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02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 09:24
第八十章 搬家


    可是要說自己幹過,羅有德自然會起戒心,他肯定怕自己是借助他在大宋站穩腳跟,一旦自己不想和他合作了,那他就啥也沒有了。他既不會捕殺鯨魚,也不會煉油,用後世的說法他就是個經銷商,還控制不了銷售網絡,說被踢出局就踢出局,沒有什麽保障啊。為了讓羅有德稍微放點心,也為了試試他的膽量,洪濤很隱晦的把自己的未來發展方向提了提。

    “那不知洪兄打算去往何處、作何打算?”羅有德讓洪濤一番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和洪濤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對洪濤這種絲毫不掩飾的交流習慣是又愛又恨。愛的是真省心,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用費心思去猜,搞不好還猜錯了耽誤事;恨的是真打擊人啊,每次洪濤都能看透他在想什麽,然後赤果果的提出來,讓人很尷尬。

    “這個嘛,很簡單,我要造更大、更多的海船,然後去大食、去大秦、去黑人國,把那邊的風土人情都記錄下來,再把大宋沒有的物產帶回到大宋。等我回來的那一天,會畫一張巨大的地圖給大宋所有人看,看看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國家、多少土地,羅兄覺得小弟這個志向能成否?”洪濤只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半,至於要霸占大海的那部分沒提,光撿美好的說了。

    “……到時候洪兄的船上可否給為兄也預備一個位置,我願給洪兄當水手!”羅有德終於放開了那個油燈,站起身,看著洪濤楞了幾秒鐘,然後雙手舉起整了整自己的頭巾,又把原本很乾凈的衣服撣了撣,抱拳給洪濤作了一個大揖,一直把腰彎了九十度,並且保持著這個狀態。

    “哎哎哎……我只是說說,你等我大船開始造的時候再行禮不遲。不過去大海上航行是很危險的,我以前的大海船有十丈長,還是被大風毀掉了,你就不怕和我一起淹死?”洪濤一看羅有德這個架勢,得,這是等著自己去扶了,很有點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意思。沒想到這個羅有德還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想想也是,在這個年代就敢坐著船滿東南亞跑的人,還是個官宦富家子,確實應該算是有點探險家的意思了。只是因為自己看慣了世界地圖,老覺得東南亞就是一個水坑兒,不覺得有什麽風險而已。

    “君子一言!”羅有德直起身,一點沒把洪濤的恐嚇當回事兒,伸出右手,把手掌對著洪濤。

    “得,你不怕死我就不怕麻煩埋,駟馬難追!到時候你不上船,我也把你綁上去!”洪濤也伸出右手,和羅有德擊掌為誓,只是他嘴裡的零碎太多,一點都沒有那種豪邁氣概,嬉皮笑臉、嘮嘮叨叨的很破壞氣氛。

    羅有德走得很快,他要馬上出發去瓊州和廣州,一邊打探燈油行情,一邊籌建名為寰球宇宙開發有限公司的店鋪。這個名字一聽,就是洪濤起的,太俗!對於洪濤隨口而出的這個古怪店鋪名字,羅有德倒是沒反對,他對洪濤家鄉的商業模式很好奇,反正大宋朝在商業經營活動上也沒什麽太多限制,很多南番客商都能用自己家鄉的名字給店鋪命名,有限公司就有限公司吧。

    這次羅大財沒跟著他這個寶貝外甥一起走,因為洪濤這邊還得靠他來采買一些物品,比如說熬製鯨油的陶甕,存儲鯨油的陶罐,另外西瑁洲島上那個玻璃生產基地也還在建設。這是他和羅有德的私人產業,託付給別人不放心,大事小情全要由他操辦。

    搬家!這是洪濤在羅有德走後,宣布的第一件大事!他已經和羅有德商量好了,西瑁洲島將會被羅有德找朋友出面買下來,建造一座造船廠。不過這只是個藉口,造船廠要造,但不是現在,現在需要的是碼頭、倉庫、玻璃窯和煉油坊。合作社裡這些疍家人,就是島上的第一批主人和工人,他們的連排船就停在島邊上,除了幾個青年要跟著洪濤一起學習駕駛帆板的技術之外,老人、孩子、女人都留在島上,一邊熬製鯨油,一邊幫著建設,不用再下海操勞了。

    “我還要住在我的船上!疍家人不能沒有船!”泊福老人在合作社的擴大會議上,聽了洪濤的發言之後,果然又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了。他並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但是本能的覺得改變不是個好事兒,還是守著祖先的規矩生活最穩妥。另外他對洪濤和羅有德走這麽近也不太滿意,在疍家人看來,土人是不能相信的。

    “福伯,沒說不讓您上船,只是打漁的事情就交給我和二哥、三哥吧,您把他們都養大了,也該在家裡享受享受啦。沒事的時候您就盯著嫂子們熬鯨油,誰偷懶您就用扣她們工錢!等阿珠有了孩子,您還可以在家裡幫我看著孩子,我總不能背著孩子出海去追鯨魚吧。想出海您還可以出海逛逛,不光是您不能忘記大海,小魚小蝦他們也的跟著我慢慢學習駕駛帆船出遠海,以後他們還要獨自去捕殺鯨魚。咱疍家人離不開大海,咱疍家人還要去征服大海,不能光讓大海禍害我們,還要讓它給我們帶來更好的生活!啪,哎呀……阿爺,您幹嘛啊!”洪濤早就知道泊福老人就不會輕易同意搬到岸上居住,不管他有沒有理由,自己都能說服他,只要能把他的弱點抓住,他不想搬也得搬!可是這個慷慨激昂的結尾還沒說完,後腦勺上就挨了陳名恩一巴掌,打得洪濤都迷糊了,怎麽自己這個乾爹比泊福的反應還大呢?剛才不是私下裡都統一好口徑了嗎?

    “不許瞎說,大海啥時候禍害過疍家人了?你這麽說不怕媽祖怪罪你!”陳名恩倒不是反水了,而是責怪洪濤口無遮攔。做為一個疍家人,可以在大海中喪生,卻不敢埋怨大海,只要大海能每天帶給他們收獲,他們就知足了。

    “好好好,那一句不算。福伯,您看我說的成不成?願意住船上就住船上,願意住岸上就住岸上,不強求!其實吧,我也不想搬家,可是咱熬油這個動靜太大了,萬一有人發現了咱的秘密,看著眼紅,跑來搶,咱們人可以跑,這些陶甕跑不掉啊。再說了,以後溫伯幫我建造新船,也不能讓別人看見,偷學了去,我溫七哥他們以後就沒了吃飯的手藝,您說是不是?”洪濤在羅有德走後,就找到陳名恩、黃海、溫老二他們幾個分別談了,用不同的利益已經都把他們說服,這才召開了動員會。沒把握的事情洪濤從來不幹,這要是自己的提議沒通過,多失威信啊。

    溫家對洪濤已經言聽計從了,因為洪濤確實在教溫家的幾個兒子如何造船,只要自己孩子能學到真本事,你讓溫老二搬到山頂山去住他也同意。黃海一直也是洪濤的追隨者,現在洪濤又要讓黃浪和黃濤進入即將成立的捕鯨隊,算是要把絕技傳授給他們啊,於是黃海也和溫老二一樣,倒向了洪濤這邊。陳名恩就別提了,洪濤是他乾兒子,幹好幹壞他都跑不掉,只能跟著走了。這次弄出了鯨油,很快就能有錢了,洪濤還要在島上建個學堂,答應由陳名恩當教習,老頭立馬就服了!做為一個讀過書的人,他骨子裡還是認為能讀書是最好的,就算他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不了疍民這個身份了,可是能在疍民裡當個教書先生,他也萬分滿意。

    剩下的翁家、布家是剛加入合作社的,既沒有股份也沒有功勞,基本就算是合作社的雇工,根本沒啥發言權,只有聽的份兒,於是泊福老人就成了洪濤唯一的對手。其實洪濤不光不煩這個頑固的老頭,反而更看重他。他是個有堅持的人,不會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改變自己的堅持,就算自己是他的女婿,他依舊直言相諫。這種人不能多,多了就讓人煩,但也不能沒有,沒有了就會讓人失去了約束。

    洪濤就是把泊福當成自己的一個約束,每當自己想走捷徑、破壞合作社的規矩、搞陰謀詭計時,就會想起泊福那張撲克牌臉,於是就會收斂一些。一個人如果沒有制衡,就算是洪濤這樣穿越了三次,三世為人的怪胎,照樣也會走歪路的。時不時有人刺你一下,讓你感覺到難受了,才會提醒你先別看天上飛舞的天鵝,還是低頭先看看路上有沒有坑吧。

    “是這個理!小二,帶著你兄弟們,把沙灘上的東西收拾好,明天天一亮就回寧遠河口,把咱幾家的連排船弄過來。我以後就在這裡幫你妹夫看著這個島,誰也不能上來亂看!”一聽說熬鯨油和造船的手藝有可能泄露,還有可能被土人搶了去,泊福老人立馬屈服了。他可以整日啃芋頭過活,可是他不願意自己的兒孫也和自己一起吃苦。鯨油能賣錢,造新船可以去捕殺鯨魚,這個道理老人明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 21:02
第八十一章 西瑁洲


    說服了泊福,就等於全票通過了洪濤的提案,搬家這個事情也就定下來了。其實疍家人並不是人人都像泊福這樣固執,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一輩子住在船上。誰也不傻,有乾燥、穩當的房子誰不願意住啊?以前不是沒有這個條件嘛。土人不賣給他們地,更不讓他們上岸耕種,迫不得已才以船為家,現在洪濤給他們找了一塊土地,據說還有一半是屬於合作社的,那憑什麽不去住?即使上面沒有淡水也沒關係,船上也沒淡水,島對面就有小河,每天用船去拉就是了。

    和普通人搬家比起來,疍家人搬家的效率已經不能用高來形容了。他們就像是背著殼的蝸牛,連排船就是一切,把船頭船尾的石錨提上來,再把船篷上的破布縫一縫,找幾根細竹竿一穿,掛上桅桿就算是帆了。什麽破洞、裂口都不考慮,大船上由女人掌舵,男人全上小木船,拉起小帆搖起木櫓,拉著大船順著海岸線幾公里遠的海域,白天走晚上歇,走到哪兒算哪兒。其實整個大海就是他們的家,搬不搬家對他們來說,無非是從家中的一間屋子挪到另一間屋子去的事情,只是兩間屋子之間的過道有點長。

    洪濤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像烏龜爬一樣在海上慢慢蹭,他還像趕大海時候一樣,用自己的帆船拉著那些連排船走,能快一點算一點。據泊福說這幾天他的雙腿和手指一直酸痛,恐怕暴風雨就要來了。颱風、颶風、熱帶風暴這些名詞兒宋朝人並不十分明白,只是知道有暴風雨,也沒有級數的約定,飛沙走石、房倒屋塌就是他們形容熱帶風暴的詞彙,根本聽不出有多大來。不管是不是真有熱帶風暴要來了,洪濤都願意讓他們早一日就位,然後盡快把那些鯨脂熬製完,等羅有德打聽好價格、收拾好店鋪之後,就該出貨了。兩家店鋪每家怎麽也得備上一千斤存貨吧,否則還真不值當跑一趟的。

    十月中旬,振州港外的西瑁洲島上冒起了煙霧,十多艘連排船一字排開,停靠在小島西南角的深水中。溫家的幾個小夥子正用砍伐下來的粗樟木在這裡打樁,要在這裡建一座小碼頭,這樣大一些的船隻就不用停在遠處靠小木船上下了,可以直接停在碼頭上,搬運貨物很方便。溫家的造船廠也選在了這裡,岸邊的一片樹林將被砍伐掉,一部分用來造房子,一部分就變成新船的腳手架。

    玻璃窯的選址更靠北一些,正好是山坡上的一片空地,有島上那座小山擋著,大陸方向來的人根本看不到這裡的情況,頂多是能在天氣晴好時發現有煙霧。熔煉鯨油的作坊則在島的正西邊,這裡有常年的東南風,可以把臭味吹到大海上去,不至於在島上蔓延,聞著那種味道洪濤真是吃不好睡不好。

    島上的住宅區集中在島北部,那裡地勢平坦,有南邊的小山擋著,風力也不會很大。此時黃海正帶著幾家人在這裡砍伐樹木,然後拿到溫家的船廠去鋸開,回來之後釘成那種地板離地一米左右的木板房。這也是洪濤的主意,他不想再去睡竹樓了,那玩意也不太像正經房子,四處漏風不說,風一大還搖搖晃晃的。

    要說這個年代的海南島上真是可以用鬱鬱蔥蔥來形容,就連這個方圓不到兩公里的小島上也全是樹林。砍吧,隨便砍,島上的林子百分之百都是無主之物,等羅有德那個朋友在吉陽軍裡辦好手續交完錢之後,這裡就屬於私人物業了,除了官府之外,誰過來都可以驅離。當然了,這個破島也沒人來,就連疍家人也不怎麽愛來,沒淡水過來幹嘛?

