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482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8 19:19
第六章抄家滅族

    ……自己穿越之前,溫家風生水起,同步與金剛寺、封刀盟、神都武家交好,又背靠天階者,根基穩固,試問誰敢頂著這樣的壓力來犯?還下這麼重的手,一把火將人家老巢燒成白地,無論如何這可不是普通的仇怨!

    想到這點,司馬冰心眺目溫府的最東南方,在那個方向的海角邊,金剛寺在那邊建造舍利塔,自己離開時,雖然還沒完工,但也完成超過一半了,自己不曉得走了多長時間,照說早該建成了,現在看去,也只見焦土、殘垣,未有建物。

    ……好大的狗膽!

    少女揚了揚眉,心中訝異又深一層,竟然連金剛寺的捨利塔,都保不住嶺南溫府,甚至連自身都被焚燬,看來來犯者不光勢力強,行事還非常狂霸,完全不留餘地。

    當今天下,有實力、有膽氣幹出這種事的,還真不知道有誰?

    玉虛真宗是有這種叫板實力的,但自家門派的死德性,司馬冰心再清楚不過,背後捅刀、落井下石、雪中送屎,這些事自家師伯、師叔可擅長了,可若說要強襲溫府,殺個乾淨,這種事……除非玉虛宮先給人這麼毀了,有了大義名分,否則大家絕對不干,就是有人幹了,都要跳出來嚴厲「譴責」,表示遺憾。

    ……不會是玉虛真宗,那會是誰?

    ……這裡怎麼說都是朱家地盤,又有封刀盟看場子,九外道膽子再大,也不敢幹得這麼出格的事……

    忽然,司馬冰心瞪大眼睛,一個荒唐的想法在腦中掠過,讓她自己都感到錯愕無言,而她很快也不用煩惱這問題,因為當她漫步在這荒煙白地上,遠處兩支人馬也注意到她,快速朝這邊趕過來。

    首先到的一支隊伍,來勢洶洶,這些人騎的赫然不是馬匹,而是鷹頭獅身的獅鷲,這些獅鷲雙翼展開來,足足五米長,嘴尖爪利,凌空降落,威勢無雙,且背上騎乘有人,一下就是六名,落在司馬冰心周圍,將她包圍。

    司馬冰心略為吃驚,在自己所知的情報中,確實聽過,丹嵬朱氏倣傚滄溟的龍紋馬,砸下重金,研究一種叫做獅鷲的古老物種,想將這生物重現於世,組織騎兵,倘若此類強大的物種復活,並被利用,那朱氏就真的威風八面。

    但讓滅亡的生物復活,這種事一向是高難度課題,朱家哪怕是有錢亂砸,卻也不代表能有所成,探知這計畫的各大世家,僅將這當成笑談,恥笑暴發戶有錢沒處花,盡搞噱頭,但令人實在想不到的是……他們還真搞出來了!

    ……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帝國形勢似乎變化不小啊!

    「妳是什麼人?為什麼在亂黨的地方?」

    幾名獅鷲騎士,身穿治安隊的製服,一看就是官府中人,但開口卻很不客氣,司馬冰心本想冷冷回嗆,像自己這樣的名人,他們竟然瞠目不識,還要多口一問,簡直是睜眼瞎。

    話到嘴邊,少女卻低頭先看了身上一眼,雪白衣裙早被灰塵、焦土弄髒,好像在地下埋了一年半載的樣子,自己也是頭髮披散,原本的如瀑長發微微捲曲,狀似女鬼一般,並且身上似乎還有點氣味……

    ……天啊!這真的是流浪漢扮相,打死也不能讓人知道我是誰!否則自己的一世美名就要毀於一旦了,曾將的仙女變成了乞丐,丟人現眼。

    心裡緊張自己的名譽,司馬冰心的態度一下硬起來,眼中甚至閃著凶光,似乎這些人要是看出端倪,自己就會化身死神,取了他們的性命!跟著,她腦中一轉,意識到剛剛聽見的東西。

    「亂黨?怎回事?姓溫的怎麼就成了亂黨?他哪怕販賣人口也是國家準的啊!究竟什麼罪名會讓他們成為亂黨?」司馬冰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事情會讓溫家變成這人口中的亂黨!

    「姓溫的勾結碎星團,圖謀不軌,意圖顛覆帝國安全,還走私軍火、違禁藥品,甚至在家裡從事不被允許的研究項目……林林總總,一共二十七條大罪,條條都應被抄家滅族!」

    為首的那名軍官朗聲宣佈,司馬冰心目光圓瞪,倒沒說什麼,只是暗自搖頭,覺得老溫這傢伙肯定是偷了懶,保護費沒交夠,被人家翻臉算帳,才惹來禍事……

    但想想又覺得不對,朱家向來弱勢,哪來的膽子開罪金剛寺?這還不用金剛寺露拳頭,展現武力,只要方丈登高一呼,一日夜間,鷹揚郡的各處碼頭、車行,就會找不到苦力工人,這對以商業為命脈的朱家,可是沉重打擊,他們怎敢……

    思緒略分,司馬冰心忽然感到一絲威脅,橫目一看,這五名還騎在獅鷲上不下來的官兵,正一面瞧著自己,一面互使眼色,目光中的那股子不懷好意,還有貪婪,作為一個世人眼中的仙女,怎麼沒經歷過這些,這一幕自己真是太熟悉了……

    「官爺,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司馬冰心淡然道:「我就一個路過的,溫家怎樣和我沒關係的。」

    「哼!這不是由妳說了算的。」為首的騎士朝同伴使個眼色,喝道:「我們現在懷疑妳和溫家有關係,要帶妳回去接受調查,反抗者格殺勿論!」

    喝聲震動,吼如雷言,底下的獅鷲更是同時尖聲鳴嘯,根據他們的經驗,正常的女子遭遇這種 情,多數都會花容失色,甚至當場痛哭,跪地求饒也不是不可能。但眼前這名蓬頭垢面的少女,聽見他們的呵斥之後,竟然半分反應也沒有。

    司馬冰心目光水平掃過,對面五頭尖嘯中的獅鷲,忽地安靜下來,畏懼著往後退縮,任騎士呼喝斥罵,都止不住後退腳步。

    ……這是過往從不曾發生過的事。

    五名獅鷲騎士隱隱感覺不妙,卻聽見那少女淡定地開了口。

    「……你們,真的不認識我?」

    等不到那幾名騎士的回答,少女頓時鬆了口氣,自顧自地從懷中取出手帕,牢實的把一張沾了污跡的小臉蒙起。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五名獅鷲騎士腦裡「轟」的一聲炸響了,這氛圍讓他們感覺到,自己不光是踢到鐵板,對方的架勢簡直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

    就只見,少女包裹住頭臉後,眼神似乎如釋重負,接著,霸氣地雙手叉腰,然後慢慢舉起了右手,再然後……令人意外的不是開始運功,而是豎起了中指。

    「貪官污吏,我操你娘!」

    一句粗話開道,話音未落,少女身影忽然消失,原本被襤褸衣衫包住的身軀,瞬動如電,五名騎士還沒看清楚她的方向,只覺一股大力湧來,身不由主地飛起,從獅鷲上被擊出,幾人下落的時候還沒想到該怎麼抵禦,又一陣寒意透體而來,直接將五人一舉凍凝成冰。

    ……她有能力一舉凍殺我們?

    ……那為什麼要先浪費一擊,把我們打飛?

    ……哦,她不想傷害獅鷲,卻對人不留手……我們的命,比獅鷲還不如……

    ……好像真是這樣……這些獅鷲的身價……

    失去意識前,他們最後閃過腦海的,就是這些紛亂念頭,之後,整個人化成堅冰,摔砸在地上。

    巨冰砸地,原本光滑的冰塊,表面出現一堆裂痕,冰裡的人雖然不會直接感受到疼痛,但是震動撞擊產生的震動,還是震得他們生疼,只不過他們被冰封住,連叫疼的權利也沒有。

    望著幾人扭曲的嘴臉,司馬冰心暗啐一口,自己沒有下死手,冰得不算厲害,只要這幾個傢伙平常沒有少鍛鍊身體,有一個較為強健的體魄,那麼解凍之前,應該是不會死的,接下來……

    司馬冰心目光移開,轉到另一支慢悠悠朝這邊過來的人馬,他們原本走得不快,似乎不想幹涉這些官兵的行為,直到官兵全滅,這邊只剩下那個女子完好無損,才意識到事情不對頭,焦急狂衝,飆到面前。

    「好妖女!竟敢傷人!」

    好熟悉的口吻,司馬冰心微皺眉頭,看著前方那群殺氣騰騰的不速之客,心中一下子識別出來人是誰。

    ……封刀盟的狗?

    五藏妖界之行,司馬冰心學到不少,特別是霸天妖尊的言行,對她影響尤多,她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要懂得保留,留張底牌,甚至不只一張,這才有奇兵之效。

    自己的主戰力,有三個方面,一是從玉虛真宗學來的冰系戰技與雙極輪,一是血脈天賦的雷勁,最後就是音殺之技。

    五藏妖界之行,自己提升最大,手上最強的戰技,就是音殺,特別是神器一動,威能可敵天階,這一點主世界沒人曉得,自己也大可藏起;而雷勁所知者也不多,大可隱藏起來,就多發揮寒冰勁便可。

    基於這樣的認知,在教訓朱家騎兵時,司馬冰心一出手就是寒冰勁,隨手就把朱家騎兵的五人冰封,同時,她還能留手保命,比之前初登地階時,其實力,精進得不可以道里計。

    但面前出現的封刀盟弟子,讓少女感到麻煩,自己對封刀盟這組織從無好感,覺得他們誇誇其談,成天正事不干,至於幹了些什麼自己也無心去注意,反正看到了就是討厭。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9 17:38
第七章 空白的一年

    「妖女,為何出手行兇?」

    此時,幾名刀客想也不想就拔刀戒備,五名獅鷲奇兵,有四名中階,為首的已達高階。

    這一刻,他們看著面前的這位少女年紀輕輕,卻能夠面不改色,瞬間出手,幾乎是舉手便冰封了五個人,戰力高絕,讓他們瞬間神經緊繃了起來,他們知道,面前的少女手段高超,絕對不是他們能掉以輕心的腳色。

    「我行兇?」

    司馬冰心環視一眼,看著現場的情況,冷笑道:「他們想要干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們不來阻止他們,反而還放慢腳步,這算什麼?封刀盟的行俠仗義,就是干這事?」

    厲聲質問,讓幾名刀客無言以對,其中,比較年輕的兩個,更是面紅耳赤,低下頭去再也不敢抬眼看,這些司馬冰心都看在眼裡,眼珠一動,心中已經暗自有了結論,看來這些傢伙基本只是無奈,倒不全是那種喪盡天良的壞人……

    不過,司馬冰心的這結論下得似乎早了點,因為就在她打算手下留情的時候,那個為首的白髮刀客,看看情況不妙,立即一聲大喝,「別被蠱惑!她遮頭蓋臉,妖女,妳若心中坦蕩,就摘下面紗,讓我們看看妳的樣子!」

    「呃……」聽此言,司馬冰心結巴道:「我……我為什麼要聽你們的?」

    ……如果剛剛沒打人,現在還可以硬氣,其實打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還比了中指、罵髒話,傳了出去,以後還怎麼扮仙女?唉,經紀人,剛剛你該拉住我的!

    ……忘了,我沒請過經紀人……後頭得馬上請一個,明星可是高風險行業,沒一個幫忙收拾善後的,分分秒秒會走岔。

    「妳不願露臉,就是心裡有鬼!」

    而就在司馬冰心遲疑的瞬間,那個不停叫囂著的白髮刀客,卻抓緊了時機開始向周圍喝道:「這妖女她出現在這裡,九成是碎星者,只是運氣不好,才被我們逮著……」

    一句話,如同油鍋入水,起了多種不同的複雜反應。

    最初,聽到自己被指為碎星者,司馬冰心目瞪口呆,超想一巴掌打過去,他們說自己什麼都可以,怎能誣賴自己是碎星者?自己與那群打家劫舍的兵匪誓不兩立,怎麼能說是一路人?

