[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493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1 17:56
三十一章 奸謀敗露?

    溫去病對於身上肩負的責任,真是非常頭痛,追究源頭,還是東凰、瓊華這對痴男怨女惹的禍。

    ……你們這對痴男怨女,明明就是情意深重,當初有話不直說,硬是拖成死後遺願,遺禍旁人。

    ……現在好了,奪顏讓我們傳達情意,可是能接收的瓊華已經不在了,把這話對冰心說了,這能算數嗎?

    ……要是不算數,那該怎麼辦?更進一步,吻了算不算?或者實際上床了,行不行?要是這還不行,總不至於要連孩子都生了,才……呃,想偏了!

    溫去病搖搖頭,再想到武蒼霓的態度,又覺得好笑。

    ……蒼霓也進退維谷吧,事情鬧到這樣,指望她親自上陣去泡妞,那是不可能的了,就只能由自己來。

    ……隱藏身份,把冰心丫頭玩完就跑,這種事情,作為嫂嫂的她,絕不會坐視,肯定要替冰心出頭!

    ……但玩完之後,難道自己要表明身份,負起責任嗎?這種事情……恐怕她更沒法接受,兩者之間怎麼選擇,估計她也夠頭痛的,比天階升等更頭痛。

    ……看起來,還是別太把蒼霓扯進來,先自己試試看把問題解決吧。

    溫去病心念閃動,先是回到大帳,沒看見聖女,稍微氣息搜索,就發現司馬冰心到了青水邊,頗為僻靜的一段河岸。

    「……這丫頭又在搞什麼東西?」

    略為皺眉,溫去病一下閃動,直接到了那處河岸,看見司馬冰心,周圍沒有別的妖族,顯然是她屏退了左右,意欲獨處。

    好端端的跑去一個人獨處,溫去病的感覺登時糟糕起來,很大的一個可能,這丫頭又有什麼鬼主意了,而目標對象,自然只會是自己和武蒼霓。

    「……這丫頭,怎麼半點都學不乖啊……呃,司馬家人,好像確實沒有學乖這說法。」

    溫去病一下苦笑,身影瞬動,一下出現在司馬冰心背後,粗聲粗氣喊了一句,「聖女,妳幹啥呢!」

    「哇!」

    突來聲響,司馬冰心大吃一驚,幾乎跳了起來,駭然轉身時,溫去病看見她雙眼通紅,臉上有淚痕,似乎剛剛哭過,不禁眉頭微皺。

    再瞥向腳下,小姑娘腳邊擺著幾盞油燈,地上也畫起了奇怪的符文,似乎在作施術準備,溫去病眉頭皺得更深。

    「聖女,妳怎麼哭了?」

    口裡問著,溫去病瞥了一眼地上的術式,自己擅長拆解術式結構,如果是道門體系,司馬冰心的微末修為,真不足以和自己較量,但她有瓊華的經驗與知識,妖族術式自己所知有限,就不太有把握了。

    看這符文之形,似乎與冥府相關,開啟什麼黃泉之門,勾連陰魂……未完成的術式,已經挺複雜,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

    「……沒、沒有啊……」司馬冰心急忙擦臉,拭去淚痕,強硬道:「霸天,你正事不干,出現在本聖女背後,故意嚇我一跳,是想幹什麼?」

    「聖女,俺覺得不太安心啊!」溫去病壓低聲音,不懷好意道:「妳躲起來偷偷施法,還是黃泉之術,妳這想幹啥啊?」

    「誰、誰說這是黃泉之術?」司馬冰心表情驚惶,目光一轉,張口叫道:「哎、哎呀,我肚子忽然痛起來,好痛……像有好多刀子在割,我要休息……先走一步了。」

    「聖女,話還沒說清,地上這些……」

    「咦?地上怎麼會有這些咒印的?」司馬冰心眼珠急轉,搶道:「這些、這些不是我畫的,我是看到這裡有畫好的咒印,所以過來看看……哎,肚子太痛了,我先走一步,霸天你幫忙把這些給擦了吧,晚點見。」

    話說完就想溜,可人才剛動,就給溫去病一把抓住手,老鷹抓小雞似的拎起來,「聖女,撒謊是不好的,特別是那種蠢到可以的白痴謊話,妳真當妖尊都是白痴嗎?」

    溫去病越想越不滿,自己剛剛還在武蒼霓面前,替這死丫頭說話,結果她一回頭就打自己臉,這麼不知死活地亂搞,早晚有一天會把命送掉,看來是該給她個教訓了。

    「啪!」

    重重一摑,少女雪白的臉頰上,出現紅手印,嘴角血線滴落,霸天妖尊的掌勁奇重,如果不是先握著對方的手,這一巴掌肯定打得司馬冰心飛出去。

    忽然挨了這一下,司馬冰心被打懵,稍微回神後,司馬家的倔強性子發作,不管什麼妖尊不妖尊,仰抬起下巴,怒瞪青膚巨漢,「你憑什麼打我?」

    「憑妳的愚蠢,憑妳的無知!憑我的有眼無珠,我以為妳是個聰明人,結果發現妳蠢得可以!」

    溫去病道:「不自量力的事,妳反覆干,以為可以不用付出代價的嗎?面對強過妳的敵手,妳不繃緊神經,放低姿態,把握每一個可能殺敵的機會,只是這麼兒戲挑釁,像個屁孩一樣上竄下跳,妳憑的是什麼?動不動就豁命出去換本?妳把自己的價值,就看得那麼低嗎?妳就沒有勇氣,留著自己,將來為自己的種族創造更大價值?」

    一邊說,手上隨之加勁,司馬冰心被捏住的腕骨,喀喀作響,彷彿隨時都會碎裂,司馬冰心自知沒法掙脫,也不抵抗,冰雪般的冷眸,彷彿要噴出火來,沉默地直視著青膚巨漢。

    就在腕骨即將碎斷的前一秒,司馬冰心周身紅芒閃動,血魔甲護主發動,化光罩住司馬冰心,擋住了施勁。

    血魔甲的發動,原就在溫去病的估算中,他藉此下台,佯怒哼一聲,鬆開了手,「就算有天賦霸氣護體,也不夠格成為妳耍白痴的資本。」

    ……更何況,妳根本沒有啊!

    話出口,溫去病有些懊悔,這丫頭似乎是真以為有天賦霸氣在身,這才自命不凡,橫衝直撞,幹出一堆魯莽事來,自己如果要她清醒,是不是該據實相告,把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戳破比較好?

    「……我沒打算要對付你們……」

    溫去病思索中,司馬冰心忽然開口,冷冷拋出話來,卻讓溫去病一怔,「妳不想對付我們,偷偷來此搞這些東西是干什麼?妳總不會說,自己一時興起,在這裡隨手塗鴉吧?」

    「那是因為……」

    司馬冰心欲言又止,似乎非常難以說出口,特別是被對方這麼瞪著,怒氣上湧,真是寧願被他幾巴掌打死,都不想做半點解釋。

    然而,想起之前戰鬥時,被他摟在懷裡保護,那種溫暖的感受,心又硬不起來,咬了咬牙,這才緩緩道:「我……想……送他們一程……」

    「送他們?他們?」

    沒頭沒腦,溫去病也一時糊塗了,但看得出來,這丫頭不是撒謊,每當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她就不可能說謊話,因為本質上,她其實是個高傲到不屑說謊的女孩子。

    「……在戰場上,他們……很多都為了掩護我,戰死了……我是人族,和他們不是一起的,也不是聖女,但他們不曉得,還是為了掩護我而死了,我……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

    斷斷續續,司馬冰心說得不快,語氣也儘量表現得平靜,但邊說著,淚水就從眼眶滾落下來。

    那裡頭,一半是出於傷心,還有一半,是被冤枉的憤怒、委屈,還有莫名屈服後,對自身軟弱的氣惱……

    太過複雜的情感,溫去病也未能全懂,但聽了話,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看了看周圍,道:「妳在悼念那些妖王?妳想替他們……超渡?」

    大規模戰爭之後,怨念鬱結,兵凶煞氣繚繞,化凡土為絕凶處,可能綿延千載、萬年,甚至永恆,無數亡靈被困當中,永難超脫。

    這情況在人族很常見,在妖界更是如此,不管生前是什麼妖王,有多了得,死後也就是孤魂一縷,承受多番苦楚。

    道門有洗滌戰場怨氣,鎮壓怨魂之法,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後遺症頗多,真要說淨化亡靈,再入輪迴,始終還是佛門最有手段,只是以往主世界的佛門傳承殘缺,僧侶們唸經消解亡魂怨氣,效果不彰,需時日久。

    這個問題,在自己取經傳道後,已經有了大改變,如今的主世界佛門,以金剛寺為首,已經有了諸般佛門所應有的手段,超渡亡魂入輪迴,不在話下,可是,司馬冰心不可能會,而她所用的手段……

    「……瓊華生前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她憐憫妖族亡魂悲苦,又沒有佛門傳承,一直想找出方法,解除亡靈的束縛,送他們入冥府……」

    司馬冰心緩緩說著,溫去病可以想像個中情況,青水之戰兩萬年,瓊華創立赤武軍,不曉得有多少部下、朋友喪命,死後化為無主孤魂,風吹日曬如酷刑,何其淒涼?會有點想法,很正常。

    但……超渡之事,包含佛門對靈魂、輪迴的所有理解,永恆者創道在先,不知多少萬古存在、大能的智能傾注,哪是一個全無傳承的妖族聖女,能夠憑空創出的?

    溫去病剛笑了一下,瞥見地上符文,表情一變,「地上的這些是……」

    「瓊華和奪顏一起研究了很久,有了一些結果,本來快要成功了,可瓊華卻出事了,我想用自己知道的部分,幫他們補完……」

    司馬冰心低聲道:「我以為很簡單的,可是……就是很難,我一直想啊想的,卻連瓊華本來想好的部分都開始忘了,我拚命想,但……就想不起來,我……一點用都沒有……」

    語到後頭,重新帶上了哭音。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2 17:45
三十二章 立場

    被召喚過來時,司馬冰心得到了瓊華的記憶、力量,但力量姑且不論,知識與經驗卻因為接收不良,並沒有完全傳承。

    曉得機會難得,被軟禁在妖宮時,司馬冰心花了大量心血,潛心思索,消化瓊華的遺產,只有真正把這些功法、知識,與本身結合,才算真正消化成自己的東西。

    在處理的過程中,自然事有輕重緩急,能夠提升戰力的優先處理,其他有些搞不太清楚的、派不上用場的,就暫且先扔一邊……司馬冰心隱約感覺到,如果不盡快消化,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恐怕很快就會留不住。

    這個判斷果然命中,隨著時間過去,司馬冰心發現,腦中所記得的東西,開始漸漸消失,特別是那些本就殘缺、模糊的部分,訊息更為錯亂,時間一長,幾乎是記不起來了。

    原本這沒什麼問題,司馬冰心早料到這種可能,也把握住每個機會,一早判斷信息的重要程度,將遺產盡速消化,盡了最大努力,即使挽留不住,也沒什麼遺憾,但……唯獨在這一點上,她發現自己判斷出錯了。

    「我……之前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又是個未完成的東西,記下也沒用,我就先擱一旁了,可……現在就記不起來了……我……我拚命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記……記不起那到底……到底是怎樣的了……」

    邊說邊哭,少女抽抽噎噎,淚如雨下,崩潰似的失聲痛哭。

    溫去病有些錯愕,冰心丫頭情感內斂而激烈,但本質上,並不是那種仁愛無敵,聖光罩頂的個性,如果今天司馬家人死了一票,她放肆大哭一場,那倒不奇怪,卻又怎會為了一群妖王而哭成這樣?她與那些妖王感情很好嗎?

    短暫驚愕後,溫去病稍微想到了些可能。

    或許,是立場、責任壓力下的影響,這丫頭的立場認同一向很強,把本身的位置擺得很正,人族優先,人族第一,連被召喚到此後,首先想的都不是如何保命全身,安然回去,而是哪怕活不下去,也要給妖族帶來重大損失。

    似她這樣的低微實力,捲入天階之間的鬥爭,怎麼可能活得下去?自己原本以為她是不知輕重,但或許……她打一開始就把這個艱難問題輕輕跨過。

    ……橫豎是九死一生,那就不考慮怎麼活命的問題,重點是造成妖族的損失,如果有命回去,就是衣錦還鄉;要是果然死了,起碼也不虧!放手干吧!

    千古艱難唯一死,這個困擾住無數英雄豪傑的難題,在她身上,竟然簡單就跨過去了,這簡直是天生的死士之才,真不知道司馬家、玉虛真宗是怎樣的洗腦教育,竟能將人**到這種地步……

    但這樣的教育,卻忽略掉一個問題……

    「瓊華真是召喚錯人了……妳是一個把立場擺第一的人,但……也是個口是心非,立下志願常常做不到的人。」

    溫去病嘆道:「妳想要替人族削弱妖族力量,只要能打擊妖族,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可惜,偏偏……妳又把感情放得比立場更重,如果有人真心為妳付出,死了、傷了,妳會非常難過……」

    做臥底的,除了工作中的風險,最難受的,就是要為了立場與職責,出賣掉身邊的所有對象,哪怕對方真心對你好,哪怕對方親如兄弟,也必須要出賣到底,這種絞心腸的滋味,真沒哪個正常人能承受,也難怪……冰心丫頭會這樣了。

    「……喜歡上自己的敵人……明明喜歡,卻注定要當敵人,這兩種滋味,都很難受吧?」

    純屬感嘆,溫去病指的對象,是那些喪命的妖王與妖兵,但司馬冰心聽了,卻抬頭看了青膚巨漢一眼,神情幽怨難明,溫去病微微發怔。

    ……難道我分析錯誤了?不過也難怪,我看人很有一套,但常常看錯女人。

    溫去病笑道:「好了,別哭啦,後頭我們休兵吧,老實說,我對妳挺有好感的,不想看到妳有事,會負責保住妳的平安,但妳也消停些,別妨礙我和霓蒼保護妳。」

    聽到「有好感」三字,司馬冰心表情一下變得非常糾結,可是聽見最後的「我和霓蒼」,她一下又發起怒來,「誰要靠你們保護?就算沒有你們多事,我也能好好的。」

    「是是,妳都能弄得好好的。」溫去病笑道:「不過如果妳合作,我就替你解決妳遇到的這問題,如何?」

    司馬冰心沒好氣道:「我哪有什麼問題需要你解決的?少臭美。」

    溫去病笑道:「真的嗎?等一下別忘記,妳欠我人情啊!」

    說完,溫去病不再開口,合掌於胸前,靜默下來,司馬冰心感覺到不對,愕然抬望,看到了一幕全然無法置信的畫面。

    ……青膚巨漢的氣息變了,那麼強大的妖氣,一下全數收回體內,整個像是化成了一尊石像、一棵老樹,給人寧靜安和的感覺。

    堂堂妖尊,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還有,那個合掌在胸口的動作,配合這份寧靜的氣息,看起來為什麼這麼像僧人?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這位是妖尊,不是佛尊啊!