    男人們都在幹重體力活兒,女人們則守著那些陶甕熬製鯨油。這個活計簡單,只需要把鯨油煉出來,然後用幾層紗過濾一遍,再裝到小口陶罐裡封好即可,一罐裝滿正好三十斤。泊珠帶著兩個女人,把那些鯨鬚用海沙清洗乾凈,然後一端用砍刀削出子母槽,兩根兩根卡在一起,再用細麻繩牢牢綁好,就是一根輕便有彈性的帆撐了,用這個把帆上原來的竹子帆撐換下去,既輕便又耐用。

    現在洪濤已經有了六具帆板,如果不是溫家正忙於建造碼頭,還能多做出來幾副,能讓每個參加了洪濤捕鯨隊的疍家仔人手一副。以目前的造船技術和速度算,用帆船去直接追逐鯨魚還是很危險的,所以洪濤決定暫時還是使用這種帆板捕殺鯨魚,只要人手夠多,就不會太累。當然了,必要的帆板訓練還是得有,但凡不是很熟悉帆板性能的都不允許跟著捕鯨船出海,對於這些疍家人,玩熟練帆板都不是什麽難事兒。

    別人都在幹活兒,洪濤在幹嘛呢?他在當先生呢。雖然搬家的問題大家最終都聽了他的,可是在教書育人這個事情上,任他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法說動泊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大家都一致認為,他除了出海捕鯨當船長之外,只能做一個工作,那就是教這幾家的孩子讀書認字,其它的活兒都不用他幹,別人不會的他可以去指點,但不用親自動手。

    這下洪濤就成了閑人了,給孩子上課也不能整天上啊,那樣不光孩子會失去對學習的興趣,自己也受不。所以他偷偷的以手工課的名義,開始教孩子們雕刻手工藝品,材料就是那些鯨鬚。那玩意太多了,放著也沒啥用,洪濤琢磨著不如把它們利用起來,做成一些小玩意,說不定換來點銅板花花,順便也鍛煉鍛煉孩子們的動手能力。

    雕刻什麽呢?算盤!洪濤小時候學過珠算課,雖然達不到雙手上下翻飛的技術,但是正確使用算盤還是會的。在這個年代裡,想用上計算器估計是別指望了,除了計算器之外,中國古老的算盤就是唯一的快速計數選擇了。可惜宋朝還沒有算盤這個東西,他們使用的是一種叫做算籌的計數方式,應該是算盤的祖宗。可惜比起算盤來還是差很遠,尤其是後世幾百年間總結出來的算盤使用方法,不光可以加減乘除,還能開乘方、開平方甚至開高次方,基本已經和計算機沒啥差別了。

    只要洪濤是在教授孩子知識,不管做什麽大家都支持,至於做出來這些東西幹嘛用,整天用手指頭扒拉上面的珠子,嘴裡還念念有詞的能學到什麽,根本就不用洪濤解釋。每天晚上這些孩子不等他們的父母問,就會把今天學到的新東西顯擺一遍,不讓說都不成。這倒讓洪濤省心了,不光幫自己正了名,還等於把當天的功課複習了一遍。

    洪濤利用孩子們學算盤的時間,還悄悄幹了點私活兒。他用鯨鬚刻了一堆彎彎曲曲的東西,然後又是鑽眼又是打磨的,學生們都不知道這位老師在幹嘛呢,也不敢問,還不能多看,讓老師發現就是一個小石子扔過來,打得還特別準。

    十一月初,羅有德終於回來了,見到洪濤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貨。瓊州和廣州的兩間店鋪都整理完畢,掌櫃和夥計也安排妥當了,就等著把唯一的貨物鯨油擺上櫃臺開賣呢。至於鯨油的售價,羅有德只能按照目前最好的菜籽油價格上浮了一半兒,500文一斤。

    “不貴,那些冒黑煙又嗆人的胡麻油還要300多文一斤,此等好油自然不能賤賣。洪兄放心,我已找了三五好友,在廣州宴請了幾次,席上用的全是咱家的香油,無不稱贊。士人偏愛風雅,如果此油賣的太賤,他們反倒不會購買。”羅有德這次給洪濤上了一課,合算他已經把前面的宣傳推廣工作做完了,還進行了市場調研,才弄出這個價格來,並且還有一套理論。

    “羅兄也是大才啊!那就按羅兄說的辦,我只管出油,其餘不問。”洪濤這次是真心佩服羅有德這個奸商了,他不發財都冤枉,既然他有這麽高的商業天賦,自己就別插嘴了。

    在做生意這個問題上,自己還真沒有羅有德心細。比如說鯨油的名稱吧,洪濤就沒想到改一個,還是羅有德提議說叫鯨油恐怕走漏了產品來源,不如叫香油。這樣一來既符合此油的特點,還能掩蓋它的生產原料小小一件事兒就能看出心思是否縝密。

    “那些魚皮我也讓人熟好了,大部分轉賣給了廣州的客商,剩下全都拿了回來,不知洪兄可有大用?”羅有德這次出遠門,不光是去談生意調研市場,洪濤還託他辦了幾件私事。鯨魚皮的後期處理和銷售就是其一,那些魚皮不僅數量大,而且質量高,皮子很軟很厚實,能出不少好皮子,非常好賣。可是洪濤非讓羅有德把最軟的皮子拿回來好幾卷,說要自己留著用,很讓羅有德納悶。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3 09:35
第八十二章 很有前途的捕鯨業


    “過些天羅兄就會知道,咱們的公司裡不能只賣香油一種貨物,還得有點別的東西。我要用這些皮子做些小玩意,就當是補充了,都不值什麽大錢,只是我讓羅兄幫我找的水晶和磁石可曾找到了?”洪濤留著那些鯨魚皮的目的是要做手套和雨傘。

    在海上勞作,離不開粗糙的纜繩,洪濤這個手在現代已經算是有點粗糙的了,可惜到了宋代,比疍家女人的手還顯細嫩。不管是麻繩還是帆索,摩擦幾下之後就生疼,於是他就想給自己弄雙既結實又軟和的皮手套戴戴,也算是勞保用品了。可是宋朝沒有做手套的,洪濤只好自己琢磨,現在有了鯨魚皮,正好,讓那些疍家婦女沒事兒縫縫手套玩吧,也算一個副業了。熬鯨油不可能天天熬,一旦這些婦女閑下來,泊福就和老地主一樣不高興,總覺得別人白拿錢不幹活。

    另外一個小玩意就是雨傘了,這東西宋朝多得是,不過還沒有用鯨鬚和鯨魚皮做的。相比木頭和竹子來講,鯨鬚那種象牙般的材質和天然的彈性,是做雨傘骨架的絕佳材料,而伸展性和柔軟度很高的鯨魚皮,還帶著天然的紋路,蒙在鯨鬚做的傘骨上,正好是絕配,既輕便又防水又遮陽又美觀。雖然做雨傘的不是獨一份,但靠著這些特點,賺點錢應該還是可以的,反正鯨鬚多得是,留著也是白費,算是廢物利用吧。

    “那是自然,又不是什麽稀罕物,我專門挑了最好的買回來一些,洪兄可是要用它們做物件?”羅有德對於洪濤腦子裡那些奇思怪想都已經從極度好奇的狀態慢慢轉為有點好奇了,主要是老能發現,就疲沓了。

    “這次和買賣無關,我要做些航海的器材。”洪濤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搶過羅有德搭膊裡的綢布包,三下五除二打開,拿出一塊天然水晶對著陽光瞇縫著眼開始檢查。

    “哦……不知洪兄那個玻璃窯何時能開始?芒硝我已經託人去北方采購了,估計就要回來了。”羅有德一看洪濤這個樣子,也沒功夫和自己多聊了,趁著他還沒不搭理自己時,趕緊把他心裡最想問的東西問了出來。

    “玻璃窯!哦,對,玻璃窯……你看這樣成不成,等芒硝來了,我先做一種更好賣的物件出來。玻璃的事情嘛,我覺得還是得等等,光有芒硝還不成,還得有大量的堿。目前我這裡的人手也不太夠,燒製玻璃很麻煩,不如等咱們的公司賺錢之後,再做定奪如何?”洪濤早就把燒玻璃的事情給忘了,有了鯨油、鯨皮這些好銷售還容易獲得的產品,誰沒事去琢磨玻璃玩啊。主要是那玩意洪濤真不拿手,除非給他弄出純堿來,否則能不能燒出無色透明的玻璃真不敢保證。

    “也好,那我就不打擾了,還是讓財叔留在這裡,有事情盡管向他提。我先把那些香油裝走,直接去廣州的……呃……公司裡。”羅有德覺得洪濤說的也對,做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洪濤手裡總共就這麽點人,還得出海捕殺鯨魚,也沒啥時間再去弄那些玻璃,當下也就不再堅持,起身告辭,和羅大財一起去碼頭那邊盯著往船上裝鯨油了。

    “小魚小蝦,老師給你們出一道題,聽好啊!一斤香油賣500文,那5000斤香油是多少文錢?”看著羅有德和羅大財走出了學校的院子,洪濤笑瞇瞇的開始給孩子們出考題了。

    “啪啦、啪啦、啪啦……”下面的孩子不管年紀大小,每人胸口都掛著一個用鯨鬚製作的小算盤,如果不仔細看,就和象牙沒區別。聽到洪濤的題目之後,立刻低下頭開始扒拉,很快泊蛟就得出了答案,第一個把手舉了起來。

    這也是洪濤要求的,在課堂上他這個老師就是天,誰也不許亂說話,想說話可以,必須舉手,得到他同意了再說,不同意就別說。這可不是磨滅孩子的天性,而是教育他們遵守規矩,任何地方都要有規矩,而西瑁洲上的規矩,就是自己的話,自己說的都是規矩!

