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472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4 20:09
二十六章 我的大軍

    「另外,韋帥、尚帥你們花了那麼大力氣,好不容易才讓碎星團走上新路,向這世界證明了我們的不同可能,胡亂輕啟殺戮,不是白白把這些努力都一把推了?」

    武蒼霓正色道:「或許,這就是魔族的真實目的。」

    此言一出,韋士筆一怔,隨即露出深思的神情,十數秒後,慎重地點了點頭,「有這可能,可能性……不小!」

    無論碎星團作了什麼,目標何向,這個組織正在重新壯大是事實,假若碎星團重回當年的巔峰狀態,對於外部勢力回歸侵略,絕不會是好事,所以魔族提前動手,借力打力,兵指碎星。

    單單只是這樣的攻打,不可能覆滅碎星團,頂多傷筋動骨,但橫豎死的都是人,魔族不心疼,只要能打斷碎星團的崛起勢頭,只要將碎星團崛起的路斬斷。中止碎星團與各方和平共存的可能,魔族便獲利大矣。

    「還有一點,也與當年的情況不同。」武蒼霓緩緩道:「我們出手必須狠,打擊卻必須得準,現在我們如果要揮刀,你們斬誰?」

    當年對壘,幾名魔將、妖帥的身份,都是清楚明白,現在卻是一片迷霧,魔族出了手,但是具體是誰,誰都不清楚,就彷彿一片迷霧遮擋眾人的視線,沒有人知道,到底是魔族的什麼人出手的。這麼茫茫一大片也確實都是敵人,但整體行動總該有幾名指揮者,這些指揮者是誰?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總不可能說,直接把三大家族的家主、重要人物殺了就算,這種無腦作法,誤中副車的可能性太高,即使把三大世家的首腦都殺光,可能也不是魔族的指揮者,全無意義。

    尚蓋勇點頭道:「是這麼個理,得先有遏止之法,止住降神,再斬其首腦,然後才輪到肅清其他……不過,實際的作法……」

    封鎖敵人的再一次降神,這是技術問題,眾人的目光都往溫去病身上落,後者也只能點頭,把事情攬下。

    至於弄清楚敵人的指揮系統……

    韋士筆搓著手指,思索道:「魔族詭秘多變,不是很強調力量,但要指揮這一切行動,為首者必須有起碼的力量,現在已經是天階戰的時代,他們……」

    說著,韋士筆望向溫去病,技術問題只有他最夠資格回答,溫去病果斷搖頭,「封神結界只是有裂痕,並未崩潰,天階的一個都別想進來,地階照理說也進不來,但不能排除那邊設法撬大了裂縫……」

    「那……」

    「但最多也是地階,不管再怎麼撬,地階就是極限,或者說,即使塞個地階過來,都要拼足老命,不可能再有更強的過來。」

    溫去病說完專業判斷,作為頭腦的韋士筆分析狀況,沉吟道:「但一個普通的地階,在這場面下,壓不太住陣啊!」

    在場的全是聰明人,聽了這句話,已經知道他暗示的意思,武蒼霓接口道:「所以最可能的,是某些地階的存在,魂魄寄體過來,依附人身,然後變強,這樣的例子已經不少,降神事件後,三家的地階幾乎翻倍成長。」

    溫去病搖頭道:「但地階不太夠,會不會有人依附之後,踏足……呃!」

    不用太多的提醒,順著這個方向想下去,眾人腦中首先浮現的名字,就是已經給碎星團帶來極大麻煩的封刀盟主,司徒誨人!——

    天羅陣潰後重啟,山陸陵回歸,韋士筆康復,幾件大事的連接發生後,接著而來的,就是碎星團的全面反撲,他們已經等待太久了,憋屈太久了,曾經強大的碎星團,完全忍受不了這揪心的一幕,所以,一旦有了機會,就必然會反抗。這一點,各方勢力都心裡有數,屏息以待,但任誰都沒想到,會是這麼樣的反撲法。

    就在山陸陵露面的隔天,三大世家又一次發動進攻,這次攻擊可以說相當的瘋狂,誰都沒有想到……有點腦子的都心驚肉跳。

    之前,碎星團的天階戰力只有尚蓋勇一個,這邊有司徒誨人鎮住場,又有一個黑道帝王亢金龍窺伺,尚蓋勇不敢輕啟天階戰,這才讓底下的大規模戰爭各自燦爛。

    如今,山陸陵、韋士筆俱回歸,武蒼霓也已經露面,碎星團的天階戰力足足四名,甚至還可能加上一個褒麗妲,一下冒到五名,在種情況下,還讓一般士卒去衝鋒,三方地階列陣……就純屬噁心人了。

    三方聯軍陣中,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覺得深深不安,這和主動去送死根本沒有差別,只是上頭的命令無法違背,硬著頭皮殺上去。

    然而,誰都沒料到,當三方聯軍浩浩蕩蕩衝向漢水四城,預期中的九重天羅沒有浮現,也沒有天階者出手,相反的,各方城門大開,大批士兵殺了出來,鋪天蓋地的士兵,猶如下餃子一般,從各個地方瘋狂跑了出來,那場面讓密集恐懼症的人,著一眼就覺得全身發冷。

    這是雙方開戰以來,從來不曾有過的事,碎星團據險而守,易守難攻,根本無法硬碰硬的攻擊,強攻必然導致的重大損失,誰也不願輕啟,而碎星團的人,就算偶爾出城野戰,以攻代守,也是精銳出戰,速戰速決,實行快若閃電的攻擊,講究速度,把兵貴神速四字,完美奉行,絕不被敵人或自己人拖住。

    更何況守軍出戰,通常也是從各個城門中,挑一個或數個出城攻擊,沒有各方城門同時大開這種事,這完全不合兵學常道,任何正常人都不是這麼打的。

    此時,不管是誰看了都知道,這事情不對勁。難道是碎星團指揮已亂,已經不行了?這個時候,有些人不由得開始猜測,不過,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但眼前所上演的情況,卻絕對異常,漢水四城大開的數十道城門,湧出來的鐵甲戰兵,其勢滔滔,像是江河潰堤,轟然傾瀉,烏泱泱的人馬,多的數不清楚,甚至不知道碎星團從哪兒弄出來這麼多人,多得數不清不說,還綿綿不絕。殺出來的人一批接著一批,竟似無窮無盡。

    自海外回歸的碎星者,連帶傭兵團在內,足足十餘萬人,經過連場戰爭,傷損減員,少數傭兵團也選擇離開,但為數也還在十萬上下,數字不少,只是對比起三家聯軍,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眼下既要守城,能攻出來的人馬肯定有限。

    可現在殺出城的軍隊,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自各個城門傾瀉出來的鋼鐵洪流,延綿不絕,不斷的湧現出來,就彷彿是憑空出現的一般。不但半天看不到盡頭,還在出城時左推右擠,像極了魚群產卵時,蜂擁溯水,充塞斷流的場景,過多的人讓現場看起來更加的瘋狂。

    看到這一幕,聯軍士兵驟感頭皮發麻,首先生出的念頭,就是想不通攻出來的人馬到底有多少?碎星團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難道十幾萬人都出城野戰,城內只剩下老百姓?還是只靠幾個天階者守城,普通士兵通通出城作戰?這……這是什麼道理?

    想來想去,這些人都想不通,甚至不只是想不通了,他們都蒙逼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太多的不合理,讓聯軍上下全都傻了,就連碎星團的士兵也愣在當場,他們傻愣愣的看著源源不斷的士兵,從詭異的角度出現,衝殺出城,浩浩蕩蕩的鋼鐵洪流,一眼看不到盡頭,都已經「洩洪」半刻鐘了,大批人馬仍持續喊殺衝出,不曉得到底出去了多少人。

    ……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兵了?

    ……這麼多的人馬,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城內的碎星者,見到這樣的一幕,瞠目結舌,心靈受到的震驚比城外敵軍還多,他們清楚地曉得,城內碎星者各安其位,人數也是有限的,沒有任何異動,更加沒有任何一個支隊出動了,換句話說,大家都在全神戒備地休息和納涼,根本沒有人出去殺敵,這畫面讓很多人懵逼了……那現在衝出城門去的,難道是鬼?

    眼看著一批又一批的鐵甲士兵,揮刀舞劍,目光凶狠,殘忍地朝著敵人殺去,氣勢如虹,如萬馬奔騰的架勢,衝擊著三家聯軍的隊伍,不顧一切的開始衝擊,強悍的衝勁,撞得三方人仰馬翻,每一名鐵甲士兵,全然無視於砍在自己身上的刀劍,執意把手中凶器,往敵人身上捅去。

    拚命了,這是拚命的打法,這是不要命的打法,看著這一幕幕,三家聯軍傻眼了,開戰以來,碎星者從沒這麼拚命過,或者說,還沒被逼到那程度,但現在,卻在完全沒必要的情形下搞出來了……

    戰場上,碎星團的人數眾多,又用著近乎自我犧牲的亡命打法,三方聯軍幾乎一下子就被殺翻過去,一時間,血腥殘忍的畫面,不斷出現在眼前,那種瘋狂的模式,看上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戰爭的天平,從一開始就有些傾斜,而隨著時間流逝,勝負益發明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5 14:45
二十七章豆子兵

    要不是因為這些殺出來的士兵,程度最多也只有中、低階,找不到半個高階以上的存在,,三家聯軍傾危之際,武家、朱家、袁家三方的地階紛紛出手,大規模殺傷,穩住局面,聯軍早已全面潰敗了。

    地階武者的出手,威力已是石破天驚,轟鳴的雷鳴作響,強大的攻擊襲來,一擊之下,方圓數十米、百米,一片焦爛,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屍骸不存,在那些焦黑的深坑中,乍看不到屍骸,不足為奇,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太多人留意到,深坑之中沒有屍骨,卻有不少焦黑的金屬碎屑與豆渣。

    只有聯軍中的少部分人,第一時間發現了這點,卻沒有聲張,神情變得極為惱怒,目光也變得幽玄深長。

    此刻,他們的腦海中想到了一個詞,想到了一個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詞語。

    ……撒豆成兵!

    ……那幫仙狗子動手了?

    ……還好我們也行動了……

    類似的心思,在沉默中無聲蔓延,許多目光紛紛望向城內,想確認製造豆子兵的源頭。

    而在他們目光所不能及之處,城內的一座廣場上,一尊大鼎,被八尊小鼎環繞在中間,烈火煉青銅,底下的法陣不住噴吐飛焰,九鼎之間,光華流轉,瑰麗燦爛。

    七彩光虹,從中央的那個大鼎,不住流往周圍的八個小鼎,最上方的一個輸送帶上,站著幾個人,不住扛起送來的沙袋,把裡頭的豆子傾瀉入大鼎,光華幻彩一轉,就化為人形,分送到周圍八個小鼎,再源源不斷地爬跳出來,穿戴整齊,持戈執劍,一身剽悍地跟隨隊伍行動,沖上戰場。

    這樣的一幕,震懾天地,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這種手段,哪怕是碎星者都為之驚奇。

    曾在五藏妖界戰場上出現的一幕,被原汁原味搬到這個世界,還更具規模,化成滔滔兵流!

