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異能]天才卦師 作者:刀鋒(已完成)

 
Babcorn 2015-11-20 12:13: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0 756086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18
第30章 開館

    范劍南懷揣著那面古老的遁甲盤,坐著趙公明的車一起離開了老宅。

    回到家之後,范劍南拿出了一塊絨布仔細地擦著新得到這塊遁甲盤。在擦去一些灰塵之後,他發現在這塊骨質的遁甲盤背面也有雕刻。只是年代久遠,原本的雕刻圖案早已因為摩擦等原因變得很淡了。

    他小心地把一張紙,附在了骨盤的背面,然後用一支鉛筆緩緩地塗抹在紙上。一會兒功夫,原本刻在骨盤背後的圖案便躍然紙上,雲雷、饕餮、夔龍、夔鳳……

    范劍南驚嘆了一聲,他學的是美術,選修過裝飾藝術,這些圖案他還是很熟悉的。這絕對是商周時期的風格,這讓他簡直難以相信。這件東西難道有這麼長的歷史了麼?

    但讓他疑惑的是范家人都有一種遺傳的能力,精於腦盤心算,他們是不需要像普通卦師那樣擺盤的。那麼這個古老的遁甲盤又是怎麼來的呢?范劍南用手指輕輕地撫弄著古盤的盤面,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這只古盤依舊在牽動著他體內的術法力量。

    范劍南的眼神一亮,「莫非……這只古盤需要范家的家傳術力相配合?」

    他心念一動,隨手擺弄起了這個古盤。一般的遁甲盤有三層,這只遁甲盤卻有六層,可以順著圓心轉動刻度。范劍南的緩緩轉動著古盤,他擺出的是一個生辰盤局,他自己的出生年月和時辰。

    為了仔細觀察這個古盤,范劍南的書桌上,左右亮起了各一盞檯燈。燈光和古盤牙黃色的色澤混在一起,變成一圈又一圈向外擴散的光環,由中心的高亮度逐漸向外淡化,像兩個古怪的符號。

    庚午、己丑、丙申、戊戌。就在古盤轉動到這個特定的刻度時,范劍南忽地升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全身汗毛倒豎,一股幾乎完全無法抗拒的驚怵恐怖,蔓延至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剎那間,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聲音,一齊在向他哀號。

    他的胸口像被千斤大石緊壓,極大的壓迫感使他大口地喘起氣來,震駭的感覺不斷增加,范劍南從椅子上站起,踉蹌地退後了一步,冷汗從他額上淌出來。他的心裡升起一股寒意,這個古老的盤符,有種奇怪難言的特質,予人一種生命的感受。

    遁甲古盤上的古老文字像是在不斷地幻化,仿若像是某種抽象無形的情緒,以幻化的文字來呈現,像是代表了術力運轉的變化。范劍南深深吸了一口氣,收懾心神。據說猴子第一次照鏡子的時候會被嚇得不輕,范劍南感覺自己就是那隻沒見過世面的猴子。他不由苦笑了起來。

    妥善地收起了遁甲古盤,范劍南疲憊不堪地倒在了沙發上。剛才只是短短的片刻,這只古盤就耗盡了他所有的術力,讓他覺得無比疲倦。似乎來不及思索什麼,他就沉沉昏睡了過去。

    「師傅,師傅?醒醒啊……馮小姐,我們要不要去找醫生啊?」

    范劍南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說話,費力地睜開眼嘟囔道:「誰啊?」

    吳半仙的老臉湊了上來,驚喜地道:「師傅,你醒啦。太好了,我們叫你好久了,還以為你昏過去了……」

    「你們?」范劍南揉著眼睛轉過頭,看到了俏生生站在一側的馮瑗,嘟囔了一句,「你們怎麼來了?這麼早……別理我,再讓我睡一會……」

    「還睡?你昨晚幹嘛去了?這都已經下午了,你還睡?」馮瑗鄙夷地道。

    「別理我,我是起床困難戶……」范劍南含含糊糊地哼了一聲,翻身又把頭埋進了沙發裡。

    僅僅半分鐘,范劍南又把頭抬起來了,愣愣地道,「剛才你說什麼?下午了?我睡了多久?」他一屁股坐起來,盯著手錶看了看,頓時愣住了。這一覺,他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連忙爬起來道,「你們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馮瑗和吳半仙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無奈,只能在客廳裡等他洗漱完畢。

    好一會兒范劍南才伸著懶腰走出來,奇怪地道:「你們怎麼來了?」

    吳半仙陪笑著道,「徒弟這幾天一直沒看到師傅,有點掛念。正好在街上偶遇馮小姐,所以就一起來看看師傅。」

    馮瑗冷著臉道:「我可不是來看你的,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我叔叔的消息。」

    「噢,是這樣啊?」范劍南隨口道,「西北方向,兩百公里。這是卦象顯示,不過我敢肯定你找不到他。他有足夠的能力隱藏自己,尋人的卦也不足以找他這樣術力高超的人。順便說一句,他也絕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一個冒牌貨。」

    「你也相信那個姓林的鬼話?」馮瑗怒道。「照他的說法,那個人整容冒充我叔叔八年,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荒唐的怪事?反正我不相信他。」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對吳半仙道,「老吳,請幫馮小姐倒一杯水。記住要涼的,給她降降火。」

    吳半仙不解其意,但依然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范劍南淡淡地看著馮瑗道,「馮小姐,恕我直言。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荒唐的怪事,只是以往你並沒有看到而已。我相信最近和我們在一起的幾天,你也應該看到了不少怪事。其實那些怪事並不怪異,只是它超出了一般人的認知範圍,所以才顯得離奇。但是離奇,並不等於不存在。」

    「師傅說得不錯,「玄,謂之深者也」。自古玄學之事就是難以理解之事,玄學即是研究幽深玄遠的問題……」吳半仙走過來,一邊把手裡水杯遞給馮瑗,一邊搖頭晃腦地道。

    「謝謝!但是我不口渴。」馮瑗冷著臉道。

    「我也不是讓你喝水的,我只是想讓你拿著這個水杯。」范劍南微笑道。

    馮瑗皺眉道:「拿著水杯,你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范劍南微笑道,「現在,你把這杯水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照我說的做。先把茶几上的杯子左移二十公分,再向前十一公分,右移四公分。嗯,再多一點。好,現在差不多了。現在鬆開手,等一分鐘。」

    馮瑗狐疑地看著范劍南,鬆開了拿杯子的手。她按照范劍南的要求做了,卻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目的。吳半仙也莫名其妙地看著范劍南。

    范劍南卻笑了笑,輕聲道:「這是一杯涼水,但是你們很快會發現離奇的事。」

    果然,一分鐘之後,茶几上那杯水逐漸冒出了熱氣。馮瑗驚訝地伸手摸了摸杯子,竟然是微微溫熱的感覺。吳半仙更是傻眼了,這杯水是他倒給馮瑗的。他明明記得拿給馮瑗的時候還是涼水,怎麼放了一分鐘居然成了溫水,這簡直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范劍南淡淡地道,「世界上離奇的事情都有原因,就像這杯水。看似很古怪,其實原理很簡單。馮小姐,以你的生辰命理加上你現在坐的方位,加上現在的時間,所有的干支組成了一組組計算式。我可以很輕鬆地推斷出你放杯子的位置是離火位。八卦之中,離為南方,因南方為太陽正午之位,屬陽。所以,這杯水會升溫,也是絲毫不奇怪的。」

    吳半仙恍然大悟,不住點頭。

    「你想說明什麼?說明你們很神奇,說明你和那個林老頭一樣,都是神神叨叨的半仙,擁有超能力?」馮瑗道。「那個冒充我叔叔的人也是個超能者?哈,你以為這是科幻小說麼?」

    「我們沒有超能力,實際上我們利用的是自然界的某種規律。這種規律不為常人所知,但卻有跡可循。我們不是超能力者,我們只是一些掌握某種知識和規律的人。」范劍南思索了一下道。

    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淡淡地道,「對這種規律的理解和感悟被稱之為術力,意思是術數之力。這個很難描述具體的形態,只是一種感覺。如果我做你剛才同樣的動作,我不但可以令這杯水溫熱,甚至可以令它沸騰。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再糾結於尋找你那個明顯是冒牌的叔叔,因為這對普通人很危險。」

    馮瑗的臉色有些蒼白,「你是說他會傷害我?」

    范劍南苦笑道,「我的大小姐,作為一個記者,請你思考一下。要冒名頂替一個人,最安全的方式是什麼?首先是一個很各方面都沒有問題的人,出身很清白,沒有作姦犯科的記錄,不會在警方留下指紋信息什麼的。第二這個人有正常的社會關係,不會引起人懷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人已經完全消失,但卻沒有人知道。」

    馮瑗垂下頭,苦澀地道:「你是說我的叔叔已經……」她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衝了出去,淚水在她的指縫裡蔓延而出。

    范劍南沉默了,雖然他很不願意對這個女孩提起這樣殘酷的事,但有的時候真相就是殘酷的。

    吳半仙手足無措地道,「這……這丫頭。師傅,要不我跟出去看看?」

    「算了,讓她一個人吧。這種事,你再怎麼勸,始終都要她自己能想通。」范劍南苦笑著搖搖頭道,「老吳,我有個想法。你也一把年紀了,老是蹲在街角討生活也太辛苦了。我有一筆錢,想在步行街開個店面……只是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有什麼想法?」

    「啊?開店……師傅,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難道您真打算大展拳腳了?」吳半仙吃驚地道。

    「只是昨天去了一趟老宅子,我突然有所感悟。易數之道要想快速精進,不斷磨練才是唯一途徑。我這樣老是玩也不是辦法,或許開店設館也是一條路。」范劍南道。

    還有一個理由他卻沒有說,范堅強把祖傳的古盤給了他,含意是不再阻攔他成為卦師。而他也想正式踏出走向術界的第一步。術界的人大都隱藏得很深,既然找不到他們,就然他們來找我。范劍南暗忖道。

