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39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4 10:22
第五十八章 改變思想很難  


    突然間來了這麽多商人和大船,可算把卡巴蘭那位王子嚇得夠嗆,一直縮在王宮裡不敢露頭,直到泊蛟帶著一隊水手走到了王宮大門外面,他才算把一顆心放下來一點,此時他怎麽看泊蛟怎麽順眼,有了這麽一個女婿在,別說阿拉伯人了,王子覺得自己誰也不怕了,這個女兒嫁得太值了。不過他也有一絲絲遺憾,如果自己這個女兒能嫁給那個大個子就更完美了,可惜他只有一個年紀合適的親生女兒,用假女兒去騙洪濤,打死他也沒那個膽子。沒騙的時候,那個魔王還在碼頭上殺了一百多人呢,如果被他發現受騙了,這座港口裡估計就沒活人啦。

    王子不敢出來,港口裡的居民卻沒這個負擔。阿拉伯人來了,得喝水吃飯、宋人來了,照樣也得喝水吃飯。那些賣水果、食物的小商販是第一撥湊過來的,只要有一個人開張了,後面立馬就能跟過來一大群。然後就是小寶石商人手裡攥著兩塊寶石小聲的詢價,等他們從大宋商人手裡換到了足夠的貨物,當地的大寶石商人就會撲上來,拿著寶石袋子和玩彈球一樣,倒在地上讓宋朝商人選。看中哪個就拿哪個,這些玩意放到他們手裡毛用沒有,如果能換到宋朝瓷器、漆器、絲綢、茶葉,就發財了。

    到了中午時分,以碼頭為中心已經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自發交易市場,邊緣甚至蔓延到了幾百米外的居民區。之所以是個半圓兒,主要是碼頭西邊是大海,如果不是,肯定就是一個圓形了。卡巴蘭港以前一直都是阿拉伯商船的停靠補給港,每年冬季和夏季,都會有阿拉伯商船到這裡來歇歇腳。但只有夏季才會在這裡換一些寶石去大宋矇事兒,除此之外對當地的貢獻無非是購買一些食物、水和搬運服務之類的。

    可這次不同了,卡巴蘭已經不是停靠港,變成了一個貿易港。雖然這裡除了寶石和熱帶水果之外。基本沒啥特產,但是直接和大宋商人交易寶石,就要比賣給太精明的阿拉伯人價格高多了。另外這麽多人在港口吃喝住的,賺了錢的商人還得喝酒找女人,對這座港口城市的觸動就太大了,幾乎有一半的居民都能直接從這些商人身上得到好處,另一半得不到直接利益,也可以通過其它方式,獲得間接利益。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卡巴蘭的人均gdp提高了不少。

    這場交易的狂歡一直持續了兩天才逐漸平穩了下來,不是平息而是平穩,那個自發的市場依舊熱鬧,手裡還有貨物的商人還在努力尋找合適的下家兒,已經把貨物賣光了的商人則帶著滿意的笑容,走街串巷的體驗一下異域風光,嘗嘗美食、美女、美酒啥的,就算再摳的人,也會給家裡人帶點這裡的手工小禮物啥的。

    “舅父,您看到了吧,這裡沒有稅、沒有轉手,連錢都用不上,大多全是以物易物,如果我們在這裡弄一座大市場,收一點商稅當做管理費,這裡很快就會變成一座自由港。北邊那片大陸上還有很多好東西,慢慢的,這裡的繁榮就會波及過去,然後這裡就會又多出很多貨物來。配合咱們在檳城港和馬六甲港的大倉庫,把南番那邊的貨物也集中到一起,有了這兩個固定的貿易點,商人們還用一港一城的瞎跑嗎?他們只需要把貨物安全運到馬六甲港就成了,說不定連船都不用下,岸上就有人幫他們做後面的售賣工作。這樣做您知道對誰最有利嗎?”看著岸上熱火朝天的交易場景,洪濤很欣慰。確實應該欣慰,這一切都是自己帶給他們的,不能說是恩賜,但也算賜予吧!如果這樣做還得不到應有的公正評價,洪濤覺得就應該和羅有德說說,以後別讓這個老古板和自己碰面了,自己很難忍住不揍他。

    “確實,受益的是我大宋海商,這一天多我幾乎轉遍了每個貨攤,問遍了每個同咱們一起來的海商,他們告訴我說比平時多賺了至少十倍。那些大食人也不懊惱,因為這裡離他們的家鄉很近,不用遠航了,不光人安全,還可以裝更多貨物過來,相比之下,他們也不吃虧。雖然經商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僅從這幾天來看,將軍乃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文某受教了……”羅大財還沒吱聲,文南倒是搶過了話頭,很誠懇的把洪濤誇了一誇,最後還給洪濤施了一禮。

    “嘿嘿嘿嘿……日久見人心啊,文秘書能這樣說,我就知足了,沒白費力氣!”洪濤就像喝了蜂蜜水一樣,全身透著舒服,笑起來也更奸詐了。

    “不過……如果將軍能少殺一些人,就更好了。”可惜文南這張嘴也屬於比較賤的,一分鐘痛快都不打算給洪濤,立刻就補上一句。

    “嘶……呼……”洪濤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來,才忍住沒一腳把這個外交官踹到海裡去。

    “洪總,文大人此言極是,對我等海商的好處我等心領了,此後必將回報,不過造了太多殺孽,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如果能好生相處,總比打打殺殺要強吧。”羅大財比文南說得還操蛋,他一句都沒誇洪濤的豐功偉績,反倒在殺人這個問題上揪著不放。

    “我勸你們兩位,明天早上就別跟著艦隊出航了,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注輦國,也就是進攻馬六甲港的那些人。為了保證馬六甲港、檳城港、普吉島和這裡不被他們繼續騷擾,我這次不光要殺人,還得殺得血流成河!你們兩位都是菩薩心腸,只念你們的經就夠了,這種殘暴毀名聲的事情,還是我去幹吧。然後你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這條商路上賺錢了,就好像這一切都是菩薩帶給你們的。文秘書,我這段話必須記下來,咱們留著看,到底誰是菩薩、誰是魔王,白癡!”洪濤這次真煩了,如此講事實擺道理的勸說,再加上眼前的收獲,居然還說服不了兩個既得利益者,真尼瑪活見鬼了。

    此時在洪濤眼裡,他們倆已經不值一提了,還不如那些小海商有見識,與這種人多廢話,自己就是傻子。這是他頭一次用很惡毒的語言當著羅大財指著鼻子罵人,罵完之後,直接轉身下了艉樓,回艦長室去了。

    “請教翁艦長,白癡是何物?”文南看到洪濤冷了臉,不敢再去追著勸說了,大魔王這個名字不是白叫的,誰不怕死啊,不過他可以去問翁丫。

    “白癡嘛,就是傻子,比傻子還傻的人。這是我姑丈家鄉的罵人話!你們倆要倒黴了,麥提尼,是不是?”翁丫也很鄙視的斜眼看著文南和羅大財,真像是在看兩個白癡,只說了一句話,就不屑的走開了。

    “如果我是大人,早就把你們倆扔海裡餵魚去了,我可沒有大人那樣海一樣的胸懷,要是我們阿拉伯人有一位這樣的首領,所有清真寺都會為他祈福的。你們倆用大宋的話說,就是白眼狼!雖然我是俘虜,但是我的眼睛比你們亮,腦子也比你們清楚。”麥提尼搖晃著肥胖的手指,講了講他自己的想法,然後也挪動著龐大的身軀下了艉樓。

    “……羅綱首,難道我說錯啦?”文南這還是頭一次遭到全體的反對,甚至還遭到了同為俘虜的蔑視,他自己也覺得挺冤枉的,自己說得明明是聖人教化,為啥在這些人裡就沒有市場呢?

    “我對洪綱首做生意的本事一百個服氣,從來也沒人想過可以這樣做生意,他說得對,收益最大的就是我們宋人。可能因為他不是宋人吧,我總不願意相信他,看來我真的老了,不適合再當這個綱首了……”羅大財讓麥提尼罵成了白眼狼,想一想也覺得自己是有點不地道,人家帶著你賺錢,你樂意來就來,看不順眼就走唄,總不能一邊賺錢還一邊罵娘,這尼瑪人品太次了。

    “可是……可是他說明天要殺光注輦國的人,這、這、這有違天道啊!”文南一看羅大財也不太支持他了,真有點急了。原本他是打算把洪濤身邊的人全用聖人教化感化過來,然後倒逼著洪濤從善如流。這個計劃剛開始好像有點效果,可是自打到了這裡,商人們開始真的做上生意開始,就沒人再搭理自己這套理論了,對洪濤的評價也越來越高。之前沒打算加入海峽公司或者還在觀望的海商們,現在絕大多數已經在琢磨該如何和洪濤開口提加入的事情了,可惜洪濤從來不離開他的旗艦,他們想說也沒機會說。

    “天道?那是你們士人的道理,不是我們的。現在想起來,洪總說得也有道理,如果真有天道,遼人、金人打我們的時候,天道在哪兒呢?在海上遇到海盜的時候,天道在哪兒呢?我們海商出海,哪一年不沉船、哪一年不死人?而且你問問,哪個海商沒當過海盜?也就你文大人坐在臨安城裡不知道罷了。”羅大財開始反省自己了,這時候他又覺得洪濤說的有些東西很有道理,來回來去這麽一折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那種理論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4 14:56
第五十九章 大魔王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停泊在港外的六艘戰艦突然動了,還是那艘掛著老鼠旗的船帶頭,一艘跟著一艘的向北駛去。同時港口外和港口內七八艘最大的阿拉伯槳帆船也動了,它們的航向和前面的帆船艦隊一樣。岸上的大多數阿拉伯商人和南宋商人都不清楚這些船要去哪兒,只有少部分阿拉伯商人略微知道點兒消息,這些船是要去抓奴隸的,屆時碼頭上會有大批奴隸拍賣。這下原本剛剛平穩下來的集貿市場上又熱鬧了,阿拉伯人對拍賣奴隸無比熟練且熱衷,不多時一個用木桶、木箱子壘起來的高臺就出現在碼頭中間,一群船奴正在往上釘木板,還要搭遮陽棚,真是下功夫。對於奴隸拍賣這個事情,南宋商人都是兩眼一抹黑,南宋也不讓蓄奴,他們基本都是在看熱鬧,沒有參與的衝動。

    “半帆!左舵3……”此時洪濤正繃著一張臉站在旗艦的艉樓上,親自指揮著廣州號當先鋒,給後面的船隊帶路。他並不是還在生氣,其實昨天下午他也沒生氣,只是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之所以還是板著一張臭臉,主要是因為這片水域太難走了。

    後世裡這片橫隔在印度半島和斯里蘭卡島之間的海峽叫做保克海峽,和別的海峽相比,只有一個特點,就是淺,非常淺。一百多公里長、幾十公里寬的海峽,平均水深居然不足十米,有些地方只有一兩米深,下面全是珊瑚礁,對於廣州號這種深海船型來說,很危險。為了給後面的船隊探明航道,洪濤不得不身先士卒,至少他上輩子駕著帆船在這裡走過一次,大概哪兒深哪兒淺還是看過海圖的,多少能記得一些。