    “嗯,小蛟最快,你先說!”洪濤稍微等了一下,見孩子們差不多都算完舉手之後,再讓泊蛟把答案說出來。

    “250萬文!”泊蛟大聲的念出了他算盤上的答案。

    “嗯,不錯,我看看啊,嗯……小魚小蝦也答對了,嗯,翁丫和翁樹也不錯。黃崖,你這個稍微有點問題,不過也很好,比你的這些哥哥姐姐們不差。”洪濤點點頭,又走到孩子們的身前,看了看他們放在膝蓋上的算盤,很滿意。

    這七八個孩子年齡相差有點大,泊蛟都快12了,黃崖還只有6歲,翁家和布家的三個小丫頭也不過8歲多點,智力發育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所以不能用一種模式要求他們。像泊蛟這樣的,簡單的整數乘除如果還不能算正確,洪濤就會罰他們背口訣。像黃崖這樣的,只要運算方法對,得出來的答案就無所謂了,慢慢來嘛。

    250萬文!還都是銅錢,不是紙鈔,也就是2500貫啊!再加上那些鯨皮、鯨鬚,少說也得500貫。也就是說,一頭還不算大,也就十多噸重的鯨魚,能換回來6艘疍家的連排船!這還不算那些鯨肉的價格,如果鯨肉也能銷售的話,就算只按照最便宜的魚肉賣,一斤15文錢,三四噸的肉,也是百十貫錢呢,另外鯨骨還能熬製非常好的骨膠,那都沒法算錢了。

    怪不得歐美國家在19世紀要瘋狂捕鯨呢,這一頭鯨魚就能養活百十戶人吃飽穿暖,人類為了生存和發展,連樹皮都吃過,殺點鯨魚算個屁!

    而且現在對鯨魚的開發和利用還是很粗操、很初級的,要是能再深入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大幅提高它的價值。比如說熬製鯨油的那些下腳料,它們還含有不少的油脂,只是洪濤不知道如何再提煉出來而已。不過洪濤已經有了一個想法,說不定能把這些下腳料變廢為寶,再給自己和那些與自己有利益關聯的人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來。

    可惜目前這個辦法還不能用,那些下腳料無法長期保存,全都被自己的老丈人埋到地裡當肥料了。泊福這個老頑固可真是一個當地主的好材料,他原本說不想上岸,可是一上岸之後,比誰折騰的都歡實。由於有關節病,他幹不了重體力活兒,可是他也不閑著,拿著一把鋤頭沒事就去學校旁邊的空地上鋤一會兒,居然弄出了一片菜地,還種上了不少蔬菜。自打洪濤和他說那些油料經過發酵之後都是上好的農家肥之後,他就開始挖土坑了,把廢油料全埋了進去,每天還不忘挑幾桶水連同菜地都澆一澆。

    還真別說,讓他這麽一折騰,那塊菜地裡的菜籽還真發芽了,長勢不錯。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誰說疍家人只會打漁不會種地的,他們只是沒這個條件,如果讓他們上岸買地蓋房,估計也都是侍弄莊稼的好把式。

    進入了十一月中旬之後,大家就都把手中的活兒放了下來,開始籌備著過年了。目前宋朝遵循的是農曆,也就是中國曆法,12月30號就是大年三十,一月一日就是大年初一。洪濤倒是想過回去公曆,可惜他沒這個本事,搞不出來公曆和農曆的準確換算關係,索性農曆就農曆吧,反正就是個時間單位,有這個單位,不至於把一月過成三月就成。

    往常疍家人和宋人如何過年呢,洪濤不清楚,反正今年在西瑁洲島上這幾家疍民都打算鋪張浪費一回,雞鴨都買,還有豬肉牛肉,海鮮什麽的就算了,買的還不如自己抓的新鮮呢,想吃啥就下海抓啥。洪濤本來還想給大家露一手,弄個陶製的火鍋出來,可是費了半天力氣,找人把火鍋弄做出來了,卻發現沒有羊肉!不是貴,而是根本就沒有!

    宋朝人不吃羊肉嗎?錯!宋朝人最喜歡吃羊肉。在北宋的時候,羊肉才是席面上最好的葷菜,不管是汆是烤,都是大菜!那時候的羊肉雖然也貴,至少還能買到,但是到了南宋,除了靠近北方一點的大城市裡還能見到羊肉之外,南邊的城市就很少能吃上羊肉了。原因只有一個,能養羊的地方都被金國占領了,長江以南本來就不產羊,宋金兩國雖然已經和談成功,卻也沒有開始大規模貿易呢,有數的一些羊也流不到海南島來,估計連廣州都夠嗆有。

    那長江以南就不能養羊嗎?能是能,可是老百姓不願意養。養牛可以耕田,養羊除了吃,啥也幹不了。據說在嘉定年間,南宋曾經從西夏進口過一些羊羔,打算放到南方自己養殖,結果鬧得民間怨聲載道。老百姓抱怨這些羊經常去禍害莊稼,最終算一算成本,還不如直接進口合適呢,乾脆也就不養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3 21:05
第八十三章 片湯和餃子


    這可不是洪濤猜的,而是羅有德和他講的,他本來想邀請羅有德來嘗嘗自己的涮羊肉,結果只能改成涮海鮮了。

    有人可能要說了,你說的不對!宋朝是嚴禁宰殺耕牛和私販耕牛的。沒錯,宋朝是有這個規定,可是規定是規定,實際上能不能有效,就得兩說著了。根據《宋會要輯稿》和《宋大詔令集》記載,兩宋這300年時間裡,皇帝總共下達了五十多道聖旨禁止民間宰殺耕牛。用我們的邏輯分析一下,如果這個聖旨真的管用,一道就夠了,何必弄了五十多道呢?平均五六年就得來一道,內容還都一樣。由此可知,宋朝吃牛肉自始至終就沒禁止成功過,還不是個別人偷著吃,而是大規模的吃,甚至都勞煩皇帝親自過問了。

    另外大家可以去看看《水滸傳》,裡面不止一次寫到了吃牛肉的情景,不光在山上吃,到了城裡下館子依舊吃,還是明目張膽的點菜。其中第三十八回裡就有,宋江、戴宗、李逵去江州琵琶樓裡喝酒,結果李逵要吃肉,店小二瞧不起他,就和他說我們這裡只賣羊肉,不賣牛肉,結果李逵急眼了,還用盤子扔店小二。

    李逵為啥急眼呢?因為店小二在拐著彎的罵他是下等人。牛肉價格便宜,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吃,羊肉價格昂貴,一般都是富人吃。這就和一個穿著普通的老百姓進了高級餐館,點菜的時候被服務員用菜價難為一個道理。先不說這家琵琶樓的服務態度端正不端正吧,由此可見,牛肉在宋朝都爛大街了,而羊肉才是牛X哄哄的高檔食物。

    按照大宋人的習慣,冬至是一年之內最重要的節日,春節反倒不是很重要。冬至這一天,是北半球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日子,宋人有慶祝冬天來臨的習慣。每到這一天,全國放假,從皇帝到要飯的,都穿上新衣服先去祭拜祖宗,然後再暴搓一頓,飯後就可以盡情玩耍了,賭多大都不用怕警察敲門,因為皇帝開恩,下聖旨宣布這三天隨便賭。

    中國人的節日,不管古代還是現代,一般一個節日都要對應一種食物。中秋節的月餅、正月十五的元宵、端午節的粽子、春節的餃子……宋人過節也一個樣,每個節日都有每個節日相對應的食物,不過食物種類上和後世稍有不同。宋人過春節不吃餃子,吃片湯,他們不叫片湯,叫餺(bo)飥(tuo)。

    這個習俗可以從陸遊的一首詩裡找到證據,《歲首書事》之二裡,有這麽兩句描述宋朝過春節的句子:“中夕祭餘分餺飥,黎明人起換鐘馗。”意思就是說,除夕祭拜完了祖宗,就分食餺飥了,初一早上起來,把舊年畫拿下來,換上新的。這首詩的小註中,陸遊特別指出:“歲日必用湯餅,謂之冬餛飩、年餺飥。”歲日就是大年初一,湯餅就是餺飥,也就是說大宋人不光除夕夜吃片湯,初一還得吃!不是說南宋挺富的嘛,怎麽過春節就吃點片湯呢?這就和宋人過節的習慣有關了。

    冬至在十一月中旬,春節在十二月底,兩個節距離太近。對於宋朝老百姓來說,冬至是必須大辦特辦的節日,家裡沒錢借錢也得辦。所以吧,大多數普通人家的積蓄在冬至就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還沒緩過來呢,又到了春節,只能是用片湯湊合湊合。這只是說的普通百姓,如果是富裕人家,冬至吃的好、穿新衣,到了春節照樣,沒什麽區別。

    那宋朝的冬至吃什麽呢?陸遊不是說了嘛,冬餛飩!這裡的餛飩不是餛飩,而是餃子!宋朝人還沒有餃子這個詞彙,他們管餃子就叫餛飩。宋朝也有真正的餛飩,不過他們不叫餛飩,而是叫餶(gu)飿(duo)。宋朝的餶飿和現代的餛飩一樣,都是不封口的,不過包得很大,和小包子一樣,說它叫餛飩,不如說更像燒麥。而且餶飿的做法也不是扔到沸水裡煮熟,而是串在鐵釬子上烤。這玩意在後世也能找到一點影子,把它們放到餅鐺上用油煎,不就是煎包或者鍋貼嘛,如果把它們放到屜上蒸熟,不就是燒麥嘛。

    洪濤通過過冬至,又搞明白了大宋朝的幾種食物名稱,餃子=餛飩,餛飩=餶飿,麵片湯=餺飥,再加上饅頭叫炊餅,包子叫饅頭,麵條叫索餅,燒餅叫胡餅……洪濤覺得自己再去下館子,就不用一樣一樣讓店小二端給自己看了,分分鐘能讓自己吃到正確的食物。

    入鄉隨俗,過冬至這一天,洪濤也換上了自己的新衣服,一身棉麻未染色的休閑裝!這是他讓振州城裡的裁縫做的,一直都沒顧得上穿,現在正好拿出來顯擺顯擺。不光是衣服和褲子,還有皮帶和皮鞋,這也就是沒有穿衣鏡,洪濤看不到效果。他現在這個模樣,手裡再拿上根文明棍,活脫就是一個民國時期上海灘混混的樣子。但是宋朝人沒見過民國什麽樣兒,更不知道上海灘,雖然覺得洪濤的穿著有點怪異,卻也沒往心裡去,頂多是認為洪濤家鄉的衣服就是這樣的。

    洪濤光自己穿上還覺得不夠,又慫恿泊珠也穿上了一套同樣款式的衣服,腰裡也不繫布帶子了,換成了一條鯨魚皮刻花的皮腰帶,上面還有一個帶紐扣的皮荷包,裡面專門裝銅板用。腳上也套著和洪濤一樣的皮涼鞋,走起路來都不敢落腳,有點一順邊的感覺。長這麽大,她估計還沒踩過草鞋之外的任何一種鞋子。

    “哼!辱沒祖宗!”對於自己這個沒心沒肺的女兒和這個全身都是心眼子的女婿,泊福老人依舊是毫不慣著,看不順眼就說。尤其是看到他們倆腳底下居然敢踩著皮鞋,氣就不打一出來。他也知道現在管不了洪濤了,但是該說還得說,愛聽不聽。

    其實這個穿衣服吧,就是為了遮蓋、禦寒、方便工作,然後才是美醜。在海南島這裡不用考慮禦寒了,常年都是單衣,方便工作就是唯一的需求。原來的疍家七分褲沒有褲腰,要用布帶子繫在腰間,很熱,不舒服。有了洪濤這種帶褲腰帶皮帶的褲子,年輕一些的疍家仔都開始慢慢接受了,也偷偷的去和洪濤要一條穿上,寧肯回家挨阿爺打罵也認了。只要說是洪濤讓穿的,家裡的老人也就忍了,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本事大呢。