    「……好一個撒豆成兵。」韋士筆看著這幕光景,嘆道:「如果我們那時代就有這技術,可以少死好多人啊!」

    「想得美!」溫去病沒好氣道:「這套技術吃資源吃得可兇了,如果在我們那時候就有得用,你肯定先勒死我,然後上吊!」

    撒豆成兵,在仙界原是天階以後才能施為的道法,因為天階者有內世界存在,隨著內世界完善,能從中提取資源,這才撐得住撒豆成兵的消耗。

    如果沒有天階,要用設備強開這項道法,就只能靠堆資源的方法硬幹,而且,變出赤手空拳的士兵還簡單些,想要直接變出有兵器、有防具的鐵甲士兵,所需要的資源就是翻倍上去,每一套兵器的形成,就要一小塊同級兵器的碎塊。

    一件尋常的利器,溫去病親自輸入力量,再粉碎成塊,大概可以裝配一百名豆子兵,豆子兵的力量,大概就是中、低階層次,隨溫去病注入的力量深淺而定,如果光是一個百人隊,溫去病揮手就可以變出來,但當數目一大,數千、數萬,那就需要道具,用砸資源的方式來完成。

    「……唉,阿筆你都不曉得,雲中子那個老貨,明著送我一份大人情,把昆吾仙界的各種法器,送了一份製作說明書給我,但其實是有所保留的,一些關鍵處,他刻意抹去了往上延伸的關鍵,把輸出的技術限制在小千世界水平。」

    溫去病搖頭嘆道:「他自己是大能,所在的就算不是大千世界,也該是個中千世界,直接把身邊的東西給我,豈不是更好?偏偏要多此一舉。」

    韋士筆笑道:「凡事有度,好處一口氣給得太多,恐怕就有禍了,再說,他給的有缺,你又天資橫溢,焉知不能對你有所啟發,成為進一步研究的動力?」

    「說得好!」

    溫去病大力點頭,獸形面具底下的嘴角,笑得非常得意,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覺,「我確實啟發不小,回來的一路上,很多靈感泉湧,在煉製寶鼎的時候,已經順手加上去了,要不然,你以為隨便哪個仙人撒豆成兵,都 有我這效率?」

    「……什麼?」

    一直微笑淡定的韋士筆,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像聽見什麼非常糟糕的噩耗,「這個撒豆成兵……你有經手?」

    「廢話!我沒經手,難道是你自己搞出來的?」

    「不是,我是說……這東西……你不是照圖拼組,是加了你自己的設計進去?」

    韋士筆吞著口水問話,跟著,不待溫去病回答,他逕自發動傳訊,講了幾句話,本來在城頭上監看的尚蓋勇,身影一晃,直接在城頭消失,在這邊出現,皺著眉頭道:「出什麼事了?我那邊……」

    「情況有變,這東西……」韋士筆朝九鼎陣別了別嘴,低聲道:「是阿山親手泡製出來的。」

    「… …什麼?」尚蓋勇倒抽一口涼氣,緊張道:「你不是說,是仙界給的圖譜,照樣建造的?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總之情況有變,快,通知刑戚和盜拓,照以前那樣來。」

    「好,我立刻疏 散部隊!」

    「餵!你們兩個……」溫去病青著一張臉,寒聲道:「也不必這麼不給面子吧?以前是以前,那時候資源不足,很多東西只能將就硬上,所以有品質問題,不是我的能力有問題,現在我都天階了,手邊資源也足,還會有什麼問題嗎?」

    「……話可不是這麼說……」

    「事關大家的性命,還是慎重一點。」

    看尚蓋勇、韋士筆表情仍陰晴不定,溫去病一手叉腰,沒好氣道:「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姓溫的以性命擔保,絕……」

    小小的機括震動聲,迅速變成劇烈爆炸,下一刻,城內城外,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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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鼎連環,環環相扣,每一個環節都精益求精,玄奧神秘,帶著陣陣的能量波動。在法陣的催發下,這九鼎連環,猶如一座巨大的機械,不需要停歇,不會累的源源不斷地生產出兵員,而這些豆子兵也不是毫無弱點,不是無窮無盡的出現,他們有著自己的缺點。

    這些豆子兵,生產出來後,哪怕不經消耗,也只能存在一刻鐘左右的時間,一刻鐘時間到,就算無傷無損,也會還原為豆。

    所以,此時,碎星者的動作一定要快,只有這樣,製造出來的豆子兵,才不會浪費,才能夠發揮最高的效率。

    而且,一旦開戰,就會有戰損,再加上一刻鐘時間滿,自動歸元的豆子兵,折損速度肯定快,所以照溫去病的叮囑,一旦開打,就要加大生產量,直到把準備好的豆子全部用光,打完這一戰,只有這樣,才能帶來最好的效果,才能讓他們的準備沒有白費力氣。

    這個命令得到完整執行,但在過程中,隱身在半空中觀看戰況的武蒼霓,首先覺得不對。

    第一個不妥的點,是各處城門,士兵湧出的速度有點慢,雖然士兵還在持續衝出,卻不是很流暢,各處城門都有擁堵的狀況,所有士兵像是鯉魚躍龍門般,要花上好大力氣推擠,才能成功出城,如果不是這些豆子兵沒有情緒,搞不好在城門口就先打起來了。

    究其所以,無非是因為人太多,門口太擠,出不去造成的。而這個情況,同樣也反映在戰場上。

    第二個不妥的點,同樣在戰場上,武蒼霓最初還沒有發現,待得驚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自己打了半輩子的仗,卻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戰況!

    ……人,太多了!

    三家聯軍,各出十餘萬兵馬,湊足四十萬之數,大概是碎星團的兩倍多,經過連場大戰,總數仍有三十餘萬,這回也一樣是平開了推過來,包圍四城,一陣狠打,但隊列之間,頗見稀疏,本來不是那種水洩不通的情況。

    但現在卻是!

    碎星團的人馬不住湧出,短短時間內,數千、數萬、十數萬,之前幾次野戰,碎星團每次出擊人馬不過萬餘,從來也沒到幾萬人過,唯恐糾纏不清,被敵人拖住,反而傷亡慘重。

    這回溫去病特別定計,放個十幾萬豆子兵殺出,效果最好,一次震懾敵人,乍看起來,就像碎星團無所保留,傾巢而出了。

    此事,武蒼霓是曉得的,但眼下士兵持續湧出,數量早就超過了十幾萬,甚至也超過了二十萬,往三十萬看去,而且後續的人馬還在持續衝出。

    這樣一幕,武蒼霓覺得有問題了,她不認為自己的男人是個笨蛋,是個傻瓜,這些問題他應該都能想到,但是現在卻出現了這個問題。

    ……這狀況好像有哪裡不對!

    武蒼霓皺起眉頭,想要找溫去病、韋士筆兩人相詢,之前商量的戰策並沒有這一著,難道有甚麼變化?

    這念頭才動,城內陡然傳出異樣波動,大地微震,武蒼霓暗叫不好,一下回頭,只見城中一道七彩光柱,噴霄而起,直上蒼穹,九鼎之陣,在猛烈的衝擊下,有什麼東西連鎖爆開。

    轟隆隆的爆炸聲震懾天地,震懾在場所有人的靈魂,讓他們一個個的耳朵嗡鳴,眼前發花。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6 18:30
二十八章兵災

    強烈的震爆,透過法陣連結,撼動著漢水四城,猶如地震一般,無數磚瓦簌簌而落,房舍搖晃,卻沒有摧毀當中的九鼎陣,反倒讓陣中術式全力發動,中央的大鼎頻頻噴吐仙光,沖上九霄,旁邊的八個子鼎,豆兵像倒水一樣傾瀉出來。

    之前士兵出來的速度雖快,卻是一個接著一個出來,現在卻是全然失控,彷彿潰堤洩洪,大量士兵用滾、用擠的從子鼎中出來,速度是之前的數倍,然後是十數倍!

    速度,越來越快的速度中,大量的士兵被製造出來,那種震撼的的場面真的是讓人只覺得身在夢境。

    到後來,鉅量的豆子兵,不及裝配兵甲,很多是赤手空拳,甚至,赤身裸體地擠竄出來,奔赴戰場。

    這畫面一出現,武蒼霓心中一沉,她知道發生了讓她難以預料的事情,但是此時她還不知道要不要回去?這是不是溫去病所要的效果?至少,自己還沒得到那邊的任何通知。

    對三家聯軍而言,這一仗簡直是場惡夢,所面對的碎星者,和以往全然不同,過往的碎星團成員,實力強悍、士氣如虹、鬥志堪比鋼,極不好鬥,但今天遇到的,儘管實力上遜了不只一籌,相互間的配合也差了不只一個檔次,士兵根本各自為政,沒有聯手打一場仗的意識,可除此之外,都只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多,太多的人了,根本殺不盡殺不絕,一望無盡,看到的都是人腦袋,人擠人的場面讓人震撼。

    面對砍殺,這些士兵悍不畏死,只是瘋狂的攻擊,卻從來不去防禦,也不去閃躲,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此時,他們來拼的根本不是勝利,而是同歸於盡,哪怕被砍掉一條手臂,也要堅持把手中刀劍刺進敵人肚裡,就似根本不知膽怯為何物,但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恐怖的地方是,他們根本不是跑過來,而是洩洪一樣湧過來的,放眼望去,黑壓壓一大片,哪裡像是敵軍?哪裡還像是人?簡直就像是一大片螞蟻!

    看不清,看不明,眼前的一切顛覆了人們對戰爭的認知,顛覆了他們對對手的印象。

    為了止住崩潰,三家的地階高手群起而動,分配在陣列的孱弱點,手持寶兵,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穩住己方軍勢,每一擊出手,都是雷霆萬鈞,天地為之變色,數百米平方被淨空,不管什麼來敵,一股腦殺個精光,連屍骸都粉碎,強行抵住一道道裂岸驚濤。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至少能夠堅持到戰場的勝利,他們以為他們會得到最終的成功。

    但驚濤卻一波接著一波,堪比螞蟻雄兵,延綿不絕,根本望不到盡頭,滅掉了一批,就會出現另一批,黑壓壓的人群又如潮水般一湧而上,瘋狂的人流將新清出的數百米空間快速填滿,好像剛才那麼慘烈的殺戮,全不存在。

    當潮水般的填兵速度,快過地階武者的回氣速度,荒唐的場面就出現了,就算是百族大戰時,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怪誕戰情,大片大片的人潮,壓得地階武者不及回氣,喘不過氣,難以計數的兵潮,激流般沖上,或砍刺,或撕咬,追求著最大效率的殺傷,剛被爆掉一批,馬上又湧上一批。

    到後來,甚至不等眼前這一批爆掉,根本是這一批人潮水般蔓延過來,猶如洪水傾瀉而下的場面,直到後頭湧出的新兵就等不及,攀爬上來,踩著底下同志的肩膀或腦袋,不顧一切的瘋狂地衝殺,這邊的三家聯軍,往往要面對兩層,甚至三層的衝擊陣。

    這一幕太恐怖了,太讓人驚悚了,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讓很多見識過撒豆成兵的潛藏人物,都來不及反應了。

    ……哪有戰爭是這麼打的?

    ……這他媽的還能算是打仗嗎?

    沒有任何的陣列,也說不上任何隊形,放眼望去,看得到的就只有人,喊殺衝鋒的人、揮刀斬下的人、滿身鮮血的人、一絲不掛的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腦袋,到處都是人腦袋,除了人腦袋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沒有半點道理可講的情境,別說普通士兵戰意崩潰,連地階武者都被掩埋在人潮中,他們基本沒有傷亡,只是力乏了,殺不出來,被埋在茫茫兵海人山中。

    戰爭開打兩刻鐘後,漢水四城的各方城門,都出現裂痕,是被激烈湧出的兵潮給擠爆,城門通道上下,都留著因為劇烈擠壓而破碎的血與肉,見證過那一場激烈的窄門競爭。

    城外,早就沒有所謂的戰爭………近千萬人馬,團團擠在漢水四城周圍,人人摩肩接踵,擠得水洩不通,連抬手的空間都沒有,還打個什麼鬼仗?