    “得,我怎麽把他們忘了。跟著他們走吧,他們在幫著探深呢。”由於要一邊走一邊測量,艦隊的前進速度很慢,這時原本跟在後面的那些阿拉伯槳帆船就體現出優勢了,它們的船雖然也是尖底,但載重小,吃水淺,有個兩米深就能通過,所以很快就超了過去,一邊在前面航行,還一邊給洪濤的船打手勢。

    有了阿拉伯槳帆船的帶領,洪濤的艦隊終於能跑快一點了,而且這些阿拉伯人對這片水域明顯更熟悉,只航行了一天多點,就來到了印度半島南端的一個港口前,這裡應該就是屬於注輦國的城市,港口不小,人口也不少。

    “升戰鬥旗,港口附近所有的船隻、造船廠、抵抗者都是攻擊目標,注意節省榴彈!”在望遠鏡裡大概看了一遍,洪濤就毫不遲疑的下達了戰鬥命令,他已經和這些阿拉伯人商量好了,雙方合作來進攻注輦國的一系列港口城市,自己的艦隊負責火力支援,阿拉伯人負責率先登陸,然後兩邊合力攻城,最終的收獲大家平分,阿拉伯人對洪濤的建議非常感興趣,一拍即合,和宋人比起來,他們更具有侵略性,只要不是自己的國家,沒有什麽該不該打的,只有能不能打。

    六艘大帆船的突然出現,給港口帶來一陣慌亂,接踵而來的榴彈爆炸、混合油的火球,讓港口裡所有人都如天災降臨一般不知所措,有一個跑的,就會有一群人跑,然後就是所有人都跑,往城裡跑,就算有想抵抗的,也被人流帶著一起走了,港口的火力覆蓋只進行了一輪,登陸場就開闢出來了,其實真正炸死炸傷的沒幾個,全是被這些巨響和煙霧嚇的。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阿拉伯人的槳帆船連登陸小艇都不用,直接往碼頭上一靠,船員立馬就變成了手持彎刀和盾牌的士兵,嚎叫著衝上了岸,都沒等洪濤艦隊的小艇,就向那座土墻木頭門的城寨衝了過去,結果被城上射下來的箭弩擋住了,還傷了好幾個人,這才不得不稍微往後退了退。

    “唉……著什麽急啊,命都不是媽生的啊!麥提尼,你去和你們部落的首領再說說,讓他們別急著衝鋒,等我的大炮炸開城門再去,之前不是說好了嘛!”洪濤在艉樓上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阿拉伯人真是兇猛,拿性命根本不當回事,但能不死還是別死,後邊還有好多城寨需要他們呢。不過洪濤也只能是讓麥提尼去建議建議,雙方是初次合作,是個臨時組合,肯定要磨合磨合才能有配合。

    當洪濤艦隊的小艇載著水手登岸之後,一輛輛小獨輪車就推了上來,總共十輛,開始慢慢接近那座小城。在距離城門還有百十米的地方,獨輪車停了下來,每輛車旁站著幾個阿拉伯戰士,用盾牌擋著那些飛過來的零星箭弩,然後一顆顆鐵球就劃出了拋物線,忽忽悠悠的向城門飛去。

    第一波攻擊並沒對城門造成破壞,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炮手,也得試射一兩發才能找到合適的距離感,不過這一波榴彈還是有幾顆飛進了低矮的城墻,造沒造成傷害看不到,反正是在城裡爆炸了,對面發射的箭弩明顯減少。操作獨輪車上大彈弓的水手可不管發射效果如何,他們的任務就是把車上的十顆榴彈全扔到城門後面去。一百顆榴彈,其中五十顆還是裝著混合油的燃燒彈,雖然殺傷半徑並不大,燃燒效果也不是很厲害,但這個時代的人恐怕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種熱武器的進攻,如何對付根本不清楚,趴在地上躲避亂飛的彈片都不知道,就和沒聽過槍炮聲的馬匹一樣,一發榴彈就炸窩了,一片榴彈下來,誰還管射不射箭啊,跑吧。

    不到五分鐘,十輛車上一百顆榴彈全扔光了,不光已經登陸的水手們看不出轟炸效果,就連帆船桅桿頂上的瞭望手也看不到,煙霧太大了,啥也看不清。就在洪濤琢磨著是不是該再扔一輪的時候,那些阿拉伯人又開始衝鋒了,這次基本沒有被箭弩阻擋,他們直接衝到了城門下面。

    城門並沒被炸開,甚至連重傷害都沒有,那些榴彈的爆炸對於厚厚的木門來講,效果並不好。可是阿拉伯人自有辦法,他們根本也沒打算從城門進去,而是選擇了城墻。抓鉤,這種在海戰中用於抓住對方船隻的器具被當成了登城工具,往城頭上一抓,嘴裡咬著彎刀就爬上去了。

    城墻後面已經沒人了,那些燃燒著的房屋、雜物反倒成了進攻的阻礙。為了確保安全,洪濤又命令獨輪車抵近城門,再向城裡發射了一輪燃燒彈,結果這座小城寨就成了四處冒煙的人間地獄,木質房屋一旦被混合油和重油點燃,很快就會燒成大火球,救都沒法救,城裡的人都等不及從城門往外跑了,阿拉伯人是爬著城墻往裡翻,他們是爬著城墻往外翻。結果還沒進城的水手就成了抓捕隊,四處去抓這些逃跑的人,攻城戰變成了追逐戰,就比誰在田野裡跑得快。

    “唉……這個仗打的啊……怎麽成這樣了呢?丫丫,告訴其它船,再派人上岸,幫著抓人。”洪濤站在艉樓上都看傻眼了,這和他設計的戰爭方式不一樣,不是該有廝殺、有防禦、有進攻的嘛。結果這些過程全都沒有,一座城市在燃燒,周圍全是跑的人和追的人,誰是誰都分不清了,此時再弄什麽旗語也白搭了,沒人顧得上看啊。

    戰鬥只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抓俘虜卻抓了兩個時辰,最後數了數,才二百多人,大多數居民都跑進城後的樹林裡去找不到了。阿拉伯人傷了十一個人,其中只有四個人是在攻城時候被箭弩射傷的,其餘七個都是在城裡被倒塌的建築砸傷、燒傷。自己這邊的水手損失比較小,只傷了兩個,全是在城外追捕的時候掉坑裡摔的。

    這時候就該那三個翻譯官出面了,他們分別的俘虜進行了甄別,有鐵匠、木匠、紡織手藝的挑出來,其餘的全給阿拉伯人押上排漿船,直接就送回卡巴蘭港去了。至於這座小城市和港口,還沒燒毀的建築物,全被洪濤下令倒上鯨油點著了,他要把這裡變成一片白地,至少一兩年之內別想再恢復元氣了。就算重建,一時半會兒也抽不出人手來再向東邊擴張。

    “將軍,我們為何還在此地停留,不回去嗎?”除了押送俘虜的四艘排漿船回航了之外,剩餘的三艘排漿船和六艘戰艦就留在了港口外的海域過夜。看著那座還在燃燒的城市,一天沒怎麽來煩洪濤的文南又站出來提問了。

    “回去?文秘書,好好在你的本子上描寫的你的大魔王吧,這才是個開始,從這裡算,往北上千里海岸邊上的城鎮都是這個結果。什麽時候我船上的榴彈打到最低存量,才算結束,以後每隔一兩年,我就還會再過來燒殺一遍。這片海域裡,只能有一個聲音存在,那就是海峽公司的股東們,其餘一切礙事的人、國家都是我的敵人。這個結果也是那些大宋海商們盼望的,知道什麽叫跨國貿易嗎?就是在武力保護下的強買強賣,誰胳膊粗,誰來定這個貿易規則。”洪濤呲著牙一樂,把這件事兒說得無比輕鬆,就好像在紙上談兵,可是岸邊的火光卻真真實實的照在了他的臉上,所有人臉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4 20:23
第六十章 思想引領科技


    第二天淩晨,掃蕩艦隊又啟程了,沿著海岸線繼續向北,只要遇到一個像樣的港口城鎮就會發起攻擊,效率也越來越高。第一波艦炮覆蓋省了,直接讓那些嗜血的阿拉伯人登陸,然後就是洪濤的水手推著小車跟上。碰到抵抗就是幾發榴彈,不求傷人,只要把他們驅散就可以。再然後就是攻城了,不去費力炸那個城門,直接把燃燒彈往城裡扔,能扔多遠扔多遠,一旦城裡開始著火,阿拉伯人就會采用攀爬城墻的方式進城打開城門,然後衝進去開始洗劫。

    洪濤的水手不參與最後這個環節,不是不想,是洪濤不讓,他怕自己人受傷。那些搶劫來的錢財全完可以用其它方式賺回來,沒必要用性命去搏。但洪濤給水手下了一個更操蛋的命令,城一旦攻破,獨輪車上就會裝上一罐一罐的鯨油,他們就成了放火隊。從城內到碼頭,把一切能燒的建築物全點著,再等在城外抓跑出來的人。

    當第二座海濱城市被洪濤攻破的時候,南邊又來了援軍,那六艘南宋商船和更多的阿拉伯槳帆船全來了,他們是來運奴隸和財物的。先前運送俘虜回去的四艘槳帆船在卡巴蘭港一靠岸,就開始拍賣奴隸,這時候南宋商人才知道,原來人這個玩意在阿拉伯世界是個商品,而且價格不低呢。只要是能賺錢的東西,商人就樂意幹,又不是抓宋人去賣,全是異族,那幹嘛看著這些錢白白溜走啊?得嘞,一起來吧,咱的船更能裝,幾百人全塞進去都沒問題,走!一起去!於是,後援大軍就這麽跟上來了。

    這下洪濤的作戰部隊就更省事了,上岸抓奴隸的事情就交給後援商船的水手吧,他們也不是好鳥,個個都兼職幹過海盜,打仗不見得好使,但是抓人一點都不含糊,而且這些傢伙比阿拉伯人還貪婪,看到什麽都拿,金銀玉器不放過,連衣服家具也要搬上船,用他們的話講,這些玩意拿回大宋去肯定不值錢,但是賣給沿途的那些小港口居民,也是一筆收入,卡巴蘭港那個集貿市場就是很好的銷贓地。

    這支龐大的掃蕩艦隊在印度半島的南端東側,一直向北肆虐了十五天,四百多公里,掃平了七座港口城市,全部燒成了平地,抓了二千多俘虜,其中還有兩個當地的小國王或者說是城主一類的,才戀戀不捨的選擇了回航。不管是阿拉伯人還是南宋海商,全都興高采烈,沒一個人抱怨洪濤太殘暴,全在算自己這趟意外收獲到底能賺多少錢,就連文南這個正直的人,也慢慢的習慣了這種場景,整天拿著一個算盤去各船計算大家的收入,得出一個準確數字之後,記在他那個小本子上。羅大財也不整天鬱悶了,殺人的事情他全忘了,做為一艘貨船的綱首,他也要為自己的利益負責,別人搶那麽多,他不搶,船上的船工樂意嗎?下次誰還跟著你出來發財?所以他不光也要上岸去搶,還得比別人搶的多才成,根本顧不上再和洪濤談論倫理道德問題了。