    跟著,司馬冰心就發現自己錯了,不是說自己什麼都可以,至少說碎星者就不行,還有這一個也不行,比說碎星者更不行!

    正準備要呼喝同儕,組成刀陣的白髮刀客,忽然心頭一陣發怵,那名身上散發恐怖氣息的妖女身上,氣勢整個不同了,眼中綻放寒芒,連聲音都開始帶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冷意。

    「……你……說什麼?說我……運氣不好?你……說我運氣不好……」

    司馬冰心說話的時候,沒有特意對著誰,更近似自言自語的夢囈,卻讓人感覺說話者沒剩多少理性,情感激亢到難以自己的程度,怒火伴隨著狂暴的殺氣,在這個時候,瘋狂散發出來。

    冷意甚至讓四周的空氣溫度都跟著下降,白髮刀客陣陣心慌,看看周圍同儕,發現他們也在這股威壓下,心慌意亂,臉色慘白驚恐不已。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白髮刀客很想識相認慫,為失言而道歉,但話到嘴邊,他就懵逼了,他壓根不曉得自己哪裡錯了,就只聽見那名女子在一陣囈語後,終於爆發,大喊出來。

    「你們居然說我是掃把星!活不耐煩了!」

    「誰、誰說了那種話?」

    「我宰了你們……」

    司馬冰心一聲尖嘯,釋放氣勁,滾滾氣浪,衝擊八方,洶湧威勢,周圍幾名刀客,一見就知敵人武功高得出奇,不可能是對手,想要閃躲氣浪,可腳下已被封凍,整個地面凍成一大塊冰面,連腳都抽不起來。

    寒冰從腳底沿足而上,當氣浪襲身,膝蓋以下整個都被凍住,閃躲不了,只能以本身修為硬扛氣浪,幾名刀客紛紛嘔血,骨折受傷。

    只一擊,就眾人受創,如果再來第二下,想不出人命都沒有可能,但哪怕知道這點,眼看氣浪又轟擊過來,幾名刀客腰部以下都已成冰,別說逃躲,連抵抗的餘力都沒有。

    ……這死得還真是冤枉!

    當這個意識出現,眾人預備迎接死亡,天上卻驟然閃現一抹利芒,一股刀氣,凝為一把巨大的刀,貫空而下,直攻底下的司馬冰心。

    ,…封刀盟的高手到了!

    殺機臨身,司馬冰心陡然清醒,心中暗恨,咬牙切齒,但同時,她不慌不忙,雙掌交錯,漫空飛雪,直接硬碰自天斬來的這一刀。

    奇寒凍氣,將天空斬來的刀氣,凍出可視的冰刀之形,但哪怕被凍住,刀氣仍無可阻擋,持續往下斬來,最終雙方對撞,地面炸裂,夾著碎冰、刀罡的氣勁,直掃八方。

    原本凍住幾名刀客的堅冰,隨著他們腳下的地面一起破碎,把他們連同早先那幾名朱家騎士一起,都轟擊到數十米外。

    司馬冰心壓根不在乎他們,倒是那些獅鷲,早在騎士被擊落後,就紛紛飛走,少了這些干擾,她更能心無旁騖,對付頂上斬來的又一刀。

    剛剛對拚了一記,自己已經判斷出來,敵人在力量上,絲毫不遜於自己,甚至如果不出雷勁,對方的力量還稍勝些微,換句話說,這位起碼也是一名半步。

    ……這世道,半步天階也開始不值錢了嗎?

    司馬冰心一下自嘲,陡然全身緊繃,天上的那名強敵,也在確認了這邊實力後,不浪費時間試探,直接把力量催上去,斬出了一刀。

    一刀化三光,撕裂天空,每一道光都隱約演化一尊神影,氣貫長空,驚絕百里。

    乾坤刀.三尊誅仙斬!

    驚見天空威勢,司馬冰心知道不妙,對面出動到這樣的攻擊,自己若有所保留,將會非常吃虧。

    ……大王八蛋!才剛回來,就被逼得要露相,這傢伙是與我有仇嗎?

    一咬牙,司馬冰心周身寒氣再溢,四面溫度瘋狂下降,她腳踏七星罡步,所踏之處,地面高速凍結,雙掌一錯,分化陰陽,甫一推出,卻是連她自己也暗吃一驚。

    雙極輪.雙極虛輪!

    原本踏入地階後,已經略為涉及的「虛輪」境界,如今充分駕馭,自然而然地推升上去,化勁、卸勁、分解力量的效率,以十倍遞增,讓她更有信心去接這道敵襲。

    雙極虛輪.陰陽化!

    從容化納,如同天瀑般傾瀉的剛猛刀勁,撞入直徑數十米的巨大太極氣輪中,隨著陰陽魚飛快轉動,被迅速分解、化消。

    兩股同屬寰宇萬咒武卷的絕學,正面對撞的一瞬,司馬冰心和對方都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乾坤刀、雙極輪,剛好位在四絕的對角上,彼此並無生剋關係,誰也壓不住誰,少了生剋關係的干擾,當氣勁相互對撞,雙方的心驟然一片空明,好像……感受到什麼呼喚,從莫名高處降下,所喚醒的……卻是腦中對於「道」的領悟。

    這個意外的插曲,讓雙方心靈都是一震,上方的敵人更好像發現了什麼,斬下的刀勁看似仍然霸烈,實則迅速衰減,一下已不足原本三成,司馬冰心莫名其妙,不曉得對方為什麼收手,但隱約感到,這傢伙正透過刀勁,傳達一個「邀請」。

    ……姑娘我就接下這份邀請吧!

    嬌叱一聲,司馬冰心騰空而起,看起來就像承受不住刀勁,被打飛起來,墜向遠方。

    「休走!」

    上方的敵人,窮追不捨,跟著司馬冰心的墜勢,雙方一前一後,轉眼就從溫府範圍消失。

    兩人都只是半步天階,能躍高於空,可以滑翔,也可以在空中短暫停留,但都還做不到真正的飛行,司馬冰心掠出數里後,就落在附近的一座山頭上,腳甫落地,立刻封閉周身氣息,徹底隱藏起來,藏入旁邊的樹林。

    跟著,追在後頭的人也到了,身輕如燕,無聲降落在山道上,熟悉的身影,司馬冰心微微皺眉,難掩嫌惡。

    ……果然是她!

    頭髮留得更長了,未施脂粉,封刀盟的少盟主,藍衫長褲,作著男子的打扮,卻麗質天生,站在那邊,也像一朵出水芙蓉,靜靜散發著她不容忽視的魅力。

    「司馬姑娘,請現身相見。」

    沒有輕率入林,司徒小書依足禮數,在林外長長一揖,相請林中的宿敵現身相見。

    司馬冰心不意外身份暴露,玉虛真宗的女弟子不多,自己連雙極虛輪都使了出來,對方猜不到才有鬼。

    純為了掩護身份的話,使雷勁其實比雙極輪更好,但自己寧願暴露身份丟臉,也不想過早暴露在五藏妖界修得的神功,否則直接就用雷霆擊鼓震死她!

    ……其實,自己除了功法,還有神器,但考慮到這宿敵手上不過寶兵,就不必特別拿神器出來欺負小朋友了,姑娘我就是這麼講規矩……

    「咳!」

    司馬冰心拆去頭臉遮掩,整了整儀容,踏出樹林,「一段時間不見,妳的功夫更見長進了。」

    「過獎。」司徒小書道:「妳失蹤一年多,外界都說妳遇害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 19:54
碎星物語 第八章一年的變局

    一年多?

    司馬冰心瞠目結舌,自己去五藏妖界,最多也不過半年,那個一年多的誇張數字,是怎麼變出來的?

    聽到這話,司馬冰心有些懵逼,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同時她也覺得事情有些玄幻。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兩個不同的世界,或許存在時光流速的差異,從那邊留學回來,時間有差異,不算奇怪,還好沒搞出「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尷尬局面,否則自己就麻煩大了。

    ……一年多的時間,從初入地階,到半步天階,也不算虧,大多高手累積這一步,二三十年都是常事,六七十年也不稀奇,自己其實大賺,不過……那個遇害了是怎麼回事?

    司馬冰心並不願從宿敵口中得到情報,但此時,她很難壓下那迫切的心情,讓她等待不下,道:「我遇害?怎麼回事?我好端端的,誰殺得了我?你具體說說是什麼情況,我真的挺好奇,我這大活人在這呢,怎麼就被傳死了呢。」

    「我也想問妳,這段時間,妳上哪去了?」司徒小書道:「妳在溫家失蹤,司馬家問責溫家,如果不是彌勒活佛出面擔保,力證此事與溫家無關,司馬家的軍隊早就踏來鷹揚了。」

    「……亂七八糟的,這都什麼啊?」

    聽了這些,司馬冰心頭皮發麻,她沒想到自己不在,給溫家惹來這許多麻煩,唯一慶幸的,是還好有叔祖他老人家主持公道,否則就冤枉好人了。

    ……自己也夠無辜了,那裡又不是自己想去的,瓊華抓人也沒事先打招呼,否則自己起碼能留張字條什麼的。

    「那……溫家被抄家,該不會是因為……因為我吧?」

    司馬冰心聲音顫抖,她覺得自己最近衰過頭,如果這事當真因己而起,那真就沒臉再見溫去病了。

    「不是的,與妳沒關係,雖然在溫家的罪名清單上,有列一條誘拐少女,指的就是妳,但……反正罪名什麼的,也不重要。」

    聽此言司馬冰心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秒,司徒小書嘆道:「這一年多,確實發生很多事……」

    司馬冰心道:「還能有什麼事?李家皇帝在那裡,還能有人造反了不成?」

    這句話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司徒小書聽了,目光驟變,像是看一個白痴、一具剛出土的殭屍一樣看著她,而且保持了這個姿勢,好長一段兒時間,久久才道:「這一年多,妳到底去了哪裡?好吧,妳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當初司馬冰心失蹤,是房舍倒塌,殘骸中卻找不到人,這個詭異的狀況,眾說紛紜,不知道的人想破頭,但有過與太一接觸經驗的,卻都往這上頭猜。

    利用時空之門進入太一空間交易者,並沒有接任務的權限,但那些直接被太一拉入的,很多都有穿越異界經驗,比如司徒小書,一聽說司馬冰心離奇失蹤,就首先想到太一。

    當初自己被弄到大荒西朝,去與回來都在相近時間,照說這就不該有失蹤問題,但操作時光成本高,說不定太一小氣起來,砍了這項服務,司馬冰心就這麼「失蹤」了。

    話沒有挑明,但司徒小書的最後一句,已經表明了這層意思。

    司馬冰心皺眉道:「最後記得的……就是房子塌了……對了,得意宴我沒來得及參加,剛剛打得不算,早晚我要和妳再拚過一次。」

    「……果然!」一聽到這話,司徒小書深深嘆道:「妳什麼也不知道,得意宴無疾而終,李家皇帝早已駕崩,現在的攝政王也命不久矣,至於造反的……從碎星團到神都武家,幹類似事的真不少,妳指哪一家?」

    「碎星團?這群……還在?」

    司馬冰心著實吃驚,險些髒話就出口,但話到了嘴邊,她想起自己也才剛剛幹過反賊,還連妖帝也宰了,不好聽的言語便出不去,只是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純粹表示驚訝。

    「這個世界,妳缺席了很多東西。」

    司徒小書開始簡單敘述了得意宴上,碎星團殺前任天子,亢金龍與外道群魔聯手奪龍氣之事,跟著,就是碎星團的大隊人馬自海外回歸,拿下漢水四城,韋士筆大宴英雄,掀起風雲。

    這些內容,都夠寫成一本話本兒了,真夠精彩的,聽的司馬冰心心潮澎湃,心中也是跟隨著這些內容而不停的起伏。

    「……碎星團自海外歸來,溫大哥的營業範圍,也多是海外,又走私軍火,還私藏一堆研究物,連這次朱家能造出獅鷲,據說都是從他的研究室中找到關鍵資料。」

    此時聽到這些,司馬冰心臉色變幻,而與之相反的,司徒小書微笑道:「也因為如此,朱家條列溫家罪名時,就認為他勾結碎星團,雙方有關係,嫌疑重大。」

    聽此言,司馬冰心迅速點頭道:「邏輯性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的是,為啥妳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副很囂張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麼你沒說的,還是你做了什麼事情,卻不能說的?」

    「……完全沒有這樣的事,妳誤會了。」

    司徒小書正色否認,撇清乾淨,但其實,她在暗地裡卻吐了吐舌頭。

    ……溫大哥就是山陸陵,自然與碎星團有關,只是朱家還不知道這點,也拿不到具體證據而已,這事我知道,妳能住溫家卻不曉得,與他的關係還沒有我近呢!