    不久,當整個被榨乾體力的溫去病、韋士筆、尚蓋勇,好不容易將失控的九鼎陣修復,三人一起攤在地上喘氣,城外的豆子兵才快速消失,讓這片土地歸還寂靜。

    「……從、從沒有打過這樣的仗……」

    「累……累死了……」

    「阿山……你之前不是說……呼呼……用這套撒豆成兵……呼… …我們只要看,什麼力都不用出,是……最省力的戰法媽?」

    「……阿筆你還不知道他嗎……阿山的保證可以信,屎……屎都能吃…… 」

    「也是啊!」韋士筆拍了拍溫去病肩膀,笑道:「剛剛好像有個人,要用性命擔保,說什麼……說什麼來著?」

    溫去病沒好氣道:「姓溫的以性命擔保,我的設計和製作絕對安全,如果不是有豬隊友扯我後腿,就絕對不會出問題!你娘的,我問你豆子有沒有,你說有五千……」

    韋士筆點頭道:「是啊,然後你不是說全給你?我就讓他們全搬來了啊!」

    「渾帳!」溫去病怒道:「我以為你說的是五千斤,誰知道你是五千袋?而且你那五千袋後,不打一聲招呼,又胡亂倒下去的一堆紅豆、花 、毛豆,這些又是怎麼回事?」

    「呃……這有問題嗎?」尚蓋勇驚奇道:「你撒豆成兵,不是有豆就好,還挑豆子品種的?」

    「那當然!」溫去病重重一掌,拍裂地面,憤然道:「你們也太不尊重專業了,這是仙法啊!你們以為是江湖騙術嗎?要煉豆成仙豆,是很有講究的,不但品種必須是青豆,數量更有限制,不然仙妖交戰,仙界直接推出千億豆兵,輾過五藏妖界,不就什麼都解決了?」

    盛怒開罵,溫去病有所保留,自然不會提及自己的責任,坦承自己因為想要偷懶、省力氣,所以改了法陣流向,汲取地脈能量,自行運作,不用自己出力。

    雲中子曾在說明書中告誡,地脈能量混雜,這麼幹會影響豆兵的活動時間,如果遇到意外,失控的豆兵將勢大難制,而且,地脈能量牽連四方,後果嚴重。

    自己對這些危險心中有數,只是自覺已經掌握,不會出事,就直接幹了,沒想到兩個豬隊友亂加東西,術式承受不住,果然失控,城外的亂局姑且不論,擾動的地脈能量,釋放宣洩,衝擊大地。

    如果不是三名天階,傾盡全力,穩住術式,還不待城外人滿為患,這邊就要直接完蛋,漢水四城起碼有三分之二,會隨著大地,被失控的能量一起轟上天去,成為一場浩劫。

    「……高等的技術,果然不能亂來!」

    韋士筆苦笑一下,抹去額上的冷汗,這次連名軍師也糗掉,在他而言,著實是一件黑歷史,不過……

    「既然我們要的是震懾效果,這一趟……應該也算達到效果了吧?」

    朝城外遙看一眼,韋士筆的一笑,異常犀利,「現在還有誰敢再來攻打的嗎?」

    -------------------------------------------------- ---------------------

    人,會懼怕無法用理性解釋的未知事物,當壓力過大,理智會崩潰,事實上,當壓力大到一定限度,會崩潰的不只是人,連魔族也一樣!

    漢水四城外的一場荒唐之戰,藏在陰影中的魔族黑手們,原本成竹在胸,反正不管怎麼打,碎星團怎樣善戰也好,就算把三家聯軍殺個精光,折損的也不是魔族,純粹是人族自身的內耗。

    只要碎星團殺戮一多,手上染滿鮮血,後頭不管擺什麼姿態,與各方勢力都不可能再真心合作,更失去了號召天下萬民的大義名分,杜絕碎星團持續壯大的可能。

    正是為了這個目的,魔族做了這一切,設計了一切,當然,如果三家聯軍,能成功將碎星團消滅或重創,這也是大大好事,在魔族正式歸來之前,有效削弱碎星團的力量。

    碎星團是他們上次失敗的原因,他們絕對不能讓碎星團再次崛起,要將它的崛起扼殺在搖籃裡,永無出頭之日。為此,他們設計了眼前的一切,而他們設計的一切,非常的精妙。

    不管怎麼算,這都是一條兩頭不吃虧的好計,他們本以為,他們會得到最後的勝利,但是,他們卻怎麼都沒想到,最後會演變到這幕荒唐收場,碎星團明顯得到仙界的助力,而荒腔走板的一場意外,把各方人馬給打懵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7 18:25
二十九章 風雲再起

    戰爭,從來都是將領對戰,士兵對戰,氣勢之爭,甚至是謀略之戰,卻從來不是眼前這一幕。人,數不清的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瘋狂的開始戰鬥。

    這一戰結束,碎星團的財物損失不少,各項資源的耗損、到處破壞的修補,所費不貲,但最重要的人命傷損,當然是一個都沒有。

    三族聯軍方面,死者雖然也不少,兩萬多人的性命,在這一戰中消逝,連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回來,但相較於被千萬敵軍圍起來打的應有死傷,現在這結果已經是祖宗保佑,甚至可以說是祖墳冒煙了。

    就算是現在,這些人還記得那恐怖的一幕,那些瘋狂的士兵,瘋了一樣的攻擊,根本不怕死亡。

    三家聯軍的死亡人數不多,但傷的……就很多了,各種輕重傷之外,有三分之二的士兵,罹患了嚴重的密閉恐懼症,一處於密閉黑暗的環境,就會瘋狂尖叫。

    這種後遺症,直接導致了,不能在夜晚開戰,甚至一到天黑就必須點燈,不敢再讓士兵在黑暗中前行了。

    搞到這一步,就算這些人沒太大損傷,回去以後還能相對正常地過活,也沒法再上戰場了,哪怕是魔族手段都不行。

    三家聯軍,就這麼自然瓦解,狼狽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封刀盟的直屬隊伍,受損最小,本來還想為了正氣而堅持,但沒有了三家奧援,等若單獨要面對碎星團,太過危險,在司徒誨人裁斷下,封刀盟也撤了回去。

    這種一戰而定的決勝法,不只碎星團內沒人想到,放眼全帝國都沒有別人想得到。

    著勝利甚至有點兒匪夷所思的感覺,此時此刻,事情變得更加的有趣了。

    「……問題暫時解決了!」

    韋士筆一想到是怎麼勝利的,嘴角就忍不住的笑,搖頭道:「本來應該大擺慶功宴的,不過,這次作戰的消耗,給我們造成很嚴重的財政問題,大家還是縮衣節食一段時間吧,阿山,這技術還……」

    溫去病聽著韋士筆的話,也想到勝利是怎麼來的,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笑著搖手道:「小規模的沒問題,我隨手就能施展,你們也成,但如果要一次變出萬人……大概兩個月內都不可能啦!」

    尚蓋勇道:「可喜可賀的一點,就是外人不清楚這點,只要你再拿其他的仙界技術出來唬唬人,我們可以清淨好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面,我們可以緩出手來,做些我們該做的事……」

    結論很快就出來了,該如何做,先前也有共識,但在各自執行之前,韋士筆笑著踢了溫去病一腳。

    「嘿!兄弟,大家各自開始之前,你好像有些事情需要收拾啊!」

    「……囉囉嗦嗦的,這又不關你們什麼事……」

    溫去病難得露出厭煩的表情,抓了抓頭髮,逕自離去,尚蓋勇在後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麼,韋士筆又一把拍過去,「幹什麼這麼沉默?老尚,不說幾句嗎?」

    「……說啥?他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尚蓋勇笑了一下,表情如雨後初陽,和煦開朗,「雖然總覺得阿山一副小鬼的樣子,擔心他會遇到什麼危險,但……他始終是成年人了,什麼事情有他自己的判斷,也該扛起他自己的責任,不用我們多管閒事。」

    韋士筆笑道:「能這麼想就對了,你之前那個樣子,他有個什麼媳婦人選,你都要給人家臉色看,簡直像個死了老公幾十年的惡婆婆……真是可怕!」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照照鏡子就知道有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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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大批傭兵被僱用,當中有也不少人主動想加入,但碎星團的人力仍然相當吃緊,特別是在戰爭前後,各種善後、準備工作,各人都忙得四腳朝天,找不到空閒。

    忙,很忙,非常忙,是最能體現此時碎星團狀態的詞,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將時間掰成三瓣用。

    身為碎星團如今的巨頭之一,武蒼霓的身份尊貴,卻還沒有回歸體系。

    當初,武蒼霓是山陸陵的副手,第一大隊的副隊長之一,與刑戚等人的地位相同,只不過尊貴得多,隊裡任誰都把這只武家的鳳凰高高奉起,不敢平視,如今,身登天階,這隻鳳凰的地位只會更高,要她再委屈隊裡,當一名副隊長,她本人或許無所謂,底下眾人卻都覺得彆扭。

    照理說,武蒼霓已經有資格獨立拉起一支大隊,成立碎星團的第五、第六大隊,身份與四大武神齊平,然而,她本身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溫去病、韋士筆等人也不希望她被這個限制住。

    眼下的碎星團,並不缺乏強人或是天階者,但當碎星團的勢力要往外延伸,卻很缺乏一些與外界相連的紐帶。

    與外界的各種衝突,現在都是靠韋士筆出面處理,憑著他個人的手腕,黑臉白臉一起來,打的打、拉的拉,把問題解決,但有時候他自己也是衝突源,黑鍋背多了,信用破產,這時候就需要其他人來幫手。

    武蒼霓是神都武家的公主,與平陽司馬家關係匪淺,本身又在西北手握自己的人馬,名聲卓著,如果能作為第三方,對碎星團的利益,比增加一個大隊長要高得多。

    因此,目前的碎星團組織中,並沒有武蒼霓的名字,當眾人忙到頭暈眼花,她則是獨自一個,泡了一壺香茗,在城內的一片竹林中獨坐,觀竹聽露,一派風雅。

    這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樣子,卻難得的沒人會對此抱怨什麼,天階者高高在上,自然有一片超然,本來閒雜事務就該扔給手下去做,各家各派都是如此,從沒聽說蕭劍笏、紫陽上仙這些人物,還要出來忙活的,像韋士筆、溫去病這樣角色無可取代,一堆大事必須是親自上陣的,反倒是不良示範。

    當溫去病來到武蒼霓身邊,她一身白袍,手拿酒杯,披散著一頭長發,踏足走在竹林間,瀟灑得彷彿是一個女詩人。

    但溫去病很清楚,構成一個詩人的核心,從來就不是瀟灑,而是滿心的愁。

    「妳……還好嗎?」

    溫去病擔憂武蒼霓的心情,從妖界回歸後,她立刻趕回家去,自己初時沒多想,後來琢磨她的個性與思維,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幸虧龍仙兒出來打斷,要不然,搞不好就發生什麼憾事了。

    神都武家,是這次魔族降神行動的重災區,她的許多血親,現在可能都已經非人非魔,包括她的父親與弟弟,還有眾多看著她長大、與她一起長大的親人。

    只要是個人,就需要有個家,而她匆匆離境一趟,一回來,家整個被端掉,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這份心情,可想而知。

    家園失去,心中的恨,悔,時刻糾纏,纏繞著她的內心,身為一個重視家人的人,武蒼霓此時的心情時刻受到劇烈的煎熬。

    碎星巨頭會議時,武蒼霓冷靜如常,很快把握住局勢,點出破局的方向,說話有理有據,讓尚蓋勇不得不服,韋士筆也對其刮目相看,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可以說打了非常漂亮的一戰,但……她心裡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什麼情緒都沒有?只要是個人,都不可能相信。

