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異能]天才卦師 作者:刀鋒(已完成)

 
Babcorn 2015-11-20 12:13: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0 760826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1
第10章 破陣

    「什麼?怎麼會出不去?門就在那裡,我們只要想想辦法撬開它……范劍南,你不是大師麼,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馮瑗一邊極力地拍打著鐵門,一邊帶著哭腔道。

    「沒有用的,我們都處在困龍術局之中。」范劍南搖頭道。「封住出口的別說是一扇鐵門,就算是一張紙,你也不可能打破。這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而是古老秘術的強大力量。」

    馮瑗拚命地拍打著那扇鐵門,只是越敲打,她的心就越往下沉。她的敲擊拍打,非但一點效果都沒有,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按照常理在寂靜的地下室拍打一扇鐵門,會發出很大的聲音。可詭異的是,無論她怎麼拍打捶擊著,那扇門就是毫無聲息,一個巨大的力場,強大到連聲音都不能傳出。

    「好了,別吵。他們總算沒有取走我的手錶,我剛才已經看了時間。只要再確定一下方位就可以開始計算了。」范劍南低聲道。「風水術數再強也逃不過陰陽五行和周易術數的限制。我就不相信,我奈何不了這個困龍局。」

    馮瑗第一次看到范劍南這麼認真的樣子,呆了呆道:「啊,方位?可我們像在地下室,你怎麼確定方位?你們算命看風水不是需要羅盤什麼的嗎?難道你身上帶著嗎?」馮瑗也意識到吵鬧無助與他們脫困,開始逐漸鎮靜下來。

    「我不需要羅盤,我天生就可以憑感覺確定方位。」范劍南淡淡地道。

    「憑感覺?這怎麼可能?」馮瑗吃驚地看著他。

    「這怎麼不可能,你知道為什麼信鴿可以傳遞信息,而不會迷路。因為它可以感覺到,感覺到地球的磁場。其實人也有這種感覺,只是大部分人沒有那麼強烈。」范劍南微笑道。「可惜我不是這大多數人中的一員,至於遁甲的盤局,則完全在我腦子裡。」

    「我不懂你說的這些,我只想知道怎麼逃出去。」馮瑗大聲道。

    「一般要設置困龍局,必須有九個術數者,佔據九星位置,同時施法。而這些綁匪雖然設置了困龍局,外面陣法卻無人掌控。想必是用五色陣旗象徵五行,代替佔據九星位置。辦法雖然巧妙,卻還是小看了我的奇門遁甲術。」范劍南冷笑道。

    對方以陣法催動暫時使地氣發生改變,形成困龍之局。但是又有什麼陣法,能夠強過號稱陣衍之宗的遁甲奇術?

    范劍南開始忙碌了起來,他開始收集地下室裡所有可用的雜物。幾段燒焦的繩索,一張破椅子,幾根木頭,角落裡堆放的幾個破舊的空花盆也被他搬了出來。

    他有條不紊地把這些東西放在地上不同的位置上。

    默默念道:「坎蓬星水離英火,中宮坤艮土為營。」同時他的雙手開始結成手印,十指緊扣,中指伸展相接。這是九字真言中的「斗」字訣!勇猛果敢,遭遇困難反湧出鬥志的表現。他要以陣破陣!

    「斗」字訣手印結成,強大的術力洶湧而出,地上按照九星位置擺放的雜物受到術力激發,以一種看不見的神秘規律開始緩慢運轉。

    堪輿門設置在地下室門外兩丈處的小型五色陣旗開始舞動起來,這空曠的地下車庫裡彷彿起了一陣旋風,越來越強烈。

    地下室內的范劍南,捏著掌訣的手勢一動不動,但他的額頭已經微微滲出了汗水。

    奇門遁甲術自古分兩個支派,一派是術法派,以奇術妙法見長;一派是理數派,以術數推演見長。他們范家祖傳的這一支就是理數派,他精於計算推衍,但對於術力方面並不是很強。

    陣法開啟的短短一瞬間,九星法陣已經抽空了他一半術力。他已經把自身術力提高到了極限,巨大的消耗讓他疲憊不堪,卻還是沒能達到破陣的效果。

    難道真的要啟用那種能力麼?范劍南看了一眼淚痕未乾的馮瑗,咬了咬牙,低聲喝道:「你走遠一點,離那扇門越遠越好,躲到牆角去。」

    「范劍南,你……你沒事吧?」范劍南臉上的表情讓馮瑗有點擔心。

    「快點!走!」范劍南暴喝道。

    馮瑗一跺腳,跑到了地下室的牆角邊。她剛剛跑到牆角蹲下,范劍南的「斗」字掌訣已經瞬間改變,雙手一錯,手指靈動地一分一合,一個古怪的手印結成。「兌卦,天柱星,破!」

    原本天柱星位置擺放的那隻舊花盆「啵」地一聲碎裂。天柱星原名破軍星。與西方七宮兌卦相對應。天柱當金秋肅殺之氣,喜殺好戰,主驚恐怪異、破壞毀折。隨著對應天柱星的舊花盆強所引發的強大術力波動,瞬間爆發出來。

    地下室門外的旋風驟然加劇,五行陣旗被強烈的旋風撕扯得粉碎。困龍局禁制頓失,地脈之氣再度恢復,猶如游龍脫困,瞬間躥向了那扇緊閉的鐵門,爆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嘭!!!」鐵門被震得變形,四角的金屬門框完全脫離了鋼筋混凝土的牆體,顫巍巍地向外倒去。

    盤膝坐在地上的范劍南也被強烈氣浪所掀翻,向後連滾了幾個觔斗,直到撞在了牆上才止住。

    「啊!」馮瑗驚叫著撲過來,扶起他,「范劍南,你怎麼樣了?范劍南……嗚嗚嗚嗚……」她看到范劍南似乎受傷了,更加慌亂,又忍不住哭了。

    「啊,我透不過氣了,需要急救。」范劍南躺在地上,翻著白眼直蹬腿,「那個……你學過人工呼吸沒有?」

    「對,急救。人工呼吸……我……」她一時慌亂,剛想說「我試試看。」突然看見范劍南嘴角那一絲狡猾的笑意,瞬間明白了過來。狠狠地一拳砸在范劍南胸口,帶著哭腔道,「犯賤男!你現在還想著開玩笑!」

    「哇,好痛。我這不是看你太緊張了,開個玩笑放鬆精神嘛。再說,我早就斷定外面沒有人了。我們可以大大方方出去。」范劍南慢地起身道。「被綁了一天了吧?我肚子餓了。走!出去吃點東西。你請客。」

    「你……憑什麼要我請客?」

    范劍南一邊走,一邊笑道,「算是我給你一個報答救命之恩的機會。當然,如果你打算以身相許,這頓飯也可以不請。」

    一個小時之後,一家麥當勞快餐店來了一對奇怪的男女顧客。男的雖然長得不錯,可惜蓬頭垢面,身上那件西裝全是灰。女人就更誇張了,頭髮亂糟糟不說,臉上像是沾了灰之後哭過,還有一道道的灰塵痕跡。不過那高挑修長的身材卻讓當服務生的小妹著實羨慕。

    真是逃出來的范劍南和馮瑗。兩個人匆匆忙忙地進來,站在點餐櫃前卻傻眼了,誰身上都沒有錢。被綁匪劫持的時候,他們身上的通訊工具和錢包什麼的隨身物品都被取走了。兩人脫困之後有些過於興奮,從郊區的一個廢棄地下車庫一路奔逃,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彼此身上都沒有錢。

    馮瑗一臉尷尬地看向范劍南。范劍南卻微笑著攤開了雙手,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子。

    馮瑗猶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們別吃了,還是先回家吧?改天,改天我一定請你。」

    范劍南搖頭道,「我這人有點個毛病,就是小氣。別人欠我點東西,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他那副得瑟的樣子讓馮瑗恨不得咬他兩口才解氣。馮大小姐又怒了,「可我身上沒錢,你想怎麼辦吧?」

    范劍南微微一笑道,「我們過去坐下吧。你信不信,五分鐘之內就有人會主動來給我們付賬。」

    馮瑗滿腹狐疑地跟著他坐在了一旁,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

    范劍南笑了笑,「因為我是范大師。」

    范大師確實是范大師,又或許他的運氣特別好。五分鐘不到,一個樣貌出塵,頗有些仙風道骨老頭踱了進來。

    他一看到范劍南和馮瑗先是一愣,隨即又驚又喜,滿臉推笑地走過來,「師傅,您也來這裡吃午餐?怎麼不早說啊,這地方也太不夠檔次了。早點吩咐一聲,徒弟給您訂酒店啊。呃,你們還沒點餐吧?行,行,你們坐著,我來我來。這位……是師娘吧?想吃點什麼,儘管吩咐徒弟一下。」

    他一聲師娘幾乎把馮瑗喊得毛骨悚然,如果不是范劍南幫她扶住椅子,她在椅子上都幾乎一個踉蹌。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范劍南已經揮揮手道,「老吳,你看著點好了。」

    這個老頭當然是在南禪寺擺攤算命的吳半仙。上一次他攔路拜師未遂,這次再次偶遇范劍南,如何肯放過這個機會。吳半仙的態度那叫一個慇勤,拿個托盤跑前跑後,生怕招呼不周,影響了拜師大計。

    「夠了夠了,你師娘在減肥,不吃雞腿。我只吃牛肉漢堡,怕得禽流感。」范劍南嘴裡塞著半個漢堡,含糊不清地道。

    減肥?老娘很胖麼?馮瑗暗自恨得牙癢,又懶得跟這個無賴理論,跟他多說話只能自己吃虧。於是化憤怒為食量,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裡的食物。

