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19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8 16:55
第一百一十章 想多了


    5月底,南海已經進入了夏季,經常會有颱風光顧,這種情況一直會持續到9月底才能轉好。洪濤算是出師不利,或者叫罪逆深重,剛離開金河口一天,就遇上了一股熱帶氣旋。好在他見識過這個玩意,剛感覺不對就直接掉頭往北跑了,仗著掠食者號船速夠快,將將躲開了這股氣旋的路徑,算是撿了三條命回來。

    在這次與颱風擦肩而過的時候,掠食者號經歷了一場6、7級的大風浪,不過除了一面三角帆被大風撕裂之外,幾乎可以算是完好無損。這更堅定了洪濤的造船理念,速度第二,適航性和船體堅固程度必須第一,否則跑得再快也是白搭,一個浪頭沒躲好,船頭就拍裂了。

    “看到了吧,這就是颱風的威力,以後遇到這種天氣,千萬不能順風行駛。颱風周圍的氣流都是向著颱風中心流動的,一定要側頂風行駛,找準了風向和方向,別慌,用最大速度跑。一般的颱風是跑不過8節的,只要咱的船速夠快,就能脫險!”這次與颱風不期而遇,正好當做泊蛟和卡爾的一次畢業考試。他們現在已經能用六分儀測量準確的太陽角度,也能看懂洪濤標記的海圖並按照海圖上的航線準確行駛,基本能應付中途航行了。唯獨欠缺的就是面對大風大浪的勇氣,這次正好補上這一課。

    “如果我們是滿載呢?”泊蛟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掠食者號由於不是按照貨船來設計的,所以一旦滿載,船體就會下沉得很厲害,幹舷太低,遇上大浪很容易上浪。

    “你說呢?”洪濤決定讓卡爾來回答這個問題。

    “把貨物扔掉,保住船和人最重要……這是大人您說的。”卡爾回答得很準確,還不忘了小小的拍洪濤一下。

    “你他娘的已經不是騎士了,而是一個合格的船長!我再補充一條,就是盡量別滿載出航。我們不是貨船,而是一艘巡航船,再好的巡航船也不能當貨船用。”洪濤對卡爾這個老油條已經放棄了治療,他現在把騎士精神都快扔光了,變得和自己一樣沒底線、沒追求。對於這種人,洪濤是很不放心的,同類就是天敵啊!

    再次回到西瑁洲,洪濤都快認不出來這裡了,遠遠的就能看到一柱青煙升氣,稍微離近一些,就能看到島的西側出現了一排高腳竹樓,沙灘上人來人往。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島上的固定居民數量翻了兩倍,榮老頭帶著他的家人、親屬也加入了合作社,整整8家人40多口子。這還是精挑細選的結果,如果還需要人的話,老頭說給他一旬的時間,再叫來7、8家本分的疍家人不成問題。

    “那當然好,不過先不急,等這艘新船完工之後再議!”洪濤在碼頭上見到了步伐依舊那麽矯健的榮老頭,一頓寒暄之後,暫時謝絕了他的好意,帶著一臉笑容卻懷著一肚子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

    洪濤對泊福和陳名恩的工作能力算是徹底沒什麽指望了,讓榮老頭來島上,是自己的主意,但並沒說讓他帶著這麽多親戚朋友一起來啊。族群族群!就是一個勢力團體,當別人的團體比你的大了,那你的利益就要受到威脅,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一下子多了40多號人,還有榮老頭這樣的一個主心骨,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以後島上到底是聽誰的?

    “啊!?您要回萬寧?為什麽?”洪濤只鬱悶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榮老頭就來和他告辭了,他要帶著老伴兒獨自回到萬寧去。

    “這是疍家人的規矩,兩代領海人不能在一起,那樣會失了主次。有你接替我,老漢對媽祖就有了交待,可以回家等著沉入大海的那一天了。伢子,你和別的疍家人都不一樣,和別的土人也不一樣,瓊州這一府三軍鎮的疍家人生路就全交給你了,不求讓他們都過上這裡的日子,但也別帶著他們下了海當海賊,那就害了他們啊!”榮老頭還是那麽樂呵呵的,用乾枯的手掌拍著洪濤的胳膊,把他走之前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疍家還有這個規矩!”洪濤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臉上是一陣陣發燒啊,暗自慶幸自己昨天晚上忍住了,沒去和泊福和陳名恩談有關如何限制榮老頭話語權的問題。這要是說出來了,得讓他們如何看自己?這心思也太齷齪了,和榮老頭一比,自己就是個小人。

    “歷代領海人都是這樣的。”陳名恩點了點頭。

    “從我這代改了吧!榮翁翁這麽大年紀了,為咱疍家人領了幾十年的海,讓他孤零零的回到連排船上去,很不合理。我一想起我老了之後,有了新領海人自己也得這樣,我就難受。有功勞的人必須得到優待,否則無法鼓勵其他人為了我們這個集體付出。老有所依,這是咱們這個合作社的另一項新政策,以後50歲以上的合作社社員都將由合作社出錢供養,自己的子女孝順不孝順都不影響老人的晚年生活。不光是老人,凡是由於為合作社工作而受傷、致殘的社員,合作社都要養起來,只要合作社有一天、我活著一天,這個規則就不能變。榮翁翁、阿爺、福丈,這件事兒讓我做主一次,就別爭論了,按照我說的辦吧。”洪濤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暴露在陽光下的臭蟲,渾身都不自在。不說出點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話不足以掩蓋自己的無恥,所以提前把養老和工傷制度拋了出來,還第一次強行推行了自己的主張,這樣讓他覺得還能好受點。

    “哪兒有那麽多錢糧來養我們這些老不中用?伢子,能給疍家人找條活路我們就一輩子感謝你,不用再拉著我們一起了,那樣是個大拖累。你放心,不會有人敢說三道四的,咱疍家人多少代都是這麽過來的。”泊福和陳名恩倒是沒反對,他們對洪濤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能說的一般都能做到,並不是很擔心。但是榮老頭和洪濤接觸的還少,以為洪濤是為了面子好看硬撐著。島上這些人的生活他看見了,很滿意,不過也沒覺得光靠洪濤一個人出去捕鯨能供養這麽多人口。

    “翁翁,既然您入了合作社,那就得遵守合作社的規定,不能帶頭反對啊!能不能、夠不夠我心裡有數,絕對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有多富我不敢保證,但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我還有個事兒需要您幫忙,這些新來的疍家人我都不太熟,麻煩您從他們裡面挑出十幾個年輕、可靠的人來,讓他們跟著我上船。我要教他們如何操作大帆船和捕殺鯨魚,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就能自己出海捕魚去了。”洪濤很想按照自己的安排一步一步的慢慢來,可是有時候真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馬上做不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提前。

    “鯨鯢也是人人都能殺的?”榮老頭一直以為洪濤殺鯨魚是有獨家絕技,沒想到這個東西還能學,而且洪濤還願意拿出來讓別人學。

    “嘿嘿嘿……鯨鯢就像是陸地上的大象,雖然不好殺,但終歸是個動物,沒什麽不可以殺的。只要他們能遵守我船上的規矩,聽我的招呼,很快就能學會。”洪濤並不太擔心捕鯨這個技能被別的疍家人學走,沒有可以遠航的快船,會捕鯨也是白搭。就算能把帆板仿製出來也沒什麽大用,那玩意只能近距離航行,遠了沒用。再者說了,自己在金河灣都發現金礦和銅礦了,只要人手一夠用,捕鯨就是個副業,直接淘金挖礦拿到大宋來出售,不比熬鯨油掙錢快嘛。

    “那好,老漢我不走了,在這兒幫你盯著,看誰敢不好好學!”這回榮老頭終於點頭了,如果疍家人都能學會這個本事,天天吃大米飯不是夢啊!

    在食堂裡吃完了午飯,榮老頭帶著洪濤來到了碼頭,十多個精壯疍家小夥子已經三三兩兩的蹲在這裡等著了。他們全是榮老頭按照洪濤的要求,從新來的疍家人裡挑出來的捕鯨隊員,年齡最小的只有14歲,最大的也不過20出頭,和黃濤差不多。

    “阿蛟,你留下,每天帶著他們先去我阿爺的學校裡認半天字,然後挨個上帆板練習。探險家號給你留下,你負責教他們如何操帆、如何使用六分儀、如何看海圖,把你會的東西都教給他們。我要去廣州拉貨物,等我回來之後檢查你的工作進展,別偷懶,他們都是你以後的船員,你想當船長,總不能一個人當光桿司令吧。”洪濤說是不讓泊蛟偷懶,他比誰偷懶都快,這些人他是一天也不教,全扔給泊蛟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8 17:02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冒兒進城


    “……是!”泊蛟不甘心啊,他喜歡和洪濤駕著船在大海上亂竄,還能去很遠很遠的外國抓奴隸、用自己的大船把那些小破船全撞翻。可是對於洪濤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即使心裡不樂意也得痛快的答應,洪濤對他的教育已經基本奏效了。

    洪濤只在西瑁洲上待了四天多點兒,抽空帶著他那兩名女徒弟,鉆進玻璃窯的院子做出來一批肥皂和蠟燭,就讓泊珠代替了泊蛟的位置,又從翁家和布家挑了兩個14、5歲的女伢子,連同羅大財一起帶上了掠食者號,裝了半艙鯨油、肥皂和蠟燭半成品,揚起風帆向著廣州駛去。

    振州港糧價有點小貴,鐵器、農具也不便宜,還沒有合適的水牛出售,要想采購這些物品,就得去大城市裡才成。洪濤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幫著金河營地購買補給品和大牲口,那邊的基礎建設已經初具規模,下一步就該開荒種地了。就算有奴隸可以驅使,大牲口也是需要的,可以提高很多效率。另外,洪濤還要從大陸上雇幾名真正的農夫和鐵匠,黃海、溫老二他們是會種地、打鐵,但都不是專業的,與其讓他們去湊合,還不如專職專人呢。

    有人願意跟著洪濤遠赴海外開荒嗎?洪濤估計是沒有,不過他可以騙,雇傭的時候他不會說是要去海外開荒,只說是去海南島上工作,該給工錢給工錢。但是人上了船之後,就由不得他們了,直接拉到金河灣去,想幹也得幹,不想幹也得幹,要是反抗太激烈,那洪濤不介意再用手弩消滅掉幾個。

    這樣做缺德嗎?簡直太缺德了!人家也不是沒家沒業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憑什麽你就要把人家騙的妻離子散,去給你開荒種地呢?對於這個問題,洪濤連想都沒想過,一切過程對他來講都沒什麽意義,只要符合了他的想法,他不介意把全世界的人都殺光,如果能的話。

