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339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0
七四五 魔頭陰影在,殘魂纏不休

    孟帥愕然,心道:「怎麼著,從我老爹那裡轉到我老娘那裡了?」

    突然,他反應過來,道:「不對吧。那時候乾坤萬象宗已經崩潰了吧?我記得多是……三十年前就崩了不是麼?」

    馮源再次詫異道:「原來孟兄不但對山主的事情不熟悉,對乾坤萬象宗的事,也不甚瞭然。」

    孟帥咳嗽了一聲,道:「老一輩的事兒麼……你來說說。」

    馮源道:「三十年前,執掌乾坤萬象宗的乾坤家族一朝流散,那也沒錯,可是並沒有分裂。」

    孟帥怔道:「是麼?怎麼回事?」

    馮源冷笑道:「你覺得憑現在乾坤四宗門,也配殺滅乾坤家族麼?」

    孟帥想起了唯東方馬首是瞻的乾坤雲中城,和被一元萬法宗逼迫,灰溜溜的連夜趕回中州的幾個宗門,想起了他們被血影來回穿插,不得不掩耳盜鈴的樣子,搖頭道:「確實不像。莫不是有內幕?」

    馮源道:「不是什麼內幕,年紀大些的人都知道。乾坤家族領導的乾坤萬象宗在末期已經走下坡路,只是虎死不倒架,總比其他人強些。這時,有一個強力人物橫空出世,一舉導演了乾坤家族的覆滅,而取而代之。他領導下的易主了的乾坤宗門,不但沒有衰落,反而如惡魔一般強大,威服四方。可以說,乾坤家族流散後的十年,才是乾坤萬象宗真正的鼎盛期。現在的一元萬法宗,根本望塵莫及。」

    孟帥驚訝道:「竟有這樣的強力人物?是誰?」

    馮源一字一句道:「中州大封君——元化聞。」

    這幾個字是從牙縫中吐出,每一個字都帶著分明的恨意,字字帶血,然而孟帥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道:「這個人……很了得麼?」

    似乎剛剛吐出這個名字,讓馮源喪失了不少體力,他粗重的喘息了一陣,道:「像惡魔一樣。他的強大無法形容。乾坤家族的族長、太上長老,多少強大的族老,每一個放到現在,都是不遜於山主的存在,被他一人橫掃。乾坤楸族幾千年的底蘊,頂不住他一人的手段。」

    孟帥臉色一變,道:「這麼誇張?」

    馮源道:「以我的描述,尚不足以形容萬一。他便如烏雲一般,籠罩在中州……不,五方世界所有人頭頂上。誰要觸犯他,萬里之外必取人首級,縱然是封君甚至一方界主級別的人物也不例外。一元萬法宗的老祖和他合作滅掉乾坤家族之後,曾想索取更多,被他一手捏碎,死無全屍。至今一元萬法宗不敢提這件事。知道是他之後,龍虎下院不敢得罪,置身事外,也再尋常不過。」

    孟帥道:「他親自來追令尊?這麼說令尊的身份也非同小可了?」

    馮源道:「自然不是他親自來。若是他親到,死的不止李院長他們幾人。來的不過是他心腹中的一人,也是殺人魔王。只是我得到的消息也少,不知是他七大將中的哪一個。是哪個都無所謂,不過是他手中的殺人刀,真正做害的,只是他一人。」

    孟帥道:「這麼可怕的人,現在去哪兒了?倘若他還在,乾坤四宗門不至於分裂吧?」

    馮源道:「他已經消失十多年了。正如你所說,倘若他在,根本不會有乾坤四宗門。他才離開不到一年,乾坤萬象宗已經四分五裂,節節衰退到今日。其實乾坤萬象宗的底蘊早被他掏空了,當時架子不倒,不過是他強大的實力鎮壓住了,他一離開,便原形畢露。」

    孟帥道:「那他去哪兒了……死了?」

    馮源尖聲道:「旁人會死,他絕不會死!」

    說完這一句,他又喘了口氣,道:「這不是我的妄想。他至今仍留有影響力。你知道掌控每一方世界的,都是封君界主,或一兩人,或三四人。這些人都是和世界氣運聯結在一起,一旦死亡,立刻會引起波動。三十年前,元化聞殺死上一代乾坤家族的幾個封君,自己成了唯一的中州大封君。現在還沒卸任,只要他回歸,依舊可以將中州納入掌握。」

    孟帥這才相信,道:「也?是說,現在的乾坤四宗門,只是明面上的,其實根本做不得主?」

    馮源冷笑道:「就那麼幾塊料,若能做主,豈能活到現在?如今也挺好,縱然做不得主,也有人抗住雷。若不是大封君還在,一元萬法宗奪位豈能如此迂迴?山主的大計豈能如此縛手縛腳?別說東方西方,沒了元化聞,就一個血影,就能叫他們首尾難顧。」

    孟帥乍聽到血影的名字,微微一怔,道:「你也知道血影?」

    馮源道:「我自然知道,那個莫名其妙的人。那麼高的實力,又有大義的名分,也有些忠心的手下,這麼多年不知在搞什麼,半點事沒成,簡直沒用。」

    孟帥咳嗽了一聲,雖然他也覺得馮源的評價有幾分道理,但好歹也是血親,他對血影的印象還不錯,不願聽人如此評價,道:「其實說來,你們何嘗不是同仇敵愾?你要借人手報仇,血影倒是合適。」

    馮源道:「朽木難雕。我這麼多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無時無刻不想掙脫出無盡的絕望。但有一分指望,我也早去試了。可惜他不成器。別說他,就算是山主,也不能成事。我寧願等著你。」

    孟帥暗自撇嘴,心道:好大的口氣,在這裡指點江山,你說看不上的那幾位,誰看得上你了?卻笑道:「多謝你的看重。不過我沒人沒實力,還沒野心。連報仇的意願都不強烈,我怕你看走了眼。」

    馮源低聲道:「你的潛力,自己看不出來,我能看出來。你只是缺少一個引動潛力的人而已。我就是那個人。有道是風從虎,雲從龍,我能做到的,就是幫你成為翱翔九天的巨龍。」

    孟帥笑了起來,道:「我若是龍,你是什麼?風雲,還是龍騎士?」

    馮源輕輕一怔,明白了孟帥的意思,笑道:「既是合作,自然有主有從。強者為主,弱者為從。我不過一個殘疾劫餘之人,除了些許心思,百無一用。難道孟兄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麼?」