    「英雄大宴後,迄今不過數月,但這幾個月裡,又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

    說著,司徒小書面上一層黯然,「說起來,不光是妳,連溫大哥都失蹤整整一年了……」——

    「……一、一年?」

    溫去病處於高度震驚中,身旁的武蒼霓臉色鐵青,緊咬著嘴唇,雙拳緊緊握住,同樣處在難以置信的錯愕中。

    英靈殿對外的聯通被斷,對外頭的人來說是大問題,但對想從內裡出來的人,卻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一手設計整個系統的溫去病。

    如果沒登天階,難度還高一點,可晉陞天階後,連道具都不必用,直接回到太一的神魔空間,由那邊脫離,回歸主世界。

    並不是每一個天階都作得到這一手,但溫去病接觸過源自太一的時空之門,破譯解碼,對裡頭的時空座標已經摸透,要經過太一去其他世界,這個還力有未逮,可單單只是往返太一與主世界,這就沒有任何問題。

    溫去病領著武蒼霓回歸,歸來的地點是鷹揚郡內,甫一腳踏實地,兩人就覺得有些不對。

    「……軍氣……鷹揚郡內,有部隊在行動,趕赴邊境……什麼狀況?這邊有軍事活動?」

    這一刻,兩人都覺得不妥,朱家素來忌憚戰爭,避免軍事行動,怎麼會搞到和人開戰的?這情況明顯不對勁兒啊,而且,看這動靜,殺氣騰騰,陣仗不小,不曉得另一方是什麼人?好奇中,兩人更加關注此事了。

    「……不只是這邊,更遠的地方,也有軍氣騰動……太遠了,不太清楚,已經是別郡的事。」

    溫去病感應到的東西,武蒼霓也是一樣,這表示……主世界目前處於戰爭中,這對兩人都不是好消息。

    很輕易可以得到的結論,如果距離兩人出發,已經一段時日,海外碎星者自然回歸,這群人就是戰爭的導火索,把帝國搞得烽火四起,血流成河,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有阿筆在,情況不至於太惡劣。」

    想起戰友,溫去病稍感安心,他知道,這是一個值得自己放心託付的兄弟,換了是尚蓋勇就不成,信得過他的信義,但能力是致命傷,他很可能非常重情重義,把所有弟兄領上死路,因為運籌帷幄和大局觀,絕對是尚蓋勇的死穴。

    為了確認狀況,兩人就像初抵五藏妖界時一樣,迅猛出手,如同閃電一般,隨便抓了幾個人,讀取記憶來弄清楚狀況,結果還不用讀取記憶,光是看個月曆,就把兩人嚇得不輕。

    這一走,竟然足足一年,在這麼緊要的節骨眼,自己竟然離開了一整年?那這天下還是原來的天下嗎?韋士筆該不會已經傷重亡故了吧?

    想到此,兩人更加緊張起來,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都能看出眼中的沉重。

    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往往能夠讓人措手不及,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後果就真的嚴重了啊。緊接著,這一年來的重要大事,都被一一讀取出來,碎星團攻打漢水四城,韋士筆善結八方,英雄大會安天下,營造出大好局面的事,令溫去病又是震驚,又是歡喜。

    「……真是作夢都想不到。」

    武蒼霓彷彿身在夢中,對韋士筆,自己始終不是太放心,他能謀善斷,心思未明,當初一開口就要毀封神颱,自己委實擔憂,碎星團落到他手上,會有什麼極端之舉,沒想到,他竟然能在困局中另開新天,隻手扭轉乾坤,把一盤死棋漸漸走活了。

    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被拱為「韋青天老爺」、「救世主」的他,肯定能把碎星團領到一片光明底下,而若當初帝都那一役有他主持,根本就不會有那個滿載著黑暗與悲傷的結局……

    不過,同時期發生的其他消息,就不是那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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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第九章 封刀戰鼓鳴

    朱永樂的謀反成功,為局勢的崩壞開了第一槍,但在剛開始的時候,這仍未算一件大事,直到神都武家、江北袁家,連袂宣佈脫離帝國,從即日起,自立做主,不再聽從朝廷的命令,而鷹揚朱氏也迅速響應,大亂才真正開始,震動全帝國。

    同一時間,黑道共主亢金龍,統合星月湖、易水墳、心魔閣、莽荒殿、無神鋪殘黨,自號「黑帝」,掀風作浪,在帝國各地製造動亂。

    這一刻,開始天下已經大亂,各路豪傑紛紛雄起,這已經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了,這已經是整個天下的大事兒。

    為了抗衡九外道與碎星團亂世,封刀盟之主司徒誨人,行險登天,一舉功成,與密偵司大統領龍晉濤先後證道天階,自號「刀皇」。

    天階強人連續出現兩名,大地上的局勢驟亂,韋士筆苦心維持的平衡被打破,連接發生的,就是惡戰連場,如今,漢水四城正被聯軍攻打,韋士筆不堪重負,嘔血暈厥,高燒不起,全靠尚蓋勇站上城頭,抵抗各路來犯之敵。

    情勢急轉直下,三天前,碎星者和神都武家的大軍打了一場殊死戰,雙方受損均重,如今,已是危急存亡之秋——

    「……詳細情況,我大概瞭解了。」

    司馬冰心臉色凝重,剛剛聽完的一連串事件,像一堆炸雷落在頭上,炸得她驚疑不定,心中惴惴,抬起頭,卻看見司徒小書一臉淡然,好整以暇地看過來。

    「看什麼?我的……落難樣嗎?」話在嘴邊一轉,司馬冰心將「倒楣」兩個字,及時吞了回去。

    司徒小書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與我預期的反應不同,我本來以為,妳會尖叫說我撒謊,然後轉頭跑走的……」

    聽此言,司馬冰心頓時滿頭黑線,嘟起了嘴巴,氣哄哄的表情。

    聳了聳肩,司徒小書聲音略帶惆悵,「我們的關係不好,妳對我的話,一點都不懷疑嗎?」

    說著,司徒小書很是好奇地再次仔細看了看司馬冰心,彷彿她臉上有什麼花兒一樣,看得司馬冰心頭皮發麻。

    「哈!笑話,尖叫著跑走?妳當我是三歲小孩,遇了打擊就只會哭嗎?我可不是小孩子!」

    司馬冰心插腰挺胸,雖然衣衫不潔,神情中自有一股昂然自傲,同時她也進一步解釋起來,「妳是我宿敵,基本人品怎麼樣,我還是心裡有數的,雖然妳很多地方我不齒,不過……總之我不是信妳,是信自己的眼光,連這點起碼的人格都沒有,怎配作我宿敵?」

    這話一說,司馬冰心頓時在心中給了自己一個贊,想著,這話說的真漂亮啊,我都有點兒不敢相信,這是我說的了,好激動啊。

    果然,就在司馬冰心話音落下的瞬間,司徒小書眼中一亮,過往兩個人的關係不好,儘管見面機會寥寥,但每次遇到,都有火花摩擦,可哪怕如此,司馬冰心也從未將「宿敵」兩字掛在口上,現在忽然這麼說,似乎……是有了信心。

    回想到剛才的短暫交手,再想到司馬冰心離奇失蹤一年多,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司徒小書益發肯定,無聲點了點頭。

    「對了……刀皇?」

    司馬冰心皺起眉頭,斜睨司徒小書,「令尊這是怎麼回事?他過往可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奇怪了。」

    眾所周知,封刀盟主司徒誨人,謙和溫文,低調樸實,從不張揚,雖然之前名列月榜第一,卻從來閉口,不言武事,表示武道成就只是末節,重點在於修身、修心,仁者無敵。

    這樣的人物,如此一個謙遜有禮的前輩高人,登天證道不算奇怪,但自號刀皇什麼的,還開始挑戰各路英雄,這就很詭異了,說得簡單一些是轉了性,說得難聽一點……

    這就是突然之間發神經了不是嗎?就好比一個淡泊名利的人突然之間受了刺激之後做了各種奇葩的事情,現在這刀皇就是這個感覺了。

    以專業戶的角度,司馬冰心覺得這不是中二病燒腦,就是被人奪舍或附身!反正不在正常的理解範圍之內。

    「……自從當初剿滅白水寨,巫酋捨命發動降神……情況就變了,很多人就……都不太一樣了。」

    司徒小書著實感嘆,遠比其他聽聞此事的人,感觸更多。

    參與那一戰的,都是封刀盟的菁英,不少都是她的長輩,或是交情很好的平輩朋友,朱家的那些人,更幾乎都是舅舅、表兄弟,血脈相連的親屬,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他們生出的變化,至今仍讓司徒小書心中糾結,愁腸難解。

    尤其是,封刀盟主動與碎星團敵對,參與了對漢水的圍攻,這讓司徒小書進退不得,被夾在中間,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司馬冰心一看這臉色,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哂道:「不就是裡頭換了個人嗎?那個引神儀式,不曉得到底引了什麼東西下來,現在那傢伙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妳爹,又說自己是刀皇,又領著你們東征西討,到處除惡……好像天底下除了你們身子正,其他不是歪就是斜……」

    司徒小書沉默無言,被這些話說中心坎,不自覺地點頭,更訝異司馬冰心彷彿親眼所見,知曉得清清楚楚。

    更不料,司馬冰心兩手一攤,持續道:「事情也不是絕望,妳爹武功那麼高,說不定還保有自我意識,偶爾還能清醒,要是將來找到方法,驅出體內異靈,就能恢復正常……」

    「對!」

    彷彿聽見救贖之音,司徒小書猛然抬頭,眼中滿是興奮之色,大聲叫道:「冰心姑娘,妳怎麼知……」

    開口喚名,司徒小書心裡的距離,一下被主動拉近不少,但頭一抬,卻看見司馬冰心居高臨下,滿滿蔑視的目光。

    那眼中明晃晃的鄙視,司馬小書相當做看不見都不行,這個時候,司馬小書只覺得心塞不已。

    「妳作夢!」

    彷彿知道司徒小書要說什麼,司馬冰心一手插腰,不客氣嚷嚷道:「像妳這樣的,我看多了!放棄那些不實際的幻想吧,那些被侵佔神魂的人,都不可能再回來了,哪怕偶爾還能表現一點清醒,都不過是浮光掠影,只是給你們的假希望,讓你們越陷越深,最後成為他們的犧牲品!」

    「……呃,妳話說歸說,為什麼要站那麼高?難道你不累嗎?」

    司徒小書看著對面,司馬冰心站在一根冰柱上,高過自己一米多,清風徐來拂衣裙,仙氣飄飄,像是月宮仙子臨凡,美得令人心動,就是動機令人不解。

    「蠢!我站高點,說話才有氣勢,才鎮得住妳嘛!連這也不懂?」

    司馬冰心一躍而下,雙手直接拍上司徒小書肩膀,神色凝重,「妳可以不信我的話,但當斷不斷,將來一定沒好下場,那些身不由主的傀儡,妳要還當他們是原來那個,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們早晚拿著刀,踩在妳愚蠢的屍體上,恥笑妳不知所謂的正義!」