    他不清楚別的穿越重生者是個什麽心態,反正他此時並沒融入這個時代,他也永遠融不入這個時代。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在一臺電腦前面玩一個內容非常宏大的戰略遊戲,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是電腦裡的一串數據。如何通關、如何快速通關、如何快速又完美的通關,才是他唯一考慮的問題。有時候洪濤覺得這個人要是能永遠不死,也是一種負擔,會讓人變得不像人,逐漸失去了人性,在很多普通人看來特別糾結的問題上,他會看得非常淡漠,沒什麽約束感。

    廣州城,南宋的廣州城,洪濤終於來了,在穿越一年多之後,踏上了這座南宋南方大港口的碼頭。怎麽說呢,真是日轉星移,一丁丁點都不認識了,絲毫沒有後世廣州城的一點影子,對洪濤來說,這就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碼頭上那些操著各色方言的人群、街道上那些掛著各種各樣幌子、望子的店鋪都讓他非常好奇。同時,看到洪濤的宋人對這個穿著一身短打扮、留著一個坑坑窪窪寸頭的高個子年輕人,也都會不由自主的側目,尤其是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紅髮碧眼的大秦人。

    “卡爾啊,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你,你這個月的工錢沒有了,你看看你給我弄的什麽頭?你不是說你使用匕首的技術已經出神入化了嗎?”洪濤被人像看大熊貓一樣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拉著羅大財進了路邊一家成衣店,借著店家的銅鏡看了看,算是找到了被側目的原因。卡爾用匕首給自己弄的頭型太尼瑪有特色了,就沒一寸地方是平的,有長有短,看上去自己的腦袋如同一個菠蘿,四處扎刺!

    “大人,其實您的手藝也不怎麽樣,您不是說在您的家鄉,您是手藝最好的一個嗎?”卡爾光聽洪濤說要給工資,可是一次也沒見到銅板到手,總是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扣得一文不剩,所以他對這個工錢也不抱什麽期望了。無欲則剛,反正也拿不到工錢,乾脆也反駁反駁吧,弄個嘴痛快先。

    “你懂個屁!這叫分頭,四六分!本來就不該一邊長,你是不會梳理,看我給你弄弄,呸呸……唉,你給我回來!”洪濤給卡爾用匕首削了一個分頭,其實還是挺有樣兒的,為此他還專門用鯨鬚刻了兩把梳子。可惜卡爾這個土鱉不會打理,把分頭弄成了背頭,這能好看嗎?洪濤朝著手心裡吐了兩口吐沫,打算充當髮膠的功能,幫卡爾梳理梳理,結果卡爾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我艹!好漢!你棍子上穿的這是什麽東西?麵包圈!”洪濤剛追到門口,迎面差點撞上一個要進屋的人,兩個人面對面站定,洪濤又樂了,面前這位背的東西自己認識!

    門口這位一看就是個讀書人,穿著儒衫還背著一個竹子做的!洪濤也不知道這種書包在宋朝叫什麽,但是他在電影電視裡看到過這種裝備,古代讀書人出遠門都會背一個。其實也不該叫書包,它是一個小櫃子,上面有一個小涼棚,背在後背上有80升的登山包大小。除了這身裝備之外,這位手裡還拿著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棍子,棍子倒是沒什麽奇怪的,可是棍子上串著一串麵包圈,讓洪濤覺得非常親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粗鄙……哼……”可惜那位沒給洪濤面子,臉上的表情非常鄙視,閃身就從洪濤邊上進了成衣店,還罵了洪濤一句。

    “羅舅舅,他幹嘛罵我?”洪濤本來想追上去揪住他問問為何出言不遜,但是那個人從櫃臺邊上進了屋子後面,看來是這個成衣店的家裡人。坐地炮啊,洪濤惹不起,只能轉頭問羅大財。

    “你叫讀書人好漢,他如果不是看你是個外國人,就拉著你見官去了。”羅大財自打在廣州上了岸,就進入了無盡煎熬狀態。身邊跟著的這兩位都不是正常人,連帶著他一起被大家行註目禮,滋味很不好受。

    “哦,是稱呼錯了……他棍子上串的食物是不是叫麵包圈?”洪濤很慶幸自己沒衝進去找人家說理,不過對他棍子上串著的麵包圈還是念念不忘。

    “那是環餅……”羅大財沒有羅有德的耐心,只告訴洪濤一個名字。

    “環餅,倒也貼切……他背的竹背包叫啥?”洪濤不在意羅大財的態度,在這個年代,能像羅有德那樣和自己正常交流的宋人就不應該多,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才正常,沒啥可不高興的,因為自己才是異類。

    “笈(激)也!洪……總,前面就快到了,不如先趕路吧。”羅大財都快忍不住了,對於洪濤這個來歷古怪的人,他是一萬個看不上眼兒。但是還不得不委曲求全,洪總!這個詞兒就是在船上被他逼著叫的,他說在他們家鄉稱呼做買賣的人就是這麽叫。

    “好吧,我還是問你外甥去吧,你這個人很沒意思。”洪濤聽見羅大財終於肯叫自己洪總了,心滿意足的停止了繼續四處張望,跟著羅大財向碼頭西邊一條街道裡走去,但臉上的表情沒收斂,時不時就衝路過的宋朝女人呲牙樂一樂,基本換回來的都是白眼,不過他不在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1:48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喝花酒


    寰球宇宙開發有限公司!羅有德這間店面並不大,但是這個招牌非常顯眼,因為遣詞造句太與眾不同了,老遠就能看到。不過羅大財沒帶著洪濤從正門進去,而是從一個小巷子裡繞到了後面,從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木頭門裡鑽了進去。

    “哎呀,羅兄,好地方啊,鬧中取靜……這位是嫂夫人?”別看前面店面不大,後面算是內有乾坤,一個幾十平米的小院兒,南北西都有房子,只有東面是院門,角落裡還種了兩叢竹子,很有點雅氣。洪濤進院子的時候,羅有德正和一個穿著淡綠色紗裙的年輕女人在廊檐下的桌子上下圍棋呢,洪濤很自然的以為是羅有德的媳婦,還恭恭敬敬給她作了一個大揖。這個禮節是洪濤目前唯一掌握的正規宋朝禮節,但怎麽用、和誰用、和誰不能用,他還沒搞清楚,禮多人不怪吧!

    “……叔叔,萬福。”女人看到洪濤給她施禮,趕緊站了起來,也弄了一個和作揖差不多的動作,只是幅度稍小。

    “叔叔!我沒那麽大,我剛30,咱倆差不多吧!”洪濤不樂意了,雖然說男人的歲數大小沒啥關係,但這一叫就差了輩分兒了,不合適,洪濤必須指出來。

    “洪兄不必多禮,這是隔壁香料店的王大姐,閑來無事過來手談一局。大姐,這是店裡的另一位東家,姓洪名濤,沒有字,乃是南番澳洲人士,見識極廣,香油、蠟燭、肥皂都出自他手。”羅有德盤著腿坐在棋桌旁,看到洪濤突然進來,想起身卻一下沒起來,被他那個啤酒肚給墜回去了,不得不翻身爬了起來,給兩個人互相介紹了一下。

    “洪官人大才,萬福!”聽完了羅有德的正式介紹,這個女人又給洪濤施了一禮,這次沒叫叔叔。

    “小才!小才!發點小財足矣……”洪濤這還是頭一次和羅有德、羅大財之外的宋人講話,饒是嘴皮子利落,也不知道該怎麽聊,他怕再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言語得罪人。不認識的人得罪了就得罪了,這位明顯是羅有德的熟人,搞不好還有曖昧關係,還是別亂說話了。

    “大姐,這下要勞煩你幫我去明樓訂一桌酒席了,洪兄對咱大宋不熟悉,我要好好款待款待,晚上叫著相熟的幾位一起去明樓幫我捧場如何?”羅有德看出洪濤有點不自在,正好找個由頭把這位大姐支走。

    “敢不從命,那小女子就先告退,萬福!”女人笑呵呵的又施了一禮,這才轉身翩翩然走了出去,腦袋上三個沖天撅的髮髻看上去就像外星人。

    “羅兄,你聽說過一個叫朱熹的人嗎?”洪濤有點迷糊,這位王大姐居然是個老板娘,沒事兒還能來找羅有德下棋,聽她的意思晚上還要去酒樓訂餐組織宴會,這不太科學啊!朱熹老同志不正是宋朝人嗎,按說宋朝的婦女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振州那種偏遠的多民族混居地可以寬鬆一些,但廣州應該不會這麽開放吧?好歹也是南方一個大港口啊,經濟繁榮,讀書人自然少不了,怎麽能讓女人出頭露面四處亂跑呢?

    “朱熹?他字是何?”羅有德摸著鬍子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來。

    “我就是隨口一問,不管他是誰了,剛才這個大姐,和你……”洪濤有點明白了,朱熹恐怕在宋朝不是很出名啊,那他的理論估計還沒被普及呢。這倒有點像很多作家、詩人、畫家了,生前作品無人問津,死後突然就火了起來,如果不是被某些人利用才是見了鬼。

    “洪兄千萬不要誤解,我們只是手談而已,不可汙人清白!”羅有德看著洪濤臉上那種奸笑,也明白洪濤所指是何,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否認。

    “呵呵呵,解釋就是掩飾,咱就不聊這個事兒了,我這次來是要羅兄幫我點小忙的,我需要購買一些貨物,不知羅兄你能不能幫忙。”洪濤也沒必要非弄清楚羅有德和這個王大姐之間的關係,他們愛啥關係啥關係,關自己屁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說笑完了,從自己兜裡掏出一片鯨魚皮,上面寫著他要采購的貨物清單。

    “水牛4頭!水稻種五斗!犁、耙、耖(chao)、秧馬、蹚頭!洪兄這是要在西瑁洲上耕種?這恐怕不成,那上面沒有水源,而且朝廷也不允許疍民耕種。”羅有德接過清單看了一眼,立馬就知道洪濤要幹嘛了,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沒打算在西瑁洲上給羅兄添麻煩,至於用在何處,這是秘密,嘿嘿。”洪濤沒掩飾也沒編瞎話,承認了,但不說明。

    “那就好辦,我去前面讓夥計去找牙人,很快就能辦妥,洪兄先休息一下,正好可以試試肥皂,很好用!”羅有德倒是大度,秘密就不問了,拿著那張紙去了前面,順便讓人來給洪濤和卡爾安排休息和洗澡的房間。

    “大人,這個肥皂如果可以帶回帝國,您會成為各國皇帝和皇后的座上賓,它的味道太好了,簡直就是太陽的味道!”卡爾有幸和洪濤一起蹲在一個大木桶中洗熱水澡,一邊給洪濤後背上擦肥皂,一邊誇贊肥皂的好處。自從有了這個玩意,他才被疍家人正式接納,因為身上沒有了那股子蔥頭味道。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配方拿出來,和你表哥合夥做生意,你表哥會不會把我的股份吞了?”洪濤也是閑的沒事兒幹,一邊享受卡爾的搓背服務,一邊拿他的皇帝表哥磨牙。

    “我以我的姓氏發誓,皇帝絕不會這樣做,不過我表哥可能出不起這個價格,他並不富有。”卡爾對他的皇帝還挺忠誠,不光擔保人品,還帶順便哭窮的。

    “皇帝再窮也比我富吧?”洪濤撇了撇嘴,這個卡爾的良心大大滴壞了,立場很成問題。

    “不,在我們的國家,選帝侯是最富有的人,皇帝的領地還沒有他們的大,還要養活一大群人。”卡爾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瞎說,開始給洪濤講起了歐洲中世紀的國家構成。什麽選帝侯啊、各國王室脈絡啊、國王與教會之間的關係啊,聽得洪濤暈頭轉向,都快睡著了,大多數都沒記住,感想就是一個字兒:亂!