    孟帥笑道:「別激我,我臉皮特別厚,不吃這一套。不說報仇的角度,就算是從選擇事業夥伴的角度,我也不覺得你是個好的選擇。」

    馮源輕笑道:「自然。我們本同仇敵愾,有合作的基礎,但是否能合,確需雙方選擇。我選擇你,是我一直在觀察你,前後已經好幾年了。你見我,也不過一面,又看見我藏身陰暗,不見光明,看不清楚也是當然。你若隨意答應,我反而覺得你是莽撞之人。所以……我還需要更多的表現,讓你來接納。」

    孟帥挑眉道:「怎麼,你還想要給我個下馬威?」

    馮源道:「下馬威不敢,但今天的相見,只是個序幕而已。來日方長,你我還有再見,再相處,甚至再交鋒的時候。下一次你我相見,會換一種方式。」

    孟帥道:「說實話,就你我這樣的見面,我覺得來一次就夠了。我現在想起一個詞來形容你剛剛那番話——陰魂不散。」

    馮源短促的笑了一聲,笑聲如同鬼哭,道:「說得好,貼切。我確實是陰魂不散。我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陰魂,身上纏繞著怨氣和凶戾。仇恨不了結,怨氣不散,我又怎麼能散去呢?其實我比誰都希望能化作一道青煙散去,無知無覺,不受人間萬苦。可是我不能,我還有必須要做完的事。所以孟兄,抱歉,你厭惡也沒辦法。」

    孟帥忍不住嚥了口吐沫,心中有些發毛。

    他不是沒見過身懷仇恨的人,方輕衍身上就背負著仇恨,而且性情也不乏偏激之處。但方輕衍的處境又和馮源完全不同。方輕衍有母親,有照拂的長輩,衣食無憂,勤練武功。他的壓力與其說來自仇恨本身,更不如說來自責任和母親施加的壓力,除了報仇之外,他還有其他的生存空間,還可以談談戀愛,交交朋友。

    但是馮源,什麼都沒有,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活在世上就是一縷陰魂,以仇恨為名的陰魂,充滿著戾氣和怨氣。躲藏在陰暗中二十年,滿心的仇恨,處心積?的只有報仇一個目的。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以他的情況,說不定活著比死更痛苦。

    對這樣的人,孟帥別管是同情,還是厭煩,最理智的選擇只有一個——趕緊抽身而退,離這傢伙越遠越好。

    但是不行,這傢伙好像纏上自己了。被這種傢伙纏上,真如跗骨之蛆,甩都甩不脫。

    真特麼煩!

    若是個身懷仇恨的美女主動獻身,孟帥心情還愉快點兒,可他偏偏又不是。

    想了想,孟帥冷笑道:「你要想做什麼,儘管來。不過可別打錯了算盤。我這個人,有人覺得吃軟不吃硬,其實是軟硬不吃。還是那句話,玩火必自焚,你自焚就算了,若要引火燒到我身上,我先焚了你。」

    陰影往後退了幾分,馮源的聲音悠悠傳來:「知道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拭目以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1
七四六 下院萬人嫌,虎山十弟兄

    從山上下來,孟帥還是騎著風源下山,先奔著龍虎下院而去。

    這一趟路途不近,走了將近一天,才到了相對熟悉的路上。這時天色早已黑了許久,已經是半夜三更,好在夏日天熱,晚上反而有些涼風,夤夜趕路,反而清爽。

    越靠近龍虎下院,孟帥越是奇怪,原來龍虎下院燈火通明,人影瞳瞳,不像是半夜安寢的樣子。

    若在前世,這倒是毫不奇怪,但對於幾乎沒有夜生活的武者世界,卻有些不同尋常了。

    不僅是山莊裡亮著燈,周圍的道路上也不清淨,時常有人馬經過。孟帥還隱隱發現前方有路卡,暗自奇怪:難道下院中走了通緝犯,正在連夜排查?

    不過這與他無關,一來他不是賊,犯不著心虛,二來以他的身份和實力,也不必擔心池魚之殃。

    眼見到了路卡,有人在逐個排查,孟帥也策馬走了過去,到了近前,道:「怎麼了?」

    路卡上吊著兩隻燈籠,光線還算明亮,一個看來地位最高的弟子正在看手中畫卷,聽到人聲,抬起頭來,露出驚愕之色,緊接著大聲叫道:「找到了!」

    這一聲把孟帥唬了一跳,就見路卡上的幾個人呼啦一下,把孟帥圍住,幾有洶洶之勢。

    孟帥眉毛一豎,喝道:「怎麼了?」暗道:我他麼才出去一天,就變天了?

    為首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孟帥,激動的叫道:「對對對,就是他,快發信號。」話音未落,一道火箭衝天而起,在天上炸開一道煙花。

    孟帥分明看見遠處有幾道人影飛速趕來,各個方向都有,心中更驚,暗道:「莫非自投天羅地網?」刷的一聲,已經拔出隨身的長鞭。

    這時就聽有人叫道:「孟公子,孟公子在這裡?」幾人已經到了近前。其中一人孟帥在酒席上見過,似乎是龍虎下院十個分院院「午」院的院長。孟帥記性不錯,依稀記得他姓高。

    見到熟人,孟帥稍微放鬆,卻一點兒也不敢大意,畢竟只是見過一面,對此人人品立場一無所知,喝道:「怎麼回事?」

    那高院長一見孟帥滿臉警惕,還拿著長鞭,不由一驚,忙道:「莫非是有敵人在後面?誰敢對公子無禮?」不等孟帥回答,立刻大聲道:「保護公子!」

    眾人答應一聲,紛紛前進,在孟帥身後組成人牆,一幅誓死保衛的架勢。

    孟帥愕然,緊接著有些回過味來了,鞭子先垂下,道:「等等吧,後面沒人。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高院長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敵人追趕,公子才……公子,你這兩日行蹤不明,當真是讓人心焦。又逢朝聖路那邊出事,我們都擔心你有什麼好歹。」

    孟帥無奈,他這兩日消失的也莫名其妙,去處更是不足為外人道,便道:「你們也太小心了。我這麼大的人了,離開一兩天很奇怪麼?用得著這樣著急?」

    高院長也暗自窩火,心道:若不是你老子厲害,誰特麼關心你去哪兒了?失蹤兩天跑回來看這若無其事的鬼樣子,可見是個自私的二世祖。若不是怕下院被牽連,老子管你死在外面。

    雖然這麼想,他卻不敢這麼說,只笑道:「我們自然是沒法管公子的行蹤,只是山上著了急。鐘公子早上趕到,據說尊主也要下來……「

    孟帥嚇了一跳,道:「我哥來了?」

    高院長道:「您跟我回下院,就能看見他了。」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孟帥無奈,只得前去,心中不免惴惴。這時,就聽高院長道:「那個,關於朝聖路,您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孟帥道:「什麼?朝聖路怎麼了?」