    「好事啊,師傅。憑你的手段,還愁生意不火爆麼?這事交給我了,我老吳別的不說,在這片地頭上,各方面都有人脈。店面和工商稅務我都能搞定。」吳半仙道。

    「那就麻煩你了,老吳。真的很謝謝你。」范劍南很認真地道,他倒是真的很感謝這個吳半仙。吳半仙身上雖然江湖氣很重,為人也有些市儈,但卻也頗有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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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找茬

    四月初二,玉堂黃道成日,諸事大吉。民俗文化步行街,范劍南的商舖正式開業了。

    吳半仙幫他找的店面,原來的租戶是開古玩店的,古典建築風格裝修的牆面、地面都以深色沉穩為主。對稱式的佈局方式,格調高雅,造型簡樸優美,本來就很有古典韻味。吳半仙又找人進行了形象設計,從著裝到家具擺設,簡潔而古樸,淡雅又厚重,力爭做到讓人一進來,還沒等算就已經佩服得兩腿發抖了

    范劍南更是把老宅的家具都搬了過來,完全按照中國傳統的室內陳設,字畫、掛屏、盆景、瓷器、屏風、博古架等,很有一種修身養性的情調。外面掛了一塊匾上面寫了三個大字「吳風閣」。

    開業這天,門口恭賀開業的花籃擺了兩大排,鞭炮舞獅,很是熱鬧。倒把店主范劍南給唬住了,暗道,我這還沒開業,就有這麼多人來祝賀?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吳半仙找人安排的,開業圖個熱鬧喜慶。范劍南也就一笑置之。

    真正的顧客不多,但圍觀的卻不少。國人的天性都是喜歡熱鬧,不但喜歡看熱鬧,還喜歡湊熱鬧。有人小聲議論說:「這家算命的據說很神,居然當街開店,要不進去試試?」

    旁邊一位中年男子聽後啞然失笑,「有句老話說『算命卜卦,滿肚子瞎話。』反正現在我也覺得算命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好好的人,沒遇到啥不順心事或煩心事的都是不會來算命的。凡是去算命的人,總是心裡有事的人。我又沒什麼難事,進去幹嘛?」

    「嘿,你還別說,這家和別的地方真不一樣。店主還是個小夥子,只要你進去,隨便問什麼事,無一不准。不過收費也厲害,一件事收費一千塊,都不帶還價的。人家就是這麼牛。」

    「真這麼神奇?」

    在眾人的議論中開業的鞭炮總算放完,地上的紙屑還未落定,空氣中的硫磺氣息還沒散去,麻煩就來了。

    三個魁梧的大漢,擁著一個年輕人走進來了。此人也許從身材上看有點矮胖,卻沒有一般胖子的憨厚,長相闊嘴平額酷似魚頭,因此諢號叫做艾魚頭,至於他具體什麼名字估計只有他父母知道了。因為在這條街上,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街上的小混混都叫他魚頭哥。魚頭哥是個麻煩的人,不但喜歡找別人的麻煩,很多人認為他本身就是個麻煩。

    忙著招呼客人的吳半仙看相不咋地,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一搭眼就知道這幾位不是什麼良民。連忙迎上來一臉的笑:「幾位老闆是要算命嗎?不好意思今天剛開張,有點忙。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誰是老闆,誰是老闆?趕緊給我叫老闆出來!」艾魚頭推開吳半仙,囂張跋扈地吆喝道。

    「我就是。各位有什麼需要?」范劍南微笑走出來道。

    「你就是那個算命的?」艾魚頭歪著腦袋看了看他道。

    「各位老闆有什麼好照顧啊?」范劍南笑著道。

    「不愧是個算命的,小子長得倒是很白淨。知道我是誰麼?我是你魚頭哥!」艾魚頭歪著頭道,「今天看你開業,弟兄們給你送個花籃,道個喜。可是……你也不能讓兄弟們白來一趟,這紅包你得出吧?」

    「紅包,什麼紅包?」范劍南一臉迷惑。

    「跟我裝傻?有你的。」艾魚頭斜著眼哼道。「小子,我來問你,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管的地盤?」

    「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這幾乎是全世界地頭蛇們通用的開場白。魚頭哥是個聰明人,這句話通常就是試試對方的深淺。如果是個識相的人,一定會說這是他魚頭哥的地盤。萬一對方背後有什麼靠山的,也會抬出來。能不能得罪得起,就得看著辦。

    可眼前這個算命館的范老闆一臉的靦腆,像是剛從學校出來不久,根本不懂這一套。居然憨笑著道,「這塊地盤是誰管的?噢,你說的是負責打掃這裡的那位環衛大嬸,好像是叫王大嬸吧……你找她?」

    艾魚頭這樣的老江湖,當然已經看出來這個小夥子根本就是在故意裝腔。艾魚頭在民俗街,還是第一次碰見敢跟自己叫板的。他笑了,「也好,你就幫我算一卦。算得準一切無事,我艾魚頭以後見了你,敬而遠之。算不準麼,你就是在騙人,而且你騙的是我!老子就要砸店,砸招牌!」艾魚頭的臉瞬時沉了下來。

    「有生意上門自然歡迎,請坐。老吳,給客人泡茶!」范劍南微笑著坐下道。「不過想砸我的店,毀我的招牌也是有代價的。我這裡的規矩,測一件事,收費一千。先錢後測,概不賒賬。這是我的規矩。」

    「你……算一次一千塊?你他媽搶劫啊!」艾魚頭的臉上怒氣上湧。「公園裡算個命五塊錢就行。

    「抱歉,覺得太貴可以去別處。這條街上算一次十塊五塊的也有,不過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范劍南然道。

    艾魚頭強壓著怒氣道,「什麼事?」

    「這是預測你的命運,並且為此提供相應的意見,讓你趨吉避凶。你認為把你的未來命運交給一個只收你五塊十塊的人來判斷,真的靠譜麼?一個人會過來算命,大多是一些遇事後沒了主張,想尋個解決方法的。所以我並不認為他們的事情,五塊錢就能解決。」范劍南嘆了口氣道。

    艾魚頭摸了摸腦袋,他承認這個小夥子說得有點兒道理。

    范劍南攤開手道,「如果你連找我算命的錢都沒有,我自然不會幫你算。我沒有幫你算,你又怎麼能夠指責我算得不准?魚頭哥,我知道你今天是來打臉的。不過要想打臉,先得伸出手。你出手不大方的話,對不起,這臉你可就打不著了。」

    「好!這話你說的。只要你算得不准,老子今天就要砸了你這家店!」魚頭哥憤怒了,掏出錢包數出十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啪」地摔在桌上。心裡暗道,「反正主動權在我這兒,待會不管你算出什麼,我都說不準。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

    「好!」范劍南笑道,「不知道閣下要算什麼?」

    「這個……我也不為難你,就算個最簡單的。我的生日是多少,你算出來了,我無話可說。你要是算不出來麼?呵呵……」艾魚頭冷冷一笑。他身後三個暴徒般的漢子,都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個簡單,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把你生日的各寫在一張紙上,兩相對比就知道對錯了。你看如何?」范劍南微笑道。

    「可以!」艾魚頭滿口答應。他心裡有底,他以前登記的時候弄錯了,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其實是他的陰曆生日,和他的實際生日並不符合。所以他完全可以寫兩組生日,一組按照實際的,一組按照身份證信息。嘿嘿,即使這個小夥子的有點本事,猜出了任何一組。他都可以用另一組生日進行反駁。

    想到這裡,艾魚頭一揮手,身後的三個大漢齊刷刷地擋住他,不讓任何人看見,直到他寫完兩組數字。

    另一側的范劍南也在桌上奮筆疾書,幾分鐘後他放下了手中的筆,取過一本書蓋住了自己寫的東西。他看了艾魚頭一眼,微笑道:「怎麼樣?準備好了麼?」

    艾魚頭一拍桌子冷笑著道。「我看你怎麼死的!亮出來吧!」

    范劍南緩緩移下了蓋住的字跡的書,那張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1979年10月27日。艾魚頭眼角抽動了一下,這是他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但他不能這麼認輸,他大笑著翻開了記錄自己實際生日的那張紙。「你輸了,范老闆!」他那張紙上赫然寫著1979年12月16日。

    范劍南似乎很平靜地站起來道,「為了一個無聊的問題浪費了你一千塊,真的可惜了。我並沒有輸……」他緩緩地拿起了遮住紙張的書,下面還有一行字,也是1979年12月16日,艾魚頭的真正出生日期。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艾魚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桌上那兩組數字,忿然道,「你這是騙局,你這是一個騙局!」

    「我哪裡騙了?我寫出來的都是事實吧。你想說上一組數字不對?你把身份證拿出來對照一下啊。你想說下面一組不對?那為什麼和你寫的日期會一模一樣呢?」范劍南一臉壞笑道。

    「我管你他媽!」艾魚頭惱羞成怒地喝道,「弟兄們,給我砸了這地方!」

    「我看你們誰敢!」一個清脆的聲音喝道。看熱鬧的人群被分開,露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范劍南眼前一亮,幾乎要高呼「妮妮萬歲」了。誰說警察總是事後到場?