    “洪董事長……這是小人們的一點心意,您帶著大家都發財了,自己卻扔了無數的霹靂火,只得了百十個奴隸,我等豈是不明事理之人,此等腌臢物就當是董事長大人的一點點軍費吧,還望笑納。”回到了卡巴蘭港,那個剛剛平靜了沒幾天的集貿市場就又熱鬧起來了。原本玩大宗貿易的阿拉伯人和南宋海商搖身一變,全變成了賣日用品和舊貨的小商販,抬著他們的戰利品滿城轉悠推銷,沒一個人喊苦喊累的,他們還自發組織了一個慰問團,帶著一大包珠寶細軟來戰艦上擁軍來了,第一個需要擁護的就是洪濤這個海盜頭子。

    洪濤打開包裹看了看,金銀首飾珠寶不少,看樣式都應該是在那些被摧毀的港口城市裡搶的。別看那些小城寨人口不算太多,也不是很繁華,但裡面確實有一些很富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城主、國王之類的宅邸裡,他們人能跑,但是房子跑不了,細軟也帶不走太多,全都便宜了這些見錢不要命的商人。

    “呦,改叫董事長啦?那各位是不是打算入股到海峽公司啊?如果要入股的話,這些東西我可以當股份收了,如果不是的話,還是算了吧,咱們來之前都已經講好了價格,我拿我該拿的那一份兒。不過你們要想仔細,以後我不見得還有功夫帶著大家出來做生意了,因為我得為這個海峽公司賣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是這個道理吧?”洪濤不缺錢,要這麽多金銀珠寶也沒啥用,如果想要,他自己會去搶,借花獻佛的事兒就別玩了,趁機提醒提醒他們才是真的。

    “是是是,上次之所以沒加入公司,主要是我等覺得家底太薄,怕拖了大人後腿。現在我們想清楚了,錢多錢少都得出份力,有錢多出沒錢少出,總比不出強,您說是吧?”和商人聊天很容易,他們一旦打定主意,任你怎麽說都不會輕易改變,而且也不會饒那麽多圈子,更沒有立牌坊的顧慮,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這話沒錯,這條航線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那樣我和所有人都是敵人。這條航線都是大家的,咱們要面對的也不僅僅是這些小城寨,以後還有更大的城市和更厲害的敵人,只有大家都團結起來,才能給這個團體帶來長遠的利益,團體壯大了,各位也會水漲船高的。以後我還會開闢更遠的航線,大家的投資不會打水漂,它們會成百上千倍的賺回來,而且還不用太久,各位就都能看得到,我姓洪的是不是糊弄人。具體的入股事情,還請大家去找羅綱首商量吧,太細節的問題我並不清楚。”洪濤不怕加入的股東多,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國家和一個國家之間的貿易了,而是整個亞洲之間的生意,把大宋所有海商都帶上他也不嫌多,多多益善。

    他現在要搞的就是後世的東印度公司,用一個商人團體去開發全世界,這種模式在目前還是絕無僅有的,所以沒有競爭者,發展起來相對容易。按照馬漢的《海權論》說法,扼守海上交通要道,也就控制了海洋。在航海技術還不太發達的時代,海洋真能被有效利用的也就是近海,而一片海域和一片海域之間的交通樞紐,就是這片海洋的關鍵所在,誰占據了這裡誰就主宰了這兩片海域。

    比如說馬六甲、錫蘭、琉球群島、中途島、夏威夷、好望角、直布羅陀海峽、加勒比海上的幾個大島,都是這種交通要道,誰控制了它們,誰就能掌握整片海域的發言權。沒有這些海峽、海島的支持和補給,想要進行遠洋貿易,無異於做夢。別說在13世紀,就算到了21世紀,這些海上交通要道照樣是戰略要地。後世裡中國之所以在東海、南海和很多國家展開爭奪,就是要獲得自己的前沿陣地,可惜搶得有點晚了。

    試想一下,如果琉球、灣灣一線還是中國的地盤,美國人還能利用日本來封鎖中國嗎?如果咱們在越南、印尼或者馬來半島有自己的海軍基地,還用怕一旦發生戰爭,海上生命線就會被別人輕易封鎖嗎?到那時候,只有你封鎖別人的份兒,大家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兒,因為主動權在你手中,你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就算美國人強大,他也得從西海岸一個島一個島的跳過來,而且這些島都不足以做為前沿陣地,頂多算個支撐點,很容易被拔除。

    可話又說回來了,光許你洪濤敞開搶,別人不會看著眼紅,也來搶嗎?你一個商會或者公司,就能抵禦國家嗎?這個問題要按照時間節點來討論才有意義。如果放在十六世紀之後,洪濤還真不敢這麽玩,因為那時候已經有人認識到海洋的重要性了,即便能在亞洲搶占一些戰略要地,也不可能布局全世界,商業性質的公司還真幹不過國家。

    但是放在十三世紀,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這個時代的國家也好、個人也好,還真沒有意識到大海對未來是如此重要的。阿拉伯人之所以向東擴張,那是因為西邊、北邊給他們的壓力太大,逼得他們不得不往東探索。他們只是模糊的意識到了海商的前途,也並沒把海洋和國家的生死存亡聯繫到一起。

    這就是穿越者的最大金手指,他能為他所處的時代帶來兩種很重要的東西:一個是科技、一個是思想!兩者相比較起來,後者比前者更重要。有了超前的科技,會極大的提高生產力水平,進而引發思想革命,推動社會快速向前發展;而有了一個新思想的引導,這種前進速度會更快、更根本,從而催生出更高的科技。兩種東西是相輔相成的,但光有科技沒有思想不成,有了思想必然出來科技,這是歷史的證明,人類史上每次科技革命之前,都有一輪思想上的浪潮。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5 10:28
第六十一章 橋頭堡  


    洪濤想做的就是後一種嘗試,他不想也不能去控制一個國家,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他能比較容易的去影響一部分人的思維模式,給他們指出一條相對正確的道路,因為這條路已經被歷史證明過了。什麽人最容易接受新鮮事物呢?不是文人、政客、農民、工人,而是商人!不管在什麽年代、什麽國家裡,最先去探索未知領域的,總是這些為了利益整天奔忙的人群。

    如何能影響並很大程度上控制住這群人呢?很簡單也很難,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利益。只要你手裡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就會像供奉祖宗牌位一樣供著你,誰想否定你,他們都不用你招呼,立馬就會站出來幫你打抱不平。但他們也是一把雙刃劍,假如哪天你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了,或者有了更大的利益被他們發現,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分分鐘會把你拋棄,能不倒打一耙就算很仁義的。

    如果換了別人,這種遊戲都玩不起,誰也拿不出那麽大的利益來滿足這個階級的胃口,但洪濤正好可以。他恰好知道未來是個什麽走向,世界上能有什麽樣的利益還沒開發出來。遠洋貿易就是他拿出來的第一個誘餌,而且這個誘餌非常大,一時半會兒還真啃不乾凈,能讓商人們折騰好久,說不定這輩子都折騰不完。

    假如折騰完了呢?沒關係,還有開發新大陸、殖民地在後面等著呢,這些玩意也一時半會搞不完。又折騰完了!這個速度也太逆天了吧?沒關係,就算時光如飛梭,遠洋貿易和新大陸都開發完了,洪濤還有一個殺手鐧呢,就是重新洗牌,該打仗了!別看打仗是軍人和政客的事情,其實商人更喜歡打仗,危險不算事兒。只要其中有足夠大的利益可以追求,把地球炸了商人都會樂意的。當然了,洪濤覺得自己活不了那麽長時間,那還不成老妖精了。所以也不用擔心什麽世界大戰的問題,想都不用想,白費心思。

    卡巴蘭港的盛會一直持續到了七月底,再不回航,冬季季風就又該來了。總不能來的時候頂風回去還頂風吧?洪濤其實無所謂,但是那些商船不成啊,一路頂風回去真得要了他們的命,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成。於是,大帆船又開始一艘接一艘的往碼頭上湊了,運水、運糧食、運人,做好了補給的全都停到了港外,然後大家在碼頭上開始互相祝福,又約好了下一次會面的大概時間,這才坐上小船,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的離開了這塊寶地,向著自己的坐艦劃去。

    此時碼頭旁邊那座小倉庫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正在建設的倉庫區。這是海峽資源管理公司的手筆,其實也沒花什麽錢,俘虜有的是,讓他們去山上鑿石頭蓋房子,工錢都不用付,幹完了還能轉手賣給阿拉伯人接著幹,什麽時候蓋完什麽時候算。那些阿拉伯人還要等個把月再走,他們的貨物太多、奴隸也太多,都裝不下了,第一批返航的船隊已經走了小半個月,等他們回到家再帶著更多的船回來,估計就冬天了。

    光有倉庫還不成,洪濤已經在碼頭和城市中間的空地上又規劃出一個正式的集貿市場來,它雖然不像後世那樣是個帶屋頂的大棚子,卻也有了小屋子和院墻,不光可以為來此做生意的各國客商擋風遮雨,還能儲藏一部分賣不完的貨物。別怕有人偷,各家都已經留下人來,組成了一個市場管理隊,專門就守著這個市場和倉庫區,防火防盜防搶劫。

    洪濤為這個集貿市場命名為官園小商品批發市場,他說這是官家花園的意思,立馬得到了南宋海商們的一致通過。其實毛個官家花園,這是後世北京城裡一個小市場的名字,洪濤最熟悉,所以就是它了。以後還有天意、萬通、大紅門一系列名字等著呢,為了起個名字費勁,這不符合洪濤的習慣,拿來就用才是最效率的。

    既然卡巴蘭港已經是海峽公司最西邊的貿易港,那就不能不設防,在碼頭上建設兩座堡壘的事情已經定了,另外洪濤還把泊蛟的振州號也留在了這裡,做為海峽公司的常備軍事力量存在。這次泊蛟沒再說三道四的不肯留下,他巴不得想留下呢,因為那位公主媳婦給他生了一對兒雙胞胎兒子,他這個當爸爸的既不敢帶著媳婦兒子回金河灣去見泊小二,主要怕挨揍,又不想把她們母子全扔下不管,洪濤這個辦法正好解決了當前的困境,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一年半載,等孩子大一大,再想辦法帶回去給他阿爺和泊福看,估計也就沒事兒了。

    不過洪濤只給他留下了50名水手,完全不是戰時配額,無法進行大規模高強度的作戰,洪濤也不指望他能以一敵眾,那樣太危險,洪濤的要求就是每天在附近海域巡航,一旦發現異常提前預警。有了碼頭上配備的十架獨輪車彈弓子協助,只要對方不是特大規模的來襲,就不太容易上岸。即使上了岸,還有王子的軍隊來抵禦呢,他們的戰鬥力其實不是特別差,對付同樣手拿刀劍的敵人很有戰鬥力,只是面對榴彈這種玩意被嚇破了膽。

    塔巴王子現在是百分百投入了洪濤的陣營,先不說那些嚇人的榴彈,光是洪濤帶來的商業利潤就讓王子毫無顧慮的選擇了正確的站隊。雖然這些商業交易都不會給他交稅,但是如此多的商人在港口裡做生意,帶動的周邊產業是不可小視的,變相也給他統治的小王國帶來了不菲的收益。人民富裕了,他這個國王肯定窮不了,而且在他看來,洪濤代表著大宋國和一部分阿拉伯人的利益,在他所知的這片海域裡,能和這兩股勢力抗衡的還真沒有了,數都不用數,一個都沒有。

    再說了,泊蛟這個駙馬都和自己女兒有孩子了,做為孩子的外公,總不能帶著兵去把女婿給剿了吧,不說有沒有這個能力和膽量,誰親誰近還是能搞清楚的。有一艘大海船在這裡守著,人家還幫自己訓練士兵,以後還有更好的武器送來,塔巴王子覺得自己再忍兩年,把士兵和給養補充好,就該向北面擴充自己的地盤了。光是這個錫蘭島上,像他這樣的王子或者叫城主的,就不下幾十個,如果自己能借助洪濤的勢力,把幾輩人都沒完成的統一大業完成了,那自己就是錫蘭歷史上最偉大的王了,夫復何求啊!