    做一個男人,現在該是自己站出來,為她肩扛、為她分擔壓力的時候,偏偏眼下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如果能多給自己一些時間,或許……

    「……我回去看見我爹了!」

    沒有轉過身,背對著溫去病,武蒼霓臉色蒼白,幽幽開口,聲音仍然冷靜,聽起來卻很迷惘、空虛,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我沒有露面,只是遠遠藏著偷看,他看起來……很好,很有精神,言行舉止都沒有變化,就是那個他,只是……對我們有很強很深的恨意。」

    武蒼霓回憶當時的情況,自己和龍仙兒對拼了一記,陰寒的掌力洶湧而來,逼得自己無可保留,認真反擊。

    陰寒毒辣的掌勁,卻能生出浩瀚無邊的氣勢,武蒼霓百分百肯定,對方已經踏上三重天階,內世界大日已經凝結,正待完善,或是已經完善了……

    真要打,自己多半不是龍家妖婦的對手,但只是一掌單純拚力量,力之大道攻防無雙,就算三重天階,也沒法在純力量比拚中將自己壓倒,只是,戰鬥的所在非常不妥,若雙方全無保留,也沒有其他天階插手,這樣的一戰,足以讓神都死傷過千萬……

    幸好,龍仙兒的一掌,意在示威與試探,雙方掌勁一碰,她立刻撤勁,飛身飄退,沒再拚下去。

    雙方激戰之中,龍仙兒竟能說停就停,想走便走,足見實力高超,當前表露出來的,還不是她的真正全力。

    兩名天階的對拼,爆發出來的力量,恐怖異常,四周的空氣暴亂,溫度下降,虛空哀鳴,有崩塌的危險。因為彼此的有心壓制,沒有釀成巨災,又由於神都大陣自動運轉,壓制這股破壞力,因此沒造成什麼人命傷損,只是摧毀房舍多間,壓傷多人而已。

    武蒼霓著實鬆了口氣,卻看到父親怒氣衝衝而來,將此事歸於碎星團奸細的陰謀破壞。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8 18:28
三十章這樣就夠了

    「……我娘,很早就過身了,我爹他帶著我和戰豪,又當爹又當娘的,把我和戰豪帶大,他很不容易……」

    武蒼霓嘆息道:「爹的個性溫和,他並不是一個很強勢的家主,這麼些年來,家裡各分支時有蠢動,很多陰謀都針對他,他不想幹,卻不能輕易下來……其實他撐得很辛苦。」

    回憶著當年,溫去病完全瞭解武蒼霓的心情,自己和武伯謀不是很熟,卻已經足夠知道這是一位心存忠厚,有信念、有堅持,卻不得不硬充強勢的好人。

    百族大戰,不是一個需要好人的年代,他這樣的人當上家主,注定武家不會安寧,各分支蠢蠢欲動,都想出賣武家,或是謀奪家主之位,陰謀詭計不斷,這無疑是武家的悲哀。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個性,所以才會生出武蒼霓這樣的女孩,從小她看著父親的不易,珍惜父親的這份良善,因此急著想要挺身而出,有所表現,替父親分擔壓力,讓存有異心的各分支看見,武家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公主,誰想要對家主不軌,就要面對她武蒼霓的刀!

    這份心意,形成了壓力,武蒼霓自小就是神童,十幾歲擠入星榜前列,一路表現亮眼,鋒芒四射,一直就是柄出鞘的寶刀!

    執拗的個性與堅持,慘敗在山陸陵手底下後,武蒼霓對山陸陵與碎星團,基本是敵視的,一如今日的司馬冰心,溫去病回想起來,兩者還真是相差無幾,真要說差別,大概……那時候的武蒼霓,比今日的司馬冰心危險得多。

    也因為這份危險,武蒼霓才會被人利用,捲入陰謀,給人當槍使,對付碎星團,最後反害得她自己與武伯謀都陷入危機,被碎星團所救。

    ……仔細回想,溫去病記得,是自己親手救下武伯謀後,武蒼霓才對自己一百八十度轉了態度,才有所謂的由恨生愛,追著自己到了碎星團,有了後面那麼一長串的事。

    這多少可以理解,她父親在她心中,是怎樣的地位……

    「……我離家參軍,要去團裡的時候,爹鼓勵我說,要我放膽去追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用顧慮武家,他會為我撐住武家,等我有一天回來……他說,他怎麼都還能撐個二十年的……」

    壓抑情緒,武蒼霓緩緩道:「大戰結束,我本來應該要回武家的,爹他一直在等我……但我去了西北,這些年來,他一直希望我回去,卻從來不說,他不想給我增加壓力……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

    累積多年的愧疚,和感傷融在一起,傾瀉而出,溫去病走上前兩步,道:「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妳別太擔心……」

    「 ……有這麼容易嗎?你我都知道,很多東西一旦被破壞,就根本修不回去了。」

    武蒼霓的聲音開始哽咽,但是她在極力忍耐著,似乎因為不願意讓眼淚流下,她仰抬起了頭,看著 上的燦爛星空。

    星空璀璨,武蒼霓陷入沉思之中,回憶著過去的歲月。

    「我是一個……很不孝的女兒……看到我爹發怒,說要和碎星團戰到最後一人,他還說,就算親生女兒攔在那裡,他也要親手把她撕開……我……很難過。」

    說著,武蒼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心情猶如陰雨天,淚珠滾下,溫去病看見武蒼霓如瓷器般嫩白的臉龐,此刻呈現的,是一片慘白之色,整個身軀不住顫抖,顯是心中激動已極。

    這樣的武蒼霓更讓人心疼,這樣的武蒼霓更加的脆弱,更加的令人心動,也讓人更加不忍心苛責,心疼無形中瀰漫。

    溫去病靜靜地將武蒼霓摟住,動作堅定得不容任何推拒,用這樣的態度,給懷內女子力量,讓她不要太悲傷,讓她能堅強起來。他摟住武蒼霓顫抖的身驅,用他的體溫,還有強壯的臂彎,給她安全感,穩住她心中的不安。

    「我爹……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手法,把他變成……變成那樣子……」

    語音中所流洩的,是極度的混亂,與深深悲痛,這種痛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深入靈魂,骨髓,噬人心魂,讓人神魂震盪,或許沒有別人能懂,但身為長期戰友的溫去病,見慣生死的溫去病,此時卻非常理解她在恐懼什麼,又為了什麼而混亂。

    這一刻,他不由得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起了曾經那些恐怖的回憶,那些讓人心疼讓人瘋狂的記憶,那同樣痛心,同樣痛苦。

    經歷過碎星團那段灰暗的過去,幾乎每個成員都被訓練出來,他們無情冷漠,甚至不敢輕易付出任何感情,一個個都變得陰沉起來,笑聲漸漸遠離了他們,他們清楚的知道一遇到入魔者,必須視為全然不同的存在,否則就是自己找死。

    面對入魔者心軟,就代表著自己找死,那些入魔者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他們是思維和想法已經完全被魔族控制了,成為魔族的傀儡,人族之敵。

    那段放眼見皆為敵的時光,所帶給人的不只是緊張、猜疑,還有情感上的崩潰,被迫與至親至愛為敵,將之手刃,這很容易就把人逼瘋,哪怕沒有瘋掉,也會給一個人帶來永久的改變。

    武蒼霓也是曾經歷過那段歲月,精神受過嚴苛考驗的人,她曉得自己該做什麼,該怎樣讓自己最不受傷,所以在前往武家的時候,她心裡已經有了覺悟,預備面對最壞的結果。

    但是,想像和現實是不同的,想像中,她以為她可以堅持住見到最壞的結果,但是現實是,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她差點撐不住,精神上的衝擊,那種撲面而來的震撼,讓她難以接受,那一刻的心痛,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她知道不應該這樣,只是,心裡有準備是一回事,真要面對,再多的理智也未必能止住情感潰堤,之前在那段歲月裡,武蒼霓和自己的部下對決過,手刃過生死與共的戰友,不是不曾經歷,卻終究不是面對至親至愛,這是一種幸運,可如今……當時幸運逃掉的,又重新擺在眼前……

    理智知道,情感卻硬不下去,在兩者的衝突下,她混亂了,哪怕在韋士筆、尚蓋勇面前,她表現得明智而冷靜,可強壓下去的心靈震動,仍一點一點地粉碎了內心堅牆,當週圍沒有別人,無須冷靜,真實的情感便滿溢了出來。

    「……其實我瞭解妳的感覺,我們都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曉得怎麼做才是最好,但人活在世上,並不是單單為了活得最好,有時候,比起一輩子不犯錯,妳事後會強烈希望,那時、那刻,就在那個時間點上,能狠狠錯下去!」

    摟著懷中玉人,輕撫她烏黑的長發,溫去病嘆道: 「妳知道嗎?老尚他前陣子的狀況,比入魔還糟,照我們的規矩,我直接就該一刀砍了他,砍掉他腦袋,但我也沒有啊!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路還可以自己開……或許,情況沒那麼糟,還是有辦法可想的。」

    換了別人說這句話,武蒼霓估計連禮貌一下的苦笑都不會有,可是聽溫去病這樣安慰,她「噗哧」一下,破涕為笑,那種從流淚悲傷,瞬間露出笑容的極端轉變,彷彿深夜花開,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真奇怪,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能讓我覺得安心。」

    武蒼霓微微一笑,輕推溫去病胸口,從他懷中脫離出來,情緒已經穩住,身體也不再顫抖,恢復成平常的模樣。

    「我……困惑過一段時間……」

    「咦?」

    聽出話意不對,溫去病倒沒有太擔心,因為武蒼霓的聲音裡,沒有多少傷痛,反倒有一股濃濃的懷念,這著實勾起了自己的好奇。

    好奇之餘,溫去病聽的更加仔細,更加認真。

    「那段時間,隱約碰觸到你的身份,發現自己以前追錯目標……糗到都想自殺,我啊,從沒想過會喜歡比我小的男人……這個男人比我小好幾歲,真面目又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唔,其實我也挺好奇這點。」溫去病坦然道:「我本來以為,妳有超過一半的機會,就這麼醒悟抽身,大家從此各走各路……然後妳有不足半成的機會,因此登上天階。」

    「哈,我可沒有想那麼多。」

    武蒼霓笑靨如花,道:「只是跟著自己的心走下去而已……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放不下你,心裡總有牽掛,那就跟著自己的心走吧,連自我坦承都做不到,還證什麼天階?」

    溫去病煞有介事的點頭道:「是這麼個理沒錯,所以山陸陵證不了天階,我卻可以。」

    「不是這樣的。」

    武蒼霓看他這樣無聲笑著,搖搖頭,「我最初也以為,你們是截然 同的兩個人,以為你把真性情與偽裝分割得很好,但相處過後,益發能感覺到,哪怕你變了模樣,骨子裡仍有山陸陵的義與勇,而山陸陵……其實偶爾也會流露你的真性情,只是我們當時沒有重視而已。」

    溫去病哈哈一笑,「不是沒重視,是你們選擇性忽略吧?自家的英雄隊長,忽然露出小人嘴臉,你們都以為我是開玩笑,沒人當真。」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9 19:17
三十一章無謂的糾結

    伸手輕撫溫去病的耳朵,武蒼霓溫柔微笑道:「但我最終發現,那就是你,雖然外表不一樣,形像是假的,但那就是你,我們之間經歷過的風風雨雨,那些不是假的,我們共有過的回憶,那些都是真的……」

    溫去病微笑不語,自己也曾納悶過,武蒼霓得知真相後,怎麼那麼快就完成心理調適?