    夏簡妮一身警服,站在那裡。她挺直的腰肢,使人感到她青春的驕傲和活力。神采飛揚的一對深黑美眸,英氣勃勃中透出嬌柔可人的神態。范劍南心裡那個感慨啊,他從沒發現人民警察會如此可愛。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19
第32章 打賭

    「你們要幹什麼?我好像聽到有人要打架鬥毆?」夏簡妮皺起了眉道。「唷,這不是老艾麼。怎麼著,這剛出來幾天又想活動活動了?」

    一看到警察,魚頭哥頓時就傻眼了,他身後那幾個混混也跟著蔫了,個個垂頭喪氣。艾魚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哪有的事兒?這不,范老闆今天開業,呵呵,哥幾個過來熱鬧熱鬧。那什麼……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夏警官您忙,我先走一步,告辭,告辭。」

    混混就是混混,魚頭哥光棍得很,一看苗頭不對,轉身就走。身後那幾個哥們也緊跟在他屁股後面,趕緊溜。

    「哎,魚頭哥,不再坐會了?」范劍南賤兮兮地道,「有空來玩啊,多照顧生意。」

    等艾魚頭走了,夏簡妮轉過頭,一臉冰霜,冷冷地看著范劍南道,「這幾天不見,范老闆生意做得大了啊?我聽說,有人在這兒開算命館,準備大搞封建迷信活動。范老闆,有這事麼?」

    「算命,當然不是。那是封建迷信,我們從來不搞這些。本公司依靠的是誠實勞動,合法經營。我們提供的是諮詢服務,這裡是民俗文化策劃諮詢有限公司,不是算命攤。找算命攤我建議你出去之後左轉,走五十米,步行街牆根下蹲著的都是。今天開業,咱們又是了老同學,這條諮詢免費奉送。」范劍南微笑道。

    「呸,少跟我瞎扯。你這不是算命館,門口掛那麼大的八卦招牌?」夏簡妮恨恨地瞪著范劍南道。

    「八卦招牌?哦,那個啊。咱這不是民俗文化街嘛,借用一下古老的玄學符號,增加點古典氛圍,這不算迷信活動吧。」范劍南擠眼道。

    「你這弄得不錯啊,如果你再穿一身破道袍就更像那麼回事了。咦?你居然還領到了營業執照,算命館也能持證營業?」夏簡妮奇怪地道。

    「小打小鬧,混口飯吃。」范劍南苦笑著道,「都怪老爸起的名字太坑,范劍南,混口飯吃確實很艱難。」

    「噗」夏簡妮看著牆上的營業執照笑噴了,「劍南民俗文化策劃諮詢有限公司?虧你想得出來。這麼說,你現在是范經理了?」

    「不,不,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范劍南一本正經地道,「這位吳半賢先生,才是本公司的經理,我只是企業法人。」

    吳半賢微笑著拱了拱手,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唐裝,滿頭銀髮梳理得一絲不亂,下顎的鬍子也精心修剪過,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倒真是頗有些飄逸出塵的高人風度。單是這份氣度,來算命的客人只怕還沒等算,就已經佩服得兩腿發抖了。

    「不是吧?你們真的打算大搞一場,靠坑蒙拐騙發家致富啊?」夏簡妮哭笑不得地道。「別來這一套,算命什麼的江湖騙術,姐見得多了。這其實差不多是一種心理戰術。我看過那些算命的,看到年輕的小姑娘來算命,一般就算她們感情出問題了;中年婦女一般過來轉的,他們就會說是家宅不寧;男的過來算的,年輕點差不多也是感情問題,要不就是求事業發展方向。反正見什麼人說什麼話,而且模棱兩可。」

    「妮妮,看來你對我們所做的事還是有偏見。不如這樣吧,現在也沒有幾個客人,我先幫你算一卦,如果我確實沒有騙人的話。今天你請我吃飯。敢不敢打個賭?」范劍南微笑道。

    「賭就賭,誰怕你啊!」夏簡妮咬牙道,「如果你算不準怎麼辦?」

    「不可能算不準。」范劍南斬釘截鐵地道。

    「還是不行,我們小時候就認識,雖然這幾年不常見面,但是也難保你對我過去的事有所瞭解。」夏簡妮懷疑地看著范劍南道。范劍南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算過去,算未來,我們算明天的事。」

    「算明天的?這個倒可以試試,好!」夏簡妮點頭道。

    「稍等。」范劍南微笑著拿過一張紙,開始在紙上寫字。夏簡妮湊過去看,只看到范劍南在紙上寫的是一些數學符號和公式,開頭很短,但是不斷推演下去似乎越來越多,幾乎寫滿了半張紙。不但有阿拉伯數字還有很多類似字母的符號,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夏簡妮瞪著大眼睛道,「算命不都是什麼天干地支什麼的麼,哪有用數學公式的?你果然是個騙子。」

    「噓,別吵。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你以為和abcd有區別麼?字母的本身不過就是一個特定意義的代碼,就比如方程式中的x,代表了無數種可能。只有賦予它意義的人,才真正知道它代表著什麼。」范劍南淡淡地道,「好了,完成了。」

    「這就完成了?你這寫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完全不知所謂。」夏簡妮道。

    「只是一些數學推定,和邏輯分析。這些代號,除了我,世界上沒有人能看懂的。」范劍南壞笑道,「明天有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想知道哪一件?」

    「兩件都要,說具體點。我警告你,別拿模棱兩可的東西糊弄人啊。」夏簡妮喝道。

    「第一,明天你會有官運。第二,明天你會破財。」范劍南微笑道。

    「說——具體點!」夏簡妮拖長了聲音道。

    「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才算這麼細。好吧,你上次自稱是刑警隊副隊長,其實是假的,但是這個謊言明天會成真,這就是官運。第二點,你明天會破財,具體的數額是這個。」范劍南微笑著把那張紙推到她面前。

    「這個?236。6這是什麼意思?」夏簡妮愣愣地道。

    「意思是,你會損失236。6元。」范劍南然道,「至於在哪裡損失的,我就不說了,反正你要破財。」

    「我呸!你還真神棍,算卦都能精確成這樣了?老娘豁出去了,明天早上不帶錢,分文不帶!」夏警花裝出一副凶相,張牙舞爪地道,「提拔副隊長的事也不太可能。局裡好幾個名額,還有幾個同事的資歷都比我老。你就等著輸吧,神棍南!」

    看著這個從小就很熟悉的姑娘,范劍南笑了笑道,「如果我贏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什麼意思?違反紀律的事我可不干!」夏簡妮一臉警覺地看著這個神棍。

    「我只要你幫我注意一下……本省的西北部在下一個月內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案件發生。」范劍南有些猶豫地道,「我知道,你們警局內部的網絡非常便捷地就可以瞭解到這個。如果有的話,請一定通知我一聲。」

    「下個月,發生的案件?見鬼,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夏簡妮怔怔地地看著他道。

    「沒事,只是一種好奇心。」范劍南伸了一個懶腰,慵懶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憂鬱。

    五術人的事,始終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不管是范堅強還是魏如山,都是術法高手,這種人要想隱匿行蹤很容易,他又不可能漫無目的地尋找。如果能通過警方的內部渠道第一時間掌握到相關的信息,無疑是對他很大的助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21
第33章 血案


    劍南諮詢公司開業的第一天,顧客並不多,由於高額的諮詢費用,一整天也不過七、八個人。就這樣,已經把吳半仙樂得合不攏嘴了。

    但范劍南並不在意,他知道憑著家傳的遁甲秘術足以使自己日後聲名大噪。相比賺錢,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他隨身帶著那隻古盤,在他每一次使用秘術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引導他體內的術力走向。整整一天下來,他竟然發覺自己的術力有了一絲的漲進。這讓他又驚又喜,更加肯定了這只古盤的的作用。

    奇門遁甲在漢代被分化為推演派和術法派,范家擅長的是推演派,這也是范家歷代都認為自己家族只擁有一半遁甲天書的原因。而這只遁甲盤的不凡之處在於,它很可能是適用於奇門遁甲未分化時的古遁甲術,也就是所謂的龍甲神章。如果要使用它的話,必須要學會另一半,也就是術法派的傳承秘術。

    想到這裡范劍南又苦笑了,遁甲術法派,這一支流派怕早已消亡在了塵封的歷史之中。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一絲愜意的涼爽,范劍南閉著眼睛深深了呼吸了一口這清爽的晚風。這間商舖的樓上是個仿古的涼亭,沒有事情的時候,范劍南就坐在樓上的涼亭裡,看著步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有些出神。

    這些人有多少能夠看清自己的命運,如果他們真的能夠預知未來,這些人會怎麼樣?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就像現在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又有誰會停下腳步思考自己的命運。人始終都是義無反顧地向前,奔向自己未知的命運。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無聊地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與其關心這些,真不如看看路上的美女更實在,或者可以用美學的眼光欣賞一下對面樓上晾曬的各色內衣。

    「喂!你在看什麼?」

    范劍南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在身後,他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轉過頭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看的雖然是對面隨風蕩漾的內衣,想的卻是無比純潔的藝術。馮大記者,你說呢?」

    馮瑗的臉紅了,啐了一口道:「切,你就是一個色狼。」

    「也許吧,人類就是這麼奇怪。戰爭時拿望遠鏡的是將軍,和平時拿望遠鏡的卻是色狼。為了世界和平,人類遠離戰火,我甘願所有拿望遠鏡的都是一個色狼。」范劍南一臉微笑的轉過身來。

    映入眼簾的是馮瑗未施任何脂粉的絕美臉蛋,清秀如畫的黛眉,清澈似水的黑亮美眸,雕刻般的精巧挺直的瑤鼻下,那抹嬌笑上翹的柔唇內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貝齒。微風輕拂,繚亂了她烏黑靚麗的長發,也帶起了緊貼窈窕嬌軀的裙角,馮瑗輕輕將撩亂的發絲拂了拂,動人的美態讓范劍南微微一呆。

    「去你的!哎,你開業居然不通知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馮瑗坐在了下來。

    「哪敢勞煩你啊。你看起來還不錯,這幾天精神好了很多了。怎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范劍南上下打量著馮瑗道。

    「我今天是為了公事,上次好像跟你說過了,我想採訪你。」馮瑗笑著道。

    范劍南一愣笑著道:「採訪我,馮小姐你不是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是真的。上次我就對你的那種能力很好奇,也做過一些關於傳統易經學術的調查。結論很令人驚奇,或許你真的不是一個騙子。我很想深入瞭解一下你們的那種能力。」馮瑗點頭道。

    范劍南驚訝地看著馮瑗道,「這就有點危險了!」

    馮瑗不解其意地問道:「什麼危險?」

    「你採訪我,只能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工作,可是你也知道,就算你採訪了我,這篇過於神棍的東西也不可能發表。那麼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為了滿足你私人的好奇心,這種情況就比較危險了。你知道,年輕女性喜歡上一個人,通常都是由好奇開始的。莫非……」范劍南懷疑地道,這傢伙竟然臉紅了。

    「我呸!賤男,你能不能說點正經的?」馮瑗啐道,她有一種想踹人的衝動。

    兩個人正在聊著,夏簡妮風風火火地跑上樓來,一臉怒氣地瞪著范劍南道,「你怎麼知道的?」

    「哎,妮妮。什麼怎麼知道的?」范劍南莫名其妙地道,馮瑗也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個俏麗的女警。

