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異能]天才卦師 作者:刀鋒(已完成)

 
Babcorn 2015-11-20 12:13: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0 760843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15
第70章 危險的年輕人


    夕陽入血,魏如山漫步在花園裡,看著天邊的夕陽感慨道,「似乎蘇子青的死訊對你並沒有多少觸動。」他這句話是說給他身後的年輕人聽的。

    他身後的年輕人瘦削而高挑,垂手而立,似乎永遠帶著一副尊敬和順從的表情。他被魏如山習慣地稱為「阿水」,但他的名字卻叫蘇玄水。

    阿水淡淡地道,「在這個世界,每一分鐘都有人死去,而我卻在這樣的情況下活了二十多年。如果我想為此悲哀的話,恐怕窮極一生都要在悲哀中度過了。」

    魏如山微微笑道,「但並非每一個人都是蘇子青,也並非每一個人都是你的祖父。蘇子青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山術者宗師,也永遠是你的祖父。無論你怎麼做,都無法改變這一點。不是麼?」

    阿水也微微一笑道,「我也不需要做什麼,去改變這個事實。因為我也是獨一無二的阿水。」

    魏如山從身旁的小樹上摘下了一片葉子,緩緩在手中揉碎了。他嘆了一口氣道,「無論是誰,有你這樣一個孫子恐怕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年輕人。和我一樣,執著,貪婪,野心勃勃,甚至比我更無情。我很想好奇的問一句,你當年逃下武當山的時候,難道真的沒有得到那件聖物麼?」

    阿水不動聲色地道,「如果我得到了那件聖物,我就不會讓蘇子青活那麼長時間了。而且……你覺得我擁有聖物的話,還會這麼甘心的服侍你左右麼?」

    魏如山猛然轉身,雙眼如電般直視著阿水。好一會兒,他才笑著道,「當然不會。三才聖物,只要得到一件,你就會和我談條件。得到兩件,你就會脅迫我。如果你得到三件的話,我只怕就要流亡海外了,因為你很可能會殺了我。」

    「既然如此,魏先生還擔心什麼?」阿水淡定的道。

    「你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值得我擔心的事情麼?」魏如山反問道,他的嘴角淨是笑意。「好了,不談這些了。你一直讓我很滿意,只是龍大膽那件事,你似乎做得有點欠妥。」

    「哦?」阿水依舊不動聲色。

    「讓他困入囚牢這一點,你做的沒有錯。只是陷害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卻選了一件和陰陽師有關聯的,這讓我很有些費思量。告訴我,阿水。你是相幫那伙陰陽師掩飾行藏,還是故意想暴露我們的行藏?」魏如山語氣很平緩,但站在他身邊的阿水已經感覺得到他隱含的怒氣。

    「魏先生,我想我不知道你所指的暴露是什麼意思。」阿水依然很平靜,這個年輕人的情緒猶如一潭死水般,從來不起任何波瀾。

    「不知道?呵呵,你別忘了,雄一是被范家那個小子所傷。所以他鬧出的那幾起案件,別人不知道內情,但是范家那小子卻是知情的。所以他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陰陽師和我們,而那些日本人是沒有能力在警察眼皮底下弄鬼的。那麼顯而易見,這件事的背後只能是我們。」魏如山斬釘截鐵地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向他們透露我依然在此地的信息。」

    「原來魏先生擔心的是這個。」阿水淡淡地道,「魏先生,我們要擔心的是五術人還是范家的那個小夥子?范家已經脫離五術人很久了,即便是他發現了什麼端倪,又和五術人有什麼關聯?」

    「所以你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暴露我們的行蹤?」魏如山眼神閃爍地道。

    「談不上故意暴露。因為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剿除五術人,得到三才聖物。只要為了這個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至於會不會被識破,並不重要。即便他們推測出我們依然在這裡,那又怎樣?我們又翦除了一位宗師。剩下的雜七雜八,你認為他們值得我們重麼?」

    「你錯了。」魏如山嘆了一口氣道,「我原來也認為某些人不重要。但是卻讓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當年我根本沒有重視的一個范家小夥子,不但以一人之力破壞了我苦心經營多年的計畫,甚至差點要了我的命。甚至不得不整容假冒他人,苟延殘喘的生活。」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道。

    「以前的范無敵,現在的范堅強?」阿水緩緩地道。

    「是的,從那以後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絕不輕視任何人。現在的醫學更發達,技術條件更好,我可以很輕鬆恢復我的本來面目,但是我沒有。因為我要提醒我自己。只要一看到鏡子裡的這張臉,我就不會忘記我犯下的這個錯誤。」魏如山感慨地道。

    「我錯了,這件事我承認做得不夠謹慎。」阿水低下頭道。

    「做錯了就要受懲罰。」魏如山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摘下了一片樹葉,隨後用手指捻碎了。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卻引起了極大的後果。

    一陣沉悶的聲音從阿水的身體內部響起。他像是猛然被擊中了一般,彎下了腰,一縷血水從口鼻中沁出。但他幾乎立刻就努力站直了,用一塊手帕擦掉了血跡。慘白的臉上依然是一片漠然。

    「念你初犯,這次只是略施小懲,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回去休息吧,我還有很多事要讓你做。菊部的侄子宗藏,在武當山受傷了,惹得那個傢伙很不舒服,打電話給我了。你代我去看看他侄子,別再鬧出事情。」魏如山淡淡地道。

    「是的,魏先生。」阿水恭敬地鞠躬。他的臉上依然毫無表情,但汗水已經順著他的額角不斷的滴落下來。他轉身離去時的步伐依然不慌不忙,顯得從容不迫。

    魏如山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這個不錯的年輕人還很危險。

    心狠手辣,行事果決,更難得的是阿水這份堅忍和不合年齡的沉穩,都讓魏如山覺得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但是無論如何,魏如山依舊覺得自己不太喜歡這個年輕人,因為有時候連他也看不透這個阿水。

    如果不是魏如山急需用人,而阿水的辦事效率極高的話,他不認為自己會選擇阿水做自己的助手。

    不管怎麼說,阿水快速分化削弱五術人的主張他還是滿意的。這種做法基本符合了他的意圖。

    魏如山嘆了一口氣,他現在要做的是,在林若谷等五術人沒有作出反應之前,盡快解決處於困境中的龍大膽。

    范劍南每隔幾分鐘刷新一次龍大膽的電子郵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耐心實在是很有限。足足一個小時左右,就在他不甘心的準備放棄之前,龍大膽那個郵箱的收件箱突然閃爍了起來,對方回信了。

    「消息已經被證實,告訴我,你是誰?」對方的回信很簡潔。

    范劍南的回覆更簡單,「范。」想了一想他又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字,「你是林若谷?怎麼找到你們?」

    等了三四分鐘之後,對方回信了,「我們來找你,地址?」

    范劍南嘆了口氣苦笑,這個林老鬼,一如既往的謹慎。無奈之下,只能回覆他:「南禪寺步行街,323號吳風閣,越快越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15
第71章 三位客人

    下午,往常這個時間吳風閣是沒有客人上門的。但是今天,吳半仙發現有些意外,店裡突然來了幾個人。

    一個油光滿面,有點矮胖的光頭,一個有些干瘦的老頭。兩個人來了之後,也不說是為了算命還是卜卦,而是很悶地坐在店裡。

    吳風閣的規矩,哪怕客人不算命,也可以坐下來喝茶聊天。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吳半仙當然不敢怠慢,立刻奉上茶水。這兩個人似乎派頭很大,也不說話,端起茶杯慢的喝著,足足十幾分鐘。

    吳半仙忍了好久,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正當吳半仙想開口詢問的時候,這兩個人突然站了起來。他們站起來不是因為吳半仙,而是因為外面又進來了一個人,一個長相很好看的中年人。

    「三位這是……」吳半仙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們。

    「我們找范劍南。」那個中年人微笑著道。

    「哦,范大師在裡面,不過他一般不直接給客人服務……如果算命卜卦可以找老朽……」吳半仙有點意外地道。

    「不必了,我們就找他。」那個很好看的中年人淡淡地道,他平淡的口氣中隱含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吳半仙只得把他們讓到後面的辦公室。

    范劍南已經在等他們很久了。林若谷進去之後對光頭的天相師龍歌使了一個眼色,龍哥立刻關上門,將手按在了辦公室的門上,飛快的畫了一個星圖。術力的作用之下,這間辦公室形成了一個和外界相對隔絕的空間。

    「保密起見,別見怪。」龍歌鬆開了按在門上的手。

    范劍南攤開雙手道,「我早已見怪不怪。」

    林若谷坐在范劍南對面,皺眉道,「好了,我們言歸正傳。他被關在哪兒?」

    「城西的看守所。」范劍南道,「有什麼問題?」

    「五黃大煞。」林若谷淡淡地道。

    「五黃大煞?」范劍南臉色一變,他知道所謂的五黃大煞是什麼。五黃廉貞,其位鎮中,威揚八方,其色黃,五行屬土,宜靜不宜動,動則終凶,宜洩不宜克,克之禍重。

    「城西看守所是五黃飛臨之地?」范劍南忍不住道。

    林若谷點頭道,「不錯,而且龍大膽本命犯太歲,這一下真是應了五黃臨太歲的致命大煞。魏如山終於是忍不住要公開和我們對決了。」

    「公開對決?」范劍南訝然道。

    林若谷嘆道,「他趁山術者宗師已死,準備再一舉困殺龍大膽這個醫術者宗師,加上你父親卜術者宗師已經明言退出,五術人宗師已經五去其三了。他已經決定站出來和我們公開對決了!龍大膽的入獄不僅暴露了他依然在本地,也是他對我們下的戰書。」