    慢慢的,又有疍家年輕人穿上皮涼鞋了,只要有一個,馬上就有第二個,然後就擋不住了。當陳名恩也被洪濤死說活說,抱住腳套上一雙皮涼鞋之後,那些老人也開始接受了這種新生事物。試著穿上走幾步,果然,在石子土路上穿著皮涼鞋走路,果然要比光著腳走路舒服。

    卡爾比洪濤還激進,他連長褲都不穿,直接穿上了洪濤打算夏天穿的大短褲,露出一腿的黃毛。疍家男人都已經習慣了他這個大秦人的存在,可是疍家女人一看到他走近,還是不由自主的躲開。這讓卡爾很苦惱,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禮貌很有紳士風度了,為啥還得不到女士的尊重呢。

    “你先把你的舌頭捋直了,說話別帶著嘟嚕,一個字兒就是一個字兒,不要往一起連。我交給你一個任務,過完新年,你每天下午去學校,教孩子們半個時辰拉丁語,順便也把你的漢語強化強化。等你當了孩子的老師,他們的家長就會尊敬你,不再躲著你了。另外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往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身邊湊合,是不是想找個女人了?如果真想了,你最好直接和我說,大宋朝的女人不像你們國家,她們不喜歡直接表達什麽愛意,她們喜歡委婉,甚至要通過第三方來傳達才成,明白嗎?”洪濤對卡爾學習中文的進度很不滿意,這個傢伙說拉丁文說習慣了,念中文也是拉丁發音,一串一串的出來,一般人真聽不懂。至於他是不是想在大宋朝找個女人,洪濤不限制,但是要提醒他,別因為生活習慣不同犯大錯誤。

    “不不不,我在家鄉有心愛的妻子和孩子……”卡爾很乾脆的否認了。

    “很難講啊,你都是個死人了,你的領地和莊園會不會被你表哥表弟接收?順便連你妻子一起接收了。她就算喜歡上了別人,也不算道德上有虧欠,因為在法律上講,她是個寡婦!”洪濤這張嘴非常非常惡毒,別人不喜歡聽啥,他就專門說啥,然後看著你生氣,他就高興。

    “我妻子不會……!”卡爾其實已經被洪濤說得心裡拔涼拔涼的,只是依靠本能抗拒。

    “好吧,就算你妻子不會!現在我們聊點正經事,你們神聖羅馬帝國有沒有十字弓這種武器?”洪濤把嘴靠近卡爾,小聲的問了一句。

    “十字弓!那是低賤的農夫才會用的東西,它們是對騎士的褻瀆!”卡爾聽到洪濤說出十字弓這個詞兒,立馬兩眼圓睜,就好像聽到這個詞是對他多大侮辱一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4 08:39
第八十四章 反向弩


    “別激動、別激動,這麽說你知道十字弓這種東西了?來來來,幫我一個忙!”洪濤並不知道卡爾為何對十字弓這麽大仇恨,估計是吃過虧吧。這和自己沒關係,自己想要的就是他對十字弓的了解,然後讓他幫自己看看,自己做的這把十字弓到底合格不合格。

    為啥不找別人看呢?這話問的,十字弓在後世就是違禁品,洪濤覺得到了古代應該差不多,找別人看不保險啊!倒不是怕他們把自己出賣,而是怕嚇到他們,造反這個詞兒在目前還是很可怕的。

    十字弓,就是弩,這兩個玩意在拉丁語和英語中都是一個詞兒。弩是中國人叫法,也是中國先搞出來的,至於什麽時候傳到了西方,卡爾說傳過去不久。十字軍的第一次東征,就吃盡了阿拉伯人手弩的虧,一個訓練了多年的十字軍騎士,瞬間就能被一個拿著手弩剛上戰場的阿拉伯農民殺死。所以歐洲人,包括教會,對這種玩意恨之入骨,雖然和阿拉伯人學會了如何製作手弩,但限制非常嚴格,不允許隨意流傳,凡是私自製作、使用手弩的人,一旦被教會發現,那就是處死。

    洪濤會做手弩?別說手弩了,在老鼠超人號上,他連迫擊炮都做過,船上那些機電女工整個就是他的私人陪玩,想做啥就教他做啥,車間裡什麽車刨銑鑽床都是數字的,只要洪濤想,煉鋼爐都能裝上去,啥玩意造不出來啊。玩膩了槍炮,他有時候也玩玩仿古兵器,比如說複合弓和複合弩,用它們在大海裡射射魚啥的。玩膩了之後就開始琢磨著拆,拆完了之後又琢磨著自己做,做出來之後就沒興趣了,轉而再去找別的好玩東西。

    這次洪濤做出來的,就是一具很高大上的現代複合弩,只是材料不是碳纖維和合金,而是鯨鬚、鯨骨、鯨魚筋、竹片、硬木和普通宋代鋼。挑粗大的鯨鬚削磨成一公分薄厚、五公分寬的片條,一根比一根長,最長的那根不過4公分左右,把它們穿孔固定在一起,並用細麻繩細密纏緊,這就是弩臂,俗稱扁擔。

    選鯨骨最粗大的肋條,加工成一個一米多長的步槍槍身帶槍托的造型,裝上硬木雕刻成的扳機,就是弩身。只是沒有彈簧,不掛弦的時候扳機會來回咣噹。

    在弩身上的平面刻出一道筆直的淺槽,兩邊高中間低,這是弩箭的軌道,放上之後,兩頭會搭在淺槽裡,中間略微懸空,這是為了減少摩擦力,讓弩箭初速更快。不過這樣做也有壞處,就是對弩箭的製作要求很高,稍微有點不直,射出去之後就會出現偏差,準頭不高。

    淺槽下面嵌了三塊磁石,這樣即使把弩豎立起來,上面的鋼質弩箭也不會掉落。再在弩身上扣一條同樣帶著淺槽的鯨骨直片,就等於把弩箭蓋在了兩片鯨骨中間,只留一條平滑的縫隙,那是走弓弦的地方。弩身前面還有一個皮套,上弦的時候用腳踩著這個皮套,雙臂拉動弓弦,就可以掛在扳機的卡榫上,這個卡榫同時也是望山,兼顧測量距離和瞄準之用。

    如果光是這樣的弩,算不上複合弩,射擊距離和威力也很一般,十多米外能射死人就不錯了,只能算玩具算不上武器。洪濤當然不會這麽不專業,好歹也是親手造過現代複合弩的人,甚至還親手設計過,他這個弩的樣子和別的弩區別很大,就算沒用過弩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

    這個不同主要體現在兩方面,首先就是弩臂。他這個複合弩的弩臂不是弓形向後彎曲,而是像個小翅膀一樣,從弩身的中後部先前折疊,略微張開一點,和弩身放在一起,看上去有點像三股叉。

    這叫反向弩,是後世的高科技。它可以縮小弩身的寬度,但不減少弩的發射力道,還能降低對弩臂材料的彈性要求,只需有彈性有韌性,但不用很長的材料就可以當弓臂。鯨鬚正好符合這些特點,它的彈性非常好,韌性不太夠,如果和普通弓弩一樣弄成一米多長,使用次數多了之後,就會變形,但是弄短之後就沒事兒了。

    普通弓弩是依靠弩臂被向後彎曲然後向前彈出的力量來帶動弓弦,反向弩則是依靠兩邊弓片被拉向內側之後向外彈開的力量來帶動弓弦。不過反向弩的弓片活動距離很短,產生不了那麽大的彈性,咋辦呢?洪濤有辦法,就是用大偏心輪組來彌補這個缺點。

    偏心輪組是現代複合弓弩上的主要部件,一般由三到五個偏心輪按照一定的結構組合成一組,裝在弓弩臂的兩端。當你拉動弓弦時,偏心輪組隨之轉動,不會為你省一絲一毫的力氣。但你越拉,它的圓心就越短,也就越省力,拉到最後單手就能上弦。這和普通的弓弩正好相反,普通弓弩是剛拉的時候最省力,隨著弓臂的彎曲程度加大,越拉越費勁兒。

    當扣動扳機之後,這一對兒偏心輪組正處於力矩最高點,借助兩側弓臂的彈性,會把弓弦的力量加大很多,等偏心輪組又轉過去之後,弓弦就停止運動了。

    說起來這種偏心輪組的原理非常複雜,一個組合裡每個輪子的大小、軸心位置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差一點都會降低效果,甚至起不到作用。它們都是由計算機輔助設計出來的,從三只輪子一組到五只輪子一組有N多套組合方式,洪濤只記得其中兩套。一套是入門級的,三只輪子組成一組,爆發力不強但可以讓弓弦拉起來非常省力。一套就是五個輪子的高級組合,這種組合是由弓弩愛好者自己開發出來的,外面都沒成品賣,全得依靠自己加工。它的特點和三個輪子的組合恰好相反,對拉弓弦沒什麽幫助,卻有很高的爆發力,超過同級別複合弩一半以上。

    “這是什麽?”卡爾跟著洪濤走到了島的東邊,這裡是一片樹林,平時沒人過來。當他看到洪濤從一棵小樹上摘下一個有著三根弦、兩對碗大輪子的奇怪東西之後,都沒認出來這是讓他無比痛恨的十字弓。

    “我設計的十字弓,你來幫我鑒定一下它比你們帝國的十字弓在射程、準確度上的差距,我好繼續修改。”洪濤沒去難為卡爾,而是自己用腳踩著皮套,雙手用力把弓弦掛了上去,然後掀開上面的保護蓋,把一只一頭尖一頭圓的鐵筷子放了上去,又哢的一聲扣住保護蓋,單手就提了起來。

    “這是十字弓?大宋的?”卡爾還是不太相信這是十字弓,他很不理解,這種十字弓的弓臂不僅不張開,還收縮了回去,都快貼在弩身上了,該怎麽發射弩箭呢?

    “不,這是我根據澳洲十字弓自己發明的,來吧,我們先試試10米距離的威力……大概是11碼多點,你們那邊的碼是這麽算的吧?”洪濤指了指遠處一棵樹,樹幹上已經被他釘上了一塊破布,有人身體大小。單位!還是單位,現在洪濤已經快被這時候的計量單位給折騰暈了,和不同的人要說不同的單位,怪不得秦始皇要統一度量衡的,太有必要了!