    由於晚上還要赴宴,洪濤洗完澡乾脆就睡了會兒,防備羅有德他們折騰得太晚自己扛不住。一個破振州城裡就有拉晚的酒樓,估計廣州還不成了不夜城,夜生活啊,洪濤很想去看看宋朝人的夜生活是個什麽樣子的。

    明樓!四層高的木製大酒樓,洪濤進門之前,趴在人家門口的柱子上,把那些木雕啥的看了一個夠。太尼瑪精美了!也就是沒照相機,有的話必須照下來回去讓溫老二給自己造房子的時候也造成這樣的。他倒是看夠了,一回身,兩個酒樓的活計陪著笑在一邊盯著他呢,生怕這個南番人在人家店鋪的柱子上咬一口。這也就是看在羅有德站在一邊的份上,否則肯定得把他轟走。

    羅有德這次請客估計有點小貴,不光在大酒樓,還訂了頂樓的大包房,按照洪濤前世的經驗,這種房間一般都是有最低消費的。洪濤上去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6個人,兩男四女,其中就有下午看到的哪位王大姐。

    她就叫王大姐,不是尊稱,就和泊小二、泊小三一樣,是她的名字,宋人習慣用排行當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底層百姓。洪濤很後悔,當初泊小二從海裡把自己救上來,問自己名字的時候,自己就應該說自己叫洪大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另外四位洪濤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身份,那兩個中年男人看樣子挺有派頭的,搞不好是職權部門的頭頭吧,反正後世裡請客吃飯,不都願意叫上這個處長、那個隊長的充門面嘛。

    相對於男人,洪濤更願意看女人,尤其是宋朝的女人。真沒近距離接觸過她們,泊珠和她的那些嫂子準確的說根本就不是宋人。除了王大姐之外,剩下的三個女人年歲都不太大,穿著上非常給力!即使是洪濤這種在後世歡場裡摸爬滾打過的人,也不得不說,宋朝的妓者很誘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3:59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透視裝


    妓這個字,在宋朝並不是指性工作者,它在這時的解釋應該是女樂者,也就是文藝工作者,所有說她們算女藝人,陪酒、歌舞、調笑也是宋代文藝工作者的工作範疇。其實吧,後世裡的很多女藝人基本也承擔這種工作,想上位,就得陪笑,而且她們的工作範疇肯定比宋代廣泛得多,基本可以達到賣身不賣藝的程度了。這也符合她們的身份,其實除了肯賣和長了一張漂亮臉蛋之外,藝術這個詞兒真和她們不沾邊,更談不上演技,她們也沒功夫去琢磨演技。

    宋朝的是官稱,就算你當著一大街的人這樣叫她們,她們也不會覺得你在侮辱人,頂多是覺得你說話有些生硬罷了。而且就宋朝而言,中的很大一部分還都是國營的,叫做官妓。這個官妓在別的書裡也見過,解釋是政府統一管理的妓院,專門給統治階級或者富人提供服務之用,裡面的都是犯官之後。這種解釋用在別的朝代都有可能,用在宋代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宋代即使是官員犯了罪,也不會牽連家人,家產可以罰沒,但家人無罪,更談不上被逼著去當妓女了。

    宋朝的官妓都是政府雇傭來,而且是n合同工,並沒有強迫性質。她們的工作就是陪酒、陪唱、陪聊、提供歌舞等等,一般的工作場所就是這種門口紅燈籠上罩著一層竹子葉的酒樓,叫做青樓!相對而言,只提供喝酒吃飯的酒樓就叫做紅樓。這種大酒樓一般都是官辦的,用後世的說法就是國營的,不過經營方式略有不同。

    哪兒不同呢?這又得說起大宋朝庭弄出來的另一種制度了,叫做“撲買”。這個制度和後世的招投標很像,投標的標的就是朝廷的國營企業。投標額度就是這家企業今後一段時間內的包稅金額,投標人只需要在標書上寫明自己能為國家創造多少稅收就可以了,還是暗標,價高者得到經營權,一般一年到三年重新招投標一次。

    從這一點上看,宋朝的商業氣氛還是很濃的,而且競爭非常激烈,你幹不好後面有一大堆人等著把你踢走呢。有了這種公開性質的招投標方式,大宋朝庭既避免了國家資產流失,又解決了政府沒有合適的經營管理人員問題,順便還把政府應該得到的利益也保護住了。

    那在大宋都有什麽行業是國營的呢?各行各業其實都有,規模一般都還很大,其中酒樓就是最明顯的。有人說了,一個國家政府,閑的去經營酒樓玩,活該它滅亡!這句話就有點不了解宋朝歷史的嫌疑了。酒樓,除了賣飯菜之外,最大的收益就是賣酒!而釀酒權在宋朝是必須官營的,和鹽鐵一樣,不許私人經營。

    宋朝政府是怎麽來經營釀酒業的呢?很簡單,就和後世電信業一樣,撲買牌照。每年會發n張牌照,購買了這個牌照的酒樓,不光可以釀酒自己賣,還可以搞批發和連鎖店。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描繪宋代開封城的名畫《清明上河圖》,裡面能看到有的酒樓叫xx正店,有的酒樓叫xx腳店。

    正店就是購買了政府釀酒牌照的酒樓,相當於後世的地區專營商,腳店就是沒買到牌照的,它自己不能釀酒,只能從正店買酒銷售,相當於專營商下面的經銷商。通過這種方式,宋朝政府大體上可以控制整個國家的釀酒業稅收,還可以通過牌照的數量來調節糧食價格。釀酒是要用糧食的,而糧食是古代國家裡一個最最最重要的戰略物資,如果國家不能控制釀酒業,那糧食一旦消耗過多,國力就會受到極大影響。

    不過宋朝政府並沒有把釀酒業一棍子打死,它只是規定沒有官方牌照不能經營酒業,但並沒說不讓民間私釀米酒。你願意在家裡自己釀酒喝,沒問題,只要不拿出去銷售,就沒人管你。如果大家在穿越宋朝的小說裡看到了自己釀酒,還能銷售的情節,那就是瞎扯淡呢,官府分分鐘過來把你抄了,還得治你重罪。

    這些官妓一般都在官辦的酒樓裡負責促銷,也就是陪酒、陪聊、陪唱,目的就是讓酒的銷量增加,然後國家稅收就高了。不過私營酒樓也可以出高價聘請官妓到他們的酒樓裡去坐檯,官妓只是一種工作,並不是賣身,誰給錢多就給誰幹活,很公平。

    那這些官妓究竟如何誘人呢?首先就是穿著打扮。都說唐代女人比較豪放,直接就把事業線露出來了,這倒是事實,不過都是貴族婦女,平民百姓一般不那麽穿。到了宋代,事業線是不露了,可是宋朝女子一點都不比唐朝貴婦膽子小,她們穿透視裝!沒錯,就是那種透明的羅沙外套,可以隔著衣服看見肉的,更符合宋代文人那種氣質。

    外面是透視裝了,裡面如果穿一身運動服,那也是白透視,這不是騙人嘛!所以吧,透視裝一般都要搭配比較有誘惑力的內衣。宋朝女人的內衣就很有誘惑力,一件繡著花的肚兜!

    “不施於背,僅覆於胸。”這就是對宋代女人內衣的描寫,而且這個內衣是要露出來的。怎麽露呢?就是在內衣外面再套上一件褙子,肚兜加褙子,就是宋代女人的常服,是可以正式見客的。

    褙子就是一件長袍,兩邊從肋下的地方開叉,前面沒有扣子,只在腰間有個繫帶,但還不能繫上,是個裝飾。也就是說,宋代女人平時就穿著一件開叉一直到腋下的長袍,然後裡面穿一件繡花肚兜和一條襦裙就完事了。這倒是真沒露出事業線來,但是把內衣給露出來了,如果是透視裝,連整個後背、肩膀都看見了,一點都不比事業線弱,反倒更加容易發揮男人的想像力。

    洪濤對這種衣服很有好感,不過他對宋朝女人的髮型比較不認同,她們高聳入雲的髮型總讓洪濤有一種到了日本看藝妓的感覺。梳的老高還用紗巾做個小帽子不說,上面還插滿了各種小梳子,對面那位洪濤給她數了數,足足7個!其它小零碎還不算。這得多沉啊,洪濤老怕她們一低頭細細的脖子突然斷了。

    青樓!上樓的時候洪濤就看到了,這個明樓門前掛的大紅燈籠上有一層綠竹葉編的罩子套著。羅有德和自己說過,光吃飯的酒樓掛的燈籠是光禿禿的,叫梔子燈,帶有償陪侍的酒樓裡才掛這種包著竹衣的燈籠。看來宋朝人也和後世差不多,請客講究一條龍,吃喝玩樂一樣不能缺。

    經過羅有德一介紹,洪濤才明白,他今天是真下了血本兒,請來的三位陪酒小娘子都是這座明樓裡的頭牌,而這座明樓在廣州城裡也算有一號的,尤其是在碼頭附近,是第一流的大場子。要是按照這麽講的話,洪濤今天享受的就是類似天上人間的待遇了,可能稍微次一點,因為最紅的姑娘恐怕不會出臺陪一個賣燈油的商人吃飯,要陪也得是舉人、進士一類的。雖說大宋朝名義上四民平等,但讀書人還是最高級的,平等只是相對而言。