    「好吧!你贏了。」夏簡妮一臉不服氣地道:「今天上午局裡正式宣佈了,原先資歷比我高的同事由於工作原因,調到了其他警局,我成了刑警隊的副隊長。我就是搞不明白,你是怎麼預先知道的。」

    「噢,這件事啊。我昨天就告訴你了,是我算出來的。」范劍南微笑道。「另外一件事呢?關於破財,應驗了沒有。」

    「你還說,提起這件事我就火大!」夏簡妮咬牙切齒地道,「上午宣佈了任命,吃飯的時候同事們吵著要我請客。我為了打賭的原因,身上還特意沒帶錢,尷尬死我了!」

    「沒應驗?這不可能!」范劍南詫異地道。

    「害得我只能找人,借了錢請客。當時我還留了一個心眼,故意多借了點。點菜的時候也故意看著菜單,比你原先預定的數額多了一百塊。結果……你猜怎麼著?」夏簡妮氣憤地道。

    范劍南搖搖頭,一臉無辜地道,「結果,我怎麼知道?」

    「結果結賬的時候,該死的酒店居然給我打折,只收了五百三十二塊。居然被你說中了,當時我這個火大啊。我不甘心,硬塞給服務員一百塊消費。結果他告訴我酒店有規定,不允許私自接受客人的小費!該死啊,這是什麼節奏!服務員拒收小費,這還有天理麼?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和酒店串通好了?」夏簡妮恨恨地道。

    「噗!」范劍南笑噴了,「我說你要破財,你也用不著這樣吧?我還沒見過硬要多花錢的客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馮瑗還不知道他和夏簡妮打的賭,有些莫名其妙。范劍南就把大概情況跟她說了一遍,馮瑗倒是和范建南一起經歷過林若谷等術士的事,雖然也比較驚奇,但並不覺得奇怪。

    看著氣哼哼的夏簡妮,范劍南微笑道,「這麼說,我們的約定可以生效了?最近如果有什麼古怪的案件,麻煩你立刻通知我。」

    「你個烏鴉嘴!已經出事了,老娘剛當上副隊長就攤上大案子了!」夏簡妮氣急敗壞地道。

    「哦!到底怎麼回事?」范劍南臉上的笑容一斂。

    夏簡妮看了馮瑗一眼,欲言又止,「為了避免公眾恐慌,這個案件暫時還沒有公佈。」馮瑗非常聰明地道,「夏警官放心,我雖然是個記者,但是很尊重警方的工作,我不會向公眾透露一個字的。」

    「兇殺案,連環兇殺!」夏簡妮鬆了一口氣道。

    「兇殺案?」范劍南皺眉道,「具體的情況呢,人是怎麼死的?」

    夏簡妮恨恨地道,「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兩天之內殺了三個!而且全都是中年女性。但是她們的身份還有待調查確認。她們的死狀很怪異,現場也很古怪,有點像是某種古怪的儀式。屍體周圍用血畫滿了各種符號,和亂七八糟的干支計數,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古怪的儀式?干支計數?術法!范劍南的眼睛一亮,難道又是關於五術人的事情?他難以抑制的激動,或許這就是他要找的線索。

    「范劍南!」夏簡妮死死地盯著他道。

    「你……妮妮,你想幹嘛?」范劍南有點受不了這彪悍妞的目光,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體。

    「你如果真的有那種預知能力的話,能不能幫我抓住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夏簡妮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呃,我說妮妮啊。你這是看電視看昏頭了吧?你以為這是什麼,真人版靈媒緝兇啊?再說我又不是什麼神神叨叨的靈媒,我只是一個算命的……如果被人知道了,警察辦案找算命的給卜卦……這得多荒唐啊。」范劍南訕訕地道。

    「靠!我也給你一千塊諮詢費!算我私人找你算的。」夏簡妮怒道。「要不是這個案子太古怪,和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關聯,誰會來找你這個死騙子,死賤男!你還想不想要我提供的信息?」

    「呃,你先消消火,先消消火……我就是能算,也得有相關的信息啊。比如受害人的出生年月,案發的時間和地點,現場的情況是什麼?這莫名其妙的怎麼算,這無憑無據的憑空推論什麼?你真當我是神棍啊。」范劍南頭疼無比,對於夏警花的彪悍程度他深有體會。

    夏簡妮想想也對,點頭道:「那好,我回去之後把資料打包發你郵件,可先說好,這事決不許外傳。否則我殺了你。」

    馮瑗的記者職業病又犯了,好奇心一上就難以抑制,她有些猶豫地對夏簡妮道,「那個,我能不能也順便瞭解一下這個案子。在這件事允許報導的時候,呃,或者是破獲案件之後,我能不能寫一篇關於這個案件的報導。當然我明白,我絕不會寫一些不該見報的東西。」

    「這個……好吧,不過報導之前,要先經過我們同意。」夏簡妮皺了皺眉道。

    「太好了,謝謝你!夏警官。」馮瑗又激動又興奮。

    看著這兩個妞,范劍南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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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內衣


    下班之後,范劍南剛回到家裡就接到了電話。他看了一眼手機,苦笑著接通了電話,「我說夏警官,不,應該稱呼夏副隊長了。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刑警隊燒一下也就罷了,怎麼連我都不放過?說吧,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夏簡妮低聲道,「別淨說那些沒有用的,回去之後查一下你的電子信箱。我已經把案發現場勘察的照片發給你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其他的資料還在整理中。我明天抽空給你,就這樣了。」說完她掛了電話。

    范劍南哭笑不得,這妞剛上任,就有官腔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她警隊的手下了?說話都不給別人回答的餘地。

    不過,玩笑歸玩笑,范劍南還是坐到了電腦前,點擊打開了自己的郵箱,果然看到了一個閃爍的收件提示。他打開後收取了一個文件包,打開之後裡面全是照片。三個死者的照片,不同的外貌和衣著,在不同的地點遇害。唯一相同的是,在每一張照片上,她們的臉上都帶著安靜的笑容。

    屍體像是都以一種很整齊的姿勢平躺著,卻又不像是刻意為之,姿態很自然。在屍體周圍畫了不少古怪的圖案,顯得詭異而神秘。范劍南的目光立刻就被這些符號所吸引。「這是……這些天干和地支代表什麼?」范劍南喃喃自語道。「這干支代表的時間也有問題,既不像是四柱八字,又不像某個的特定年份,這到底是什麼?」

    他仔細盯著屏幕,把那些疑似血跡的符號放大了一些。發現除了地上的天干地支是漢字,還有其他不明符號。這些符號怪異莫名,有些類似於漢字,有些卻根本像是單純的圖形。范劍南哪裡看得懂這些,越看越撓頭,「這難道是道教的符籙麼?」

    范劍南暗忖道,「符籙,難道是山術者出現了?也不對啊,山術者雖然行事隱秘,但卻是道家正宗,沒有理由殺害三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啊?況且山術這一脈的術者,一向恪守清靜無為的道家理念,即使要殺人,也不可能做得這麼招搖。即使是五術人,也大都會刻意掩蓋自己的術者身份。這樣公然把術數和謀殺聯繫起來,真是太古怪了。」

    他嘆了一口氣,現有的線索太少了。遁甲奇術雖然極為精確有效,但卻需要直接面對所占卜的對象。或者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最好還要遇害是時間,才可以做出比較精準的預測。如果五術人中的人相師王松在倒是會輕鬆許多,畢竟他精於面相。而現在這樣單單憑照片來看,確實讓范劍南很為難。

    他又調出其他照片反覆對照,突然有種疑惑湧上了心頭。從照片上看這三個女性應該是中年人,臉上有明顯的皺紋,頭上白髮了。但作為一個四五十歲的女性而言,她們的衣著卻似乎顯得太年輕了。有一個甚至還穿著一般只有年輕女性會穿的大網眼的絲襪和高跟鞋。

    范劍南苦笑道,「這還真是幾個愛時髦的大嬸……呃……好像有些不太對……」他連忙翻回去對照其他的照片,越看臉色越凝重。他像是猛然省悟到了什麼,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夏簡妮。「喂!妮妮麼,是我!根據我的仔細觀察,我……我有了重大發現!」

    「什麼?這麼快就有重大發現?」夏簡妮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范劍南這麼快就發現了什麼線索,但她立刻興奮地道。「太好了,我這裡的調查正沒有進展,你快點說到底什麼?」

    「呃,這個,我想先確認一個問題,你要保證老實告訴我。」范劍南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先說好,你不許生氣。」

    夏副隊長正在煩躁,負責這個案子幾名警員還在連夜討論案情,對死者身份的調查到現在還沒結果,讓她這個新任副隊長快抓狂了。她接到電話之後以為有了重要線索,連忙示意大家安靜,並把電話轉換成免提。「快點說,大聲點,我這裡正忙著呢!」

    「你的內衣尺寸是36a!不是你上次告訴我的b罩杯,對麼?」范劍南急忙道。

    他說話得很大聲,生怕對方聽不清。夏副隊長的手機又是ipone5,名牌手機的音效非常好。這一句話的結果就是整個辦公室的警察都愣住了,像傻了一樣,有的忍不住瞄向了夏副隊長身上的某個部位,想笑卻又不太敢笑。

    「喂喂,妮妮,你說話啊,是不是啊?」范劍南大聲道。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隨後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吼聲,「我去……你個犯賤男!我要殺了你!你……你……」夏副隊長已經關掉了免提功能,衝出了辦公室,在走廊上終於再也忍不住開始發飆了。

    「別緊張,別緊張,我說得對不不對?如果對的話,我就發現線索了。」范劍南毫無得罪了夏副隊長的覺悟,興奮地道。「我是學畫畫的,眼光很好,一般女人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胸圍尺寸,穿不穿衣服都一樣。那幾個死者,你只要仔細檢查一下,她們的內衣尺寸是不是合身?如果不是的話,我建議你們調整排查的範圍。別再查中年婦女,改查年輕女性。在二十左右的。」