    當時,自己只猜測她性子執拗、倔強,前頭出現的難度越高,越會激起她的鬥志,既然決心要追到手,哪怕這個人已經變了樣,還是要貫徹目標,追到再說,頂多追到之後再扔掉就是,當初她以武家公主之尊,追到碎星團來從軍,就頗有些這樣的味道……沒想到,這回居然有那麼細的心理轉折……

    「……你年紀比我小,但心境卻比我成熟,所以,我也不算喜歡上比自己小的男人。」

    武蒼霓笑著說完,忽然朝溫去病胸口敲上一拳,半成的龍象之力,著實不輕,後者一下變了臉色,如果不是已證天階,這一下不曉得要被打飛到哪裡去。

    這一拳,似乎是在為自己先前的有眼無珠而懊惱,只不過有了一個胸膛依靠之後,那份懊惱就直接往這胸膛捶過去……大家都是依靠,方法不太一樣而已。

    面對這一擊的攻擊,溫去病獨自承受。而一擊過後,武蒼霓的表情也頓時變得柔和。

    武蒼霓靠在溫去病肩上,仰看著天上月色,看著月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道:「不管你是什麼樣,和你分開的時候,我會想你,遇到事的時候,有你,總能讓我安心……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這樣就夠了。」

    ……是啊,這樣就夠了……

    老家出事,返家時只能偷偷看著自己父親,不能相見,因為如果現身出去,可能就是惡鬥連場,再無轉圜。

    這樣的痛苦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心中的痛苦只能獨自承受,獨自品嚐這樣的悲傷,雖然有溫去病安慰,但內心深處的傷痛難以承受。

    甚至,武蒼霓回想到那時清理魔族和妖族傀儡的畫面,雖然有她的好朋友,但她沒有體會過親身殺死親人的那種痛苦。

    想到早晚要面對這場衝突,這是武蒼霓情感波動的理由,但她的這一面,不會給別人看到,溫去病是唯一的例外,而即使在溫去病面前,這一面也不會展露太久,她不想讓她可憐痛苦的模樣被人看見,被人欣賞,她想要留給人堅強的背影。因為說到底,她就不是一個放任自身情緒,只陷於悲傷悔恨之中,不干實事的女子。

    在短暫的釋放後,她重新將精神武裝起來,穩住了心緒。而在悲傷、憤慨沉澱下來後,油然生出的新情感,就是熾烈的恨火!

    如果不是魔族,如果不是他們,武蒼霓覺得,她的家人不會有事,但現在,因為魔族的到來,自己親友成為了傀儡,是需要被清除的存在,滔天的憤恨火焰,灼燒著武蒼霓的心神。

    「魔族那些東西,居然用這種手段!我絕對不和他們善罷甘休!」

    武蒼霓咬牙切齒,矢志報復,全身心投入工作,認真刻苦的態度讓人側目,也讓人心疼,工作之中與溫去病等人將先前商議的大方向,分化細目,提出設想,付諸實現。

    一系列複雜忙碌的過程過後,武蒼霓等人也最終做好了準備工作。

    摸清楚敵人首腦這點,由韋士筆負責,武蒼霓也加入進去,這是她最能使得上力的地方。

    探查的目標,主要是武家、袁家和朱家,以及封刀盟,儘可能去調查出來,在那些已經被魔族憑依的人物當中,是否有層級之分?有否主將級的魔物存在?這其中也包括了針對司徒誨人的調查。

    龍仙兒曾提示過,魔族準備大量製造那些很免洗的地階,恐怕要用來發動一場大召喚,這個情報也獲得了重視,這要是真的,人類的生存將面臨更加嚴峻的考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在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生存下來。韋士筆全力發動,調查內情,詳細瞭解具體情況,不敢有絲毫鬆懈,每一步都仔細思考,並且擬定阻止計畫,絕不能讓魔族姦計得逞。

    為了做好這項工作,所有人都警惕起來,行動的每一步都盡善盡美。

    只是,不管情報工作怎樣進行,想要解決當前問題,還是只能靠技術,這一點就落到溫去病頭上,他又一次站出來,承擔整個世界的未來希望。

    「……哪有這麼容易的?」

    在自己的實驗室裡,溫去病不住構思,想著種種的可能,研究龍仙兒給的資料,試圖從中找到可行的防範方法,至少,也要處理掉那些在體內寄生的魔蟲。

    這是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是能成功會拯救不少人,也能避免當年的慘案再次發生,一切都很重要,所以,此時,溫去病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針對這些做好了各種設想,猜測了各種可能。

    然而,現實太殘酷,儘管溫去病做了各種可能的設想,但是,連著幾天忙下來,結果,幾乎是沒有……

    「……我早就說過,我是工程師,不是醫師,也不是藥劑師,你們總是把我混著用!」

    被難關卡著,已經數日未眠,滿臉鬍渣的溫去病,雙眼血紅,流著眼淚,如斯抱怨,而在他旁邊的尚蓋勇,則是聳聳肩,一副看熱鬧不嫌棄事大的神情,「但你一直也幹得不錯啊,之前的每一次,你最終也都找到解法了。」

    「……嘿!過去績效不代表未來啊!」溫去病摸著下巴,道:「抓蟲我會,但那是不計後果的,如果是抓蟲兼醫人,綁手綁腳,這個我就沒頭緒……恐怕還是得找專門的醫生問問。」

    這話溫去病不願意說,他覺得丟人,不願意去,這畢竟是臉面問題,但白忙活了幾天,終究不得不說,而這邊剛開口,尚蓋勇的眉頭就皺得亂七八糟,因為事關醫 ,向來就是碎星團的軟肋。

    「……又要看那群尼姑的臉色啊……」

    月光神尼在皇城大戰中,站在碎星團的相反立場,尚蓋勇對此事耿耿於懷,所以,並不想接觸,一是麻煩,再一個,怕被坑了。只不過,困境當前,這也不是玩糾結的時候,韋士筆開英雄大會時,就已經向各方勢力表達前仇不論,願意攜手合作者,一概接納的意願,現在糾結扭捏,毫無意義。

    所以,儘管心中不怨,思量再三,尚蓋勇決定幫手。

    「有個情報,新收到的,或許對你有用處……」想了想,尚蓋勇道:「十字庵有支隊伍,這兩天到了西北,拜訪金剛寺……好像是要商量什麼,阿筆他估計是和這次的亂局有關,你如果去那邊打個醬油……起碼不會太討人厭吧,本來你也就該跑一趟的……」

    回歸之後,溫去病全身心都投入碎星團的事務,把自己的家事扔到一邊,也沒有時間去處理,但事實上,嶺南溫家的人馬,被彌勒活佛帶走,安頓於西北,雖說安全有保障,待長時間也沒問題,但是,也不可能一直待著,身為家主,就要關心家人的生存,關心他們的安危,溫去病有責任將人接回,早晚得有一趟西北行。

    想到這個,溫去病苦笑道:「也未免太巧了,這個世界的兩大佛門傳承,一起碰頭,我總覺得有些味道不對……佛門……或者說佛界,可能有行動了……」

    聽此言,尚蓋勇煞有介事的點頭道:「阿筆也是這個意思,魔界有了動作,其他的勢力肯定不會坐視,仙界假手於你,傳來技術,可能就是一種介入,佛界那邊有動作也不奇怪,鬼界……說不定也會有。」

    自從封神颱出現裂痕,妖魔就開始作亂,情勢就已經非常明顯,人族想要生存,除非在諸天神魔之中做選擇,結交或依附某些勢力,抗衡另一些,這策略如果玩得好,甚至可以遊走六家,遊刃有餘,贏得足夠的生存空間。

    不然,等待人族的結局都太淒慘了。

    雖然,本身弱小,強鄰環伺,玩這種遊戲等若腳踏刀尖起舞,但怎麼都比憑著人族單一之力,抗衡諸天神魔來得現實,如今,碎星團在天下大勢中,已經爭取到一個相對關鍵的位置,只看要往哪邊伸手,或是要接住哪邊伸來的手而已。

    「真是可惜啊,魔族太莽撞了……」溫去病嘆道:「要不然,我們本來也可以談談的……」

    聞言,尚蓋勇看向友人的眼神,整個就像是看到鬼,溫去病不悅道:「幹什麼?交涉之道本來就是多留空間,仙界給我們一點小恩小惠,我們就要和仙界握手?怎麼也得待價而沽吧?」

    尚蓋勇點頭道: 「理解,然後你就待到了魔族的一大巴掌。」

    「……所以才說這幫龜兒子不講人話啊!」溫去病悻然道:「只能照老方法,先把他們打趴,再看看怎麼談了。」

    研製解法遇到難關,溫去病頭暈腦脹,西北之行是非去不可了,身為天階者,去西北不過閒庭信步,用不著多少時間,隨時可以走,但在去之前,溫去病另有盤算。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0 19:23
三十二章渣男

    「一個人去不太保險,老尚,你陪我走一趟。」

    「陪你去金剛寺?」聞言,尚蓋勇望向友人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一窩鬼,「你這是擺明要出賣兄弟?還是專門去汙辱他們的?金剛寺對我可看不順眼,我們兩個過去,是直接要干仗嗎?」

    「想太多!」溫去病搖頭道:「去封神颱而已,那邊應該有些事能做。」

    說走就走,兩名天階者同行,壓根不用提防被什麼人襲擊,雖然封神颱與外聯通的道路,全部被斷絕,可溫去病、尚蓋勇直接穿梭空間,進入太一空間。

    當初建立英靈殿,最大的意義,是藉此連結太一,進行交易,封神颱什麼的,都是後頭才漸漸建立,反而不是重點。

    如今,溫去病等人已證天階,根本不必依靠英靈殿來連結太一,反倒是可以通過太一空間,進入英靈殿。

    這種時候,太一反倒成了最強大的看門者,除了碎星者,如果旁人要走,在法則牽連下,不准的就是太一,別說普通天階者,就是大能都別想說過就過。

    「咳……應該找人來打掃一下的。」

    溫去病發著牢騷,看著滿目狼藉的英靈殿,尚蓋勇則在旁邊翻著白眼,這裡壓根就不是可以隨意讓人進出的地方,想要打掃,只能由四大武神自己來。

    「對喔,你那邊還有兩個妞,阿山,可以喊她們來打掃。」

    「兩個妞?蒼霓?你想多了。」溫去病搖頭道:「你還沒看出來嗎?蒼霓她能文能武,上馬砍人,下馬宰人,功夫是一等一的硬,上了桌遠能談判,近可安邦,什麼行政財務,通通難不倒她……」

    「 ……這和打掃有什麼關係?」

    「就是因為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啊!」溫去病嘆道:「她世家出身,打掃什麼的,本來都是奴婢幹的,從軍之後,她和我們這群臭男人混在一起,衛生條件那麼差,她當時有兩個方向可走,一個是適應我們,另一個是把全團的衛生工作都扛起來……是人都會選第一個啦!」

    「那你另一個妞呢?叫小雲什麼的,還是小雪?」

    「……雪你老母啊!拜託給人家點起碼尊重好嗎?別人聽見你這話,很容易誤會我身邊常常換女人的。」

    溫去病牢騷道:「雲兒應該和其他人一起在西北,這次上去,該把她接回來了,金剛寺不會虧待她,唉,這丫頭不在身邊,確實是很不方便的。」

    尚蓋勇看著溫去病,表情詭異,「你都和武家婆娘在一起了,那個漂漂亮亮的小秘書,你怎麼處理?不用交代一下?」

    「……你真八卦!」

    溫去病抓抓頭髮,看似埋怨 卻也顯得非常懊惱,這對他而言,同樣是還沒想好,但也必須要盡快有所決斷的事。

    單就雙方關係而言,無論是老闆與秘書,或者只是青梅竹馬的關係,自己都不需要交代什麼的,硬去交代,反而好像雙方之間有了什麼,然而,溫去病心裡清楚,甚至所有的旁觀者都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簡單。