    「那,師傅我上次跟您說的那件事……」吳半仙看了看周圍,小心翼翼地道。

    「哦,那件事啊。可以考慮,不過……我想先讓你幫我做一件事……」范劍南神秘兮兮地在吳半仙耳邊說了幾句話。吳半仙聽得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馬上站起來道,「師傅師母,慢用。弟子這就去辦!」

    看著吳半仙興沖沖地出去了,馮瑗懷疑地道,「我們為什麼不報警?還有你給這老爺子灌什麼迷湯了?請客吃飯還高興成這樣?」

    范劍南漫不經心地道,「報警沒用,一點證據都不會有。至於老吳麼,這是師門秘密。你又不真是他師娘,別瞎打聽哦。」他的眼睛卻看著吳半仙離去的背影,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意。

    堪輿門!這一次真的惹怒他了。他如果還不當一回事的話,他就不是范劍南了。想到這裡,他把手裡的空紙杯捏成了一團,轉過頭看著馮瑗微笑道,「吃飯,吃完了送你回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2
第11章 赴宴

    聚豐園大酒店,是錫城唯一以經營正宗錫邦菜餚為特色的百年老店。今天是週一,酒店最大的一個包廂已經被預約包下。

    馮老闆坐在包廂中主客的位置,其餘的座位都空著。他看了一下表,神情頗有點憂慮。快到約定交還玉珮的時間了,不但那個神秘的老先生還沒有到,范大師也還沒有來。

    就在他開始焦急的時候,包廂的門開了,進來了幾個人,兩男一女。馮建良認識其中的一個胖子。

    馮建良記得這個胖子叫羅曉,也曾經到他的家裡打聽過那枚玉珮的情況。而且這三個人中指上都戴著相同的戒指,所以他們一進來,馮建良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羅先生,幸會幸會。」馮建良微笑著招呼道。

    「馮先生就不必客氣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張大雄。這位麼……是我們的師姐,林鐘秀。」羅曉微笑道。

    「哦,幸會幸會。」馮建良微笑著點頭道,他這時才注意到羅曉身後那個女孩。她很年輕,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年齡不會超過二十歲。但那張臉卻透出病態的青白色,似乎身患重病。

    可就是這麼一個病懨懨得女孩子,神情卻出奇得平靜。看得出羅曉等人對她也極為尊重,甚至帶著一點畏懼。

    林鐘秀慢慢走上前來,用一種優雅的姿態坐下,道:「馮先生好。其餘的客套話就不多說了,你也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九州龍脈玉珮對我們極為重要,我希望馮先生能夠履行諾言,把它歸還給我們。」

    「歸還給你們?嘿嘿,可惜那位林老爺子沒有來。當然……馮先生會把玉珮還給你們,這是事先約定好的。」范劍南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不過,我倒很想看看你們拿了這枚玉珮會不會走出這裡。」

    林鐘秀霍地回頭,看著門口那個懶散的年輕人。冷笑道,「你是誰,這又是什麼意思?」

    馮建良臉上頓時一喜道,「范大師……」

    范劍南微微笑著擺手道,「馮先生,請把玉珮交給她。」

    馮建良一愣,但是絲毫都沒有猶豫,拿出那塊方形的玉珮放在桌上,緩緩地推給了林鐘秀。

    澄黃通透的玉珮在燈光下散發著光芒。林鐘秀拿起了玉珮看了看,便死死地攥在手裡,低聲道,「不錯,就是這件東西。」她纖長的手指本就蒼白,抓緊之後指關節更是白的駭人。

    范劍南向馮建良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離開。馮建良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對面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孩,但最終還是起身告辭了。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歸還那枚玉珮的原因,就是不想過多參與這些人之間的事情。既然范大師說了,他樂得早些離開。

    馮建良走了,臨走時還恭敬的關上了門。整個酒店包廂只剩下范劍南和三個堪輿門的風水師。范劍南微笑著在林鐘秀對面坐了下來,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茶是上好的鐵觀音,在白瓷茶杯裡散發出陣陣茶香。

    范劍南緩緩地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對面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孩道,「林小姐是吧?哦,還有你羅曉先生,難道看到我你們一點都不感到驚奇?不想給我一個說法麼?」

    林鐘秀微微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胖子羅曉看了一眼范劍南,立刻俯身,在林鐘秀的耳畔低語了幾句。

    「噢,范劍南就是你?好吧,我承認有點驚奇。」林鐘秀微微一揚眉道,「居然以一己之力擊敗了羅曉三個人的聯手。我承認羅曉他們的做法很不妥,但他們也只是想讓馮先生吃點苦頭,受點教訓而已,並沒有想殺他。況且他們三個都傷在了你的手上,我們也決定不計較了。你還想討什麼說法,不覺得太過分了麼?」

    范劍南哈哈一笑道,「說得好聽,真他媽說得好聽。不過老實告訴你,我今天不是來理論的,用不著跟你們廢話。你們給我聽清楚了,老子今天是來打臉的!」

    「哼,神經病!」林鐘秀皺眉看了范劍南一眼,站起來對羅曉道,「我們走!」

    「哼!想走,哪有那麼容易!」范劍南然拿起桌上的一雙筷子,輕輕地撥弄著桌上的一盤花生米。盤子裡的花生米按照一種怪異的順序排列組合又再分開,酒店包廂的門竟然詭異地消失了。也不是完全變得消失,而是隱隱現現,這附近的空間讓人有一種錯位的感覺。

    范劍南面前那盤普通的花生米已經構成了一個特殊的術法陣,整個酒店包廂都在他術力的控制範圍。遁甲陣衍術!這古代行軍的神奇陣法,竟然在這個小小的酒店包廂裡再現崢嶸。沒有烽火狼煙,沒有漫天廝殺,佈陣的也不再是士卒軍馬,而是一小盤油炸花生米,但散發出的凌冽殺氣依然讓人遍體生寒。

    林鐘秀身體一顫,捏了一個掌訣,後撤了一步,轉過頭冰冷地看著范劍南道,「看來,不動手不行了?」

    范劍南冷笑著拿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一邊嚼一邊道,「沒錯,是你們不守規矩在先。既然你們會綁票,我就會打劫!不過你放心,我不劫色,尤其不劫那種面如菜色的病妞。」

    羅曉和他的師弟都厲喝道:「你說誰不守規矩?」「范劍南,你究竟想怎麼樣?」

    范劍南冷笑道,「你們不是堪輿門麼?自稱風水地師麼?神氣活現,綁票綁到老子頭上來了。我就是要在堪輿門的人手上,強奪象徵風水地脈的九州龍脈玉珮。這才有打臉的效果,而且老子今天打臉打定了!!」他的手腕一翻,把盤子裡兩顆花生米從盤子裡撥了出來。

    羅曉和他的師弟身體一晃,發出一聲悶哼,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你……是巫術!師姐小心。」羅曉驚駭地道。

    林鐘秀飛快地伸手捏住了羅曉的脈門,隨即神色一動,低聲道:「蠢材,這不是什麼巫術,他只是利用五行術理暫時打破了你身體的平衡狀態。這是這手法非常古怪……」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2
第12章 俱碎


    「咔嚓!」一聲脆響,范劍南面前的一隻磁盤裂開了一道口子,菜餚的湯汁順著開裂處流淌。他微微一笑,輕輕一推桌子,連人帶椅向後退開了一尺,濺出的湯汁一點都沒有沾到他的身上。

    「啵」,「咔」,桌子上不斷有碗碟崩碎,他和林鐘秀的術法爭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不同的是,范劍南依然神情自若地喝著茶,而林鐘秀蒼白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抹病態的嫣紅。顯然,維持桌上那條杯盤碗筷組成的崑崙龍脈,林鐘秀的消耗要比范劍南更大。

    范劍南微微一愣,這個小妞倒有幾分見識。他只是借用遁甲陣衍術,使羅曉兩人身體內的五行術力錯亂,相互影響,導致暫時性的失衡。強大的術力干擾之下,現在這兩個人連動一下的力量都沒有了。想不到這個看似病懨懨的小妞倒是很不簡單,瞬間就看破了。

    不過,看破了原理很簡單,但是要想解決卻未必那麼容易。林鐘秀緩緩轉過身來道,「想不到范先生還是精通法陣術數的高人,不過你真的考慮清楚要和我們堪輿門為敵了麼?我們可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

    這個病懨懨的小妞幾句話又把范劍南給惹火了。他這個人平時嘻嘻哈哈,滿不在乎,實則性格叛逆,頗為仗義。最見不慣打著大招牌,仗勢欺人的傢伙。

    他當時臉一沉,冷冷地道:「堪輿門怎麼了,不就是一幫半吊子的風水先生麼?就可以仗著術數能力欺人?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做綁票的勾當,然後還像沒事人一樣裝無辜?」

    林鐘秀忍無可忍,咬牙喝道:「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她瞥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借此確定了基本方位和時間,一手拿起桌上的一盒牙籤,飛快地按照方位在桌上擺開了。

    她所擺的是風水局,以杯碟為山石,以牙籤為樹木。雖然只是徒具其形,但范劍南遁甲陣衍術依然受到了影響,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杯碟桌上的杯碟環襯如山巒,一條栩栩如生的山川龍脈走勢已然成型。范劍南雖然不懂風水龍脈,但依然感覺到這條巨龍渾然天成,極具氣勢。

    林鐘秀其實比他更吃驚,只是這個少女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冷靜。古代「風水術」首推「地理五訣」,就是龍、穴、砂、水、向。相應的活動是「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龍就是山的脈絡,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髮。