    至於海洋嘛……還是算了吧,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宋人和阿拉伯人願意去海洋上爭奪,那是他們的事情,咱管不了,咱就關起門來過咱的小日子,只要洪濤這個龐然大物不倒,他覺得自己就沒啥危險。他早就看出來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個子對自己這個小王國根本就看不上眼兒,要是想要,人家早就拿走了,不用等到現在。

    所以吧,幫助泊蛟鞏固卡巴蘭港的防禦就是王子目前的首要任務。現在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物資有物資,王子在洪濤唯一一次上岸和他告別的時候,通過翻譯向洪濤保證了,等下次洪董事長再蒞臨卡巴蘭港,這裡保證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人在港口在!請領導放心!

    “你信這個世界上有牢不可破的堡壘嗎?”看著漸漸遠去的卡巴蘭港,洪濤還在回味巴塔王子的話。

    “假如這兩座五丈高的石頭堡壘真建起來,再加上阿蛟的戰艦,還真是很難攻破。”五艘戰艦的艦長在出航的時候,都集中在旗艦上聽取注意事項,洪濤這句話問出來,卡爾做為一名十字軍騎士,率先發表了他的專業性意見。

    “如果有足夠的人數,采用圍困的方式,也不是不能攻破。只是海上還有泊蛟的戰艦威脅著,確實有難度了。除非從別的地方登岸,可是這附近沒有路可走,行軍是很難的,而且也很難瞞住泊蛟的戰艦。要是在登陸的時候被攻擊,就更慘了。”孔沛也是打過仗的人,他分析得更全面一些。

    “是啊,我們的人還是太少,路過普吉島的時候下手吧,把那邊的潮人全擄走,他們都是好水手,能裝多少就抓多少,年紀越小越好。你們先回去,孔沛留下,我還有事兒要問你。”洪濤也沒打過仗,他的一切作戰理念全部來自想像力,這種方式在海上可以,到了陸地上,失去了船這個最有利的武器,就算人數相同,都不敢和別人正面對抗,除非給他配上機槍,可惜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得發展海軍啊,船就是自己的根本,別去妄想用什麽堡壘來鞏固自己的勢力了,那玩意只是嚇唬人的,一旦真被攻擊了,裡面的人有沒有能力扛住都是問題,搞不好就成了敵人的堡壘,下次自己去的時候還得費勁兒再打回來,真是麻煩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5 10:34
第六十二章 歸心似箭  


    加強自己的海軍實力,主要就卡在水手上了,造船的問題目前不是問題,但是水手數量不夠,艦隊照樣擴大不起來。抓一些潮人回去訓練只能是一個補充,他們的人數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永遠靠抓他們來補充水手數量。而且他們有船,是會跑的,一旦覺得這片海域不安全了,划著船就走了,下次還能不能找到他們都是問題。根本的解決辦法洪濤有了腹案,現在留下孔沛就是要問問他,自己這個辦法到底成不成。

    孔沛這個人洪濤挺喜歡,他是個實幹型的人,話不多,但是能力不錯,而且很穩重,在廣州港擅自讓小船靠幫的事情,唯獨他和泊蛟沒犯,連卡爾都沒這個心眼兒。在馬六甲港外的戰鬥,也是他率先用坐艦去撞擊那些小船,節省了很多榴彈,從這兩點上就能看出來他是個很好的艦長,不光有紀律性,還善於發現和利用自身優勢,更能靈活的判斷戰場上的形勢。

    “孔艦長,咱倆是不打不相識,我知道你還有家屬在登州,也可能會因為我把你抓走而受牽連。但這件事兒是早晚要發生的,我和蒙古人是天生的敵人,我要保護的他們要破壞,所以這次不打以後也得打,說不定到時候你的結局還不如現在,這就是時也命也。我想知道,你能想得通這件事嗎?如果能想通,咱們接著往下聊,如果想不通,我再去找別人問問。”洪濤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孔沛交流,說起來自己應該算是他的仇人,把人家抓到萬里之外,生生拆散了一個家庭。

    “我也不知道該很誰,遼人?金人?蒙古人?宋人?或者是大人您……好在大人給了我一個當艦長的機會,還讓我學到不少東西。說恨真沒有,只怨我生在那個地方,如果我的家在南邊,應該就好多了。”孔沛的回答很有哲理,也是他這樣被異族統治了好幾代的漢人共同心聲。到底該恨誰或者感激誰呢?洪濤也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如果我答應你,盡快幫你把家人也接過來,你那些怨氣能不能少一點?”洪濤琢磨了琢磨,還是再幹件好事兒吧。不光是為了彌補孔沛的遺憾,也是為了讓自己心理平衡平衡,光幹壞事也是很難的。

    “大人還要去登州!”孔沛不像別人那樣,一聽能把家人接過來,不問清楚細節,就開始感謝,他更理性。

    “不光要去登州,我還想去北邊更多的港口,目的只有一個,搶人回來。我不知道你們家在那邊過得怎麽樣,如果你覺得搶回來還不如在老家活著呢,我就少搶一些;如果你覺得金河灣的生活比北邊好,那我就多搶一些。假如條件允許的話,我可以先把你的家人接過來,問題是你得告訴我如何去找他們。另外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在海邊接應,進攻內陸肯定是不成的,這個還得請你諒解下。”洪濤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孔沛,一方面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另一方面也想看看他的態度。

    “屬下願……”一聽洪濤真的要去接自己家人,孔沛也激動了一次,不過性格終歸是性格,輕易改不了,說了一半兒,他又縮回去了。不管怎麽算,洪濤也不會讓他帶著船回到登州的,萬一他戰場叛變了咋辦?這種風險即使是他自己處於洪濤的位置,也不願意去冒。

    “必須願,不願純屬說瞎話!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當艦隊指揮官的,所以沒必要顧忌什麽,我也不太相信你能捨掉自己性命去幫蒙古人,但是麻煩就麻煩在你該如何找到你的家人,他們總不會碰巧就住在海邊吧?”洪濤只是就事論事,什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一套,都是沒辦法了才這麽說的。

    艦隊是個集體,除非艦長像泊蛟、卡爾那樣有足夠的權威和人脈,可以讓船員百分百信任,否則想在船上搞什麽小動作,非常非常難,任何一個不明確的命令,都會受到大副、二副、水手長的質疑,如果有其它船隻伴行的話,分分鐘會被其他船長知曉。

    “和屬下一起被俘的還有兩個同鄉,他們的家裡是匠人,和屬下的家人一起都住在匠戶營裡。如果大人能讓他們其中一人悄悄上岸,潛回家去,就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到海邊來上船,能跑出來多少人就多少人。屬下的家人能來最好,倘若他們沒這個命,屬下也絕不怨恨,這都是命!”孔沛提出了一個可行性很高的辦法,不用洪濤派人強攻,只需要接應即可。

    “可以試試,倒時候我會派船在登州港附近遊弋,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力,這樣他們也能稍微好逃走一些。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那個同鄉如果上岸之後被抓住了,豈不是白白送了他的性命,危險性不小啊,他會樂意幹嗎?”洪濤覺得孔沛的這個辦法倒是可以試試,裡應外合嘛,成功與否對自己並無什麽損失,還能安撫一部分屬下的思鄉之情。如果要是想把北方的漢人大量向呂宋島轉移的話,家人始終是牽掛,能解決就解決一部分,多少表現了自己的積極態度,成不成倒是次要的。

    “如果大人放心我,我也會自願回去冒險,他們兩個也一樣,生死就只能聽天命了。”孔沛的回答多少有些無奈的悲壯,在金河灣生活了一年多,他和他的同鄉也有見面聊天的機會,雖然大家的身份還不是這裡的正式居民,但生活條件上已經比家鄉優越了很多。要是讓他們自己選,沒有一個願意回去的,更不會惦記著逃跑,可他們心中總有一個牽掛,就是那些遠在北方的家人,但凡能給他們一個機會,豁出命也要試試。

    “好吧,這是長江以北的海圖,你拿回去研究一下,什麽地方有工匠聚集的村鎮、有水師比較多但是陸上軍力不多的港口,能標出來的都給我標出來。我可以告訴你我要做什麽,我打算把他們用抓也好、擄也罷,盡可能多的弄到金河灣去,與其幫著蒙古人去打自己人,不如來這裡跟我一起去四海縱橫。我們現在缺的就是各種工匠和合格的水手,你在這方面應該比較熟悉,我不逼你,你覺得我說的對,就照做,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說法,可以不做。我不會因為這件事處罰你,這個不算命令,算商量。”洪濤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紙卷,遞給了孔沛。他已經決定了,不管金河灣的疍家人同意不同意,都必須開始擴充人口了,否則再過十年,自己手裡依舊是人數千八百、小船七八艘,搗亂足矣、成事不足!

    但在這個問題上,洪濤不打算和疍家人衝突,更不會自己打自己嘴巴在董事會裡搞一言堂。如果自己真的說服不了他們,沒關係,馬六甲、檳城、普吉島、錫蘭都需要有人駐守、有人建設,只要是生活好,那些宋人應該不會太挑地方吧。把他們全送過去,兩全其美,順便等於給自己又增加了幾個副基地,不管今後哪個地方出了問題,自己都不會輸光。全出問題嘛……那就該幹嘛幹嘛去吧,費半天力氣弄個眾叛親離,白活三輩子了。

    “屬下先替大家謝過大人……”孔沛也不是個嘴皮子比較利落的人,如果換成麥提尼,此刻洪濤就已經是活佛了,而他只是舉著那個海圖卷兒深深的給洪濤鞠了一躬。

    慢慢爬過來、嗖嗖跑回去,這就是洪濤這支特混艦隊的來龍去脈。借著夏末初秋的最後一股西南季風和每個人心裡迫切的歸家期望,滿載的商船也都跑了起來,日夜不停的往東而去。精神力這個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但時時刻刻都能體現在現實中。在馬六甲港做補給時,那些海商又集體來找洪濤了,他們居然要求洪濤帶著他們直航回廣州港,中途不停靠,越快越好。

    2500公里啊,即使是順風這些商船頂多也就四節的平均時速,一天差不多170公里,理論上需要連續航行半個月,實際上只會更多不會更少。但他們不怕,為了能趕在其它阿拉伯商人之前回到廣州把手中的俏貨高價賣出,只要有一絲可能性都不會放過。什麽遠航的辛苦、危險全忘了,每個人的瞳孔都變成了四方的。

    “得,你們願意死我就願意埋,走吧!我的船親自領航!讓大家見識見識我洪家的獨門絕技!”對於這種要求上進的請求,洪濤從來不打擊,必須鼓勵。借著這次機會,正好讓南宋海商見識見識什麽叫精準導航,也讓他們對自己、對海峽公司的信心再多一些。能直航回廣州是一回事兒,能用最短的航線不遲疑、不繞圈、不出錯的徑直駛進廣州港又是另一回事了,大家都是行家裡手,一出手就知道高低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5 13:50
第六十三章 展望未來  