    「其實我本來想著慢慢來,沒想說和蒼霓這麼快就……唉,這種事情,怎麼說才好呢?」

    「你哪可能慢慢來?」尚蓋勇哂道:「武家婆娘追了你那麼多年,以你不肯欠人的性子,這回只要她表示還對你有意思,你肯定馬上還欠她的情,哪可能再讓她等啊?」

    「唉……我自己漏想了這層,你說我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叫那丫頭排隊,讓她也等個十年八年的,下回就是她了。」

    「哪能啊?那我不是又要欠她十年八年?再說,她已經等十幾年了。」

    「那叫她滾吧!」

    「開玩笑!那我不是要欠她一輩子?」

    「那……」尚蓋勇看著友人,語重心長道:「當個渣男吧,你與她都會好過。」

    溫去病聳聳肩,「不需要!我現在已經是了。」

    --------------- -------------------------------------------------- -----

    「……你覺得,封神颱的第三層,到底有什麼?」

    忙活了一陣,溫 去病站在封神颱的第二層,抬頭仰望頂上的第三層,那邊仍被一片氤氳光芒籠罩,仙氣裊裊,霧氣瀰漫,看不清楚,也無法接近。

    但,此時,依然很是奇怪。

    之前,溫去病等人只是地階,無法接近與進入,倒沒有什麼奇怪,可如今堂堂兩名天階者,竟然仍上不去,這就很不尋常了。

    而此時,尚蓋勇突然搖頭道:「不好說,但這座爛枱子能夠分隔次元,封斷神魔,這種事難道是拉上幾個天階來,就能做到的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拉上幾十個天階都做不到。

    溫去病親手設計了封神颱,非常清楚這座枱子的功能,縱然施工時有所改動,但基本原理仍了然於胸。

    但,即使如此,溫去病仍摸不透封神颱的真面目,因為……

    「能量源!」溫去病皺眉道:「封神颱原本只是一件空想工具,我照那個人的要求,設計了裝置,但照理這裝置是無法驅動的,因為不可能有那種可以發動它的力量……」

    尚蓋勇點頭道:「可是,那個人卻找到了力量源,讓封神颱運作起來,把不可能變為可能,而你也把主意打到上頭去,想把這股力量納為己用……」

    能夠封斷神魔的力量,如果能夠利用,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為兵器,直接給那些神魔狠狠來上一記?

    想像那種畫面,溫去病心潮澎湃,封神颱可以封禁神魔的力量,連那樣強大的存在都能封禁,如果成為武器,就有希望彌平人族與魔族的力量差距。

    若然手握這張底牌,面對諸天神魔回歸,人族就有底氣多了……

    「我最近回想,以前每次得到寶物相關消息,那個人都懶到爆,讓我們自行處理,但曾經有幾次……就幾次,他主動負責去看,有些是和燕無雙同行,有些連燕無雙也不帶……」

    溫去病摸摸下巴,「很巧合的是,那幾次都是一無所獲,阿筆背後笑他,凡是團長親自出馬,必定落空,還說為了提高成功率,以後最好我們自己去,別勞動他了……」

    尚蓋勇道:「你懷疑,那幾次都有發現東西,而且都是重量級的事物,只是他自己收了,瞞過我們……以他待我們的態度,這可能性是不小。」

    溫去病道:「徵戰多年,他連完整的地神兵都沒給我們留一件,值得他親自出手並且偷藏的東西,肯定不是普通貨色……天譴之杖,這鬼東西他從哪裡弄來的?如果一早就有,為什麼他從來不用?若是戰爭 中途取得,嘿嘿,這事他可沒有告訴我們!」

    西北一戰,狼王廟中出現的天譴之杖,神光熠熠,威勢逼人,滔天氣勢,震懾心神,剛剛出現就讓人膽寒不已。

    此事尤其讓溫去病心海翻湧,那個人的手上既然有一件天神兵,自然可能有第二件、第三件,他留在狼王廟補強結界的是天譴之杖,留在封神颱本體的,又會是什麼?

    疑惑中,溫去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且,西北之事,有一個關鍵我當時沒注意到。」

    溫去病搖搖頭,「那個人施下辣手,如果神魔要強破封神結界,他就直接讓世界彼此對撞,同歸於盡,逼諸天神魔緊急收手,聯合透過太一來解禍……」

    「有什麼不妥嗎?」

    「有!」溫去病道:「你覺得我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規模?」

    尚蓋勇沉吟道:「……大概是……一個小千世界吧,我沒離開過,但透過鬼族給的訊息,看過中千世界,那規模……不是我們能比較的。」

    溫去病道:「不錯,我也這麼判斷,那問題就來了,我們對撞過去的,是哪個世界?哪幾個世界?」

    尚蓋勇一下明白了,以諸天萬界之遼闊,小千世界何止恆河沙數,對高位者而言,小千世界根本就是渣,隨手創生,彈指覆滅,垃圾也不如,愛撞就撞,多送幾百個與你同滅,也沒什麼好可惜的,更別說什麼顧忌。

    可要說對撞過去的,是中千或是大千世界,那就是搞笑了,雙方的規模全然不對等,撞中千世界不過蚍蜉撼石柱,撞上大千世界,更是有若微塵飄落地,半點漣漪都不會有。

    那……太一背後的那些頂級神魔,祂們在怕什麼?

    溫去病瞇起眼睛,進一步解釋道:「我們的世界,肯定有些什麼特殊,只是我們還不知道……我有預感,這個秘密的答案,是我們與那些神魔周旋的關鍵。」

    仰望封神颱的第三層,神威震盪,彩光流轉,兩大武神沉默無語,他們已經嘗試多種方法,卻仍然無法接近,強行破壞無效,就連試圖穿梭空間,都彷彿與上層相隔一段永不縮短的長距,怎麼試圖靠近,都無法縮短間距,最終只得放棄。

    幾次嘗試失敗,溫去病放棄,專注回封神颱本身,居高臨下,可以看見英靈殿傷損嚴重,處處都是戰鬥後的痕跡,甚至部分是尚蓋勇、亢金龍對拼所留下。

    每一道痕跡上面還帶著當年的威壓,每一次攻擊帶來的恐怖氣息依然存在。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1 18:49
三十三章作兄弟的

    「……你們真行,只顧著打,也不替修東西的人想想。」

    見到那些難以消除的恐怖痕跡,溫去病瞪圓了眼睛,沒好氣地抱怨,尚蓋勇見此,縮了縮脖子,無奈攤手,「人家要殺進來,戰場又不是我選的,這有什麼辦法?」

    「不扯別的,那個亢金龍,實力如何?」

    「很厲害,尤其是手上有劍的時候,實力都提升了幾成。」

    「哦?那傢伙玩劍的?」

    溫去病頗為意外,雖然自己和亢金龍交過手,但那一回,他還未證天階,自己也有所保留,沒逼出他的真本事,更不知道他是劍術高手。

    所以此時,溫去病很疑惑,那傢伙的劍法到底是什麼實力?

    「他的劍法……什麼路數的?」

    「好像是星月湖一脈,他們流傳久遠,有些殘缺絕學,傳聞可溯上古,連他們自己都沒人練成,那個亢金龍……把他們的神功發揚光大,從裡頭找出了天階級的劍道。」

    尚蓋勇回思幾次交手的經過,特別是那些細節,每一個都不會放過,和溫去病稍作解說,後者聽著這些敘述,對照英靈殿中留下的戰痕,大致對亢金龍的最新實力,有了判斷。

    一股強大的壓力突然襲來,溫去病突然感覺要做的很多很多。

    「……這傢伙,不好對付啊……」

    溫去病才在感嘆,尚蓋勇彷彿想起來什麼麻煩的事情,一時間,表情忽然難看起來,「確實不好對付,那傢伙陰險得很,自己和我打鬥,還製造機會,讓他的同夥在旁掠陣……那個臉上戴著鷹面具的女人,與他聯手,讓他能有餘裕隱藏實力,有所保留……」

    就因為如此,連著幾次交手,尚蓋勇不但落在下風,還探不到什麼進一步的情報,說實話,這樣的情況,讓尚蓋勇覺得特別憋屈,憋悶得要死,明明可以大刀闊斧戰鬥。卻每次都受制於人,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這戰鬥憋屈至極。若不是仗著碎星團的地利,幾次都險些吃大虧,想起來,委實扼腕。

    溫去病皺眉道:「怪了,本代死曜之中,除了亢金龍與麒麟,應該沒有其他人登上天階,一個地階在旁掠陣,又怎……哦!」

    話問一半,自己心裡已經有數,地泉神劍落在人家手上,有一件完整的地神兵,那怕還沒真正甦醒,也足以參與天階戰,對尚蓋勇進行幹擾。

    想到此,溫去病都替尚蓋勇憋屈,和神兵對戰,就是找虐啊。

    想了想,溫去病嘆息道:「地泉神劍,在地神兵裡頭也算是厲害的了,嘖,我記得當初阿筆有日月劍的情報,趁著眼下我們人手夠,直接去把日月劍拿了……餵,你們這些傢伙,替開工的人想想行不?這東西不是給你們那麼搞的!」

    話說幾句,溫去病看著周圍被破壞的淒慘模樣,忍不住又開始罵人,因為他已開始檢查英靈殿,稍微一看,那破敗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他立刻惱火起來,開口便罵,一點也沒有顧忌,更沒有給人留什麼面子,罵的內容花樣百出,都不帶重樣的。

    檢查之前,溫去病就有猜測,情況不會很好,但沒想到會這麼不好,雖然,韋士筆從封神颱上,拆走天羅圈,這是被逼到極點的無奈之舉,對封神颱的穩固,更是硬傷。

    封神颱的設計,承接源頭的神秘力量後,發動裝置,隔斷次元,神人兩分,說起來簡單,可要能夠承受這股力量,裝置本身的材料也非同小可,碎星團用上了戰爭多年累積的秘寶,基本都是一些神兵、神器的碎料,其中的核心零件之一,就是半毀的「天羅金剛圈」。

    「……天羅金剛圈,是全防禦型的地神兵,那個人交給我的時候,已經壞得七七八八,我用它來建構封神颱,一面是藉用它的異能,一面也是藉封神颱的能量,將之溫養,讓其恢復。」

    溫去病皺著眉頭,滿臉苦意,「我說你們怎麼敢……怎麼就敢把它給……唉!」

    「……阿筆他也是沒辦法。」

    聽此言,尚蓋勇眼珠一轉,陪著笑臉,當初韋士筆打算這麼幹的時候,他就慌忙搖手,試圖阻攔,料定溫去病若知道此事,肯定氣炸,他不想背黑鍋,可是,如今這黑鍋果然砸在頭上。

    「他當時也研究過封神颱,說它的崩潰已無可避免,西北之事後,維持它的,是內部的禁法強制之力,天羅圈的有與無,對封神颱沒有太大影響……」

    「沒有個屁!我把他的腦袋,塞到封神颱裡頭去,你看他少了腦袋有沒有影響!」

    溫去病聽了尚蓋勇的解釋,頓時暴怒,不管不顧,發了一通牢騷,劈頭蓋臉罵下去,罪魁禍首的韋士筆不在,這陣罵自然只能由尚蓋勇來受。

    不過,罵歸罵,溫去病心中何嘗不知,戰友們那時也是被逼到了極限,要不然以韋士筆的個性,比自己還重視理性與大局,他被迫行此挖東牆、補西牆之舉,當中的窘迫,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