    「可是,你們不都是宗師麼?」范劍南急道。「難道對付不了一個魏如山?」

    人相宗師綽號鬼影子的王松苦笑道:「我們三個雖然號稱天地人相,但終究只是相術者分支的宗師。即便合在一起,以林老大為首,也勉強算得上是相術者一個流派的實力。南洋回來的命術者宗師張丘烈卻又突然失蹤,在實力上我們只怕很難匹敵魏如山了。」

    林若谷點點頭,咬牙道,「他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會一反常態的突然高調,這是在向我們示威。」

    范劍南皺眉道,「那麼,你們有什麼對策?不管如何總不能就這樣不管龍醫生吧?我看,他在看守所也並不安全。或者我們立刻通知蒼雲嘯,他是新任的山術宗師。也許總能幫上忙的。」

    「既然他先下了戰書!那我們就不得不接著了。五術人門下,是絕不會向這個叛逆低頭的!!」林若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這句話卻讓人心驚膽顫。

    「你們想怎麼辦?」范劍南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們道。

    「劫獄!!!」鬼影子王松咬著牙道。

    「劫獄?」范劍南駭然轉向林若穀道,「你們瘋了吧!」

    林若谷冷冷地道,「我們是瘋了,而且是被他逼瘋的。五術人門人凋零,尤其是醫術者一流,龍大膽是醫者唯一傳人。我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損失了。這一次就讓魏如山這條老狗試試我們這一群瘋狗的厲害。」

    范劍南怒道,「你想幹什麼!就憑你們這三個老傢伙去劫獄?是!我承認你們厲害,個個都是大師。憑你們三個人加上監獄裡那個傻大膽,去對抗執法機構,對抗國家的暴力機關?你們……你們簡直他媽的比龍大膽還大膽!」

    「哈哈哈!老子低調了大半輩子,難得瘋這一回,值了!老林你說,該怎麼幹?」龍歌毫不猶豫地道。

    「幹個屁!」范劍南怒喝道,「我是找你們來商量對策救人的。這就是你們的對策?簡直是荒謬!」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對策!」林若谷淡淡地道,「自古民不與官斗,江湖人物也不想攙和進公門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已經沒有退讓的地步了。所以我們必須去。」

    范劍南冒火道,「你們去吧,都去!明天的新聞上就會播出,三個加起來兩百多歲的老頭子,企圖攻擊監獄,被我英勇的武警戰士當場擊斃!你們有沒有想過,魏如山正巴不得你們這麼幹的。一幫傻冒,一幫大傻冒!滾你們的,老子不跟你們這幫老匪徒說話,免得惹上嫌疑!」

    「我們需要你幫助。」王松看了看他道。

    「哈,幫助?讓我幫你們踩點還是望風,或者我負責火力掩護,讓你們殺進看守所!」范劍南氣極而笑,「讓我幫助一群老土匪?謝謝!我還是當我的守法公民算了。你們在我店裡商量怎麼劫獄,我都奇怪我為什麼不打110報警?還幫助你們?」

    林若谷坐在對面看著他大發脾氣,只是冷冷的說道,「那麼你認為,龍大膽有沒有罪,他應不應該死?」

    「是!他沒罪,他很清白,清白得像沒用過的衛生巾!可是你們去劫獄救人,就算你們本事很大,把他救出來了。那麼他這塊衛生巾也算是紅得駭人聽聞了,用過的衛生巾能洗洗再用嗎?他一輩子都是通緝犯,你們也是!而且你們正在引誘我也犯罪。」范劍南咆哮道。

    林若谷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惡言惡語,只是淡淡地道「人在江湖,豈能事事稱心如意?況且我們可以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把他弄出來。甚至我們可以處理得不留一點痕跡,更不可能牽連到你,難道這樣你依然不想聽聽我的計畫?」

    「不想!」范劍南堅決的道。「我是一個有底線的人,我可以犯傻,犯賤,但是絕不犯法!」

    林若谷一拍桌子喝到,「別說得好聽!當年魏如山殺了你親媽,你老子范無敵一怒之下殺了多少人?當年有很多地相師也只是一時受了矇蔽,罪不至死。你老爹那就不是犯罪?況且我們這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救人!」

    「林老鬼!你再敢提到我媽,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范劍南勃然大怒。

    「算了,老林。」王松拉住林若谷嘆了口氣道,「他們范家的人,都是一個脾氣。」

    「好吧,我很抱歉。但我只是就事論事。」林若谷平復了一下心情,指著范劍南道,「你別忘了,龍大膽救過你的命。他沒有行醫執照,救你也是違法的!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

    「少來,我從來不反對救人。我找你們本來就是為了救他。我是說除了劫獄難道就沒有其他平和一點的方法了麼?畢竟這樣做搞出來的動靜太大!」范劍南摸著額頭道,他對這些人簡直沒有辦法。

    「沒有動靜,我可以保證沒有任何的動靜。看守所的所有人,包括看門的大狼狗,只會在一覺醒來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但是這麼做需要啟動一個很龐大的術陣,所以我們才需要你。」林若谷沉靜的看著范劍南道,「干還是不干?你說句話。」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當然,我也可以聯繫黑道的兄弟,弄一批槍。就如你說的,我們三個老頭子衝進去。你希望我用哪種方法?」林若谷嘆了口氣道。

    范劍南猶豫了一會兒,咬著牙狠狠地一拍桌子,「不就是術陣麼?那就干了!不過話先說明了。我要是坐牢了,就把你們全供出去,爭取寬大處理。」

    三個相術宗師,看著這個垂頭喪氣活像被綁上賊船的年輕人,一陣無語。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16
第72章 劫獄計畫

    林若谷看了看王松,沉聲道,「去找一幅地圖過來,我們先看一下位置再決定怎麼幹。」

    王松應了一聲,剛想出門,范劍南在後面淡淡的嘲笑道,「別忙乎了,幾位老人家。什麼年代了還看地圖。要懂得與時俱進,過來看這個吧。」

    范劍南說著在電腦上敲了幾下,又把投影儀轉向牆壁,對龍歌道,「光頭爺,麻煩請把下窗簾拉下來。」

    龍歌莫名其妙地拉下了窗簾。隨著辦公室的光線暗下來,投影儀投出的光線在雪白的牆壁上顯現出了清晰的圖像。

    「這是地圖?」龍歌摸了摸光頭道。

    「這叫谷歌地圖,外國人的玩意。光頭爺,你沒見過科技吧?」范劍南揶揄道。

    「放屁!老子這麼就不懂科技了?當年老子在瑞典翁薩拉天文台用毫米波射電望遠鏡觀測獵戶座大星雲的時候,你還上幼兒園呢!」光頭龍歌惱怒地道。

    「龍歌說的是真的,除了是占星術士,他還是國內首批去瑞典翁薩拉天文台做研究的天文學家之一。」鬼影子王松微笑道。

    「失敬失敬,我還真沒看出來,他居然還是名科學家。」范劍南愣愣地看著龍歌,嘆了口氣道。他倒真沒看出這位滿臉橫肉的光頭爺居然還有這麼一段輝煌的歷史。

    范劍南看了看林若穀道,「你需要什麼位置,在這張地圖上你甚至不需要羅盤。我就能精確的給出你任何想要的坐標和角度。」

    「不錯,這樣更好,我要城西看守所的。不!我要整個無錫市周邊的區域。」林若谷思索了一下道。

    「整個市區,包括周邊區域?」范劍南一愣,疑惑地看著林若谷。

    「不錯,整個區域。」林若谷點頭道。

    范劍南把地圖調整到了合適的大小道,「看吧,這就是全區域的。城北看守所在這個位置。」

    林若谷皺眉道,「這樣看不太真切,你切換成衛星圖片的模式,更有利於我觀察地勢。」

    「嘿,不愧是林老怪,比光頭爺跟得上形勢,連這個都懂。現代風水宗師就是要走在科技前沿。」范劍南嘟囔著,隨著他手指在鍵盤上的動作,牆上的地圖變換為衛星圖模式。市區縱橫交錯的道路和建築,郊區的田地,河流湖泊清晰的展現了出來。

    「城西看守所在這個位置。」林若谷皺著眉頭道,「從地圖上看似乎很靠近無錫的惠山。」

    「是的,我去過那裡。」范劍南點頭道。

    「從風水上看,西方屬金,主殺伐,作為囚禁之地倒是很適合。不過這也增加了我們救援的難度。」林若谷微微點頭道。「我們可以在惠山的山頂設下術陣的一個點。」

    「你是風水專家,這個你說了算。」范劍南無奈地道。確實,他對風水學說的瞭解只是一鱗半爪,根本不及這位當代地相宗師的萬分之一。

    林若谷突然伸手指向地圖道,「這是什麼地方?」他的手指所點的部位是一大片藍色的水系。

    「這是無錫南部,著名的太湖。」范劍南道。

    「好!我們就借這天然的龐大水系,作為術陣的第二個點。」林若谷喝道。

    「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西,這麼大的區域?」范劍南疑惑地道。

    「放心,這只是龐大術陣的一個支點,遠遠不是整個術陣。」林若谷眼神閃爍道,「繼續看圖,北面這個點。」

    「這是……江陰長江口……」范劍南臉色一變,「我說老林……你這個陣布得未免太大了吧?」

    「長江天塹,正好居於北部。我雖然不懂風水,也知道北水南下,無往而不利,就是這裡了。」王松擊掌叫好。

    林若谷冷靜地道,「記下這個點,這是術陣的第二點。」

    「南西北方向都有了,接下來東面是哪裡?」范劍南心知肚明,這個術陣如此龐大,僅僅依靠三個點支撐肯定是不夠的。

    「東亭!」龍歌和王松不約而同的道。東亭原先是無錫的一個古鎮,古代曾有地氣勘輿大師認為此地有龍氣,所以一度曾稱為龍亭。後因為諱皇帝稱號而改稱東亭。

    林若谷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東亭古有龍氣,但現在龍脈氣象已近衰竭。地氣恢復需要養成,如果我們把這裡設為第四個點,很可能會毀掉這段隱形龍脈。不如選這裡,東北塘。這裡是京杭大運河支流和錫北運河交流區域。」