    “嘭……嗡……嘣!”一連三個不同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洪濤手中的弩臂突然向外張開,就像開花兒一樣,兩根副弦和一根主弦在偏心輪組的帶動下,瞬間就縮到了一起。這些變化看得卡爾眼花繚亂,根本沒想起去看看那支弩箭到底命中沒命中目標。

    “嘿,瞧什麽呢?看哪兒!”洪濤照著卡爾腦門上就是一個腦崩兒,才把他給彈醒。

    “哦……它……它拔不出來了……”卡爾一邊向遠處那棵樹跑,還一邊回頭琢磨洪濤手中那個十字弓的原理,上面那些輪子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當他跑到樹幹那裡,才發現一件更讓他費解的事兒,鋼筷子已經有一半都沒入了樹幹裡,就算樹幹軟一點吧,這個弩的威力也太大了,要是射在人身上,就算穿著全身盔甲,估計也得完蛋啊!一想到以後可能有人拿著這個東西衝自己瞄準,卡爾這位騎士老爺的脊背就發麻,說話都不利落了。

    “那就不要了,我還有,這次是20米,大概……21碼多!我說卡爾啊,你學中文不靈,學個度量衡也那麽難嗎?我給你兩個月時間,如果到了春天,你還搞不清米、尺和碼、英尺之間的關係,我就用這個玩意射你三下,不死就算考試及格了,不虛心的傢伙!”洪濤又從一棵小樹下面拿出一根同樣的鋼筷子,拉弦、翻蓋、上箭、扣蓋做得一氣呵成,還抽空恐嚇著卡爾,舉起手弩向更遠的一棵樹瞄準,很快就扣動了扳機。

    “上帝啊……我還是拔不動它,這是21碼?”卡爾聽到了那三個聲音之後,立刻就跑了過去,臉色更難看了,那根弩箭和剛才沒什麽區別,依舊是射進樹幹少一半,人力根本拔不出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5 09:30
第八十五章 弩是騎士的天敵


    “嗯,21碼2英尺左右吧,我看看啊,好像是低了10公分,看來這個弩箭有點沉了。對了,你們家鄉的弩箭一般射擊多遠的時候才比較準確?”洪濤也走了過來,看了看弩箭的位置,又看了看那塊破布的位置,有點不滿意。左右偏差不多,但是上下偏差不小,20米就已經下落了10公分,這要是50米以外,還不得是拋射了啊,很難把握準確度。看來鯨鬚的彈性還是不夠,如果能有碳纖維的弩臂,50米誤差不超過10公分是很容易辦到的。

    “準確射程大概就是15碼左右吧,如果換上鐵頭木桿箭可以在20碼之外射擊。”卡爾的情緒很低落,他不怕洪濤用弩箭射他,他是在替整個騎士階級悲哀。洪濤自己就能輕易做出這種恐怖的十字弓來,別人不可能比洪濤差多少,這種玩意如果傳到了歐洲,騎士就會變成一個笑話,會被敵人成片成片的殺死。

    “你不太高興?我剛才是嚇唬你的,不會用這個射你,但是我會在沙灘上把你摔得吐苦膽水兒……”洪濤也注意到卡爾的情緒有點低落,以為他是被自己嚇的,趕緊又安慰了安慰。

    “我可以給你當一輩子僕人,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卡爾突然又犯病了,捂著自己的胸口單腿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的盯著洪濤,表情非常悲憤。

    “你說來我聽聽?”洪濤還真不清楚卡爾到底是怎麽了,一點頭緒都沒有,不了解的東西洪濤絕對不會先答應的,誰給自己跪也沒用。

    “不要把這種魔鬼使用的武器教給別人,我用我的生命來守護它,它不能出現在帝國!”卡爾斬釘截鐵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並且很頑強的梗著脖子,盯著洪濤那雙瞇縫眼決不退縮,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洪濤射殺的準備。

    “你是個標準的笨蛋啊!你看啊,就算你把它毀了,甚至把我都弄死,就能救得了你那個愚蠢的騎士了?我告訴你吧,以後還會出現比這個厲害得多的武器,別說騎士了,看到我那艘帆船了嗎?只要瞄準了,從上百碼甚至上千碼之外發射,砰!一下就能把它打得粉碎,你覺得那種武器騎士可以抵抗的住嗎?”洪濤樂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對於卡爾這種堅持,洪濤理解,他們這些人把榮譽看得很重,雖然有時候也會幹偷雞摸狗的事情,但總體上說,比較有底限。但他們思維太固定了,凡事兒都是向前不斷發展的,總抱著一個東西墨守成規就得落後,落後就得挨揍,誰也改變不了這條規則,世界上就沒有永遠強大的東西。

    “我不信會有那種武器!”卡爾心裡顯然是已經信了一半兒,但他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嘴上還在抵抗。

    “跟著我慢慢看,只要你不死、我不死,早晚會讓你看到的。其實吧,一個兵種誕生出來,不可能永遠無敵的,以前埃及人還是用戰車呢,結果不是被淘汰了。誰也沒規定騎士就必須永遠騎著馬端著長槍打仗啊,也可以用這個嘛,甚至用更先進的武器。在打仗的時候,需要考慮的不是怎麽表現風度,而是要考慮如何獲勝。風度可以留在和平時期使用,或者在你戰勝敵人之後。這個問題吧,你可以慢慢想,反正這幾年我是去不了你的國家,這個玩意也不會教給別人,在大宋私自持有遠程武器是要殺頭的,明白嗎?就是上斷頭臺,哢嚓一下腦袋就掉了!如果你恨我,可以去向大宋官府揭發我。”洪濤突然想起了火炮和火槍,但也就是想想。弩他玩過,但真沒自己做過火炮和火槍,他做過迫擊炮和霰彈槍,可惜那些玩意在現在找不到材料,替代的都沒有,想也是白想。

    這把手弩是洪濤做給自己用的,暫時還不打算擴散,只要他不說,別人也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麽玩意,更沒人敢去翻動他的箱子。它只是一個試驗品,也是一個防身工具,洪濤還是和上輩子、上上輩子一樣,時時刻刻都沒什麽安全感。他需要有個東西來保證自己基本的安全,哪怕只是理論上的,也會讓他安心不少,不會失眠。所以這個複合反向弩與其說是武器,不如說是一種精神寄託。

    卡爾當然不會去揭發洪濤,至少現在不會,因為他還指望著洪濤帶他回家呢。洪濤所說的那些道理,他暫時還理解不了,只能是慢慢琢磨。這支奇怪的十字弓他也試了幾次,越試就心越涼。這玩意不光上弦很方便,重量還很輕,單手就可以隨意端起來,拿著跑也不會把弩箭顛掉,隨時都能發射。如果換上木桿鋼頭的弩箭,30米的距離上也能射得很準,至少射擊一個人體大小的面積是百發百中了。最可怕的是它不用訓練,就算找個疍家婦女,只要熟練半天,估計就能上戰場射擊了,準頭還不會太次。在端著這種手弩的人面前,不管是男是女,騎士都是一個靶子,沒任何區別。

    洪濤沒再去勸卡爾,有些事情光說是沒用的,需要時間來慢慢磨練。他對這支手弩基本上滿意,重量大概2公斤多點,拉力在100到120磅左右,絕對上不了150磅。就目前這個年代,泊珠這樣的女孩子熟悉過之後,也能在短時間內連續上弦幾次,有效殺傷射程30米,如果訓練得當,可以提升到40米,但要想穿透重甲,那就得用純鋼的弩箭,這樣就只能在20米之內射擊。不過洪濤覺得這個年代應該不會有這麽厚重的盔甲,菜刀背厚的盔甲也扛不住這種手弩的近距離射擊,人穿上這種盔甲,還走得動嗎?所以說吧,鋼弩箭恐怕用不上,光用木桿弩箭就足夠了。

    冬至過後,西瑁洲島上的疍家人非但沒閑下來,反倒更忙碌了,他們不是忙著準備過春節,而是忙著在給洪濤和泊珠準備婚禮。按照泊福老人和陳名恩的意思,洪濤和泊珠大年初一就會正式結婚。洪濤當然不會反對,至於如何結、怎麽結,那就全聽兩家人安排了,自己不操那個心。衣服、生活習慣可以改變,這個婚喪嫁娶還是守點規矩吧,總不能太各色了,多少也得給人家點面子。

    洪濤挺自在,每天除了給孩子上課之外,就是一個人鑽進那處誰也不讓靠近的房子裡,憑借記憶搗鼓他的發明創造。大部分都是以失敗告終,只弄出一張用鯨魚筋編製的土席夢思床,美滋滋的放到了自己和泊珠空蕩蕩的新房裡,和一張自己做的方桌、兩張有點搖晃的椅子,構成了宋代結婚必備18條腿。他為了讓大床能更結實點,所以弄了六條腿出來。

    做為一對疍家新人,光有陸地上的房子很不夠,重要的是海上得有船。陳名恩做為洪濤的乾爹,一直想給洪濤置辦一艘新連排船,都已經讓溫老二做好了樣子,就要下料了,結果被洪濤給攔了下來。溫家老大過完了冬至才趕到島上,雖然多了幾位手藝不錯的木匠,但島上修碼頭、造房子、造第二艘帆船都需要他們,人手再多都不夠用,如果再造連排船,那至少兩個月的時間就沒法做別的工作了,太耽誤事兒。

    可是沒有船的疍家人怎麽結婚啊!洪濤倒是能湊合,他把那艘帆船弄出來當擋箭牌,非說在澳洲就有人住在這種船裡。泊福和陳名恩也說不過他,最終帆船就成了他和泊珠的水上新房,婚禮上重要的環節都將在帆船甲板上舉行,和陸地上的房子沒啥關係。

    和洪濤相比,泊珠就比較苦難了,不是想像中的苦難,是真苦難。她從臘月28開始,每天都要哭,一邊哭還得一邊唱,唱的啥洪濤也聽不懂。剛開始還覺得有點意思,可是天天哭、天天唱,翻過來掉過去都是那幾首歌,就很沒意思了。陳琪鴻偷偷告訴他說這是疍家嫁女的規矩,叫哭嫁。哭的時間越長,就說明對家人的感情越深。唱的歌叫“嘆爺娘”“喃伴郎”,前者只表達對家人的眷戀,後者則是對新郎進行婚前教育,勸導新郎婚後要顧家、要對媳婦好、要對雙方父母孝敬之類的。

    “我都聽不懂,這不白勸了嘛?”洪濤的破嘴很欠,你聽不懂裝聽懂別吱聲不就完了,他非說出來。

    “爺娘生溫有拱大,生是女命在世間。

    怎得生溫是男命,同哥共弟在家堂。

    若是生溫同哥樣,傳香接祖點神燈。

    十月懷胎娘辛苦,三年餵養幾艱難。

    涅時搬尿又抱屎,搬尿又抱屎幾髒。

    十二月天洗屎布,冷得爺娘十指雪。

    有天又放日來曬,落雨又發火來烆。

    我睡乾床娘睡濕,幾多功勞在一番。

    爺娘撫育溫拱大,深清義重如泰山。

    溫無推閑共躲懶,缸中無水快去擔。

    等溫收頭共拾尾,朝間夜晚無時閑。

    今日分別回家去,爺娘情分記心間。

    雙手近前來作禮,辭別父母回家堂。”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5 20:54
第八十六章 宋朝媳婦


    陳琪鴻和他阿爺一樣,疍家話和漢語都會說,一聽洪濤說聽不懂,立馬就用把疍家話的歌詞用漢話給洪濤唱了出來,雖然有的字詞洪濤還是聽不太懂,但句子的意思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嘿嘿嘿……我說老弟啊,你這個嗓子不錯啊,標準的男中音,要不哥給你做個《喃伴娘》的詞吧,你沒事唱給黃沙聽聽,也提前教育教育她。讓她結婚之後別管你太嚴,也別和你嘮嘮叨叨的。”這下洪濤可有的聊了,陳琪鴻和黃沙的婚事也要在夏天舉行,要不是突然有了他這麽一個乾哥哥,人家小兩口早就結婚了,他不成家當弟弟的不好在哥哥前面成家。

    “你又取笑人,我不理你了……”陳琪鴻比普通疍家人都機靈,因為他讀過書,這玩意確實管用。洪濤調戲別人別人都感覺不出來,只有陳家父子能琢磨過味。對於洪濤這個毛病,陳名恩沒說過什麽,陳琪鴻深惡痛絕。但是他鬥嘴還真不是洪濤的個兒,所以他們倆雖然是名義上的一家人、乾兄弟,但關係並不緊密。

    疍家人的婚禮挺好玩,他們也鬧婚,而且還鬧得特別激烈,最主要的是新郎新娘可以還手,這就太符合洪濤的理念了。只要讓還手,那洪濤是最能折騰的,他比鬧婚的人還能鬧,你服不服吧!你不鬧了都不成,他追著你鬧,什麽時候他累了才算完。