    司馬冰心感到不可思議,但違反常理的事,連接著還有,青膚巨漢不只是合掌胸口,進入禪定狀態,甚至口唇輕啟,唸唸有詞起來。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他在……幹什麼?

    「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

    ……他在唸經?堂堂妖尊,一位妖尊,會唸經?這怎麼可能?

    司馬冰心呆愣當場,覺得自己一定是在作夢,身在妖界,對著一個妖尊,他怎麼可能口吐真言,像苦修多年的僧侶,寶相**,誦出經文來?

    打死都不願意相信,但事實無疑擺在眼前,隨著誦經聲響起,青膚巨漢腳下生出神聖佛光,朵朵虛幻的蓮花綻放,又化為點點螢火,隨風飄送,朝著青水周圍飄去。

    金色的螢火,數量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而至千萬,一下席捲了青水周邊,所落之處,都有陰魂裊裊之影,緩升而起,與金色螢火一接觸,立刻將金色聖芒,染成慘綠怨色。

    然而,持續的真言唱誦,浩瀚願力湧來,將無數亡魂度化,螢火重化金色,點點升起,彷彿極為歡快地飄上天去,一時間,千點萬點金色流螢,由地面、河面飛昇空中,更有隱約誦經聲傳響,開啟前路,蔚為奇觀。

    「悉耽婆……毗……阿彌唎哆……」

    大批妖族早被驚動,紛紛出來,對著這幕奇景,指指點點,詫異莫名,就是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異象。

    有些妖族,彷彿在飛昇上天的流螢光焰中,見到自己親友的形影,解脫痛苦,歡喜悅樂,向著他們揮手,感動得熱淚盈眶,顧不得別的,紛紛下跪磕頭。

    「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近距離聽著誦經聲,看著萬千亡魂獲得解脫,飛昇上天去,司馬冰心的下巴差點掉落地,哪怕親眼目睹,還是充滿強烈的非現實感。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妖尊?

    「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

    誦經將畢,溫去病恍若入定,對身邊的事情全然無感,實則一切動靜都在他掌握中,司馬冰心的傻眼,他看得清清楚楚。

    ……笨丫頭,主世界的佛門傳承,就是我帶回來的,還是我全數記下的轉錄,妳說我會不會唸經?會不會超渡?

    ……留學大荒西朝的時候,我整整幹了兩年的和尚,超渡亡魂是我老本行!

    「莎婆訶!」

    最後的一聲真言唱罷,餘音迴響天地,久久不絕,溫去病合掌默立,緩緩調勻氣息,平復消耗。

    這裡是妖界,天地法則有異,尋常僧人要在此行佛法,立刻遭到天地排斥,不死也要殘,自己剛才誦經時,就感受到世界的排斥,只不過自己身具「問道四方」的特質,這才沒引起反噬,超度完成。

    「……你、你到底是……」

    司馬冰心如夢初醒,看著溫去病的眼神,更是驚疑不定,溫去病放下雙掌,道:「不用說多餘的話,妖的世界,不是妳想像的那樣狹隘,非常遼闊……妳不覺得這一幕很美嗎?」

    心頭很亂,司馬冰心看著青膚巨漢,想著他剛才誦經超度萬千妖王、妖族的模樣,又轉頭回看漸漸消失在空中的數千萬螢火,喃喃道:「他們……都得到解脫了吧?」

    溫去病笑道:「是啊,脫離了怨氣束縛,恢復清明。」

    司馬冰心仰望天空,悠悠道:「他們會去哪呢?」

    溫去病道:「可能是被接引去某座淨土,也可能再入輪迴,來世再成大妖,也說不定……會成為人。」

    聞言,司馬冰心嬌軀一震,不知所措地望向青膚巨漢,溫去病坦然面對,道:「立場,是可以變的,妳沒有做錯事,他們也沒有白白為妳犧牲,這一世的因果,終究會在生生世世裡達成平衡,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司馬冰心愣在原地,表情連連變化,最後,忍不住走向前,輕輕來到青膚巨漢的身邊,額頭貼著他的胸腹,隱藏住表情,低低說了一聲。

    「……謝謝。」

    溫去病微微一笑,本想說話,但看少女這麼依偎在自己身上,這畫風……好像有那裡不對。

    ……對了,差點忘記正事,趁著蒼霓不在,責任自己一個人扛,剛好先試試假設。

    「對了,聖女,有句話我想告訴妳……」

    溫去病語氣凝重,司馬冰心聽出異常,抬頭仰望,只見青膚巨漢的眼神,前所未有地認真。

    「……妳是我最深愛的女子,從見到妳的那刻起,我就愛著妳,很久……很久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2:09
篇後小劇場

    碎星團中,迅雷神盜威名赫赫,人們都相信,只要是他想取的東西,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不過,卻沒什麼人曉得,最開始時候的尚蓋勇,是王孫之後,非但不懂得偷盜,甚至算不上手腳靈便,為了要教會他開鎖,溫去病費盡心思,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每次迅雷神盜出手,還要另外拎著小夥伴一起上,當會活動的*。

    開鎖、解封印的功夫,是溫去病所授,但妙手空空,竊物於無形無影的本事,卻是韋士筆一手訓練起來,這一點,碎星團內少有人知,和溫去病的真面目一樣沒人知道。

    溫去病的真面目,是碎星團的絕密,除了四大武神之外,幾乎沒別人知道,韋士筆的盜竊本事,則是在加入碎星團之後,就從此自我封印,沒再耍那一套淫賊的本色。

    後來跟著韋士筆辦事的屬下,幾乎都不曉得長官曾有那麼一段「輝煌」的過去,韋士筆也從不提起。

    ……雖然不會主動表現,可是在創建碎星團的時候,自己也是有心與過去做個切割,好好來幹一番大事的。

    ……之前的醉生夢死,是有力難伸之下的一種無奈行為,如今既然有可以出力的地方,自然不需要再白嫖、閒晃,做那些全無意義的事,虛耗自己的生命。

    ……不過,在初次跟隨那個人回來,與另外三名同志見面時,自己確實是暗自咋舌,還有些許嗤之以鼻的。

    看看那精美的陣營,一個小鬼、一個小丫頭,還有一個滿臉寫著「失敗」的中年魯蛇,就憑這陣容想要干大事,那個人所謂的大事,該不會是乞討吧?

    ……想搞丐幫不用這麼慎重啊,每個人拿好自己的碗,出門左轉不就行了?現在是亂世,叫花子很多的,你們上街便能遇到,還怕找不著組織嗎?

    ……自己居然被騙來,和這些小鬼、魯蛇廝混,未來也是有夠黯淡的,但來都來了,還能怎樣呢?先虛與委蛇,混一混吧!

    ……自己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到處打混,從這裡逃到那裡,反正只要世界不滅亡,就總有某個角落,能讓自己躲著的。

    打著這個主意,卻沒想到藍衫男子立即要求,所有成員過來抽獎品,試手氣,而一抽之下,所得到的物品,讓自己哭笑不得。

    ……怎麼會是這玩意兒?

    「哦?是時空蚤的亡骸,這是稀有動物啊!」藍衫男子瞥了一眼,道:「作為素材,潛力無窮,能夠用來打造多種神器,神妙無方,但你又不會造器,抽這種東西出來,果然是沒屁用。」

    韋士筆無奈苦笑,這件事自己當然知道,儘管自己算不上博學多識,但時空蚤這種神奇生物,自己卻知之甚詳,甚至已經關注許久了。

    記不得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人生,就是無休止的逃亡,從這裡逃到那裡,由這個坑跳到那個坑,只要稍微嗅到危險氣息,就必須立刻開溜。

    但逃這種事,不但沒有盡頭,還有很多意外,並不是每次拔腿跑,就都能全身而退的,一個運氣不好,就是四面八方,劍影刀光,有時更險些把命送掉。

    為了提高安全度,自己鑽研許多典籍,對那些傳奇類的逃跑道具,嚮往已久,其中就包括時空蚤。

    這種神奇蟲類,得天獨厚,玉虛真宗所列的十大保命逃亡法寶當中,有三件以它為主材,它本身更是不可多得的時空類生命體,難以捕捉,更別說被獵殺。

    如果手上有一具時空蚤殘骸,就能煉製法器,成為護命寶,雖然都有使用次數的限制,卻等同多幾條命,又或者……假如自己就是一隻時空蚤,就能想去哪便去哪……

    類似的念頭與狂想,屢屢在心頭閃過,但由於時空蚤難得,就是天階者都對其垂涎三尺,更不可能出現在普通市場上,所謂垂涎,也就是想想而已。

    卻怎麼都想不到,當自己下定決心,要改變人生,換一個積極態度時,老天卻把這禮物送到手上,委實令己啼笑皆非。

    ……我才剛剛想說,以後不要再逃了,卻得到這個逃跑界的聖物,老天,你這是要我怎樣啊?

    ……不過,就算得了時空蚤遺骸,我自己又不會造器,當今世上也未必有人能煉製時空蚤成器,這玩意更不是直接拿了就能用,拿到等於沒拿到,果然是半點屁用都沒有的禮物。

    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好笑,韋士筆望向身旁不遠處,正在發呆的那名「同志」,心生好奇。

    六道寶瓶所給出的東西,似乎都是那種極貴重,某方面高度合乎抽籤者渴望,甚至是一生渴望的程度,但實際入手,卻又讓人哭笑不得的東西。

    自己抽中了時空蚤,不曉得另外三個又抽了什麼?

    那兩個小鬼跑去竊竊私語了,一副交情很好的樣子,自己雖然挺好奇的,但總不至於跑去聽小鬼的牆角,那眼下唯一能問的,就只有這條魯蛇了。

    「喂,老尚,那個人剛剛說的話,你有沒有一點思路了?」

    韋士筆主動開口,為了讓對方不起戒備,他甚至搶先將自己的時空蚤拿出來,原本以為,這名傻大個出身市井,見識有限,不識妙物,得要花口舌解釋,沒想到他一看見就雙眼圓瞪。

    「時、時空蚤?」尚蓋勇驚呼道:「玉虛真宗公佈的十大逃亡法器中,有三件與它相關,只要把它煉成法器,就能想去哪便去哪,再也沒人攔得住。」

    「……也沒那麼誇張。」

    韋士筆隨口應道,卻開始留上了心,因為像時空蚤這類的冷僻神物,普通江湖人連名頭都未必知曉,更別說一眼就認出來,而玉虛真宗公佈的那份評估記錄,也不是普通市井俗人會知道的。

    ……老尚的來歷不簡單啊!

    韋士筆淡然道:「時空蚤有神物之名,但想要煉製它成法器,那可不容易,當今世上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做到……」

    尚蓋勇沉吟道:「未嘗不可,聽說百兵盟那邊,有幾個大匠,手段了得,還有一個崛起中的小門派,叫九龍寨的,鑄煉手段另闢蹊徑,開創前人未有之奇,但……」

    仍是相同的那個問題,再高明的匠師,鑄煉神器都不是百分百成功,只能用耗損率來拚次數,如果素材夠大,多嘗試幾次總能成功,時空蚤這麼一點點,煉製失敗就沒了,誰願意睹賭麼大?

    韋士筆道:「時空蚤的相關法器,幾乎只留存在傳說中,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真正現世,我懷疑可能根本就不是人族打造,而是不曉得從什麼神魔之界流傳過來的……」

    尚蓋勇咧開嘴,笑道:「不管怎麼說,阿筆你能拿到這個,真是太好了,等後頭用起來,穿梭空間,易如反掌,再沒人抓得到你,等於多了幾條命啊!哎呀,我從小時候,就希望能有一件時空蚤的法器了……」

    ……我也是!