    這個本事是洪濤最拿得出手的,也是唯一的,用現代的導航知識結合比較原始的導航設備,如何能做到最好,洪濤已經有了豐富的實踐經驗和心得,假如天上那個該死的傢伙突然又把自己扔回現代去了,洪濤已經想好了自己該去做什麽,他要用現代的工具和仿古的材料、工藝,盡量百分百的仿製一艘橫帆戰艦,然後招募一批興趣相投的航海愛好者,用純原始的方式沿著麥哲倫和哥倫布的腳印,把他們的理想最終走完,來一次環球大航海,古香古色的!不敢說只有自己能做,但能百分百用原始方式來做的,必須是自己玩得最好,因為除了自己,誰也沒有這個實踐機會。後世裡有玩仿古帆船的,但有一艘算一艘,都會有現代導航設備和通訊設備輔助,扔掉那些玩意,現代人就不太會航海了。

    十五天整,洪濤一分一秒也沒浪費,用競速賽一樣的方式,把貨船上的水手分成了三班,又用戰艦上的水手補充了一些,變成五班。人歇船不歇,不管白天晚上都要保持滿帆全航速,給這些南宋海商做了一個完美的表演。同時也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的那些艦長,你們不會的東西還很多,慢慢學吧,別剛知道如何開船了,就搖尾巴甩蛋的。

    “洪董事長……您這些船賣不賣?”艦隊進了伶仃洋,洪濤就開始召回各船的水手,準備返航了,那些海商船上有貨物,自己的戰艦上也帶著二百多奴隸和四十匹戰馬呢,耽誤不得,船員們已經離家半年多了,金河灣變成了什麽樣自己也很惦記。就在和眾海商告別的時候,有人提出了請求,他們眼饞這幾艘橫帆戰艦,不光結實安全,速度還快,幾乎是他們這些傳統海船的一倍還多。而且頂風側風順風都能跑,即使沒有貨船裝的多,也更適合做為商船使用。

    “我還是那句話,白給你們,你們也開不走它,搞不好還要出危險。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在沒有足夠的水手之前,這種船還不能賣,不過大家別急,我已經有想法了,要辦一個專門的航海學校,就為公司內部培訓合格的水手,然後專門給大家造一種適合遠航的貨船,既能比現在的海船跑得快,又比我這些船裝的多,如何?”洪濤還真不是不想賣船,只是戰船不能賣,這是自己的依仗,他希望南宋海商都開上更快更安全的船,那樣自己就能帶著他們向更遠的海域航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不如就建在廣州,我家裡有房子,願意捐出來辦學!”一聽洪濤說要建立學校專門為公司內部培訓水手,馬上就有腦瓜子靈光的人反應了過來,要給自己增加未來的資本了。

    “對,就建在廣州,我認捐!”一看房子被別人搶捐了,剩下的人也不傻,將來水手培養完了,先給誰後給誰,那還不是看現在誰支持力度大嘛,買賣人從來不介意提前投資,只要是有希望能盈利即可。

    “我也捐!我也捐!”誰的腦子也不比誰聰明多少,一個人出聲,其他人馬上也反應了過來,學校規模還沒說清楚呢,就已經要掏錢了。

    “諸位、諸位!聽我說……咱們大家剛剛遠航歸來,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貨物卸下來,然後回家去和家人團聚團聚。至於辦學和造船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還需要從長計議。這樣吧,過些天大家再聚一聚,算是公司的正式成立大會,到時候不光要討論公司職務問題,順便也把學校和造船的事情議議。今天就算了吧,我家裡還有兩個媳婦等著,你們不急我還急呢,快下船下船!”大家越急,洪濤越不急,這就是做生意的基本技巧,只要你能把別人弄著急了,這個生意你就算賺到了,此時該做是再抻一抻,看情況趁機抬價,把自己想要的條件全提出來。

    “洪董事長,前些日子在卡巴蘭港您說咱們公司還要入股,不知真否?我有一個親戚在泉州,也是吃海商這碗飯的,這次出海,我的本錢還是由他那裡拆借而來,如果真的可以入股,能不能加他一個?”逐客令都下了,這些海商依舊不肯走,世界上如果評比臉皮厚度,商人必須是第一,而且沒有並列。只要他們的目的沒達到,你按地上揍他們一頓,他們依舊會笑臉相迎,什麽小偷、騙子、職業技術女性,在他們面前比臉皮,都要自愧不如。

    “不成!憑什麽讓泉州人來搶我們廣州的生意,他們從來也沒讓我們去泉州地面上發賣過貨物!齊老二,你這是吃裡扒外嘛!”還沒等洪濤回答呢,立刻有多一半的海商不幹了,地方保護這個觀念自古就有,每個城市甚至每個村子裡出來的人是自然親,不抱團就要被別人欺負,這是真理。

    “哎哎哎哎……諸位!諸位!別吵別吵!聽我兩句啊……大海上不缺賺錢的門路,也不光只有大食人這麽一個銷路。咱大宋的貨物運到哪裡都是能當錢用的俏貨,咱可以不買他們的任何東西,但是他們不能不買咱們的,這叫什麽?這叫賣方市場,主動權在咱們手裡。這次和咱們交易的大食人只是大食人裡的一個部落,就相當於大食國中的一個小城市,像這樣的部落還有很多,別說算上泉州海商,就算把溫州、明州的海商都拉過來,照樣有錢賺。可是有一樣不知道大家感覺到沒有,大食商人可比咱們大宋商人能幹啊,他們跟著我滅了注輦國七個港口,一點都不比士兵差。那我就要問了,如果你們以後去了他們的國家做生意,他們會不會也滅了你們,把貨物直接搶走呢?”洪濤真是佩服這些海商的精神頭兒和敬業,這一路上他們也是舟車勞頓,原本都和半死的軟蟲子一樣了,但一說起利益攸關的事情,立馬就生龍活虎了,有幾位都開始互相推搡,看樣子準備動手。

    “……那、那不是還有董事長您……”洪濤問的這個問題,讓眾海商都有點不知所措。那些阿拉伯商人的彪悍他們是親眼所見,攻城掠寨、殺人放火毫不手軟,每個人都在心裡默默衡量了一下,真要讓自己單獨面對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啊。

    “我又不是神仙,也沒有三頭六臂,總不能常年在海上為咱們每位都護航吧?如果大家有了新船、有了新水手,還會等著公司組織的船隊嗎?按照自己的時間出去交易豈不是更方便?我只能幫助大家把這條航線清理乾凈,把咱們的堡壘、貿易市場占領住,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守著上萬里海疆吧?我也沒這個能力。那咋辦呢?我們得靠人多啊!各位也都是常年跑海的,在海上碰到落單的船隻也會動動小心思,為啥呢?它人單勢孤,搶了也白搶!如果咱們能招攬更多的人加入,以後大家就能結伴出行了。湊上五六艘新式快船,兩個月就到卡巴蘭,沿途就算碰到些許歹人,誰搶誰還不一定呢,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為了讓這些海商能稍微把地域觀念放鬆一些,洪濤不得不在甲板上忍著一身的疲憊,還得演講啊。傳播思想這個活兒真的很難很難,想說服一群人不是一天兩天能奏效的,要天天說、月月說、年年說,別怕囉嗦!

    “……如此說來,是我們愚鈍了,我們幾家全憑洪董事長決斷。八月十五我來做東,千萬別和小弟爭,小弟我家裡就是開酒樓的,大家回去找找親戚朋友,誰願意來,到那天一起來,參加不參加另議,讓他們聽聽洪董事長的高論,頂他們自己活半輩子的!在下先行告辭,諸位也散了吧,你們不累也得問問洪董事長累不累。諸位整天在船艙裡吃了喝、喝了睡的,洪董事長可是日夜在指揮船隊航行的,如果不是董事長親自上陣,此時諸位是不是還在海上漂著呢!”比拍馬屁當人精,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一個群體能比上商人。一旦你給了他們利益、或者將來能給他們利益,那他們就不吝嗇世界上最美好的贊美之詞,有的說的直白、有的說得隱晦、有的說得很貼心。

    最關心的兩個問題問完了,這些海商們也就不在洪濤的座艦上多留,走得比來時還快,呼啦啦作鳥獸散,全都跑回自己的船上往珠江口裡鑽去,一個比一個積極。這些小海商通過這一次遠洋貿易,獲得的利潤比平時十次還多,光是抓奴隸賣給阿拉伯人的收入就能讓他們半夜笑醒了,還別說帶回來的香料、珠寶、馬匹能賣多少錢,多賣一分都是純利。而且還都是上等貨色,比以前蒲家人弄來那些殘次品強多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5 13:57
第六十四章 好事成雙


    據說船隊裡有一位海商帶回來的貨物最簡單,只有兩個木頭箱子,可是他這兩個箱子裡裝的貨物比任何人都值錢,整整兩箱子玻璃器皿,是他用自己所有貨物和阿拉伯人交換來的。每天這位仁兄和兩個夥計就抱著這兩個木箱子,一分鐘都不帶離開的,大家也給他估過價,如果是在廣州販賣的話,他瞬間就能變成幾十萬貫的巨富,如果他有本事把這兩箱子玻璃器皿帶到臨安去賣,百萬貫的富翁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麽說吧,他們出海之前還都是廣州城裡數不上號的小海商,也就是跟著別人拼拼縫兒、撿撿漏兒,還得看人家臉色過日子,帶不帶你出海都不一定。這次回來之後,多一半人都準備自己買船了,以後他們自己要當綱首,帶著其他小海商出去闖天下了。不過剛才洪濤說了,要給大家設計建造新海船,這買船的事情絕大部分人就都放了下來。洪濤的戰艦是啥成色,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求自己有這樣的好船,只要能比南宋的海船跑快一點兒就知足了。

    啥叫見識?這就是見識。當你見到的東西越多,心裡對很多事情的評估就是越來越準確,原本被視為一輩子夢想的幾千料大海船現在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雞肋,但凡不是真沒轍了,絕對不會去買的。投資講究利益最大化,這些南宋海船顯然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對遠洋貿易的要求,落後了。

    “麥提尼,你想不想當一個城主,管理一座像廣州城這麽大的城市?說不定還會更大。在我的家鄉,這叫做總督。”看著那六艘貨船爭相恐後的鑽進了珠江口,洪濤覺得這趟遠航很成功。累是累了點,還扔光了金河灣半年多做出來的榴彈,但是收獲巨大,不光是錢財,更主要的是人脈。有了這些海商給自己當義務宣傳員,下一次遠航的時候,估計船隊就得擴大好幾倍,心情一好,洪濤就習慣暢想未來,然後給身邊的人畫大餅。這次麥提尼的表現很好,所以大餅先給他吃。