    范劍南驟然一驚道,「這麼說來這個術陣……這個術陣形成了三面環水一面抱山之勢?」

    林若谷讚許的點點頭,指著牆上的投影地圖道,「你們來看,這四個點。北扼長江口,南踞太湖濱,東臨大運河,只留西側的惠山。而惠山之下就是城北看守所。」

    范劍南皺眉道,「還是不對,即便三面環水,從術理上看已經水氣滔天。但依然無法對城西的金行造成克制啊。」

    「我為什麼要完全克制西方金行,難道我們要殺死所有城西看守所的人麼?」林若谷反問道。

    「這……」范劍南苦笑道,「我確實不瞭解你的想法。」

    林若谷微笑道,「五行生剋,變幻無窮。你看著惠山雖然地處西側,但林木繁茂,隱含自然木氣。我就是要以三面環水之勢,引長江、太湖、運河之絕強水氣,滋養惠山的木氣。使這個區域的木氣達到極為高漲的地步。」

    「木氣高漲?木生火,再以火克金!你你要縱火燒山?」范劍南駭然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這把火的氣勢勢必會達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你是不是瘋了?」

    「誰告訴你我要放火燒山?」林若谷狡黠的一笑,「我要引的是火,但卻是雷火。有火之勢,卻無火之險!」

    「雷火?」范劍南一愣。

    「不錯。你別忘了,龍歌是天相宗師。只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方位,加上我們幾個人的術力推動,他完全可以借助天象,引動雷火。我要雷擊惠山巔,震懾無錫城。回應魏如山給我們下的這份戰書!讓他知道五術人猶在,而且要和他清算這一筆陳年舊帳!」林若谷朗聲喝道。

    「好!」天相龍歌和人相王松齊聲喝道。

    范劍南猶豫道,「我說,你們這……這麼做不會造成人員傷亡吧?」

    「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人員傷亡。即便是惠山之下的城西看守所,也不會造成傷亡。但會使這個區域的人體內氣機混亂,昏迷很長一段時間。只要術陣一散,他們昏迷十幾個小時之後就會自然醒過來。當然強大的雷擊會毀掉這個區域的電力設備,和監獄的監控設施。同時雨水會沖走我們留下的一切痕跡。」林若穀道。

    范劍南點頭道,「所以術陣一旦發動,你就可以隨便找個人,大搖大擺的進看守所去接人,然後揚長而去。現場卻不留下一點痕跡。因為所有人都處於昏死的狀態下。我看這個計畫可行。」

    「我們現在有四個人,守住四個術陣節點。理論上是夠了,不過,你最好要協助龍歌,因為惠山那裡是整個術陣的核心部分。這麼說來,我們還缺少一個人。可惜命術者宗師不在……」林若谷皺眉道。

    范劍南突然一笑,「這個沒有問題,命術者宗師雖然不在,但是他的傳人再給我打工。我可以讓這個員工加加班,只要你肯出加班費。」

    三個老頭一陣愕然。

    某個面目冷峻的帥哥命師正在百無聊賴的排著命書,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命數,奇怪的道,「加班?我什麼時候成了勞碌命,這不科學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16
第73章 大術陣

    左相依然住在賓館,早上九點多才懶洋洋的起床,因為按例要去吳風閣上班了。他極不情願的看了看日期,發出一陣苦笑。因為手錶上的日期意味著,他還要幫范劍南免費打工將近兩個月。「唉,萬惡的資本家。」這是這位華僑回國一個多月以來唯一的感慨。不過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起床走向了衛生間準備洗漱。

    突然,他的身體猛然一震,驚疑的看向了賓館客房的大門。一陣淡淡的術力波動引起了他的警覺——附近有術者施術?!左相甚至來不及穿衣服,抓起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就準備破門而出。只是他的手剛一接觸門把手,臉色立刻一變,立刻後退了一步,暗忖道:門外有人。

    有人打算在門外佈陣,準備對付自己!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他的第二個反應是,絕不能讓對方搶得先機!術者交鋒,也是先下手為強。一旦被對方結陣完成,就等於對方搶得先手,自己將處於被動之中。左相立刻結了兩個掌訣,按在門上,他要以術力強行擾亂對方的佈陣。

    果然他的術力波動對那個不知名的術者造成了影響,左相的術力和對方的術力完全糾結在了一起。原本對方有條不紊的術力游動就像蜘蛛在織一張網,而現在左相的強行介入卻把這張原本有條理的網攪得如同一團亂麻。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反擊,門外的術力波動立刻加強起來。原本細如游絲的術力波動幾乎在瞬間化成了洶湧的術力狂潮。左相大驚失色,對方實力很強!這是要強行把他的術力完全排除出去的跡象。他咬著牙,不假思索的在門上畫了一個陣圖,雙手齊推,周身的術力源源不斷從雙手延展開來,繼續和對方對抗。

    奇怪的是他的術力漲一分,對方也跟著漲一分。有時候對方分明已經後力不繼續,搖搖欲墜,可就是不墜。十分鐘之後,左相渾身的術力幾乎激發到了極點。因為他明白對手術力強橫,如果再讓他結陣成功,對自己將是莫大的威脅。但這個該死的神秘術者就像存心在和他比拚耐力一樣,跟他耗上了。

    左相的額頭漸漸流汗了,他感覺不能再耗下去了。如果對方的術力比自己更綿長的話,再這樣下去,對方非把自己耗乾了不可。他猛然聚勢,全身術力在短時間內集中爆發。現在的情況,就像兩個打太極拳的人黏在一起相互推手比耐力,他要做的就猛然抽出一隻手,在按照慣性心理想繼續推手的對方臉上狠狠的扇個耳光。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轟!」的一聲巨響,賓館客房的門被炸得四分五裂,左相推了一步,他圍在腰間的浴巾也被蓬勃的術力完全崩飛了。

    房間外,范劍南和三個老頭子,一臉好奇的瞪著這個只穿了條內褲,卻咬牙切齒的年輕人。

    「范劍南!你……你在搞什麼玩意兒?!」左相一愣,隨即悲憤的吼道。

    范劍南一臉正經的道,「我來看看我的員工,表示一下領導對員工的關心。那個……你能不能先把褲子穿上?」

    左相低頭看了一下,立刻咒罵著縮進了房間。

    范劍南轉身道,「怎麼樣?他可以麼?」

    「不錯,這個年輕人已經足可以獨當一面。雖然經驗還有些缺乏,但是主持支撐一個陣眼的實力足夠了。」林若谷微微點頭道。

    「乖乖!竟然真是命術者宗師的傳人,你花多少錢雇的這個小夥子?」王松忍不住道。

    「呃……這個是本公司的商業秘密。暫不透露,無可奉告。」范劍南嘿嘿一笑。

    左相慌亂的穿好衣服,準備衝出來找范劍南算賬,一抬頭發現他經走進來了。范劍南一臉嚴肅地道,「小左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都是五術人中的前輩,號稱相術三宗師。這位是天相師龍歌,人相師王松,這位就是地相師林若谷,他同時也是相術者的宗師。剛才是幾位前輩要試試你的實力,他們都很看重你啊。小夥子,好好幹,你很有前途。」

    「你……」左相不知道范劍南在搞什麼鬼,但是他也看出了這三個老者確實是高人,身份又是宗師級別,他自然不能再找范劍南算賬。只得尷尬地向三位長輩打招呼。

    三個人坐定後,林若谷把大致的情況跟左相說了。他們在佈一個大陣,需要左相協助。並且再三聲明這個大術陣不僅關係到一位宗師的生死,對五術人本身也是生死攸關的。左相倒是沒什麼意見,五術人門規森嚴,宗師身份代表了五術之中的一個流派,身份崇高,他也不敢對林若谷有什麼意見。

    五個人一起回到了吳風閣,由林若谷負責統籌安排,在范劍南的辦公室開始詳細討論這個大計畫。

    林若谷看著牆上的地圖,思索了一番道,「范劍南,你精通遁甲術,所以由你負責推算一個最有利於我們恰當的時機,最好選擇夜晚。」

    范劍南點點頭道,「這個我可以做到。」

    林若谷轉向龍歌道,「老龍,你負責觀測天相,選擇最有利的天時。你的天時和范劍南的具體時辰相互結合,選擇近期最有利的天時。」

    龍歌摸著光頭笑道,「成,這事交給我。」

    林若谷皺眉想了想道,「我會負責觀測四個陣眼的地勢氣脈,選擇精確的佈陣位置。」

    范劍南懶洋洋地道,「不錯不錯,天時地利我們都做到了,現在還差一個人和。」

    林若谷微笑道,「誰說沒有?現在我們有了這位命師。小左,你負責推命。」

    「推命?」左相一愣道。

    「是的,推算我們每一個人的命理,選擇誰的命理合適哪個方位。也就是說我們要確保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陣眼上站著最合理的人。這就是我的人和。」林若谷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眯眼看著中午劇烈的陽光。「想通過除掉宗師來毀滅五術人是不可能的,因為術數理法早已根植在我們這個民族的古老傳統之中,民族不亡,則傳承不滅。五術人的千年傳承,我就是不信會斷絕在一個叛徒手中。」

    范劍南看著這個外表極好看的中年人,默默思考了一下。如果真如林若谷所言,那麼這個大術陣將會把術法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這是五個術者的合力,借助古老陣法,引自然水系的作用力,要達到破壞一個區域的自然平衡並非不可能。只是他對與這個驚天大陣依然抱有一絲憂慮。隨著他的卦術越強,他也越明白,即便卦術通天,但天意往往不隨人的意志而改變。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19
第74章 狂雷暴雨中