    高院長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心中略有動搖,道:「朝聖路異變的事兒,您不知道?」

    孟帥聽他探究之意滿滿,心中有些反感,道:「還真不甚瞭解。你說一下。」

    高院長心中失望,道:「就是朝聖路突然失控,將路上的人彈了?去。過了半天又自己恢復了。我們去檢查,別的沒變化,就是壁上的石龍伸出半截身子,好像是自己掙脫的一般。但石像還是石像,總不能自己活了,因此我們都很奇怪。」

    孟帥心中暗動,想起了白也所說的話,與這樣的情形能夠對上。只是他當時不省人事,是真的不知內情,看來回頭要再問問白也了。

    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在高院長眼中,立刻引起新的一輪猜測。高院長心道:果然與他脫不了干係,誰知道這小子做了什麼,會不會損了朝聖路的根基?不行,要叫他說出來。

    正當高院長要再次開口試探時,就聽有人叫道:「二弟!」

    只見一人飛奔前來,落在孟帥身前,一把抓住他,再次道:「二弟!」

    孟帥道:「大哥……」聲音未落,被鐘少軒狠狠一推,就聽他怒喝道:「去哪兒了?」

    孟帥苦笑道:「也沒去哪兒。」

    鐘少軒還待再說,見孟帥用手隱晦的指了指後面,看到其他人都在,心知他不願在人前說話,壓住了火氣,道:「混賬東西,別管去哪兒,豈有不說一聲的?我來找你還罷了,明日恩師也要下來找你,看你要如何用一句『沒去哪兒』搪塞?」

    孟帥只得道:「是我錯了。勞您白跑一趟,對不起。」

    鐘少軒哼了一聲,道:「先回去。明天跟我上山。」說罷轉身而去。

    孟帥追上,問道:「明天就上山?」

    鐘少軒道:「你還想住多久啊?才第一日就鬧得雞飛狗跳,再等兩日,還不翻了天了?剛剛郝院長跟我談,話裡話外就是要我找到你後,早日把你這個祖宗請走。才住了一天,就鬧的這樣討人嫌,你本事不小。」

    孟帥叫道:「冤枉啊。別人不知道我,您能不知道?我真是個安分守己的良民。這回也是,完全是意外,從朝聖路上……」說到這裡,他又停下,道,「回頭跟您細說。」

    鐘少軒眼睛瞥了一眼身後,道:「罷了。回頭恩師到了,你要仔細了。」

    孟帥點頭,心中卻有些苦惱,怎麼跟鐘少軒說呢?

    其實這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見不得人的是馮源,又不是孟帥。但孟帥真不想把鐘少軒和馮源扯上一點兒關係。馮源這人雖然現在沒露出獠牙,但孟帥總覺得他是個定時炸彈,誰靠近誰倒霉,孟帥真不想讓他和兄長有什麼聯繫。

    反倒是孟會凌,孟帥打算跟他提一下這個人。畢竟孟會凌才是龍虎山主,山中有這麼一個不安定因素,他理當知曉。

    不過,孟帥隱隱覺得,孟會凌恐怕是知道這麼個人的。若在雪山,有一個外人隱居多年,林嶺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在龍虎山有這麼一位,孟會凌又豈能毫無察覺?而且,那馮源一個殘疾人,能獨立生活多年,且消息頗為靈通,其中是否有孟會凌的幫助?

    孟帥有一個猜測,說馮深河是因為妻子得罪了元化聞,這其中是否牽扯到乾坤家族?倘若牽扯到了,孟會凌和馮源,就可能有些淵源了。

    兩人一路到了龍虎下院,出去尋找孟帥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其中包括北方弟子。孟帥甚是羞愧,自己已經是第二次扔下隊伍了,雖然這一次他沒責任。當下集合了隊伍,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又道自己上山,讓其他人自行修煉。又留了幾塊聯絡用的封印,以備不時之需。

    回到下處,鐘少軒已經等在那裡,道:「我剛剛給恩師寫信了,說明你的情況。我就說是你被朝聖路的風暴捲的飛出千里之外,剛剛醒來便趕了回來,現在沒有大礙。別給我說漏了。」

    孟帥道:「當然,本來情況也差不多。」

    鐘少軒側頭道:「這麼說你真是被風颳出去的?」

    孟帥道:「也不是……其中有點兒小插曲。」

    鐘少軒搖了搖頭,他其實也非一定要追問孟帥去哪兒了,畢竟孟帥依舊平安回來,其餘細節不必追究。只道,「我跟恩師釋之後,他老人家就不用下來白跑一趟,只等我們上山去便是。也省的興師動眾。恩師也勞累,你也不自在。」

    孟帥喜道:「多謝兄長。」

    鐘少軒道:「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跟虎辛一起上山。」

    孟帥點頭,正要離開,心中一動,道:「兄長,你的虎辛,是不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那個辛?」

    鐘少軒詫異,還是回答道:「是啊。」

    孟帥道:「那麼其他的老虎有沒有?虎甲虎乙……還有虎丁它們幾個呢?」

    鐘少軒道:「老虎十兄弟都在山上,在虎王座下,也受恩師支配。不過有幾隻早年間似乎出山另有去向。怎麼,你也想要一隻老虎?那應該沒問題,想必你一上山,就能得到。在龍虎山上還有有一隻老虎陪伴比較安全。」

    孟帥若有所指道:「也就是說,這幾隻老虎,其實都在體制內?」

    鐘少軒好笑道:「這是什麼形容?虎峰的老虎,個個都歸虎王管。」

    孟帥展顏一笑,道:「多謝大哥指教。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1
七四七 縱橫捭闔計,天下父母心