    話的本身並不怎麼樣,卻說中司徒小書數月來深藏心底的恐懼,剎時間,心神動搖,瞳孔驟縮,喃喃道:「難、難道……要我背棄他們,改去幫助碎星團,這樣才……但我怎……」

    「什麼?碎星團?」

    司馬冰心眼珠一轉,連忙搖手,「抱歉,剛剛說得太急了,有些話沒想仔細,說得過激了,當我沒說吧,仔細想想,伯父這樣滿好的,刀皇衛道,斬妖除魔,很好啊,妳就堅定志向,好好繼續這份很有前途的事業吧,我看好妳唷!」

    說著,還在司徒小書肩上用力拍兩記,用以示好,但敷衍的態度、毫無誠意的語氣,讓司徒小書哭笑不得。

    「喂喂,妳兩段話差那麼多,到底哪段算數啊?」

    「神經!妳都這麼大個人了,自己的路要怎麼走,還問道旁人,不能自主做主?」司馬冰心沒好氣道:「這樣不知所謂,妳還想證道天階?」

    同樣只是隨口一句,聽在司徒小書耳中,卻又是一股觸動,眼前人是與自己一路競爭過來的對手,如今更與自己相若,都踏在前往天階的半步門檻上,她來說這話,非常有份量,對自己……也是一股不小的衝擊,彷彿一巴掌打在臉上,胸中燃起熾烈鬥志。

    「……妳似乎……真的變了不少,以前妳……不會對我說這些。」

    司徒小書感覺挺複雜,之前兩人都是彼此認定的宿敵,自己甚至以她為目標,矢志要在得意宴上敗她,但其實……兩人見面次數寥寥,交談過的言語不足百句,毫無交情可言,頂多只是存著競爭的默契,現在能像個熟朋友一樣說話……真是詭異。

    司馬冰心搖搖手,「純粹是看妳一副不爭氣的樣子,有感而發而已,好了,自己的麻煩自己看著辦,我先走了。」

    ……大地紛亂,局勢未明,自己得先回西北老家,看看家裡情況,然後再南下師門,忙得可以,哪有時間在這裡瞎磨蹭?

    「等一下!」

    一道凜冽刀氣,橫攔在司馬冰心之前,阻住去路,同時層層封禁展開,將這片山頭整個封閉,儼然是關門打狗的節奏。

    「……什麼意思?」

    司馬冰心的聲音變了,陣陣寒氣,從體內往外冒,也進入了戰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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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第十章蠟燭兩頭燒

    「……這麼些年了,我一直希望有個機會,能與妳較量,得意宴上沒有機會,能在這裡碰上,也是機緣。」

    司徒小書道:「剛剛的交手,不是妳的全力,連一半都不到吧?」

    司馬冰心皺眉道:「妳想怎麼樣?」

    「我已經把周圍都封了。」司徒小書手按在刀柄上,「現在沒有別人幹擾,我們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場,無論結果是什麼,都不會有別人知道。」

    「哈,說得好像妳贏定了。」司馬冰心冷笑道:「說不定,是妳輸得亂七八糟,一敗塗地。」

    司徒小書不答,滿身刀氣縱橫,動作不大,卻非常密集,傾瀉如雪雨,雖然細碎,但每一刀落下,都如細切,切割開來,頗有些世界兩隔的味道,處在這些細碎刀氣中,司馬冰心感覺自身力量受到壓制,正逐漸被封閉起來。

    乾坤刀.八荒封神劈!

    刀未出,只憑刀氣釋放,就有如斯玄奧之效,司馬冰心更看出這一式的力量,有七成仍凝聚在那尚未發出的一刀上,等到那一刀真正離鞘斬出,與周圍刀氣合併,才是威力最強的一瞬。

    乾坤刀第二境界.乾坤封刀!

    ……這傢伙,也把四絕武學練到第二重了!

    猛招臨頭,司馬冰心仍不慌不忙,雖然有些扼腕,但遇上此生宿敵,洩漏部分暗藏的後手,還是非常值得的。

    心隨念轉,青紫色的電流,百道千條,遍佈全身,司馬冰心身後,隱隱浮現夔牛形象,寒冰更與紫電共作,溫度狂降,電流更佈滿這封閉空間的每一處,帶著一股韻律,無聲無息間,與天地節奏共鳴,發無聲至音。

    雷霆擊鼓!

    封刀撞雷霆,對轟的氣勁之猛烈,讓這被封禁的小小空間,一下子被撐爆,迸炸開來。

    這方的兩強對拚,即使在半步天階中,也絕對算強悍,而在同一時間,漢水四城的戰爭,進入白熱化,不遜於她們兩人交手的爆炸、衝擊,數以十倍地遍佈戰場——

    漢水四城,漢昌、武興、水德、江城,四區連壁,合稱漢水四城,是傲龍郡內的富庶之地,大半年前,碎星團幾乎是以盜竊的手法,兵不血刃地拿下四城,全然無傷整體的價值。

    原本各方擔心,四城縱然不毀於戰火,也必會在碎星團的佔領下,慘遭蹂躪,掠奪盡城內資源,奴役百姓,因為以區區四城抗天下,就沒有任何餘裕可言,不這麼作,根本就撐不下去。

    甚至很多人都已經在等待著看那淒慘的結局,更有人甚至都不敢關注這件事情了。

    但是,天曉得會冒出一個韋士筆,四兩撥千金,手段高妙,利用幾張外交牌,巧妙運作,堪抵百萬雄兵,硬生生穩住天下大局,甚至還能在刀尖上翩翩起舞,還有餘力在四城行仁政,非但把漢水四城打理得井井有條,尤勝昔日,甚至此時,所有城內百姓更把碎星團當救世主,大半年下來,幾乎全都信了一種名為「碎星團」的教,就差沒有膜拜頂禮,鮮花灑路。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各方人馬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瞠目結舌的感覺,驚愕於碎星團創造奇蹟的能力。

    漢水四城,成了令人驚嘆的奇蹟,本來這奇蹟可以延續下去,但在幾個月前,鷹揚朱家、神都武家、江北袁家同時宣佈自立,不再聽從李家命令後,軍隊也浩浩蕩盪開拔,宣示討伐禍世亂源,攻打四城。

    這轉變,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各方勢力再次震驚,都關注起四城的最新局勢。

    武家、朱家、袁家都派出部隊,取道鷹揚郡,攻襲四城,與此同時,亢金龍所率領的黑道聯盟,也用各種手段,猛扯碎星團的後腿,大搞敵後破壞。

    九外道手段諸多,特別是各種暗箭手段,刺殺、竊盜、混亂、下毒、散播謠言,當星月湖、易水墳、心魔閣、莽荒殿聯手作為,漢水四城再無寧日,層出不窮的各種意外,弄到四城通訊斷絕、糧草損毀、暴斃者眾,幾乎半日內就到了崩潰邊緣。

    邪派的力量展現,在圍城軍隊到來之前,搞得四城烏煙瘴氣,彷彿大軍一到,四城就能應手而破。情勢緊張,各方勢力的心再次糾結,他們現在甚至看不懂情況到底會向哪個方向發展了。

    亢金龍這一著,讓人對九外道心生畏懼,也對能夠統合這群邪人,策畫出這些連環行動的「黑暗帝皇」亢金龍,其能耐的評估,攀到一個新高度。

    眼看著,碎星團就要成為亢金龍掌握大局的墊腳石,以碎星團的潰滅,作為亢金龍驚絕當代的武勳,值此關鍵時刻,病弱的韋士筆重新站了出來。

    「……論陰謀詭計、骯髒手段,什麼時候輪到死曜逞雄?簡直笑話。」

    坐在輪椅上,韋士筆臉色蒼白,虛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離開人世,但是即使這樣,他依然緩緩道:「九外道者,不外雜碎,當年邪道百派,哪家該滅掉,哪家可以留到新帝國成立,都是我們碎星團說了算,這班孫子想反客為主… …只要我一日沒斷氣,就由不得他們痴心妄想!」

    據在場的碎星者記憶,韋帥最初說的似乎是「只要我和老尚一日沒斷氣」,但卻遭到尚蓋勇連連搖手,表示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已經斷氣,於是把話做了修改,卻仍是霸氣側露,帶起了團員們的信心。

    碎星團,本來就不是一支只會走在陽光下的部隊,比起光明正大的作戰,他們偷雞摸狗打悶棍的時候更多,四支大隊裡面,真正衝鋒陷陣的只有一支,另外三支,一支炮灰、一支搞情報與物資、一支刺殺與盜竊,玩那些不見光的黑暗手段,完全是老本行。

    從韋士筆看來,堂堂碎星者,淪落到被死曜欺負,簡直丟盡了碎星團的臉,只能解釋是疏於操練,還有新加入者眾,這才給敵人鑽了空子,打了個措手不及,亂七八糟。

    解釋了清楚之後,韋士筆開始運作起來,各種手段齊出。接著,韋士筆親自操盤,把重組的碎星團第三、第四大隊,整個動起來,雖然重組後,這兩支大隊的人數相加,還沒有佈滿傭兵的第一大隊多,但卻有效地讓情勢開始反轉。

    要知道有時候決定勝利的不是人數,而是實力,實力夠強大,即使有一人也能夠得到勝利。

    刺殺對刺殺、暗襲破暗襲,碎星團拿下漢水四城,時間已經不短,韋士筆花了很大心思經營,其成果可不是單單成為青天救世主,四城之內,到處都是外人看不出的暗手、陷阱,之前只是沒有人懂得發動,由韋士筆親自動起後,立刻給了正沾沾自喜的敵人,迎頭痛擊。

    算不上全軍覆沒,但短短兩個時辰之內,尚蓋勇指揮第三大隊多路出擊,把九外道滲入四城的人馬,幾乎殲滅,所有潛伏的暗樁全數拔除,斬斷了對方伸來的五指。

    這是碎星團與黑道聯盟的首場較量,也是韋士筆與亢金龍的較勁,第一局,韋士筆成功反擊,贏回了漂亮的一局,但在暗中冷眼觀視的亢金龍,卻對成果甚為滿意。

    「……各方情報都指,韋士筆已經病入膏肓,有什麼資格和我們鬥智鬥力?這一局,耗他心力,殫智竭慮,後頭三家大軍再來,他還能有多久的命?」

    在得知了戰鬥的結果的時候,當著底下眾家外道的使者,亢金龍緩緩道:「韋士筆確實很有手腕,但他繃得太緊了,沒有留餘力,他能令各家大勢維持均衡,相互忌憚,沒人敢來犯,這是他的了得,可這也是極限,當他營造的均勢被打破,他……也絕對找不到半個盟友能來援!」

    這話一說,甚至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反駁,很怕這個戰敗的傢伙暴起傷人。

    但,現實彷彿印證著這個推測,當三家聯軍齊攻漢水四城,領地被侵犯的滄溟龍家,對此視若無睹,不加干涉,其餘各家、各門,也站在中立位置上,兩不相幫。

    「……時間不夠啊……如果能再多點時間,沒有外力攪局,只要再給我幾個月,就能有足夠的成績,結交真正的盟友,不致孤立無援。」

    癱在輪椅上,韋士筆著實慨嘆,握在扶手上的掌,滿是不甘,「我們在漢水的所為,不是沒有意義的,從漢水到整個帝國,人心會慢慢朝向我們,大勢一旦向我們,那些世家、門派,就算不想和我們站隊一起,都不能夠……可惜時間不夠啊!」

    「……你不用擔心這個!」

    尚蓋勇打趣道:「反正你也不可能乖乖養病,就專心布計,其他的執行工作,就交給我來吧!」

    語帶輕佻,彷彿只是戲言,但在多年生死與共的戰友耳中,卻聽得出來內中蘊含的決絕與怒意。

    ……為了讓碎星團的大家活得更好,尚蓋勇一直壓抑著本身的情緒,避免過多干涉,也壓下了原本的很多想法。

    ……他都已經退讓到這樣了,這個世界仍不放過他,他的怒氣積累,會爆發開來也是意料中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 19:55
十一章 內外交患