    不過疍家人鬧婚的工具是船,接親用的也是船不是轎子和車,接親的地點就是泊珠家的連排船上。當洪濤和卡爾、陳琪鴻划著小船試圖靠近連排船時,連排船上的泊小二、泊小三就用竹竿把洪濤的小船捅開,不讓他上船。洪濤和卡爾也一人拿著一根竹竿,雙方上演了攻山頭大戰,最終勝利的當然是洪濤了,他要是敗了還接個屁的新媳婦。

    把蒙著紅布、穿著繡花鞋的泊珠搶到了自己的小木船上,這還不算完,娘家人還要划著自己的小木船拉著新娘乘坐的小木船不讓走,拉著纜繩用力把小木船往反方向划,大概意思就是捨不得吧。於是新郎家裡的人就要和新娘娘家人拔河,水上拔河!洪濤和卡爾都是人高馬大的,泊小二和泊小三還真折騰不過,最終洪濤成功把新娘子的小木船搶跑了。

    如果在搶奪新娘的過程中,能把新娘和新郎都推進水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如魚得水嘛,新郎和新娘一起游回自己的新船非常吉利。可惜洪濤事先不知道,一直都護著泊珠,沒讓泊家人得逞,事後知道這個規矩時,他還嘴硬呢,他說是為了安全考慮,萬一淹死一個就不美了。

    至於回到新房之後的事情嘛,本來是想暢想暢想洪扒皮這個三世為人、閱女無數的壞蛋是如何教壞宋朝小娘子的,可惜時機不對,拉手以上的情節不能寫!所以吧,洪濤和泊珠就在他新做的宋代席夢思床上拉了一會兒手。你還別說,這個拉手也是個力氣活兒,拉得雙方都是氣喘吁吁、渾身無力,如果不是看在泊珠是第一次拉手的份上,洪濤還得和她再拉一次。第二天早上起來,泊珠還得了拉手後遺癥,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婚禮是按照疍家人規矩辦的,婚後的生活洪濤就不會按照疍家人的風俗過了。他想咋過咋過,日子是自己的,怎麽舒服怎麽過。還別提啥順眼不順眼的問題,誰不順眼誰可以不搭理咱,如果連日子都過不舒服,還談什麽以後的發展。洪濤幹什麽事情都有一個不可動搖的基礎,那就是別讓自己難受,否則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放棄。

    婦女聯合會主任!這是洪濤送給泊珠的第一個結婚禮物,也是洪濤開始一點點改變疍家人風俗的開始。疍家女人很能幹,甚至比疍家男人還能幹,可是她們並沒有獲得什麽社會地位,在族群裡也沒有什麽地位,更沒有話語權。洪濤現在要給她們放權了,還不能讓其他疍家男人感覺出來,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木已成舟,基本也沒有改變的能力了。這就是洪濤的陰謀詭計,他要通過此種方式,從根本上改變疍家人的思想。

    婦女聯合會,說白了就是讓泊珠把各家的已婚、未婚婦女組織起來,從原來那種鬆散、純幫忙的模式轉變而成一個機構。她們將負責後勤、加工之類的工作,並且會獲得一定比例的固定收入。這個提議是打著提高工作效率的名義提出來的,對各家各戶的女人都一視同仁,泊珠這個主任也不多拿一分錢,於是很快就獲得了全體合作社員們的通過。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自己家裡的女人也能掙錢了,那幹嘛不讓她們去掙呢,誰嫌錢多啊!為此他們還得感謝洪濤這個主意呢。可是他們沒琢磨出來,這些錢原本就是應該按照股份分配給他們的,就算沒這個婦女聯合會也不會少拿一分錢,有了這個聯合會只是變化了一種模式,而且收入還少了呢,因為等於成本提高了,多付出了一份兒工資啊!

    這些家庭婦女一旦走出家門,成了聯合會的會員,逐漸開始進入工人階級,那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她們的見識、思想就都會產生變化,再加上洪濤和泊珠的言傳身教,多少也會沾染上一些現代的思維模式。到那時,再想讓她們重新變成家庭婦女,難度就非常大了,誰敢這麽做誰就是她們的敵人。而洪濤和泊珠,則成為她們天然的領袖和依靠,誰反對洪濤,基本就等於是在反對她們。

    “嫂子,我有工錢拿了!看,阿珠……哦,不對,是主任,還發了這個皮手套給我,叫勞保用品,以後每個月都發!”

    “阿爺,幫我攢著,阿珠說我只要幹兩三年,就能自己攢夠嫁妝了,不用阿爺和阿哥幫我。”

    “我看那些丫頭們都有工錢拿了,你和孩子們明天也去吃食堂吧,我算過了,食堂交的錢比我的工錢少很多,縫縫補補、架火熬油的活計我比她們做的好。”

    大宋紹定二年、西曆1229年,在廣南西路吉陽軍治下,振州海邊的一座小島上,掀起了一場婦女解放運動。七八家疍民家裡的女人都從家裡走了出來,進入了集體化生產的大軍中,以前那種自給自足的生活變成了集體勞動、集體食堂、集體保障的新模式。

    這種模式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很新穎。它既不像朝廷那樣強制徵召,又不像普通商戶那樣簡單雇傭,而是以家庭為單位的投資和合作。任何一家一戶都完成不了這些工作,而大家湊到一起,按照一定的規則幹,就好處多多,效益成倍增長。對於疍家人來講,沒什麽不能接受和改變的,因為他們原本就沒什麽可堅持和可保護的,命太賤、地位也太低。

    就算老一輩人像泊福、陳名恩、溫老二、溫老大他們有各種各樣的不習慣,但是看到手中沉甸甸、黃燦燦的銅錢,也都把嘴閉上了。洪濤帶給他們的不光是空洞洞的理念,更主要的還是實打實的利益。疍民之所以被歷代官府限制、排擠,就是因為他們無田無地無所顧忌,活不下去就得反。一個連海盜和水賊都能做的族群,還有什麽不能改變的?只要是能讓自己和家人吃飽穿暖的辦法,就都是好辦法!再能讓孩子讀書識字,那就是仙術了,誰敢反對就是他們的敵人!

    過完了正月十五,島上的生產又恢復了,溫家老大和老二帶著他們的兒子在沙灘上又支上了一根更長的龍骨,洪濤第二艘新式帆船開始建造了。這次是一艘17米長的大帆船,其實洪濤並不想大幹快上的發展造船業,因為他還不確定自己這種新式帆船的適航性到底如何。現在這艘6米多長的帆船還沒正經出過遠海,更沒碰上過大風浪,還不能算一艘合格的遠洋帆船。

    可是溫老大拉回來兩根楠木大料,看到弟弟給洪濤造的新帆船之後很是羨慕,也想出把力立立功,好讓自家的兒子也能跟著洪濤學造新船,於是就極力主張造大船,否則就把兩根大料給浪費了。17米,差不多有56英尺長了,這在後世也算是遠洋巡航大帆船,不考上a級帆船執照都不讓單獨駕駛,洪濤對於造出來好用不好用還真沒啥把握,這不是逼著自己進步嘛!

    但大料都已經拉過來了,正好也要造新船,不讓溫老大幹吧,很打擊人家積極性。咋辦呢?洪濤決定一邊幹一邊試!他先讓溫家二老用這兩根大料把龍骨和穩向板弄出來,反正不管這艘船怎麽造,龍骨都是變不了。船型洪濤認為也沒問題,假如出現問題,也只能是桅桿、船板和結構上的問題。所以他讓溫家二老一定不能先上隔斷板,也不能上副龍骨,一切都等自己出海試航回來之後再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6 10:31
第八十七章 遠航利器


    這次遠航洪濤把泊珠留在了家裡,只帶著卡爾和泊蛟走了,船小裝不下太多人的補給。萬一出了問題,自己和卡爾都是外鄉人,死了也就死了,泊蛟是泊小二硬塞上來的,他說他有兩個兒子,泊蛟沒了還有泊魚,不怕。既然他們都這麽有冒險精神,洪濤也抱著鼓勵的態度同意了。探索大海嘛,哪兒有不死人的,如果混大海的疍家人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那也就別混了。

    出行前,洪濤做了兩件事兒,一件就是把船上攜帶的淡水全部用陶甕燒開,然後灌倒裝鯨油的那種小口罈子裡,封好罈口之後用鯨魚皮和燒過的貝殼粉密封。凡是罈口內凹的,就是密封成功,可以帶上船,凡是罈口平整的,就說明漏氣了,要重新灌熱水重新密封。

    海上的食物好解決,帶著生米就可以,鹹魚、乾海菜疍家人有的是,不愁吃,但愁喝。淡水這個玩意,老裝在一個容器裡,溫度再一高,兩天之後就會開始變質,時間再長一點就有味道了。雖然喝了也不會馬上死,但對身體沒什麽好處,萬一在海上鬧了痢疾,那可真沒什麽辦法好想,說不定就拉脫水死了。洪濤這個辦法雖然也不能說保存太久,但總比不處理的強,估計堅持個一周左右應該沒問題。

    第二件事就是跑到振州城裡唯一一家首飾店,讓店裡的金匠給他用成色最好的銀子打造了兩面小銀鏡,鏡框四周還帶抓腳,上面再固定上兩片已經磨得很薄很圓的天然水晶片,這就是兩面鏡子了,反射效果還不錯,變形也不是太大。洪濤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是燒不出玻璃來了,更弄不出水銀鏡子,乾脆還是就地取材,由天然水晶和磨亮、磨平的銀鏡代替吧。只要平整度足夠,就算稍微有點走形也沒關係。

    除了小鏡子之外,金匠還用銅銀合金給他打造了一個小圓筒和兩個小銅盒。圓筒根據他的要求,分成了可以擰開的兩截,上面的螺紋也是洪濤帶給這個時代的禮物。那位金匠千恩萬謝收下了洪濤這份專利饋贈,連工錢都不肯收,如果不是因為洪濤歲數太年輕,他都有心給洪濤跪下磕個頭。螺紋這個玩意的功能不用洪濤和他多說,憑借他多年擺弄這些金銀首飾的感覺,就知道是個很有用的技術,平白得了一門可以養家糊口的手藝,磕個頭不冤。

    在這兩截圓筒裡各固定了一片磨製的薄厚不同的水晶片,前後改了好幾次才算最終定型。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望遠鏡,只能小幅度的調節,倍數大概在四倍到六倍之間,太仔細的數字洪濤測算不出來。

    小銅盒裡是洪濤利用磁石和縫衣針磨出來的磁針,並讓金匠把它固定在了銅盒底部,可以自由轉動,這就是簡單的指北針了。另外還有金匠用邊角料,在洪濤的指導下做成的一把圓規和一把直角尺。洪濤沒告訴金匠這是幹嘛用的,金匠也很懂規矩,不光一個字兒不問,還主動幫洪濤藏起來不讓別的人看到,直到把它們交到洪濤手上才算有了交待。

    有了這幾樣東西,洪濤就能做出他的航海導航利器,六分儀了。六分儀的整體結構是個扇面,準確說是圓的六分之一,在圓心上加一個可以活動的指針狀握臂,叫做活動臂。扇面的圓弧上會有刻度,活動臂上有齒,與扇面的齒咬合,由洪濤自己用鯨須和鯨骨雕刻而成。扇面的兩邊固定上一面小鏡子和一個望遠鏡,圓點附近再固定一面鏡子和活動臂相連,基本就是一個完整的六分儀了。

    圓點上的鏡子就是普通鏡子,叫做目標鏡;另一塊鏡子後面只有半塊銀板遮蔽,等於是一半鏡子一半透明,這是地平鏡;再加上一個望遠鏡,構成了一個三角形,這就是一架很不錯的六分儀了。