    天色將晚,霞雲漫天,惠山頂上范劍南和龍歌相對而坐。今天正是他們約定準備引發大術陣,準備劫獄劫獄的日子。

    「我實在看不出今天會是一個打雷的天氣,你確定沒有錯麼?」范劍南看著滿天雲霞喃喃地道。

    「氣象局的副局長,曾經是我的學生。」龍歌淡淡地道,夕陽的餘光照耀這他的光頭,顯得他的光頭比平時更亮了。

    「好吧,就算真的會有雷,我們是不是也來得太早了一點。畢竟約定發動陣法的時間是在九點多,而這個時間距離現在足足有三個多小時。」范劍南道。

    「耐心是一種美德,年輕人。」龍歌微微笑著道,「有興趣來點酒麼?」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裡面有一瓶酒,甚至還有打包的下酒菜,烤鴨,滷牛肉,一袋子花生米。

    酒是並不是什麼好酒,但卻是足夠猛烈的二鍋頭。龍歌樂呵呵的拿出兩個杯子,倒上酒,看著范劍南道,「吹吹山風,看看日落,再喝上兩杯,時間並不如你想像的那麼難熬。」

    范劍南苦笑著拿起酒杯道,「喝酒我倒是可以陪你,我只希望,我們不要醉倒了。對了,你以前真的是天文學家麼?」

    「怎麼,我堂堂天相師,占星術宗師難道還當不了天文學家?或者你認為一個天文學家應該更加理性點,不該當一個占星術士?」龍歌瞪了他一眼道。

    「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按著你的這份資歷,你應該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科學家。你怎麼會……離開你的研究領域呢?」范劍南好奇地道。

    龍歌悶了一口酒道,「還不是因為喝酒?」

    「因為喝酒?」范劍南詫異道。

    「因為有一次喝多了,又恰好遇上我給講課的時候。我就把天文課講成了一堂占星課,結果我就成了學術界的笑柄。不過那些老外的悟性奇差,一個聽懂的都沒有。」龍歌嚼著花生米道。

    范劍南忍不住大笑,「你給老外上課,講占星術?就你那搖頭晃腦的樣子,大談什麼老夫夜觀天相,那他們能聽懂就是奇蹟了。」

    「我就是因為那次丟了工作,不過我也懶得再上班了,那種地方喝酒都不自由。皇圖霸業笑談中,不勝人生一場醉。這種感覺,很少人能理解。」龍歌大笑道。

    范劍南苦笑了一下,轉頭看著遠處道,「不知道林老鬼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的酒有沒有毒?」龍歌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瞪著他道,「如果沒有的話,你為什麼不肯幫我喝?這一瓶酒,你不幫我喝的話,我會喝醉的。」

    范劍南只得笑著幹掉了一杯,烈酒入喉,就像一道燃燒的火焰,從喉嚨燒灼到胸膛。

    龍歌大笑道,「這樣才對,酒能消愁,也能壯志。幾個小時之後,我們就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胸腔裡沒有點熱血怎麼行?」

    「他們各守一方,唯獨我們惠山頂上這個陣眼是兩個人,你還沒說我該怎麼幫助你?」范劍南道。

    「沒事,你到時候聽我的命令就行。」龍歌想了想道。范劍南只得點點頭。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遠處都市的燈光閃耀著現代文明的輝煌。沒有誰知道,古老的術數和傳統文化,將在今夜迸發出更為耀目的光華。

    山頂的風漸漸大了,濃重的雲氣從三個方向開始向山頂湧來。短短幾分鐘,在西風催動下,雲層已經厚得令人壓抑了。

    范劍南能夠感覺到這雲層中蘊含的強大水氣。「他們已經開始了。」他看了一眼龍歌道。

    龍歌看了看天空道,「再等等,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范劍南道,「這水氣已經很重了,我怕再等下去這雲會承受不住,開始下雨。」

    龍歌冷靜的搖搖頭道,「還沒到時候。我們要等水氣凝聚到最大限度的時候。不過你說得也對,以防萬一,你現在就站在陣眼內,聽我的指令發動。我負責在陣眼之外引雷。」

    范劍南依照龍歌的話,走到了原先早已測定的陣眼之中。渾身術力凝聚,隨時準備展開這驚天大陣的最後一個環節。

    空氣中的水氣越來越濃厚,雖然沒有下雨,但范劍南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冰涼徹骨,完全濕透了。這長江大湖等自然水系之中引來的水氣威力是驚人的。

    整個山頂似乎籠罩在濃重的霧氣之中,范劍南距離龍歌並不遠,但已經無法看到他的身影。

    「開陣!」龍歌猛然暴喝道。

    范劍南俯身將手按在了陣眼處,以自身蓬勃的術力開啟了這個規模駭人的大陣。

    空氣中凝聚的水氣像是突然得到了渲洩的缺口,在空氣中發出暴雷般的空鳴。以極大的速度消散在了整個惠山區域。

    奇像頓生,這六月份的山中,各種植物受到這水氣激發,開始了瘋狂的生長。短短幾十分鐘,各種樹木宛如到了春季一般,抽出新的枝條。山道旁的柳樹竟然在幾十分鐘之內開花,柳絮紛紛揚揚。水生木!!!

    水氣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從三個方向湧來,在這片區域化為了蓬勃的生機,滋養著這片山林。一時之間花繁葉茂,各種植物以絕對異常的速度生長,山間木氣高漲。

    「啵」龍歌捏破了手中的杯子,他喃喃地道,「時間到了。」破碎的玻璃杯碎片被他捏在手中,一時間鮮血淋漓。

    龍歌用手掌中的鮮血滴在地上,畫出一個玄奧莫名的圖形。「啪!」他將手按在了地上。天相師的術力衝天而起,自貫夜空。

    「龍爺,你在幹什麼?」范劍南驚道。濃霧之中雖然看不到人,但是他明顯的感到龍歌的這種術力波動顯得極不尋常。

    「專心守住陣眼!別管我這裡。」龍歌沉聲喝道。

    「不!龍爺,你這是……你再這樣激發術力會死的!」范劍南驚呼道。他明顯感覺到龍歌是通過一種極端的術陣在激發自身術力。這遠遠不是一個術者可以承受的,即便身為宗師,也不可能承受。

    「引雷!」龍歌嗓音嘶啞的吼道。

    天空中幾顆星辰驀然閃爍,爆發出的光亮甚至刺破的厚厚的雲層。

    一道道蛇形的閃電佈滿了天空。像是黑色的天空被這雷音炸裂了無數不規則的裂縫。狂烈的雷聲在空中爆炸,震得范劍南幾乎一頭栽倒。

    范劍南臉色大變,這是雷暴。不是普通的雷雨天氣。而是空氣中連綿不絕的持續性放電形成的特大雷暴。這種天氣很少見,這雷暴絕不會是天然的。「龍爺!你怎麼樣?」他抬起頭大聲吼道。

    雨水嘩嘩的從他頭頂澆落,雷聲中他的聲音顯得微不足道。但范劍南依然沒有鬆開手走出陣眼,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本能的感到上空還有更為強大的一擊在醞釀中。

    一道金蛇般耀目的電弧,從空中自貫山下,幾乎在瞬間照亮了整個天空。隨著一陣暴烈的雷聲,遠處山下的所有燈火徹底熄滅了。這個巨大的雷擊幾乎使半個無錫城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完成了!范劍南心裡一空,他整個人幾乎虛脫了,掙紮著在淌滿泥水的山上爬向龍歌,暴雨沖得他幾乎抬不起頭來。

    龍歌臉色慘白,口鼻中滲出的血水被暴雨沖刷成一綹綹血絲,蔓延在水中。「完成了……」他吃力的道。

    范劍南奮力的扶起他嘶聲吼道,「你幹了什麼?你知道今天根本就沒有雷雨……你是用自身術力引發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大不了我們再等時機好了!」

    龍歌努力微笑道,「來不及了,我們要趕在魏如山下手之前救出他。而近期卻都沒有我們需要的雷雨天氣。從某種意義上講,天時本就不在我們這一邊……但是我做到了……我把本不屬於我們的天時奪了回來。呃……」他湧出一口鮮血,胸膛急劇的起伏著。「用我的命,換回一個貨真價實的五術宗師,值了……」

    「放屁,用任何生命去換取另一個生命都是不值得的……」范劍南的眼睛紅了。「別說話了,我帶你走……他們會救回龍大膽。只要有他在,你就死不了!」他掙紮著拉起龍歌。

    「沒用了……運氣不在我這邊。你是一個出色的卦師,你看得出的……」龍歌虛弱地道,說完他徹底的昏迷了。

    「不!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生命!我會救你龍爺,我會的!」范劍南喃喃地道。他努力把龍歌背了起來,在滿是泥水的山道上奔跑。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大雨滂沱,龍歌已經失去了知覺,不住的從范劍南肩頭滑落。范劍南索性把他橫抱在胸前,繼續趕路。他要救他,一定要!