    滿臉羞憤的夏簡妮頓時有些愕然,「什麼,查二十左右的,你的理由是什麼?」

    「一般女人是不會穿不合身的內衣的。如果這些死者的胸罩和她本身的胸部相比太大的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她們原來是年輕的,胸罩大小合適。只是由於某種不明的原因,她們快速衰老了,胸部下垂乾癟,導致原來的內衣不合身了。這麼說,你能理解了麼?你們調查的方向集中在中老年人身上,自然就出問題了。」范劍南急促地道。

    「你有什麼根據?」夏簡妮逐漸冷靜了下來。

    范劍南苦笑道,「她們的打扮太年輕了,我們偶然遇到一個時髦的大嬸或者有可能。但是三個大嬸都打扮成年輕小妞的模樣,這就有點不太正常了。而且從照片的直觀上來判斷,我感覺她們的內衣似乎似乎全都偏大,這顯得非常怪異。」

    范劍南的理論雖然太過荒謬,但是他所提到的這些問題確實也是客觀實際。作為一個女刑警,夏簡妮不是沒有注意到死者身上的這些不合理特徵。只是出於職業習慣,警察們通常是從死者的大致的年齡,身高來判斷問題,反倒把一些東西給忽略了。畢竟不是每個警察都有興趣研究女屍的內衣合不合身。

    除了范劍南這種奇葩,他看女人從來習慣先看比較凸起的部位。

    夏簡妮沉吟了一會兒道,「屍檢報告明天應該出來了,關於她們的年齡等信息到時候也會有定論。對了,明天我會到你的算命館找你,順便把其他資料給你看看,到時候再說吧……」

    范劍南放下電話,長舒了一口氣。但是新的疑問又湧上心頭,到底是什麼怪異的術力能夠讓人快速衰老呢?他忍不住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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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硃砂


    第二天一上午,范劍南在他那個諮詢公司一口氣做了十幾個生意。因為前幾天的客人大都驚呼他為神人,這兩天客戶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樂得吳半仙差點笑死。諮詢費一千塊一位,不帶還價的,這可都是錢啊!比起在牆根那兒蹲著算命,這賺得太多了。

    范劍南然地道,「老吳,你看過電影沒有。江湖上,一個穿著鞋的殺手和一個光腳的殺手,在價格上是不一樣的。同樣,蹲在大街上的卦師,和坐在這裡舒舒服服喝茶的卦師,也是不一樣的。」

    吳半仙連連點頭,挑出大拇指讚道,「師傅英明。」

    「不過,師傅……我看你最近眉心暗結,雖笑而不展。」吳半仙皺眉道,「師傅最近似乎有心事啊。」

    「咦,這也被你看來了?是有件事讓我有點奇怪。」范劍南搔搔頭道,「老吳啊,論起來你在江湖上打混的時間很長,見多識廣。不像我,只懂一些佔術。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麼術法能夠讓人快速衰老的?」

    「快速衰老?」吳半仙一愕,皺著眉道,「這倒真是沒聽說過。我們這行裡,道家的比較多。以前倒也聽說過一些傳聞,有人結廬煉丹,不過大都是圖個延年益壽,沒聽說過加速衰老的啊?這倒真是奇了。師傅,你是哪裡聽來的。」

    范劍南就把昨天照片的事情大概向他講了一遍。

    吳半仙越聽越皺眉,沉吟了半晌道,「這麼說,死的都是女人?這倒真是奇怪。莫非……」

    「莫非什麼?」范劍南反問道。

    「呵呵,這事太過荒謬,不提也罷。」吳半仙搖頭道。

    「哎,老吳,你跟我還賣什麼關子。我又不是客戶,你也給我玩這種欲言又止,吊胃口的把戲?」范劍南忍不住朝他泛白眼。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前倒是有聽說過這種事,不過那都是一些傳說。」吳半仙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師傅有沒有聽說過房中術?據說以前有一些道家能人,非常精擅此道,可以采陰補陽……不過這種事都是上不了檯面的邪術,我也只是聽說過。」

    「采陰補陽?嘿嘿,看不出來啊?老吳,你還喜歡這個調調。」范劍南臉上浮起一陣壞笑道,「那,你會不會?」

    「這……我哪會這個?這可都是正兒八經的道家秘術,我要會還在街上算命混個什麼勁?」吳半仙搖頭道。「我倒是看過一些書,傳得神乎其神。因為是采其陰氣補益己身,一些古書裡將『御女』視為『禦敵』,有時干脆就將女方稱為『敵人』。所以施術者自己延年益壽,對方就會折壽短命。不過這也都是傳說……」

    「那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比如那個女人會不會當場死掉?」范劍南皺眉道。

    吳半仙搖頭道,「這個確實不知道。但是以前聽老輩人說,在滿清那會兒還有過這樣的能人。」

    范劍南也苦笑道:「算了,我估計現在也沒這號人了。屍體邊上的符號和干支計數,肯定是另外的原因。哎,這都快十二點了?糟糕差點忘了一件事。」范劍南一陣手忙腳亂,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就往懷裡塞。

    「呃,師傅,你這是……」吳半仙不解其意地看著他。范劍南卻毫不在意,直到把書墊在了衣服裡面,又把外面的衣服拉直之後,才拿出幾張鈔票道,「老吳,你趕緊幫我辛苦一趟。前面藥店,買一瓶跌打油,兩張膏藥。快去快回,我等著用。」

    吳半仙有些莫名其妙地接過錢,應了一聲出去了。

    范劍南獨自坐在那裡喃喃自語,「鎮定,一定要鎮定。更得值符值使利,兵家用事最為貴。常從此地擊其沖,百戰百勝君須記。休、生、傷、杜、景、驚、死、開門。以不變應萬變,佔住生門再說!」

    正在他喃喃自語的時候,夏簡妮衝進來了,一臉的怒氣低地喝道:「范劍南!」

    范劍南一臉訕笑者迎上去,道,「妮妮,你好。呃,你吃過飯了麼?」話還沒說完,他臉上已經中了一拳,「嗷!」

    「你個賤男!昨天你非得喊那麼大聲?你就是故意的。現在全警局都知道昨天的事了,都在嘲笑老娘是36a了!」夏簡妮揪住范劍南就一頓暴打。昨天的事把這個悍妞氣得快瘋了。

    「喂!注意形象。我說你夠了啊,再打我可就還手了!哎呦,不許抓頭髮。擦,我的髮型。」范劍南打架不行,氣勢卻不輸,齜牙咧嘴地道。不過,自古以來英雄氣概都是要毀在女人的粉拳之下。在受過正規格鬥訓練的夏副隊長手下,范劍南苦苦支撐了幾分鐘,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悲劇的事實。「好男不跟女鬥。」他嘟囔了一句,放棄了抵抗。

    好在夏簡妮的怒火發洩了一會兒也,出了氣就住手了。

    范劍南頂著一頭亂發,青著眼圈,緩緩從衣服下拿出一本厚書,傲然一笑,「哼,哥早有準備。你有紅粉拳,我有金鐘罩。跟我鬥,哼。」

    「啊!師傅?你……」手裡拎著紅花油和傷膏藥的吳半仙回來了,看著范劍南慘兮兮的樣子目瞪口呆。

    范劍南乾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我昨天就算出,今日午時必有血光之災。咳咳,膏藥呢,幫我貼一下,肩膀這邊。死妮子,你還真下死手啊你?」

    「誰讓你昨天讓我難堪?打你幾拳算便宜你了!」夏簡妮怒喝道。

    吳半仙徹底服了,這師傅確實神人吶。連忙道。「師傅稍等,我去冰箱弄兩塊冰,毛巾包著敷著眼睛一會就消腫。」

    夏簡妮也服了他,這個傢伙難道真的有特殊力量麼?竟然早就準備好了藥油膏藥,算準了自己會打他,這也太奇怪了吧?不過看著他烏青的眼圈,火氣總算是消了。

    范劍南嘴在上叼了根菸道,「別玩了,說正事吧,屍檢報告出來了?」

    「出來了,非常怪異,三個女性的年齡應該在四五十歲左右,這是法醫鑑定的。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這是三個未婚女士。」夏簡妮淡淡地道。

    「未婚女士?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們都還是,處……對吧?」范劍南咧著嘴壞笑道。

    「是的,我就是這意思。」夏簡妮把手裡的檔案放在桌上。

    「這就證明我是對的!」范劍南斬釘截鐵地道,「四五十歲的老處女大嬸,你見過幾個?法醫鑑定的年齡是根據這幾具屍體的狀態來推斷的,他也沒有錯。這三個女人死之前應該是年輕的,她們的死應該就是這種快速衰老造成的,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關於地上的那些符號有什麼消息?」

    「我已經讓人把年齡降到20歲左右去調查,應該快有結果了。地上符號所用的顏料令人有些意想不到,並不是鮮血,而是血和硫化汞的混合物,而且不是人血,應該是某種動物的血液。至於那些字符到底代表什麼意思,目前還沒有頭緒。」夏簡妮搖搖頭無奈地道。

    范劍南接過了吳半仙遞來的冰袋,正在敷著眼。聽到了這話,他的神色一動,訝然地道,「硫化汞,是硃砂!據說古代的方士就用硃砂混合雞血為顏料,製作符籙。看來這件事越來越怪異了,果然是有術界的人參與麼?」

    夏簡妮的手機響起,她接通電話之後臉色大變,立刻收起手機道,「又有案子了,該死,這是第四起相同案件了!我立刻就要過去。」

    「我也一起去!」范劍南起身道。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嗯,我絕不妨礙你們辦案,我就遠遠地看看,這很重要!」

    「好!反正現場你也進不去。就在外面看看。」夏簡妮思索了一下點頭道。

    范劍南跟著夏簡妮急急匆匆地趕往了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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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命師

    兇案發生在一個公園角落的草坪上,為了保護現場,警察已經在外圍拉起了黃色的封鎖帶。

    范劍南是無法跟著夏簡妮進去的,只能在外圍看著。雖然沒能見到死者,但總算是到了現場。范劍南想了想,根據死者所在的方位和大概的時間,還是粗略地開了一卦。就算條件不足,不能立刻找到凶手,也至少能有個大致的判斷。