    而她所擺出的這一條則是中國的崑崙山走向。崑崙是天下龍脈之始祖,大龍脈左右的是天下大勢。雖然微縮成杯碟形態,放置在一張桌上,但依然如龍般妖嬌翔,飄忽隘顯。龍脈所帶來的山川術力蔓延而上,和范劍南的遁甲陣衍術展開了看不見的對決。

    無論是古代的遁甲軍陣還是風水堪輿,在易學上來講都是同源同理。巍巍崑崙龍脈天成,本就佔據了絕對的地利,林鐘秀相信自己完全能夠破掉對方的術局。但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龍脈陣明明術力洶湧,已經把對方逼迫到了極致卻總是難以擊潰對方。

    無論她再怎麼催動龍脈法陣,對面這個帶著懶散笑意的年輕人,卻只是用一雙筷子隨意撥弄著盤子裡的花生米,他這種奇怪的力量神秘莫測,彷彿輕輕鬆鬆就能從驚人的術力包圍之中抽身而去。當年諸葛武侯禦敵時以亂石堆成石陣,按遁甲分成生、傷、休、杜、景、死、驚、開八門,變化萬端,可擋十萬精兵。

    何況范劍南一進這個房間,便佔據了最有利的方位。表面上雖然談笑自若,但腦中的遁甲盤一刻不停的推演,甚至連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計算之中,這裡等於是他的主場。

    林鐘秀的額頭漸漸沁出了一層汗水,這桌豐盛的酒席已經成了他們決殺的戰場。雖然借助桌上擺出的山川地勢,但她本身的術力依然是有限的。長此下去,難免會落敗。

    「妹子,你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范劍南微笑道,「現在服軟認輸,或者就此罷手,找比你更厲害的人來。在我出手斬龍之前,留下玉珮,還來得及。」

    「出手斬龍?好大的口氣!堪輿門下,雖然微不足道。但也不是你這種無賴可以隨便折辱的!想我認輸?根本不可能!」林鐘秀的話雖然狠厲,但聲音卻依然冷淡而輕柔,彷彿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生氣,也沒有人值得她生氣。她緩緩拿起桌上的紅酒,湊到鼻尖聞了一聞,淡淡地道,「波爾多?可惜了這麼好的酒……」

    一杯紅酒慢慢被注入了她面前的碟子,紫色的酒液泛出妖豔的光澤。騰龍遇水,杯碟擺成的龍脈大勢隱隱裹上了一層紫色,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龍脈術力暴漲。范劍南暗道一聲不好,飛快地掀起了面前的桌布。幾乎就在同時,他面前的盤子「砰」的一聲,被炸得粉碎。雪白的瓷片紛飛,油炸花生米滾落了滿桌。

    范劍南臉色蒼白,胸口血氣翻湧,若不是體內術力及時運轉,他恐怕已經受傷了。遁甲陣衍術,被破了!!!桌上的杯碟龍脈也轟然化為瓷粉。

    「呯!」林鐘秀手中的玻璃杯也被這隱含的山川巨力所壓碎,她修長的指間一縷殷紅的鮮血緩緩滴落。

    陣衍術力被破,倒在地上的羅曉能夠活動了,他嘶聲大喊道。「師姐!姓范的,只要老子不死,就跟你沒完!」

    「厲害,你是第一個能以術法傷我的人,就連我師傅也不能把我逼成這樣。不過,要我留下玉珮,除非我死!」這個臉色蒼白的小女人神情依然淡漠,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但話剛剛說完,她驀地扭過頭,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她咳得非常厲害,咳出的血順著她指縫流了下來。但她依然努力地抬起頭,冷冷地道,「我能走了麼?」

    看著這個外表文靜柔弱,內心卻如此剛烈的女孩。范劍南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被綁架之後,原本滿心的憤怒。想要強行奪下九州龍脈玉珮,煞煞這幫堪輿門徒的威風。哪知道結果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感覺,倒好像自己恃強凌弱,欺負了一個小女生一般。

    他其實今天作了充足的準備,即便陣衍術被破,他也能夠順利拿下這三個人。只是這麼做的話,反而被這些人給看輕了。范劍南搖頭苦笑,自言自語道,「看來一個人還是不能太要面子,更不能心軟。可惜,我這兩樣都佔了。你們走吧!」

    羅曉想去攙扶林鐘秀,卻被她輕輕地甩開了。林鐘秀獨自走到門口,緩緩扭頭道,「范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們不會忘記。十天之內,堪輿門必將登門造訪。到時候再領教閣下的曠世奇術,再見。」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冷漠。

    范劍南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們離開。「師傅!」吳半仙從外面跑了進來,看著有點發愣的范劍南,頓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師傅,您要求我的準備的東西,我早就都準備好了。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立刻就……可……可是那幫人,怎麼就放他們走了?您不是打算一網打盡的麼?」

    「我心軟了可以吧?」范劍南無精打彩地道。

    「啊!師傅,這……恕徒弟多嘴。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況且這幫人意圖綁架你在前,你對他們也太仁義了。」吳半仙搖頭晃腦地道,「你倒是放過他們了。但以我多年的江湖經驗來看,這幫人今天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須知人無傷虎意,虎有食人心啊。」

    「好啦,好啦。老吳,你怎麼這麼多話?」范劍南不耐煩地道。

    「呃……不好意思,職業病,職業病犯了。幹我們這行,除了察言觀色還得能說會道。師傅,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吳半仙道。

    「回家睡覺。」范劍南沒好氣地道,「白準備了,他們那個老傢伙沒來,只來了個小姑娘。你讓我怎麼辦?把她抓起來,脫了褲子打屁屁?」

    「呃……說的也是。」吳半仙小聲道,「這個……的確……讓師娘誤會就不好了。」

    「什麼師娘……」范劍南一愣,才想起他說的是馮瑗,只得搖頭苦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3
第13章 再遇


    酒店的事件過了幾天,范劍南又恢復到了以前的生活。每天吊兒郎當地在街頭晃蕩,給人算命卜卦。

    吳半仙整天就跟在他屁股的後面,一門心思想從中學到什麼。不過范劍南的神奇卦術沒有學成,吳半仙到發現了跟著他一個特殊的好處。

    范劍南只是往街角踱幾步,然後站定,便有生意源源不斷的上門。走過路過的人似乎收了某種影響,有意無意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原本到處驅趕算命先生的城管,卻像根本沒看到他們一樣。幾天下來,吳半仙賺得眉開眼笑,深感這個師傅沒有拜錯。

    這一切都是范劍南腳下襬著幾顆小石子的功效。范家的血脈果然奇特,遁甲秘術一旦頻繁使用,便開始突飛猛進。不過區區數天,他的推衍術法又精進了。哪怕是最普通的小事,也能讓他心有所動。

    今年因為下雨,范劍南和吳半仙沒有什麼生意。兩個人靠在這江南古剎的簷下,有些無所事事。在無錫,每年這個季節都是春雨連綿的。那紛紛揚揚,細密如煙的雨星子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就像是個淒怨的美女,在不停的淚水長流。江南煙雨總使人愁。

    范劍南卻呆呆地看著這雨景,風中飄落的一張樹葉,天際的一片浮雲,都能讓他感覺到隱藏在背後的神秘力量,他完全沉浸在了這種玄奧的術法世界之中。

    「哎,你們兩個騙子,還在這兒騙人呢?」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一個正在走來的美女,眉清目秀的臉蛋,白皙細緻的五官,腦後紮著個清爽的馬尾辮。亮麗的白色襯衣,配著藍白相間的細格長褲,使女孩看上去都洋溢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正是馮瑗。

    「師……師娘。」吳半仙期期艾艾地道。「師娘?我這麼清純,什麼時候像你師娘了?別聽你那個缺德師傅亂說。」馮瑗說著瞪了范劍南一眼。

    范劍南斜睨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你不出現的時候,我們在某些人眼中,只是在騙財。可是你打扮成這樣一出現,我突然感覺我們有騙財騙色的嫌疑,而且騙得還是個小女生。」看到馮瑗臉色不善像要發作,他立刻又補了一句,「不過,真心說一句,你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順眼。馮大記者今天這麼有空來這裡閒逛啊?不用寫稿子麼?」

    「稿子當然要寫,不過,這一次我要寫的是你。」馮瑗笑著道。范劍南哀嘆道:「早猜到了,你又要向廣大讀者揭發我的騙子行徑。不過我就納悶了,我都淪落街頭給人算命了,你也忍心砸我飯碗。你這得有多痛恨我啊?」

    「別打岔,我已經託人調查過你了。你並不缺錢,你也不完全是在騙人。這五天之內你給人算過十二次命,我這裡有這十二個人的名單。他們全都聲稱,你每一次都能夠準確地預知一些事情。就算你信口胡說,也做不到百分之一百的準確。所以,我相信這絕不是偶然的。」馮瑗的眉毛皺起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你……」范劍南愣住了,忍著笑道:「我服了你了。馮大記者還真有閒情逸致。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無暇接受採訪。如果晚上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找個情調好點的地方,喝上兩杯酒,好好的談談人生。」

    「唉,師娘……哦,不,是馮小姐。你看,這種事情哪裡能讓師傅出馬?我師傅那是易學大能,字字珠璣,那是天機不可洩露。不如你採訪我,我在這行裡打滾幾十年,梅花易數,四柱八字,風水堪輿樣樣精通啊。十里八鄉無人不知我吳半仙的大名。」吳半仙笑眯眯地道。「最好見報的時候,能附上鄙人的照片。」