    碎星四武神,基本都是通材,雖然明面上各有所長,可若真的有需要,山陸陵也能偷雞摸狗打悶棍,尚蓋勇一樣能領兵上陣打硬仗。

    頭兩日,面對數家聯軍,尚蓋勇親率第一大隊,上四城城頭,與來攻者浴血奮戰,並且和亢金龍連著兩趟交手。

    這是繼真.封神台的探索之行後,雙方的又一次碰撞,高空之上,龍影縱橫,帝威浩蕩,陰火焚天,萬鬼同嚎,震動千里。

    兩名天階者在高空拚鬥,千軍萬馬在底下戰得血肉橫飛,連著數日過去,雙方傷亡都不輕,碎星團的強悍,在攻城戰中表露無遺,這邊的每一名犧牲者,都換來對面三到五名的喪亡。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坐在輪椅上,凝望幾處戰場,韋士筆長聲嘆息,「再打下去,雙方的傷亡必大,仇恨也會累積,那我們先前所作的,就全部付諸東流了……不能這樣打下去,讓有心人在後頭冷笑。」

    站在輪椅後方,尚蓋勇神情平靜,沒有一絲動搖,「你想怎麼幹?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相交多年,尚蓋勇已經明白,友人正面臨艱難的抉擇,為了不讓先前的辛苦成果白費,他恐怕要被迫做出一些兩難的決定,而無論他的決定是什麼,作為兄弟,自己都會力挺到底,不問情由。

    最後,韋士筆不得不試圖拆解封神台,從中發掘出一件異寶,開啟護法天羅陣,從天而降的九重天羅圈,套住漢水四城,將城池屏護在內,重現百族大戰時,碎星團面對妖魔攻打,一度震驚八方的名場面。

    天羅陣籠罩,震動帝國,人人驚疑不定,在愕然於碎星團的手段之餘,並沒有什麼人看出,這件賈伯斯留下來的異寶,其實是已經破損的瑕疵品,用來強開天羅陣後,維持時間有限,不可能長久使用,還用一刻少一刻,不過拖延時間罷了。

    圍城聯軍,對著九層天羅圈的璀璨金虹發愣,即使出動天階,也無法攻破這些金虹,只能趁著圓月盈虧,天羅陣力量回落,出現空隙時,趁隙攻打,但韋士筆狡猾多詐,故意偽造陣法空隙假象,誘敵來攻,狠狠給了他們迎頭痛擊,經此一戰,聯軍進攻的態度便慎重得多了。

    戰局的又一變因,在天羅陣開啟不久之後到來,封刀盟之主,當時已證天階的「刀皇」司徒誨人,率領封刀盟高手到來,要為天下除禍,並且表明兩軍殺伐,徒增傷亡,願以一己之身,挑戰鬼尊尚蓋勇,一戰定天下!

    出於諸多考量,尚蓋勇沒有答應,司徒誨人也極有耐心,每日孤身來到天羅陣外,等候尚蓋勇的應戰。

    情勢看似僵持,一個月前卻再生變化,鷹揚朱氏奇兵突出,一舉摧滅嶺南溫府,消息傳來,一直在苦撐大局的韋士筆,嘔血數升,就此倒下……——

    碎星團的重起風雲,核心是靠兩個人,尚蓋勇、韋士筆。

    韋士筆此人有大才,智能超群,難有人超越,但,巧婦難為無米炊,如果沒有尚蓋勇的武力做後盾,如果沒有尚蓋勇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支持,他一個人再怎麼自負巧智,也難以獨撐大局。

    反過來說,如果沒有韋士筆的長袖善舞,廣結天下,單單尚蓋勇率領這麼一大幫子人,所能做的就是連串恐怖活動,在大地上到處掀起血腥與破壞,根本不能有什麼更大的作為,他們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因為這些瘋狂,迅速激起各方同仇敵愾,組織聯軍,然後……幸運的話,一人、孤軍殺遍天下,運氣正常的話,迅速被圍剿滅亡,倒下的旗幟成為歷史陳跡。

    就算不刻意強調,各方勢力也都心中有數,這兩人就是缺一不可,因此,當韋士筆嘔血倒下的消息傳出,得知此事的各方勢力,首先心中有疑。

    ……韋士筆人稱百難臆度,這趟領著碎星團重出後,七家八門九外道,都沒少吃他的虧,不但假消息裡藏陷阱,真消息也是步步誘敵,現在別說他倒下,就算是傳出他的死訊,大家看上去都像是一個大陷阱。

    因為韋士筆太聰明了,手段太多,防不勝防,很多人因此吃虧上當,甚至最後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

    因為全無信任,當韋士筆在輪椅上嘔血數升,滾落倒地的消息傳出,各家的首個反應,都覺得這是韋青天演技大爆發,想用誇張的表演,誘騙大家進攻。

    哪怕後來,韋士筆臥床不起,莫名高燒不退,氣息奄奄,但是聽到這些個消息的人也一個個都不相信,特別是當這些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各家的想法也仍是:韋總做戲做足全套,但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種仗打一半,敵人忽然生病死掉的好事,我們豈會輕信?

    所以,當韋士筆垂危的時候,各大勢力依然全無動靜。

    後頭,各種相關消息如雪片般飛來,尚蓋勇如何焦急,碎星團怎樣陣腳大亂,城中百姓怎樣為著韋青天而哀傷哭泣,甚至天羅陣因為乏人主持,運轉不靈,出現了近乎愚蠢的真空與破綻……

    諸如此類的消息,在碎星團沒有刻意封鎖下,各家各派輕而易舉地探知,但他們接獲線報後的反應,一律都是:不信,不信,打死我們都不信。

    不得不說,一個人,信用破產到這種程度,無疑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但不管是什麼形象,只要形象用得好,「打死都不信」同樣也是一種「深信不疑」,能留下非常大的操作空間,給了韋士筆和尚蓋勇等人喘息的時間。

    因此,哪怕韋士筆倒下後,城中一片大亂,錯謬百出,韋士筆仍憑著自己刻意營造的形象,重使疑兵之計,硬是整整拖了一個月,讓圍城的敵軍不敢全力進攻,爭取到寶貴時間。

    只是,拖時間始終只是拖時間,溫府被攻破的一個多月後,各家各派疑心大起,謹慎地加強了進攻的力度,在確認碎星團的防禦力量確實衰弱後,他們也未敢躁進,逐步投入力量,穩紮穩打,就這麼一步步,把碎星團逼到危急存亡的關頭。

    這一日,尚蓋勇站在城頭上,看著外頭如潮水般湧來的大軍,還有在最前頭的那些陣法師,個個手裡拿著羅盤,精確計算方位,尋找天羅陣的破綻,帶著後頭隊伍,層層穿隙而過,逼近過來。

    如果天羅陣正常發揮,就沒有這些跳樑小丑發揮的餘地,連大能也未必能強攻進來,更別說這些還要拿著法器亂轉的三腳貓!

    問題是,那個人留下的「天羅金剛圈」,本來就有傷損,留在封神台,既是為了鎮場,也是為了溫養,阿筆將之取出時,又進一步加重了傷損情況,歷經數月攻伐,現在已是強弩之末了。

    操作者也不行,就算阿筆狀態完好,他對陣道也不是真的很擅長,半調子的掌陣,頂多就是唬唬人,如果阿山在此,又或是那個人親身在此掌天羅圈控陣,早就把附近的聯軍,吞到連骨頭渣子也不剩下!

    當然,對面那些傢伙,也是有問題的。

    這個世界的陣法師,為數不多,能力強的幾乎都身屬鯤鵬學宮、九龍寨,這次的戰爭,那兩家嚴守中立,沒有表態,也約束各自門下,不得捲入戰端,所以底下那些陣法師,幾乎都是朱家、武家、袁家的子弟。

    看到這陣仗,著實讓人震驚,甚至是讓人心中存在著很大的疑惑。

    ……這些世家從哪冒出來如此多的陣學人才?還把技術飛速提升了幾個世代?這種根本不可能的事,背後肯定是那些神魔在搞鬼!封神結界猶在,強大的神魔過不來,卻可以把知識和技術傳入,興風作浪。

    ……為了避免過多牽扯,自己沒再向鬼界問消息,所以這次事件的幕後主使是哪方,心裡確實沒底,但從這些傢伙的身上,哪怕隔得老遠,自己也隱約嗅到那一陣陣噁心的魔氣!

    半身為鬼,對這些氣息分外敏感,而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了親身體驗後,益發覺得鬼委實是非常討厭的存在。

    仙氣、佛氣、魔氣、妖氣、神靈氣息……基本就沒一個氣息有親善感,一個個沾染了不是噁心就是煩惡,鬼族與其他各族,如此格格不入,也就難怪其他幾族與鬼族也處不來。

    想到此處,尚蓋勇也是有了一種天下之大,我獨一人的想法。

    尚蓋勇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看著那些穿隙而來的陣法師,還有後頭的軍隊,他生出一股衝動,很想一揮手,萬千鬼火凝練成鞭,就一鞭下去,直接讓對方灰飛煙滅,但最終,他只是手一揮,身後的屬下得令,率隊開動機關,射出飛箭如雨,傾落而下。

    身為天階者,自己只能臨陣指揮,不能親自出手輾殺!

    這對於尚蓋勇來說,是有點兒憋屈的,特別是看著自己這一方的人馬,被人攻擊斬殺,他心中的怒火和憋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 18:14
十二章 出刀

    名義上,這是戰場禮節,不成文的默契,但都已經淪為鬼尊,還和人講禮節默契,只是荒謬,真正束縛住自己,不能行動的,是來自底下的那道目光。

    是的,這個時候,尚蓋勇感受到了一道不同尋常的目光,看似平常,但是其中蘊含的威能,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

    就在天羅陣之外,一名灰袍男子,悠然站在萬軍之中,氣息與天地合一,雖然站在那裡,卻更像一根聳立在那裡的石柱,所有士兵都從他身旁十米處繞道行走,沒人靠近,成為戰場上格格不入的一個存在。

    但就是這麼個人,已經在這裡默默站了幾十天,動也沒動一下,不言、不語、不食、不眠,平和含笑,雙目卻緊盯著城頭,無聲之中,作著最大的壓迫。

    「刀皇」司徒誨人!

    敵方同樣也有天階者坐鎮,這方出手,會引來對方也參戰,為了避免戰況失去控制,雙方都不會輕易出手。因此,這個時候尚蓋勇沒有隨意出手,而是靜靜等待著。

    尚蓋勇居高臨下,又一次接觸到那雙目光,讀出了內中的好整以暇,這傢伙非常篤定,自己早晚會接下他的挑戰,因為缺乏天階戰力的碎星團,就沒有別的選擇。

    一個司徒誨人,確實給著自己壓力,但還未夠資格讓自己感到畏懼,真正讓自己裹足不前的理由,小半是潛伏暗中的亢金龍,大半還是自己本身。

    自從聯軍到來,亢金龍就轉明為暗,待得司徒誨人也到,亢金龍更躲得蹤影全無,但自己仍就感覺得出,他的氣息在百里內若隱若現,如果自己與司徒誨人動手,這狗賊肯定會從旁偷襲。

    屆時,不知司徒誨人又會否如此正派,退到一旁?或者直接和素有深仇的亢金龍聯手,「摒棄個人私怨,為天下大義,先滅首惡!」,人性的醜惡自己見得多了,不想把自身安危賭在旁人的善意上。

    如果全力以赴,就算同時對上司徒誨人與亢金龍,自己也無懼,但如此徹底解放力量後,自己身上會有什麼變化,就一點把握也沒有,有很大的可能,自己將再也不是自己……源自胸中的不安,反覆提醒著這一點……

    現在大家之所以死守漢水苦撐,是為了守護碎星團重出的果實,而只有自己曉得,所謂碎星團的新路,很大一部分是老戰友為自己開舖,藉此蒐集人道願力,以人抑鬼的意圖。

    ……我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珍惜的,但……阿筆和阿山,他們努力做了那麼多,都是為了我,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想到自己的兄弟,尚蓋勇握起了拳頭,他們是自己如今的光明,是自己僅有的一切,自己不能讓他們的辛苦付出白費,哪怕忍受再多的屈辱都無所謂。

    驀地,尚蓋勇目光一緊,注意到進攻隊伍的不尋常,他們不是單單在攻擊城壁,或是讓地階小隊飛身而起,越入城中攻擊,而是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些鬼祟行動,其中的三支隊伍,在層層掩護下,分三角逼近武興的北門、東門和東北城壁,裡頭……給著自己威脅壓力。

    不妥!