    在此之前他並不熟悉這個天相師龍歌,也從沒有想過自己對這個人的生死竟然如此在意。

    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對這個光頭老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尊敬。以性命去換取另一個人生存的機會,或許就叫做犧牲。而這個世界不是任何人都有犧牲的勇氣。

    勇者值得尊敬,義者不該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20
第75章 一夜狂奔


    范劍南以驚人的毅力硬是把龍歌背下了山,但大雨如注的山下一片黑暗,公路上根本看不到一輛車。

    「媽的!」范劍南暗暗咒罵道,他一邊背著龍歌在雨中奔跑,一邊在腦中進行推演計算。乾兌為金震巽木……走生門!!范劍南神色一動,生門有生生不息的意思,這也許是是龍歌的一線生機。他咬了咬牙,突然轉向朝著反方向跑了。

    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對面拐角處隱隱有燈光晃動。范劍南終於知道了生門的一線生機是什麼,一輛汽車正在雨夜遠遠的開過來。他走到馬路中間,張開了雙臂……

    貨車司機老張猛然看到前面的路旁走出一個人,攔在了自己的車前,嚇得他連忙踩剎車。大雨路滑,即便是老張這樣有經驗是司機,迅速急剎,車也在路上滑行了一段,在距離范劍南不足一米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找死啊!」老張驚魂稍定,立刻怒喝道。他這時才看清對面站著的是一個臉色白得可怕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渾身濕透了,背後似乎還背著一個人。

    「你們……」老張話還沒說完,范劍南已經拉開了車門把龍歌塞進後座上,自己則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開車!去醫院!」他疲憊的道。

    「醫院?我這車進不了城的,我這是貨車不能進城,要等晚上十二點之後才行。」老張解釋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向這個年輕人解釋,按照他平時的脾氣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可不知怎麼回事,這個年輕人讓他感覺有點寒冷。

    「別跟我廢話!」范劍南不耐煩地道,「我來開,你想辦法去醫院門口取車。」

    「不是……我就是一開車的,我車上還有你貨……你這我沒法交代啊……」老張結結巴巴地道,心裡一陣懊惱,難道碰上劫匪了?

    「後面那個人快死了。你是要他死在你這車上,還是讓我送他去醫院?」范劍南瞪著眼道。他的眼中全是血絲,說不出的恐怖。老張看了看後座上昏迷的光頭男,又看了看這個滿臉蒼白眼神恐怖的年輕人。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突然把身上的錢包手機什麼的全掏了出來,放在駕駛椅上。嘴角抽搐著道,「我會不報警……我也不認識你……」說完推開車門跳了出去。

    「喂!你跑什麼?給我回來,我不會開的!」范劍南怒喝道。他一喊,老張跑得更快了,眨眼間就跑進路旁的綠化帶裡面了。狂風驟雨,哪裡還能找到他的身影。

    「媽的!」范劍南狠狠的一拍方向盤,心亂如麻。龍歌的生機越來越弱,已經不能再拖了!范劍南一咬牙,從副駕駛座爬到了駕駛座上,手忙腳亂的搗鼓起來。「連劫獄都幹了,老子也不在乎無證駕駛了!」范劍南咬牙切齒道。

    雨夜之中,一輛大貨車發出令人恐懼的聲音,沿著公路像城區行駛。范劍南第一次開車,由於他老爸禁止他學車,所以他的全部駕駛經驗都來自於電腦遊戲。於是這輛大貨車一路上險象環生,幾次差點開到公路下面。尤其遇到路上有其他車輛的時候,范劍南就開始緊張。他的應對方法就是狂按喇叭,警示其他車輛。

    於是這天晚上所有經過這條路的司機都驚訝的發現有一輛重型貨車一路嚎叫著奔馳在小車道上。他也創造了一個當地行車記錄的奇蹟,驅車一路狂奔連續磕碰了五六輛車,卻沒有造成交通事故的奇蹟。他的反常行為卻令交警們大為緊張,他們連續接到了幾個報警電話,都是說一輛貨車在市區橫衝直撞。雖說是晚上,但市區車輛依然不少,交警們立刻行動起來,幾個路口聯合起來圍追堵截,發誓要把這個開車的瘋子繩之以法。

    身後的警笛長鳴,幾輛車在後面盯著,前面還有兩輛警車橫在路上攔截。「裡面的人聽著,靠邊停車!」交警在車上喊話。

    范劍南臉色慘白,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這一路上擔驚受怕,讓他決定以後再也不開車了。前面拐彎就到醫院了,現在只能衝過去了,他咬著牙,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大貨車就像喝醉了怪獸一樣,歪歪扭扭地衝向前面攔著的警車。

    車速並不快,所以並沒電影的中飛車的鏡頭,而是重重的碰在了一起。大貨車發出極為難聽的聲音,艱難地頂著兩輛警車,慢慢的擠出了一條通道,繼續向前開去。警車上喊話的交警隊長,連跳車都來不及,硬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警車車頭在被擠壓,變形。「瘋子,這人絕對是個瘋子!」看著歪歪扭扭繼續前行的貨車,一個警察滿臉的冷汗。

    大貨車終於在一個拐彎路口停下了,陸續追到的交警們圍了上來。這輛車一路磕磕碰碰,玻璃也碎了,引擎冒著黑煙。看著這輛模樣淒慘的貨車,交警們不敢掉以輕心,確認這輛車已經完全熄火之後,才衝上來打開車門。令人驚訝的是,駕駛室根本沒有人!

    「人呢?」中隊長咆哮道。

    「我想,可能是跑了。」一個警察猶豫了一下道。

    「跑得了人,跑不了車!給我查!給我查車主!」交警隊長的咆哮憤怒之極,讓遠處背著龍歌進醫院的范劍南有些愧疚。他喃喃的道,「但願那個司機沒事。」他費力的把龍歌托起了一下,繼續背著他的進了醫院,大喊道,「醫生呢?醫生!急診!!」

    「怎麼回事?」醫生趕了出來,看著這個渾身雨水的年輕人道。

    「他需要搶救。」范劍南喘著粗氣道。

    醫生大概看了一下龍歌的狀況,臉色一凜,連忙向其他的醫生護士喊道,「這人狀態很糟,生命體徵很弱,需要立刻搶救。準備呼吸機,強心劑。」

    看著醫生把龍歌放上擔架推了進去,范劍南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量都已消耗一空,手指都幾乎握不攏了。他伸進口袋拿出了手機,卻發現口袋裡早就灌滿了雨水,手機都在嚮往滲水。「對不起,我手機進水了。我能借用一下電話麼?」他轉向一個年輕的護士。

    護士看著這個渾身是水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輕人,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范劍南撥通電話之後低聲道,「老林,是我。怎麼樣,他出來沒有?出來就好,想辦法把他帶到人民醫院,老龍快不行了……好的,我等你們。」

    把手機還給那個護士的時候,他的手指不經意的和那個護士接觸在了一起。護士拿著手機後退了一步,驚訝地道,「你在發燒……喂!你怎麼了?醫生,醫生……」范劍南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術力的過度消耗,加上精神高度緊張,他早已是強弩之末。加上又淋了這麼大的雨,他已經承受不住了。范劍南茫然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徹底昏死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20
第76章 東瀛白狐


    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照在范劍南的臉上,他緩緩動了一下,吃力的睜開眼。映入他眼簾的一片白色,白色床單,白色牆壁,甚至連床頭櫃也是白色的。這顯然是醫院的病房。

    「你醒過來了?」站在窗口的林若谷淡淡的道。

    「是的。老龍怎麼樣?」范劍南看了看窗檯邊那個孤寂的背影。

    「你送來的及時,醫院的醫生雖然無法治療他的術傷,但卻控制住了他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不過這次他捨命逆轉天時,傷得確實很重,即使是龍大膽也要費些功夫治療他。」林若穀道。

    「我們成功了……」范劍南靠著枕頭嘆了一口氣。

    「是的,我們成功的了救出了龍大膽。」林若谷轉身走向病房的門道,「我想,我們都應該感謝你。你沒有大礙,只是有些損耗過度,好好休息。」

    范劍南閉上眼道,「少跟我來假惺惺的感謝。不過,我真的感覺快累死了,只想睡上一整天。」

    林若谷笑了笑,走出了病房。他的心情很愉快,五術人這次的反擊做的漂亮。在極短的時間內劫獄成功,魏如山根本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這個回合他們逆轉了戰局,接下來該輪到魏如山這個叛徒頭疼了。

    魏如山此時確實很頭疼,此時他正在一處隱秘的藏身地點,一處幽靜雅緻的中式別墅。

    「怎麼會這樣!在看守所的人怎麼就這樣被林若谷給劫走了?!」魏如山咬著牙喝道。

    「昨天一場雷暴摧毀了城西的電力設施,而城西看守所一帶所有的居民都昏睡到了今天中午。有人趁著昨天的雷雨,堂而皇之的把城西看守所的鐵門給炸了,劫了其中一個囚犯,警方正在焦頭爛額。」阿水低著頭道。

    「果然是這樣!昨天晚上的天相的確怪異,應該是個術陣,對方應該是布下了一個規模驚人的術陣。雷擊惠山,引起地氣紊亂,再趁勢劫囚。」魏如山沉吟道,「我們派去附近監視的人呢,回來沒有?」

    「回來了,七具屍體,都在外面。」阿水小心的回答道。

    魏如山冷著臉道,「你帶我去看看。」

    阿水點頭應道,「是的,魏先生。」

    中午的小院裡並排躺著七具屍體,似乎都是追隨魏如山的地相術者。屍體的死狀極其恐怖,就像是胸口被炸出了一個血窟窿。而且看傷口外翻的樣子,就像是由體內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才造成的傷口。

    魏如山的臉色鐵青,他知道這是誰幹的。「范無敵!果然是他。」

    其實魏如山早就猜到林若谷等人可能會鋌而走險。這七個人就是他埋伏在看守所外的奇兵,目的只有一個,劫殺任何企圖營救的人。這七個人是他手下的術法高手,合七人之力已經可以勝過一位宗師。

    這原本是一招圍點打援的妙棋,卻根本沒有發生作用就被屠殺得一乾二淨。這讓魏如山怎麼能不憤怒。下手果決狠辣,不留活口,而且採用這種剛烈到極點的術法,只有那個該死的范無敵。

    想到這個人,魏如山就感覺胸口的舊傷在隱隱作痛,這是二十年前那場慘烈的爭鬥留下的。

    「魏先生,還有一件事……」阿水看了一下魏如山的臉色,低聲道,「菊部先生的航班,今天早晨已經降落在了碩放機場。您看……」

    魏如山微微一揮手,淡淡地道,「知道了……讓人把這兒清理掉。我不想讓這個老鬼看我們的笑話。」

    「是……」阿水低著頭應道,他的聲音依然恭順而謙卑,但眼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冷笑。