    「不好,有凶兆!咦……」范劍南一愣,他分明感覺到了一種異常的術力波動,忍不住扭頭看向人群中。

    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人特別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瘦削的年輕人,他的臉色蒼白,即使站在陽光下,臉上也不帶一絲紅暈。可是他深陷下去的一雙眼睛卻冷得像冰。他看著你時,無論看多久,都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還有他的手。蒼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齊,手指長而瘦削。

    范劍南之所以注意他,卻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貌,而是因為他所站的位置。術數講究時辰方位,深懂此道的人,會通過巧妙的佈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變,從而對人產生各種影響來。那個年輕人所站的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位置,孤虛。

    這個位置在奇門遁甲中很特殊,所謂背孤擊虛,一女可敵十夫,取擊對沖之方是也,萬無一失。

    這個年輕人是刻意讓自己處在一種術法上來講非常利於防禦反擊的位置,那麼他是在防著什麼?范劍南微微眯起了眼,他決定試探一下這個年輕人。他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著,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節上快速點了一圈後,雙手一合,緊緊結了一個內獅子印。

    九字真言之「者」字訣,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手印一成,術力便開始逐漸運轉。他默默地走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身後,也不驚動他,就是很平靜的站著。

    人群中的那個蒼白的年輕人,身體卻猛然一顫,僵硬地立在那裡。他沒有動,但明顯感覺到了危機,顯然是個對術力感應頗為敏感的人。「閣下是什麼人,想怎麼樣?」年輕人沒有回頭,卻用極低的聲音道,因為他已經感覺范劍南走到了他的身邊。

    「一個看熱鬧的人。」范劍南若無其事地道,「殺人放火,嘖嘖,現在的人膽子可真大啊。道友,你怎麼看?」

    那個蒼白冷酷的年輕人緩緩轉過身道,「如果你能鬆開你的右手,放下一點敵意的話,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哦,是麼?可你現在也踏著孤虛位啊。」范劍南動了動眉道,「我感覺你的敵意比我還要濃。」

    「哪裡話。出門在外,多個防備也不算罪。不知道朋友是做金點的還是八岔子?」這人年紀輕輕,說話的江湖味卻很重。「金點的」和「八岔子」都是老輩流傳下來的江湖切口暗語。

    在三教九流社會中,禮節;行李包袱的捆紮和放置方位;茶具、餐具的擺設;個人的行、止、坐、立姿態相互輔用,都表達著主、客雙方一定的心願與意圖。但這些還很不夠,最終仍需要透過隱語來徹底表達雙方的意思,這種隱語外人是很難明白的。

    年輕人所指的「金點」是算卦的,「八岔子」則暗指算奇門的。畢竟被范劍南一眼看穿所站的方位,就足以說明對方是這兩個行當中的人。

    這些東西如果是吳半仙倒還好辦,他久混江湖知道一些。范劍南卻哪裡懂得這許多門道。他一來不懂,二來又不肯承認自己不懂,三來更不肯裝懂。不過他一向機智,板下臉低聲喝道,「好好說話。年紀輕輕的滿口黑話,像什麼樣子!山、醫、命、相、卜,直接說你什麼人。」

    這個一臉冷漠的酷哥倒被他的氣勢給唬住了,只得拿出一張名片遞上說:「在下南洋命師,左相。請問閣下是?」

    范劍南一愣,命師左相?不用說這又是五術人中的批命師,難道是上次林若谷提起過從東南亞歸國的那批人之一?只是不知道這位命師和眼前的這樁兇案有什麼牽連。

    「你認不認識地相林若谷?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范劍南壓低聲音道。

    「這,我真的不認識。我是第一次到國內,或許我師傅認識。」左相搖搖頭。

    范劍南皺眉道,「你師傅又是誰?他現在在哪裡,怎麼聯繫他?」

    「家師是命術宗師張丘烈,久居新加坡。這次是回國赴一個很重要的約會,據說這是宗師級的約會。我曾經想和他一起去,但是被他嚴詞拒絕了。只讓我在酒店等他。」左相苦笑道,「至於怎麼聯繫……家師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從來不喜歡攜帶手機等電子產品,我確實無法聯繫他。」

    「果然是從南洋回來的那幾個人,想不到還是命術宗師的傳人。」范劍南暗忖道。

    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這個左相一跨步,周身術力飛旋,腳下已經由坤宮入兌宮,飛快地脫離了范劍南的術力威脅。踏出控制之後他也不離開,微微一拱手道,「朋友好厲害的手段,大陸果然藏龍臥虎,現在還有這樣的術數人才。能否借一步說話?」

    范劍南收起了掌訣,冷冷地看著這個年輕人道,「可以,請。」他心裡有數,這個年輕人雖然也是一個術者,但和林若谷、范堅強等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實力也決不會在自己之上。

    兩人一起步行,向公園的僻靜處走去。雖然不再對峙,但各自都沒有放鬆警惕。

    等到四下無人,范劍南止住腳步,淡淡地道,」現在可以談了。」

    「好!」左相止步站住,低聲試探道:「閣下是奇門卦師?」

    「不錯!奇門范劍南。」范劍南迴答道。

    年輕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道,「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想必你也注意到了,這幾天貴地接連有怪異命案發生。我也只是為了一探究竟,別無他意。」

    「接連有命案,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碰巧麼?」范劍南皺眉道,「我記得這幾起命案,警方還並沒有公開。你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麼?」

    「我理解你的懷疑,就如同剛才我對你的懷疑一樣。」左相點頭道,「我也可以給出解釋。因為第一起命案發生在我住的酒店不遠處,我恰好知道了。本來並沒有什麼,直到地上的符文引起了我的興趣。」

    「你看得懂那些符號?」范劍南眼神一凜。

    「老實說,看不懂。」左相苦笑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離奇的干支和古怪的符文。不過我卻發現那些死者符合某種邪術的特徵,所以當時多看了幾眼。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第二個案子,所以我懷疑那人還在暗中,故而戒備,引起了你的誤會。」

    「邪術?」范劍南皺眉道。

    「是的。」左相道,「道教黃赤之道——又稱房中術。源出漢代道家正宗,只是在千百年的流傳之中,有人看中了它的採補功效,進一步異化,把它改成了一種邪術。」

    「這不可能,警方解剖的結果這些受害者都還是處……女……采陰補陽,這怎麼可能?」范劍南一驚道。

    「原來是這樣,我原也能不肯定,但是這些死者死因確實古怪得很。像是被人吸取了命力,這和傳說中被採補過度的情況非常相符……」左相猶豫道。

    「吸取命力?」范劍南眼神一亮,他似乎想了什麼,「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也許這就是一種更高階段的採補之術。一種不需要進行身體接觸,直接汲取對方命力的邪術。」

    「這……不太可能吧?」左相搖頭道。

    「大有可能。」范劍南沉吟道,「這就像是電池的原理一樣,每一個人的命力就相當於電池的電量。持續的用電固然可以使電池的電量降低。但是如果通過特殊的裝置,就可以進行快速的充放電。當然,人畢竟不同於電池。所以才需要特殊的陣法來激發命力,你別忘了地上的那些符號。」

    左相猛然省悟道,「對呀,傳統的採補之術是不需要陣法輔助的,那麼現場的符號就顯得畫蛇添足難以解釋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施術者用那些符號組成的陣法,強行汲取對方命力補充自身,導致受術者命力大損,快速衰老死亡。雖然沒有直接的接觸,但卻達到了更好的效果。」

    「不錯,現在看來這人不但是個術者,還是一個精通易數和採補養生的高等術者!」范劍南陰沉著臉道,「或許這人還是五術人其中的一個宗師。」

    左相臉色一沉,厲聲道,「我師傅是一代命術宗師,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哼,我沒說是你師傅做的!」范劍南冷笑道,「一個批命師要想完成這樣精妙的陣法也不太可能。我說的是山術!山術宗師。」五術人中的宗師他已經見過了三個。醫師龍大膽,相師林若谷,還有就是他的父親佔師範堅強,只剩下了左相的師傅命師張丘烈和最後一個神秘莫測的山術宗師。

    山術,即道家修仙術法,如三元丹法、內家武術、符咒法術等。聯想起地上的符號和道加符籙的相似之處,顯然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這個山術宗師。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23
第37章 推衍


    左相苦笑道,「也許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依然不相信山術宗師會做這種事情。」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這僅僅是個推測。我也不願意相信一代宗師會做這種事情。」

    「好像有警察過來了,我先走了。對了,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發現或者需要效勞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左相把一張名片遞給范劍南,匆匆地離開了。

    范劍南收起了名片,扭頭看看正在走過來的夏簡妮。

    「你不是說要到處看看麼,怎麼跑這裡來了?哎,剛才那個人是誰?」夏簡妮道。

    「噢,他啊。我看那個小夥子不錯,蠻精神的,就問問他有對象了沒有。」范劍南若無其事地道。

    「噗……怎麼,你改口味了啊,男的也有興趣?」夏簡妮道。

    范劍南摸了摸眼角的傷,嘆道,「這倒沒有,我一如既往地喜歡女人。我只是想拯救某個內分泌嚴重失調,導致經常有暴力行為的女警官。」

    「切,找打!哎,我說你可真討厭,被你一打岔差點忘了說正經的了。」夏簡妮嘆道,「今天這個受害者因為就住在附近,所以已經被人認出來了。你說得對,她才十九歲,女學生。但現在的情形,幾乎沒有人認出她來,家屬也是通過衣著和身體特徵確認的。另外根據調查,那三個也已經確認了身份,你是對的,死者全都沒有超過二十歲。」

    「我猜,你們似乎要放棄這個案子了。」范劍南淡淡地道。

    「你怎麼知道?」夏簡妮黯然道,「絲毫查不出他殺的跡象,法醫的鑑定結論是心肺衰竭,類似某種醫學上罕見的早衰症。這是唯一科學的解釋。所以……所以前幾個案子上級已經決定結束調查了。這個還要等檢測結果出來,才能做決定。」

    「是啊,很科學的解釋,於是就只能這樣了。如果繼續調查的話,查出不科學的事情,那才是不好收場的丟臉事。於是幾條生命就要為科學犧牲,或者為了某些人的臉面而犧牲。」范劍南冷冷地嘲諷道。