    韋士筆暗自訝異,忍不住道:「聽說你之前偷東西被抓,被人打斷全身筋骨,險些喪命,你……是干這個的?」

    「……其實也不是,我是受人之託,去偷一件東西,意外失風,所以……」

    「是失風還是被人擺道?我看你這樣一張臉,就是很容易給人出賣的樣……對方是女人吧?嘖嘖。」

    「呃……」

    尚蓋勇沉默無言,但雖然沒有開口說話,面上神情,已經代表了一切。

    韋士筆拍了拍尚蓋勇肩膀,哂道:「我不想探人隱私,你的狀況,或者那女的是什麼人,我無心窺探,但什麼事情要做就做好點,想做賊,就得有做賊的專業,不然憑著三腳貓功夫去做賊,丟了我們同行的臉面不說,真遇到危險,有時空蚤也救不了你。」

    尚蓋勇側過頭,有些懊惱地想了想,道:「我……身上背了點事,可能有人在找我,我不想被他們找到,原有的本事不能用,所以……」

    「明白,不能憑真本事混飯吃,見不得光,只能偷雞摸狗,對吧?」

    韋士筆道:「那也不能不尊重專業啊,這樣吧,我傳你幾手,包管你以後吃穿不盡,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不用了,我再怎麼落魄也……」

    尚蓋勇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很明顯不願意自甘墮落,放不下身段,可話才剛說半截,他陡然一頓,陷入了思考,半分鐘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抓住韋士筆的手,認真道:「阿筆,請你將你的本事教我,我立志,從今之後做一名神盜,偷遍天下,四海聞名。」

    韋士筆笑道:「四海聞名之後,你原來的仇家,就想不到那個新成名的大盜,便是以前的某某人了吧?行啊,這法使得。」

    一句話就被人看破自己的打算,尚蓋勇非常尷尬,但仍是道:「除了你的那些本事,能不能……把時空蚤也給我?」

    「哇!」韋士筆直接比出中指,「你吃人夠夠,和我學了本事,連時空蚤也想要?我給你把西瓜刀,你直接去搶吧!」

    「不是,我是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找些管道,把時空蚤利用起來。」

    「那也不行!我也有管道,我也可以找人,憑什麼便宜你啊,神盜!」

    連遭拒絕,尚蓋勇也不氣惱,道:「不然,我用換的吧,用我剛剛抽到的東西和你換。」

    「這……不是不能商量。」韋士筆摸著下巴道:「你抽了什麼?」

    「這個。」

    尚蓋勇將物品取出,本來表情好整以暇的韋士筆,一下目瞪口呆,整個失神了。

    「……羲、羲皇璽!」

    ……老尚,我早該發現的,你的命格,確實很不簡單。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2:10
第二十三卷 第一章 王圖霸業,血海深仇

    司馬冰心覺得,這幾天裡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弄到自己暈頭轉向,好像要昏過去了。

    那個一下精明、一下憨厚的霸天妖尊,自己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人、在想些什麼?下一步會做什麼?

    想起以前,自己曾經以為他心智不足,老實可欺,結果差點鬧到自己發情裸奔。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後怕。

    本來自己覺得,這個妖尊外表憨厚笨拙,心存奸險,但是沒想到他卻在千濤萬險中來援之際,把自己緊緊守護住,沒讓自己受到半點侵害。

    自己以為,他是妖族,深守妖族的立場,非常堅守,並且意志堅定不搖,可他卻出手相助,還要把那些仙兵仙將送回去,甚至還誦經超渡,把千萬妖族亡魂度化。這顯得他非常的善良,真是難琢磨。

    這……真的是妖尊嗎?哪個妖族是這樣的?拯救別人,明明就不像妖尊做的事。

    剎時間,他的無數印象紛至沓來,自己真心搞不懂,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比女人還難以琢磨。

    咧著嘴大笑,說自己綽號胖墩子的霸天;成竹在胸,彷彿什麼都盡在掌握的的霸天;承受濤浪拍擊,穩若岩盤,好像天地間再沒什麼比他懷裡更安全的霸天;合掌誦經,滿身神聖之氣,*有若古佛的霸天……

    這麼多的不同形象,性格完全又不同,難以想像這會是同一個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或者說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最後,在自己完全被這個問題所困惑,腦裡一團亂的時候,又聽到他的聲音,非常認真、非常溫柔。

    「……妳是我最深愛的女子,從見到妳的那刻起,我就愛著妳,很久……很久了……」

    就這一句話,輕輕柔柔的話語,但卻無比的深刻,剎時間,直入心扉,司馬冰心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彷彿有一隻大手,伸入胸腔,把自己的心臟緊緊捏住,呼吸困難,感覺胸口好緊,而且連腦裡都一片「嗡嗡」的。

    ……他、他在說什麼?他說了什麼?是……是在對著我說嗎?

    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混亂,但在大腦釐清頭緒之前,激動的心情已經化為言語,對著他,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我……我也對你……」

    細若蟻鳴的話語,方才出口,司馬冰心驀地一醒,首先發現的,就是對面那男人的表情不對。氣氛有些詭異。

    通常,告白之後,四目相望,然後等待對方的反應,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但霸天妖尊的反應卻很詭異,他深情地說完話後,沒有看司馬冰心,就抬眼望天,似乎在期待老天給什麼回應。神色閃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算是什麼反應?他的確是不正常的。

    司馬冰心瞠目結舌,不知道接下來幹做什麼,該怎麼辦,然而溫去病壓根不理,只是望著天,等待著天地感應,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果然,這樣子不行啊!好尷尬啊。

    ……單純這樣告個白,起不到反應,是自己不能代表奪顏?還是冰心不能代表聖女?

    ……但如果是代表性的問題,那後頭不是無解?這該怎麼辦?

    ……算了,先收拾善後吧。

    正當司馬冰心準備善後的時候。

    溫去病正色道:「我剛剛的這句對白,妳覺得怎麼樣?如果拿來向人告白,對方會被打動嗎?」

    「啊?」

    司馬冰心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意思?「你這些話,不是對我說的?」

    溫去病一臉「看到鬼」的表情,非常委屈地道:「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怎麼可能對妳說這種話?」

    這一刻彷彿晴空霹靂,然後狂風便開始吹了起來,暴雨緊跟著下了起來,司馬冰心頭暈目眩,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口熱血從心頭直往嘴邊湧,險些一口就噴出來,好不容易才強行壓制住。腦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撐住,千萬不能讓自己更丟臉了。

    「那、那個……怎麼會呢?哈哈哈,我一早就看穿你的爛演技了,你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哈哈哈。」

    司馬冰心繼續演戲地大笑道:「再說,我又不是瞎了眼,怎麼可能看上你?少做夢了,哈哈哈。」

    「喂,聖女,妳眼角怎麼閃閃的?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啊,一、一定是風吹了沙子,眼睛有點痛,我揉揉,哈哈哈,沒事了,哈哈哈,再有閃閃的,我親手戳瞎它,哇哈哈哈~~~」司馬冰心打著哈哈,繼續嘲笑青膚巨漢。

    使勁揉著眼睛,動作有些微的粗暴,司馬冰心眼睛紅紅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然後便問起了溫去病:「對了,你這些話,是要來向誰告白啊?」

    溫去病搖頭道:「這麼秘密的事情,怎麼能隨便告訴妳?聖女妳問笨了。」

    ……老子我這一生,都只有被人告白,幾時需要向人告白的?妳真是問笨了,在赤壁大街混日子的時候,大爺晚晚都有人來告白……要什麼樣的有什麼樣的,老子還需要向別人告白?真是搞笑。

    司馬冰心眼帶輕蔑,笑道:「少掩飾了,你的秘密我早就看出來,你想要告白的對象……是霓蒼翼君吧?對不對?」

    溫去病兩眼一翻,有些無語,沒好氣道:「荒唐透頂,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霓蒼可是個……」

    「同性?這哪是問題?真愛面前,性別壓根就不是問題。」司馬冰心把嘴巴摀住自己偷笑,然後繼續說道:「堂堂霸天妖尊,所向無敵,無所畏懼,怎麼一道同性障礙,就把你給阻住了?這個連凡人都不怕的。」司馬冰心說完還搖了搖頭,一臉可惜的樣子看著溫去病。

    溫去病啼笑皆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真沒有這事,妳這誤會也未免……」

    「你不用說,之前是本聖女看走眼了,以為你們兩個是為了謀奪青水之秘,才秘密從上界下來,但我後來想通了,你們不是來尋寶,是來尋愛的!你們之間的同性感情,妖族不容,所以你們待不了上界,堂堂妖尊,也只能跑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司馬冰心一副說得跟真的一樣,邊說還邊點頭。

    司馬冰心越說越篤定,「你別否認了,否認就是心虛,心虛就是承認,你敢說自己對翼君沒意思?就算你沒意思,人家對你肯定有意思,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滿滿的基情,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我不是瞎子。」

    ……這還用得著妳說?不然為啥阿筆不跟來?不就是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趁傷被人滅口?

    溫去病心中暗笑,對司馬冰心的話持續敷衍,不置可否,對著司徒冰心挑了挑眉,卻不料司馬冰心猛一拍桌,道:「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就該勇敢告白,不然,你想把罪責全都推給翼君嗎?這是你們兩個的事,怎麼能讓翼君自己承擔。」

    「呃!」溫去病無言以對。

    心中有某個地方被觸動,溫去病的表情正經許多,點頭道:「這話……什麼意思?」

    司馬冰心一副很高大的樣子道:「這還用說嗎?像你們這種天地不容的禁忌之愛,你不主動說,難道等著翼君來和你說,然後你半推半就嗎?那你想讓人家怎麼說?都是他主動造的孽,你其實是不願意的,無奈的是你,有錯的都是他?但明明是你們兩個的事,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溫去病的神情,已經不只是凝重,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繼續說。」

    司馬冰心搖了搖頭,長發垂下,道:「你們兩個搞這種禁忌之愛,壓力山大,都淪落到跑路了,居然還想著什麼不溫不火,順其自然……什麼自然?無非就是誰先開口,你堂堂男子漢難道還準備讓對方先開口嗎?……好吧,翼君也是男子漢,但他是小白臉,你可是粗笨胖墩子,你不先開口,非要逼他說,是想以後別人罵他罵比較大聲嗎?難道你於心可忍?」

    歪打正著,雖然不是那個狀況,但卻有共通之處,溫去病就像是被狠狠賞了一記巴掌,心頭驚滔駭浪,必須要深深吸一口氣,這才道:「有道理,那……該當如何是好?」

    司馬冰心老實不客氣,對著青膚巨漢的胸膛狠敲兩記,像個爺們似的道:「這還用問?當然是主動表現,說出你的愛,如果他半推半就,你就表現出氣魄,哪怕霸王硬上弓,也要逼他就範……到時候,你就說……」

    這時候司馬冰心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嚴肅道:「王圖霸業,血海深仇,終歸塵土,消於無形,如此基基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都歸我吧!」

    溫去病面有難色,困惑道:「罪業歸我,這個我能理解,但為啥要扯什麼王圖霸業和血海深仇?這兩個有關嗎?」這是個什麼邏輯,溫去病難以理解。

    司馬冰心搖頭道:「那個不重要,純粹是聽起來逼格比較高的語助詞,讓他聽得暈頭轉向,你就方便得手了。」說完還一副老者的樣子拍了拍溫去病的肩膀。

    溫去病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是厲害啊,然後對著司馬冰心拱手道:「聽聖女一席話,勝讀百年書,我受教了,醍醐灌頂。」

    「既然已經明白了,那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司馬冰心看著溫去病,繼續老者一般的模樣說道:「既然明白了,就該劍及履及,現在就付諸行動!」

    「現在?」溫去病臉色陰晴不定,又有些難色,「會不會太急了?我還沒準備好。」

    「準備個屁!」司馬冰心罵了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剛才說那麼多都當白說了,讓你去行動就縮手縮腳的,司馬冰心瞪了溫去病一眼,然後對著他嚴厲地說道:「都說了那麼多,你講明白,是明白個什麼啊?這種事,分秒必爭,你有了決心,就該立刻實行,慢了一秒,天曉得這世界又會怎麼樣了?」

    「那……我這就去?」溫去病有些遲疑。

    「去啊!你還遲疑什麼?」司馬冰心著急地都要跳起來了。

    「我真去了?」溫去病再一次確認。

    「給我滾!再不去,我放火燒你屁股!」

    幾乎是吼著把話喊出來,但當司馬冰心看著溫去病消失,表情才一點一點的放鬆下來,然後,用力地握起了拳頭。臉上顯露出憤怒。

    ……死胖墩子,有個這麼漂亮的大美女擱你眼前,你看不見,偏偏喜歡那隻臭鳥,要玩什麼禁忌之愛,玩死你個死木頭墩子!最好死在那裡永遠別回來。

    ……你們兩個是好基友,你懷有這種念頭,天曉得霓蒼是不是也這麼變態?

    如果不是,你現在過去霸王硬上弓,結果不是鬧劇就是悲劇,你洗乾淨屁股等著上戲吧!