    很快這裡就被清理一空,連小院裡的石板路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

    魏如山坐在花園的石凳上閉目養神,阿水依然筆挺得站在他的身後。

    院門被輕輕的叩響了,魏如山向阿水使了一個眼色。阿水點頭,走過去開門,躬身向門外的人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謝謝……」來人點點頭,走了進來。

    一雙唐時古風的木屐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敲打出清晰的響聲,一身潔白如雪的和服。卻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因為他撐著一把型式古老的油紙傘。

    直到他收起了傘,才露出那張俊美的臉。他的年紀應該很大了,滿頭的長發白如他的衣衫,但臉上卻絲毫不見一絲皺紋。這一頭白髮配上這張臉卻絲毫不顯得不協調,反而平添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今兒的陽光真烈。魏君,我們又見面了,一向可好。」這個人微笑著打招呼。這個日本人竟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隱隱還帶著京腔京韻。

    「菊部先生不適應過於暴烈的陽光,請——裡面請。阿水,給客人上茶。」魏如山微笑著道。

    「謝謝,在下倉促到訪,給您添麻煩了。」這個人謙虛的鞠躬道。這個白髮和服的人正是陰陽流的現任流主,菊部規正。只有魏如山知道,這個看起來如同白狐般優雅的男人有著多麼詭異可怕的力量。

    「您來的並不倉促,甚至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天。」魏如山在房間裡坐下道。

    菊部規正脫下木屐,穿著白襪走過來道,「有些雜務耽擱了幾天,應該也不算太晚。魏君似乎也才剛剛開始你的計畫。」他笑著坐在了魏如山對面。

    「不算太晚?」魏如山微笑道,「我已經除掉了一位宗師,你如果再晚幾天,只怕五術人宗師就全滅了。我看不出我還有什麼必要找你合作。」

    「關於山術者宗師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你似乎並沒有得到天星玉璧。」菊部規正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況且,你如果能夠以自己的力量對付整個五術人的話,也肯定不需要和我們合作。既然合作,我們就必須相互信任,相互標示誠意,而不是斤斤計較。」

    魏如山不動聲色地道,「說得很好。五術人已經決定開始反擊,就在昨天他們殺了我七個手下。那麼,我倒想聽聽你的誠意看。」

    菊部規正低下頭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箱子,放在茶几上,微笑道,「這就是我的誠意,請過目。」

    魏如山打開了這只小箱子,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突然急劇收縮。

    這只箱子像是某種小型的保溫箱,裡面裝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塊。只是在這些冰塊之上放著一隻手,一隻人的左手。這隻手的手指上還戴著一隻類似林若谷戴的那種戒指。只是這只戒指上刻的是個「命」字。

    「命術者宗師,張秋烈……」魏如山心中一凜。

    「你除掉一位宗師,我也除掉一位。我想,我們現在是平等的。」菊部規正然道。

    「你找到他的東西了?」魏如山眼神一亮。

    「很可惜,他的身上並沒有聖物。」菊部規正嘆息道。

    「什麼?」魏如山眼神閃爍道,「聖物一共只有三件。相術者保存的那一件已經被我得到,山術者保存的至今下落不明,卜術者退出了五術人,不可能持有聖物。那麼……」

    菊部規正淡淡的接下去道,「那麼只有命術者和醫術者有可能持有第三件聖物。我聽說,你最近似乎抓住了醫術者……」

    魏如山沉默了很久才道,「又被他們救走了,而且我們並沒有發現他持有聖物。」

    「噢,真遺憾……」菊部規正嘆了口氣道,「不過,我想提醒魏君。如果我們得到其中一件聖物的話,那麼我們合作的條件就會發生變動了。」

    「什麼意思?」魏如山冷冷地道。

    「很簡單,我們原來的協議是,你持有所有聖物,我負責以五輪書破解其中的秘密,然後得到的好處我們共享。」菊部規正微笑道,「而現在,我們在幫你對付五術人。我覺得這個情況之下,我們應該得到更多。」

    「你想怎麼樣?」魏如山強忍著怒火道。

    「我覺得,以目前的情況,你們只能獲取這個秘密的三分之一。畢竟到現在為止,你手裡只有一件聖物。」菊部規正笑得如同一隻狐狸。

    「你……還是等你能拿到其他聖物再說吧……」魏如山冷笑道,「別忘了,我的手裡已經有一件了,而你們還兩手空空」

    「當然,我只是把醜話說在前頭,未雨綢繆而已,告辭。」菊部規正微笑道,他緩緩的起身,打開了油紙傘。漫步走出了小院。

    看著他的背影,魏如山氣得簡直有種想殺人的衝動。該死的小鬼子,分明是趁機漫天要價。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23
第77章 出院


    「哼,這位流主大人好大的胃口。我從來就不相信這些東洋人,范先生最好多防備著他們點。」阿水低聲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魏如山冷笑道,「不過沒辦法,我們必須要借助他的力量。你讓手下的弟兄多盯著他們,記住不要術者去,讓一般人盯著他們。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地盤,我量他翻不出我的手心。」

    「是的,魏先生。」阿水點頭道。

    「還有,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收拾一下,我們換個地方。」魏如山沉思了一會兒道,「范無敵卦術厲害,昨天的那七個人,臨死之前難保不露出什麼破綻,被范無敵追蹤。小心為上,現在還不是我們和他正面對決的時候。」

    「是的,我立刻去安排。」阿水想了想補充道,「等我們走了之後,我會安排人手把這裡付之一炬,以免留下任何線索。」

    「嗯。」魏如山滿意的點點頭。

    半天之後,這座坐落在鄉間,充滿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雅緻別墅被一場大火完全吞沒。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在遠處看著滾滾的濃煙,抬手把自己的棒球帽簷壓得更低,遮住了那張滄桑落寞的臉。他拿出懷裡的一張舊照片,輕輕撫摩著照片上那個女人清秀的臉龐。照片上那個女人的身姿像極了范劍南畫室裡那副未完成的油畫。

    戴著棒球帽的男人呆呆的看著那張照片出神,好一會兒才收起那張照片,轉身離去。「魏如山必須死……」他喃喃道。

    三天之後,范劍南出院了。他的身體本就沒有大礙。經過了充分的休息和恢復,他又變成了以前的那個精力過剩的年輕人。他剛走出醫院,迎面卻遞來了一束鮮花。鮮花還帶著露水,送花人的笑靨也如鮮花般嬌豔,是馮瑗。

    范劍南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一口氣道,「馮瑗小姐,你是在向我示愛麼?我這麼一個英俊的男士總是會受到這樣的禮遇。住院三天,已經有四個小護士向我有意無意的透露她們還沒有男朋友。不過看在你這麼直接的份上,我還是決定接受了。」

    「你去死吧!那你怎麼不住一輩子醫院?」馮瑗氣得牙癢。

    「或許因為我沒有陪她們買過內衣。」范劍南低頭聞著鮮花的味道,一手攬過馮瑗大笑道,「走吧,我們回吳風閣!」

    回到了吳風閣,吳半仙迎了出來。老頭紅光滿面,樂呵呵地道,「師傅今天氣色好多了,快請裡面坐。」

    范劍南愣了愣道,「老吳,你撿到錢啦,幹嘛這麼開心?」

    「是,也不是。確實和錢有關,但不是撿的,而是賺的。我正在整理這個月的賬目,嘿嘿,你猜我們這個月賺了多少?」吳半仙神秘的道。

    范劍南莫名其妙道,「賺了多少?不過我看你的笑臉,跟上次撿到十塊錢差不多。」

    「嗐,師傅,您請。到你辦公室就都知道了……」吳半仙興沖沖的拉著范劍南道。

    「你這麼激動幹嘛……喂,喂……你一大把年紀了,走這麼快當心閃著腰……」范劍南無奈地跟在他身後。

    進了辦公室之後,他發現左相也在。吳半仙走到辦公桌前,揭掉了蓋在上面的報紙。辦公桌上整齊的碼著幾層鈔票,算算大概有十幾摞。

    吳半仙得意的道,「本公司首月營業算得上開門紅了,去掉一些開銷,純獲利十三萬四千。」

    「這麼多?」范劍南一愣,難怪吳半仙樂成這樣。

    「十三萬不過也就是一百三十個顧客而已,不得不承認你堅持高端路線的策略得到回報了。」左相點頭道。

    「生意這麼好,那你們不是要開香檳慶祝了?我去拿。」馮瑗笑著道。

    「哈,這個當然。不過要等一會兒」范劍南大笑道,「趁著今天高興,本老闆決定發薪水了。」

    他走到辦公桌前,把十三摞鈔票整齊的分成四份,剩下的幾千放在一邊。

    「老吳這是你的,左相也拿一份,一份給馮瑗算是租金。我自己的一份和剩下的幾千依然放在公司帳上,作為流動資金。」范劍南道。

    「師傅……你這是……平分?這……不行吧?這裡畢竟是你開的,你是老闆。」吳半仙吃驚地道。

    范劍南微笑道,「公司是我提議開的,真正把這個地方搞起來的卻是你;而沒有馮小姐就沒有店面,店也開不成;如果沒有左相,也就沒有這麼好的生意。所以我認為成績這是大家的,利潤自然也是大家的。來,開香檳慶祝!」

    「嘭!」香檳被打開,泡沫飛濺,倒在玻璃杯內,金黃酒液裡氣泡宛如星星般耀眼。

    左相拿著酒杯和范劍南碰了一下道,「謝謝……」

    「你應得的,別說這區區三萬塊就能雇得動你,就算友情價好了。」范劍南微笑著道。

    「我只是想麻煩你一件事……」左相笑著低聲道,「我們能找個地方聊聊麼?」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這笑容裡卻似乎帶著點陰鬱。