    這個玩意怎麽用呢?首先你要有一定的幾何基礎,可以熟練使用三角函數公式。然後把眼睛對準望遠鏡,通過對面那個一半透明、一半反射的鏡子,讓海平面正好和透明那一半重合,再小範圍轉動活動臂,帶著遠點上的目標鏡尋找,找什麽呢,找太陽和你要觀察的星星位置。

    當你看到目標鏡裡發射到半透明鏡上的太陽或者星星位置和海平面重合了,ok,記下活動臂中心指示在扇面上的準確刻度,這就是太陽與你這個位置上水平面的夾角了。有了這個角度,就可以根據太陽赤緯度數來計算你所在位置的準確地球緯度了。

    不過這個方式還有個小瑕疵,因為在船上使用的時候肯定有晃動,不能找準六分儀的水平。那咋辦呢?好辦,這時候你只需要小幅度搖動六分儀,讓通過兩次反射之後看到的太陽圖像來回擺動,當太陽在鏡面裡處於最低點的時候,那就是六分儀水平的狀態。

    但這還不能保證讀數一定準確,沒關係,你多測量幾次啊,隔一分鐘就讀一次讀數,然後取中,基本就應該比較準確了。這個辦法只能確定一個大概的緯度,你不能要求精確到分秒不差,其實就遠洋航行來說,分秒之間的誤差並不是很礙事。使用六分儀要確定的只是航向是否正確,並不是**要命中的目標,些許誤差可以忽略。一般在船上,不管是船長也好或者領航員也罷,每天都要至少觀測兩次,發現誤差就修正航向,通過不斷觀測、不斷修正,才能抵達你想要去的位置。

    有些電影裡演過,說是領航員或者船長搞錯了坐標,結果船只偏航甚至迷航了。那都是瞎扯淡,除非他連著失誤了好幾天,否則頂多幾個小時就能反應過來。就帆船而言,幾個小時才走了多遠?海圖幹嘛用的?每隔幾個小時船長或者領航員就要在海圖上標出船隻的位置和相關測量數據,就算大風把你刮偏了,有了上次測量的數據,還是可以很容易找回原來的航線的。你要非說領航員和船長連海圖都沒記錄,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什麽問題呢?你跟錯了領航員和船長,他們倆根本就是要去自殺的。

    所以說,有了六分儀、指北針、圓規、直角尺,加上一張航線記錄圖,再有一個比較靠譜的時間記錄工具,和使用這些東西的正確方式,你在大海上就永遠不會迷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迷航就能在大海上任意航行嗎?

    不是,首先你得確保你的船扛得住狂濤巨浪,能讓你有繼續航行的機會。其次你還得有一張精準的海圖,讓你能知道哪兒有陸地、還有多遠。最後就是好運氣了,在沒有天氣形勢和預報的年代,任何一場風暴都有可能斷送你的壯舉。船再好也扛不住颱風,即使是核動力航空母艦,遇到熱帶風暴也得提前躲開,否則結果和一艘小帆船是一樣的。

    現在洪濤具備了其中的幾樣東西,比如正確的使用方式,一個指北針,一個還算準確的六分儀,一艘還算靠譜的帆船,唯獨還缺一張精確的海圖和好運氣。這兩樣東西就需要他去自己摸索了,海圖要一邊測量一邊畫,他又不是學測量專業的,對什麽投影法沒研究,只能是走一點測量一個數據,然後標註在海圖上,保證他走過的地方都標準準確。這樣走上幾十年,把全世界每個海岸線都轉一遍,估計這張精準的海圖就算出來了。

    別小看這張圖,有了它人類就有了征服大海的基礎。洪濤不敢保證自己能完成它,但洪濤可以保證它很快就會被完成,因為他要把這套東西傳授給像泊魚、泊蝦、泊蛟那樣的小孩子,還要把這套方法詳細的寫在書上流傳下去。只要有足夠多像泊蛟、泊魚、泊蝦那樣的孩子,哪怕自己運氣不好死在海上,這張海圖依舊會被一代又一代的航海人修正、完善。

    “升帆吧,你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會有說不完的話,這麽聊下去咱們就別走了!泊珠,你帶頭,先下船。”一月底,這艘被洪濤命名為探險者號的小帆船裝滿了淡水、大米、鹹魚、乾海菜和煤炭,又掛上了風帆,準備啟航了。他是不在乎生死,可是別人不成啊,大家叮囑來叮囑去,沒完沒了。洪濤理解他們的心情,但受不了這個氣氛,只好摟著泊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很不人道的把前來送行的人全都轟了下去。

    “別看啦!都進來,我說一下這次出航的規矩。每個人值班2個時辰,在這2個時辰裡,不光要留意風力、海流和船速,還得用這個東西測量方位,如何用我會慢慢教你們。測量完成之後,把得出的數字寫在鯨魚皮上,咱們三個一人一張,各自寫各自,我會隨時抽查,怎麽寫我也會教你們。每天的清潔工作,由你們兩個共同完成,午飯前幹完,食物和淡水都要定量,由卡爾負責,每天都要記錄使用量,這些都是對以後有參考價值的數據。”船剛離開碼頭,洪濤就把卡爾和泊蛟叫進了船艙,發給他們每人一個竹筒,裡面是一張捲好的鯨魚皮、幾支用鯨鬚做成的蘸水筆、一塊黎人用來漂染棉布的黑色染料。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6 14:40
第八十八章 記憶才是關鍵


    這種染料粘附性和耐水性很強,畫上之後只要別太濕就不會花,乾了之後很難被洗掉。鯨魚皮是最內側的薄皮子,紋路很少,表面光滑,當做紙張來用很合適。洪濤給卡爾和泊蛟的鯨魚皮上畫了很多橫豎線,像是個圍棋盤。但和圍棋盤不同的是,這些橫豎線不是橫平豎直的,除了中間有一橫一豎兩根線是平直之外,其它線條都帶著一定的弧度。

    “大人,這是什麽?”如果是個現代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寫線條是地球的經緯線,但卡爾和泊蛟真看不明白。

    “這是我發明的一種航海坐標,橫著的叫緯度、豎著的叫經度。只要把這些線條測量準確,全世界的海洋就都將是我們的後花園,再也不會迷路。不要問為什麽,只需要聽清楚我和你們說的每一個字兒,並按照我說的每一句話去做就可以了。記住啊,這是我的最高機密,最好和誰也不要說,包括自己的父母,如果做不到,提前和我說,我會讓你們遠離這個工作的,有問題嗎?”洪濤很無恥的把經緯度都變成他的發明了,其實這樣做更省事兒,不用和別人解釋經緯度的計算公式,那玩意說一天都說不明白,牽扯的知識面太廣,這時代的人沒有理解的可能。

    “這是大海的地圖?”卡爾雖然不是正規海軍,卻也指揮過神聖羅馬帝國的艦隊,洪濤一說他就大概明白了,肯定又馬上想起了回家的事情,表情非常激動。

    “可以這麽說,不過目前這個地圖還是空白的,不完善,我需要用幾年時間來修正它,你願意和我一起做這件事嗎?”洪濤覺得自己很齷齪,每次都用卡爾回家的事情來要挾。

    “萬分感激,我向主發誓,在沒有得到您允許的情況下,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地圖的事情。”如果說洪濤以前告訴卡爾能帶他回家,他還有點半信半疑的話,現在卡爾基本全信了。一個能畫出大海地圖的人,不管放到哪兒都是國王的貴客,哪怕能畫出帝國圖紙,也是貴客。

    “姑丈,我也不說!”泊蛟不清楚卡爾在和洪濤說什麽,看到他都下跪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乾脆雙腿一彎,也跪下了。

    “以後在船上不要叫姑丈,叫船長。看到了嗎?這叫沙漏,上面的沙子全都漏到下面來,為一個半時辰,每次把它翻轉過來,都要在它的底座的木板上刻上一道,誰翻的誰就要刻,不許忘但也不能多,否則我們就有可能永遠回不去家了。”說清楚了經緯線的問題,洪濤又指著艙壁上用木盒子固定著的兩個大沙漏,繼續叮囑卡爾和泊蛟。

    這兩個沙漏都是用銀胎鑲嵌水晶薄片做成的,模樣很精美,是洪濤花了20多貴手工費專門讓金匠做的。其中的沙子全是清洗過多遍又用幾種不同籮過過的顆粒差不多的細沙,並且專門去振州城市舶司和那裡的滴漏計時器校對過,還算是準確吧。反正洪濤也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來計時了,大宋的滴漏體積很大,不能顛簸,還受溫度的影響,無法攜帶,根本不能用在船舶航行上。

    “……嗯……”這次卡爾和泊蛟都聽明白了,立刻就把眼神轉到了那兩個用木盒固定的沙漏上,不錯眼珠的看著。

    洪濤這次要去的地方是香港島,還要大概找到上輩子中環碼頭的地方。鯨魚皮上那個橫平豎直的經緯線交叉點,就是中環碼頭。為什麽非要找到中環碼頭、還要把經緯基準線固定在那個地方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洪濤腦子裡記得住幾個港口的具體坐標,大部分都在北美和歐洲,亞洲這裡最熟悉的兩個地方就是香港中環碼頭和青島麥島了。這和他上輩子駕駛帆船、駕駛私人飛機有很大關係,帆船和飛機上的gps導航設備都是用坐標數字顯示的,就和開車用導航用久了一樣,自然而然會記住幾個常去的地方。

    有了這個兩個坐標,洪濤就能依靠它們來繪製一幅初步的全球經緯圖了,因為它們的數字絕對準確,有了兩點,並知道兩點具體坐標之後,延伸出其它經緯線不要太容易。既然已經有了準確的基準線,那這裡就是零點,格林威治和子午線都靠邊站吧,以後地圖上的經緯線就叫洪氏線和泊氏線。估計沒人會有意見的,有意見也保留吧,有本事就別用。

    既然有了準確的經緯線,幹嘛還要去親自測量呢?難道說洪濤還要用手中這些簡陋的儀器去驗證衛星激光定位的權威?不是,洪濤才沒那麽二貨,正相反,他是要用準確的經緯線去驗證自己手裡這些裝備的精確度,以便把它們校正得更準確,順便也把他要弄的海圖畫出一小部分來。

    只要有了海圖上這些網格,他就可以沿著海岸線每走一段距離就用六分儀觀測出緯度讀數、用星辰對照出經度坐標,再利用現成的經緯度,畫出基本準確的海岸線和海島坐標圖。以後每次出海他都會測量一些數據回來,不斷的往這個海圖上補充。等泊蛟、泊魚、泊蝦他們長大了,也有了他們的海船,就會從世界各地給自己帶回來他們測量的數據和他們標示的海圖。幾方面一比較、一綜合,洪濤手裡這張總圖就會不斷豐富,早晚有一天會變成世界海圖的。

    有了這張海圖,甚至不用要全部,只需要其中的幾部分,洪濤就可以稱霸全世界的海洋了。六分儀、沙漏、海圖,就是他手中的航海利器,如果再能弄出來適航性合格的遠洋帆船,洪濤真想不出還有誰能在大海上和自己過招兒。只要自己願意,就可以依靠這三個利器,從任何一個國家牟取足夠多的財富,然後造足夠多戰艦,招募足夠多的水手,去封鎖、入侵、摧毀任何一個靠著大海的國家。

    而且這張海圖還不怕有人盜走,沒有六分儀和計時準確的沙漏,就測量不出準確的緯度和經度,有了這張圖也是白搭,還得靠著岸邊溜達,敢走遠海就是一個字兒,死!就算他們把海圖、六分儀、沙漏全盜走,還知道如何使用,沒有自己這個腦袋也還是白搭。13世紀的地球上,有會使用三角函數進行準確運算的人嗎?