    第二日清早,孟帥跟鐘少軒上龍虎山。

    龍虎山就在那裡,馮源也好,孟會凌也好,都住在一個方向,孟帥兩次走的路也一樣。甚至騎乘的坐騎都一樣,不過是虎丁換成了虎辛。

    不過到了虎峰下,道路開始有所不同,孟帥這次走的是大路,道路通暢,地勢開闊,絲毫沒有那種陰暗感。

    仔細看時,虎峰上的岩石都是黝黑的烏岩,怪道遠遠看去,就是一座大黑山峰。

    孟帥問道:「龍峰上的石頭是不是白色的,質地跟玉一樣?」

    鐘少軒並沒騎虎,只是在他虎辛身邊行走,道:「是白色的,白的非常漂亮。質地就不知道了,我沒接觸過。」

    孟帥驚訝道:「您在龍峰上沒接觸過那種石頭?」

    鐘少軒道:「我沒上過龍峰。」

    孟帥奇道:「那裡上不去麼?」

    鐘少軒道:「上不去。那裡只有師尊可以上去,就算是師尊,似乎也要得到許可才能上去。」

    孟帥道:「是因為那條龍……龍祖來著?」

    鐘少軒道:「不錯,龍祖是龍虎山無上的存在,地位尊崇,你上了龍虎山,千萬不可在言語上對龍祖不敬,私下裡也不可以。」

    孟帥若有所思道:「這麼說我老爹號稱龍虎山之主,可有點名不副實啊。」一抬頭,見鐘少軒瞪著自己,忙笑道:「我胡說的。」

    鐘少軒嘆了口氣,傳音道:「有些話只能私下裡說。尤其是這裡還是虎峰。不過龍虎山三位主人龍祖、虎王還有師尊有排位。是龍、人、虎。」

    孟帥也傳音道:「這麼說我們排在虎峰上面了,比我想像的強啊。」

    鐘少軒道:「其實也是強者為尊。本來龍虎山的排位是龍、虎、人。更早的時候,連人的位置都沒有。二十多年前,恩師在龍虎面前爭得一席之地,創立了地勢谷。十年前,恩師獨自戰敗了虎王及座下十虎,從此我地勢谷便排在虎峰之上。十虎也聽恩師調遣。否則你今日如何有機會騎在虎背上?」

    孟帥點頭,自己這位老爹以一人之力支撐龍虎山,內可並列龍虎強者,外則不遜南北各方,這番本事堪稱絕世人物。除了孟帥之外,誰不敬仰?也就是孟帥先入為主,總覺得孟會凌腦中缺根弦。

    他問道:「倘若有一日,我們戰敗了龍祖,那是不是就真正成為龍虎山之主了?」

    鐘少軒道:「理論上該當如此,但那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龍祖是何等存在,就算恩師與它也有天人之隔。」

    這時,他出聲提醒道:「你我雖然是地勢谷弟子,但在虎峰上也不可隨意。需要有老虎相伴,我還罷了,你現在是新人,尚未被虎山群虎熟稔,最好不要離開老虎一丈之外。」

    孟帥答應,心道:看來能在虎峰定居的,果然不是外人。

    穿過虎峰,兩人來到一處山谷。從谷口進入,立刻豁然開朗。但見入目蒼翠,草木繁榮,又有飛禽走獸,鳥語花香,真如世外桃源一般。和馮源那陰森森的山谷,恰如兩個極端。

    山谷當中有幾座小樓,建造的甚至精巧別緻,且風格文雅,很有意趣,和孟帥想像的高門綺戶、富麗堂皇又有不同。

    遠遠地,孟帥看見樓閣前有童子視力,身材矮小,最多六七歲的模樣。走近一看,卻是幾隻白猿,穿著人的模樣,舉止靈通,見了鐘少軒行禮讓路,似模似樣。

    鐘少軒道:「山谷裡的雜役都是白猿充任。恩師座下弟子稀少,除了夏師姐就是我。夏師姐率隊離開之後,便只有我一人了。據說我們還有一位大師兄,早年就跟隨恩師的。不過我沒見過,他已經離開了。」

    孟帥點頭,眼見周圍只有禽獸沒有人,就想起了雪山梅園只有白鶴童子的模樣,心道:怪不得老爹和堂尊關係不錯,他倆有一樣的癖好。

    到了一處臨水的屋宇,就見一青衣人站在階上,看著孟帥,淡淡道:「來了?」

    假裝沒聽出孟會凌藏在淡漠聲音下的激動,孟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見過父親大人。您這些年可好?」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分別,再次重見,孟帥心中也很高興,父親兩個字也能順利出口了。

    孟會凌道:「還好。若沒你這不省心的孽障,還能更好些。」說罷轉身進屋。

    孟帥起身跟了上去,鐘少軒遲疑了一下,便先退出。

    孟帥見了小樓,見裡面的裝飾也是樸拙中透著雅緻,書卷氣十足,心中讚歎。

    一閃眼,看見孟會凌正在桌前泡茶,孟帥忙道:「我來。」

    孟會凌道:「你會泡茶?」

    孟帥道:「不會,我可以試試。」說著去接茶壺。

    孟會凌打了他手一下,道:「去,別糟蹋了我的好茶葉。」說罷沏出茶來,第一遍棄去,第二遍方倒出,只倒了自己一杯,坐下道:「一轉眼你個子長高的了不少。都快比我高了。」

    孟帥也不客氣,自己也倒了一杯,道:「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麼。」

    孟會凌手一抖,差點把茶水灑出來,氣笑道:「什麼破詞兒就瞎用?胡說八道。」緊接著慢條斯理的道:「長個子算什麼?別說人,門口的猴兒都會。要長本事才算數。」

    孟帥笑道:「我身為您的兒子,肯定和猴子有本質的不同。」

    孟會凌繃著臉哼了一聲,低頭撥著茶盅,道:「聽少軒說,你還有些長進,能和他對上幾招了?」

    孟帥道:「是兄長讓著我。」

    孟會凌道:「我猜也是。少軒寵著你,有三分本事要吹十分。」

    孟帥不以為意的接口道:「我也讓著他。」

    孟會凌手一停,道:「你還來勁兒了?都到了我這裡,是騾子是馬,你瞞不過。若叫我看出你不用功只會吹牛,我先打斷你的腿。」

    孟帥笑道:「我自然是馬……又是猴,又是馬,您幹嗎把我往畜生上面貼?您這樣自己也不是很光彩啊。」

    孟會凌瞪著他,道:「一會兒叫少軒來,先過一過招。本來還想讓你休息一日,現在看來,你活蹦亂跳的,壓都壓不住,根本用不著休息。也不知林嶺和少軒怎麼跟你處了這麼多年,若是我,一天見一次頭都疼。」

    孟帥不以為意的笑笑,他當然也是看人下菜碟兒,對鐘少軒不說,反正在林嶺前面,他可沒機會這麼貧。林嶺不吃這一套,對著冰山說出花來沒回應也無聊。倒是孟會凌,雖然板著臉,但看出來是喜歡的。