    尚蓋勇指揮部屬,急防該三處的奇襲,但對方卻陡然掀開偽裝,熟練地拼組物件,轉眼之間,三支攻城用的巨木椎,組裝妥當,上頭滿是莫名魔紋刻印,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破陣椎一顯露,就由多名地階護持,推著巨木椎體,猛往兩處城門、一處城壁撞去,在十餘名地階武者的聯手推送下,連車輪都不必,飛速向著目標撞去。

    頂上碎星團的地階見狀不妙,紛紛出手攻擊,但對方無懼傷亡,誓死也要撞過去,很顯然……碎星團不及攔下。

    ……沒辦法了!

    尚蓋勇神色一緊,右手一翻,鬼氣森森,三隻鬼火組成的巨掌,分別在三處位置出現,鋪天蓋地,攔向破陣椎。

    但也幾乎在出手的同時,一道刀氣,浩浩蕩蕩,如江河濤浪,自城外逆襲而來,直攻尚蓋勇,要將他的出手給截下!

    ……終於等到你了!

    司徒誨人的微笑,益發幽深。

    對於司徒誨人,尚蓋勇過去頗有些交情,雖然說不上是知交好友,但大家都是好行俠義道,又沒什麼利益衝突,甚至有時候,遇見事情,彼此頗多合作,關係不壞,但也說不上刻意結交。

    這種關係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只能說大家都是為了共同目的而已。

    然而,碎星團覆滅後,封刀盟和司徒誨人的立場,就很讓人玩味,特別是尚蓋勇身成鬼尊後,看待事物的角度大變,很多事情在他的心中,早已不是本來模樣了,心中充滿怨毒,對封刀盟就沒有什麼好感了。

    重出江湖後,因為溫去病、香雪的承諾,尚蓋勇自我設限,壓抑自己內心真實想法,儘量不與封刀盟敵對,但什麼事也有個極限,如果對方一再進逼,自己也不可能忍氣吞聲。何況此時,完全讓人忍不下去了,瘋狂的殺意開始瀰漫。

    司徒誨人抵達漢水後的對峙,可以說剛好踩在那條界線上,雖是逼戰,卻是溫和進行,他也僅僅站在那裡,不走不退,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動搖士氣,其他就沒有任何實質破壞行為,讓尚蓋勇還忍得下去,未有妄動。

    但該打的仗,始終還是避不了,既然決定要打,尚蓋勇決定給對方一份大禮,看看是誰收誰的下馬威!

    同時出現三處的鬼手,面對同樣斬向三處的刀勁,選擇了退避,剎時消失,取鬼手而代之的,是橫空而來的一刀。

    這一記破空刀氣,沒有刀光,無聲無息,橫空而來,更無鬼氣隨附,不過,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招,卻讓戰場上的封刀盟弟子為之震動。

    ……竟然是乾坤刀!

    技法圓熟老辣,刀勁雄沉,內中更有自身對刀道的理解,這不是普通天階者的觸類旁通,是真正浸淫在刀道中,虔於刀者,才能斬出的一刀。

    這一刀,驚天地泣鬼神,震驚了無數封刀盟弟子,他們不敢置信,心中驚呼。

    尚蓋勇竟然會使乾坤刀?

    年輕一輩的封刀盟弟子,對此瞭解不多,但是看著這幕,也都被這個事實,嚇得倒抽一口涼氣,但司徒誨人一派淡然,甚至那些走過大戰時期的老人,都只是冷笑,無驚無詫。

    ……寰武四絕,本就是碎星團的團武,碎星者會使四絕武技,有什麼可稀奇的?

    ……當年,四大武神之中,山陸陵修練金剛身,韋士筆通曉雙極輪,褒麗妲精研蒼穹閃,而擅長乾坤刀的,正是「迅雷神盜」尚蓋勇!

    ……在帝都殞落,淪為半人半鬼之前,迅雷神盜就是以盜術、身法、刀藝揚威大地,只是和他「神盜」的盛名相比,刀藝部分就比較容易被忽略,可若手底沒有點硬底子,普通盜賊一早已見不到隔日太陽。

    ……這一刀,再是合理不過。

    司徒誨人身不動,手不抬,無形刀氣隨念而轉,直接將襲身而來的這一刀,瞬息化消。這動作,讓人看得震驚不已,紛紛為了他們各自的實力而震驚。

    「……尚兄的乾坤刀……」

    比拚一記後,說些肯定對方的場面話,應該說是戰場禮節的一部分,但尚蓋勇對這一套似乎全不感興趣,沒待司徒誨人把話說完,「刷刷刷」連續三刀,刀氣凌空斬落。

    ……裝模作樣,老子如今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

    ……今日算你走狗運,阿山遠遊未歸,否則哪怕你已入天階,他敗你也不需要三招!

    ……你更不走運的是,被你剋死死的阿筆,如今重傷在床,奄奄一息,你有乾坤刀了不起嗎?

    尚蓋勇心中有怒,刀氣連發如潮水,在有心較勁之下,他完全不用得自鬼族的諸般奇技,純以乾坤刀拚勝負,司徒誨人則如海中古岩,巍然不動,或擋或拆,將所襲來的刀勁一一化解。

    乾坤刀的路子樸實無華,兩名乾坤刀者的比鬥,也是無聲無息,即使尚蓋勇暴雨狂濤般的連斬,也都被司徒誨人見招拆招,反攻尚蓋勇刀式中的破綻,以力破力,或是以巧破招,從容拆解。

    明明是兩名天階者的戰鬥,卻鬥得沒有一點煙火氣,足見兩人的實力高超。不明究理的人看了,還以為戰場上殺聲震天,兩個中年男人分別站在城頭、城下對望,沒有任何肢體動作,表情也平和,不見殺氣,與周圍兵將的浴血廝殺,顯得極不協調,乍看上去,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就是基情四溢。

    但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雖然尚蓋勇斬出的每一刀,都被司徒誨人破去,可後者的眉頭卻微微皺起,周圍也不住有風捲起,風勢還越來越大,莫名吹亂戰場,飛沙走石。

    他們之間的比拚,也不自覺地聲勢浩大起來,甚至最後影響了下面的正在拚殺的兵將們。

    正在拚死廝殺的雙方兵將,驚愕於這陣來得突然的怪風,不知風因何起,只有尚蓋勇、司徒誨人彼此心中有數,論刀技,司徒誨人穩穩佔著上風,但尚蓋勇的力量不按常理來,一刀一斬,勁道大得出奇,司徒誨人雖然破去了他的每一刀,卻漸漸消解不去他的無儔大力,化為強風,吹亂週遭。
V123210 發表於 2017-8-5 20:59
碎星物語 十三章乾坤刀來

    兩人實力相當,氣勢相當,雙方的氣勢都很足,誰都不會輕易的放棄。

    ……乾坤刀強調的是精準,並非一力降十會的霸道武學,他的刀勁怎能如此之沉?

    司徒誨人眉頭微皺,預想中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尚蓋勇的力量,比之皇城之戰時,又有明顯提升,可能他當時就未盡全力,更可能……拿下漢水四城後,他也同步作著某些修練,提升了自我。

    想到這些,司徒誨人不由得抿緊了嘴唇,臉上的神色更加慎重。同時,他也想起了一件事情。

    ……人道與鬼道相互克制,難以並存,但傳聞中,有一門兼容此道的神通,如果天時地利配合,有修者走通,將會非常恐怖,甚至釀成一場天地浩劫。

    ……尚蓋勇他該不會……但如果真是鬼龍皇,這存在之於鬼族,同樣是非常禁忌的事,他怎麼敢沾染?

    一切在心中都是猜測,但是,隨著戰鬥的繼續,司徒誨人覺得他的猜測可能成為事實,這讓他整個表情如臨大敵。

    司徒誨人眉頭深深皺起,尚蓋勇不動聲色,又是兩刀,這次司徒誨人感覺更是清楚,對面雄勁滔滔,怒湧過來的不僅是刀氣,更還有浩瀚如海般的眾生之力,狂拍過來。

    ……錯不了,他果然正在行人道之法!

    ……這已不是乾坤刀,而是眾生刀,自己已經不能純憑刀技來化解了。

    想到此,司徒誨人無聲一嘆,身上氣勢一變,無形刀氣催發,千百無形之刀,紛飛如雪,細細密密,充滿分隔世界的味道,彷彿每一道刀氣飄落,就把世界的一部分分隔開來,成為獨立的一個小空間。

    乾坤四證.八荒封神劈!

    一聲大吼,無數刀氣如雪紛落,將尚蓋勇連發而來的無形刀氣,連同內中附著的眾生之力,一起切割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這一擊,威力驚人,現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刀法神妙,但司徒誨人的刀,仍在鞘內,他的手按握在刀柄上,八成力量猶在體內積蓄待發,等待最佳的出擊時間,一招破敵致勝。

    封刀境界!

    目睹滿空刀氣如雪落的眾多封刀盟高手,心中讚嘆,這一式「八荒封神劈」,會使的人不少,但要以封刀境界使出,必須要以心禦刀,能將兩者結合,推升到這樣完美境界的,整個封刀盟之內,除了盟主司徒誨人,再無第二人可以。

    這一刻,所有人都關注著司徒誨人,時刻關注他手上的刀,等待著他出手的那一刻,那肯定是讓人驚豔的一刻,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幹什麼,全心全意的看著司徒誨人。

    就連那些已被異靈佔據神識,具有異界知識的異客高手,都為著這一刀而驚嘆、讚許,訝異此界的武術水準高度。

    氣機牽引,尚蓋勇雖然獨立於城頭,卻生出自身遭到封禁,與世隔絕的感受,彷彿那最終的一刀若出,順勢就能將自己擊破,無可抵禦。

    饒是如此,尚蓋勇仍不慌不忙,成竹在胸,臉上甚至還有意味深長的微笑。

    ……當初,那個人刻意佈局,為了壓制碎星團的實力,雙極三絕、乾坤四證、金剛五蘊、蒼穹六象,他只傳四派,沒傳給碎星團,留了一手。

    ……但那個人始終還需要碎星團替他徵戰,所以,縱然缺乏應用技巧,可寰宇萬咒武卷的核心精要,他還是只能傳給碎星者,甚至傳得比外界的更多,而生命會自己找出路,因為缺乏應用技,碎星者不斷琢磨核心功訣,自行開發出許多淺白卻實用的戰技。

    ……純比核心精要的理解,碎星者絕對在四派弟子之上,而當少了那個人的壓制,碎星者能夠修練四派的正統應用技……司徒誨人,你憑什麼在我面前稱刀皇?

    尚蓋勇一下輕笑,周身氣勢驟變,大量圓圈形的刀氣,高速旋動,激轉成輪,迎向滿空落下的刀氣雪。

    如輪、如雪,輪狀刀氣在數量上趨於劣勢,卻勝在連綿不絕,一個空心刀輪轉個幾圈,就自動生出另一個刀輪,轉眼就成了一長串,生生不息,刀刀不盡,激轉飛旋,把不住分隔世界的如雪刀氣,全數破開。

    速度,讓人無法想像的速度之下,瘋狂的攻擊已經到了。

    激轉的刀輪,看似剛猛,用的技法卻非劈砍,而是削,連續不斷的快刀,一生三,三生無窮,個中神妙,演天地造化。

    乾坤四證.六合屠妖削!

    尚蓋勇雙手環抱,傲立城頭,成竹在胸,像是一名俯視江山的帝王,同樣將大部分的力量留存待發。

    封刀境界!