    ……唉!我真是沒有看人的眼光,感情運太差了。

    滿心不甘地搖頭,司馬冰心擦擦眼角,益發為著自己的表現而哀怨,唯一慶幸的,就是那句話沒有大聲說出來,否則讓他聽到,曉得自己對他動了心,後頭真是沒臉見人了。現在也算是補救了回來吧,真是幸好,司馬冰心想到這還拍了拍胸口。

    「……人妖殊途,我和他們果然合不來。」司馬冰心有些悲傷地喃喃道:「還是早點把任務了結,早點回去吧……」

    明月在天,清冷的月光照來,自己的感情路……什麼時候才會有曙光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2:11
第二章 天地震怒

    溫去病趕回武蒼霓身邊,倒也沒有很急,心情也不慌。晉陞天階後,這距離之內的移位,只要沒有建築物、結界阻擋,不過就是一瞬間。

    武蒼霓仍在剛才的位置,看見滿空金色螢火的異象,她微覺詫異,這不是妖界該出現的景象,而且照理說,也不可能出現了卻沒有排斥反應,妖界不是佛土,更不容許佛門來沾染,不過……自己也想像得到,是誰幹的好事。然後勾了勾嘴角。

    ……除了自家隊長,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了。

    ……從異界帶回佛門傳承,現在主世界內,論起對佛門的瞭解,沒幾個能和他相提並論,但他為何會……

    ……是因為冰心吧?看這聲勢,那些被怨氣束縛在此地的亡靈,大多都被解放,接引入輪迴,自家隊長不會無故幹這事,多半是受了冰心所請。唉,想到這,不禁有些感嘆。

    然後便開口道:「……我們家冰心,始終還是個好姑娘啊!」

    武蒼霓莞爾微笑,自己確實是喜歡冰心這孩子的,她心好,善良,這點值得自己肯定。

    雖然說,不是心好就行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見過太多好心做壞事,看似發著聖母光輝,卻累死一堆人的慘痛案例,不過,並不能因此就否定善心的必要。

    心善,不能代表一切,卻是一切的根本,如果沒有一顆好心腸,後面什麼都沒得說,起碼要有一顆善心,才有所謂的往後。所以冰心還是值得自己肯定的。

    冰心這丫頭,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堅守立場,卻還會為了敵人而難過悲傷……能有這樣的表現,與眾不同,已經很讓自己滿意,如果樵峰還在,也會為了這個妹妹而高興吧?想到著,武蒼霓微微笑了笑。

    仰望天空,武蒼霓感慨良多,卻忽然見到眼前身影一閃,溫去病現身回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如臨大敵。

    「怎麼了?」

    武蒼霓訝然道:「有敵人?難道是黎鳶出手了?」

    ……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麼能讓自家隊長那麼緊張?他可是舉世無雙的豪勇之人啊!這種表情也是很難見到的。

    武蒼霓只想得到這理由,但溫去病的反應,一再超出她預料,現身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直直朝著她走來,然後雙手一拍,直接按在她肩頭。

    這動作更讓武蒼霓吃驚,別看兩人並肩作戰,親密無間,其實溫去病持禮甚嚴,平時說話都要隔很遠,別說摟腰勾肩,就連拉手都沒有幾次,從前在碎星團時如是,現在相認了之後也是。

    像這麼直接手重重按在肩頭,面貼面近距離說話的次數,武蒼霓還真想不起來幾回。武蒼霓虹有些摸不著頭緒,震驚地望著溫去病。

    ……這樣的態度,他要說什麼?

    「王圖霸業,血海深仇,終歸塵土,消於無形,如此冤冤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都歸我吧!」只見溫去病開口便說了這句話,還十分的嚴肅。

    「呃,什麼……跟什麼啊?」武蒼霓更加疑惑了,這是在做什麼?

    「前面的不用管,是一個聖女教我的語助詞,拉高逼格而已。」溫去病有些焦急道:「後頭的那句,才是我要說的重點。」

    「……但我還是一點都聽不懂啊!」武蒼霓還是一臉疑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那聽我這句吧。」溫去病用足力氣,然後深深道:「蒼霓,當我的女人吧!」

    「啊?為……為什麼這麼突然?」這時已經吃驚得無法用言語表達了。

    「妳如果不答應,我就霸王硬上弓了。」溫去病霸道地說道。

    「那……那也不能在這裡啊!」武蒼霓有些害怕,這不是真的吧……

    連珠炮似的問題,打得武蒼霓陣腳大亂,平時縝密的思維,此刻全部亂成一鍋粥,連帶自身的回答也結結巴巴,一塌糊塗,不曉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直到這句話脫口而出,這才醒悟過來,手插著腰,氣鼓鼓地怒瞪向溫去病,後者露出微笑,聳了聳肩,道:「換個風格而已,我剛剛來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我一早就是這風格,會不會妳我之間,就省掉很多彎彎繞繞了?」

    「這風格?不對啊?」

    武蒼霓「噗哧」一笑,雖是男裝,仍是明豔不可方物,黑夜彷彿都為之一亮,如同夜火。

    「你如果打一開始就那麼直接坦誠,我可看不上你……我才不要一個年紀還小過我的弟弟。」

    「小弟弟也有不錯的,妳看我滿身的肉,當個小鮮肉正合適。」溫去病挑了挑眉,笑得一臉賊樣。

    「……再桿些粉,裹層皮,就直接是個小鮮肉包了。」

    看著對方咧著嘴笑,武蒼霓也跟著笑起來,就在這一瞬間,她將心事做了梳理,回望向溫去病的眼神,他的眸子一片清澈,光風霽月,沒有任何的扭捏或不安。

    「……其實,蒼霓本就是任性妄為的脾氣,這個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要做的事,誰也阻不了,天下眾生、神魔妖鬼,若有必要,蒼霓都一刀斬之,何況區區禮法?」

    武蒼霓溫柔笑道:「是我自己覺得,現在這狀態挺不錯的,若有似無中,正有許多細緻品味處,每一種滋味,我都想好好體驗,所以才沒有更進一步,並不是畏懼人言,或是有什麼心理障礙……」

    溫去病啞然失笑,道:「這樣說來,倒是我過於急色了,嘿嘿。」

    「隊長你的選擇眾多,哪有機會急色?在老家,一堆妖女魔女爭著來勾引,連到了妖界,都有聖女主動撲過來,你若是還急色,這世界早都不知成什麼樣了。」武蒼霓斜著眼看著溫去病笑道。

    「……又不是我願意的,我也不想啊。」溫去病一臉無奈的樣子,撇了撇嘴說道。

    「呵。」

    看溫去病一臉無奈,武蒼霓微笑道:「不過,我的想法也變了,來了五藏妖界之後,有了許多不同的看法,奪顏和瓊華,更是給了我不小的啟發,他們都是有情人,彼此也有情,更有漫長的時間,最後卻變成了永恆的遺憾……」

    溫去病點頭道:「他們未嘗不享受這種若有似無,含情脈脈的品味狀態,但他們忘了,這並不是一個安定平和的世界,有太多的凶險暗藏,想要安定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有時候一個轉身……可能就是永遠的遺憾……我們的處境,並沒有比他們好到哪去。」

    ……碎星團的狀況不妙,回歸主世界後,恐怕是連場惡戰,諸天神魔回歸後,戰爭的層級還不知會有多高,就算踏足天階,未來也是毫無保障。這種日子要持續多久更是難以想像。

    ……五藏妖界之行,非說所想,其實反而是一次大戰來臨之前的放鬆,一旦回歸,就再不可能這麼心態悠哉,可勝可不勝,到時候,別說沒有談感情的餘裕,搞不好,某次回首,身邊的人就不見了。那種滋味確也實在難以承受。

    ……有話,就要在該說的時候說,如果沒說,因為什麼理由留在肚裡,就是永遠的遺憾!可不能被冰心那個死丫頭說中了。

    「……我的想法是……」凝視佳人雙眸,溫去病目光堅毅地緩緩道:「這次不管會不會對不起什麼人,我都要妳,做我的女人。」

    「……這道理,這似乎是偷人和偷情都必須要有的覺悟呢!反正,注定要和大半個世界為敵,也就不差其餘的小數字了。」

    似乎處在極度的心情愉悅,武蒼霓嘴角一直掛著笑,是那種總忍不住想笑出來的感覺,好像此刻就站在陽光下,悠閒自在的享受。「我也很想讓你當我的男人,帶你回我家去……很久以前就那麼想了,很久了……但無奈一直沒能告訴你。」

    「……妳家我早就去過了,還好幾次咧,也不怎麼樣。」

    溫去病同樣笑著,走近武蒼霓,一步步邁出,魁梧的體魄,彷彿能橫斷蒼天,如同萬里山嶽,武蒼霓個頭已然頗高,對上自家隊長,仍然需要抬頭仰望,看著他的巨影,忽然覺得很懷念。

    ……想當初,神都擂台上,自己就是被這個巨影,砸得七葷八素,打到連媽媽都不認得。

    ……再之後,自己有了一個心願,並且為了這個心願,付出許多的努力,雖然一直碰壁,但一直沒有放棄過,為此瘋過、哭過、狂過,最後只剩身心俱疲。

    ……而今,這真是好長的一段旅途啊,此時此刻,算是走到目標終點了嗎?是苦盡甘來了嗎?

    武蒼霓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

    粗碩的手掌,按在武蒼霓腦後的山壁上,青膚巨漢的身體傾斜,銅鈴般的大眼靠近過來,噴吐出的炎熱氣息,吹在雪嫩肌膚上。

    「那麼,武夫人,後頭……我們該做什麼呢?」溫去病語帶揶揄,近乎不懷好意地笑問著,彼此都是成年人,自不用像小孩子那樣說話。

    「後頭的事,後頭再說,我想等回去以後,有一堆事情要處理,我們就有好多的事情要做,但現在……」

    武蒼霓目光變幻,英姿勃發的美目,瞬間籠罩上一層嫵媚,雙眼迷離動人,嘴角微微揚起,這種成熟女性的風情,平時基本沒有機會見她展現,即便偽裝成大欲天女,她也從來沒有表露過這種熾烈到彷彿要燒起的目光。但現在不一樣了。

    柔荑輕伸,武蒼霓撫著巨漢的臉,觸碰那粗糙卻蘊含力量的皮膚,出口的聲音甜膩如蜜。

    「……前兩天因為某個胖墩子的關係,我有了一個很糟糕的接吻記憶,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用新的記憶把它蓋過去。你覺得呢?」

    「嘖,有點難度,我現在這體型,總覺得一張口就能含住妳腦袋,吻起來不太適合,要不,我還是變回去吧?這樣應該會好點。」溫去病徵求著她的意見。

    「不要,就喜歡你這模樣,如果不是這樣,我就不要了。」武蒼霓搖搖頭,嬌嗔地說道。

    「哇!夫人,妳口味夠重啊!」溫去病開懷大笑,看著武蒼霓驚訝地說著。

    月光斜斜投射而來,在青水濱上一角,地上的兩道影子,無聲連結在一起,並且十分的和諧。

    大帳之中,司馬冰心拿著一顆桃子,自顧自地啃著,手中一支筆,心不在焉地寫著東西。心中想著剛才的事,百般無奈。死胖子,活該你長這麼胖,哼。

    身前,剛剛送來桃子的朱雨,感覺到聖女的表情怪異,問道:「聖女,桃子不好吃嗎?還是你心情不好?為什麼妳表情好像很不舒服?」

    「囉嗦!這是我的失戀桃子……哎呀,小孩子,你不懂,你就不要亂不要問了。」

    司馬冰心啃兩口,然後鼻子抽了抽,強壓住那股酸意,再狠狠地咬了一口桃子,然後下意識地往外頭看了看,眉頭整個皺在一起。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巴。

    「去了那麼久都沒消息?不會真給他得手了吧?真是難以想像啊。」

    腦中浮現的畫面太美,司馬冰心瞬間一陣惡寒,嫌棄地說:「那兩個傢伙,還真的敢啊,都不怕遭雷劈的嗎?」

    話聲方落,雷聲轟隆,天地震怒!司馬冰心嚇了一跳,手中的桃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天吶,不會真的成功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7:34
第三章 大能降臨

    躺在地上,仰望著天上明月與星辰,蒼穹無垠,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兩個人,在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感覺這世界,覺得天地曠遠,自身無比渺小,卻又主宰著這方世界。

    「好美的星空……要是能永遠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武蒼霓側躺著,一手撐著下巴,斜望滿空星辰,長長的秀髮,散亂披垂,灑落在雪嫩的肌膚上。嫵媚動人,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是啊,能永遠停在這一刻就好了。五藏妖界,三月環空,是很美,但還是我們世界的星空,看了幾十年,最習慣也最美……唉,要是有顆流星劃過,那就更好了。」

    語方畢,一顆流星,亮起逼人的光芒,劃破蒼穹,落向天空的另一端。

    「啊!有流星!快許願。」

    如少女般發出驚喜的呼聲,武蒼霓一下坐起身來,雙掌交疊,閉目默念,開始許願。

    從後方看去,武蒼霓**的嬌軀,曲線浮凸,渾圓的輪廓,即使是從背後看,仍清晰可見,一身肌膚雪嫩,讓人著迷的同時卻充滿力量,讓人聯想起全盛時期的雌豹。

    溫去病同樣側躺著,雄壯的軀體,健壯的臂膀,還有那堅毅的眸子,是另一種陽剛之美,他靜靜地在後頭,看著美人玉顏,感到一種少有的寧靜與……幸福。

    一個莫名地念頭冒了出來,不受任何控制。溫去病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但是卻控制不住那個念頭。

    ……倒也不錯,其實,我也有一段不怎麼愉快的上趟記憶,很多時候,我都想要用新一段去覆蓋掉。但一直沒有開始進行。

    ……不過,蓋得掉嗎?

    溫去病搖搖頭,把這個不該有的念頭斬掉,然後手一揮,漆黑的夜空陡然大亮,一輪紅日出現在天上,放亮照射,溫度一下子升高起來,星辰自隱。

    強烈的光與熱,照射下來,有些不適應,武蒼霓微微舉掌,放在眼睛上面,斜遮住眼睛,笑道:「你這魔屋還真是好用,連背景都能隨便切換的。」

    青水之濱,妖多眼雜,兩人要說什麼私密話語,有什麼親密動作,自然不會蠢到在外「丟人現眼」,反正有魔屋法界可用,直接拉起來,與外界隔開,他們在裡面做什麼都不用怕,比什麼結界都可靠。

    溫去病笑道:「這是早就設計好的效果,我平常執行任務,沒好吃、沒好睡,規劃法界的時候,就追求要一個攜帶用、全方位的居住享受……模擬造景,只是魔屋法界一個微不足道的功能,等到境界推升,能做到的才真是多咧。比起這些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口中說話,溫去病的目光,在武蒼霓身上游移,飽覽美妙的峰巒景色,而後者察覺到這樣的目光,全不扭捏,反而明豔一笑,驕傲地迎上,柔聲道:「和以前相比,更好了?還是不好了?」

    過往的記憶,剎時湧上心頭,那一夜,在主帥營帳中,美人半醉,燈前解衣,**地趴靠上來……

    溫去病有些沉醉在回憶之中,雖然,當時無果,後來也沒發生什麼,但因緣之線未斷,反而越累積越深,最終累積出今日之果……

    溫去病撓了撓頭笑道:「沒有好與不好,只有老實不老實。」

    「老實不老實?」武蒼霓秀眉微皺,思索著其中玄妙,然後溫柔地對著溫去病說:「你的意思是,當時你並非無動於衷,是不老實的?」

    「其實當時也不是你說的無動於衷,當時我確實也很緊張,也挺激動,就怕一個沒忍住,讓妳看出來,害了妳這輩子,所以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不過,我剛剛的意思不是這個。」

    溫去病笑了笑,這個笑容,是武蒼霓從未看過的一面,看來既邪氣,又充滿奇異的魅力,「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太太妳口中雖然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啊……人還真沒有取錯的綽號!哈哈哈。」

    過於露骨的調笑,再加上這邪魅的笑容,武蒼霓也承受不住,一下面紅耳赤,就想動龍象之力打人,但才剛要動手,一聲雷震,遙遙傳來。

    雷聲隆隆,天地震怒!