    「我呸,你還想我幫你宣傳騙人,給你的算命攤做廣告啊?你想得美!」馮瑗又好氣又好笑。

    「這不是騙人,這都是有根據的。」吳半仙急道。

    「哦,什麼根據?」

    「命理術數皆出自周易,是建立在陰陽二元論基礎上對事物運行規律加以論證和描述,對於天地萬物進行性狀歸類,天干地支五行論,甚至精確到可以對事物的未來發展做出較為準確的預測。這是最古老的科學,只是真正懂得人極少。大部分人濫竽充數,所以才顯得像迷信而不像科學。」吳半仙搖頭晃腦地道。

    馮瑗聽得雲裡霧裡,范劍南卻一陣苦笑,這個吳半仙忽的本事確實數一數二。

    「這麼說,就是對照著古書裡的理論?可是我看過你的計算過程,像是某種高等數學的程式。難道你能把傳統的周易理論融入進現代數學之中?」馮瑗不相信地道。

    范劍南搖了搖頭道,「其實一切預測都是一種假設,很多東西都可以從中發現端倪。舉個最最簡單的例子,你看到天空滿是烏雲,你就會聯想到要下雨了。所以烏雲就是一種表象,它所代表的結果就是下雨。這是你最熟悉的,但還有很多的事情,它們之間也存在某種神秘的關聯。你卻根本不熟悉,而且這些事的條件影響有很多,必須通過很多的計算來完成。」

    「你是說,你算命就像是天氣預報?天氣預報經過分析對比衛星雲圖,來預測出未來的天氣。而你根據卦象來預測將要發生的事。兩者相同的地方在於,都需要計算和比對。」馮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似乎有一些道理。」

    「不是有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現在,我已經預測到我們要有麻煩了。」范劍南緩緩道,他的眼睛看著遠處走來的一個人影。現在正好是十點半左右,這條步行街人潮湧動,范劍南的眼睛卻死死盯上了人群中的某一個人。

    人群中走出來的是一個妙齡少女,看那清秀嬌美的樣子,正好是雙八年華女人最漂亮的時候。簡單樸素的穿著,只是有些瘦,清秀的臉上有些過於蒼白,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緊。林鐘秀!這個安靜如水的女孩,手裡打著一把傘,緩緩走過來。

    「又見面了,范先生。家師已經昨夜外地趕到,現在對面的茶樓,請范先生過去談談。」林鐘秀聲音冷淡地道。

    「哦,你們那位林老爺子終於出現了麼?可惜,我沒有空。」范劍南淡淡地一揮手道。「他的架子固然很大,但我范某人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見的。你為什麼不讓他來見我?」

    「范劍南,你不要不識抬舉。」林鐘秀冷冷地道。

    「哈哈,我這人向來不識抬舉,你既然知道我是犯賤男,又何必多說。他如果真想見我,為什麼不自己來?」范劍南一臉無賴地道。

    「這人是誰?」馮瑗拉了拉吳半仙的袖子,低聲問道。吳半仙臉色憂鬱地道,「這個堪輿門的小姑娘,據說是個非常厲害的風水師,上次連師傅都吃了他們的虧。這次恐怕又是來者不善。」

    「老師不能來,自然有他的原因。我們有些事情想向你證實一下,另外我知道你心裡也有疑問,如果想要解答的話,就跟我來。」林鐘秀微微點頭,打著傘,轉身走入了江南的煙雨中。

    范劍南眯著眼看著林鐘秀消逝的背影,又轉向對面的茶樓,不由皺了一下眉。喃喃地道,「這位林老先生派頭倒不小,竟然包下了整座茶樓請我喝茶。」

    「誰請喝茶?」馮瑗奇怪地道。

    范劍南大笑道,「哈哈哈,管他誰請。老吳,馮小姐,走!對面喝茶嘍。」。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3
第14章 茶樓


    這裡是一家標準的古典中式茶館,裝修不僅僅是突出茶的概念,更把文化的元素貫穿其中。池魚、粉荷,老舊發亮的家具頓時讓人生出世外的遐想。這位林老先生倒也是個雅人,居然還請了人在樓上唱著名的蘇州評彈。步入茶館內,軟糯悅耳的吳音和三弦聲蕩漾其中,頗有韻味。

    走在前面的林鐘秀如果再換上一襲旗袍的話,范劍南覺得自己像是完全走進了江南的歷史之中。

    進了茶館之後,林鐘秀收起了傘,冷冷地掃了范劍南身後一眼道,「你一個人上去,其餘的在樓下等。」她所指的其餘人,當然是吳半仙和馮瑗兩個人。吳半仙久混江湖,眼力不俗,早就看出這些人的不一般,當然不敢反對。可馮大小姐如何受得了這種冷遇?正忍不住要開口爭辯時,樓上的人說話了:「阿秀,讓他們都上來吧,這件事和他們都有關係。」

    林鐘秀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轉身優雅地在樓下的桌子前坐下。並沒有阻止三人上樓,也沒有跟他們上樓的意思。

    范劍南朝她聳聳肩,晃晃蕩蕩地上樓了,吳半仙和馮瑗則跟在他的身後。三個人順著雕花的木質樓梯,緩步走上了二層。大概也事先打過招呼,偌大的樓上連個服務的小姐都沒有。收拾得卻很乾淨,多餘的桌椅全部被移走了。只剩中間一張桌子,擺放著一整套的茶具和各色點心。擺了四張椅子,卻連一個茶客都沒有。

    表演的評彈藝人,是一男一女兩人的雙檔,女的有四十多歲了,穿著旗袍;男的似乎年紀更大一些,一身傳統的長衫。各自抱著琵琶和小三弦自彈自唱,字正腔圓,表情生動。而他們對面的那張桌前卻根本沒有人。這多少讓剛剛上樓的三人感到有些意外,那個邀請他們的林老先生呢?剛才和林鐘秀對話的人又是誰?吳半仙和馮瑗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安。

    范劍南倒是滿不在乎,大模大樣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舉著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果然,泡碧螺春還是要用宜興紫砂壺。」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又從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瓜子,竟然一邊看表演一邊喝茶,搖頭晃腦地然自得。像是完全把那位請他來喝茶的那位林老先生給忘了,聽到妙處還忍不住鼓掌叫好。馮瑗大小姐見了也不甘示弱,坐下來開始喝茶嗑瓜子,還強行把吳半仙給拉坐下了。

    很快一曲彈詞唱完,兩個演員起身致敬。范劍南立刻鼓著掌,起身讓座,微笑道:「林老先生好雅興。」

    那個彈三弦的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呵呵,一時技癢。獻醜,獻醜。」吳半仙和馮瑗這才知道這個穿長衫的人就是請他們來的林老先生,只是這人似乎還不算老。而且,就算是閱人無數的吳半仙,也從沒見過長相這麼好看的男人。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如果還能被人稱之為好看,可見這男人年輕時絕對是個美男子。林老先生微笑著坐在了范劍南的身邊,那個穿旗袍的中年女人用一方手帕幫他擦著額角的汗。

    「憑這一手三弦就能以音律催地氣,完全不動聲色就把整個茶樓從這個街區的風水格局中隔離開。如果這樣神乎其技的風水操控術,還說是獻醜,那天下的風水堪輿師還有臉面活麼?」范劍南搖頭道,「林老先生過謙了。」

    「呵呵,早就聽說,最近出了一位易學高人,卻沒有想到范先生竟然會如此年輕。這個年紀能有如此成就,已經令我這個老頭子汗顏啦?」林老先生微微擺手道。

    「我們今天是來相互吹捧的麼?」范劍南故作詫異地道。

    「當然不是,我今天約范先生來是當面道歉的。羅曉等人目無國法門規,擅自用風水害人,我會按門規處置。我林若谷是堪輿門主,律下不嚴,也自當向范先生當面致歉。不知道,范先生滿意否?」林老先生雙手抱拳道。

    他說得如此認真,態度又是這麼真摯,反倒把范劍南弄得不好意思起來。畢竟老頭子一大把年紀,還陪著笑向你道歉,你總不能不依不饒吧?他只好點頭道,「林老先生言重了。這件事,連當事人馮先生都不願追究,我這個外人又怎能揪住不放?」

    「好!年輕人就是痛快。那麼,這件事我們就此揭過。現在我們來說說第二件事!」林老先生話鋒一轉,亮如夜星的雙眸直視范劍南的臉,一字一字地道:「前幾天你們交還的那塊九州龍脈佩——是假的。」

    「什麼?!」范劍南猛然站了起啦,一臉不可思議地道,「這絕不可能!我親眼看到馮先生把玉珮交給了林小姐。而且。林小姐也當場確認了。怎麼可能會有假?」

    「請坐下,這就是我想找你確認的事情。」林老先生平靜地道,「這件玉珮對於本門而言意義重大,我必須找到它。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

    范劍南緩緩坐下,仔細回憶道:「當時我到了酒店,林小姐比我先進去一步。也是她先開口提起這件事,我就讓馮先生把玉珮還給她。當時我雖然站得有些遠,沒有仔細看。但是林小姐確實看過,而且確認了。會不會是她離開酒店之後,玉珮被人做手腳掉包了?」

    「不會!阿秀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性格我非常熟悉,非常謹慎小心。再說還有羅曉等人陪同,基本沒有人能對她做手腳。」林老先生斬釘截鐵地道:「至於她監守自盜,自己掉包就更沒有可能。因為這塊玉珮關係重大,所以羅曉等人一直陪在她身邊。」