    “啊!廣州這麽大的城市?它在哪兒?”麥提尼沒太聽明白洪濤的意思,他以為洪濤要把廣州城打下來呢,神情很緊張。

    “它在哪兒嘛……卡巴蘭肯定不能交給你,那是泊蛟的地盤了,你覺得馬六甲港如何?以後我要在那裡建立一座巨大的城市,不光有倉庫和市場,還有像市舶司一樣的機構,專門負責巡查過往船隻的交稅情況。只要是拉貨的船、不是我們海峽公司的船,就得交稅!這個工作很辛苦,也很需要公證,你能做嗎?”看上去洪濤像是在做夢說著玩,其實洪濤還真是這麽想的,商業這個東西一旦發展起來,很快就會見到效益的,而一座大型港口城市就是這種效益的具體體現,光有卡巴蘭一個地方遠遠不夠,一條航線能帶動的城市肯定不止一個,沿途所有補給點都會受益。

    “我就是主人的眼睛、主人的手!我會幫主人盯著每一個人、拿到每一個銅板……”麥提尼這次聽明白了,洪濤還真要弄個大城市出來。他堅信,這座城市絕對能弄出來,不敢說比廣州城繁華,但至少不比卡巴蘭港次。能當這樣的一個城主,或者總督啥的,那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嘛,就連麥提尼這樣的馬屁精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該如何贊美洪濤了,說了一半兒就張著嘴忘了詞兒。

    “嘿嘿嘿,我就不信你能把每一個銅板都給我,是不是得先自己揣起來多一半兒,然後給我少一半啊?記住啊,不光你,是所有人!我不忌諱多掙錢,但千萬別貪墨!更別瞞著我用破壞規矩的方式掙錢,否則一旦被我知道了,沒有第二條路,我會把任何人綁在碼頭上用鯨油活活燒死,連我兒子也算上,誰也不成!以後你們誰要發現我兒子、我媳婦做了這種事兒,最好搶著告訴我,然後我給你們證明一下我說的是真話。如果告訴我慢了,又讓我知道你們知情,同流合汙的罪名也是逃不掉的,說不定一樣會被燒死,最輕也得去礦山裡挖一輩子礦。”洪濤看著麥提尼,怎麽看怎麽不像一個清明廉潔的官兒。由此一引申,又想起了以後公司的管理問題,權力一大,誰也難免犯錯誤,必須時時刻刻在他們脖子上面放一把看不見的刀,讓他們不敢伸手。

    “姑丈,瞭望手說珠江口裡出來一條車船,正在向我們這邊搖旗,我看著像是那個羅老板的……”還沒等麥提尼繼續表忠心,翁丫走了過來,把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洪濤。

    “呦!我的羅兄回來啦,看他的樣子這是有好事兒啊,否則肚子不會挺這麽高……發信號,暫停編隊,落錨,我的馬場來了,嘿嘿嘿嘿……”洪濤在望遠鏡裡已經看到了車船上的羅有德,他就站在船頭,那個精氣神兒除了焦急之外,滿滿的都是振奮,帶來的絕對不是壞消息。而能讓他興奮到親自駕船來追洪濤艦隊的事情,估計也就是馬場了。

    “洪兄!洪兄!別走、千萬別走,我聽舅父說你回來了,立刻就趕了過來,幸好你還沒走啊!哎呀,這個罩衫真是礙事,還是你這身短打扮好!”羅有德的車船很快就追了過來,船上那些登船的大漢已經累得呼哧帶喘,還沒等兩艘船靠穩,他就縱身一跳,扒住了大船的繩網。可惜他穿的是長衫,手抓住了,腳卻踩在了自己衣襟上,要不是船舷上的水手敏捷,趕緊翻出去把他拉住,他這一身新衣服就泡水了。

    “羅兄啊,你該鍛煉鍛煉了,瞧這個肚子,以前還沒這麽大,自打你去了臨安之後,愈發茁壯啦!”洪濤伸出手把羅有德拽上了甲板,拍了拍他的將軍肚。他確實是胖了,估計這兩年過得比較滋潤,人的精神頭一好,就吃嘛嘛香,容易長肉。

    “不妨、不妨,還爬得動!為兄不辱使命,馬場的事情朝廷准了,官家還特意賜了表弟功名,留他在臨安入太學,舅父聽了之後立刻就暈了。我把他交給夥計,馬上跑來追你,你不能走,跟我回去吧,還有好多事要合計合計。”羅有德並沒先說馬場的情況,而是把他表弟當了宋朝大學生的事情放到了最前面,可見在他們心裡,還是那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念。

    “回去?不能回去,羅兄還是跟我走一遭吧。我以前不是說過嘛,要帶你去我那裡看看,看完之後,羅兄再決定以後和我不和我一起幹。怎麽樣,有沒有膽量跟我去?”洪濤準備和羅有德攤牌了,雖然自己很想要那個馬場,但不能害羅有德。這次帶著海商遠航之後,自己的身份就由暗轉了明,不再是原來那個默默無聞的海上疍家仔了,而是要帶著一大群南宋海商成立商會的領頭人,即便南宋朝廷不來查自己,那些被自己觸動了利益的海商集團、還有蒲家人也不會放過自己的。一旦雙方的矛盾公開化,羅有德就會變成他們攻擊的目標,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疍家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坑他們;羅有德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假如沒有他,自己很可能發展不了這麽順利,也不能坑他。

    “去你那裡?何處?”羅有德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洪濤有自己的勢力他早就猜出來了,但一直不知道是在哪兒,也不好問,現在洪濤要和他攤牌,他這個心裡還是咯噔一聲。

    “呵呵呵呵……何處我肯定是不會告訴羅兄的,去過之後不就知道了嘛……放心吧,不管羅兄你最終作何選擇,我都會把你好好的送回來,想不想去看看?”洪濤笑得非常邪惡,眼睛都快找不到了,但是在縫隙裡卻刷刷閃著精光。

    “……有、有何不敢!只是舅父還在家裡病著,我也不能空著手去洪兄家,要不改天如何?”羅有德現在估計已經後悔追過來了,這個洪濤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過幾天再聯繫呢。可是話趕話趕到這裡了,他如果說不敢去,豈不是等於說怕洪濤害他嘛,兩個合夥人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這個買賣還是趁早散了吧。

    “舅父沒病,他是高興的,送禮也算了,你帶來這個消息就是最好的禮物。丫丫,起錨,你指揮,我要陪著你羅叔叔聊聊天去,告訴你羅叔叔的家人,就說他和我玩去了,過幾天送回來,讓他們別擔心。羅兄,請吧,到我艙裡去看看,這趟去大食國,我可沒少得好東西啊,雞蛋大的寶石我都拿它們砍人用。誰不聽話,我一個寶石就扔過去了,打到腦袋上就是一個大包!”洪濤一膀子摟住羅有德的肩膀,也不管他腳底下沉不沉,連摟帶推的就把他弄進了自己的艦長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5 14:02
第六十五章 文南服了  


    洪濤確實沒太誇張,他的艦長室裡都快成倉庫了,不光是他自己的東西,還有船員們的細軟也都堆在了這裡,誰出遠門還不給家裡帶點土特產啥的,什麽波斯地毯、金器銀器、阿拉伯棉布、鑲著金銀珠寶的箱子、彎刀擺了一地。翁丫更可恨,她還和阿拉伯人手裡弄了幾隻小狗和小貓,放在別的地方它們老打架,結果也放艦長室裡養著了。還真別說,這些貓狗也怕惡人,自打進了艦長室,就好像聞到了什麽危險的氣味,整天老實極了,叫都不敢隨便叫。

    除了這些物品之外,還有一個讓羅有德非常吃驚的事情,是個人,就是文南這位真真正正的大宋官員。洪濤並沒刻意隱瞞文南的存在,自打帶著他參加這次遠航開始,洪濤就不怕任何人知道自己抓了一名大宋官員,也不限制文南和那些南宋海商之間的交流。他們之間說什麽對自己並沒有很大影響,那些海商是既得利益者,別說不會幫文南做什麽危害自己的事,就算文南真跑到他們的船上,他們也會把這個大宋官員乖乖給自己送回來的。

    就洪濤自己觀察,文南並沒和別人說起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有羅大財知道,還是洪濤主動介紹給他的,這也是讓羅大財非常憂慮的一個原因。至於文南為什麽不求救,洪濤覺得這正說明了他不傻,就算想逃跑,也不應該把希望寄託在這些海商身上。他們都和洪濤成合夥人了,算是一丘之貉,和他們求救,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啥也收獲不了。

    “洪兄,這樣做不太好吧……你雖不是宋人,但抓擄大宋官員可是犯了大宋律法,一旦傳了出去,也是個大麻煩。況且朝廷還要委派你協理馬場之事,好歹也算是半個大宋官員了。不如放文郎中歸國吧。為兄相信文郎中會給朝廷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在大海上行走,翻船之事在所難免,文郎中意下如何?”羅有德比羅大財沉穩的多。他並沒立刻指責洪濤有什麽不妥,而是去想辦法化解這個死結。

    “羅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本人還不想回去,我已經和洪將……洪董事長有了一個約定。要為他寫一本書,此時書剛剛開了一頭,即使要回去,我也要把這本書寫完才可。這並不是賭氣,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我發現洪董事長確實有過人之處,他所主張的東西,也確實有可取之處,值得我去探究清楚,並把其中對我朝有利之處總結出來。也不枉我在外漂泊的日子。”還沒等洪濤發話,文南自己先站出來把羅有德的建議給否了,這次遠航對他的思想觸動非常非常大,他本不是一個非常保守的官員,但依舊對途中看到、聽到、想到的一切感到震驚。震驚之餘,腦子裡全是一個聲音在回響:原來大海如此重要,大宋不能失去大海!

    可是如何得到大海呢?文南還沒搞明白,洪濤那一套理論對他而言是初學乍練,和剛上學的小學生無異。另外,他雖然部分同意洪濤的理論,但有些地方卻很難接受。甚至很抵觸,尤其是在隨意使用武力和采用董事會這種聞所未聞的機構來做最高領導層這兩個問題上,既有認同又有不同。這就更讓文南癡迷了,他想把洪濤這套東西全學會,然後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能親自帶回大宋更好,不能親自回去,著書立說讓大宋人知道也可。他覺得這個工作很重要,比回去接著當外交官重要的多,必須完成!

    “……確實。洪兄身上確實有很多常人不所及的東西,既然文郎中自己不急於回去,我就不多嘴了。”羅有德吧嗒吧嗒嘴,臉上雖然沒什麽變化,估計心裡已經把文南罵死了。自己冒著得罪洪濤的危險為他講清,結果他反倒站在了洪濤那一邊,這個壞人百分百全自己當了,一點都沒糟蹋。

    “人可以先不走,但你可以給家裡去信,就讓羅兄幫你帶回去,讓家裡知道你的生死,也免得他們過份惦記。你看,我這個人是不是很人道啊,寧願自己冒著風險,也會為別人多考慮考慮。”此時不站出來裝好人,就太浪費了,洪濤堅決不會坐失良機,立刻就把金粉抹在了自己臉上。

    “……那就有勞了……”文南即使知道洪濤這是在說便宜話,也不敢拒絕,按照他的做人原則,還得站起來給洪濤和羅有德施禮道謝。看著洪濤得意洋洋的受了自己一禮,文南過去踹一腳的心都有,他就從來沒見過能如此無恥之人,把一個綁匪當得和救世主一樣。但是羅有德和洪濤所說的下一件事兒,立馬又讓文南對洪濤刮目相看起來,這種一會兒魔鬼、一會聖人的感覺很是折磨人。

    “馬場!董事長大人真的要為朝廷養馬?”以前文南一直以為洪濤是在吹牛,不過是用從大食人那邊賤價換來馬匹糊弄朝廷而已,讓他沒想到的是,洪濤原來真的要幫大宋養馬。如果這樣的話,那他以前說的那些要幫朝廷對付北邊入侵的事情也可能是真的啊!