    兄弟安危、封神颱的安全,若在自己心中相權衡,後者一文不值,換了自己在場,恐怕不用等韋士筆出手,自己就先動了,現在……只不過是以專業人士的身份,對兩個外行人沒尊重專業,自行胡拆瞎搞,發一通火,畢竟拆除方法不正確,是對封神颱的二次傷害,而且給自己的修補。帶來了難以形容的麻煩。

    ……如今,火發完了,一場兄弟,他們捅出的窟窿,當然就該由自己來填補,做兄弟……從來就是相互補窟窿的。

    「唉……」溫去病仰天嘆了口氣,自己也是無奈了,「不過……就算親兄弟,也是要明算帳的啊!」

    修補封神颱,這事除了溫去病,當世恐怕再難找到第二個能為,但哪怕是溫去病,看著這座傷上加傷,已如黃台之瓜,不堪再摘的石台,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得不大出血。

    修復封神颱,可不比重新建一座封神颱容易,溫去病看著那個傷痕纍纍的晶石枱子,心中無限鬱悶。

    「封神颱傷損嚴重,即將崩解之前,反而會激發出它最強的力量,強行將結構穩固,以縮短使用壽命為代價,穩鎮如山……封神颱現在的狀況,就是靠這股禁法再維繫。」

    溫去病抓抓頭髮,皺著眉頭,苦惱道:「但這並不表示,你們就可以趁機胡拆亂卸,還沒有影響。」

    尚蓋勇一聽這話,立刻不好意思,訕訕笑道:「問題……會很嚴重嗎?」

    「……阿筆的判斷也沒錯,頂多就是本來還剩下的時間,又短了三分之一,而且,時空縫隙又開裂得更多了……原本是篩子,如今差不多是魚網了……怪不得有些不是人的東西,會想趁機行動,看看能不能把漁網的洞扯開……」

    溫去病看著封神颱,煩躁地來回走了幾步,鄙視的看著尚蓋勇道:「要修回原狀是沒望了,但如果只是應應急,拖點時間,那還有辦法可想……算你們走運,我去五藏妖界走了一遭,有點 東西給你們填坑。」

    聽此言,尚蓋勇好奇道:「仙界還教了你修封神颱的辦法?」

    「哪可能?這東西是我造的,他們哪會知道怎麼修?」溫去病道:「現在缺的不是修法,而是材料……你們拿了一件地神兵走,這邊要修,起碼也得神兵、神器級的吧?」

    說完,溫去病右手一舉,刺眼金光閃耀,一把威風凜凜,氣勢濤天的長矛出現在手上,雷光閃爍,紫電橫流,威勢懾人,看上一眼就讓人心中膽寒,正是得自五藏妖界的那支雷矛。

    「這本來是蒼霓的戰利品,不過聽說我要……」說到這個,溫去病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改口道:「不,是聽說大家用得上,她就義無反顧地交了出來。」

    尚蓋勇沒好氣道:「行啦,少在這裡放閃,該怎麼修,你直接開工吧。」

    「……哪有這麼容易?」

    聽到尚蓋勇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溫去病再次翻了白眼,鄙視的道。

    運轉體內能量,雙手快速結法印,雷矛懸浮半空,溫去病迅速動作,開始繞著雷矛打下咒印,口中唸咒,長長的咒語,怪異的語音中已帶了幾分嚴肅, 「等一下還需要你鼎力相助,阿筆不在,只能靠你幫忙了。」

    這個時候,一直看著的尚蓋勇,聽到自己幫得上忙,立刻一臉振奮,大聲急呼,「沒問題,血也好,肉也好,有我能出的力,你儘管說。」

    「……哼!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溫去病表情閃過一絲陰騖,臉色蒼白肅穆,神情鄭重*,他手中法印持續打下,猶如繁花落葉,繁瑣中帶著神秘玄奧的規律,眼花繚亂中,帶著讓人心悸的大道規則之力,力量持續凝結為印,打落矛上。

    轉眼間,已經數十道法印,施加在雷矛之上,陣陣威能爆發,龐大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同時,溫去病一道法訣打上封神颱,封神颱發出強光,首兩層更在強光中,開始透明化,若隱若現,神秘瑰麗。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2 18:19
碎星物語 三十四章 神盜遇劫

    「嗡………」

    神兵有靈,雷矛感受到其中不妥,開始劇烈震動。如果被投入封神台中,即使是神兵,也是九死一生,神兵之靈感受到周邊的惡意,爆發著雷電,想要突破,狂暴的雷鳴爆發,想要掙脫一切的束縛,卻被溫去病打下的層層法咒所制,激烈擺動,卻不得掙脫。

    光當光當的聲音,響徹天地,彷彿不受管束的元靈,想要自由,想要掙脫,隨著溫去病動作越來越快,雷矛的掙扎更加激烈,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溫去病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光當光當--

    轟鳴陣陣,雷矛激烈掙扎,眼看著就要掙脫溫去病的控制。

    「指血!」

    突然,溫去病厲聲一喝,尚蓋勇反射性的動作,想都不想,毫不猶豫,直接順著溫去病的指示做了,劃破手指,迫出鮮血。

    看著指血流出,尚蓋勇心裡多少有幾分疑慮,自己現在的血,至陰至邪,又充滿皇者龍威,並非尋常,以自己的血去鎮壓神兵,搞不好會有反效果……

    但不管如何顧忌,既然兄弟開了口,就是一定要完成,想到此,尚蓋勇割出鮮血,但,就在他正要將鮮血往雷矛上灑去,忽然聽溫去病厲喝一聲,「紙!寫!」

    「……啊?」

    氣氛不宜,但尚蓋勇仍是愣了一下,所接受的要求,和眼前這場面湊不在一起,反應不過來,耳裡聽到的話瞬間轉變,和他本來的想法完全不一樣,腦中理性勉強運作,所冒出來的唯一想法,就是莫非要畫符?

    高階以上,就能自己打出法印入器物,不需要使用外力,也沒有使用符紙的必要,在尚蓋勇看來,溫去病這要求非常奇特,甚至覺得沒什麼必要的,尚蓋勇著實沒反應過來,但想想自己的血質特殊,難以為用,或許不能直接灑在神兵上,必須要繪成血符,才能穩妥作用,而想得出這這辦法,正是溫去病的大匠手段。

    「明白了!」

    從懷中取出紙來,沾血的指頭舉起,瞪大了眼的尚蓋勇,直勾勾的看著溫去病,大聲喝道:「行了,畫什麼?」

    「我念你寫!」

    雷光瀰漫,轟鳴作響,溫去病腳踏罡步,手中法印持續拍出,速度忽快忽慢,顯然已到了緊要關頭,尚蓋勇不敢怠慢,凝神專注,聆聽著溫去病說出的咒詞,運指如飛。

    「尚蓋勇……」

    「……尚……蓋勇……」

    「欠溫去病神兵一件……」

    「欠(埋頭)……溫去病(疾筆)……神兵(奮書)……一件……」

    「承諾他日,數以倍還,茲立此據以為證!」

    「承諾他日……喂!這好像不對吧?」

    急筆書寫的尚蓋勇,猛地抬頭,一臉錯愕,傻在了當場。

    此時,他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圈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家兄弟一場,怎麼你用掉一把神兵,我還要還的?還也就算了,還要數倍?你這是修東西還是打劫?那怎麼不要我賠件地神兵給你?」

    話出口,猛打法咒的溫去病,動作一頓,驀然抬頭,「對啊!」

    尚蓋勇全身一緊,精神一顫,心叫不妙,果然,就看溫去病轉過頭來,目光凶狠,緩緩卻不容拒絕地開口,「加上這句,其中包含地神兵同級事物一件,快!」

    堂堂迅雷神盜,威名赫赫,大地上恐怕沒有多少人相信,他也會被人打劫,不過,碰上自己的生死戰友,兼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就算被打劫,神盜也只有認栽了,用最快速度把欠條寫完,溫去病隨手一收,目光瞥過上頭紅字,表情看起來……非常猙獰!

    對這一幕,真正感覺看不下去的,或許不是超想轉過頭去的尚蓋勇,而是那把雷矛,它的激烈震動忽然消失,一下死寂,溫去病手捏法訣,重掌一拍,雷矛激射而出,沒入封神台中。

    剎時,封神台劇烈晃動,熾烈的電芒,從封神台深處往外噴吐,無數紫電強光,繚繞晶石台階,彷彿千萬紫亮小蛇盤據,洶湧的氣勢,連尚蓋勇都感到威脅,不太舒服地皺起眉頭。

    天階者的超凡感應,尚蓋勇已察覺到,這空間發生了某些法則上的變化,而且,影響的恐怕不只英靈殿,哪怕隔著不同的空間,自己都能感受到,主世界的天空,轟然雷震……

    尚蓋勇往外看去,鬼尊的目光,穿越了空間,看到了主世界,只見紫電橫空,跨越千萬里,從帝國本土,延伸到獸族領地,甚至廣及海外。

    巨大的雷電,閃若驚鴻,像是一條身長無可計的巨龍,佔據整個蒼穹,給予所有生物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大地之上,人獸皆驚,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空,注視這令人不安的雷霆。

    電光持續的時間很短,但轟隆隆的聲音,持續很久,每個人都模糊感覺到,在這陣雷霆之後,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同了,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唯有天階者才能確切感知:空間法則被竄改了。

    收回目光,尚蓋勇困惑問道:「……你做了什麼?」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來幫忙扶一把,我腳沒力了。」

    溫去病臉色發白,身形有些模糊,是天階者劇烈消耗的現象,尚蓋勇吃了一驚,連忙伸手相扶,「怎麼累成這樣?修補一下,很耗元氣嗎?」

    「……只是修補有意義嗎?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更猛的東西。」溫去病搖搖頭,苦笑道:「封神台的裂縫太多,那道禁法只能維持住枱子,但一堆裂縫容易給人鑽空子,現在我借用雷霆法則,封斷天地,他們再想要降神……」

    尚蓋勇振奮道:「就做不到了?」

    「……對面可能有大能,甚至萬古存在,只憑我們,想讓對方不能為所欲為,你也太看得起我們自己了。」

    溫去病道:「只是給他們增加難度而已,現在想要大規模降神,就算是大能出手,難度也不小,如果蠻幹,可能中途我還能給一記狠的……」

    沒有詳細解釋,尚蓋勇已經聽出當中的陰險意味,這恐怕是針對龍仙兒提供的那個情報,如果魔族想進行什麼大召喚,強行阻止可不是碎星團的作風,開頭添堵,背後暗算,中間關門打狗,這才是碎星團的傳統。

    涉及天地法則的變動,幸虧有這一座鎮壓天地、封斷次元的術式高台,這才能完成,但哪怕如此,溫去病也又當了一次人體電源,經歷了一場大掏空,好不容易才把術式完成。

    「……三個主要方針,先斷敵人故技重施的可能,基本做到了。」溫去病嘆道:「後頭,我去西北,想辦法救人,但查出魔族首腦的工作,這個就拜託你們了。」

    尚蓋勇沉吟道:「你現在這狀態,一個人跑去西北,太危險了……不如我陪著你去吧。」

    「你不顧忌金剛寺了嗎?那些和尚看了你,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啊。」

    「我好歹也是神盜,可以把自己藏起來,只憑那些和尚,未必找得出我。」

    「但是……」溫去病皺眉道:「這一趟去了之後,我要找我那小秘書,然後當渣男,然後可能就有一些不堪入目,亂七八糟的事情,萬一你跟在旁邊,尤其是還躲起來保障我的安全……我覺得那很不安全。」

    尚蓋勇的表情,就像是連吞了很多毒氣,快要毒發傷亡一樣,好半晌才搖頭,「怪不得,武家婆娘沒有和你一起去西北……算了,那你自己去吧。」

    溫去病看著尚蓋勇的身形消失,離開英靈殿,暗鬆口氣,因為這一趟去西北,自己另一個沒有說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兄弟。

    -----------------------------------------------------------------------

    神都武家、江北袁家、鷹揚朱家,三家聯軍失敗回歸,傷損雖然不是太大,但整個士氣都被打崩,回歸故土的士兵,就連上方下死命令,也沒法再推他們上戰場,勉強上去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整個崩潰逃散,還帶垮其他部隊,可以說,廢得很徹底。

    這些士兵,可以說廢了,徹底的廢了,完全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這一戰打得慘烈,打得瘋狂,打得最後很多人都得了密集恐懼症,特別害怕去人多的地方,一旦去了人多的地方,他們的腦海中會不自覺的出現這一次戰爭的情況。

    這個結果,不在當初預想之內,誰都沒想到碎星團能做至這一步,那麼瘋狂,那麼詭異,那麼陰狠,這著實狠狠打了魔族一耳光,進入人間的這些魔將,直到現在也想不通,原本面面俱到的完美佈局,是怎麼一下被扯爛成這德行的?