    范劍南皺眉道:「既然聲稱它是假的,那林老先生能否把那枚假玉珮給我看看。」

    林老先生緩緩從長衫的衣襟裡拿出那塊黃橙橙的和田玉珮,推給他道,「雖然也是用上好的和田黃玉雕刻,雕工也足夠細膩,但卻根本不是原來那一塊。」

    范劍南的手一接觸到那枚玉珮,立刻縮了回來,他連連搖頭,臉上一片驚詫,「這……這……確實不是原來那一塊。雖然形狀材質相同,但這東西的物性卻有天壤之別。」原先那塊玉珮上那種浩大如地,沉穩如山川的感覺完全不在。

    「我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啊?」馮瑗接過玉珮來,翻看了半天,皺眉道,「叔叔送給我之後,我戴了好久的,可是我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范劍南苦笑著搖頭道:「這不是看外表的,他們要的也不是一塊徒有其表的玉。不過林老先生,我敢保證,當時林小姐拿到手的玉珮絕對是真的。林先生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他不想攪入術者的風波,所以他沒有理由拿一塊假貨出來。而且,他如果拿出來的是假貨,一定會被當場識破。畢竟林小姐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深諳術法的高手。」

    林老先生淡淡地道,「我也相信,馮先生拿出來之後,阿秀最初看到並認可的那塊玉珮確實是真的,這種事她一般不會出錯。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她和你在酒店鬥法時,被人掉包了。」

    「我知道了,你懷疑我。」范劍南臉上的表情逐漸成了苦笑。

    「是的,你的行為很難不讓人懷疑。本來談好了交還玉珮,你卻在交還玉珮之後用秘術封住了出口。也就是說,當時酒店的那個房間就像我們現在一樣,完全和外界被隔離。你不惜和她動手,強行逼迫阿秀交出玉珮。雖然並未成功,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你暗中調了包。」林老先生緩緩地道:「畢竟當時的酒店包廂裡,只有你能夠做到。」

    范劍南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清楚,這正是我感覺奇怪的地方。」林老先生皺眉沉吟道,「你既然已經說服馮先生交還玉珮,為什麼又要和阿秀鬥法,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也想不通。」

    范劍南想了想道:「好!我告訴你!因為更早的時候,就在我們約好會面地點之後,我就被你們綁架了。關在一個地下室裡一整天。雖然我用術力破壞了門口插著的五行旗,自行逃出來了。難道你認為我就該一聲不吭地沉默著,看著你們像沒事人一樣過來,理所當然的拿走玉珮?林老先生,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吧?」

    「你被綁架了?」林老先生訝然道。「不但被綁架,還是我的人幹的,你有什麼證據?」

    「我幫他作證,當時我也被綁了。」馮瑗氣哼哼地道。「整整關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我們設法逃出來,恐怕會餓死在那個荒棄的破地下室。」

    范劍南淡淡地道,「馮小姐算是人證,至於物證,就是風水陣困龍局。以五色旗代五行入局九星,鎖十六方位。恐怕非堪輿門高手不能布下這樣的陣法吧?」

    「困龍局?不可能!」林老先生一驚,搖頭道,「這決不可能!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我的人絕對不會這麼做!就算他們想做,也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實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5
第15章 猜測


    聽到范劍南曾和馮瑗人曾經綁架,而且綁架者使用的是風水術數中的困龍局。林老先生猛然一驚,雖然他不敢完全保證手下的人不會這麼幹,但即使是他們敢做,也沒有這份能力。要知道,借陣旗來維持困龍局,可不像是普通的風水術陣那麼簡單。這個佈陣者無疑是個術力極為強大的高手。

    林老先生深深地皺著眉,一直以來他只想到了范劍南,認為他的嫌疑最大。但按照他們這個說法來看,似乎還有隱藏的第三方勢力,一直埋伏在暗中,覬覦這只九州龍脈玉珮。

    吳半仙突然插口對范劍南道:「或許這個綁架者是故意對師傅下手,而且故意留個破綻,讓你逃走。為的就是利用你的誤會,造成你和勘輿門之間的衝突。然後他再從中漁利。」

    范劍南點頭道:「有可能。但知道我身懷術力的人並不多。而這枚玉珮……」他沉吟道,「做得如此逼真,甚至連馮小姐也難辯真偽。說明這個人曾精心準備,而且曾經長時間接觸真的玉珮。否則難以達到這樣的仿真度。難道是……」他有些震驚地轉向林老先生。

    林老先生點頭冷笑道:「看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作為玉珮原本的持有人,這個人本應該是最值得注意的,可是他卻利用自己不懂術數的偽裝成功躲開了我們的視線。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我只能說,那位馮老闆真是好手段。」

    「什麼?你們懷疑我叔叔?這怎麼可能!」馮瑗驚道,「他只是個普通的建築承包商。而且玉珮本來就是他的,他如果不把玉珮還給你們,你們能有什麼辦法?他何必要搞得這麼複雜?」

    林老先生淡然一笑,「他既然見過我,自然是知道他這玉珮不歸還恐怕不行了。所以才想方設法把水攪渾,包括拉范先生下水。我相信他去南禪寺偶遇范先生的過程,應該也不是偶然的。」

    范劍南猛然省悟道:「不錯,他那平常的命格,卻異乎尋常的氣運,本來就極為蹊蹺。我的計算推演雖然不會錯,但碰上術數高手,卻是可以通過影響計算條件來控制推演結論的。難道他真的身懷高深的術力,這……」

    「喂!你們怎麼能這樣無憑無據的懷疑人?我叔叔是不會騙人的!」馮瑗怒道。

    林老先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馮小姐不必激動,要證明這一點很簡單,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試試看。如果真的如我們的猜測,他恐怕已經帶著真的九州龍脈玉珮消失了,而且沒有人能夠輕易找到他。」

    「我不相信!」馮瑗憤然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馮建良的號碼。但卻沒有人接聽,手機裡傳來的是系統的提示音,對方已經關機了。馮瑗臉色一變,掛掉電話,再次撥通了馮建良的住宅電話。她一共打了三四個電話,每打一次,臉色就蒼白一分。手機號碼,公司的辦公電話,住宅電話,她幾乎打過了所有自己所知道的電話。都沒有馮建良的消息。

    「不行,我找不到他,我要去報警。」馮瑗有些慌亂地道。

    范劍南低聲道:「等等,你打算報警說什麼?就算報失蹤,也需四十八小時才能立案。你仔細想想,他最後見到你,或者他最後聯繫你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四五天之前,就是酒店那件事過後的第二天。他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然後就沒有聯繫過。」馮瑗非常不安的道。

    林老先生輕嘆了一聲,「果然夠聰明,也夠果決,偌大的家業說舍就舍。這次被他成功逃脫,恐怕我們很難再找到這個人了。」

    「不行,我必須要去找他,我不能等了。」馮瑗站起身來,心煩意亂地道。

    「馮小姐,你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我還會讓你隨意離開麼?」林老先生淡淡地道。

    范劍南一皺眉,轉過頭道:「林老先生,事情還是一碼歸一碼。就算是馮老闆拿走了玉珮,這件事和馮小姐也沒有關係吧?我看不出你有留下她的理由。馮小姐只是馮老闆的侄女,況且你是江湖前輩,禍不及妻兒這句話也應該聽過。」

    「年輕人,你說的不錯。如果在往常,我也絕不會這麼做。但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所以我很抱歉,必須留下馮小姐。」林老先生輕描淡寫地拂了拂長衫的衣袖道。

    范劍南厲聲道:「不!如果馮老闆真是心機如此深沉的人,他會不考慮到馮瑗麼?他走了而沒有告訴她,就表明他根本不在乎。你懂麼?他根本不在乎你們是否拿馮瑗要挾他。」

    「很可惜,我們只能這麼做。」林老先生擺了擺手,示意范劍南不必動怒,「現在馮老闆這只風箏已經飛遠了,而馮小姐卻是我們和馮老闆之間唯一聯繫。你覺得我們會蠢到鬆開這條風箏線麼?」

    「你們,你們想幹嘛!」馮瑗又驚又怒地道。原先站在林老先生背後幫他按摩的那個中年女人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她的肩上。穿旗袍的中年婦女態度依然從容恬靜。那雙原本撥弄琵琶的芊芊玉手,此時幾乎像鐵爪一樣,牢牢地控制住了馮瑗。

    「我們不想幹什麼。我們只有一個目的,找到九州龍脈玉珮。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林老先生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范先生和吳先生你們可以自行離開。但對於馮小姐,我只能說,得罪了。」

    范劍南臉上的神色逐漸冷了下來,他反而坐下了,在桌子上拿起一顆花生剝開,扔進嘴裡慢慢地嚼著,低聲道:「沒找到馮老闆之前,一切還只是猜測。而馮小姐是我帶來的,你覺得我會把她一個人留下來麼?」

    「年輕人,你知道麼,你這麼說讓我很失望。我原先對你的印象很好,但你說這句話就顯得不太明智了。」林老先生慢條斯理地反問道,「在我的面前,你認為你會有機會麼?」

    「沒有。」范劍南只能苦笑道,「我承認在你的面前,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不過我這人從來就不太識相,所以小時候沒少挨揍。要論動手,我顯然鬥不過你;要是現在逃了,又顯得我太不仗義。所以,我只能和她被你一起抓去了。」他有些鬱悶的看了一眼馮瑗,回頭對林老先生道:「你們那裡有雙人牢房麼?呃,別誤會……只是為了你們這根風箏線的安全,我覺得有必要日夜保護她。」