    武蒼霓訝然無語,有些奇怪,自己和溫去病的事,頂多是有些引人非議,但也就如此而已,兩人都沒有做什麼事,一者未婚,一者寡居數年,甚至算不上離經叛道,更別說傷天害理,老天怎會這麼大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更別說,真要玩天打雷劈這套,也該是回歸主世界之後,關五藏妖界什麼事啊?武蒼霓更加疑惑了。難不成是有什麼其他的事。

    荒謬的感覺,閃過腦海,但武蒼霓很快察覺到不對,因為在這陣雷聲之中,自己查覺到一股「怒意」,對,是怒意,是天地之怒,具體的表現,就是世界的排斥。

    不容於天地之異端,就會引發世界的排斥,一般有不同的情況。或是力量壓制,或是風火雷劫,要把不該存在的異端事物摧毀。

    之前,兩個世界交錯重疊,青水的存在,讓世界的邊界不明,排斥力受到抑制,但仙軍雖然大佔上風,卻也無法深入,就是忌憚遭遇妖界意志排斥,全軍覆沒。

    而今,青水異狀已無,天地法則恢復,排斥力正常運作,這陣雷聲聽起來,很明顯就是有外敵入侵。糟了!武蒼霓暗道不好。

    武蒼霓一下驚起,「這陣雷聲,如果沒猜錯的話,來的不是仙神,就是佛尊。」

    「未必。」溫去病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鬼族、魔族,與妖族之間也有排斥,程度或多或少而已。」

    「得要出去了。」

    武蒼霓伸手一拂,身上衣衫重新出現,方才的動人嫵媚也隨之消失。天階自然有天階的好處,道力到處,物質重組,組織衣衫易如反掌。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

    動作很快,但在這段時間裡,雷聲轟隆,一下接著一下,一直沒有停下,反而更加大聲了,世界排斥益發強烈,但來者竟然硬頂著這份排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強行入侵。

    「好傢伙!」

    武蒼霓神情一緊,溫去病表情也凝重起來,「這是小千世界,能引發這麼強烈的反應,還強行衝進來,不會是什麼平常的,起碼是位大能!恐怕還不是人族的。」

    戰爭已經結束,這個時候怎麼會忽然有大能降臨?而且還不是妖界大能……溫去病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了。

    溫去病不敢怠慢,連忙站了起來,心念一動,魔屋法界收起,兩人一下回到正常空間,抬望眼,正好見到一道仙光落下,貫穿天頂,彩霞環繞,直落往地面。

    「那裡是……」武蒼霓看著仙光落下的地方,問道:「是那些仙兵仙將的駐紮地?」

    溫去病表情凝重地說道:「這一戰,那邊的仙界傷亡慘重,天階者更全被清空,看來是為了維持世界秩序,於是,更高層的仙界大能降臨出手了。」

    彩霞仙光出現,只有一瞬,稍現即逝,之後就沒有任何異象,地面一片靜悄悄的,沒人任何聲音,但溫、武兩人都曉得,仙軍營地裡已經沒有任何活物,所有的仙兵仙將,都已經被轉移走了。已經沒有任何人在裡面了。

    營地裡的仙軍不少,但如果有仙家大能,用上袖裡乾坤之類的技巧,要全部帶走,也就是一下呼吸的事。並非什麼難事。

    武蒼霓道:「這位看來是專程駕臨,搶救徒子徒孫的?既然是搶救徒子徒孫,那麼對我們應該沒有敵意,即來即去,或許冥冥中有規則,大能不參與小千世界的鬥爭,一旦身成大能,就要飛昇上界。遠離這小千世界。」

    「……有這可能。」溫去病道:「但也不能放心太早,或許……」

    驀地,還沒等溫去病說完,空中驟現水火之色,赤紅烈火、青色流水,分自左右湧出,橫斷天空,更有一股分割世界的意象,璀璨奇光,一出就籠罩數千里,震動無數妖族。

    水火奇光一現,溫去病、武蒼霓都生出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立刻試圖躲開,但「躲」的意念才生出,周圍景物變幻,青水不見,山巒消失,盡成為一望無際的花海。

    朗日在天,萬里晴空無雲,地上的花海五顏六色,萬紫千紅,從腳下蔓延的天邊盡頭,溫暖的大氣中,滿滿花香,儼然一副春日盛景,令人讚嘆。

    儘管現在的景色很美,但溫去病和武蒼霓無心欣賞景色,這裡雖美,兩人卻都有一種被壓制的感覺,並且無法脫離,似乎被什麼給封鎖住了。

    「……幻境?」武蒼霓皺眉道:「還是某種結界?」

    溫去病張口欲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應該是自己想的那樣,然後掐指計算片刻,訝然道:「是神器,至少是地神器等級的仙寶。」

    「呵呵呵呵……」

    長笑聲伴隨暖風傳來,似乎因為遇到識貨人,對方很開心,非常歡喜,笑聲中沒有任何敵意,溫去病、武蒼霓聞聲移位,立刻追尋過去。

    兩人被封在仙寶內,想走是走不掉,但在仙寶內移動卻沒有問題,瞬息千里,到了對方面前,然後一下就看到了長笑之人。

    那是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留著長鬚,體型略胖,頗有福態,葛衫長袍,拿著一支木杖,腰間還掛著一隻葫蘆,坐在一張石桌旁,三個石凳還空著兩個,見到兩人出現,老者笑眯眯地拱手。

    「老道玉柱洞雲中子,兩位道友請了。」

    溫、武兩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不曉得雲中子是什麼人,有什麼來頭,但對方明顯是仙界大能,活過悠久歲月,現在沒擺長輩架子,平等見禮,可以說是非常客氣了。

    武蒼霓看了溫去病一眼,見他落座,便也走到座位跟著坐在一旁,雲中子見兩人落座,非常滿意,然後微微一笑,道:「以如此方式邀兩位道友一敘,實屬無奈,老道……」

    話說一半,一直意態從容的雲中子,忽然猛力咳嗽,臉上閃現灰敗之色,兩人一驚這也才注意到,他胸口有一個爪印,非常嚇人,不過兩人對這個爪印並無害怕之意。不知是什麼造成,但四爪之印凹陷,周圍隱約閃現淡金色彩,纏繞難去,似乎傷得不輕。不然現在臉色也不會這般不好。

    這位是仙界大能,一般人物都無法成為他的對手,能夠將他擊傷的,自然也不會是普通人物,看他強闖五藏妖界,無懼世界排斥的勢道,莫非……傷他的是某位妖界大能?這也有些不合常理啊,他縱然跟妖界大能有矛盾,也不至於打得如此地步。

    雲中子咳了兩聲,這才平復氣息,身上仙氣纏繞,胸前的爪印緩緩平復,開口道:「道友見笑,青水有變,老道趕來,途中遇到老朋友,乒乒乓乓做過一場,然後受了點傷,不得已,只能請兩位道友,來這水火花籃中相談,避免干擾,失禮之處,還請包涵。」

    溫去病、武蒼霓對看一眼,都聽明白了這句話。不過沒有說話。

    ……看來,這位仙界大能強行降臨,妖界也不是任其自來,同樣有大能出手阻截。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9:46
第四章 世界創生

    青水之變,驚動了雲中子,然而,以大能的神通,原本該能立刻趕到,卻弄至此時才現身,一直都未能參與戰局,就是因為妖界大能攔阻,而看起來,這位未能佔到上風,才托庇於仙寶之中,藏身在這水火花籃裡。看起來有些灰心喪氣的樣子。

    「青水之事,始於遠古,也是這萬古、萬劫以來,最有可能實現的一次,都這麼久了,妖皇一脈始終沒有放棄復生青女的可能……」

    雲中子嘆道:「縱天女君的成道,原是妖族的最好機會,但隨著縱天女君自戕殞落,一切終究成空。唉!」

    「……縱天女君殞落了?」

    驟聞噩耗,溫去病著實吃驚,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動,武蒼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縱天女君與己方非親非故,就是說有名望,但她殞落,也不必這麼大反應?跟著,又想到一點不妥,自己兩人怎麼說也是冒充上界妖尊,消息應該來得很快,可如果連縱天女君殞落都不知道,會不會穿幫?

    「女君飛昇後五千年,與阿修羅一族攻打淨土,可沒想到,半途中伏,遭五大菩薩度化,女君性子倔寧死不屈,自碎元神,身死道消。」

    雲中子搖了搖頭,繼續嘆道:「縱天道友這一死,妖族億萬年的籌謀成空,迫於無奈,這才退而求其次,開始新的計畫,把希望放在瓊華身上,試圖讓她承接縱天女君的基礎,重新作為青女的載體。然後實現他們的願望。」

    一番話,字字暗藏秘辛,耐人深思,溫去病、武蒼霓一頭霧水,卻又聽得心頭劇震。

    參與青水之戰以來,兩人都隱約感覺到,事情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在妖君黎鳶、古葉真君的背後,恐怕還有別的黑手,在暗裡撥弄局勢,甚至還有可能,連黎鳶和古葉都不自知,已成為高層博弈的棋子。

    而今,這層黑幕,終於要揭開來了……只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兩人都非常的疑惑,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哪個幕後黑手,窮極無聊,心裡有病,主動跑到局中人面前自揭隱密,這位仙界大能是為何而來?又想要干些什麼?兩人等待著這位大能的後續。

    「霸皇出身神族,天生神靈之體,掌管軍戰權柄,後來自斬神靈之身,伐命輪迴,降生仙界,修習仙道,重登萬古,復又煉化原本的神靈遺蛻,成為神兵戰刀,霸氣鎮七界,被譽為這一紀元以來,最有希望證道永恆的人物之一。」

    雲中子陷入遙想,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突然表情一派神往,隨即又化為唏噓,「誰也想不到,與妖界的戰爭中,發生了這樣的事,霸皇邂逅青女,因緣際會之下,最終霸皇與仙界一刀斷義,墮化為魔,最終領著妖魔,反攻神界與仙界,掀起一場浩劫……那一戰,大能殞落不知幾凡,四界萬古一度凋零……」

    言之寥寥,溫去病、武蒼霓卻可以感受到那一連串戰爭的慘烈,這全不是百族大戰所能比擬的程度。溫去病和武蒼霓都有些感嘆,對於這場戰爭有些想像,對仙界也好,對妖魔也好,這一戰肯定驚天動地。

    百族大戰時,都是站在明處的在戰鬥,最終現身的黑手,不過大能,背後隱約有萬古存在的身影,也不敢完全肯定,但只是推測,沒有機會證實,最終的妖都之戰,被誅滅的妖尊,基本都是一二重的層次,雖然人族齊心合力,共同進行戰鬥,拚上犧牲,打倒了幾個妖魔首腦之類的大能,破去了他們身上的萬古者手段,但……終究也不過這層次。對妖界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

    霸皇掀起的戰爭又是什麼程度?兩人難以想像。

    屠盡天階,大能殞落如星雨,四界的萬古存在一度凋零,這簡直是殺翻了整個世界……

    想像大戰之後,行走四界,一片蕭條清冷的景象,那是何等的大破滅?掀起如此驚滔駭浪的霸皇,又是何等威能?