    這個道理很好理解,後世裡也號稱人人平等,但是你開著一輛帕薩特、就是個小包工頭,到天上人間請客,頭牌姑娘是不會搭理你的,除非你現場真拍出來真金白金,但你敢在那種地方耀武揚威嗎?但是換了一個體育明星或者有名號的二代過來,就算不給錢,那些頭牌姑娘也得往你包房裡湊,混個臉熟啥的沒壞處。平等嗎?肯定不平等,但是這種平等沒法在法律上規定,這是全社會的價值觀認知問題。

    另外兩個中年男人的身份和洪濤猜的差不多,但有點出乎洪濤的意料之外,他們不光是領導,還是軍職領導,是廣州市舶司海巡營的軍官。年長的叫侯方,字明陽,是個武略郎,從七品,39階,官職是都頭;年輕一些的叫嚴維,字子平,是個武經郎,從七品,40階,官職是副都頭。

    洪濤對宋朝的官職簡直是糊塗到家了,基本不了解,這還是頭一次和宋朝官員接觸,盡管是不太受待見的武官,那也是官啊。武略郎、武經郎、39階、40階到底是什麽玩意,洪濤也不明白。羅有德大概介紹了一下,這些是官階,總共九品五十階,有點像後世裡的幹部級別,並不是實職,後面那個都頭和副都頭才是實職。都頭管兩艘海巡營鳥船,副都頭算是他的副手,也管一艘。洪濤只能理解為一個分艦隊司令和副司令了,另外還兼職艦長,這個亂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05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吃喝玩樂一條龍


    人到齊了,酒宴開始,洪濤終於見識到了什麽叫一旬酒上三道菜了。不過這次不是分餐制,也變成了大盤子上菜,估計是環境不同吧,這種宴請如果都是大家自己低頭吃自己盤子裡食物,難免有點冷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句話的來歷估計是就是宋朝,不過應該改成酒過三巡菜過六味才對,這個標準只能算是中檔,按照羅有德這個排場,就是酒過三巡菜過九味了。

    剛開始大家還不太熟悉,席面上上有點冷清,全靠羅有德一個人左右支應也不太管用。這時候那三個姑娘就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有她們在一邊裝傻賣萌的挑起話題,只要有人跟著說,那就好辦了,一來二去,話一搭上茬兒,就可以邊吃邊聊。幾口酒下肚,洪濤又開始賣嘴了,從香油說起,一直說到卡爾的故鄉趣事,然後再拐回來說到他的家鄉澳洲,反正是有關大宋的東西他一個字兒都不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他怕哪句話說錯了,被人拉出去砍了頭。

    在後世洪濤這張嘴都屬於能把死人說活的存在,到了一千年前的宋朝,那就簡直是逆天了,你就問吧,沒有他不知道的,就差和幾位小娘子聊一聊女人生孩子是剖腹產好還是順產好了。只要他這張嘴一正常發揮,飯桌上你就別想安靜了,想不熱鬧都不成。這時候一定要注意,千萬別往嘴裡塞太多食物,否則他一個包袱抖出來,保管你噴一桌子。

    “侯都頭,不知現在北邊的金人是否還在向南?”當大家都有說有笑,從陌生人變成了熟人之後,洪濤把話題從無邊無涯的胡扯上收了回來,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個他非常關心的問題。來大宋一年多了,金國、蒙古到底是個什麽動向還不清楚呢,以前他也沒地方打聽去,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必須問一問。

    “金國顧不上和大宋交戰,現在蒙古人正在攻打他們,金國已經把都城遷到了汴京,連他們的老家遼東都被蒙古人占了。”侯方倒是沒有什麽遲疑,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大宋是否在幫著蒙古人一起攻打金國?”洪濤聽了這個消息,心裡一哆嗦,對南宋滅亡這段歷史他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走勢還是略有了解的。當年蒙古人就是拉著南宋一起前後夾攻金國,結果金國一滅亡,蒙古人立馬就翻臉了,直接開始進攻南宋。有了金國殘留下來的那些漢人軍隊,蒙古人其實都沒投入太多兵力,就把南宋給滅了。如果這麽算的話,金國一旦沒幾天蹦躂了,南宋也就跟著沒幾天舒服日子過了。

    “這個倒沒聽說,朝廷上的事兒咱一個武人不太明白,按我說吧,不管是蒙古人還是金人,都不是好東西,最好全別信。”侯方搖了搖頭,還發表了一下他自己的想法。

    “哎呀,你們男人坐一起就知道聊那些掃興的話題,我等婦人也聽不懂,該罰!”王大姐一看席面上要冷場,馬上也站了出來,打斷了洪濤和侯方的談話,一邊說一邊把一個竹筒放到了洪濤面前。

    “罰啥?”洪濤看了看這個竹筒,和筆筒差不多,略微高一些,裡面裝著很多小竹片,半尺來長。

    “賢弟,抽一根便知……”羅有德笑呵呵的慫恿洪濤從竹筒裡抽一根竹片。

    “……身長著一盞?什麽意思?”洪濤依言從竹筒裡抽出一根小竹片,原來上面還有字,他直接念了出來,但是不明白啥意思。

    “哈哈哈哈哈……天意啊,身長者一盞,自然是誰個子最高誰喝一杯啦,來來來,滿飲!滿飲!”羅有德一聽洪濤念出小竹片上的字兒,笑得差點沒仰過去,指著洪濤光點手指頭就是說不出話來,還是王大姐說出了緣由。

    “啊!長得高也得喝啊?還有王法沒有了……”洪濤直接傻眼了,他已經明白,這玩意應該是宋朝酒席上的一種助興小遊戲,專門用來勸酒的。自己的手氣有點背,這要是抽出來一個身矮者一盞,自己不就沒事兒了嘛,得,喝吧!

    洪濤開了頭,大家就按照順序,一人抽一根,依靠竹片上寫的語句,來判斷到底該誰喝酒。洪濤慢慢也摸清楚了玩這玩意的竅門,那就是得不要臉啊,問啥都不承認,自然也就能少喝不少杯酒了。比如說坐在他身邊那位姑娘抽到了一根竹片,上面寫著,洪濤立馬就說自己40歲了,愛信不信,這杯酒好說歹說灌給了王大姐。在座的三位姑娘不算,她們是做陪,不參與這種遊戲,不過她們可以代替客人喝,但也要自願。

    “不爽快!把籌撤了,我們換投壺!”王大姐吃了暗虧,又沒法和洪濤比臉皮厚,於是就嚷嚷要換玩法,避免洪濤再耍賴。

    “這玩意叫籌?”洪濤從王大姐的話語聽出了這些小竹片的名字,特意還小聲問了身邊那個姑娘一聲。

    “……”姑娘看著這個一腦袋刺猬似的怪人就想笑,捂著嘴點了點頭。

    “哦,我明白了,觥籌交錯!原本以為是酒杯和筷子亂放,合算不是筷子,是這個玩意!喝酒也能長知識啊!”洪濤釋然了,這杯酒喝得不冤!

    投壺來的很快,一個雙耳大銅壺、一大把沒有箭頭的木箭,就是全部用具。玩法很簡單,把那個銅壺放到3米開外去,酒桌上有一個算一個,一人發5支木箭,往銅壺裡扔。扔進去一支就發給一個剛才玩的籌,一輪過後,大家數手裡的籌,最少的罰喝酒。

    銅壺的口很小,只有碗口大,木箭的重心也很靠後,輕飄飄的,別看只有二三米遠,非常不好扔準。反正洪濤是沒這個本事,扔完五根箭,手裡還是空空如也。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有收獲,而且還不是一星半點,最少的一個也有兩個籌,合算他們這是欺負自己沒玩過這玩意,太不地道了!

    好在宋朝的酒度數低,洪濤也不在乎多喝兩杯,大家並不是像比賽一樣玩命的投,扔兩輪就聊會天起起哄,然後再扔,多喝了也沒幾杯。等洪濤終於找到點手感,能扔進去一兩根之後,羅有德宣布,不玩了,改為看歌舞表演。氣得洪濤兩眼直冒兇光啊!幹別的吃了虧他能忍,玩遊戲吃了虧他是咬著後槽牙的恨!

    宋朝的歌舞表演,比在後世看歌劇還讓洪濤頭疼。首先就是他聽不懂本地話,其次音樂、伴奏、舞姿也談不上優美,至少在他眼裡很一般,可你還得違著心的叫好喝彩,裝出特別欣賞、特別懂的樣子。洪濤只忍了一小會兒,就忍不下去了,但是礙著羅有德的面子,又不能提前告辭,於是他又湊到了侯方跟前,小聲的和這位大宋軍官聊起了北面的情況。剛才說著半截被王大姐給打斷了,不把這個問題問清楚,洪濤不太甘心。

    結果還沒徹底聊透呢,洪濤不得不再次中斷了他的正事,起身去了隔壁,因為他聽見卡爾那個很獨特的嗓門在叫喊,一會兒中文一會兒拉丁語的,好像是在和誰吵架。他和羅大財幾個隨從都在隔壁獨自用餐,好好的怎麽會吵起來呢,難道是喝多了鬧酒炸?

    “真主與你同在!天王蓋地虎!”等到了隔壁,洪濤也傻眼了,和卡爾吵架的不是羅大財他們,而是幾個阿拉伯人,標準的阿拉伯人,百分百那種。洪濤也不清楚他們為何爭吵,眼看著雙方就要動手了,他也沒功夫詢問旁人事情的原委,只能挺身而出,一邊喊著他唯一會的幾句阿拉伯語,一邊滿嘴胡言亂語,試圖把那幾個阿拉伯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萬一打起來,自己肯定要幫著卡爾,這要是失手把人打傷了,再被拘留可就麻煩了,天知道大宋朝對喝酒鬧事是個什麽章程。

    “%¥…………!你懂我們的語言?”很奏效,既不像漢人又不像阿拉伯人的洪濤一出現,那幾個阿拉伯人立馬就不那麽激動了,開始用阿拉伯語詢問洪濤,可惜他一句也沒聽懂,說得太快。

    不過聽得懂聽不懂沒關係,有了這個緩衝時間,侯候方和羅有德他們也趕了過來,其中還有侯方認識的阿拉伯人,這個架也就打不起來了。洪濤負責把卡爾拉開,侯方則把那幾個阿拉伯人給勸走了。

    “大人,是他們先罵我的!他們可以作證!”卡爾很委屈,希望洪濤給他做主。

    “這裡可是大宋,你打算讓宋朝官府理解十字軍東征的事情,然後向著你這邊,你覺得有可能嗎?別惹事,我們現在還沒有逮著誰揍誰的能力,我先去問問那些阿拉伯人的來歷,怎麽會有這麽多阿拉伯人呢?”洪濤才不會給卡爾做主,別說是卡爾了,就算自己碰到這種事也得忍著,先搞清楚對方是誰再說。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12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登陸戰