    「喂喂,師傅。還有我呢?」吳半仙嚅囁道。

    「你?繼續在步行街經營業務啊,我不在的時候別給我太丟人,要保持住全街區第一的業績。」范劍南聳聳肩道。

    林老先生笑了,他發現這個年輕人非但沒有令他感到失望,反而越來越有趣了。他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和馮小姐肯跟我們走,我就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時間也不會太長,幾天時間罷了。只要我們能夠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和線索。」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6
第16章 面相


    林若谷老先生看了看馮瑗,輕輕向她身後那個中年女人一揮手道:「阿蘭,放開馮小姐。在前面給他們帶路。我們也該回去了。」

    抓著馮瑗的那個中年女人低頭應了一聲,「是的,師傅。」這個唱評彈的中年女人竟然也是林若谷的徒弟。

    「你們有什麼權利……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綁架……」馮瑗大聲怒喝。

    林若谷微微一笑,也不和她多話,只是轉身下樓,淡淡地說了一句:「老實跟上,最好別讓我用其他的方法。」

    馮瑗還想爭辯,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范劍南拽著她的手腕,無言地對她搖了搖頭。

    「你放開我……」馮瑗掙紮著道。

    「好吧,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願意這樣跟他們走,還是被五花大綁,嘴裡塞只臭襪子被扔上車?別再說他們不敢,你心裡知道這些人什麼都敢做。」范劍南聳聳肩道。「你不叫不鬧,不發小姐脾氣,我至少還能在你身邊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馮瑗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卻也不敢再鬧了。才跟著他走了幾步,又不甘心地拿起了手機。令她崩潰的是,手機上連一格信號都沒有。她拿著手機,頓時呆住了。

    范劍南迴過頭來輕笑道,「也別試圖打電話報警……那沒有用。勘輿門精於風水地氣之術,他要想通過術力激發地磁能量毀掉你的手機簡直是輕而易舉。」

    馮瑗惱恨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什麼話好說了,生著悶氣跟在他身後。

    穿著長衫的林若谷,把他們帶到茶館的後院,瀟灑地擺了個手勢,「請!」

    院子裡早已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范劍南只有苦笑,林若谷是標準的老江湖,早就把一切都計算好了。他縱然一肚子逃跑的歪主意,但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他也只能悶頭鑽進了車,馮瑗也恨恨地上了車。

    轎車開動,馮瑗看著車窗外冷冷地道,「相比上次的綁匪,林老先生到是很鎮定。開車逛街,也不怕我們呼救報警。」

    坐在前面的林若谷淡淡地道,「我不是綁匪,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綁票的意圖。只是請兩位到我那裡小住幾天。馮老闆這種人突然失蹤,肯定會驚動警方。我們只是想在警方介入之前獲得一些信息,兩三天時間而已。我奢望你能夠理解,我只要求你配合。」

    范劍南眉頭一跳,有意地道,「不知道林老先生所指的信息是什麼?莫非……你知道一些關於馮老闆的事……」

    林若谷皺眉道:「只是一些瑣事罷了……」說完擺了擺手,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想多談。

    黑色的轎車穿行在都市的車流中漸行漸遠,直至郊區的小鎮,一排低矮的平房前停下。林若谷下車之後對那個中年婦女揮了揮手,「阿蘭,帶馮小姐先去休息,儘量滿足她任何要求。」

    「是的,師傅。」中年婦女阿蘭答應了一聲,轉身對馮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馮瑗氣哼哼地跟著她走了。

    「那我呢?我呢?是不是也一起?」范劍南嬉皮笑臉,絲毫沒有身為被劫持者的覺悟。

    「你留下,陪我進去坐一會兒,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林若谷深深地看了范劍南一眼,在林鐘秀的攙扶下轉身走進了房間。范劍南無所謂地聳聳肩,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林若谷似乎是個偏愛中式家具的人,這個房間裡依然是全套的中式家具。家具原本的紅漆已經因為長時間使用,磨得露出了木質底紋,但卻擦拭得光可鑑人。房間裡坐著兩個男人,一個禿頂微胖,一個卻又高又瘦。

    看到林若谷進去,禿頂的男人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林若谷點頭道,「來了。」

    高瘦的男人卻皺著眉,盯著范劍南道,「這位朋友相貌不凡……如何稱呼?」

    「老王,你來得正好。我正拿這小子沒什麼辦法,你幫我看看他的來路?」林若谷微笑道。

    被稱為老王的高瘦男人,眯起了眼對范劍南道:「鄙人王松,江湖人稱鬼影子,對於相面有些小研究。小朋友,不知道你的八字為何?」

    「噗……」范劍南笑得彎下了腰,好一會兒才按著肚子道:「大叔,能不能別開玩笑?大家都是同行,看什麼看啊。」

    哪知道那高瘦的男人絲毫不在意,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紙筆,飛速寫下了八個字:庚午己丑丙申戊戌。范劍南不由一愣,心道:這人好強的能力,竟然硬是從我面相五官上判斷了出四柱八字。

    古代的中國,是一種利用天干和地支來準確記錄年、月、日、時的方式,年、月、日、時的干支組合稱為「柱」,形成「年柱」、「月柱」、「日柱」、「時柱」,故八字又稱為「四柱」或「四柱八字」。有些厲害的相師可以通過四柱八字,也就是通過對方的出生年月時辰算出對方的大致體貌。但根據面相倒推八字,這難度無疑大了很多。

    「怎麼樣?」林若谷隨意地道。

    「不對!此命八字偏弱,從小身體就不會太好,但他分明龍精虎猛……怎麼會這樣?不對!他的面相也有古怪。太古怪了,這面相,這命數是要逆天啊。」王松驚嘆道。林若谷一皺眉道,「到底什麼問題?」

    「怎麼了?」那個禿頂男人也好奇地湊上來,瞪大眼睛道,「我沒看出什麼啊?」

    「你懂個屁!你們兩個一個星相,一個地相。你們懂面相麼?去去去!都給老子死一邊去!讓我仔細看看。」王松像是發現了珍稀動物一般盯著范劍南看,一邊看,一邊口中嘖嘖稱奇。

    范劍南被他看得火起,陰陽怪氣地道:「只聽說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你說你,一個上歲數的老伯,這樣盯著一個年輕男性看,這合適麼這?」一邊說,一邊轉過臉。哪知道這個王松似乎著了迷了,居然踱著步轉過來看,「奇相啊,奇相!」

    范劍南厭煩了,他的痞也勁上了,趁著王松盯上來的功夫,兩隻手掰臉吐舌,衝著他就是一個鬼臉。王松沒注意,被他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一臉尷尬。范劍南趁機抓起桌上的茶碗,裝著喝茶,用手和茶碗擋著臉,警惕地看著這個性取向不明確的老傢伙。

    「老王,你到底看出什麼了?難道對我們還不能說麼?」林若谷有些不滿地道。

    「這……」高瘦的王松憋了半天,才不甘心地范劍南道:「小兄弟……你……你整過容沒有?」

    「噗!」范劍南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2:26
第17章 五術


    王松絲毫沒有在意范劍南的失態,即便是范劍南的一口茶水全噴在他的鞋上。他依然怔怔地看著范劍南的臉,眼神中說不出的震驚和迷惘。

    范劍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嘆道:「老伯,難道我臉的上長出花了麼,還是我臉上僅有的兩顆小痘痘勾起了你對青春的美好回憶?值得你這麼出神麼?」

    「花?不錯……」王松渾身一震,後退了一步,喃喃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沙一世界國土中。所有眾生。各具一心。則其心有若干種。如來以清淨五眼,皆盡見而知之。你這相……簡直就是眾生相。」

    「什麼意思?」林若谷眼神一凜。

    王松苦笑道:「我一輩子也沒看到過這種奇相。他這相,初看很正常。排出的八字絕對也沒有問題,不信你可以問他。」

    林若谷和那個禿頂男人都看向范劍南,范劍南點點頭道,「是的,他寫得一點沒錯。」

    王松沉默了一會兒道,「可是我越看越覺得不對,他這面相極端的矛盾,有時候橫看豎看,結合五官來看竟然各有不同。看似簡單的一張臉,卻似乎隱藏著無數種變化。我無能為力,實在看不透。或許真如佛經所言,需要如來清淨五眼,才能真正看透他的面相。」

    「不會吧?連你也看不出?」那個禿頂男人幾乎要跳起來了,「你說你看不出面相?你人相宗師王松,你都敢說看不透面相?」

    王松嘆了一口氣,「別說你不信,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世界會有我看不透的面相。不過,我能確定一點。」

    「什麼?」

    王松深吸了一口氣道,「他的命格全部被改變了,後天改命!由命及相,所以才會讓人看不透。」

    「什麼?」他這句話說出來,連范劍南自己都不敢相信。在相師這行裡相傳有一類高人,能利用人的八字或祖墳風水改命。但這類幾乎通神的高人,在前清就幾乎已經絕跡失傳,而且他們通常只會因為大機緣,才為人改命設局。如今,卻到哪裡去找這樣的高人去?