    溫去病沒有作聲,可以肯定一點,就是造成這種大浩劫的始作俑者,如果沒有踏上至高位,從此主宰七界,就必定不得好死,因為沒有哪個既得利益者,會容許這樣的亂因繼續存在,「……最終,霸皇不幸,也可以說對手太過狡猾,最終落入陷阱,在天水身中十面埋伏,萬古盡出,更動用多件天神兵,激戰之後,氣盡力竭,霸皇焚靈自爆,青女以身相殉,雙雙殞落。」

    雲中子仰著頭,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這一戰之後,七界蕭條許久,一直再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但萬古者既為不死存在,便不會真正殞落,時間一到,就會從時光長河中甦醒過來,於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便有人私底下打起主意。」

    自顧自地說到這裡,突然,雲中子轉向兩人,微笑道:「兩位道友可知,萬古者是如何不滅?為何天階高位又要稱為萬古?」

    這已經是涉及諸天萬界大秘密的範圍,不是隨便能從俘虜口中得到的情報,更何況,溫去病本來就不知,聞言只能搖頭,然後說道:「後輩不知,還請賜教。」

    「天階三重之後,恆星凝結,內世界能量累積足夠,開始參悟空間之道,無處不在;而到了天階六重,參悟時間之道,凝結時光烙印後,即可踏入萬古,一入萬古,近乎不死,只要時光烙印長存,人就不滅。」

    雲中子正色道:「時光烙印,是天階者開始跳離時光長河,置身於外的立足點,只要時光烙印不滅,萬古者即使身亡,神魂俱滅,也能夠藉由時光烙印的存在,從悠悠時光中歸來。」

    時光之道,是天階高位者琢磨的東西,只有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夠琢磨這個東西,而溫去病、武蒼霓的境界不到,也沒有這境界的師長教導,所知的一切都殘缺不全,都是從各個地方聽了一些,對於時光烙印的認識,非常籠統,只知道人在時空之中,所存在的每個痕跡,自然就是時光烙印,至於要如何「凝結」,如何憑此證萬古,就一無所知了。

    聽起來,時光烙印不但能凝結,更能形成一種寄託,否則萬古者如何能憑藉時光烙印,復生甦醒?看來這個時光烙印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神形俱滅,是本身所知道最徹底的死法,也是最根本的死法,神魂形體都被摧毀,連轉生都不可能,如何復活?但萬古者受到這樣的滅殺,都還能留有生機,說是近乎不死不滅,卻非虛言。兩人在心中想著,疑惑也跟著浮上了臉龐。

    似乎看透了兩人心中的疑惑,雲中子微微一笑,繼續道:「時光烙印的存在,的確不簡單,是維持時空秩序、歷史進程,但主體都已經死了,通往未來的烙印道標斷絕,又如何借助時光烙印重生?兩位道友,不知對此有何見解?」

    全無頭緒,武蒼霓不知從何答起,溫去病心念轉動,雖然不能立馬說出自己的見解,倒是生出許多念頭,雲中子不會莫名有此一問,問題的答案,必然與自己最近的經歷相關,至少,線索全在青水之戰裡。於是,溫去病開始回憶清水之戰。

    ……青水、縱天女君、奪顏、仙妖之爭、世界起源……

    溫去病驀地一震,一下子便脫口道:「三千億小千世界,是這麼來的?」

    武蒼霓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以自己對溫去病的瞭解,他怎麼知道,看向溫去病,腦中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雲中子撫掌點了點頭,對溫去病甚是稱讚,微笑道:「妙哉,果然是上佳的資質,舉一反三的能力了得,已經抓到了關鍵。」

    溫去病驚疑不定,接著問道:「萬古者的生滅,會創生小千世界?」

    雲中子點頭道,「自登天證道起,天階者便擁有內世界,而這些內世界,境界越高,內天地的規模越大,也越具體,等證道萬古,點亮時光烙印後,內世界更會生出天翻地覆的巨變,到那時,就會有些情況出現,當萬古者殞落,破碎的內天地,散落至諸天萬界,衝擊各個大千世界。」

    三千億大千世界,每一個都包含三千億中千世界,每一個中千世界,又包含三千億小千世界,如此諸天,所包含何止億萬世界?當真是多如繁星,恆河沙數,不可思議。

    「……佛門視世界為夢幻泡影,一泡沫滅,諸泡沫又生,浮光掠影,生滅之間,正是因緣際會……」

    雲中子解釋了一點,又繼續笑道:「道友遊覽小千世界,可有似曾相識之感?」

    人與人都難免有相似,並且相似的地方多了去了,更何況是世界與世界,若說全無相似或共通,那才奇怪,溫去病本想這麼答,但身旁的武蒼霓,這回反應快了一步,道:「萬界之中,是否存在著某些完全相同,有些相似,只有少部分……或是某一點不同的重疊世界?」

    「呵呵,孺子可教!道友所言不錯,這類鏡像世界,佔了小千世界中的半數,恰如水面浮光,捉影便逝,本身極不穩定,可能只存在幾秒,但就算有的極其不穩定,也可能存在億萬年。」

    雲中子的解說,讓溫去病、武蒼霓都倒抽一口涼氣,有些駭色,如果小千世界是這樣,那麼,或否也有許多相似卻又不同的世界,也有青水,也有縱天女君,有奪顏與聖女瓊華?甚至……也有很多的碎星團與山陸陵?更甚至,有他們兩個人,溫去病和武蒼霓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萬古者殞落,本身的內天地散落,衝擊各個大千世界,波及中千世界,蕩漾生出的餘波,就會創生大量的小千世界,這些小千世界隨生隨滅,大部分會在創生後極短時間內自行崩滅,但也有少數會穩固下來,裡頭就帶有萬古者的時光烙印。」

    雲中子揉著眼睛說道:「這些世界的某處,會有誕生出與萬古者相似的人與物,可能長相相似,也可能性格相似,亦或許兩者都相似,遵循著類似的軌跡而成長,可能成長得完全不像,那就徹底成為獨立存在,但……也可能完全重蹈昔日痕跡,最終時光烙印合一,悟通前事,萬古者就正式從時光長河中歸來,完成重生,甚至……更上一層樓。」

    這些話溫去病都有些啟發,但最後的這一句,讓溫去病心頭一動,雖然自己全無判斷根據,只是心中的直覺指引,但……會否這就是萬古者更進一步的關鍵,橫渡萬古,直證永恆?也許可以嘗試一下。

    甚至,假若不只是關鍵,而是必經一步的話,那就能夠理解,為什麼妖界會積極佈局,想要重生青女了?可……又是誰想讓霸皇重生?

    ……妖族布了很大的局,想要重生霸皇?仙界想要破壞?甚至想將其毀滅?溫去病不敢確定。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7 17:49
第五章 命不由我

    似乎只是單純聆聽,表面上顯得非常地冷靜,實則,溫去病、武蒼霓都在飛快動念,分析著所聽到的東西。並加以思考。

    仙界大能不可能吃飽沒事幹,閒得無聊,然後專程跑來這裡對陌生人爆料兼大揭密,而且還是經過妖族大能的阻撓,背後肯定有什麼企圖,但是到底有什麼企圖,或者需要他們的地方,但對方既然不急著挑明,自己也就樂得充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樣子,順便多學學東西。多蒐集情報不是壞事。

    至於所得到的這些情報,加上自己的體會,固然能夠釋疑,但如果不想被對方看輕,覺得自己愚笨,甚至蔑視,那自己就必須舉一反三,搶先從這些訊息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進而搶在對方開口前,先行窺出沒出口的東西,然後告訴對方,否則,這麼默默聽著,就和坐以待斃沒什麼區別。對方也會沒了講下去的想法。

    從現有信息看來,萬古者神魂俱滅後,是靠時光烙印的維持力而重生,會在某個浮光世界中,有某個個體,因緣際會,循著相似的路線成長起來,承接因果,了悟前塵,重生甦醒。只要等到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就能夠復活。

    換句話說,萬古者重生,需要一個道標,能夠讓他復活,或者說……容器?這個容器,要盛載萬古者的因果,或者……有什麼具體條件?有什麼意向之類的。

    妖界準備良久,瓊華就是為了復生青女,所準備出來的容器?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青女復活?想到著,溫去病有些驚愕,但隨即被掩飾了下去。

    很顯然,古葉真君打一開始就搞錯了,後面更是一錯再錯,或者說,對面的小仙界,始終誤以為青水中藏著霸皇的傳承物件,而沒有考慮其他的,卻不曉得物件屬於青女,並非霸皇。所以說,對面的仙界的想法也一直是錯誤的。

    霸皇焚靈自爆,緊接著,他的愛侶青女以身相殉,兩名萬古者同時殞落,萬界都應該受到不了的衝擊,破碎的內天地,衝擊諸天萬界,為此蕩漾的餘波,浮光掠影,不知誕生了多少小千世界,五藏妖界就是其中之一,所乘載的烙印並非霸皇,而是青女。這些對面的仙界應該也不知道,可…這位雲中子呢?

    妖族是早就曉得這一點的,所以,應該早就有所計畫,可能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佈局,更透過妖君黎鳶,動作頻頻,一直計畫著,圖謀著想要復活青女,而對面仙界如果曉得此事,估計根本就不會來參合,青女的傳承,對仙人無用,青女重生,更對仙界沒有半分好處。也許,仙界根本就不想青女復活,或者想阻止這一切。

    但……這不代表仙界就沒有在此事中插上一手,至少,這位雲中子大仙,就不像是意外降臨。一切彷彿都在計畫之中。

    「……有件事,兩位道友或許還未曉得。」

    雲中子微微一笑,身後忽然出現一道虛影,似乎要分出化身,作為大能,這種身外化身的技巧,不算稀奇,連地階都能修練,卻很容易走上邪路,淪為旁門左道,若是想要真正要練出點什麼,起碼也要身成大能。證明面前的這位大能倒不是一般沒有意志的人。

    由雲中子身後現出的那道身影,輪廓與本人基本一致,這是身外化身的基本象徵,若是不熟悉的人,完全不會發現有什麼不同。但迎風一晃,相同的面孔、身形,卻穿上一襲明黃龍袍,頭戴珠冠,一身尊貴帝氣,高高在上,卻又有仙霞繞體,玄妙難測。溫去病和武蒼霓都有些意外。

    雲中子本尊是葛衣長袍,一派世外散仙的出塵之姿,和藹可親,沒有半點高傲的姿態。可他化出的這個分身,卻是高高在上的威嚴氣派,與本身的氣質相差太多,加上滿身仙氣,武蒼霓腦中直接出現的名詞,就是:仙帝!對,沒錯,完完全全的仙帝。

    溫去病同樣認出了仙帝氣派,這種氣勢自己並不陌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但更讓自己訝異的,是這位仙帝的身上,更有一股特別熟悉的氣息,自己曾經遇過,就在前往仙界的空間夾縫中。猛的,溫去病想到了。

    「你……」溫去病訝異道:「你就是留下力量,與縱天女君合力阻止兩個世界碰撞的仙帝大能?我曾經感受過你的氣息。」

    「善!」

    雲中子一聲稱讚,後方的分身之影消散,重歸體內,然後繼續對著溫去病說道:「轉生,是修練分身的上乘妙法,而斬出分身,重歸本體,是天階中位一項極為極重要的修練,兩萬年前,老道恰好應劫轉生,降在昆吾仙界,適逢其會,成為仙帝。」

    ……而後,澈悟前生,飛昇上界後,回歸本體,本體的修為也更上一層樓?有這般神奇?

    ……此法聞所未聞,但也有些說法,似與佛門的三屍之法,頗有相通之處,這又是一件極寶貴的情報。溫去病將這些記在腦中。

    溫去病暗自咋舌,卻搖頭道:「只是應劫降生,適逢其會?恐怕不只吧?仙界對霸皇重生之事,完全沒有想法?我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萬古者的重生,上應天數,非可強求,如果沒有其他外力因素,我們原本是不想介入的,但……」

    雲中子喟然一嘆,眼神有些黯然道:「事有無奈,妖族著手復生青女,青女復生之後,以青女與霸皇的羈絆之深,霸皇極有可能接著復生,如果霸皇隨之甦醒,將是七界浩劫,為了七界的安寧,我們不得不有所行動,…霸皇原就是神界出身、仙界之人,只是後來誤入歧途,現在能重新拉他一把,也未嘗不是全了當年之憾。」

    溫去病、武蒼霓口中無語,表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看法,肚裡卻全都在罵,什麼鬼主意,說得那麼好聽,事實上,這是徹頭徹腦的餿主意,霸皇為人顯然非常剛絕兇猛,早在很久以前,雙方既已為敵,生死相見,哪可能還回過頭,接受那一把?你們這一拉怎麼可能有用,更有可能你們這一拉,小心被他連手都剁掉!

    然而,突然想到,仙界也不是傻瓜,定然不會貿然行動。既然要做,肯定有什麼依恃……

    溫去病腦中盤算,萬古者的重生過程漫長,更充滿變量,會不會有什麼方法,趁機在其中做手腳,掌控重生之後的萬古者?或者,他們已經掌握了這個方法。

    正思索此事,天地驟然一陣晃動,溫去病有些不安,強烈的衝擊,撼擊這個世界,雖然經過阻礙,傳進來的力量已經不大,卻可以想像,外部的攻擊力量是何等強大!武蒼霓也有些疑惑。

    忽然,溫去病、武蒼霓都心下雪亮,有人正在攻擊這具水火花籃,而且用的力量十分強大,很有可能是妖界大能,其目的……可能單純針對雲中子,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雲中子說這些話。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

    對於外部騷動,雲中子看也不看一眼,冷靜地道:「老朋友到了,也不等一下,也有些急了,不過,老道雖然不善攻伐,卻對製作法器頗有心得,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侵入不進來。你們可以放心。」

    溫去病不繞圈子,開門見山道:「你們有辦法操控重生的萬古者?想操控重生的霸皇?」

    雲中子淡淡看了溫去病一眼,道:「萬古者幾乎立於諸天之頂,於所以人之上,歷劫過來後,更有可能證道永恆,想要打敗都是難上加難,豈是外力能夠操控的?」

    這是應有之理,尋常的天階者,都已元神凝練,不易受操控,更何況萬古存在?可溫去病也同樣深信,對方的話之後,肯定有一句「但是」。果然,溫去病剛想到這裡,對方變說出來了。

    「但是……」雲中子饒有興味地望向溫去病,「道友可知,老道剛才因何故提起轉生?」

    「轉生?」

    溫去病皺眉沉思,外面那位是轉生的?思索當中的關係,卻聽雲中子緩緩道:「轉生的情況有很多種,大部分的狀況,此生終了,經過一段時間後,進入輪迴,清洗記憶,開啟新生……」

    「但少數的例外狀況呢?」武蒼霓很清楚,這才是重點。於是,趕緊問道。

    「極少數的狀況,輪迴過程出了岔子,不會進入輪迴,轉生者會保留記憶,甚至……」雲中子看著兩人,語重心長道:「會轉生到某些剛斷氣,世人都以為他死了,或者將死未死的人身上,形成奪舍,或是……一體雙魂。」

    武蒼霓微微一怔,有些驚訝,這種情況,通常伴隨穿越現象發生,自己雖然見識不算多,卻也知道這類事,不知為何提起這個?難道,這與青女或者霸皇的復活有關?