    范劍南本能的感覺到他的異常,點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們去露台上聊。」

    站在露台上,左相手裡拿著香檳淡淡的道,「我想請你佔上一卦。」

    「怎麼了,你沒事吧?」范劍南道,「我看你心神不寧,到底出了什麼事?」

    左相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幾天,我有強烈的預感,我師傅可能已經不在了。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一種預感。你知道我們這類人,這方面的感覺總是比一般人更敏銳些。這是他的生辰八字,對於占卜之術我實在所知有限,只能求你了。」

    范劍南接過來看了看,這上面的生辰八字非常特殊。范劍南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了異常,「八字全火?」他吃驚的道,四柱八字全部屬火的人非常罕見,這種命造也絕非普通人。

    「是的,我師傅的命造很特殊。」左相嘆了一口氣道。

    范劍南皺眉,一邊默默在腦中推算,一邊道,「他去的方嚮應該是西方,這和我們上次的猜測相符。他很可能是去武當山追尋山術者,可是我們卻並沒有遇見。」他突然渾身一震,腦中虛構的遁甲盤符轟然潰散。范劍南吃驚地道,「他的運數已經沒有了,連我也算不出他的前途,難道真的已經遭遇不測?」

    「師傅的命中壽元應該是七十八,這點不會錯。運數卻提前消亡,只能證明一點。我的預感是正確的,他已經死於非命。」左相臉色蒼白,拿著酒杯的手有一點顫抖。

    范劍南沉默了,雖然他很不願意相信,但是卦象絕不會錯,命術宗師張秋烈已經真的不在了。他知道左相從小就和命術宗師張秋烈一起生活,這個打擊對與左相是很沉重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左相,只得岔開話題道,「林若谷他們怎麼看這件事?」

    「他們認為魏如山一直潛伏在本地,沒有離開過,所以害師傅的人應該是陰陽師。」左相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而且,能害一個宗師的,絕不是普通人,應該是東瀛陰陽師中的高手。」范劍南沉重地道。「你有什麼打算?」

    「作為僅存的命術者,我決定繼承命術宗師,加入五術人。盡到命術者本分,做完這件事。」左相苦笑道,「林若谷他們已經走了,畢竟龍大膽現在被通緝,他們必須隱秘行事了。沒有大事,他們不會再輕易出現了。」

    「應該的。」范劍南喝了一口酒微笑道。「祝你們好運。」

    「謝謝。暫時我還不會離開,等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走了。」左相苦笑著道,「有時候我覺得五術人本身就像是一個詛咒,世世代代守衛著所謂的聖物,等於世世代代被囚禁在了一起。或許你父親的選擇才是正確的,至少你可以走你自己選擇的道路。」

    「因為我們是卜者,所以看的更長遠。」范劍南淡淡的道,「但最高明的卜者也不能完全看透未來,也正因為這樣,人活的才會有意思。」

    兩個人站在露台上,這個城市的燈光閃耀著,如同生命本身一樣,迷茫而絢爛。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23
第78章 官司


    范劍南翻著一本古書,這是山術宗師蘇子青生前送給他的那本太乙神數。

    離開武當山之後的這段日子,他有空就翻這本書,內容他早已記熟了。但每一次看的時候,他似乎都有新的感悟。

    蘇子青說的不錯,一般人要想學這太乙神數非要十年苦修不可。但他有遁甲術的底子,學這太乙神數幾乎不費功夫。

    這就像是數學運算,一旦掌握了運算的基本方法之後,多學幾個計算公式是很方便的事情。而且太乙神數中有很多東西可以和他家傳的遁甲術互補。經過了這幾天的學習和印證,他越來越明白了,家傳遁甲術的確有很多殘缺的部分。

    范劍南長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古書。爺爺和父親說的沒有錯,范氏家族傳承的遁甲奇術的確是不完整的。他們掌握的只是理數派的部分,所以達到父親范堅強的修為程度,就已經是理數派的極限了。那麼家族遺失的另外半部遁甲奇書在哪裡呢?

    范劍南忍不住又想起了懷裡的那張古盤,六層的古盤,他已知的遁甲術可以使用到三層。現在看來,太乙神數可以使用這張古盤的另一層。還剩下兩層,如果傳說中的六壬神課再佔一層的話,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層了。

    這最後的一層,會不會和另一部分遁甲術有聯繫呢?現在所有的一切,還只是他的猜測。要解開這張古盤的謎底,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最起碼范家歷代祖先也都只能接觸這張盤的三層。范劍南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范劍南順手拿起電話之後愣了一愣,怎麼會是他?

    「喂,趙律師?是的,我是范劍南。什麼,現在出來喝茶?」范劍南看了看手錶,愣了一愣。

    茶是陳年的普洱,一壺茶,兩個人對飲。范劍南面前坐的這個人是趙公明。

    趙大律師瞪著范劍南道,「我的委託人越獄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越獄了?真遺憾,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不會因此敗訴了。」范劍南笑了笑道。

    「你少嬉皮笑臉的,這件事情很嚴重。今天警察找我談話了,因為龍大膽在押期間,只有我們接觸過他。」趙公明皺眉道,「你不會一點都不清楚此事吧?」

    「難道他們認為我們協助越獄?他們找到什麼證據了麼?」范劍南笑笑道。

    「屁話!找到證據我還能找你喝茶?」趙公明壓低聲音道。「說真的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吧?」

    「當然沒有,我看報紙了。似乎他越獄那天晚上,我正好在住院,醫院方面有記錄。」范劍南一臉無辜地道。

    趙公明鬆了一口氣道,「算你聰明,對了,他越獄之後,我突然收到一筆錢。數目還不少,正好是他委託我打官司的費用。我要是猜不到裡面的貓膩才有鬼。算了,這件事別再提了,免得我成了從犯。」

    范劍南苦笑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提這件事,是你在說而已。」

    趙公明道,「其實這麼晚找你出來是因為另一件事。」

    「你又要我幫你算什麼案件?」范劍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什麼意思,我是那種動不動就麻煩你的人麼?這次是好事。」趙公明撇了撇嘴道。

    「好事?」范劍南狐疑道。

    「我想幫你介紹一件大生意,這位主雇不但是大人物,而且是名副其實的金主。」趙公明微笑道,「有興趣麼?」

    「我倒是忘了,你這位大律師接觸的都是達官富人,名流顯貴。」范劍南聳聳肩道,「到底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其實我有一個委託人,他的事業做得非常大,涵蓋了輕工業,電子產業,最主要的當然還是能源產業。你知道,一接觸的能源的,從來都是大賺的生意。」趙公明微笑道,「他叫杜白。」

    「杜白?」范劍南失笑道,「杜甫李白?這個人的名字到真有特色,不過我還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趙公明淡淡的道,「沒聽說過不要緊。你知道許多真正有錢的人是不出名的。他們不在福布斯富豪榜上,也不撒錢做慈善,也沒有和明星的緋聞,因為他們根本不要求出名。很少人知道,他們是某些跨國大企業的幕後老闆。」

    「隱形富豪?這位杜白先生倒真有點意思。你是怎麼搭上這位富豪先生的。」范劍南笑著道。

    「是的,他算是隱形富豪吧。因為他們不炫富,所以他們才是真的富有。我是他企業中的律師團成員,也幫他處理過一些私人的法律問題。」趙公明喝了一口茶道。

    「那麼他需要什麼呢?作為窮人,我真的想像不出來,這樣一位富豪想通過算卦瞭解什麼?」范劍南略帶嘲諷地道。

    「並不是他需要,實際上這位杜白先生已經在上個月死了。」趙公明眨眨眼道,「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位資產以億計的富豪喪生,會留下什麼問題?」

    「大筆遺產。」范劍南想了想道。

    「答對了,很大一筆遺產。對常人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杜先生留下的這筆錢當然人人都垂涎。」趙公明微笑道。

    「於是,你接了一樁遺產官司……」范劍南一手扶額道,「你這個訟棍,果然什麼錢都能賺。簡直比江湖騙子還黑。」

    「話不能這麼說,我也是站在法律的立場上維護我委託人的權利。」趙公明微笑道。「這次我的委託人是杜先生的年輕遺孀。」

    「年輕遺孀,這個詞我聽著有點好奇。是不是每一個上了年紀的有錢人都想娶個年輕老婆?」范劍南揶揄道。

    「這點你說對了,這位寡婦確實年輕漂亮。因為她去年才和杜白結婚。不過,這個我不關心。」趙公明喝了口茶道。「我只關心我這位委託人的合法利益不受侵犯。」

    「既然是他老婆,那麼按照規定分到遺產也是很正常的吧?」范劍南苦笑道。

    趙公明皺眉道,「按照法律的確可以。但是,那是在死者沒有留下遺囑的情況下。但是現在,杜白的弟弟手裡有一份遺囑。遺囑上說明,所有財產都歸他所有。」

    「原來是這樣。」范劍南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們還有什麼好爭的?難道這份遺囑是假的?」

    「遺囑當然是真的。」趙公明微笑道,「關鍵是遺囑的日期,那是杜白和我這位委託人結婚之前立下的。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還有一份完全不同的遺囑,是立在他和委託人結婚之後。法律規定,遺囑必須按最近時間的為主。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找到這份遺囑,那麼就必須按新的遺囑分配財產。」

    「你怎麼能肯定還有這份遺囑?」范劍南撇撇嘴道。「說不定這位杜白老兄認為他老婆就是貪財才嫁給他,又或者這位年輕遺孀給他戴過綠帽子,所以故意把財產留給兄弟。壓根沒這第二份遺囑了。」

    「有兩個理由。第一,他們夫妻的感情相當好;第二,我看見過這份遺囑,並且作為公正人在上面簽過名。」趙公明微笑道,「你知道,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范劍南看著他道,「你可真是個奸詐的傢伙。難道是你拿著那份遺囑,想撈更多的好處?」