    這個問題很快就搞清楚了,這些阿拉伯人並不是純粹的外國客商,而是拿著大宋朝綠卡的常住居民。按照侯方的說法,在廣州和泉州都有大批阿拉伯海商常駐,他們在此地購買房產,甚至娶妻生子,過著和大宋人一樣的生活。大宋政府還在這兩個城市專門給他們開闢了居民區,讓他們和自己人住在一起,免得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和當地居民發生摩擦。

    至於為什麽要對阿拉伯人這麽優待,答案只有一個,他們交稅交的多!這些阿拉伯人都有自己的商船,每年都會從他們家鄉跑過來一趟,船上裝滿了香料、象牙、珠寶。這些東西都是大宋朝沒有的,自然會賣出個好價錢,然後他們再裝上大宋的瓷器、絲綢和茶葉,返回阿拉伯,一來一去就腰纏萬貫的大富翁。以至於宋朝皇帝都知道他們的存在,還親自下過詔書,勸這些阿拉伯人別老在廣州和泉州關起門來過小日子,還是回家鄉去看看吧。

    南宋皇帝為啥這麽熱心阿拉伯人的生活?因為這些阿拉伯人來到大宋就不想回去了,錢沒花光之前就賴在自己買的院子裡不走。他們不跑商了,大宋的稅收就少了啊,由此可見,大宋朝是個非常徹底的商業社會,就連皇帝也不得不為一點點稅收站出來說話。這要是放到其它任何一個朝代都是不可能的,站出來的要不就是漢奸,要不就是劊子手,不是把外國人當祖宗一樣供著,就是把外國人當洪水猛獸一樣驅趕,唯獨沒人想的是如何和他們做生意,讓他們為國家貢獻一份力量。

    這些阿拉伯人都姓一個姓,就是蒲!而這個姓也是從宋代才出現的,專門用於阿拉伯人,所以吧,凡是姓蒲的,尤其是兩廣、福建地區,基本都是宋代那些定居在廣州和泉州的阿拉伯人後裔。可是阿拉伯人為啥到了宋朝都姓蒲了呢?因為他們的姓氏大多是以阿卜杜拉開頭,廣州人一聽阿卜……哦,原來你姓蒲!

    吃飽、喝足、看夠之後,已經是半夜了,洪濤謝絕了羅有德的熱情挽留,堅持要回到船上去過夜。一方面是因為泊珠帶著幾個孩子還在船上呢,自己不太放心,另一方面他心裡有事兒,沒心思再和羅有德促膝長談。按照今晚和侯方以及那位嚴維的閑聊,洪濤心裡對北方的形勢有了一個基本判斷,那就是金國支撐不了多久了,說不定五年內蒙古人就會向南宋發起進攻。可是自己這邊別說去幫著南宋朝廷阻擊蒙古人了,連條正經的戰船都沒有。迫於形勢,洪濤不敢再慢悠悠的發展,他要琢磨琢磨如何提速了!

    其實洪濤是個歷史盲,他是瞎著急了,如果現在能給他一本兒初中歷史課本,他就能按部就班的再發展20年。因為歷史上蒙古滅掉金國之後,確實馬上就向南宋發起了進攻,但打來打去打了幾十年,卻沒怎麽突破過南宋軍隊的防禦,雙方有輸有贏。一直到忽必烈開始從襄樊做突破口,從漢江進入長江流域之後,才算真正突破了南宋的防禦,結果摧枯拉朽一樣只用了不到6年就把南宋給掃平了。

    問題是沒有如果啊,洪濤還以為他快要來不及了,滿腦子都是蒙古人要南下的念頭,直接把這個期限定在了五年到十年之間。回到船上之後,讓所有人都去睡覺,他自己值班。不是他體恤下屬,而是他根本睡不著,腦子裡都亂成一鍋粥了,必須找人聊聊,清理清理。找誰呢?卡爾這個倒黴蛋又被光榮的選中了!

    “老卡啊,你我算是有緣分,緣分這個詞兒的意思就是上帝的旨意。是你的上帝、我的緣分讓咱倆偶遇到了一起,我是打算送你回國。可是吧,現在出了一點問題,讓我不得不臨時改變一下之前的計劃,你回家的時間恐怕要拖後一些了,你能理解嗎?我不是違背諾言,而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洪濤靠在舵臺上,很想有根雪茄可以抽,哪怕是根捲大炮也可以啊,可惜的是煙草這個東西洪濤還沒找到,至於它到底是從南美洲傳過來的,還是原本在亞洲就有,誰知道呢。

    “大人,能不能告訴我具體原因。”卡爾一聽自己回國要推遲,眼睛裡的光芒瞬間就暗下了去。

    “在大宋的北方,有一個叫蒙古的國家,它這些年剛剛興起,戰鬥力非常強。據我估計,它很快就會對南宋發起進攻,而南宋肯定打不過它,結果就是南宋被滅國,我祖先的故鄉就被蠻人占了。我不想讓這種事兒發生,我要幫助大宋抵禦北方的入侵者,所以這幾年我可能沒時間帶著你一起去遠航了。你要知道,從這裡到你的家鄉,恐怕要走一年左右,如果在我離開這段時間裡,北方入侵者打敗了大宋軍隊,我再回來時,就來不及幫助大宋軍隊抵禦入侵者了,所以我想推遲幾年再去你的家鄉。”洪濤與其說在和卡爾商量,不如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別人都不合適,只有卡爾這個傢伙最可靠,他知道什麽也是白搭,一個大秦人就算去大宋官府告發自己,也沒人會相信。

    “就像維京人?”卡爾的理解能力還挺強,瞬間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例子。

    “嗯,差不多,不過比維京人數量多多了,上百倍!”洪濤其實也不知道維京人入西歐的時候到底有多少人,也就那麽隨口一說。

    “上百倍!主啊,您打算怎麽去抵禦他們呢?”卡爾頓時就慌了神,看來維京人在歐洲人眼裡還是很強大的存在。

    “如何抵禦我目前還沒有特別完善的計劃,不過我總要去試試。你知道嘛卡爾,這邊的維京人只會騎馬不會划船,而在大宋北邊,有很多大河可以阻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你說我要是建造一些特別厲害的戰艦,把這些大河的渡口都封鎖住,能不能管用?”洪濤對古代戰爭也是倆眼一抹黑,既沒經歷過也沒研究過,要實踐沒實踐,要理論沒理論,只能是胡想。

    “那些大河有多長?多寬?水流速度呢?”卡爾好像比洪濤要靠譜的多,這時候一個專業軍人的素養就顯露了出來,他至少清楚該去關心什麽。

    “呃……有上千公里長,或者更長。寬度嘛,一公里左右,或者更寬。水流應該不是很湍急,流速太快的地方我們過不去,他們也無法渡河。”問到了具體問題,洪濤依舊是沒個準譜,他哪兒知道宋代的長江、淮河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只能是瞎矇著說。

    “上千公里!”卡爾已經從洪濤這裡學到了米、公里的概念,不過還不太熟悉,還得換算成他熟悉的羅馬里,才能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那需要很多很多船隻來防禦,恐怕很難……”搞明白了長度單位,卡爾就開始搖頭,顯然對洪濤這個防禦方式並不認同。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對打仗並不在行。如果你是我,你會采取何種方式抵禦蒙古人的進攻呢?”洪濤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裡還是很謙虛的,只要他認為誰有可能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就能耐心去聽取。

    “我也沒有經歷過這種局面,準確的說我只參加過這一次東征……不過大人,既然您知道維京人,那何不采取他們的辦法呢?您只需要有一支艦隊,然後帶上戰士,選擇對方的任意一個港口登陸,等敵人援軍抵達之後,能守住就守,不能守住就上船去下一個地方,海上航行總是比陸地行軍快。英格蘭和法蘭克的沿岸,曾經被維京人攻占了很多地方,就是這樣的戰術。”卡爾也沒和洪濤吹噓他如何如何是百戰將軍,也正是因為這樣,洪濤對他說的後面一段話才上了心。

    “登陸戰!有點意思啊!”洪濤覺得卡爾說的這個辦法有點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意思,而且也符合自己的條件。首先它不用太大規模的艦隊,只要能控制登陸海域的制海權就足夠了。其次登陸戰是主動出擊,不用被動的防禦,這點很符合洪濤的性格,他不喜歡天天漂在江面上,時刻去琢磨蒙古人到底想從哪兒渡江。現在是咱想打你哪兒就打你哪兒,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想什麽時候打就什麽時候打,多得勁兒啊!最後,洪濤喜歡省事,不喜歡麻煩。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雇傭軍


    幫助南宋朝廷防禦,這個牽扯有點大,還得和南宋朝廷接洽、配合,說不定還得牽扯到誰指揮誰的問題,洪濤可不想把自己的艦隊交給南宋那群文人瞎指揮,所以說人家樂意不樂意讓自己幫著防禦還是個問題。現在好了,我根本就不搭理你們,咱去蒙古的大後方搗亂去。誰也別和我唧唧歪歪,說多了老子連你的城市一起滅嘍。咱只是說要幫助這個時代一把,並沒說非要幫某個皇帝或者某個朝廷。

    “大人,如果可能的話,能不能借我一艘帆船,我可以招募水手自己回家。要是您要打仗的話,我保證,可以幫您雇傭到帝國最精銳的騎士團,價格也不太高,這樣您就有一支陸地上的無敵軍隊了。”卡爾繞了一圈,還是想回家,為了能說服洪濤,他居然要給洪濤去歐洲找雇傭軍。

    “雇傭軍!我艹!卡爾啊,你簡直就是我的狗頭軍師了,登陸戰加雇傭軍……讓我想想啊,這樣說起來的話,我只需要造好軍艦再準備好足夠的錢和物資就夠了,難度降低了不少啊!”洪濤又聽見一個讓他十分激動的詞兒,如果按照這個思路的話,他肩上的擔子就會輕了很多,造船、賺錢是他的長項,而訓練軍隊則是他的短板。

    “大人……大人,那我的船呢?”卡爾對蒙古人不蒙古人的不關心,他只關心他何時能回家。

    “船!哦,對,船……這樣吧,我答應你,五年之內肯定會帶你回家,從今天算!不是我不願意借給你船,而是靠你自己根本回不去,你不知道航線。我親自送你回去,然後在你們那裡招募雇傭軍回來。你不會騙我吧?會有人願意跟著我跑上萬公里到異國他鄉打仗,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洪濤覺得自己必須去一趟歐洲,不光要從歐洲找雇傭軍,還得從北非、埃及找,反正哪兒有軍隊就從哪兒找,全都弄回來,自己要給蒙古人來個八國聯軍,我看你怕不怕!