    雙方的力量、刀法境界,看似勢均力敵,八荒戰六合,激烈的對拚,戰場上飆風大起,颳空如刀,飆襲四方,所過之處,不管血肉之軀、土石金木,全都給狠狠劈開、削斷,剎時間,戰場上處處血灑,傷亡無數。

    首輪比拚不分勝負,雙方氣機相互鎖定,到了這一步,誰也收不了手,司徒誨人目光一厲,瞬間出手。

    司徒誨人的寶刀,一早懸掛腰間,藉由封刀的過程,力量不住壓縮、精煉、提純,這原就是拔刀術的精義,當蓄勢完成,一怒拔刀,腰間寶刀化作一道閃電驚雷,怒轟鳴嘯,破開多重天羅,逆轟城頭。

    尚蓋勇也同樣精曉拔刀術的訣竅,蓄力完畢後,看見對面劈分天地的這道驚雷,他依舊不慌不忙,手一舉,冷冷喝出。

    「刀來!」

    司徒誨人的寶刀,既非神兵,也不是寶兵,堂堂封刀盟主,他所使用的刀,只是一柄凡鐵,卻透過奇術通連血氣,自少年時期起,一路以自身骨血魂靈養護,同步提升,隨著司徒誨人踏登月榜第一,證道天階,成就不凡名刀!

    可以說,這把刀,見證了司徒誨人的成長,見證了他一路的血雨腥風,從低微道不凡,一路之上,這把刀就是司徒誨人最好的夥伴,最好的見證者。

    然而,與之相反,尚蓋勇就不一樣了。

    尚蓋勇在碎星團時期,雖然經手無數寶刀寶劍,但他本人並沒有固定使用的佩刀,前前後後,換過二十多把,幾乎都在損毀後改換。

    如今,與司徒誨人刀決,尚蓋勇手中、身邊並沒有佩刀,而面對司徒誨人如此來勢洶洶,人刀合一的封神劈,普通的掌刀,顯然接不下,他需要一把真正稱手的兵器。

    這一刻,面對著來勢洶洶的一擊,尚蓋勇瞇了瞇眼睛,嘴角勾起冷硬的弧線,冷喝道:「刀來!」

    尚蓋勇一聲吼喝,始終站在他身後隨侍的一名士兵,堅定地踏步向前。噠噠噠的腳步聲此時,彷彿走向死亡的節奏一般,讓人聽著就頭皮發麻。

    那並不是碎星者,而是極樂堂的成員,自尚蓋勇重歸碎星團後,身邊始終有一群自極樂堂追隨他的近衛,流有前朝王室血脈,對尚蓋勇忠心耿耿,但尚蓋勇對他們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全然不因為他們的血脈關係、效忠態度,而有什麼被打動。

    此刻,那名士兵踏步向前,甫進入尚蓋勇身旁五米,全身骨肉就發出連串爆裂聲,被一股莫名巨力扭曲,轉眼間就被轉成一條血色麻花,哪怕從始至終,這柄「刀」沒有喊過一聲痛,但那種刻骨的痛意,卻迴蕩在空中,讓所有觀者都心驚膽顫。

    對面陣營中,凡是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由得心升驚恐,恐懼瀰漫在他們的心田。

    讓敵軍震撼的,不僅僅是尚蓋勇的霸氣和冷漠血腥,還有那士兵的行為,他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帶領出來這樣的屬下?

    下一秒,所有人更加震撼的是,這個士兵死了,死在了他的主將手中,但周圍的碎星者,卻沒有一個覺得這不正常或者不忍心。

    同時,一把刀浮現在空中,這,是一把邪刀。

    這把以血、肉、筋、骨為體,無窮恨意、怨毒打磨的邪刀,通體鮮紅,刀身上筋膜纏繞,甚至還不住蠕動,似在進行著某種心跳,握柄部分有一顆眼睛,不能瞑目地瞪視,讓所有與這邪眼相觸的生命體,魂飛魄散,身中詛咒。

    鬼道鑄術.脫胎換骨!

    手握邪刀,尚蓋勇的氣勢,剎時變得無比昂揚,黑髮轉為赤紅,整個人猶如一尊地獄凶神,一刀削出。

    驚天地,泣鬼神!恐怖的氣息瞬間瀰漫,彷彿天地之間就剩這一刀。一刀之勢震懾天下。

    八荒六合、寶刀邪兵、刀皇鬼尊,就在萬軍之前,兩把乾坤刀正面硬撼,迸炸開來!

    寰宇咒武創出至今,從未有如此兇險的乾坤刀對撞,司徒誨人、尚蓋勇都刻意集中力量在彼此身上,避免波及太多,但對拚瞬間,爆發出的巨力,仍是超出兩人的駕馭,天空破開、大地撕裂,空間也出現裂痕,在這範圍內的一切,更被瘋狂破壞。

    司徒誨人周邊,正是攻城者一方,在這股力量的肆虐下,傷亡尤重,不知多少生命,就在這瞬間被滅。

    尚蓋勇這邊,有護城天羅陣阻擋,刀決釋放出來的力量,大多被九重天羅承受,傷亡不重,但在巨力釋放下,九重天羅被一舉撕毀,破得乾乾淨淨。
V123210 發表於 2017-8-5 20:59
碎星物語 十四章扭轉乾坤

    普通兩名天階者的戰鬥,沒有能力摧破九重天羅,但雙方在乾坤刀上的修為與領悟,已經超越尋常天階,又是分自城內外出手,等若對天羅陣內外夾攻,聯手一擊,終於連天羅陣也承受不住,九重盡破。

    砰砰砰的爆破聲響起,陣法碎裂,破壞,這結果,是尚蓋勇所預料的最壞可能,但情勢所迫,不得不與司徒誨人作上一場,力拚之後,果然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一拚之下,司徒誨人退後數步,嘴角見紅,尚蓋勇也同樣是內世界震盪,星辰破裂,彼此看似勢均力敵,而尚蓋勇的邪刀更崩潰碎裂,化為虛無,但他身後死士眾多,別說隨時生出一把,就是生出十幾把也可以。

    尚蓋勇無暇細思,眼見九重天羅齊破,敵人首一波攻城的部隊,幾乎都被爆炸清光,但早已有備的第二波部隊,如潮水般又搶了上來,隊伍中更有幾個很礙眼的存在,給著自己壓迫感。

    那幾個人……表面看來沒有異狀,只是尋常的袁家、武家地階,就算進行檢驗,恐怕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但自己一早感覺到他們身上那可憎的魔氣。

    運作道理不明,可這樣的人物,之前已經出現過,他們的氣息會瞬間暴漲,超越巔峰,以自爆為代價,打出等同天階的一擊,威脅不小。

    當初碎星團也曾經使用過類似技術,但只能貼近目標,然後自爆,等若一顆天階,必須要巧妙佈局,引誘妖尊、魔尊入陷阱,近身一爆,才能殺敵,如果對方先察覺,有了遁逃的念頭,基本就是白白犧牲,效率不好。

    不過,此時看著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尚蓋勇頓時覺得諷刺,這出於碎星團的戰術,現在居然用來對付自己,雖然說滅團之戰後,自己就對報應這種東西,感到無比諷刺,可報應頻繁過來,這感覺還是挺可笑的……

    在之前的攻防戰中,這些「同天階戰力」,能在自爆時,將本身血肉精氣集中,打出一擊,連同爆炸一起轟出,從單純的人肉,進化成只能使用一次的人肉砲台。

    單單只是這些人肉砲台,尚蓋勇自是無懼,但如果還有同級的天階者在場,這些傢伙從旁偷襲或擾亂,就可以讓戰局的天平傾覆,非常棘手,更何況,剛剛拚完那一擊之後,亢金龍的氣息……更為濃烈了……

    這是尚蓋勇最在意的事情,他現在時刻警惕司徒誨人,還有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亢金龍,這傢伙就是個陰冷的毒蛇,隨時都能跑出來對著他進行攻擊。

    ……司徒誨人不可能感受不到,但他沒有退開的意思,也沒有放下當前戰局,轉而追戰這名滅他家的大敵,這些舉措,都是為了他口中的大義和大局。

    ……什麼事都找得出理由,這是人之本性,但什麼事都拿得出大義來解釋,還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綻,這種人……越來越讓自己厭惡!

    「尚帥!敵人的同天階戰力,出現在水德東南!」

    「江城的水道閘口,大批地階從江底潛行,正在登陸,刑戚副隊率眾進行阻截,第三支隊,戰損三成。」

    「武家的虎獸團,進攻漢昌永豐門,疑似有同天階戰力壓陣……更正,已證實,永豐門連同三十米城壁,灰飛煙滅,四十三支隊全滅!」

    「武興正北出現……」

    ………

    隨著九重天羅被破,一個個緊急傳來的消息,交錯響起在尚蓋勇耳邊,雖然負責報告的盜拓,始終維持冷靜,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支撐不住」,但身為主帥的尚蓋勇如何不知,戰況已經到了很兇險的地步。

    沒了九重天羅,天羅陣等若被破去八成,若單純只有枱面上的進攻,碎星團還可以支撐很長一陣,可現在的進攻方,背後有魔界撐腰,天曉得還有什麼技術被傳了過來,戰場上隨時可能出現新變局,讓勝負天平一下傾垮,屆時,將再難回天。

    ……如果己方還有其他的天階者,哪怕只再多一個,都不用如此捉襟見肘!

    城頭破損,尚蓋勇飄立空中,居高俯視,眼中映出司徒誨人的身影,他穩穩站在潮水般奔流的兵將中,看著剛剛造成的傷損痕跡,似乎非常心痛,但遙遙瞪視來的目光,堅定至不容質疑,擺出絕不善罷幹休的決心。

    ……司徒誨人,你想來嗎?那就來吧!

    ……這段時間吸納大量眾生之力,再以羲皇璽修行,進境甚大,解放力量一戰,我未必就撐不住!

    ……我曉得,剛剛拚的那一刀,同樣也不是你的真正極限,你還有保留、還有隱藏,下一擊,就讓我看看你這刀皇的稱號,有多少真金含量!

    尚蓋勇的手掌,一把抓握在胸前的古玉上,預備將之扯開,這動作落在司徒誨人眼中,讓他意識到了某些事,心頭更是一震。

    ……都已經到這種時候了,尚蓋勇居然還有保留,未盡全力,幸好,戰爭在此時爆發,如果再多給他幾個月、半年,恐怕真的勢大難制……

    司徒誨人手握刀柄,持續蓄勢,預備再次拔刀開斬,但就在兩名天階者將要出手的剎那,一道亮光,劃破天空,以驚人的高速飆來,猶如流星,直直落向漢水四城的正中央。

    ……敵襲?

    尚蓋勇吃了一驚,司徒誨人更是皺起眉頭,對於這道來得莫名的流星心裡沒底,不明白這是什麼變量,又或者是何方神聖橫加插手?

    兩人當中,尚蓋勇最是緊張,這道流星直落城中,又是九重天羅皆破的此刻,如果是天階者趁隙奇襲,一擊發出,乾坤定矣!

    事情似乎真往這方向發展,流星落下,在觸地的一瞬,不可免地洩漏氣息,尚蓋勇、司徒誨人面色同時一變,竟然真是天階者侵入,事先隱藏氣息,避免被阻截,此刻侵入城中,想要再阻攔已經來不及了,但……會是什麼人?哪一家的天階者?

    ……如果是碎星團一方的天階者,一早就應該潛伏城內,似乎沒理由從外入侵?

    司徒誨人閃過這樣的疑問,但瞬息間,裡面的氣息釋放出來,卻見尚蓋勇臉露喜色,司徒誨人面色則是一沉。

    ……晚了一步!

    一陣強光,從四城的核心位置透發出來,化為一陣光之漣漪,迅速由內往外,直透八方,漣漪光波所過之處,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當光波掃過四方城壁,到達外部,已經崩潰的九重天羅,重新恢復,穩穩罩住四城,擋下一切入侵的事物。

    天羅金剛陣.重啟!