    “董事長就是董事長,大人就是大人,這兩個稱呼不能放到一起用。如果你不嫌掉身份,叫我一聲先生我更樂意,畢竟你是在學習我的很多東西,古人云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我又不收你學費,叫一聲先生不冤枉吧?”洪濤很想過一過當達者的癮,光是糊弄學校裡那些孩子叫自己校長還不夠。

    “如果先生真能為我朝養出船艙裡的駿馬,文某立刻拜在先生門下,此生此世為先生的大義奔走相告,決無失言!”文南這次沒和洪濤鬥嘴,而是站起身習慣性的抖了抖他那一身海軍短打扮,又要施大禮。

    “哎哎哎……拜師先不忙,等我養出馬來再拜不遲,萬一我沒弄出來,你又該說我騙你了。咱辦事兒就是講究,不能落這個埋怨,稍安勿躁,聽聽羅兄如何講,這個馬場到底在何地?”洪濤只是想過癮,並不想收什麽學生。這個年代的學生和後世的學生也不是一個概念,知識在目前還是一個很金貴的東西,拜師就意味著要傾囊相授,洪濤可沒這個耐心。

    “就在洪兄所說南寧軍昌化縣昌江南岸,朝廷已經傳旨給南寧軍協助羅家在那裡修築圍欄和房舍,做為馬場之用。哦,為兄還忘了說一件事兒,此次馬場總監的任命由我家大兄授領……這並不是我所授意,而是朝廷定下來的,還望洪兄別誤會。”羅有德從兜裡掏出洪濤給他的那份馬場設計圖,鋪在桌子上,上面已經用毛筆重新規劃了一片區域,比洪濤原本設計的範圍還大。

    “呵呵呵,這是好事兒,由此一來,羅兄在家裡的話語權應該也多了一些吧?”洪濤對這塊地方很滿意,原本他設計了兩處馬場用地,一處就是昌江平原。這裡靠近石碌鐵礦,有昌江在,鐵礦石很容易運到大海上去。另一處在振州,那裡也是一片平原,還有田獨鐵礦,離海邊更近。南宋朝廷之所以選擇了昌江,估計是考慮到那邊人口稀少,便於操作,這個選擇還是合理的。

    “還要感謝洪兄,家翁特意讓人傳信給我,要我今年冬至一定要回家過節。不過這件事兒還有一個麻煩之處,朝廷只能提供一部分南寧軍鎮上的老弱殘兵,並無其它錢款撥下來。都怪洪兄在條陳上寫了用鐵礦石換馬匹的事情,結果被御史們咬住不放,本來能有的款項也沒了。”說完了好消息,羅有德又開始埋怨洪濤了。在他看來,養馬是個很耗費錢財的事情,尤其是豢養戰馬,那可不是光餵草就成,還要餵豆子和糧食。

    “哈哈哈……羅兄放心,小弟我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生意啊,只要朝廷能准了,馬場的費用我一個人出都可以,現在還有了軍鎮的幫忙和羅兄家人幫襯,此事就成了。至於馬匹嘛,不瞞羅兄說,在小弟那裡,也養著十多匹同樣的馬,已經快一年了,它們都挺好,還有一匹懷了小馬駒。這次回去,就能知道草泥馬能不能正常繁育了,如果在我這裡成,到了海南島上就成!”聽了羅有德的擔憂,洪濤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點糧食算個屁,就算天天餵這些馬吃大米自己也餵得起,只要有了充足的優質鐵礦石,自己就能換回來更多的糧食,或者說是搶回來。金河上游也有鐵礦,但是磁鐵礦,品質不高、雜質太多。

    “只是不知洪兄的地方在何處,不能明示嗎?”羅有德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來了。

    “嘿嘿嘿……必然不能說啊,等羅兄拿定了主意之後,咱們再聊這個問題。別說是羅兄,文郎中在我那裡待了一年多,他依舊不清楚是在哪裡。我這個人很敏感,必須確保自己安全之後,才能有心情辦正經事兒,還望羅兄海涵,再忍幾天吧。”洪濤回答得更直接,意思就是我還不能完全信任你們,所以地方在哪兒就不告訴!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6 14:07
第六十六章 第一位客人


    不告訴人家就不能依靠航行天數自己判斷嗎?答案是不能。洪濤在這方面屬於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他命令艦隊裡的其餘戰艦先返航,自己這艘船則拉著羅有德和文南他們在海上兜了一個大圈子,拖了五天才回到金河灣。按照這個航程算,全東南亞大多數地方都能抵達,願意猜就猜去吧。

    之所以搞得這麽神秘,不是洪濤怕被人知道了老窩會被攻擊。他確信,在這個年代裡,能從海上進攻金河灣的艦隊一支都沒有,數量多沒用,在大海上不看數量看質量。他只是本能的願意保守一部分秘密,不讓別人徹底看清自己的實力,這應該算是習慣。

    初夏離開,深秋回來,航海人的生活就是這樣,時間要按照月來算,一旦遠航沒有半年左右就回不來,所以洪濤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年又要過去了,自己好像啥都沒幹。可是當廣州號鑽入金河口拐了一個彎,看到了北岸那一大片民居和田畝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幾年沒閑著,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自打三年多以前占據了這片河岸之後,這裡就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此時的金河灣已經是座小城鎮了,面積上比振州城還大,只是沒有城墻罷了。建造城墻的事情董事會裡也提過,但被洪濤否決了,與其耗費那麽多人裡物力去弄一圈不產生任何效益的破墻把自己圍起來,不如多造幾艘大船走出去。

    金河灣周圍百十公里之內都已經探明沒有人煙,順著河流上溯幾天依舊是一片荒蕪,除了那些該死的猴子之外,沒有陸地防禦的需求。按照洪濤從慈禧他們口中得到的信息估算,離自己最近的人群應該就是南邊麻逸部落,差不多四百公里開外了,中間全是原始森林和山脈河流,根本沒有道路可行,所以根本不用考慮陸地防禦。只要把河口封鎖好。誰也進不來,想從河口兩岸登陸更是妄想。常年的泥沙淤積使得河口兩岸十幾公里之內都是泥灘地,船隻無法靠近,即使用小船靠近,人也上不來,那些淤泥太軟太黏了,動物都不敢上,人上去有多少困死多少。

    洪濤也不願意讓金河灣的人養成一種被動防禦的心態,他要培養出來的是一群長著獠牙,整天想著如何去禍害別人的民族。誰聽說過獅子和老虎給自己鑽個洞藏著的。它們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還別說有其它動物過來騷擾,你就算走近一點,保不齊就讓它們當了食物了。金河灣只是給這群獅子老虎休養生息的繁殖地,真正的家園遠不止金河灣這麽大點兒,就算拿不下來中東、非洲和歐洲,鋪滿整個東南亞也是最低要求。

    “這裡是、是洪兄建立的?”自打進入了金河口,羅有德就可以出艦長室四處看了。當他看到岸邊突然出現一座偌大的城鎮之後,下巴上的鬍子又倒黴了,手一哆嗦就有幾根被拽斷了。而他自己並沒覺得疼。眼前這一切讓他徹底進入了石化狀態,他曾經設想過洪濤在海外有個自己的小勢力,規模大小也就是西瑁洲似的疍家小漁村,想到極致了,也就是個大村子。可是金河灣裡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地盤太大了,人太多了,一切一切都太陌生了,完全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嘿嘿嘿,還不錯吧?三年半吧,目前人口不到二千,耕地我都不清楚有多少,大家想種多少就開荒多少,而且種一年就要養一年,這叫輪種,避免土地裡的養分過份流失。”洪濤看著羅有德的表情真的很自豪,此時無言勝有言,別人越驚訝就是對自己成就的越認可。

    “你、你哪兒來的這麽多人?”羅有德知道洪濤從西瑁洲帶走了不少疍家人,可是全海南島的疍家人都算上,也沒有兩千人。這幾年振州附近確實很少見疍家人的漁船了,但是瓊州那邊還有不少疍家人呢。

    “他抓來的,和我一樣,抓來的,不過還好,他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倒是沒怎麽抓宋人。”文南接過了羅有德的話茬,幫洪濤解釋了一下金河灣的人口來源。

    “這就是洪兄之前問過我的奴隸!”當船慢慢靠上碼頭之後,慈禧帶著兩隊脖子上拴著鐵鏈的奴隸過來準備卸貨了,羅有德看到之後,終於明白整件事的原委了,合算在幾年之前,洪濤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然也,不過我可沒虐待他們啊,有些人比他們在家鄉過的日子還好。而且他們也不是一輩子當奴隸,其實叫戰俘更貼切,當他們用勞動證明了他們的價值之後,我會讓他們當這裡的居民。當然了,選擇權我剝奪了,想不想都得當。慈禧,你那個王八蛋兒子我給你帶回來了,他說他不太願意娶翁丫,還是當著翁丫面說的,讓人家女孩子很沒面子。你說你這麽一個好腦瓜,怎麽就生出這麽一個糊塗蟲呢?回家好好教育教育!”洪濤每次看到慈禧,心情就非常好,這個狗腿子越來越像自己了,不是長得像,而是一舉一動像。由於自己老犯煙癮,所以嘴上沒事就叼一根小木棍咬著玩,現在他也叼上了,那個神態從遠處看,和自己很像很像,就是沒自己帥。

    “這個混蛋!看我回家不抽死他!”慈禧一聽自己兒子把自己教給他的小心思全說了,還是當著翁丫說的,氣得真蹦高,把手裡的鞭子揮舞得啪啪響,衝著甲板上的慈悲怒吼著。

    “哎!不能啊,咱們不興打罵,他是我的船員,更不許打,要講道理。一會去通知廚房,今天我有客人來,晚上多加幾個野味兒。”洪濤對慈禧管教孩子的方式不太認同,他是不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用一個教育方式,就是打,和他平時管理奴隸一樣,都成職業病了。

    “那是、那是……可我說不過他,您在學校裡教他那麽多道理,我咋教育啊?”慈禧馬上點頭贊同了洪濤的命令,但他有他的苦衷。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管好自己就成啦,別操那麽多心。羅兄,試試草泥馬吧,這可是我專門留下的好馬,比獻給官家的還神駿,請!”洪濤已經不用盯著慈禧來裝卸船隻上的東西,他比自己經驗還豐富,心思還細致,是個好管家。所以嘛,自己就輕鬆多了,此時已經有馬奴牽來了兩匹馬,正好騎上帶著羅有德去金河灣轉轉。

    “洪兄千萬不要如此說,否則為兄我都不敢上馬了。”羅有德還在猶豫是不是該騎上比官家還神駿的草泥馬,結果看到文南都翻身上了馬,他也就不假裝了,誰不愛開好車騎好馬啊。

    三人騎著高頭大馬,沿著碎石路向居住區走去,沿途看到這裡的居民只是打個招呼。現在金河灣人已經習慣有大海船時不時的從海外歸來了,誰家沒有孩子在海船上當水手都是怪事,洪濤幾乎把這裡的青年人都抽調光了,家裡的農田、牲畜、采礦、造船和冶煉全由中老年人和婦人照顧,其實就是指揮指揮,重活兒全是奴隸去幹。