    夏簡妮一陣沉默,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能夠拿到她們的出生日期麼?」范劍南突然道。

    「已經確認身份了,當然可以。」夏簡妮皺眉道,「不過你要這個幹什麼?」

    「或許我有辦法找到背後的那個人。」范劍南咬牙道,「地上的符文圖形應該是一種我沒有見過的陣法或者符籙,我現在還解不開這個謎,因為我手裡缺乏幾個條件數值。你懂麼?」

    「不懂。」夏簡妮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范劍南猶豫了一下道:「好,那我就舉個相對簡單點的例子。你知道黑客破譯密碼麼?網絡黑客可以通過一小段截取到的關鍵性代碼,就可以破解出登錄密碼。等拿到這個密碼之後,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現在的情況也是這樣,那幾個死者的四柱八字就相當於一段關鍵代碼,地上的符文陣圖就是一個完整程序。我可以通過這四柱八字,代入到這個陣圖中去,通過計算和推演摸索到其中的規律,然後解開這個陣圖。」

    「解開了之後呢?」夏簡妮擔心地道,「我們沒有任何線索,而且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即使我們找到了這個人,也不可能做什麼,甚至連拘留他的權利都沒有的。」

    范劍南認真地道,「任何事,任何事都有代價,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人在做,天在看。這個世界不光只有法律,還有天道。術者也有術者的規矩和鐵律。」

    「那你想怎麼做?你該不會是想……做什麼違法的事吧?」夏簡妮掩口驚道。

    「當然不會。好了,我先回去了。記得把她們的出生日期發給我。」范劍南微笑著道。

    夏簡妮有些擔心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了,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就行了。我們對發生過的事情無可奈何,但也許我們可以阻止下一次。你懂我的意思。」范劍南頭也不回地走了。人生來平等,即使是術者也並不能高人一等,視人命如草芥。他是個天生叛逆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生活,但這一切並不代表他沒有正義感。

    他並沒有回那個所謂的諮詢服務公司,而是打了個電話給吳半仙,讓他幫忙處理這幾天的業務,自己卻直接回家了。

    回家打開電腦之後,夏簡妮已經把郵件發給他了。他仔細地把每一張陣法圖形用筆臨摹了下來,又把四個受害者的出生日期記錄了下來。雖然四個人都沒有出生的詳細時辰,但是有年支、月支和日支,剩下的時辰不過十二個,即使四個人也不過就是四十八種可能性。可以逐一排除。

    范劍南看著書桌上的幾張紙,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向浴室,放水洗了一個澡。回來之後也沒有急著計算,反而仔仔細細地修剪指甲。這次不同以往,這是他完全沒有見過的一個盤局。要用幾個有限的干支去計算這個不知是符籙還是陣法的局,其結果的本身就是非常不確定。

    不但需要大量的繁雜的計算,而且由於身具術力,一不小心就會被這未知的術局所牽引。如果這真是一個能夠吸取命力的術陣或者符籙,一旦術力被其引導無疑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反傷自己。他必須靜待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時機,才開始。

    時鐘逐漸指向了下午五點十二分,范劍南終於開始動了。家傳的遁甲術力再次被他激發到了頂點,兩隻手抓起了兩支筆。分別在兩張紙上計算兩個不同的算式,卻絲毫不受任何影響。一心二用,這是他想出來的唯一辦法。不論那一隻手計算的術局感應到了不好的變化,卻又來不及阻止,那麼另一隻手就可以及時自我化解。

    原理雖然簡單,但真正要做到的估計也只有范家的人,唯有他們那種特殊的血脈擁有如此變態的計算和一心多用的能力。一般人即便是兩隻手畫不同的圖形都會很困難,更勿論大量的計算了。他的兩隻手卻是暗合了太極的陰陽兩儀,一手陰極,一手陽極,卻又能相互補足,相互轉化。

    陰陽五行是國學之本,看似簡單,卻知者甚少,知而能守其道者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再複雜的玄學也逃不過陰陽二字,無論何種陣法符籙也難跳出其中,因為這已是萬物之根本屬性。

    范劍南需要的的就是大量的計算和推演,而且這種過程無法借用任何先進的計算方法,因為很多東西都是隨著他自身術力的變化來確定。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術數的迷思之中,手中的筆不停地寫著…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25
第38章 夜色

    時間,二零一三年,五月三十日,下午三點三十四分。

    紙張雜亂的鋪滿了整張桌子,地上,沙發上也散落了一大片凌亂的紙張。范劍南已經在那張椅子上坐了將近二十個小時。這二十個小時內,除了起身上廁所的時間,他的雙手沒有停止書寫過,他的大腦也沒有停止過思考。

    終於他的右手猛然一頓,身體內僅剩的術力被筆下書寫的神秘符文引動,狂瀉而出。幾乎就在同時,他的左手按照一定的規律,連續畫了十幾個卦象,一掌重重地擊在桌上。滿桌的紙張被激得四處飛舞,他右手的筆「啪」地一聲折斷,右手狂瀉的術力被強行切斷。

    范劍南如同癱瘓般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絲,渾身的汗水幾乎濕透了衣服。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和體內術力的極大消耗,幾乎讓他虛脫了。他半躺在椅子上,幾乎連一動都不想動了。但他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終於破解出了神秘符文的意義,弄清楚了通過陣法吸取命力的術數原理。

    他強打著精神打開了地圖,四個案發地點在地圖上呈現出一個極為明顯的十字型排布。「果然如此,四個死者的分別是金、木、水、火的命造,以四象方位排布。金主西方,木主東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也就是說他不管有什麼目的,至少目前他還缺少五行之一,居中之土。」

    范劍南鬆了一口氣,冷笑道,「也許,你沒有想到任何事都有代價的。」他隨手起了一卦,在桌上記下了一個時間。要不要通知夏簡妮呢?范劍南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機。「即使通知警方又能如何?江湖事,還須江湖了。」他看著滿桌的紙張無奈地笑了笑。

    兩天之後的傍晚,天色開始陰暗了,烏雲密佈。范劍南獨自一人坐在公園的一張石凳上,嘴角叼著一支菸。他在等人,等某個即將出現的神秘人物。兩天之前他已經斷定這個人會出現,實際上為了今天他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周圍的環境開始有些不對勁了,空氣中的水汽竟然開始慢慢的均勻分佈起來,這種分佈越均勻越濃厚,然後,凝成了淡淡的霧氣。「哼,難道要出現了?!」范劍南的轉向了公園的某一角,嘴角冷冷地一笑。

    天將晚,夜霧漸濃,這個時候竟然有人走了過來。詭異地是他的周身都似乎籠罩在淡淡的夜霧中,朦朦朧朧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臉。這個人走到距離范劍南十米左右的位置竟然站在那裡不動了,靜靜地對著范劍南,也不說話。夜色之中,他漆黑的雙眼猶如豺狼般殘忍,但他的動作卻如同獵食之前的豹子,輕盈而優雅。

    「你終於來了。」范劍南吐掉嘴角的菸頭,淡淡地道。

    那個人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沒有向前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范劍南卻能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如同一張繃緊的弓,一旦鬆開弓弦就將是全力一擊。

    「你,等我?」這個人的發音似乎很低沉,而且很生硬。

    「是的,等你過來送死。」范劍南緩緩舉起了手,右手中指一指,以大指掐算其上,周身術力猛然擴張。

    風水之術是利用山川地氣為人服務,而遁甲奇術中的陣衍之道卻是以人控陣,以陣術之力延展至外物。所以遁甲奇術極其善於借勢,山石土瓦無不可用。現在地處小公園之內,公園中的假山磚石和草木都被他納入一掌之中。從對面那個人跨入這個公園開始,便已經在他的術陣之中。

    神秘人明顯感覺到了壓力,漆黑的雙眼閃動,竟然也雙手結印。道家九字真訣!范劍南一看到他的手印,瞳孔立刻收縮,這個掌訣他太熟悉了。「巳酉丑金,亥卯未木,申子辰水……」范劍南厲聲喝道。

    神秘人終於動了,他必須動,再不動就會被范劍南調動的五行術力所傷。朦朦朧朧的身影連續晃動,一面連續結著手印,一邊移動,腳下按照特定的方位踏出,企圖通過踏位的方式從術陣中擺脫出來。

    「九宮步?!」范劍南低喝道。他的心頭一陣驚訝。九宮在奇門遁甲中代表地,大地,為奇門遁甲之基,是不動的,奇門遁甲分為天、地、人、神四盤,四盤之中唯有地盤是不動,為坐山。陽變七之九,陰變八之六,亦合於十五。則彖變之數若一,陽動而進,變七之九,像其氣之息也;陽動而退,變八之六,像其氣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數,以行九宮,四正四維,皆合於十五。

    這個神秘人似乎對遁甲術也有一定的瞭解,企圖足踏九宮,按照陣術的規律而行。

    范劍南豈能讓他輕鬆如願,他的單手掌訣連動,一坎二坤三震四兌五乾六離七艮八巽。中起坎,中落巽。下起坎,上落巽。陣中八門位置立刻變化,神秘人的腳步立刻被打亂,同時遁甲陣術的殺伐之氣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那個神秘人一腳踏錯方位,左腳誤入傷門位置,「啪」地一聲脆響,他的左臂骨在強大的術力催伐之下瞬間斷裂。他悶哼一聲,強忍著沒有再次踏錯。他殘忍如野獸般的黑瞳中終於閃過了一絲驚懼,看著范劍南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遁甲……」

    范劍南死死地盯著這個神秘的人,低聲喝道:「你到底是誰?用術力殺人,難道就從來沒想有過自己也會被術力所殺麼?」他的掌訣再次催動。這個公園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化作了凌厲的攻勢,步步緊逼。

    那個神秘人身體劇震,再也支撐不住,「噗」一大口血狂吐了出來,身形也頓時萎頓了下來。他極為怨毒地瞪了范劍南一眼,反手在背後抽出了一把短刀。寒光逼人,刀鋒在夜色下顯得極為明亮。

    范劍南卻絲毫不擔心,對方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再反抗也是徒勞。相反這人垂死反抗的凶厲之態,又讓他想起此人曾經屠殺四名少女的事實。這讓范劍南心中最後的一點仁慈都被徹底抹殺,他毫不介意用術陣除掉這個術界敗類。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神秘人並未舉著刀衝過來,反而揮手一刀將自己那條骨折的左臂生生地砍了下來。就在他的手臂落地的時候,范劍南的掌訣正好推到了震位。陰鬱的夜空重雷交疊,從天而降,耀目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四週一切,霹靂炸響!