    “我以皇室的名譽發誓,只要您能付出幾罐子鯨油的價格,就可以獲得一個落魄騎士的忠誠,最終數量的多少,得看您錢財的多少。如果您不相信我,我可以留在這裡當人質,等第一批騎士運回來之後,我再跟著船回家!”卡爾沒多廢話,哢嚓一傢伙又單腿跪地了,指天發誓,還把他自己當了人質。

    “你起誓不起誓和我相信不相信你無關,好了,去睡吧,我自己盯著就成,幫我把油燈和紙筆拿上來。”洪濤覺得心裡痛快多了,不管難題是否真的解決,反正自己覺得有了明確方向,這就足夠。現在自己不發愁了,而是幹勁兒十足,這個遊戲很好玩啊,一定要仔細計劃計劃,爭取一次通關成功,否則天上那個孫賊指不定下一次又把自己扔到什麽朝代去呢。萬一去了商代之前,就真傻眼了,對於那段歷史,自己更是一無所知。

    當岸上傳來一聲聲雞叫的時候,掠食者號的後甲板上晃晃悠悠爬起來一個人影,洪濤撅在後甲板上寫寫畫畫了半宿,看著面前這十多張鯨皮紙,很有點躊躇滿志的意思。只是跪的時間有點長,腰和脖子都快轉不動了,眼看天就亮了,也別睡了,乾脆在甲板上先來一套廣播體操吧。

    羅有德的辦事效率很高,洪濤的早飯還沒吃完,他就帶著一群人肩扛、手提、車拉的到了碼頭邊上,搭上跳板之後就開始往船上裝貨。洪濤清單上所有的貨物都已經采購全了,農夫三名、鐵匠兩人,都是北邊來的流民,和羅有德簽了五年的合約,連去哪兒都不問,只要給飯吃給工錢,他們背上小包袱就跟你走,真是活不下去了。

    “老羅啊,如果這幾個人五年之後回不來了呢?比如說帆船出事在海裡淹死了咋辦?”洪濤不想坑害羅有德,這五個人他壓根就沒想放回來,如果到時候羅有德會吃官司,那自己就得另想辦法,不能因為幾個人就把羅有德捲進去。

    “他們都是沒有家人的,到時候我會拿一筆錢去牙行消了這幾份契約,只要沒人追究就可以。洪兄你……你是有事情瞞著為兄吧?”羅有德考慮得比洪濤還周全,最後還是忍不住打聽了一句。

    “放心吧,老羅!我不會害你的,這件事現在告訴你還有點早,等我做出眉目來,不光要告訴你,還得拉你入夥呢。”洪濤沒有否認什麽,但依舊是不說明,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掩飾,只要利益鏈條在,關係就融洽,其它都是扯淡。

    “那就預祝洪兄一切順利!”羅有德也沒指望洪濤會告訴自己他在做什麽,聽到洪濤這麽說,也就別問了。

    “阿舅,你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吧?”看著洪濤這艘船裝完了貨物和人,一刻不耽誤的扯起帆就離開了港口,羅有德站在碼頭邊,一邊揮手告別,一邊小聲問身邊的羅大財。

    “不清楚,此人心思非常縝密,島上的疍家人估計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這兩個月他基本就沒怎麽在島上待著,捕鯨的事情倒是沒耽誤,可是平時都在幹什麽就不清楚了。我覺得他恐怕在經營自己的產業,這些貨物全是生活用品,數量不少,還有農夫和鐵匠,什麽地方需要用這些?”羅大財把洪濤這幾個月的動向大概說了說,他早就懷疑,但無法證實,到了大海上,基本沒人能奈何得住洪濤,疍家人也不會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說不定在海上找到了一處棲身之地,那些疍家人就是他的勢力……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個疍家人居然有這種本事。假以時日,說不定他會成為海上的一霸,到時候我該如何與他相處呢?”羅有德想得更長遠,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控制不住洪濤,自打洪濤造出那條怪異的小帆船之後,他就有這種感覺了,現在洪濤有了一艘更大的帆船,他這種感覺就更確定。在大海上什麽最重要?那就是船和船長,這一點常年跑海路的羅友徳很清楚。誰有了好船再加上一位好船長,那誰在大海上就說了算,洪濤正好符合了這兩個條件,而且他身邊還有一群忠心不二的疍家人,這好比給洪濤加上了一雙翅膀。

    “只要他別帶著那些疍家人去做海賊就成!我覺得他對你很看重,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手中有了這些物件,卻不去找更大的商人,圖咱們什麽呢?”羅大財對於洪濤一直都沒啥好感,這就叫犯相,第一眼就互相看著不順眼,一輩子都改不了。

    “算了,不想了,他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夥伴,嘿嘿,這個詞兒很有意思。”羅有德對這個問題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其實他在和洪濤的合作中,是受益最大的一方,不僅憑借洪濤的鯨油賺取了足夠的利潤,還開創了自己的產業,只要再安穩一段日子,他就可以不依仗瓊州羅家的商號,自己真正獨立。如果這還不知足,那就真有點太貪心了,鑒於他所了解的洪濤,他還不敢和洪濤玩什麽太過分的招數,摸不透的人是最可怕的。

    羅有德怎麽想,洪濤並不在意,就想羅大財說的一樣,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基礎,沒有羅有德,換一個孫有德、張有德都是一樣的。不過洪濤是個很念舊的人,只要羅有德不損害自己的利益,自己就會和他一直合作下去,他在南宋混得越好,對自己越有利。互相利用嘛,情分這個東西是最不靠譜的,只有利益先一致了,才能談情分,否則情分就越來越薄,最後鬧得沒情分,成仇人了。

    要想和別人長期合作下去,那你就得先與對方把地位、能力拉平,只有雙方勢均力敵,才能平衡住這個合作關係,越平衡就越穩固。目前洪濤就是在加強自己的能力,抬高自己的地位,只要把金河灣的基地弄好,他就有能力和南宋的任何一個大海商抗衡,和誰做買賣,對方也別打算占自己便宜。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38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連綁帶騙  


    “官人,此乃何地?”當掠食者號緩緩駛進金河口時,雇來的五個人終於忍不住了,他們這幾天在海上一直都在吐,吐得稀里嘩啦的,沒精神頭琢磨這個問題,現在看到陸地了,才想起來問問自己要到何處工作。

    “此地叫金河灣,也是你們今後將要工作生活的地方,忘掉之前的一切吧,這裡會有你們的家、你們的土地、你們的後代,唯一需要你們付出的,就是你們的手藝。這裡是我的地盤,同時也是你們的,如果你們不想像他們一樣,最好別和我耍心眼。此地距離大宋上萬里海路,回去是沒希望了,我的話已至此,你們好自為之。以後是當主人還是當奴隸,你們自己琢磨,我會看著的。”既然已經到了地方,洪濤立馬就撕下了自己的和藹面具,指著那一串正被黃濤押著去上工的奴隸,話說得很不講理。

    “我們會有土地?”五個人全都看楞了,金河灣在哪兒全沒聽說過,現在他們大概明白自己是受騙了,不過沒一個人敢反抗的,只有一位中年農民小聲的問了一句。

    “當然,只要你們自己願意,這一片樹林就都是你們的土地,只要你們能種的過來。不過這裡的規矩和大宋不太一樣,沒有官府、沒有東家、也沒有雇主,咱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去吧,去看看你們的土地是否滿意!黃伯,我給你找來好幫手了,這三個人是莊稼把式,這兩位是鐵匠,幫我帶給溫伯,估計他會高興的。”隨著船隻慢慢靠上那座用圓木搭成的簡易碼頭,洪濤只看到了黃海。

    “他們是土人?”黃海比第一次看到那些奴隸的表情還驚訝,他從來沒想過要和土人生活在一起。

    “黃伯,什麽土人、疍人的,那是大宋朝廷規定的,咱們這兒沒有這個說法,他們也是過苦日子的人,並不比咱們舒服多少,大家都是苦哈哈了,還有必要分出一個誰是苦疍人和苦土人嗎?我們要想過上好日子,就得和不同的人學習,輪種田我們比不上土人,我們需要他們,您說呢?”洪濤知道這些疍家人肯定會有不習慣的地方,他們目前還沒意識到,這個金河灣並不是疍家人的金河灣,而是洪濤的金河灣,是金河海洋資源管理有限公司的金河灣。

    “跟我來吧,大家都在北邊開荒呢……”黃海對洪濤所說的東西估計也理解不了,但是洪濤說成了,那不成也得成,只好帶著這五個土人下了船,先去給他們安排食宿和工作。在沒有泊福老人的情況下,目前金河灣的管理工作暫時由他代理,算是這裡的村長了吧。

    “先別忙著走,把這幾頭水牛趕緊弄下船吧,它們都快把我的船艙頂破了,我是不敢去碰它們!”洪濤攔住了正要下船的五個人,指了指前艙,那裡面關著四頭水牛。原本洪濤以為水牛特別憨厚老實呢,誰想到它們自打一出海,就不停的發脾氣,用角把艙壁撞得咣咣響,如果不是掠食者號的艙壁很厚,估計很可能被它們撞破。至於它們為啥發脾氣,洪濤估計它們是有點暈船吧。

    要不說術業有專攻呢,鬧了一路的脾氣,瞪著拳頭大的眼珠子,看見誰就用頭上的牛角瞄準誰的幾頭水牛,被那三個農夫用幾把青草逗弄了一會兒之後,就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們下船了。然後就一頭扎進河邊的泥灘地裡打滾,好像很享受的樣子,誰喊也沒用,賴在裡面不走了。三個農夫並沒急著去驅趕,也捲起褲腿赤著腳踩著一尺多深的淤泥,來到水牛身邊,往它們的身上撩水,還幫它們清洗身體。

    “怎麽樣,黃伯,沒有他們三個土人,這幾頭牛如何弄下船都是問題,說不定得用弩箭射死,然後大卸八塊搬下船去。”洪濤看到水牛終於下船了,總算松了一口氣。

    “嘿嘿……有牛就好、有牛就好……”黃海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看著四頭黑乎乎的大水牛,老人也覺得種地更有希望了,雖然他並不是莊稼把式,但對種地這個工作好像有很大的期望。這種思維還不光是黃海一個人,大多數疍家人都對種地很有好感,也不知道他們是咋想的,難道種地比打漁輕鬆?

    咯咯咯……呃!咯咯咯……呃!