    「你會不會看錯?」禿頂男人忍不住道。

    「決不會錯!我雖然看不分明,不清楚他的命局是從哪裡改的,但我卻能夠把握住他的命理趨勢。這孩子八字很弱,恐怕體弱短壽,很容易意外夭折。但卻被人強行改命,而且改得極其誇張。似乎怕他活得不夠長,幾乎把各種長壽的可能命數都加進去了。所以導致他的面相初看無礙,越看越包含了無數種。」王松喃喃地道,「現在看起來,這個傢伙不但不會短命,還命大的嚇人。依我看,他就是衝進槍林彈雨也未必能死。幫他改命的這個人,要麼是極其在乎他的生死。要麼,那人就是個徹底瘋子。」

    范劍南愣住了,他似乎隱隱想起了什麼。老爸范堅強從小就對他的過度保護,對他使用遁甲秘術的擔憂。還有以不安全為由,從不允許他開車。難道只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溺愛麼?還是有著更深一層的原因?范劍南深深地皺起了眉。

    林若谷踱著步思考了一會兒道:「老王,憑你的能力。你能不能幫人改命,能改到哪種程度?」

    「我?當然能!不過改成他這樣,你還是饒了我吧,我沒這本事。」王松搖頭苦笑道。「改命不同於改運,運力只是外在的東西,而命理,卻是根本。按老輩的說法,改命是逆天的行為,要遭天譴的。雖然真的天譴並不存在,但改命其實是在用自己的命數改變他人的命數,兩個不同的命局總會相互干擾。一盈一損,是很正常的。我是不敢這麼做。」

    「不光如此,他的術力也很獨特。真不知道他師傅是個什麼老怪物。」林若谷搖頭苦笑道。

    禿頂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一臉疑惑道:「難道相術行裡,還有比我們三個更老的怪物?」

    范劍南不屑道:「喂喂,三位老伯,你們不要倚老賣老好不好?什麼相術行,我這是預測術。預測知道不?科學預測。你們難道從來沒聽說過這世上有奇門遁甲麼?」

    王松一拍大腿,頓悟道:「奇門遁甲!不錯,他用的不是相術,是卜術!」

    「卜術?」林若谷和那個禿頂男人神色一凜,都驚訝地看著范劍南。

    「喂喂,你們在說什麼?能不能簡單點?」范劍南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松看了看林若穀道:「看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你說還是我說?」

    林若谷長嘆了一聲道,「還是我來吧。」他在房間裡踱了幾步,轉向范劍南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道家五術?」

    范劍南想了想,一臉不好意思地道:「莫非……莫非是……煉丹術和御女術?」

    林若谷冷著臉搖了搖頭道:「胡言亂語,看來你確實什麼都不知道。道家五術是指山、醫、命、相、卜。五種術法。術界的形成,最早就是源自道家五術……」於是,就在他的帶著蘇州口音的講述聲中,一個詭異迷離的術界,漸漸完整的在范劍南眼前呈現。

    山,即道家修仙術法,如三元丹法、內家武術、符咒法術等。

    醫,中醫也,中藥、針灸、按摩、祝由、導引養生等。

    命,推命改命之法,子平四柱、紫微斗數、鐵板神數等。

    相,觀其形而預測未來之法,相天術的星相、相地術的風水、相人術的手、面、骨、音等。

    卜,利用時間或是異常徵兆,而隨時進行占卜吉凶之法,如太乙、奇門、六壬、卦卜、測字、占夢等等。

    林若谷和王松以及那個禿頂的男人龍笑,分別是代表著相術的三個分支的宗師。林若谷是地相風水師,王松是人相師,而那個禿頂男人則是天相占星師龍笑。

    范劍南看著這三個人,有些無聊地嘟囔道:「哦,失敬失敬。我真沒看出來,原來三位還是相術行裡的宗師。不過你們三個宗師圍著我幹嘛,難道打麻將三缺一麼?可惜,我不會啊。我老爸不准我打麻將。」

    「當然不是!小子,你沒有聽說過道家五術,自然也沒有聽說過五術人。」禿頂男龍笑摸著下巴道,「每隔六十年,也就是一個甲子。山、醫、命、相、卜,每一個流派都會派出一個人在某地集會,舉行一個儀式。這個傳統已歷經數百年不改。過程,我就不詳述了。但是現在,作為相者證明的信物不在了。」

    「九州龍脈佩!」范劍南動容道。

    「是的,失去信物就等於失去了根本,等於相者要從五術人之中除名了。」林若谷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是一個卜者,我是決不會向你說這些的。」

    「可按照馮建良的說法,你們那塊玉珮應該遺失了很多年了啊。」范劍南皺眉道。

    「是的,當年因為一些歷史原因,我師傅把那塊玉珮藏了起來,原本以為到了約定時間可以取出。不過他老人家卻因為一場意外身故,這塊玉珮的行蹤從此成謎。直到它再次出土,我們一路追蹤,才逐漸追到了馮建良的手裡。」林若穀道。

    「但是,他為什麼會帶著玉珮逃走呢?就算這塊玉珮很值錢,也不值得他拋家棄業啊,這很不合常理。」范劍南皺眉道。

    「一開始,我也這麼想。」林若谷沉吟道,「但是如果他真的身懷術力,那麼一切就可以解釋了。如果他也是一個術者,那麼也許他知道了那塊玉珮的真正價值。」

    「真正的價值?」范劍南呆了一呆。

    「是的,你知道九州龍脈玉珮的淵源麼?」王松忍不住道,「它最早流傳於世的時間是唐代,這塊玉珮的第一個主人叫韓湘,唐代文豪韓愈的侄孫。」

    韓湘這個人喜好道術,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據說他整日遊手好閒,卻擁有神奇的道術,能讓牡丹花瞬間變色。韓愈自然不喜歡這個游手好閒的侄孫,曾經訓斥過他。韓湘卻不在意,反而送了韓愈兩句話: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當時韓愈一直不解其意,直到後來得罪皇帝,被貶潮州刺史,在藍關的關口偶遇韓湘。韓湘吹簫而過,他所吹奏的依稀正是這是兩句話。

    而韓愈這才知道自己的侄孫非尋常人,有未卜先知之能。韓湘或許不太出名,但他另一個名頭卻是家喻戶曉———道教八仙韓湘子。

    范劍南聽得目瞪口呆:「這……這是真的麼,仙人?」

    「仙人的說法或許誇大其詞,有傳說虛構的成分。但這個人,確實存在,很多唐代傳記都有記載。韓愈那篇《左遷藍關示侄孫湘》的唐詩也流傳千古,甚至在中學課本裡也能找到。」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或許不是傳說中的仙人,但卻是一個真正的術者。只是他比我們早了許多年。」

    「或許吧,就這塊玉珮的材質而言,確實唐代是和田玉鼎盛的時代。那這塊玉珮,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范劍南喃喃地道。

    林若谷看了看龍笑,猶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據說這塊玉珮中隱藏著驚天的秘密,但歷代術者都沒能破解。其實這塊玉珮也只是那個大秘密其中的一部分。九州龍脈玉珮象徵的是地,由相者暫時保存;另外還有象徵天的玉璧,被山術者保存;象徵人的陶制人相由命術者保存。六十年甲子之約,就是五術人齊聚,共同參詳這三件東西的秘密。」

    王松看著范劍南道:「卜者有三,太乙神數,奇門遁甲,六壬神課。你身具遁甲奇術,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在術界消失近六十年的———卜術者的傳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11
第18章 對策


    「卜術者傳人?哈……哈哈……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可能是什麼卜術者。你們那個五術人,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范劍南強笑著。

    「不在於你是不是,而在於你必須是五術人門下。」林若谷淡淡地道,「剛才你聽了這麼多術界的秘聞,你以為聽過就算了麼?如果你是卜術門下,那麼大家是五術同門,什麼都好說。如果你是普通人,那麼除了加入我相術門,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范劍南苦笑道:「你是不是應該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法律。」

    「我當然知道,所以一般情況下我都迫使自己遵紀守法。但是術界也有術界的規矩。」林若谷然道。「年輕人,你已經把自己扯進來了,你覺得還能輕易脫身麼?」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林若穀道:「無論是我的風水術,還是老王的相術,都不太擅長精確的預測。而老龍的占星術,也不適用隨機事務的判斷。所以我們要借用你的奇門遁甲術,幫我們找到玉珮。」

    范劍南皺眉道,「這玉珮物性奇特,就像山川地脈氣,要尋找它恐怕不容易。不過,我倒可以算出馮老闆所在的位置。」他隨手接過了王鬆手中的筆,在桌上寫了起來。

    隨著一大串公式的列出,范劍南皺眉道:「預測尋找失蹤或出走人,按出走時間起局,日干為失蹤或出走人;按問事時間起局,陰干代表初開始出走的方向,最後找到的方向,是用神或年命落宮方向。用神落外盤,表明失蹤人已經走遠。上乘**九地、太陰,一是表明出走的方向,二是表明出走時有同夥,不是一個人出走,三是表明不是第一次出走。」

    林若谷等人都是術數高手,雖然不懂這玄奧的遁甲術法,但易學原理都相通。三個人看著公式最後的結果,面沉似水。林若谷咬著牙道,「西北向,帶著同夥,已經跑遠了。」

    「不算遠,二百多公里西北向,應該還沒出省。」范劍南皺眉道,「但是他已經失蹤幾天了,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一般人不是應該跑得越遠越好麼?」

    「除非,他還盯上了另外兩件東西。」林若谷咬牙道。「這傢伙肯定是一個術者!可恨,上次見面居然連我都瞞過了。」

    「啊!你是說他還盯上了象徵天的玉璧和象徵人的陶像!」王松驚道。「這可是要和整個五術人為敵啊。」

    「是的,他之所以不遠遁,就是在等待機會。我們五術宗師的約定時間只有一年多了,這一年之內,山和醫的術者也會陸續到達。他們手裡有天地人三才器物的另外兩個部分。這個人的野心也太大了,真當我們五術人是擺設麼!」林若谷動怒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必須通知其他流派的術者,讓他們加強戒備。」王鬆緊張地道。