    當下孟會凌再問雪山上的情況。孟帥收起玩笑,認真地回答,替林嶺再次問候孟會凌,也呈上禮物,並遞交五方輪轉的名單和安排。

    這些都是公事,公事自當公辦,孟會凌道:「看來外頭的形勢很緊啊。東方咄咄逼人之勢已成。連林兄給我的信裡,都有擔心之意。」

    孟帥道:「嗯。東方勢大,我去看了,別說北方,就是西北兩方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對手。最多聯合能夠自保。若要真正抗衡,說不定連南方都要加上。虧了一元萬法宗急功近利,得罪了乾坤四宗門,不然東中兩方聯合,剩下的就只有俯首了。」

    孟會凌道:「看北方的來信,確有聯合之意。不過我卻不想。」

    孟帥一怔,道:「為什麼?」

    孟會凌道:「我正在全心全意籌備一件大事,正在要緊關頭。這時不想分心,也不想對付東方,折損了實力。」

    他沒說是什麼大事,孟帥能猜到一二,嘆了口氣。

    孟會凌道:「你嘆什麼氣?莫非你想讓我聯合?」

    孟帥道:「沒什麼。自然是以您的想法為主。我只是可惜,連您都如此,南方更無親無故,更加難成。看來聯合只是妄想,還是各自飛便是。」

    孟會凌側過身看著他,道:「你是我兒子,將來我的繼承人,自然有作決策的資格。你來說說,只站在我的角度,你覺得聯合有益麼?」

    孟帥道:「有益未必,至少能減損。何況若是經營得當,大勢能成,將來這股勢力可以借出去,自然也可以借過來。比如您的大事,也未必無所助益。」

    孟會凌嘆道:「想得還真好啊。」

    孟帥笑道:「理想麼,當然是越遠大越好了。要說現實,現實是我連您在幹什麼都不知道,哪兒能說得出什麼腳踏實地的話來?您為難我了。」

    孟會凌哼了一聲,道:「行,說這話還有些自知之明,不算天真到家。有些事情早晚也要告訴你,便不妨都一起說了,對你也是個鞭策。時間並不寬裕,別整天不知憂愁,吃喝玩樂,你真的過得太輕鬆了。」

    這時,鐘少軒進來道:「嗯師,午飯好了。先用飯吧?給小弟接風洗塵。」

    孟帥喜道:「好極,玩樂雖然沒有,但是吃喝總是好的。」

    孟會凌瞪了他一眼,道:「吃飯就吃飯,洗什麼塵?午飯之後先試試你的本事。還是那句話,倘若叫我知道你這麼多年就練了一張嘴,看我如何收拾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2
七四八 生活似流水,往事如雲煙

    「碰——」

    人影?開,孟帥和鐘少軒各退幾步。鐘少軒退了五步站穩,孟帥則是觀察著鐘少軒的身形,等他站定才跟著站定。

    鐘少軒恢復直立,道:「二弟比上次有進步了,我已經完全不是對手了。」聲音有些失落,但更多是歡喜。

    孟會凌站在旁邊,場上局勢看的清清楚楚,微微一笑,道:「少軒不必誇他,他在力量掌握上有些心得,其實硬實力還不如你。若真生死相搏,你還能贏。」

    孟帥一笑,輸贏不說,孟會凌說他在力量掌握上的心得倒是不錯。走過萬象天途,對水和土的力量有了初步掌握,雖然因為實力所限,發揮不出,但有一二跡象,已經遠遠高過同輩人了。

    鐘少軒笑道:「二弟還有其他手段,剛剛還沒發力。且就算現在還和我相差不遠,將來必然更上一層樓,前途遠超我。就算恩師……」說到這裡,忙停住。

    孟會凌負手道:「怎麼不繼續說?為了捧兄弟連師父都豁的出去?」

    鐘少軒臉色一紅,孟帥接口道:「就跟說我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您不高興似的。」一面說,一面整理衣服,道,「不打了,吃飯去吧。」

    孟會凌道:「你不剛吃過午飯麼?」

    鐘少軒道:「不妨先沐浴休息一下,我帶他去房間。」

    孟會凌哼了一聲,道:「真的過得太輕鬆。」說罷負手離開。

    兩人也離開,孟帥的住處就在一處小樓,離著孟會凌的住處不過十丈之隔,早上開窗子也能看得見,便問道:「有沒有再……清淨點的地方?」

    鐘少軒沒好氣的道:「嗯師欽點,別挑三揀四的。反正白日黑夜都要出去練功,房子不過休息而已,哪裡不都一樣?」

    孟帥道:「這麼嚴格?」

    鐘少軒道:「這個自然。你沒經過恩師的訓練,若有懈怠,師父真要打人的。」

    孟帥做了個鬼臉,道:「別看我平時不靠譜,練武是很認真的。」

    鐘少軒道:「你也知道平時不靠譜?每次都叫你把話說完了,我倒不好說你。休息吧,晚上我來叫你。」

    孟帥道:「且慢,哥,借你的虎辛一用。」

    鐘少軒道:「要出去?」

    孟帥道:「約好了見個朋友。」

    鐘少軒沉吟道:「現在出去,恐師父不喜。你先把門關上,悄悄溜下來。我帶虎辛在谷口等你。記得早去早回,傍晚之前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可遮不住。」

    孟帥道:「好。多謝。」

    關上門之後,孟帥推開另一側的窗戶,偷偷跑出門戶。其實他本也不用這麼小心,比起鐘少軒,他不怕孟會凌,不過他去見的人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等孟帥的身影消失,孟會凌從門口走出,望向谷口,失笑道:「真不把我放在眼裡啊。這小混球,把少軒都帶歪了。」