    小城裡的碎石路就是從礦山運來的石頭鋪設的,正好不浪費,目前這條路沿著河岸還在向東延伸,整個金河灣的居住區是個長條形狀,居住區的北面全是農田,造船、冶煉、鑄造、煉油這些噪聲大、汙染嚴重的行業都被遷到了河南岸,並且在居住區的下游,否則冶煉作坊裡那幾座水車帶動的大鍛錘一開動,咣咣咣的非常吵人。

    “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大媳婦羅兄見過,不過還有個二媳婦,是個外國人,塞尼婭!阿珠!”順著碎石路走了半里路,洪濤走到了他的兩座木頭房子前,本來想把媳婦叫出來和羅有德打個招呼,可是喊了幾嗓子之後,屋裡啥動靜都沒有。

    “得,她們估計都去婦女聯合會上工了,還是等吃晚飯的時候再說吧。”洪濤一年裡有多一半時間不在家,泊珠和塞尼婭平時也不在家裡待著,會抱著孩子去上班,每天有個事情幹才活得有意思,總在家裡待著不符合金河灣的規矩,這裡從老到小都得有工作或者有學上,沒有閑人。

    “洪兄,這個城鎮是你和疍家人建立的?那你豈不是自立為王了!”羅有德自打上岸之後,最累的地方就是脖子,左邊看完轉右邊,前面看完轉後面,現在才剛顧得上提問題。

    “嗨!老羅,咱別扣帽子啊,啥叫自立為王啊?我們這裡有11個王,難道還分出大小王來?這一點文郎中可以為我作證。”洪濤怕嚇著羅有德,打死不承認自己占山為王的事實,而且理直氣壯。

    “洪先生弄了一個董事會,裡面算上他一共11個董事,凡事都是他們11個人一起商量,最終投票決定,誰也做不了主。他還想以後把這11個人全都由下面的村民選出來,三五年一選,誰選上就由誰來擔任董事,選不上的就回家種田去。”文南自打聽說洪濤真的要幫大宋朝養馬之後,態度至少有120度的轉變,連稱呼都改成洪濤最愛聽的先生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6-1-6 14:13
第六十七章 不一樣的城市  


   “那以後村民把你選下去了怎麽辦?”羅有德瞬間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說明他們不需要我了,或者找到了更好的人選。既然沒人需要了,我當然是捲鋪蓋滾蛋,難道還賴在董事會裡?”洪濤撇了撇嘴,短時間內他是不會有這個危機的,以後嘛,天知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如果有人用錢買通村民呢?”羅有德的腦子很好使,問的兩個問題都是關鍵。

    “買通?看到那邊那棵最高的大樹了嗎?村子裡的人從來不去它周圍待著,因為我在那棵大樹上釘死好幾個人了。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有些規矩不能犯,犯一次就沒機會改了。”洪濤指了指河邊一棵高大的松樹,它周圍的樹都被砍光了,就它孤零零的站著。

    “嚴刑峻法不足以延續統治,先秦就是因為律法太嚴苛,所以把人民逼反了。”羅有德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即便是庶出,還當了商人,依舊能夠引經據典,這肯定都是童子功。

    “嗯,是這個道理,所以這裡不是所有都是嚴刑峻法,只有幾條不能碰,其它的規矩很寬鬆。其實我這裡談不上什麽法律,還沒那麽細致,大家就是湊在一起過日子,都沒工錢可以拿,所有生活物資全由合作社統一供給。這種方式短期、小規模還可以,長久以往肯定不是辦法,還要設立更詳細、更有效的管理方式。不過光靠我估計不成,我沒那麽多時間來管這些,所以我建議文郎中和羅兄都參與到這個工作中來,幫著我一起建立一套更合適的辦法,難道你們不想實現一下抱負嗎?不管是一個國家也好,一個巨大的商號也好,親自去為它設立規則,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洪濤很同意羅有德的說法,光靠簡單粗暴不是長久之計,一旦金河灣再發展幾年,人口多起來之後,就會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問題,這個大鍋飯也不可能一直吃下去,總要向國家的結構轉變,即使不叫國家,實際上就是。

    “……”羅有德和文南誰都沒有接洪濤這個話茬,雖然說洪濤這種行為不能算造反,可也差不多啊,都自立為王了,讓他們兩個宋人如何做決斷?跟著洪濤一起幹,那不等於背叛自己的國家嘛!指責洪濤不該這樣幹?人家根本不是宋人啊,只是祖上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那時候還沒大宋朝呢,總不能用宋朝的律法去要求唐朝人吧?勸說洪濤歸順大宋?別說文南這個試過很多次都被噴回來的人,羅有德心裡也很清楚,洪濤不可能聽自己的。

    “沒關係,慢慢想、慢慢看,什麽時候有興趣了,什麽時候來找我,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說不定窮盡我們的一生都不夠。我並不是想建立一個什麽王朝,我只是想帶著大家換一張活法,一種更輕鬆、更平衡的活法。結果嘛,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我也不會強求你們跟著我一起去用畢生精力做試驗,但這並不影響我們正常相處,我也不是大宋的反賊,和我做買賣、幫我寫書,應該沒關係吧?”洪濤不太善於說服別人,主要是他不屑於在這種問題上忽悠人,他更喜歡把醜話說前面,把困難說的更嚴重些,樂意的自然樂意,不樂意的也不強求,因為自己對自己並沒有硬性要求,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實在玩不轉也不虧心,我努力過了,能力不濟。

    “看吧,這就是我的養馬場,這幾十匹馬是剛運回來的,還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和環境,要過些日子才行。咱們騎的馬是去年換回來的那一批。目前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只是在我這裡用處不太大,除了給孩子們練練騎馬之外,既不能耕地也不能馱運,基本就是白吃飯的。”三個人三匹馬,一路溜溜達達走過了村鎮,穿過幾排大樹,眼前突然變得空曠了。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片丘陵地區的邊緣,這片土地上沒有太高大的樹木,以灌木和雜草為主,其中一個山坡上用木欄圍著一大塊地,一群馬就在那裡飼養著。

    “那邊的大房子是這裡的官府?”羅有德回頭看了看剛剛路過的村鎮,好像在尋找什麽,最終他指著村鎮中間一座最高的房子問。

    “官府?那是學校,給孩子們上課的地方。這裡沒有官府,只有個議事廳,就在碼頭旁邊,和倉庫在一起。”洪濤側頭琢磨了琢磨,明白了羅有德的意思。中國從古代開始,官府總是一個村、鎮、城市裡最高大顯眼的建築,官府代表皇權嘛,高高在上,很正常。可是金河灣裡最好的地方是學校,那裡的房子不光最高大,做工也最精致,還有一個大操場。平時孩子們可以在上面玩耍,洪濤為此還發明了不少體育器械,比如用鯨鬚和鯨魚筋做的羽毛球拍、用鳥羽和軟木做的羽毛球、用鯨魚皮縫製的橄欖球、單雙杠、攀登架、秋千之類的。

    如果外人進入這裡的教室,還會更吃驚。教室裡一水兒的紅木雕花課桌椅,地上還鋪著波斯地毯,金銀做的油燈只要上課就會點燃。每個孩子都有精美的衣服、文具和玩具,村子裡的人恨不得把學校都鑲上寶石才高興。

    為啥會這樣呢?因為洪濤推動了一個提案,並獲得了董事會的通過,正式成為了金河灣的規矩之一。這條規矩規定了,金河灣裡的所有活人和死人,吃穿住行所用的一切東西,都不能超過學校的等級。比如你想建議食堂頓頓吃鮑魚,好,可以,你先把學校裡的伙食弄得比頓頓鮑魚高級,你就能頓頓吃鮑魚了。你想把家裡的房子蓋成兩層小樓,沒問題,也可以,但你必須先想辦法把學校的房子蓋成三層才可以。你想穿綾羅綢緞,更沒問題了,學校裡一百多孩子呢,先讓他們一人有兩身好衣服了,你才能有一身。

    在這個規則管理下,整個金河灣的一千多人只要有想享受的,就必須說服大多數人同意,然後把學校的檔次提起來,自己才享受得到。家裡有三個孩子算占便宜,家裡沒孩子活該,誰讓你沒孩子的!那麽多波斯和拜占庭美女你不娶,急死你!

    “連奴隸的孩子也能在這裡?”羅有德聽完文南給他講解的學校規則,也說不出個好壞來,叫更多孩子讀書認字他是贊成的,但是用如此高的規格是否合適,他就沒發言權了,這玩意他從來沒想過。當他親眼見到學校裡那些孩子膚色、相貌都不太一樣之後,立刻明白這些孩子是從哪兒來的了,然後也和當初泊福老人一樣,嘬起了牙花子,這得花多少錢啊!

    “十五歲以下必須進學校學習,奴隸只是暫時彌補人口不足的權宜之計,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早晚他們也會成為這裡的一部分,讓他們的孩子接受教育,也算是我對他們的補償吧。我還想在廣州建立一座航海學校,專門教授世界地理、算術和番國語言。他們長大之後也識文斷字,但卻不用去考取功名,可以去當通譯、去當賬房、去當船上的高級水手。別的不敢說,小弟我的珠算本領在大宋朝應該算一絕了吧?”洪濤這次比較謙虛,只自誇了一下他的珠算本事,因為只有這個本事還能讓宋人視為正途,其它的知識並不受這個時代的重視,自誇半天也沒人買賬。

    “洪先生過謙了,您在術數上的造詣文某自覺不及,我朝術數大家來了,恐怕也很難勝過先生。如果先生願意把這個本事拿出來收徒流傳下去,必能惠及後人。”今天是文南態度最恭敬的一天,洪濤的形象在他眼裡突然高大了起來,那個殘暴、嗜殺的海盜頭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為國分憂、熱心教育的大善人。雖然他還是不太相信洪濤,但這些事情都在眼前擺著,總不能熟視無睹吧。文南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公正的,他對事不對人,只要有道理,哪怕是從洪濤這個綁架犯嘴裡說出來的話,他也願意點頭同意,應該說是個實事求是的人。

    “嘿嘿嘿……你們說這個學校就用我的名字命名成不?後人會不會把我也寫進史書裡去呢?”可惜啊,洪濤太懶了,連裝樣子的精力都不想費,一秒鐘之前還慷慨陳詞呢,一秒鐘之後又壞笑著開始想功名成就的事情了,這個德性讓文南和羅有德想誇他兩句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彙。

    河南岸的工業區洪濤並沒帶羅有德去參觀,那裡的秘密太多,別說羅有德,就算文南這個在金河灣住了快兩年的人也從來沒去過那邊。從北岸看不到南岸的詳情,除了幾架大水車在不停的旋轉,水車附近有兩座鍛錘作坊之外,就只有造船廠的一部分露在河邊。更多的作坊都隱藏在茂密的原始森林後面,離水邊還有半里遠。洪濤專門讓奴隸在原始森林裡砍伐出來幾片空地,把那些危險、汙染的作坊全單獨放置在裡面了,這樣各個作坊之間有樹林擋著,即便是發生了事故,也不容易相互影響。至於說大面積森林火災嘛,洪濤早想到了,在這一片原始森林南邊,還有一條三百多米寬,三公里長的防火帶正在不停施工呢,它最終會把這一片隱藏在森林裡的工業區和整個原始森林隔離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