    別說什麽古希臘數學家和古印度數學家,他們只不過是提出了一個概念和一個模糊的計算方式,精確的計算公式他們照樣不清楚。再說了,地球是個扁圓球這個理論如果他們不搞清楚,地圖上這些經緯線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大陷阱。由於把球面拉成了平面,地圖也好、海圖也好,都是一個投影數值,和實際是有很大誤差的。不懂這個東西完全按照海圖上的經緯度航行,會死得很慘很慘。

    洪濤不打算永遠自己藏著這個秘密,他會在自己有能力控制自己命運的時候建立學校,專門教授這些知識,然後任憑這些知識自然傳播出去。而在這之前,他還會發一筆橫財,那就是大規模向其它國家出售海圖,誰想要某條航線的海圖,ok,給你,但是要拿錢來換。換回去你還用不了,你還得雇傭我學校裡畢業的學生來幫你測量,這就又幫學生們找到了體面的工作。

    等這種技術都傳播開,自己沒有技術優勢的時候,估計自己也差不都老得爬不起來了,該幹的事情也基本幹完了,幹不了的事情再等一百年依舊是幹不了。那時很可能會有更新、更精確的技術、設備被研究出來,自己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該閉眼就趕緊閉眼吧,老而不死是為賊!

    其實就算有了海圖、六分儀、指北針、沙漏這些設備,遠洋航海依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經度這個玩意很好測量卻很難測量準確。要想獲得相對準確的經度,那就必須有航海鐘,這是一種可以抵抗溫度、濕度變化,又不怕顛簸風浪,還能誤差很小的鐘表。它就像是一個準確的沙漏,可以忠實的記錄時間的運行軌跡,有了這個軌跡做為標準,經度就很好辦了。從理論上講,經度就是時間差,只需要測量出你目前所處位置與出發位置的時間差,用公式一轉換,就是基本準確的經度值。

    可惜洪濤真搞不出航海鐘來,別說航海鐘了,就算是最古老的那種擺錘座鐘他也弄不出來。鐘表匠這種枯燥的職業不在他的愛好之中,對於鐘表的結構只能算是大概知道,達不到可以複製的程度。

    沒有航海鐘,還可以靠觀察月亮和星座的位置來確定經度,六分儀就可以做這個事情,不過需要一種叫做月距表的東西。它是古代各國天文學家依靠長年累月觀察天象,統計出來一個月亮運行軌跡與幾個固定星座之間的對應關係表。這玩意洪濤見過,也用過,但那個表是後世天文學家總結出來的,現在肯定沒有。所以想用月距法測量經度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沒戲。換句話說,自己就是這個時代裡能夠測量相對準確經度的獨一無二。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7 14:21
第八十九章 香港村


    除了航海鐘、月距表,就沒有測量經度的辦法了嗎?答案是真沒有了,至少洪濤是不知道。靠觀察星星和太陽的角度,只能測定緯度,無法測量經度。這也是為什麽在鄭和下西洋的時候,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沿著大陸架海岸線前進,就算觸礁沉沒了很多船,依舊不敢直航的原因。

    可是鄭和的航行方式基本沒法複製,誰有那個本錢造好幾百艘大船,裝上好幾萬人一起出航?走一天就靠岸停一天,沒食物、沒淡水了就上岸掃蕩,高興了還給你留下點天朝聖物,不高興直接把你城市滅了,搶完了就走,全是無本生意。這種事情只能是國家來做,還是不計成本臭顯擺用,對於發展商業基本沒有借鑒價值。鄭和一條有用的航線也沒開闢出來,耗費了大半個國庫的目的只是讓人知道東邊有個國家很有錢,富裕得能往海裡扔,正經事兒一點不幹。和麥哲倫、哥倫布一比,高下立判。這也是出於政治目的和出於經濟目的活動之間的必然差別,沒有利益的東西就持久不了、發展不了。

    洪濤這次遠航的距離超過了1200公里,為了標註沿途的海岸線,也為了有標誌物觀察,他沒有采用直航的方式,而是和鄭和一樣,屬黃花魚的,溜邊!先繞著海南島東側轉,白天靠海岸線近一些,天黑之前就遠離海岸線50公里以外,防止碰到暗礁或者小島。

    5天之後探險家號終於抵達了珠江口,也看到了香港島,可惜目前的香港島上一片鬱鬱蔥蔥,除了一個小碼頭和一個小村子之外,更多的倒是疍家人的連排船。不過這個小村子確實叫香港村,它裡面居住的十多戶人家大多是海商的員工,這個村子就是一個停靠港。那些從南番回來運送香料的海船經常會在這裡休息一下,然後再進入廣州卸貨,或者再向東駛往泉州、浙江等地。

    不到宋朝的廣州是不知道船多!珠江口內到處都是等待進入廣州卸貨的船隻,大大小小什麽樣的都有,洪濤甚至看到了一艘五根桅桿的大福船,排水量最少也得500噸,艉樓高蹺足有10多米。探險家號和人家一比,也就有尾舵那麽大,桅桿頂都夠不到船幫。

    “主啊……這裡就是大宋的都城嗎?”卡爾也已經變成了土鱉,全身都縮在船艙裡,就探出一個腦袋,不停的向珠江口內張望。

    “這是廣州,大宋南方的一個港口,北邊應該還有更繁華的都市,你想進去看看嗎?”洪濤其實心裡也挺激動的,但一定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否則顯不出自己的高大形象來。

    “船長大人,我們是去廣州城還是去連排船那裡?”泊蛟也比卡爾強不了哪兒去,他只是沒躲進船艙,而是蹲在船頭,拉著前支帆索不住的咽口水。

    “我們哪兒也不去,該返航了!回去的路上,你們兩個人輪流領航,誰測量錯誤誰就去洗甲板!兩個人都錯了,兩個人一起洗!”洪濤一邊說,一邊轉動了舵輪,讓帆船在珠江口上劃了一個半圓,然後朝著外海駛去。

    “為什麽?就進去看一個時辰吧!”卡爾聽到洪濤的命令,立馬就從船艙裡鑽了出來,提出了疑問。

    “在船上沒有什麽為什麽,船長說的話就是上帝的旨意,你不能要求船長向你解釋為什麽!以後你當了船長之後也要記住,你沒有義務向船員解釋你的決定是為什麽,你只有一個職責,就是把船、貨物還有船員安全的帶到目的地去!不過這次例外,我破例和你們解釋一下為什麽不能上岸,因為我不能確保你們的安全。你和我這個打扮就不是大宋人,但我們也說不明白出處,萬一有人查問你,你怎麽說?阿蛟是個疍民,你認為在廣州城裡,疍民是可以隨意溜達的嗎?”洪濤比卡爾和泊蛟還想進入廣州城裡看看,但是理智告訴他,好奇害死貓!如果真想來,那就讓羅有德陪著來,越是大城市規矩就越嚴格,沒必要去因為好奇而惹麻煩,自己還有更多正事要幹呢。

    “……”卡爾讓洪濤這番話給問住了,同時也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份,立馬就沒了脾氣。

    “姑丈……船長大人……如果以後我們有了錢、有了大船,能隨便來廣州城嗎?”泊蛟還是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一眼珠江口,懷著期望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不光要來廣州城,還要去泉州、臨安轉一轉,凡是靠著大海的城市,我們都要去,不光要去,還要在裡面買最好的大房子住、去最好的酒樓吃。好好學本事吧,等你把姑丈教你的東西都學會了,這一天也就來了!”洪濤用很肯定的語言回答了泊蛟的問題,同時也給了他一個希望,一個非常容易實現的希望。

    回航的時候,洪濤沒再沿著海岸線溜邊,他打算先向南直航,抵達北緯19度之後,再掉頭向西直接回到振州去。這樣航行的話,航程會增加到1500公里左右,就算航速能提高一些,至少也得有4天時間全部在海上航行,一丁點陸地都看不到,全要憑六分儀來確定航向了。

    冒險肯定是稍微有點,如果趕上天氣變化,連續好幾天既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星星月亮,那探險家號可就瞎菜了。再遇上颱風之類的極端氣候,自己就真成了龍王的兒子。不過帆船航海這個玩意,就算放到21世紀裡,也是一項很冒險的運動,不冒險還航個屁的海啊,不冒險能讓卡爾和泊蛟學會什麽是航海嗎?

    洪濤也不是盲目冒險,經過來時這一路上的測量,還有在香港島後世中環港位置的對照,這個六分儀雖然有點誤差,但還算比較可靠。那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已經被自己記錄下來了,只需要回去重新修正一下齒輪的精度和密度,就能調整過來。依靠它來航行,還是有點保證的,光靠老師講是學不會的,必須讓卡爾和泊蛟親自上陣操作,讓他們明白生死就在他們雙手的一哆嗦之間,然後他們就會神速的學會你想讓他們學會的一切。

    從珠江口出來,是一大片島嶼,後世這裡叫萬山群島,洪濤還來玩過磯釣。不過在這時候,島上基本沒什麽人家,屬於比較危險的海域。自古以來,伶仃洋就是海盜出沒的海域,一直到民國時期也是如此,每朝每代都是海盜窩。他們平時就是漁民,躲在小島附近一邊打漁一邊等待落單的海船。偷襲成功了就殺人越貨,不成功往群島裡一鑽,水師來了也找不到他們。

    “阿蛟,離那些漁船遠一些,他們是不是在搶劫海船?”洪濤指揮著探險者號在群島之間轉來轉去,一個一個的把小島的坐標在海圖上畫了出來,眼看天色漸暗,剛從一座小島轉過來,就看到前方海面上有幾艘小漁船圍住了一條百十噸的大海船,上面人影晃動。

    “那是我們疍家的漁船……”泊蛟的眼睛挺好使,不用洪濤提醒就看出來那幾艘小木船是尖頭寬尾的摸樣。這種船只有疍家人用,和土人漁民那種更長的圓底漁船差別很大。海南島的疍家人還算比較規矩,那裡大多是軍鎮,不老實也不成。泊蛟估計是沒經歷過搶劫海船的事情,估計泊福、黃海他們至少是見過。疍家人平時是漁民,活不下去了就是海盜,越到廣東、福建、浙江沿海越嚴重,這不是洪濤琢磨出來的,而是後世的記載。

    “阿蛟啊,在大海上沒有疍家人、土人和番人的區別,記住我的話,大海上只有自己人和外人這兩種人。和你同船的就是自己人,其它所有船都是外人,你只能相信自己人,同舟共濟這個詞兒就是這麽來的。當初你姑丈我在海裡飄著,你阿爺看到我之後只扔給了我一根繩子拖著,沒讓我上船。以後你如果有了自己的船,到了海上一定要記住,連繩子都別扔,只要你不確定能百分百的控制住對方,就不能讓任何船隻和人靠近你的船,必要的時候把它打沉才是正確的。大海上沒有法律,誰活著誰就是對的,其它問題都要放在活著之後再考慮,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洪濤用六分儀的望遠鏡向遠處看了看,那艘海船已經完蛋了,一些穿著七分褲、光著膀子的男人正在從甲板上往下扔屍體。在家門口搶劫,一個活口都不會留的,自己就算能救也晚了,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打算去救,利用這個事情,讓泊蛟多一些生活的經歷倒是真的。卡爾就不用教了,都尼瑪當過奴隸了,再不漲記性,那就屬於該死的一類人,沒救了。

    “他們為什麽要去搶海船?”泊蛟估計是沒全聽明白洪濤的話,他雖然已經能跟著阿爺一起出海捕魚,也自詡為一個疍家男人,但終歸是個12歲的孩子,又生長在海南島那個比較封閉的環境裡,對外面的世界基本沒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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