    隨著洪濤的掠食者號歸來,金河灣營地裡又多了幾分生活的氣息。每天清晨,那幾隻被木籠子牢牢保護住的大公雞就會從籠子裡伸出脖子,衝著天空發出一天中的第一聲鳴叫。緊接著就是旁邊的鵝圈裡發出嗷嗷嗷的應和聲,弄不好還會伴著一兩聲小豬仔的哼哼聲。然後水牛就醒了,哞哞哞的催促主人趕緊給它們準備早餐,吃完了一會兒還得去上工呢。當動物們舒完情之後,周圍的那些木房子裡就會有人陸陸續續走出來,很快營地裡就會升起炊煙,大人喊、小孩叫、牲畜哼哼、鐵鏈子碰撞的聲音攪成一團,讓你想睡懶覺都睡不了。

    “我就艹你菲律賓蚊子的八輩祖宗!孩兒們,操練起來啦,集合點數!”每當這時,窗戶上蒙著白色鯨魚皮的那間木屋裡就會傳來一個男人的叫罵聲,天天如此。然後一個光著上身,後背上帶著一個大老鼠腦袋的年輕男子就會從屋裡衝出來,站在木屋門口的平臺上扯著公鴨嗓子玩了命的喊。

    “向右看齊!向前看!一、二、三、四……”很快,就會有7、8個孩子跑到院子中間,排成一列橫隊,開始報數了。這群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疍家人也有東南亞人,他們是第一批被送到金河灣的疍家孩子和奴隸中的幾個孩子。洪濤已經自封為金河學校的第一任校長、數學課老師、語文課老師、航海課老師和體育老師,全學校只有他一個教職人員,他願意當什麽職務就當什麽職務,沒人和他搶。

    在允許奴隸的孩子也進入學校的問題上,黃海和溫老二倒是沒說啥,那三個奴隸的孩子只有5、6歲大,幹活也幹不動,語言還不通,天天在院子裡和疍家孩子一起玩,一點憂愁都沒有。估計他們並不討厭在金河灣的生活,不用頂著風吹日曬去海上跟著父母打漁,每天不光能吃飽大米飯,還有很多小夥伴可以玩,應該比他們原來的生活更美好。至於他們父母的脖子上為啥會帶著一個鐵項圈,還被一串鐵鏈子串起來,顯然還不是他們能想明白的。

    “衝啊!誰先到大船邊上誰就有雞蛋吃啦!”等這些孩子報完數,洪濤就帶頭衝向了營地的南門外,那裡是碼頭,這些孩子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游泳,跟著洪濤一起游泳。二百米泅渡,完不成的孩子會受罰,你可以慢慢游,多長時間洪濤都會等著,但不許中途不游,哪怕是沒力氣或者抽筋了,洪濤也會逼著你游完。

    “休息一刻鐘,想一想昨天我教你們背的口訣,一刻鐘之後,每個人走兩遍獨木橋,爬一次桅桿再去洗漱,之後去食堂裡集合!”等所有孩子都上了岸,就在原地休息,喘勻了氣之後還要去跑獨木橋、爬岸邊泥灘地上矗立起來的一排十多米高的木桿子,這才算完成了早上的鍛煉項目。吃過早飯之後,就是文化課時間,午睡之後則是勞動課,洪濤會帶著孩子們去撿柴火、撿蘑菇、給被水牛犁過的地裡撒發過酵的鯨魚油渣,或者去拔雜草,反正不把這些孩子折騰累了不算完。

    如果哪天洪濤過煩了這種生活,就會帶著幾個疍家人駕駛著掠食者號出航,一路向南搜索,一邊教這些疍家人基本的航海和駕船知識,一邊沿著呂宋島的海岸線掃蕩到加里曼丹島北側。只要發現落單的漁船、邊架艇,一概不放過,不管上面是男還是女,有沒有孩子,一律抓捕回來,編入奴隸隊伍。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52
第一百一十八章 理想


    到了8月份,奴隸的數量已經翻了一倍,達到了49人。為了降低糧食的消耗,洪濤不得不又當了一次壞人,力排眾議,把所有奴隸的日常伙食從三頓全部減到了兩頓。不管是否幹活都是兩頓,只有15歲以下的孩子可以吃三頓飯,而且還不用去做重體力勞動,只需要在學校裡好好學習即可。

    有了這些奴隸做為主要勞動力,金河灣營地擴展得非常快,原來的院子已經擴大了三倍還多,一排排木屋拔地而起,沿著河岸向內陸延伸。北岸的那些樹木也被砍伐掉了很多,連樹根都挖了出來,土地也被平整好,二十多畝稻田也已經長了一尺多高。那種翠綠和周圍的綠色差別很大,如果從空中看下去,叢林密布的金河北岸,到了海岸線之內200多米的地方,突然就出現了一塊光禿禿的空地,好像鬼剃頭一般扎眼。這種擴張還沒有停歇的跡象,按照洪濤的計劃,方圓五公里範圍之內的樹林都將會被無情的伐倒,只留下少許樹木做為村莊和未來道路的點綴即可。

    開墾出來的土地將全部種上水稻,並且還得挖掘排灌溉設施,利用簡易的風車和水車,把低於河岸的河水提上來,經過溝渠網絡來灌溉這片農田。如果趕上雨季的大雨,這些溝渠網絡又可以把多餘的水份排到金河裡去。呂宋島上常年氣溫都在25度以上,水稻只要把秧苗種下去,就可以正常成長,就算種不出三季稻、四季稻,兩季稻還是沒問題的。只要這些稻穀不出現大面積病蟲害,就能夠滿足更多人的生活。

    不過目前金河灣村民們遇到的並不是病蟲害,而是野生動物問題。那些猴子、野豬、野兔、野鼠之類的玩意,對水稻好像也很鐘意,沒事就過來掃蕩一次。為此洪濤不得不安排人手,帶著奴隸徹夜值班,在稻田周圍點上篝火,用來驅趕那些討厭的小傢伙。

    9月中旬,洪濤又駕船離開了金河灣,這次他不是去捕奴,而是要回西瑁洲接人。金河灣已經算是開荒完畢了,眼下急缺勞動力,西瑁洲上的人手還得向金河灣轉移,不光翁家、布家、陳家剩下的人都要過來,恐怕還得再多拉上幾家人,只剩下泊福和泊小二留在那裡幫自己盯著鯨油的生產即可。

    這麽多人掠食者號一艘船能裝下嗎?肯定不成。不過沒關係,掠食者號的姐妹船,捕鯨者號也應該下水了。7月份洪濤拉著鯨魚回去時,溫老大就已經把這艘船的船體基本造好,只剩下船艙裡的一些零部件還沒安裝。有了這艘新船,洪濤手中可以調用的船隻就變成了三艘,不光運力翻了一倍,捕鯨隊也終於有了專用的捕鯨船,不用再勞煩洪濤親自去出海追逐鯨魚,順便還能兼顧往金河灣運送給養的工作,這樣他就可以把時間更多的用在抓捕奴隸、探索航線和完善海圖上了。目前他的海圖還停留在加里曼丹島以北的位置,好幾月都沒新的發展。

    “真說要離開這裡,我這心裡還是有點捨不得啊……”最終跟著洪濤走的疍家人裡又加上了榮老頭,他是被洪濤死說活說弄上船的,洪濤的理論是祖宗規定兩代領海人不能在一起,但祖宗的規矩裡並沒說一個在陸地一個在海上也不成。他是讓榮老頭去金河灣當正式村長的,有了這個明事理、無私情、威望高的老頭幫自己在金河灣坐鎮,即便是遠航也會放不少心。而西瑁洲這裡還有自己的老丈人泊福盯著,更是不用擔心。

    “呵呵呵……翁翁,到了那邊,您立刻就會忘了這裡的,不信您問問我三哥,他肯定不會騙您。”洪濤站在榮老頭身邊,看著越來越遠的西瑁洲,心裡一點兒留戀都沒有。相反,他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剛從窩裡起飛的小鷹,終於算是可以掙脫原本的束縛,展翅高飛了。

    “翁翁,那裡可好了,地多的都種不過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林子裡有數不清的獵物。有時候都不用進林子,那些傢伙晚上會跑來禍害我們的莊稼,一晚上能打死好幾隻!”泊小三這些日子在金河灣過得舒坦極了,甚至洪濤拉他上船一起回西瑁洲的時候,他都有點不想離開,總想多開墾出來幾畝地,等將來哥哥和阿爺過來之後,就能有現成的好地可種了。

    “世上怎麽就會有這種好地方呢?”榮老頭現在是不信也不成了,但他就是想不明白,為啥以前疍家人就沒一個能找到這種地方,也沒一個想起這個主意的。

    “翁翁,好地方多著呢,我們以前走得太近,看得太少。這次溫大伯一家跟我回去,會和溫二伯一起開始造一艘更大的帆船,到時候我帶著您去更遠的地方轉轉。如果您看上哪兒了,咱們就再給占下來,以後只要咱們疍家船能到的地方,就都是疍家人的土地,說不定比大宋還大呢!”洪濤想起自己身邊已經湊起來上百人,再加上那些奴隸差不多能夠兩百人了,算個小村子足夠,也有點意氣風發。

    按照這個速度滾雪球一樣滾下去,不出三年,金河灣就能成為一個大鎮子和一個大港口,到時候可以用這裡盛產的木料、鯨油、肥皂、蠟燭、黃金和銅,與往來客商交換各種物資,很快就會變成一座繁華的貿易港。到時候還可以順著海岸線把山區前面這一片土地都開發出來,養活十幾萬人不成問題,甚至還可以順著金河上游繼續向內陸挺進,說不定還能找到合適的居住地和更豐富的礦產。金河海洋資源管理有限公司就不光是個名字,它將成為一個擁有城市、生產基地、貿易港口的經濟實體,或者說它將變成一片領地,實質上就是一個國家。

    “你這個伢子心太大了,難不成你還想當皇帝?”榮老頭聽出了洪濤的話外音,他到沒像陳名恩那樣驚慌,也不像黃海和泊福老人那樣擔憂,只是小聲的詢問了一下。

    “沒有,皇帝那個位置聽著很美妙,其實並不是什麽美差,整天提防別人會推翻自己、會篡權,連兄弟姐妹都不能信任,活得太累了。我的理想是讓合作社永遠這樣維持下去,誰也不當皇帝,誰也不當篡權者,有了問題大家一起商量,有了利益大家一起分享,有了苦難大家一起扛著。當然了,我這個理想可能有點過於美好,不過我打算這樣去試一試,能不能成功誰知道呢,不試就永遠不知道。”既然榮老頭提出了這個問題,洪濤正好和他解釋一下自己的想法,這個問題早晚要被提出來,早解釋清楚比晚解釋清楚好。能理解自己的人,那就一起合作下去,不能理解自己的人那就趁早離開,免得以後再鬧什麽矛盾。

    洪濤並沒有強迫自己一定要做到什麽,有條件自己就多玩會兒,沒條件自己就少玩會兒,或者乾脆去玩別的。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上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還有很多,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大家商量?如果商量不到一起去咋辦?”榮老頭對洪濤這種超出時代的言論和思想表示不能理解。