    想不通的他們,此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畢竟士兵都廢了,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尋找機會。

    溫去病一直懷疑,潛入人間的這些魔族,彼此之間到底是怎樣溝通,怎樣串聯的?有沒有可能透過他們的聯絡,把這些間細給揪出來?這一點,韋士筆正在進行,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潛伏魔族的聯絡,已經脫離了發信、傳訊的形式,已經秘密在人間建立了一個頻道,透過特殊頻率,相互交談,規避人族勢力的偵查。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2 18:19
三十五章 當頭棒喝

    此時此刻,在人族所接觸不到的頻率,一群「魔」的意識,正在其中交流。

    「仙界開始蠢動了,居然把技術傳給這些人族……還好我們搶先一步,否則就給仙狗騙了。」

    「人族和仙界若聯手,實力就不是我們之前評估的那樣了,後頭該怎麼辦,要和上頭請示……」

    「有什麼好請示的?人族耍點小把戲,還真把你們弄怕了?一個碎星團翻不了天去,只要能建構通道,讓幾位大能降臨,此界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可人族之中,也有萬古存在,光靠那幾位大能降臨,鎮壓得住嗎?」

    「嘿,你有所不知,來之前我已經確認過,人族那兩名萬古是有問題的,如今更已不在,不用顧忌了!」

    一群魔將使用密語,即使相隔數千里,也能這樣相互溝通。魔界遼闊曠遠,包含世界無數,這批魔人分別來自不同的世界,雖同為魔族,卻互不相屬統,這一回策動三家聯軍,原是一次磨合與探底,當彼此有一定瞭解後,跟著要發生的,便是爭奪指揮權。

    魔族可是奉行強者為尊的世界,雖然說,人族也是奉行強者為尊,但是絕對和魔族的不一樣。

    想搶指揮權,必須要先掂掂份量,諸天魔界並非不相往來,一些來自大千世界的猛人,就算在中千世界、小千世界,也是如雷貫耳,不可能沒聽過。

    名氣響亮到這種程度,這種猛人當然不可能親身前來,也通不過封神結界,但其門下、麾下的徒子徒孫,相比起來,自然也高人一等,當聯絡中的各方魔人,分別說出自身來歷,高下立分。

    下位者,馬上識相不敢開口,至少,也是把心思藏起,不會表露出來,而一番比較之後,位在最頂上的那幾名魔將,心裡更篤定得多,卻也生出一個困惑。

    「……這回各路人馬,暗中都是接受封刀盟那一位的調派,不曉得那一位,是來自哪方世界?哪位魔尊的座下?」

    這個問題被提了出來,但接著而來的,卻是一陣尷尬的沉默,赫然沒有哪位魔將,知道依附在那一位身上的,是來自何方魔土的哪位大人物?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魔界層級分明,在地位懸殊的世界,上位者不屑於解釋,自然秘密主義盛行,那一位的身份沒人知曉,只代表對方地位崇高,底下的魔人們沒資格碰觸。

    別的不說,司徒誨人卡在半步已久,被後起之秀亢金龍、武蒼霓……等人一一超過,銳氣已失,又逢新敗,傷重之身,本來可能此生無望天階,但那位降神依附後,立刻衝破瓶頸,身登天階,只這一點,就不是其餘魔人能夠比擬。

    更何況,如今預備進行的大召喚,各路魔人只負責配合,而核心的術式建構,是由那一位獨力負責、獨力守護,顯然魔界上層對這一位信心十足。

    ……這一位……看來不是可以隨便挑釁的存在……

    各路魔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個個都謹慎起來,就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甚至快速的轉移注意力,轉而把思緒投向完成大召喚的準備。

    「祭品的準備,已經完備六成,剩下的時間不久了。」

    「大召喚只能由結界內部進行,無法從外部強行突破,仙狗只傳技術過來,不比我們直接出手,已經落後我們不只一步了。」

    「幾位大能一來,覆滅碎星團易如反掌,屆時,我要親自將那群碎星狗拆骨煎皮!」

    「哈哈哈,可別忘了給我留一份,我們摩羅魔土的炎刑,別具一功,帶我找些碎星的……」

    話說得歡喜暢快,但,就在此時,轟隆一聲雷鳴,空中驟然轟雷炸過,一道道紫電橫空,匯為雷光巨龍,仰天長嘯,對著天空吐著雷球,紫色雷球向著天邊飛射而去,雷光狂暴橫斷蒼穹。

    轟雷一起,震懾心神,遠在各處魔人心頭都是一凜,此時,他們一個個都閉口不言,仔細小心,看著四周的情況,他們隱約有些不妙的感覺,他們的境界還未能感應到天地法則變動,卻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這是一種類似於小動物遇見野獸時的本能反應,但是,即使這反應,也代表了他們此時心中的驚疑。

    這一片轟雷過後,他們全都生出呼吸不暢,神魂晦暗,彷彿被五花大綁的束縛感,這感覺的源頭,不光是因為天地法則的細微變化,因為雷光之中含帶的一股力量。

    這力量神秘,詭異,玄奧,莫測,同時其中蘊含的氣息,也讓人膽寒。

    六道封靈鎖印.封魔印!

    縱然是天階二重,也不可能將一擊封魔印,打遍整個大地,但封神結界橫斷天地,透過封神台,溫去病就能把這一擊打出來,雖然效果只有一瞬,但對於那些正潛伏人身的魔族,這一下,等若拿著鐵鎚,往普通人胸口重重敲了一記。

    特別是對於那些正透出神識,進行密語溝通的魔人,這一下敲的不是胸口,而是正對著腦門,狠狠敲了下去!

    轟隆隆的雷鳴,伴隨著剛猛的力道,直接作用在魔人的神識之上,下一秒,所有的魔人都心神受創。

    六道封靈鎖印,四大武神中,香雪修成封妖印,暗藏在縱天女君妖像中的力量,就含帶封妖印,一擊之下,輕易擊殺半步大能黎鳶,而修成封魔印的溫去病,及時回歸主世界,對碎星團來說,堪稱及時之雨,可對於諸多魔族,那就是當頭一棒。

    尚蓋勇透視環境時,見到大地上人馬驚動,各方騷亂,那種慌亂的樣子,看的尚蓋勇心中歡喜狐疑,但匆匆一瞥間,無法看細,沒看到在三郡之內,許多人忽然兩眼翻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口沫中更有千百小蟲蠕動。

    這些是運氣比較好的,比較糟糕的,雷震之下,心臟炸破,或是直接頭顱爆開,遍地紅白之物,嚇壞了週遭眾人,卻不明所以。

    這一幕,真的是讓魔族驚恐了,他們從來不知道,人類世界居然有這麼強大的攻擊,恐怖至極,讓他們惶恐。

    這也不在當初溫去病的預計內,他只估量著封魔印對這些入侵者有壓制效果,透過封神台打出,死馬當活馬醫,至於說有多少成效,只能求老天保佑,卻想不到威力驚人,又適逢魔人們進行神識交流,幾不設防,被封魔印一轟,神魂立損,登時受創。

    剛剛還在嘲笑碎星者的諸魔,立刻就嚐到這群人不按牌理出牌,常常連他們自己也被嚇到的厲害,懊悔不已。

    種種情況,讓他們行動更加的小心謹慎起來,再也不敢隨意的行動起來。

    事實上,後頭連溫去病都感到懊悔,如果早點想到有這可能,自己完全可以不動聲色,布下圈套,利用魔族通訊的時候,收網出擊,只要配合得好,對於這些潛伏人界的魔族,就會是一場大屠殺,委實……可惜了。

    不過,當三家領地為著那些莫名炸心、爆腦的死者,驚惶莫名,錯愕不解時,仍有人把握到了狀況,露出愉悅的微笑。

    封刀盟之中,一名新晉級的地階刀客,忽然爆了腦袋,死狀淒慘,周圍登時大亂,正在與眾人開會,表達本身不滿的司徒小書,震驚得無以復加,立刻趕上前去,確認狀況。

    在確認死者是因為體內氣血,爆腦而亡,並非因為外力,也不是遭到偷襲後,司徒小書的困惑更深,環視滿座,有些人拍案驚怒,眼中卻有迷茫,有些人臉色蒼白,還有人面容抽搐,手緊握椅子,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這些現象,司徒小書隱約猜到了什麼,再抬頭看看天空,巨大的雷電早已消失,只餘沉悶的轟鳴聲,持續震動天地,這……難道就是源頭?

    抬頭一瞥,卻見到坐在主座的父親,動也不動,沒有絲毫起身查看的意思,也沒有多問一聲,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微笑,笑得很隨意,卻不知為何,讓自己心頭陣陣發寒。

    ……自己家的弟兄爆腦猝亡,他竟然在笑,好像還有那麼幾分蔑視的意味?這人的死,讓他感到愉悅?抑或是……他對於依附人身的魔族之死,感到快樂與……可笑?

    司徒小書臉色蒼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能確定,小心翼翼開口道:「……爹,鞏兄弟……」

    「他新進地階,力量不穩,偶然失控,不足為奇,不用大驚小怪,各位兄弟近日為了對抗碎星惡賊,練功勇猛精進,卻也不要忘記穩固根基,切莫操之過急了。」

    沒讓司徒小書繼續把話說下去,司徒誨人搖搖手,漫不經心的道:「我有些乏了,今日的討論先到此,大家回去各自想想,看看如何解決我們當前困境。」

    一聲令下,會議解散,司徒誨人向女兒笑了笑,起身回屋。若是以往,司徒小書會追上去,和父親多說幾句話,但眼下卻不行了,因為……父親的屋中有女人,還不只一個,他才踏入屋中不久,就隱約有女子的歡笑嬉鬧聲傳來,那聲音……讓人聽不下去……

    素來嚴謹自持的封刀盟主,就在證道天階,自號刀皇之後,作風大變,從一個簡樸刻苦的俠客,變成講究排場,飲食鋪張,蓄納姬妾的武林大豪,雖然封刀盟上下對此看似沒說什麼,但司徒小書的心裡,卻滿滿的不是滋味。

    她有點兒遲疑,不知道這樣的父親,還能變回來嗎?還能如同往日一般對她展開笑顏嗎?這一刻,她真的不確定了。

    追不上去,司徒小書站在原處,手按刀柄,一時無言,半晌過後,她無聲一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甫進門,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

    「……妳絕對想不到,我剛剛已經找到對付那些活死人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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