    禿頂的龍笑有些猶豫道:「可是,這樣就等於告訴別人,我們弄丟了玉珮。這麼做……我們相術者會威信掃地啊。」

    「哼,現在這個時候還顧得上談論什麼面子。老龍,你立刻讓阿秀髮郵件,通知其他的流派的術者。另外,我們自己也必須趕在這次甲子集會之前找到玉珮。老王,你認為我們應該從哪裡入手?」林若穀道。

    「報警!」范劍南懶洋洋地道。

    「報警?」林若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范劍南然道:「馮大老闆失蹤,想必會很轟動。警方會很積極的尋找線索,最好讓馮小姐在報紙上來個高額懸賞。這樣做的話,有兩個好處。一方面,逼迫隱藏起來的馮老闆露出行藏。即使他不暴露,也能限制他的自由行動。警方的人數總比你們幾個術者要多。另一個方面,一旦報案,我們就讓馮小姐配合警方,讓他們搜查馮老闆的住處。或許這些專業人士會找出我們發現不了的蛛絲馬跡。」

    「你的意思是……我們主動讓警方介入。」林若谷皺起了眉頭。「可是一起失蹤案,他們會重視麼?」

    范劍南用手裡的筆,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上畫了一個圈。「看這個地方,這裡是關鍵。」

    王松看著桌上被圈出來的符號,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范劍南道:「卦象顯示,馮建良有一個同夥。這個人,我曾經見過,是他的私人秘書,某個有錢人失蹤了,而他的秘書也在同一時間失終。我們只要稍微暗示一下,他有可能被綁架。那麼很自然,這個秘書也會成為嫌疑者。馮建良或許可以隱蔽在幕後,但是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出面辦。警方的監控手段比我們強太多了,滿街的攝像頭就是無數雙眼睛。而且我們一旦報案,馮建良的銀行賬號也會被監控起來。我就不信他們出門在外,身上能有多少現金。一旦這些賬戶被使用,也會幫我們找到他的位置。」

    「我看可以試試。這是借力打力的法子,這個人再狡猾,也不會想到我們用這一手。就如小范說的,即使抓不住他,也嚇他一下,讓他失去行動自由。」王松思考了一下,點頭道,「我看這個辦法可行。」

    「不是我說,我本人是很不願意和公家人打交道的。而且,我並不相信他們的能力。他們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人?我不抱任何希望。」林若谷懷疑地搖頭道。

    「林老先生,思想不能僵化。你就算懷疑他們的能力,也不能懷疑他們立功受獎的熱情嘛。」范劍南壞笑道,「實在他們找不到方向,我就算一卦,然後一個匿名電話過去,給當地派出所提供一點有用的信息。讓他們在一個大致的方向來個搜索,找不找得到,我們都沒損失。我們可憐的馮老闆可就整天提心吊膽,要疲於奔命了。」

    「呃……這樣也行?」王松聽了直搖頭。「你這個小子太壞了。」

    「我們怕的就是他蟄伏不動,只要他一動,我們就有抓住他的機會。好了,我這就去找馮小姐商量一下,關於報警的事。各位都沒意見吧?」范劍南懶洋洋地起身道。

    林若谷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道「好!我沒有意見。我相信你會做正確的事。」

    「但願那個小妞也這麼想,她一直很頑固地認為——我想對她做錯誤的事。」范劍南的嘟囔讓林若谷一陣無語。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0 13:11
第19章 簡妮


    「嗨,瑗瑗小妹妹。」范劍南敲開了馮瑗的門,一臉諂媚的笑容。

    「你想幹嘛?」馮瑗警惕地後退了一步。范劍南不愧是犯賤男,任何異性見了他的笑容都會引起足夠的警惕。

    「呃……我只是想讓你放鬆一下罷了。沒想到我一放鬆,你倒反而緊張了。」范劍南一臉無奈地道。

    「有屁快放!姐現在正在忙。」馮瑗皺著眉道。「下周的稿子沒趕出來呢,沒工夫跟你扯。」

    「趕稿?」范劍南朝房間裡瞥了一眼,苦笑道,「老林頭的這些傢伙可真不夠盡職的,非但不把你五花大綁,捆綁滴蠟。居然還提供你電腦網絡,讓你寫稿子?太荒謬了吧,這讓我這個企圖英雄救美的,反而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怎麼?」馮瑗眼珠一轉,低聲道:「我們能逃出去了?」

    「嗯。」范劍南壓低聲音,回頭張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道,「我們能不能進去談?堵在門口不太方便吧?」

    馮瑗狐疑地看著他的臉,足足猶豫了兩分鐘,才堅決地搖搖頭:「不行!我不相信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我……」范劍南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哭笑不得地道,「妹子,你怎麼分不清敵我呢?我們分明是一夥的好不好?我已經費盡口舌,擺事實講道理,對他們經行了法制教育,告訴他們非法拘禁是不對的。在我據理力爭之下,這幫老法盲終於開竅了,決定釋放我們。而且同意了你的做法,我們這就報警。不過他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馮瑗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范劍南道,「他們肯放了我們?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他們同意我們離開,也同意我們報警,只要報警的時候不提到他們就行。」范劍南一本正經地道,「這個要求也很正常。這一下午,畢竟他們也沒有虧待我們,我們就當到郊外旅遊了。林老頭也一把年紀了,難道我們真要把他送去吃牢飯麼?」

    「好!我這就打電話!」馮瑗果斷地點頭,畢竟她對叔叔的失蹤一直很憂慮。如果不是那個穿旗袍的中年女人一直盯著她,她早就要想辦法報警了。

    「別,事關重大,電話可能講不清楚,我們還是一起去警局比較妥當。」范劍南一臉嚴肅地道,「我已經讓他們準備好了車,我們立刻就走!」

    「啊!他們……還送我們去報警?」馮瑗有點懵了。

    「嗯,你不用佩服我,真的。雖然你不一定瞭解我,但是我確實比較善於與人溝通。」范劍南一臉正經。

    一個小時候之後,范劍南和馮瑗坐在了警局的接待室,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警察。

    「你們要報失蹤?」警察皺眉道。

    馮瑗道:「是的,我叔叔。馮建良,今年四十八歲。住在……」

    「可是,根據你們的描述,這人已經失蹤幾天了。為什麼現在才想起報案?」警察看著馮瑗道。

    「我和我叔叔不住在一起。我是個記者,平時工作比較忙,也不經常聯絡他。」馮瑗回答道。

    馮瑗一邊回答,警察一邊在做著記錄。十來分鐘例行公事的詢問結束之後,警察點點頭道,「好的,基本的情況我都記錄下來了……」

    「范劍南?!哎,還真是你,你怎麼回事,怎麼跑這裡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了。范劍南一聽這個聲音,立刻把頭轉了過去,心裡哀嘆道:「人倒霉時,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不用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這是他的一個同學,還是幼兒園的同學,叫夏簡妮。當年在學校,兩人可是令無數幼兒園阿姨頭疼不已的雌雄雙賤客。不過這些年,夏簡妮同學早就改邪歸正,成了負責這片地區的警隊之花。她的身材嬌小玲瓏,留著一頭朝氣蓬勃的短髮,蘋果般的臉蛋上有兩個淺淺的酒渦,笑起來給人清甜的感覺。

    不過要是因此而以為她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可就錯了,她是自由搏擊的行家,警隊裡一大半的鬚眉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一般而言,范劍南對於漂亮女性從來不犯怵,但是夏簡妮卻是個例外。令他有些難堪的是,她所管的轄區,正好是他每天上班的地方。一碰上檢查之類的,這位夏警官就帶著一幫五大三粗的警隊精英,上街打擊某些宣揚封建迷信的神棍們。雖然她從沒抓過自己,但這讓范劍南心理上很有點壓力。

    「嘿嘿,真巧。喲,妮妮,你最近又漂亮了。」范劍南還是努力地擠出了一絲笑容來打招呼,使自己符合幼兒園時的可愛形象,以便讓這妞稍微唸點舊,別太刻薄了。

    「是嘛?」夏簡妮兩隻大眼睛盯著他看了幾遍,狡黠地道:「范大師,你身邊這位是誰啊?方不方便透露給老同學啊?」

    「我女朋友!」范劍南耷拉著眼皮,甕聲甕氣地道,抬眼看到馮瑗臉色不善,立刻改口道:「我的女的朋友……我陪她來報案的。」

    「噗,我就知道你還是這德行。」夏警官拿起了記錄卷宗看了看,沉吟道,「行了,這個案子交給我了,我幫你你們看看吧。」

    「這……你行麼?」范劍南懷疑地道。

    「哎,看不起人了啊?」夏警官不樂意了,扛了一下身邊的那個警察道,「小張,給他介紹一下,姐現在的身份!」

    那個警官似乎也和夏簡妮很熟,平常開慣了玩笑,點頭道:「那是!咱們的妮妮姐,前幾天高昇了,現在可是刑警隊副隊長了。我都得看她眼色行事。」

    「嗯,不錯。小張,你有前途!」夏簡妮忍著笑道。范劍南一愣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以後不用上街執勤了吧?」

    馮瑗有些不耐煩了,提高聲音道。「夏警官,我請你們注意一下失蹤者家屬的心情。我是來報案的,不是來看你們開玩笑,敘舊的。」

    「哎,怪我怪我,看到老同學一時高興,差點把正事忘了,實在對不起。」一談到工作,夏簡妮立刻收起笑容道歉道,「那麼我想先去失蹤者的住處看看,順便瞭解一下失蹤者的具體情況。」

    范劍南看了一眼馮瑗,立刻點頭答道:「好的,好的。我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其實他的心裡一直有一種預感,在馮建良的住所內也許會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馮瑗勉強點點頭同意了,「也好,我這就帶你們去,最好我們能發現點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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