    趙公明嘆了口氣道,「遺囑如果在我手裡,我還要跟你廢話麼?關鍵是這份遺囑他並沒有交給律師保管。所以我們不知道這份遺囑的下落。它也許躺在他別墅的書桌裡,也許在某個銀行的保險箱裡。總之目前我們找不到。」

    范劍南愕然道,「所以你想到了我?只要我算出這份遺囑在哪裡,你就能打贏這場遺產官司。說不定還能贏得一位年輕寡婦的芳心。」

    趙公明苦笑道,「別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還是一個有原則的律師。總之明天,我會讓她去吳風閣找你。這是在幫一個無助的女人,也是在幫你介紹一樁生意,並不是單純為了我能打贏官司。」

    范劍南搖頭笑道,「你這個狡猾的訟棍,幫我介紹生意和幫你自己有區別麼?」

    趙公明舉起手裡的茶杯,微笑道,「所以,這件事應該是雙贏。」。.。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4:24
第79章 大生意

    一輛轎車停在了步行街外,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前面是步行街,她要去這條街上的一家算命館。這家算命館有個奇怪的名字,劍南民俗文化諮詢有限公司。

    儘管早就決定好了,但是她的心裡依然七上八下。她苦笑著搖搖頭,暗忖自己可能真的是瘋了。怎麼會聽那個趙律師的話,眼巴巴的從香港趕到這裡,去見一個莫名其妙的算命師。

    這家算命館倒是不難找,就在步行街古玩市場裡有著一間風格獨特的仿古建築,吳風閣的金字匾額在陽光下閃耀著。

    這個美女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她優雅的走進了吳風閣。吳風閣的裡面只有一個年輕人在無聊的看著報紙,這人穿著考究,長相雖然英俊,卻是一臉的懶散。

    美女小心地道,「請問范先生在麼?」

    那個年輕人放下報紙微笑道,「你找范先生?你來得這麼早,范先生自然要先吃早飯,否則豈不是成了餓先生?請坐吧,女士,請稍微等一下。」

    「哦,不好意思,我來得是有些早……也沒有到預約的時間……」那個年輕的美女尷尬的笑了笑。

    「沒事,請喝茶。」年輕人笑著拿過一個小茶碗,給她倒了一杯茶。

    「謝謝……請問他大概什麼時候……」那個女人正要開口詢問。門外進來了一個老人,頓時讓她眼睛一亮。

    這個老人穿著傳統的月白唐裝,戴著金絲眼鏡,氣度不凡,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老人手裡拿著一個袋子放在年輕人面前,徑直走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倒是毫不客氣,拿出袋子裡的白粥和油煎餛飩,開始吃了起來。煎餛飩吃得嘴角流油,一碗白粥都喝得津津有味。他抬頭看到對面坐著的那個美女,愣了愣道,「你吃過早飯沒有,要不一起來點?」

    那個女人搖搖頭,猶豫了一下轉向那個老人道,「您是范大師?」

    「呵呵,老朽是范大師的首席大弟子,江湖人稱吳半仙。」唐裝老者微笑道。

    「啊?」那個女人愣了一愣,心中暗自道,「這個老人都是范大師的弟子,這麼看來範大師豈不是要八九十歲了麼?」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喝完粥了,看著吳半仙笑道,「老吳,我就你一個徒弟,還是掛名的。你有必要老是向客人強調你是首席大弟子麼?」

    吳半仙哈哈一笑道,「既然只有一個,且不管是不是正式的,也自然是首席大弟子了。」

    美女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個正在用紙巾擦著嘴的年輕人,心中的幻想頓時破碎得滿地殘渣。「你是范大師?」

    年輕人微笑道,「最近很多人都這麼叫,我其實更希望你稱呼我范劍南。」

    「犯……犯賤男……」美女幾乎要昏厥了,自己坐飛機連夜從香港專程趕來,就是為了找這麼一個人?這個看起來像個三流大學生的人,真的是趙律師說的那位玄學大師?

    范劍南摸了摸鼻子道,「很多人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都是這種反應,你沒有笑出聲來,證明你很有禮貌,懂得顧及他人感受。僅這一點,我就已經很感謝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杜夫人,或者我稱呼你原本的姓名秋諾。」

    「謝謝,稱呼我秋諾就行了。」那位美女有些矜持地微笑道。

    「請進我的辦公室談。預約的時間已經到了。」范劍南做了個手勢道,「請。」

    范劍南進了辦公室之後,坐在辦公桌前,招呼著這位顧客,「請隨便坐!」

    「謝謝。」秋諾坐下之後,猶豫了一下道,「關於我的事情,范大師……」

    「哦,對。我聽趙律師說起過,是關於遺囑的。」范劍南微笑道。

    「您真的……能為我找到那份遺囑?」秋諾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果真的能夠找到的話,我可以重金酬謝。」

    「哦,請原諒。我們是在談一項公司的業務,並非私人交易,那麼我更想知道,您的重金是多少?」范劍南頗有興趣的看著那個美女道。

    「我出三百萬,不!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份遺囑,我給你五百萬。」秋諾斬釘截鐵地道。「我並不是一定要貪圖我丈夫的所有財產,但是我也絕不甘心讓他努力半生的成果拱手讓人。」

    「謝謝,我從不關心我客戶的個人想法。對我而言只是經營一項業務,我們提供的只是讓客戶滿意的結果。」范劍南微笑道。「但是有個問題。根據趙律師提供的情況,我們現在只可以確定一點。那份遺囑的確存在過,但是現在是否存在,還是個未知數。換句話說,這份遺囑確實有過,但是有沒有被銷毀我們無從得知。」

    「被銷毀……」秋諾的臉色蒼白。

    「不必緊張,我只是想在我們簽訂合同之前,先卜上一卦,確定這份東西是否還存在。免得到時候做無用功。」范劍南微笑著遞給她一張紙,「請寫下你和你丈夫的生辰八字。」

    「哦,好的。這是我預先準備好的,請過目。」秋諾連忙從包裡拿出寫好的生辰八字遞給了他。

    范劍南接過之後看了看,皺了一下眉道,「你丈夫的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你的八字似乎不太對。八字分四柱,你的年柱,月柱,日柱都沒有問題,但是時柱不像。請告訴我,你的出生的那天的具體時間。」

    「具體時間?應該就是這上面的啊。好吧,我再打個電話問一下我媽媽。」秋諾皺眉道。

    她拿起電話撥通之後,簡單說了幾句。半晌之後,肯定地道,「應該是晚上八點多,沒有錯。」

    「晚上八點多應該是戌時,而這上面寫的卻是辰時,也就是上午的八點多。」范劍南微笑道,「看來你並不懂時辰的算法,這個八字也是別人幫你寫的。而且這人故意寫錯,似乎不太希望你找到這份遺囑啊?」

    「應該,不會吧……他是香港的一位玄學名家。」秋諾有些不安的嚅囁道。「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怎麼會看出問題的?」

    「很簡單,我剛剛的占卜,得不出應有的結論,所以只有中間的某個干支存在錯誤。說得更簡單點,我把占卜看做是一個數學問題。干支符號就像是已知某種條件,通過他們可以推導出未知但必然的結論。而當這個結論出現邏輯錯誤的時候,則必然是由於已知條件的錯誤。」范劍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秋諾似懂非懂地道,「就像一加一等於二,而一加其他數就不等於二?」

    「雖然實際要更複雜,但道理差不多,看不出秋諾女士你的邏輯性非常之好。」范劍南微笑道。「好了,祝賀你,不但你的邏輯性很好,你的運氣也不錯,這份遺囑還存在。」

    「你已經算出來了……可我還沒有見你算啊?你剛才一直在和我說話,怎麼會……」秋諾震驚地道。

    「腦盤心算,一心二用。真正的大卦師,任何時候都可以算。」范劍南微笑道。「請,簽合同吧。」他從辦公桌裡拿出一份已經準備好的合同。

    秋諾看著早已經打印好的合同,目瞪口呆,除了約定的內容,甚至連支付金額也清清楚楚的打印上去了。而這個五百萬的數目還是她剛剛臨時決定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這個人懶散的年輕人,心中無比震驚,「他難道真的可以預先算出我的一個臨時決定?」

    「不必懷疑,也不必太驚訝。」范劍南微笑道。

    「好的,合同沒有問題,我簽。」秋諾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只要你能幫我找到遺囑,這五百萬就是你的了。」

    「明天,我會和你以及趙律師一起去香港。三天之內,幫你找出那份遺囑。」范劍南點頭道。

    看著秋諾離去的背影,范劍南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動,雙眉緊皺。他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但是他真的很需要錢,否則他也不會接下這筆生意。

    左相對他說起命師張秋烈的死訊對他觸動很大,他不知道這場術者之間的爭鬥還要延續多久。歷代五術人的積累,使他們在擁有了大量的資產,這使他們在財力上足以和魏如山對抗。而這恰好是范劍南的軟肋。

    魏如山對范堅強的忌憚,使他暫時不敢對范劍南輕舉妄動。雖然范劍南現在似乎置身事外,但是他也明白,一旦五術人在這場爭鬥中敗落,魏如山就會騰出手來對付他。這個人的心機非常深沉,和他們范家又是死仇,一旦有時機,他絕不會讓范家父子活著。

    未雨綢繆,現在積累一定數量的資金非但是必須的,而且是迫切的。因為無論在哪個社會,戰爭都是一個燒錢的行當。而要快速積累財富,靠他這個小小的算命館做些小生意肯定是不行了。

    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走入上層,接觸大量的富豪財閥,這些人才是他快速暴富的捷徑。秋諾女士和趙公明將是他進入這個圈子的引薦人,這一樁生意,就是他進入富豪名流圈子的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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