    溫去病卻腦中「轟」的一聲,緊跟著,臉色一下子白了,腦中想到了許多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司徒小書,她在大荒西朝時,魂穿到獨孤劍的身上,便是這樣的狀況。

    司徒小書穿越的背後,是太一在進行,換句話說,無論神魔,都能夠操縱這種形式的轉生,而這與萬古者重生的關聯……

    溫去病嚴肅地沉聲道:「應死而未死,續其原生,承其因果?」

    雲中子恍若未聞,然後自顧自說道:「如果原本命中注定,軀體的原主已亡,後繼者承擔因果,開創出新生,打亂命數,天機重排,徒然驟添一番混亂……」

    武蒼霓旁聽至此,沒有了先前的疑惑,若有所悟,曉得這老道的說話風格,重點永遠都放在未出口的地方,便接著道:「那如果軀體的原主未死,身體完好無損,只是遭遇致命危機,昏迷假死,卻被人趁虛而入,鳩佔鵲巢,那又如何?」

    白髮白鬚的老道人,安靜地摸著自己的鬍鬚,沒有回答,只是凝望著天空,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像在感應著外界的衝擊,一時不語。

    雖然他沒有回答,溫去病、武蒼霓卻已都想到答案,為之遍體生寒。都覺得有些驚悚,但是都抑制住了自己的內心,沒有將這些表現在臉上。

    軀體原主未死,又塞了一個新的靈魂進去奪舍,自然就是一體雙魂,相互爭奪意識主導權,一個軀體做事難以容倆魄。誰勝誰負姑且不論,贏了的那個也不會沒事,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點影響,心性變動,不足為奇。輸的那個就更不必說了。

    溫去病心裡估算可能,假若司徒小書頂替劍公主後,一直在劍公主的身體中,未曾回歸,一直繼續下去,將來大荒西朝史冊中所記載的獨孤劍,就是司徒小書,所有的時光烙印,也盡數被這個新劍公主所頂替,原來的那個人,就等於是被消滅了被無聲無息地消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武蒼霓道:「所有因果被頂替,重生回來的那位萬古者,會不會有些變化?或者有些相似,還是原來的那個嗎?」

    雲中子看著武蒼霓微笑道:「茍日新,又日新,日日新,人本來就在無時不刻變化,沒有誰的今日之我,會等同舊日之我,兩位道友此刻的狀態,和昨日、前日,又豈有相同?」

    ……只要趁著霸皇還未重生,就做好準備,先一步用準備好的「容器」,承接其因果,頂替掉所有的歷史烙印,這個重生過來的霸皇,不僅不會繼續愛戀青女,甚至有可能根本不記得他昔日的愛侶,並且將站在仙界這一邊,甚至,受到仙界的操控!就相當於剛才所說的那個方法,意思是操控萬古者,也就能夠實現的。

    ……當然了,這件事肯定沒有說起來那麼容易,這前前後後細節之處肯定只多不少,萬古者的因果,哪是這麼容易承擔?但怎麼困難也好,細節多,風險大也好,仙界就是這麼幹了,趁著妖界要重生青女的機會,同時進行重生霸皇的計畫。並且讓霸皇為之所用,將來也會在大有用處。

    「……原來如此。」

    溫去病略為沉吟,目光一下變得銳利,看著面前的老道人,緩緩道:「奪顏,不,東凰,就是你們準備用來重生霸皇的容器?」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8 17:37
第六章 全無意義

    妖、仙兩界,各自進行計畫,妖界協助青女重生,或許還只是協助,可能有操縱意圖,也可能沒有,不管怎麼樣,但仙界針對霸皇的圖謀,就很*裸了。沒有絲毫遮遮掩掩的。

    如果說,妖界為青女準備的道標,準備的容器,就是聖女瓊華,那麼,仙界也肯定預備好了這個道標,作為盛載霸皇的容器。

    青女與霸皇是同生共死的愛侶,不管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分離,無法阻止他們在以前。從關係來推,聖女身邊的人物,形形*,性格有很多種。只有奪顏,而要成為容器,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要求應該很高。不但要本身資質超凡,還要有類似因果,才能承接道標,並非想像那麼簡單。

    霸皇出身神族,自身實力非凡,加入仙界後,因為愛上青女,要與青女在以前,又叛變墮為妖魔,這番心路歷程,說起來倒是與奪顏的路有些相像。

    「……東凰負責臥底妖界,投身妖族,這原本是上代仙帝與他的密謀,但我想,其實不只如此吧?還有更深層的秘密吧?」

    溫去病道:「他臥底成不成功,這個並不重要,你們在乎的,並不是昆吾仙界的勝利,也不是別的,而是要藉他的投敵,完成因果的銜接,最終承接道標,成為所謂的容器,最終成為霸皇!他和瓊華研究的那套因果秘術,也並非他們研究出來的,其實是你們與妖界的引導,他們相信這樣可以開啟青水之秘,然後一直在研究,卻一步步配合你們的謀劃,把自己變成了道標!」

    ……但奪顏最終真正叛變,斬殺上任仙帝,這裡不對啊,這是計畫出了岔子?或者,這也是計畫的一部分?還是計畫不在掌控範圍之類?

    「盛載萬古者時光烙印的容器,不是那麼的簡單,不但要因果相銜,本身還必須要是萬中無一的資質、體質,天階是起碼要求,這些要求越高越好,稍微差一點,沾染萬古者氣息就立刻粉身碎骨。」

    說道這裡,雲中子停了一下,然後嘆道:「至於想要保持自身意識,這種更高境界的,就必須在萬古者回歸時,仍能不被吞噬,持續抗衡,甚至反客為主,做到這些,所需要的更不只是天階,必須是……」

    武蒼霓聽到此,已經明白過來,連忙接口道:「天命所鍾,億萬中人無一的氣運之子,對吧?」

    ……要以自身薄弱意識,抗衡最頂尖的萬古者回歸,需要的已經超越力量、技巧,完全是開了主角模板的氣運之子,才有可能做到的奇蹟!然而,這個奇蹟真的能做到嗎?

    「……霸皇之事,茲事體大,關乎整個世界,我們不敢有任何疏忽,更不敢有任何差錯。」

    雲中子目光變得嚴肅起來,繼續道:「霸皇殞落至今,已逾萬古,在這一段時間裡,真正有他傳承的幾個世界,一直我們監控中,在那幾個世界中,我們卻沒有絲毫道標甦醒的徵兆,於是我們只能在青女這邊找尋線索,這才在兩萬年前,發現妖族在此界的佈局。」

    「兩萬年前?那個時候就開始計畫了?」

    溫去病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沉聲道:「妖族在五藏妖界的首次計畫,屬意的道標是縱天女君?」

    兩萬年前的那一幕,過去了好久,沒想到在此刻才明白其中含意,也真是覺得有些可惜,縱天女君一路征伐,沒有遇到情敵,都是旗開得勝,銜接因果,到了關鍵一刻,不出現什麼差錯,只要承受青女的時光烙印,就能形神合一,青女將從時光長河中甦醒,完成重生。然後便是霸皇重生,然後這個世界。。。難以想像。

    ……但,計畫顯然出了岔子,這不可能是計畫中的一部分,在最關鍵的那一刻,縱天女君沒有承接烙印,於是青女也沒能復活,她選擇了抗拒,所有圖謀功虧一簣,妖界計謀了這麼久的計畫,為什麼……她會選擇拒絕?為什麼會拒絕時光烙印,妖界籌謀那麼久,這本是不該出現的意外,也是不允許出現的意外,又為何……

    「……縱天女君成道的那次,我們有所疏忽,我們察覺太遲,不及插手,但還好有第三方從中作梗,事情才有轉變,最終令妖族功敗垂成,未能完成計畫,也讓我們重新撿了個插手的機會。」

    雲中子口中的第三方,會是誰?而且會對付妖族,溫、武兩人都是將信將疑,臉上都是一臉疑惑,不知是否真有?亦或者只是故弄玄虛?但若此言屬實,幹出這件事的,令妖族醞釀了這麼久的計畫失敗,又不曉得是哪方勢力了?

    「機緣只有一次,必須把握這一次,縱天女君斷卻前因後,就無法再盛載時光烙印,迎青女回歸,這時,青女回歸只好暫且停下,妖族唯有另覓機會……足足過了兩萬年,才等到有近乎點化異能的人物,降生五藏妖界,承接青女因果。妖族這時都非常的興奮。」

    雲中子搖頭道:「這段時間裡,我們也一直耗著,沒什麼大動靜,青女的道標不出,我們亦找不到機會重生霸皇,更還要防堵霸皇提早重生,自行歸來……好不容易,傾注資源,栽培出了東凰,一切也進行順利,東凰身為氣運之子,天生就有些靈氣,於是辛苦打入妖界,取信妖族,過程中,遭到百般試探,我們不知花了多少力氣,一次次營救他,才保住他性命……」

    說到這裡,雲中子一下苦笑,眼光飄向了遠方,似在感嘆過程中付出的辛勞,但不知為何,這抹笑溫、武兩人看在眼裡,但總覺得有那裡不對,不可能這麼簡單,似乎……這笑裡還有什麼別的意味?有些摸不著頭腦。

    溫去病整理思緒,道:「妖界高層,沒發現你們的計畫?或者……他們也需要你們,所以沒有全力下殺手?你們早算準了這點?這也是計畫之中?」

    ……若非如此,東凰區區一介天階,也不是很厲害,別說身為氣運之子,就算是大宇宙之子,要是一個沒把握好,一樣要死無葬身之地。

    ……涉及萬古存在,背後可能是永恆者之間的博弈,連這位雲中子都只是個嘍囉小人物,東凰捲入這樣的風暴裡,怎麼可能不死?真當妖界無人了?還是本身就有些目中無人?

    「……霸皇的道標無蹤,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唯有利用青女的道標,才可能人為塑造霸皇的道標,讓霸皇得以重生,但反過來說,又如何不是?有過縱天女君的那次失敗,妖族再次準備,讓聖女瓊華作為道標的可能,大大降低,已經非常勉強,若東凰能成為霸皇,相互牽引下,瓊華成為道標的成功率也會大大提升,讓青女能夠復活,妖界就算懷疑,未有確鑿證據前,也下不了死手。最多就是試探試探。」

    能讓敵人噁心,卻又莫可奈何,只能看著噁心,這是非常過癮的勝利,勝利者的得意也不會少,說到這裡,雲中子的微笑,增添了幾分得色,不過得意沒維持多久,這表情很快就凝在面上,瞬間,又化為一片自嘲的苦意。雲中子搖了搖頭。

    「但可惜,關鍵時刻前,出了點問題,棋差一著,諸般圖謀,終究成空。」雲中子自嘲笑道:「幸好,也不是我們一家吃虧,妖界同樣沒佔著便宜,出謀劃策了這麼久,就等著成功這一天的;來到,可惜啊,我們兩家都當了大傻瓜……」

    溫去病、武蒼霓都是聰明人,雲中子感嘆的不是「人算不如天算」,而是「棋差一著」,那是謀算不如人,被人破局了。

    深思一層,武蒼霓臉色陡變,整個青水大局姑且不論,仙界重生霸皇的圖謀,在東凰真君殞命的那一刻,就注定破滅,至於後頭的青水大戰,雖然激烈,卻已不關仙界什麼事了。也就不再考慮了。

    但東凰之所以殞落,就是被自己二人所殺,假如說這是什麼隱密黑手的圖謀,那也就是說……

    溫去病一派淡然,但還是恭敬道:「這就算是……攤牌了吧?」

    諸般線索揭曉,到了這一點,已經觸及到那個無法迴避的問題,要說下去,就等於是攤牌了。

    雲中子拱了拱手,笑道:「溫道友、武道友,兩位來得意外,本是界外之人,卻一下破了我們的多年佈局,哈哈哈,來得好,來得好!」

    一面說,白髮道人一面舉掌,重拍著石桌,自己在那裡哈哈大笑,笑得異常歡愉,卻是溫去病、武蒼霓全然不瞭解的意味。這是什麼意思?