    從地勢谷出來,孟帥接了虎辛,一路往昨日的山谷而去。

    他要去見閆女,昨天說過,今日要帶一車瓦去給她修屋頂,雖然當時只是隨口討她喜歡,但孟帥說過的事情,還沒有不算的。

    好在他認路,或者說他有認路的技巧,就是在黑土世界製造即時地圖,找準了進山的路,他很快就認出了去閆女小屋的地方。

    到了屋外,孟帥下虎,道:「閆姐姐,我來了。」

    閆女的腦袋從窗戶中伸出來,道:「你怎麼來了?」

    孟帥道:「昨天我就說今天幫你修屋頂,你倒忘了?」

    閆女先是一怔,緊接著緩緩失色,露出幾分恍惚,道:「你竟然真的……」接著道,「等我一下。」說著從窗戶退出。

    孟帥不慌不忙的從黑土世界裡拿出磚瓦,堆成一堆,還有鏟子、泥漿等屋。這些沒什麼用處的雜物,他想要,黑土世界立刻就能產出。

    閆女走出,竟換了一件衣服。之前她的衣服甚是樸素,近乎素白,這回雖也是米白,但比之前溫和鮮亮一點,一點點而已。

    孟帥笑道:「我要開始幹活了,不會吵到我外甥吧。」

    閆女道:「幹什麼活兒,先進來坐啊。」

    孟帥道:「不了,我得速戰速決,傍晚之前趕回去。」

    閆女埋怨道:「既然這麼忙,還趕著過來,又不是等不得,選個鬆快些的日子不好?」

    孟帥道:「都說好了嘛,說今日就是今日。」說著提著磚瓦上房。

    閆女抬頭看著他,嘴角微挑,靜靜地看著,就見孟帥剛剛上去,緊接著翻下來,面有難色,道:「怎麼啦?」

    孟帥道:「不行,這房子搭建的不行,粱不是粱,柱不是柱,屋頂吃不住勁兒。要用瓦頂,非壓塌了不成。」

    閆女輕笑道:「那就算了。我本來住的還行。進來喝杯茶吧。」

    孟帥搖頭道:「不成,我不能白來一趟。我想想——乾脆從頭來過。建一座房子。」

    閆女遲疑道:「行不行啊?」

    孟帥笑道:「不是我說,一座房子而已,區區小事。姐姐你的房子本來就差,選的位置也不好,不靠近水,離著山坡又近,萬一有個滑坡落石,如何是好?等我重新規劃,另起高樓。就是今天未必能完工,不過來日方長,我一手包了。」

    閆女道:「你以前做過這個?」

    孟帥道:「沒有,但我有信心。」想了想,又道,「還有豐富的理論知識。」

    閆女用手扶住額頭,道:「隨你便吧。」

    孟帥當下在旁邊轉悠,一面轉,一面催促黑土世界製造圖紙。他所說的理論知識,就是在黑土世界建造房屋的經驗。因為黑土世界一切都需要憑空創造,那些複雜的建築,他先設計圖紙,黑土世界會進行調整修改——至於怎麼出圖紙,建築方面就是他去別的房屋走一圈,把結構記錄下來,然後山寨。

    只是小小一棟房屋,孟帥毫不費力?做出藍圖,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一點堪輿知識,圈了一塊地,開始建造。

    想了想,孟帥還是沒把他的寶貝挖掘機帶出來,一棟小樓而已,沒必要太興師動眾了。

    雖然他不是熟練工,但還是個先天高手,力大無窮,眼准手准,再加上適當的黑土世界輔助,一個人頂十個不止。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將基礎打好,可以上蓋樓板。

    正往上蓋,旁邊遞過一杯茶水,道:「喝點歇歇。」

    孟帥接過,笑道:「其實不用,你看我連汗都沒出。」還是喝了一口,道,「來客人了?」

    閆女一愣,道:「你怎麼……」

    孟帥笑著轉了一下茶杯,道:「蹭了一點兒胭脂。姐姐你是不用胭脂的吧?」

    閆女一看,道:「是我沒洗乾淨。一個朋友來過。」想了想,補充道,「我這裡本來沒人,沒想到一天就來了兩個。」

    孟帥猜測那位可能沒走,不過這不****的事,既然用胭脂,必然是女客,肯定不能是馮源。當下拉回話題,道,「今天應該蓋不完,我用木架子撐著。過兩日再繼續。可不是爛尾。」

    閆女笑道:「多長時間都行。」看了一眼圖紙,道:「這也太大了。你要建多少啊?」

    孟帥道:「三層小樓差不多。山間濕氣大,不能住一樓。倒是你要養靈獸,可以住一樓。那就把牆壁打通,味道散的好一些,冬天用簾子遮上就行。」

    閆女聽了,看房間還有裝飾的圖案,道:「別給我裝飾,我要自己弄。」

    孟帥道:「當然了,裝飾自己的蝸居,是生活樂趣的一部分。我怎麼能越俎代庖?」

    閆女突然怔住了,悠悠嘆氣,道:「我有好久不知道樂趣是什麼了。什麼時候都沒有興致。今日第一次動興……謝謝你。」

    孟帥道:「恕我說一句,有些事真的只有自己想得開,才能活得好。尤其是和負能量爆棚的人相處,若想不開,只有給人帶的越來越沮喪,自己就把自己逼死了。」

    閆女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與他互相依存,沒有選擇……但拋開這些,我當然更喜歡你。」說了這一句,轉身進屋。

    孟帥也不多說,蓋了第一層樓,看天色不早,便即告辭。

    閆女送他到谷外,這才回轉,幽幽嘆了口氣。

    回到房中,吊籃前坐了一個女子。二十來歲的模樣,薄施脂粉,嘴唇點著兩點胭脂,相貌嬌美,風韻俱佳。

    那女子瞟了一眼,道:「你怎麼面帶惆悵?可是對那小子不滿?」

    閆女嘆道:「沒有。只是感嘆一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那裡真令人羨慕。」

    那女子不以為意,道:「誰阻止你去那個世界了?你若有心,總有人肯接納你。是你自己想不開罷了。就如那小子所說,和那負能量的小子呆久,整個人都不對了。」

    閆女詫異道:「你不是那人的……為什麼這麼說?」

    那女子道:「本來那小子就讓人心煩,親戚就不能說了?別說跟外邊那小子比,就算跟你比,我也更喜歡你。以前我也和你一樣,死鑽牛角尖,現在不也挺好?現在我再出現在姓孟的那小子面前,保證他認不出我。」

    閆女奇道:「靈姐,你認得孟帥?」

    那女子笑道:「見過一面。不過就算我沒改模樣,他也未必想得起我。雖然我們差點就成了夫妻,哈哈哈。」說罷笑得花枝亂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2
七四九 骨血成親戚,龍虎有傳人