    閃電的一剎那,范劍南終於看清了那個神秘人的臉,那是一張帶著慘白面具的臉。巨大的閃電過後,神秘人已經蹤跡全無,地上一大片焦黑的草坪上只留下一條殘破的手臂。

    「糟了!」范劍南臉色巨變,連忙向著東南方奔去,追出小公園時,卻只見到一輛汽車已經遠去,連尾燈也只剩下兩個紅點。

    范劍南無比懊惱,他剛才已經在暗中蓄勢以震卦引雷,準備一舉殺滅此人。想不到這個人竟然事先覺察到了自己的術力變化,更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如此決然,竟自斷一臂,引開雷擊。並且趁雷擊時術力紊亂的一剎那,從術陣中急速逃遁。這個身懷如此詭異的術法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他的術法雖然有些遁甲術的影子,但是明顯未得其精要。而且這個人的實力也沒有預計的強,剛才和他交手的過程中,他為什麼不用山術?難道先前的推測竟然錯了,這個人不是山術者?但是他使用的這詭異術法又是什麼呢?

    范劍南看著無邊的夜色發愣,最近發生的事真是越來越離奇了。最後他輕嘆了一聲,至少這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短期之內不敢再出來害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26
第39章 盟約

    晨光灑落的金輝,落在了他的膝蓋上,這個安然坐在椅子的中年男人,用過了早餐,正在緩緩地喝著手中的一杯熱牛奶。他是馮建良,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有些俗氣的建築商的名字,但八年以來他一直都叫這個名字。而現在他終於擺脫了這個名字,非但沒有不捨,反而有些暗自快意。

    因為這個世界上既然沒有了馮建良,那麼意味著另一個沉寂了很多年的名字將重新被人喚起。地相風水師魏如山。其徐如林,不動如山。警方在尋找他,五術人結成的強大聯盟也在尋找他,然而這一切卻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中。幾十年來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另一個更高的目標。

    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少年時叛出師門後經營了一個怎樣龐大的勢力,也沒有人知道他成為馮建良這個建築商之後為自己經營了多少個藏身處。

    正如同沒有多少人知道,術界最偉大的三件聖物,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而此刻有一件,卻正在在他的手裡,沉默安靜了很多年。

    窗外旭日緩緩地升起,將整片東方的天空染成血一樣的顏色,魏如山平靜望著窗外的陽光,想起往日的風光,不由微微地笑了笑。、他的師傅曾經在私下評價過他,若論術數天賦而言,他將是除了范家以外的術界第一人。只是連他的師傅也未曾料到,這句誇讚的笑談,便在他少年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恨意。魏如山是不能居於人下的,別說地相宗師不能,即便是五術人也不能。

    他魏如山在草莽江湖之中潛伏,旁觀了多年,也是時候該動一動了。魏如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身後揮了揮手。

    一直侍立在他身後的阿水立刻上前,端走了杯子和他用過早餐的碟子。

    「最近那幾個日本人,似乎很不安分。剛才已經已經有人向我稟告了的調查結果,」阿水平靜地道,「其中一個更是過分,竟然以術力殺人,掠取命力。看來他們一個個都忍耐不住,準備要為老師找點麻煩了。」魏如山緩緩轉頭,看向阿水。

    阿水感覺到這個中年男子的目光,抬頭與他對望了一眼,魏如山隨即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

    「一幫頭腦簡單的傢伙,如果不是我要借用菊部力量,來幫我對抗五術人,豈能容他們這麼放肆!」除了魏如山的冷笑聲,沒有人說話,就算是正和他說話的阿水,此刻也閉上了嘴,在這種時候會開口的人,只怕也不可能站在這裡了。

    魏如山眼中有著譏諷之意,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換上的卻是無盡的失望和淡淡悲傷,他看著阿水,那道瘦削的身影此刻就在他的身前,然而,即使是瘦削也無法掩飾他的年輕。甚至於魏如山此刻忽然間冒出了嫉妒的念頭,也許老人總是會嫉妒年輕人的。

    「你去幫我敲打他們一下?」魏如山在片刻間收拾了心情,恢復了鎮定,向阿水緩緩地道。

    阿水深深一彎腰,道:「老師,學生以為,對他們的事不宜太過放縱。就算他們是菊部先生的人,但菊部先生也未必知情。老師要做的大事即將開始,如果被他們引起了不必要的懷疑,破壞的老師的計畫就罪不可恕了。」

    魏如山嘴角動了一下,忍不住向這個瘦弱的年輕人看去,在這個陽台上之中,在這個白天光亮裡,這個瘦弱的年輕人卻彷彿依然隱身於黑暗之中,連自己也看不透他一般。

    魏如山哼了一聲,道:「如今的形勢你也是知道的,這些年來雖然我一力經營,但論實力依然難以和五術人的千年傳承相抗衡。他們這夥人拉幫結派,在國內術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我想來想去,只有依靠菊部這股外來勢力。以後有些事,你要幫我多盯著點。外人始終是不可靠的,尤其是東洋鬼子。」

    阿水的眼中異芒一閃,道:「是的,老師。不過雄二這個亂搞的傢伙似乎吃了點苦頭,昨天回來的時候,連手臂都斷了,可以說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魏如山看向阿水,皺眉道:「哦?這些小日本,在誰的手下吃苦頭了?」

    阿水點頭道:「據說是個擅長陣衍術的年輕人,我猜想,可能是上次那位年輕的范大師。」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魏如山冷笑道:「活該!你幫我再敲打他們一下,讓他們給老子安分點。老子好不容易把五術人的注意力引開,關鍵的時候,我不想因為這些蠢貨壞了事。從今天開始,不許他們外出,知道了麼?」

    阿水的身子一震,低頭道:「是。」

    魏如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你下去吧。你在我這裡所說所見的一切,一字不可對外洩露。尤其是這些東洋鬼子。」

    阿水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另一個房間內,幾個的年輕人坐在一起,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正在幫一個受傷者換藥。地上的繃帶血跡斑斑,一張慘白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受傷者正半躺在沙發上輸液,失血的臉色顯得十分憔悴,他的額頭全是汗水,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混蛋!一個中國人,竟然把雄一傷成這樣!」一個年輕人憤怒地起身道,「我要去會會這個人!」

    「坐下,雄二!你別忘了師傅的訓示。」另一個盤坐在地上的年輕人冷冷地道。「我們來中國不是為了爭強鬥狠的,而是有著更大的圖謀。關係陰陽師一脈的未來命運!」

    「可是……」雄二正要爭辯,卻猛然回頭喝道,「是誰!」

    一身黑色西服的瘦弱身影靜靜地站在門口,手裡依然托著一個托盤。阿水如同一個標準的侍者模樣站立著,冷冷地看著這個憤怒的年輕人。「是我。」

    雄二一看見阿水,那雙三角眼裡就立刻露出了刀鋒般殺機。「原來是你!」雄二怒喝道,「就是你不讓我哥哥去醫院的麼!你難道沒有看見他傷得這麼重,你想害死他麼?你這該死的混蛋。」

    「各位請儘量休息,有什麼需要可以通知我。不過,近期最好不要出去走動。否則……我很難保證各位的安全!」阿水淡淡地道。

    「放屁!我們是魏桑請來的客人!你不過是個僕人!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們?」他暴怒地衝了上來,就像一條憋瘋了的狗。但瘋狗咬起人卻是很可怕的,何況一個柔道高手,就算在真的瘋狂時,也同樣很難對付。

    阿水靜靜的站在那裡,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柔道的真義本來是以柔克剛,以靜制動,現在雄二已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主動採取攻擊,一雙手鷹爪般去抓阿水的臂和肩。他的出手當然很快,卻還不夠快。

    在他的手還沒碰到阿水的時候,阿水托盤裡的一隻玻璃杯已經狠狠地砸在了雄二的臉上。阿水動作根本不停,瘦弱的身子突然收縮旋轉,緊貼著雄二的身體一個肘擊,重重的打在他肋骨上。雄二立刻聽到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他的人也被撞得退了出去。阿水這一收一放,力量恰到好處,深得太極精要,這個瘦弱的年輕人阿水竟然是個內家拳高手。

    「喝!」雄二不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咆哮著將手伸向了腰間的脅差短刀。

    「夠了!」一直坐在地上的年輕人一步躍起,硬生生地將他還未出鞘的短刀按了回去。這個年輕人比雄二冷靜得多,也有禮貌地多。

    他轉過身,對阿水鞠了一躬,沉聲道,「玄水君,我為雄二的失禮向你致歉。不過,家師和魏先生是有盟約的,我們是來協助你們的盟友。你這樣軟禁我們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田中先生,既然明白你們是客人就好,所以不要想著喧賓奪主。」阿水冷笑道,「哼,一個星期內連傷四條人命,被人剁了手。居然還想大搖大擺上醫院,你們日本人是不是從來都這麼張狂啊?莫非你們還認為自己是在一九三七年,可以在中國為所欲為麼?軟禁你們怎麼了,你們日本人不是很喜歡玩監禁什麼的麼?」

    「玄水君!你不要太過分!」田中臉色難看地道。

    「有什麼委屈,等菊部先生來了向他說吧。不過我告訴你們,在這之前,誰踏出這扇門一步,就是蓄意破壞我們的計畫,那麼他也就是一個死人了。」阿水冷冷地轉身走了出去,絲毫不在意這幾個人的反應,隨手帶上了門。

    他站在門外,揮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喃喃道,「一群討厭的小鬼子。不過能讓那個叫雄一的小鬼子斷掉一條手臂,我倒是對這位范大師的實力有點好奇了。」

    正在民俗諮詢服務公司內閒喝茶的范劍南接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狐疑地道:「難道有什麼人在想我麼?但願是個好身材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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