    ……多年籌謀,一朝成空,明明應該很難過啊,這有什麼好開心的?他到底是在爽什麼?而且還這麼高興。

    當然,比起這個,另一個問題才是真麻煩,自己兩人的妖尊偽裝,這麼久了,等若完全暴露了,也沒有偽裝下去的必要了,雖然在五藏妖界,還沒有誰知曉,卻根本瞞不過那些大人物之眼。

    武蒼霓忽然覺得,五藏妖界、昆吾仙界的人非常可悲,他們認真地活著,認真的過著每一天,為了消滅對面勢不兩立的敵人,打著必須打的戰爭,而這些戰爭也從未停過,足足兩萬年,為此無數仙妖喪命,犧牲慘重,但到最後,這些戰爭……全都是沒有意義的。這種認真,最後卻發現毫無意義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不但這兩萬年裡的妖君、仙帝,各有算計,將底下的兵將、生民,當作修練耗材來利用,其他的一切不管戰爭勝負對他們全無意義,一切只是棋盤遊戲,到頭來,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過是更大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所有的人都是這其中的一顆棋子,從全局來看,都是非常的渺小。

    那些仙界、妖界的大人物,何嘗不是拿這些仙帝、妖君當道具用,只是為了達到目的,自始至終,這些妖君、仙帝未必知曉多少真相,更多的恐怕都是聽命行事,唯唯諾諾。不敢出半點差錯那些藏在幕後的真正黑手,對他們而言,妖君、仙帝是否行邪道,血祭生靈來修練,一點也不重要,他們毫不關心;青水之戰,妖仙兩萬年的拚殺,他們也全視若無睹,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他們在乎的,只是製造出戰場這個環境,銜接因果,製作引導青女回歸的道標。讓青女復活,達到自己的目的。

    死的那些仙、妖,算什麼?大概什麼都不是吧。他們是深信自己在保護家族、守土衛疆,才為此把命丟在清水,屍體倒在青水的土地上,連魂魄都不能安樂……這一切,保家衛國毫無意義,最終……只是為了成為某個大人物重生的……肥料?而且還失敗了?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但是他竟然笑得這麼高興。

    ……那他們的死,他們的衛國之心、他們的軍魂,又算什麼?這樣做又值得嗎?這兩萬年,都是鬧劇一場嗎?一場精心設計好的鬧劇嗎?真是覺得不值得。

    身為一名軍將,此刻,武蒼霓笑不出來,更多的是憤怒,拳頭更不自覺地緊握起來,正自激憤,旁邊一隻大手伸來,握住她的拳頭,抬眼看去,只見溫去病投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憤怒的情緒登時平復。表面又恢復了平靜,等著後文。

    「……看起來……」溫去病表面上一派雲淡風輕,笑道:「你們在太一里頭,使力不少啊!也用了不少心血啊。」

    雲中子點了點頭繼續道:「這個自然,太一協議,原就是萬神、萬魔、萬仙、萬佛、萬鬼、萬妖所共構,大家誰也沒少往裡滲水,什麼眼線都往裡邊安,裡頭有什麼風吹草動,一點細微的小動作,各家都會知道,就算當時不知,事後追蹤查證,什麼都會清清楚楚。」

    溫去病笑道:「組織過度龐大,參與的人越多,就有龐大的壞處,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有點私心,想要利用組織做什麼事,這些都不是沒有可能。諸多掣肘,事未必能成,但如果反過來,想要讓人家做不成什麼事,乃至整個計畫都破滅,那就個個有把握。」

    雲中子啞然失笑,點頭道:「道友所言甚是,否則,又怎會讓你幹掉了東凰,我們這才如夢初醒?」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9 17:42
第七章 軍火庫

    溫去病看了雲中子一眼,然後道:「把我們引來五藏妖界,看來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我原本以為是仙界要找殺手,幹掉叛徒,嘿,但看來……似乎不是這樣。還有其他的企圖,或者所謂的計畫。」

    「不好說,不好說。」

    雲中子搖手道:「魔族、佛界、鬼界,都有插手的理由,這都是有可能的,就連仙界、妖界,都派系繁雜,重生霸皇、青女之事,本來就困難,細節之處更是複雜,更不是所有派系都同意,但表面上又不會顯露出來,有人在關鍵時猛扯一把後腿,也不足為奇。這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事。」

    溫去病微笑道:「道友適才說,太一系統有什麼風吹草動,各家都會知道,不過現在看來,好像知道得也不是那麼清楚。各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雲中子莫可奈何道:「出手者刻意隱藏,很難找到他,途中又有諸多其他力量樂見其成,幫著混水摸魚,很多人都有可能參與,追查之下,個個皆有可能,就查不下去了,不過,現在雖然查不出,後頭終究還是會現身的。這個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明白,買兇殺人,藏身背後,確實不好抓,但每個買兇者總是要付尾款的。」

    溫去病驚訝道:「但我們受僱,領的是太一金葉,對方藏身幕後,直接透過太一就把金葉給了,你們怎麼查?這背後可不簡單啊。」

    雲中子搖頭道:「東凰可不好殺,並非什麼簡單的事,殺掉東凰,破壞仙界兩萬載的佈局,損失也不會小,豈是區區幾萬金葉能夠償清?如果此事沒有萬古者在背後,那還罷了,還能有些餘地,但……」

    ……涉及青女,特別是還涉及霸皇這名萬古存在中的佼佼者,那麼事情就非常的特殊了,這甚至該是永恆者之間的博弈,背後怎麼可能沒有萬古者?這麼可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有又如何?這世界上有什麼不可能的嗎?

    雲中子道:「萬古者開始,若想更上一步,靠的不光是累積時光烙印,進行回溯,更要清償因果,必須步步為營,不得有一絲的差錯,每一分因果未清,那麼前行路上,就是重重阻礙,永遠不會走到終點,終點只是在向你遙遙招手,所以,萬古者或其以上的存在,沒有簡單的好,也沒有簡單的壞,只是因果必償,利用什麼人做事,報酬只會多給,絕不拖欠。就是這樣。」

    溫去病笑道:「一切的寶貝、好處,就算再珍貴,又豈能和成道之緣相比?這些東西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有不同的意義。這可以理解,看來溫某人後頭要成香餑餑了,哪家來送好處給溫某,哪家就是嫌疑者……卻不知,諸天萬界,為何偏偏要扯我兩人入局?我兩人並不想加入這場計謀之中,為何又要成為別人的棋子?」

    東凰雖然不好對付,不過比起能力來說,終究不是霸皇重生,諸天萬界之內,能殺他的不知幾凡,就算是不想驚動仙界,萬古者、大能不親自出手,找個小角色來刺殺,又怎麼會找上自己?

    溫去病不信這一切只是巧合!明顯其中有問題,不過問題出來哪裡,溫去病又說不上來。

    「這個……」

    被問到這一點,一直侃侃而談的雲中子,忽然露出為難神色,有些遲疑,而整個世界的微微晃動,竟也在這一刻,離奇地停了。世界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外頭試圖攻入的那位大能,似乎脾氣暴躁又非常堅持,試圖入攻雖然沒有成功,但卻一刻也沒有停過。明知水火花籃一時間難破,卻不住出手攻擊,哪怕打不破,單純發洩怒氣也好,卻在這一刻忽然停下,給予溫去病非常怪異的感覺。怎麼回事?

    ……那一位也聽得見裡面的對話?想聽雲中子說出理由?對嗎?

    溫去病望向雲中子,有些疑惑,但只見他抬起頭,目光望向天外,眼光散漫,不知道在想些散漫,似乎看穿了這個世界,又似乎有萬番感慨,望向那名攻擊水火花籃的「老朋友」。好像又笑了笑,奇怪的動作。

    「告知你倒也無妨,你知不知道都沒有關係,東凰受到我們嚴密保護,你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他身上留有多重手段,這個是連他自己也不知的,別說是大能,就算出動萬古存在,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殺他,與此同時,更不可能殺了他卻不驚動我們……」

    忽然,雲中子笑了笑,對著外面說,然後又對著溫去病笑道:「唯有溫道友,你身負奇點的傳承……」

    話輔畢,這同時,整個世界裡,忽然旱天驚雷,出現了異樣,一聲強烈的雷震,響徹整個世界,蓋去了所有,連溫去病正開口問的一句「什麼奇點傳承」,都被掩蓋在雷聲轟隆之中。

    這是照裡不該發生的事,有些不可思議,水火花籃是神器,裡頭的世界,完全受到雲中子操控,按照雲中子的性格,只會風和日麗,外力頂多打破水火花籃,卻不可能讓裡頭出現驚雷,還這麼大聲,如今這情形,就像是觸犯了什麼禁忌,於是,蒼天震怒,不讓這訊息出來,所以刻意阻止。

    同時,溫去病更敏銳察覺到一點,在水火花籃外停頓的那位大能,原本安靜地聽著雲中子說話,然而就在雲中子開口說出「奇點」的那一瞬,飛速遠離,離去的速度之快,即便以大能來算,也是快到異常,而且帶著明顯的驚惶意味,那驚慌的動作和神情,就好像……遇到什麼致命危機,不顧一切地落荒而逃,彷彿身後有什麼能夠一口將他吃掉的東西追著他。

    ……真是誇張到恐怖的程度,這至於嗎?這到底是什麼?

    ……只是開口說句話,居然把一位大能嚇得沒命逃跑?真是厲害。

    突然,溫去病明白過來,原來那一位剛剛住手,安靜的看著雲中子,不是因為想聽雲中子說什麼,而是知道雲中子會說什麼,於是,先收起自己的攻擊,一待他真正說出,就立刻逃跑,有多遠跑多遠,一刻也不耽誤。

    ……奇點的傳承,有這麼危險、這麼恐怖?或者說,有這麼犯忌?真的能讓一位大能這麼驚慌失措的逃跑?

    溫去病望向雲中子,想問他,後者抬頭,看看天空,搖頭道:「為天所忌啊,這話還不是說的時候……」

    說著,雲中子忽然舉手掩口,卻沒來得及,晚了一步,一下重咳,鮮血嗆噴,染紅了白鬚,溫去病、武蒼霓見狀,自然不好再問些什麼。

    「且慢!」

    武蒼霓制止,然後接著道:「瓊華是妖族計畫的重心,既然要她成為道標,又怎麼會弄到她意外身亡的?難道這也是計畫之內,但是這不合理。」

    「哈哈哈。」

    雲中子擦了擦血跡,似乎非常歡愉,笑道:「瓊華承接縱天女君的力量種子,煉鐵登天,原本是這計畫的關鍵一步,所以,這一步更是要小心謹慎,沒有天階,又如何承接青女歸來?卻誰也想不到,妖族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很厲害,反而讓計畫提前破局……個中詳情,等你們到了妖宮,自然會明白。」

    說著,雲中子身影閃爍,形影漸漸淡化,似要消失,不過太來這裡說了半天,卻壓根沒提他為何現身,又為何要交代這些事情,武蒼霓眼看留不下人,急忙問道:「我家冰心怎麼辦?一個人在這裡,她被召喚過來,怎麼回去?接下來該怎麼做?」

    「司馬冰心被妖界召來,自然是有事的,而然後面自然由妖界負責,堂堂大能,想來還不至於扣著小女孩子不放。」

    雲中子起身,向兩人拱手,「昆吾仙界的軍士,全賴兩位保全,足感盛情,今朝特來道謝,空口白話不足為謝,一點薄禮,還請兩位收下。」

    話說完,溫去病、武蒼霓眼前陡然一亮,整個天地,消失在一片強光之中,待再看清楚,兩人已經回到正常空間裡,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雲中子連同水火花籃,都已經消失,離去遠走了,彷彿剛才就沒有來過。

    突然,兩人發現,在兩人面前,猶自漂浮著幾團光,光亮中可見,是一本書冊、一塊玉玦、一支捲軸。

    武蒼霓看著這些,皺眉道:「這是什麼?」

    溫去病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謝禮吧,你沒聽他剛剛說,大人物最重因果,欠了我們的人情不還,將來要遭報應的。所以就當這個是謝禮吧。」

    武蒼霓不以為然地道:「這些大人物,高高在上,底下人的死活,他們全都不在乎的,哪會覺得欠什麼人情?更不會為這個送禮給我們,這沒道理。」

    溫去病看了武蒼霓一眼,然後笑道:「說不定,也許原本人家就是來送禮的,欠人情什麼的,不過是找藉口。」

    「好端端的,為什麼人家要主動送禮給你?」

    「不曉得,可能因為我英俊吧。」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了?」

    「大概因為我完成了生命中最偉大的一次征服吧。」

    「征服?開什麼玩笑?剛剛明明是我在上面的!」

    「………老虎吃人啦。」。

    這似乎不是個好接下去的話題,爭下去也沒有什麼用,雙方也不糾結,先看起雲中子所留的禮物,防人之心不可無,溫去病先仔細檢查,確認三件禮物之中,別無後手,這才將之觸碰開啟。有些期待地看著。

    最先打開的是捲軸,看清楚內中的東西,溫、武兩人都表情很怪,那是一份琴譜,名為「龜龍七星變神咒」,內中記載指法與旋律,最後更有配合的行功口訣,明著是琴譜,實際卻是仙家法訣,直指大能。兩人都有些震驚。

    「……聽聞極北之天,有神獸名為龜蛇,有蕩魔神通,成道之後,化為真武龜龍……」溫去病沉吟道:「七星,也像征北方,這首仙曲以龜龍為名,上應天象,大氣鋪開,堂堂正正……唔,還真是送了好禮。看來真的是為了感謝啊。」

    「這是重點嗎?」

    武蒼霓沒好氣地應了一聲,這份禮物雖是送給兩人,但真正的收禮對像,不是他們兩個人,只會是司馬冰心。

    雲中子送來的謝禮,竟然連司馬冰心的份都預先備好,可見目標明確,早就準備好了絕不是臨時起意的感謝,說什麼要感謝。

    「我看看那塊玉玦。」

    溫去病首先拿起了玉玦,不為爭搶,而是擔憂,怕出現意外,通常這類玉玦中所存放的,不是簡單的東西,大多是功法秘訣,更有極大可能是意念所載的真意傳承,比尋常文字圖形貴重百倍,越是珍貴的東西,也最容易被做手腳,被內中的意識所依附,還很難靠外部檢查發現。當然要先搶去試。萬一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樣呢。

    「呃,這內容……」

    溫去病只匆匆一瞥,就整個被吸引住,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痴迷地在那裡看著,直到武蒼霓擔心出事,於是連忙喚了幾聲,這才如夢初醒,發現剛才的入迷,匆匆道了一聲「沒事」,就把玉玦拋過去。

    武蒼霓好奇心起,意識投入一觀,登時動容,這赫然是一份不完整的「盤古開天九重圖錄」,即使殘缺不全,最高只能練到大能,可若能悟通,終點卻直指萬古。這其中的能力不可估量啊。

    據說,盤古巨神大霹靂開天地,漸漸演化出七界,雖然說,這套圖錄當然不可能是盤古真傳,只是仙界先賢遙想所傳,卻已是非同小可的秘傳,更與力之大道相合,遠遠比龜龍琴曲要貴重得多。可見,著分禮物更加貴重。

    武蒼霓皺眉道:「仙界拿這東西送我,到底是什麼意圖?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平白無故,敵友未分之下,居然送軍火過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沉吟中,兩人都在思索,然後溫去病打開了最後的那本書冊,一看之下,這就不得了了,腦裡「轟」的一聲,完全愣在當場。表情更是誇張。

    ……這……這是軍火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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