    孟帥回到地勢谷,遠遠就看見一衣人在谷口獨立。

    他稍微一驚,便若無其事的走過去,遠遠笑道:「就知道瞞不過您老人家。」

    孟會凌本來沉著臉,這時不由氣笑,道:「看你這大搖大擺的樣子,莫非是凱旋而歸?」

    孟帥道:「沒,就是串門回來,勞您出門迎接,實在愧不敢當。」

    孟會凌強迫自己沉著臉,喝道:「好大的膽子,誰許你在虎峰上亂逛,你當是來郊遊的麼?」

    孟帥攤手道:「不是來郊遊,也不是來坐監牢的吧?我不信您不許我進行正常的社交活動。」

    孟會凌道:「好一個社交活動,我倒是好奇,你初來乍到,能做什麼社交活動?誰跟你社交活動?」

    孟帥心中一喜,暗道:轉移焦點成功。當下趁機道:「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有一個人的情況我一直想問您一下,不然我總有不妙的預感。」

    孟會凌道:「誰?」

    孟帥一指谷口,道:「進去說?」

    孟會凌哼了一聲,走進山谷,孟帥趁勢跟上。

    進了山谷,就見鐘少軒垂首站在正堂下,見孟帥進來,露出擔憂神色。孟會凌瞪了他一眼,道:「下不為例,退下。」

    鐘少軒鬆了口氣,向孟帥點了點頭,緩緩退下。孟會凌道:「下次要做什麼,自己擔著,別再麻煩少軒。」

    孟帥正色道:「是。」

    到了正堂,孟會凌坐下,道:「你是真有話說,還是跟我搪塞?」

    孟帥笑道:「當然是真的。我早就想問您了。您知道馮源這個人麼?」

    孟會凌端茶的手一停,隨即若無其事道:「知道。」

    孟帥道:「我就知道,若無您的許可,他斷不能夠留在龍虎山。」

    孟會凌道:「倒不是我許可,他是虎王庇佑的人。當然我也不反對。」

    孟帥訝道:「虎峰的虎王?虎王為什麼要庇佑他呢?」

    孟會凌道:「他父親馮深河確實是個天才,是虎王認可的人。當初若非途中出事,或許他能被引上虎峰,更上一層樓。馮深河死之前,也是將馮源交給虎王照料。只是虎王畢竟沒完全修成人身,且死者已逝,馮源本身沒在它眼裡,那照顧也就是給與容身之地,並不如何關照。」

    孟帥道:「原來如此。虎王還會認可人類?我還道只有您這樣的強者才能在他眼裡。」

    孟會凌道:「虎峰雖然比龍峰成員多,但也不過百十隻,在這個人的世界裡,能成什麼事?虎王不只是強大的高手,更是個有遠見的雄傑,他自然要培養自家的人。只是他對於天賦的要求,和一般武者還有不同。馮深河在外面只是一般天才,對於虎王來說,千年不遇。不過現在他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孟帥道:「誰?」

    孟會凌道:「就是少軒。少軒能得到虎辛,就是這個緣故。不過少軒更進一步,不只是得到這一任虎王的認可,還有虎峰傳承的認可。這才是他能夠進步飛快的原因。」

    孟帥讚道:「不愧是大哥。」

    孟會凌笑道:「少軒確實沒辜負我的期望。我在龍虎山經營,坦白說,對龍峰和虎峰的傳承不無想法。只是這兩處厲害的傳承都不適合我,只希望能有弟子得到。現在少軒已經得其一。剩下的一個……你可以試試。」

    孟帥道:「龍祖的傳承?我看難。」他之前差點被龍血換體,但還是沒成功,雖然不知具體原因,但也隱隱猜到龍脈和他體內的力量犯沖,恐怕他是與龍族無緣。

    孟會凌道:「是啊,本來機會渺茫。我只是要你去試一試,成與不成,也不必太過在意。我已經告知龍祖,他看在我的面上,同意給你個機會。你這兩日就在地勢谷靜修,等候龍祖召喚。不要見馮源了。」

    孟帥道:「我才不見他,見他一次,渾身都不舒服。」

    孟會凌道:「你也這樣?那小子……?來他還跟你有血緣關係,算是你的表弟。」

    孟帥愕然,道:「啥表弟?他媽媽是您妹妹?」

    孟會凌道:「兩姨表弟。他母親也是乾坤家族的,是你母親的族妹。不算太近,但你們身上確實都留著乾坤家族的血液。」

    孟帥略感不適,搖了搖頭,又道:「這倒是對得上。他說了元化聞派人一路追到西方,想必是捉拿乾坤家族的人。說不定還是嫡系血脈,因此才這麼興師動眾。」

    孟會凌冷笑道:「元化聞……哼哼,元化聞。你也知道此人了?早有個心理準備也好,此人必是你將來不能躲避的一堵攔路牆。」他又搖頭道,「本來我念在你母親面上,想要將馮源收下,不料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他搖了搖頭,道:「這小子已經很慘了,他還要把自己逼得更慘,一路往極端走。隔絕所有能讓他變好的援助。你說見他不舒服,我見他也不舒服,因此有三年沒見過他了。他如今怎麼樣了?」

    孟帥道:「就像地獄裡爬出來的怨鬼——他自己是怎麼說的。」

    孟會凌越發搖頭,道:「別跟他牽扯。最多我們報仇的時候,帶他去見識一下最後的勝利。仇恨了結,或許他能變成正常人。」

    孟帥想說:我雖不想惹他,他還要憋著給我下馬威呢。但是最後沒說出口。

    當真說出來了,好像孟帥在求援似的。借助老爹的力量,當然可以杜絕馮源的招數,但那就勝之不武了。

    沒錯,孟帥心中,是想要勝過馮源的,這是他保留下來的好勝心。馮源那勝券在握的樣子,也激起了一戰的**。他倒要看看,那藏在暗處的陰魂,到底有什麼手段。

    馮源的事,就到此為止。孟帥便留在地勢谷中,繼續修煉。

    地勢谷身為一方世界的聖地,和一元萬法宗與雪山一樣,靈氣充足,適合修煉。當然要說地勢谷比雪山好在哪兒,那就是土性充足。對於孟帥的龜門功法十分便利。另一方面,就是有孟會凌這個大高手和馴獸師在。

    林嶺是封印師,然而孟帥在封印上造詣本就不淺,當年基礎是林嶺親手打下的,再上山時,已經有一身不俗的造詣,甚至不在林嶺之下。在雪山上時,兩人對封印一途已經是交流多於教授了。

    孟會凌卻不同,孟帥在馴獸一路上始終是半瓶子水。當初走大荒戰場的馴獸路時得了些本領,又和白也交流過些心得,在朝聖路上也有所突破。但那都是零碎的,不成體系的。他最需要的是有真正的馴獸大師將他的知識從頭梳理一遍。