    一下子,戰局整個被扭轉,攻入陣內的部隊,連同當中的高手,整個被內外分隔,連轉頭想逃,都逃不出去。

    很顯然,出手的這一位,不但是碎星團這邊的陣道高人,還高到有些異乎尋常的地步,隨手就把破損的九重天羅修復,神乎其技的程度,超乎司徒誨人的認知。

    「和碎星團有關,意外就特別多啊……」

    面容平和,看不出一點氣餒或挫敗,司徒誨人身在混亂的戰場,卻完全像個不合群的異類,彷彿一切到他身邊都平靜下來。

    而經過權衡,司徒誨人下達了命令。

    「……退兵!」——

    當溫去病的氣息一釋放,尚蓋勇立刻就認了出來,特別是這種節骨眼上,他的回歸堪比大能,短短時間內,便把九重天羅修復。

    比陣道方面的研究,當世無出蕭劍笏其右,但若考驗戰場上的緊急修理,三個蕭劍笏也未必有一個溫去病好用,百族大戰時,不知有多少次,面對不到十秒就要開炸的器物崩毀,溫去病嘴裡咬著釘子,手裡拿著鎚子,滿頭大汗,就這麼風風火火衝進去,以必死的覺悟,十秒內把問題修復。

    換了是蕭劍笏在此,就算能修復天羅金剛陣,甚至修得更好,卻絕對不可能有溫去病的速度,幾乎是流星才落下去,不足十秒,就讓九重天羅再現,說一句神乎其技,實至名歸。

    這手段真的是讓人歎為觀止,讓所有攻擊的人都心驚膽顫,他們不知道即將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情況。

    自然,這種快到不合理的修復速度,肯定不正常,內中必然有詐,尚蓋勇知道、司徒誨人也猜得到,恐怕是用了什麼代價極大,只能短時間支撐的手法,緊急把九重天羅撐起,利用這驚人的效果,試圖嚇退敵人。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能夠拖延戰場上戰鬥的時間,只要對方消耗不起,那這個戰鬥就會提前結束,但是,如果聯軍一方夠本錢,夠耐心,耗得起,持續等待一陣,說不定這勉強撐起來的九重天羅,直接不攻自潰,屆時,漢水四城真正無險可守,徹底崩潰。

    這種福禍相依的狀況,就是現在戰場的寫照,可以說,讓人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了。

    然而,正因為長期與碎星團協同作戰,熟知對方的老底,司徒誨人才更加猶豫,顧忌碎星團最為拿手,專坑聰明人的「二重陷阱」。

    ……你猜到我只是勉力支撐,擺空城計虛張聲勢,在外沉住氣,守株待兔,那我就更進一步,利用這一點來下套。
V123210 發表於 2017-8-5 20:59
十五章退兵

    司徒誨人親眼見過,山陸陵、褒麗妲倚仗城池結界,力抗妖族的攻打,被妖族八面截斷,成為孤軍,碎星團與封刀盟全力搶救,希望能打通出路,全力救人出來,為此犧牲無算,最終也功敗垂成。

    那時,山陸陵、褒麗妲為求突圍,將破損不堪的護城法陣,一下強提至巔峰威力,迫亂妖族陣腳,要趁機殺出城來,與全力殺出血路進去的封刀盟會合,再一起逃逸,卻被妖族的智者窺破意圖,硬生生砸下大量兵力,將雙方截斷,又一次阻住山陸陵、褒麗妲的逃生路。

    眼看兩大武神的殞落成定局,封刀盟忽然接到緊急撤退令,彷彿火燒屁股一樣倉皇逃開,若不是妖族正全力封城,連只蒼蠅也不能放走,只要分出少量兵力追擊,封刀盟就要面對一場大劫。

    問題是,當封刀盟眾人傷疲不堪,撤到安全所在,卻遇上了同樣傷得不輕,卻一臉歡快的山陸陵、褒麗妲,而在另一邊,耐心等待法陣強開後衰竭的大批妖軍,如願以償地等到了法陣的衰變與崩毀……以及崩毀那一瞬,莫名其妙的一場大爆炸。

    那種恐怖的畫面,即使是回憶,也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威能,讓他們不寒而慄。

    自始至終,那都是一次安排好的佈局,以兩大武神與城池為餌,一切的死守、不惜人命的搶救、強開法陣的最後突圍,都只是為了讓妖族深信不疑,不住投入兵力,越陷越多,最終,山陸陵、褒麗妲用早就備好的空間隧道逃脫,該處妖族則隨著法陣崩壞,被連動起來的天地元氣大爆炸,幾乎清光。

    那是一場智能和耐心的比拚,沒有人知道會那樣,甚至剛開始很多人都看不出來任何問題,但是在智能的比拚上,顯然,勝利了。當然,這也是運氣的成分在其中。

    如果妖族的那位智者,沒有如此慧眼如炬,看穿褒麗妲、山陸陵只是在強撐,虛張聲勢,就不會那麼沉得住氣,持續將大量兵力投入,務必要釘死這兩人,最後妖族也不會吞下那樣大的損失……

    那麼大的損失,任何一個勢力或者組織都已經是無法承受的,恐怖的襲擊,無法估量的損失,直接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就是因為那位智者看得通透,才會對本身的判斷深信不疑,隨著判斷不住得到印證,信心越來越高,終於鈍化了危機感,深入陷阱而不自知。這是專門坑聰明人的圈套,正因為聰明、自信,反而容易自以為是……

    當時所感受到的恐怖,如今閉上眼睛,司徒誨人仍戒慎恐懼,這群人……完全顛覆了「真」與「假」的分界,和他們沾上邊,熟悉的世界隨時會崩潰,無從判斷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謊言……如果哪天,他們打破了「戰友」與「敵人」的界線,對封刀盟舉起屠刀……

    這個念頭,讓司徒誨人頗長一段時間,細思恐極,夜不能安枕,如今,面對碎星團疑似故技重施,又強行撐起天羅陣,破綻明顯,司徒誨人沒有見獵心喜,反而又生出那股戒慎恐懼,不敢冒進,下令撤軍。

    尚蓋勇無心戀戰,一看敵軍開始撤退,連忙指揮、協助碎星團各路支隊,把被困在陣內的敵方孤軍,全數殲滅,不留活口。

    看到自家部隊撤走,那些攻入九重天羅籠罩範圍,被天羅陣圈住,不及撤走的高手、士兵們,驚惶失措,意識到自己成為孤軍,戰意崩潰,都想拚命殺出重圍,不過此時一切都晚了。碎星團全面反撲,截斷後路,靠著地利、武器方面的優勢,很快就將他們殲滅,不留降卒。

    迅速瘋狂的撲殺之後,現場留下的是無數的屍體,不管他們曾經是乾什麼的,曾經有多麼高的地位,此時,他們都將成為戰場上的枯骨。

    一將功成萬骨枯也不過於此,恐怖的氣息,陰森的殺氣瞬間瀰漫。

    所消滅的這些敵軍,分屬朱、武、袁三家聯軍,另兩家也還罷了,武家卻有著武蒼霓的關係,全部殺掉,後頭不免難以交代,但尚蓋勇也有自己的堅持,三家敵人的身上,都有可憎的魔氣,天曉得有多少人被魔族沾染?

    魔族、鬼族的手法,最是詭秘多變,就連尚蓋勇自己也不敢說都能視穿,現在身上沒魔氣的,也不表示幾天之後不會變化、擴散,安全起見,當然是直接殺了省事,否則放回去不妥,直接留著自己這邊當俘虜,更是。

    也直到把入侵者都肅清,工作都交給手下,他才終於能夠離開,進入四城聯合的法陣核心,也是早先流星墜落之處。

    在這封禁重重的絕密之所,尚蓋勇看到一個人,身上套著大堆古怪線圈,發著五顏六色的光,整個人呈現大字形,就像是一個滑稽的小丑……

    「外頭……搞定了嗎?」

    溫去病的聲音頗為疲憊,尚蓋勇點了點頭,溫去病見狀,如釋重負,整個人垮了下去,癱坐地上,滿身的七彩豪光,瞬息黯淡,背靠在牆上,臉上虛脫的表情,就像是一條死狗。

    隨著溫去病的放鬆,外部展現的九重天羅,漸漸消失,就像法陣進入待機狀態,是正常的狀況,哪怕有人心中懷疑,也不敢輕易來試。

    尚蓋勇不是第一次見戰友這模樣,不過往昔更慘,面對城市規模的法陣崩潰,尋常地階根本撐不住,溫去病也不知道是哪裡腦子抽筋,居然被情急逼出了「轉化寶相金身願力,以身撐代」的應急策略。

    山陸陵的英雄形象,隱約有點神道的意味,而各種教派之中,都有「人柱」這種東西,以此來轉化願力,重新穩住法陣運作,甚至開啟更強的結界,技術上都是可行的。

    這也多虧山陸陵的寶相金身,不過是一層套上去的殼,不甚穩固,當戰爭結束,不用再撐,就可以切斷力量,脫身出來,否則,如果是直接以溫去病的真身,修練寶相金身,行神道,力量固然可以激增百倍,但一成人柱,就得永遠鎖死在那裡,沒有想走就走的這回事。

    「……晉陞天階,還是有很多好處。」

    尚蓋勇在溫去病身旁坐下,「最起碼,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強行開陣,不用倚仗一堆有的沒的,亂七八糟。」

    「這人生,本來就是各種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癱坐地上,溫去病苦笑道:「當初,我去搶救煞陛城的結界,是抱定必死決心,想說拚上一條命,換取大家平安撤退的,誰知道……運氣好,沒有死成……」

    想起當日險況,尚蓋勇點了點頭,溫去病接著又道:「但在那之後,運氣就不好了,凡是有類似陣仗,都由我來上,當我像人體能源池一樣用,整得我處處毛病,還不如當初一早壯烈犧牲了好,你說,這人生是不是本就一堆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

    「……也多虧你了。」

    想起昔日情景,尚蓋勇不禁微笑,心裡也明白,老戰友此行肯定達成了目的,若否,他得知韋士筆的狀況,哪有心情在這裡與 己話當年?

    「不扯閒話了。」溫去病搖搖手,抬起頭,正色道:「封神颱那邊是什麼狀況?」

    封神颱茲事體大,又是絕對機密,不是在外頭隨便探聽,就可以得知的情報,這邊緩過一口氣後,溫去病馬上要弄清楚此事。

    尚蓋勇道:「阿筆追蹤到了真.封神颱的位置,我與他在靠近的時候,遇到了也同樣在追蹤的死曜一行人,大家戰了一場,還引來玉虛真宗雜毛的干預,後來,我們沒再嘗試,但死曜卻因為那次遭遇,反向追蹤,找到了英靈殿的位置,然後……」

    溫去病點點頭,大致明白了狀況。單靠尚蓋勇一個,與亢金龍較勁還綽綽有餘,但如果還要提防其他天階者插手,並且避免戰鬥對英靈殿的破壞,投鼠忌器,限制力量,那便力有未逮,棄守是不得已,也是必須。

    「死曜強攻過英靈殿幾次,還有些別的勢力,想藉機混水摸魚,我們擋了幾次,越來越吃力,就……」

    「先別管這個了。」溫去病道:「阿筆在哪裡?先把他搞定。」

    尚蓋勇點頭道:「我帶你去,他被安置在這裡最安全的地方,狀態很糟糕,我不想他被外頭的戰爭波及,下了一堆禁法保護,還有,他的身體快到極限了,幸好你……」

    關心則亂,尚蓋勇的言語沒什麼邏輯性,溫去病大致能理解,也不多言,拍了拍尚蓋勇的肩膀,與他一同前往城中的那處建築,深入地下,開啟層層防護,見到了昏迷不醒的韋士筆,一下皺起了眉頭。

    「我靠,這個活骷髏是誰啊?」

    「阿筆啊!你認不出來嗎?」

    「胡說八道,阿筆哪有他這麼帥?」溫去病哂道:「看這俊俏模樣,拿些繃帶和香油來,我直接裹裹抹抹,就可以下葬當收藏了……呃,我說笑而已,你拿繃帶和香油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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