    “商量不到一起就接著商量,哪怕什麽都不幹,也不能由某個人說了算。我們不怕慢,就怕走歪了路,那樣更浪費時間和資源,還會傷了很多人的心,讓後代也會想著去當這個一言九鼎的人物,然後就又變成大家一起拼了死命去搶皇帝的座位了。您願意看到以後泊蛟他們為了當皇帝,天天琢磨著如何把我兒子弄死嗎?我是不願意看到。”反正還要在大海上航行好幾天,洪濤有的是時間去和榮老頭講自己的理想,一天講不完就講兩天,兩天講不完就講十天,十天講不完就講一百天,只要把他說通了,就等於是說通了泊福、陳名恩、黃海、溫老大、溫老二這些疍家老人,有了這些疍家老人幫自己站腳助威,泊小二、泊小三、黃浪、黃濤這些疍家中年人也會守規矩。剩下那些疍家年輕人和小孩子,洪濤自己就能說服他們、影響他們,至於說少量的土人,他們翻不起浪花,那些奴隸更沒有議事的權利,暫時可以不予考慮。

    “你是個念過書的人,這些道理翁翁我聽不太懂,疍家人跟著你幹比任何時候都好過,翁翁我就信你,你說的翁翁我就支持。你說不當皇帝,那就不當,翁翁我幫你盯著,誰敢動歪心思,我第一個不答應。”可惜榮老頭沒給洪濤說服他的機會,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了解洪濤是怎麽想的,他只看重洪濤怎麽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21 14:57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性很醜陋


    有了這一批新移民,金河灣瞬間就變得人聲鼎沸起來,男人們看到了那些綠油油的水稻,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是他們自己的地,不用再去趕海拿命換魚,然後拿著魚去換吃喝了。也不用整天啃那些山芋,只要自己夠勤勞、老天爺給面子,以後的大米飯就真的可以天天吃、頓頓吃!

    女人們看到先來的各家門口掛著的臘肉、皮毛,也是兩眼發亮。天天吃鹹魚她們就覺得很幸福了,現在居然能天天吃肉,估計振州城裡的大官也不過如此了吧?再看看這些用整根木料壘起來的木屋,太結實了,看著就那麽放心,還不趕緊把分給自己的屋子收拾妥當,點上火盆驅趕驅趕潮氣,再和丈夫商量商量以後的好日子該怎麽過,就不配當人妻啊。

    “濤伢子,他們是?”不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看到那些兩兩一對兒被鐵鏈拴住脖子的奴隸時,立馬都傻了眼,就連一向不慌不忙的榮翁翁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們是咱們的奴隸,都是我抓來的,不是大宋人,是從外國抓來的。黃伯,還是您和榮翁翁說說吧,我怕我忍不住又射死一個。”洪濤本來就理虧,也想不出如何把自己抓奴隸的問題說得很高大上,所以這個問題還是讓黃海去說吧,他們之間應該能用他們自己的邏輯溝通這件事。經過幾個月的熟悉,前兩批先期移民到金河灣的疍家人,都已經適應有奴隸、驅使奴隸的生活了,該打罵的時候他們有一點都不比洪濤下手輕。不過只要那些奴隸不偷懶,這些疍家人一般不會虐待他們,算是很善良的奴隸主了。

    看到大船變成了兩艘,還來了更多的人,那些奴隸眼睛裡的光芒好像又暗淡了很多。這裡是哪兒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他們依舊不知道,那個兇狠的大個子是誰,還是不知道。目前他們知道的就是每天老老實實幹活兒,然後就會有飽飯吃,逃跑對於他們來說,難度太大了,不是沒人去嘗試,可惜一次也沒成功。這些一碰就嘩啦嘩啦響的鐵鏈子,對於這些一輩子也用不上幾件鐵器的人來說,是個很高很高的高科技,如何把它弄開還有待研究。

    你還別把鐵鏈上弄出磨損的痕跡,如果讓那個把他們抓來的高個子男人看到,輕了就是餓幾頓飯,重了直接被吊在樹上任憑蚊蟲叮咬。而且這種懲罰還是有株連的,每間奴隸的木屋裡住十個人,其中只要有一個奴隸想逃跑被發現,那就十個人一起懲罰。這條規矩只被執行了兩次,就再也沒有實施過,不是奴隸們不打算逃跑了,而是每次都被同屋的其他奴隸揭發。只有這樣大家才能不跟著準備逃跑的奴隸一起受罰,甚至還能得到獎勵,比如說讓揭發人當這間木屋的隊長。

    沒錯,就是隊長,那個兇惡的高個男人就是這麽說的。隊長一天可以吃三頓飯,其他人只能吃兩頓;隊長的碗裡經常會有大肉塊,其他人只有肉渣滓和肉湯;隊長還可以在勞動的時候做些輕鬆的工作,其他人都要去做重活;隊長如果是和妻子兒女一起抓來的,那他們就可以睡在一起;隊長的床鋪最大……

    洪濤這是把他在後世監獄裡學到的那一套犯人管理犯人的辦法拿出來用了,效果非常非常好。這套辦法是後世很多人總結出來並經過多年試驗不斷完善過的,它裡面的每個細節都飽含了對人性的理解,不光對中國人管用,只要是人就管用。這個管用不是洪濤覺得,而是事實。已經有兩個頭腦比較聰明的隊長學會了好幾句漢話,能簡單的和主人們交流了,這就讓洪濤和疍家人能更好的了解、掌握這些奴隸的想法和需求,然後就更好控制他們了。

    “你們村子裡有多少人?”洪濤完成了第三次移民,再有了陳名恩接手他的一部分教育工作,就又閑了下來,於是他打算再次去遠航。不過這次他帶上了一個表現最好、漢話學得最快、揭發同伴次數最多、還有一個兒子在營地學校裡上學的隊長,打算讓他當一次菲奸,徹底出賣自己的同胞,也就徹底讓他變成了自己人。

    由於語言不通,洪濤多次路過那個叫麻逸,也就是後世馬尼拉的港口,都沒敢停靠。如果有了不得不忠心耿耿的菲奸幫忙,那他就可以去港口裡轉轉了,看看有沒有可能和當地人做點買賣或者貨物交換啥的。和廣州城比起來,麻逸港要近很多,補給起來容易的多,尤其是在每年夏季颱風比較多的時候。

    但是這個菲奸還得通過自己的一次畢業考試,那就是由他帶著掠食者號、探險家號一起,去襲擊一個他自己的海邊小村落,把他的同胞和家人抓過來當奴隸。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洪濤答應這個預備役菲奸,事成之後就可以摘掉他脖子上的鐵鏈,再發給他一根鞭子,從此之後他就是一群人之下,另一群人之上的存在。他將可以擁有自己的小木屋,和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也不用再戴著鐵鏈去勞動,只需要拿著鞭子驅使他那些同鄉、同族、同伴去勞動。

    “三間大屋子裡的人!五家!我認識路!沒有嗖嗖嗖……”這個三十多歲,瘦小枯乾但長著一雙靈活大眼睛的菲奸,跪在甲板上,努力在腦子裡搜索著他學會的主人語言,連比劃帶說的向這個主人裡的頭領介紹著小漁村的詳情。

    “嗯,很好,你家也住在村子裡嗎?”洪濤坐在艙頂,看著眼前這個菲奸的眼睛,已經相信了他的話。他的眼睛此時和自己在監獄看到的那些普通犯人一樣,全是期盼、祈求、諂媚、和一點點興奮,唯獨沒有絕望和鬥志。人一到了這種地步,就可以很大限度上的控制了,其實大部分人如果落到這個地步,基本都是這種反應。並不是他們天生犯賤,而是人性!所有人都一樣。真正帶有反抗情節、寧死不屈的人,此時正吊在金河灣營地旁邊的大樹上被蛆蟲啃咬呢,在這些奴隸裡還真有一個這樣的好漢。可惜他在第三次試圖逃跑,並私藏了一根鐵釘,並被眼前這個菲奸告發之後,就被吊在大樹上,被洪濤當著營地裡的所有人的面,連射了十多箭,就是不射死,哀嚎了半天多時間才死去。

    “哥哥、妻子,我告訴他們不跑,不嗖嗖嗖他們!”這個菲奸看來是真要死心塌地用別人的痛苦換取自己的幸福生活了,連哥哥和妻子居住的村子都打算帶著主人們去偷襲,唯一的條件就是懇求洪濤不要用手弩射死他們。

    “放心吧,你會和你妻子住在一起,這是你忠心的獎勵,以後你的孩子就不用當奴隸了,他會和我的孩子一起上學,一起當大船的船長。明白嗎?你的孩子不當奴隸了!不過記住,如果你敢騙我,哪怕一點點,我就把你妻子、你孩子拖在水牛的後面拖死,然後把你關回小屋裡去,讓那個被你揭發的人的弟弟當隊長。”洪濤把自己能想出來的最惡毒的辦法都說了出來,並努力讓自己的面容變得更猙獰。其實他已經不用追求這件事兒了,營地裡所有的奴隸都已經把他當成了最兇惡、最恐怖的存在,只要他在營地裡,那些奴隸婦女都會死死捂住自己那些還不夠上學年紀孩子的嘴,生怕他們的哭鬧會激怒殺神。

    “明白!明白!我看著他們幹活,每天!使勁幹!”菲奸不光沒被洪濤嚇住,反倒更高興了,臉上笑得無比燦爛,一邊表示自己聽懂了,一邊在甲板上把他自己的腦袋撞得咚咚響。

    “以後你就叫慈禧,這是你的名字,以前的名字不用了,用新的,明白了嗎?”洪濤覺得歷史上最操蛋的當權者之一就是慈禧了,雖然自己碰不上她,但想辦法噁心噁心她還是可以的。

    “明白!我叫慈禧……嘿嘿嘿……”菲奸很高興,又給洪濤磕了幾個頭,還跟著洪濤一起笑了起來。

    有了慈禧這個帶路黨,洪濤領著8名船員,趁著夜色悄悄摸上了馬尼拉灣北邊50多公里的海岸,一口氣抓住了27名奴隸,只有兩個奴隸試圖反抗,結果被手弩直接射死。為了表達自己的忠心,慈禧還提著刀衝在了第一線,親手把他的一個鄰居砍倒在地,然後揮舞著手中帶血的鋼刀,衝著包括他哥哥、妻子和侄子侄女在內的村民們發表了好幾分鐘的演講。有了他這個現身說法和弩箭鋼刀的脅迫,剩下的人都老老實實的排著隊被繩子栓成一串,走到海邊登上了小艇,裝進了掠食者號和捕鯨者號的船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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