    孟會凌就是這樣的人,他在馴獸上的造詣,絕不遜於林嶺在封印上的造詣。比起林嶺,更有耐心,在不諷刺人的前提下口才也好的多。對孟帥當真是從頭開始,將馴獸知識傾囊傳授。孟帥彷彿又回到了在俗世跟隨林嶺打基礎的時候,不過眼界不同,起點不同,接受起來比當初強得多。

    倒是在武功方面,孟會凌沒有太多指點,只是從新將傳授給孟帥的幾門武技「倒騰龍」、「龍虎十節鞭」,「神龍擺尾」等教授一遍。矯正了孟帥之前一些錯誤,讓這幾門武技的威力更上一層樓。

    孟帥打算請教水和土以及其他武修道路的選擇問題,孟會凌卻沒貿然指點,只叫他演示了兩種道路,沉吟道:「若在別人,確實只能居其一,我也會鼓勵他們勇於取捨。但對你來說又有不同。你是一種功夫兩種屬性,天生便相輔相成,若把其中一種強行捨棄,恐有不平衡之處。或許能考慮並存甚至融合麼?」

    孟帥追問道:「武道能融合麼?」

    孟會凌道:「能融合,不過艱難。但要成為人上之人,挑戰人所不能本是常事。水土二道皆非我所長,只能輔助,不能指點你。你不妨多去有水有土的地方看看,或有所悟。武道即天道,水與土的結合,自然已經給出了答案。」

    孟帥深覺有理,暗自點頭。孟會凌又道:「你還涉及空間之道,也是至道之一,放棄可惜。只是我離得就更遠了。倒是龍祖似乎涉獵此道,等他召見你,你可以去請教。」

    至於龍祖什麼時候召見,也沒個具體章程,只好等著。

    據鐘少軒的透露,孟會凌是一位「嚴師」,弟子若有不好,打罵是尋常事。大孟帥絲毫也沒感受到,反而覺得孟會凌有十二分的耐心和絕對的包容性,甚至有些縱容,孟帥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以鼓勵為主。

    孟帥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聰明勤奮,挑不出毛病,覺得應該是孟會凌不忍心責怪。別看孟會凌面上擺出嚴父的款兒,其實心中對十多年不見的兒子,是十分愧疚,甚至有些怯場的。因為愧疚,所以疼愛,甚至溺愛,都是正常的事。再加上有督促責任的鐘少軒對孟帥也是十分縱容,孟帥感覺到輕鬆的同時,反而要給自己加壓,以求紮實前進。不然不但對不起家人,更對不起自己。

    過了一個月,孟會凌突然找到孟帥,道:「龍祖召見,快跟我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3
七五零 空路藏奧秘,雲端掩仙宮

    第一次來到龍峰,孟帥好像來到了天宮。

    本以為白色的山峰就是白色的石頭組成,但踏足之後,他才覺得,這山峰是雲組成的。

    一團團雲氣在腳下浮動,人明明站在山上,卻好像站在茫茫雲海中,四面八方都是雲霧,竟不知往哪裡駐足。

    這樣的山,爬得上去麼?雲是最虛浮的,踩一腳,不會掉下去麼?

    孟會凌站在他身邊,道:「跟著我走。每一步都要踏在我落足的地方,不然掉下去,可沒人能救得了你。」說罷大袖飄然,往山上走去。

    他落腳的地方,也是雲霧深處,但一腳踏下,人不落下,返往上升,就像踏上了一道雲梯,一朵觔斗雲,憑著雲氣的托生,安然向上走去。

    孟帥暗道:有趣。便也隨著踏出一步,一步踏下,便覺腳下一晃,人果然被托上一步,再跟著走,步步上升,如踏雲端。

    越往前走,孟帥越不知身在哪裡。似乎是往上走,但又不是單純的爬山,而是往山體深處走去。雲海瀰漫,分不清東南西北。孟帥甚至覺得,漸漸地走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這雲中世界,幾乎無法辨認路途。唯有孟會凌瀟灑的身影在前方,如明燈一般指引前進。

    孟帥恍惚間,突然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也曾在那種茫然未知中,踏著別人的足跡,亦步亦趨,那是什麼時候?

    空峰!

    果然,他就說為什麼這麼熟悉,這裡也充滿了空間的奧秘。記得孟會凌說過,龍祖在空間一道上頗有造詣,果然與空峰有相似之處。當初他在空峰遭遇風暴,當真是束手無策,然而今日,經過了空峰歷練,經過了空之塔的考驗,他已經再非門外漢,對空間也有了自己的理解,甚至掌握了一部分玄理。

    那麼這一處山峰,又能不能走通呢?

    一旦動念,就壓制不住,孟帥不免躍躍欲試,當即將自己對空間的感悟與眼前的情形對照,霎時間便覺眼前蒙著的一層輕紗緩緩揭開,有水落石出之感。

    這裡的空間奧秘與空峰有不同,但更多的是相通之處,感悟之後,漸漸便能把握一二。

    漸漸地,孟帥專注了起來,玄妙的感覺一上來,狀態都不一樣了。

    開始時,他還跟在孟會凌後面,只是沒有特意的追著前方的腳步。但他每一步踏出,偏偏都精準無比的踏在腳印上。漸漸地,他越走越是輕鬆,已經趕上了孟會凌。

    孟會凌在前方專注的趕路,看來瀟灑自若,其實也並不輕鬆。他來過龍峰多次,每一次都要慎之又慎的前進。因為在龍峰的道路上,是不允許出一點差錯的,即使是他,出現差錯也可能把自己推出險境。且他其實不懂其中的奧秘,只是龍祖教給他走路的步驟,他照樣學來而已,因此要加倍謹慎。

    所以他甚至沒有分心照顧孟帥,料想兒子這麼大人,雖然說話不靠譜,但其實頗有能力,斷不至於跟不住自己。

    哪知他正好端端的前進,突然見一個人影翩然掠過,搶到了自己前面。

    孟帥?

    孟會凌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大喝道:「回來。」搶上去要拉他,這一步卻是踏錯了,登時覺得腳下一空,就要墜落。

    這時,前面走著的孟帥一回頭,反手拉住孟會凌,往旁邊一帶,將他扶穩,道:「小心了。」

    孟會凌站穩,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這小畜生胡鬧……」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孟帥笑嘻嘻道:「您老消消氣,別動手。這高台危路,一不小心都跌下去,咱爺倆一起玩完了,可不算一段佳話。」

    孟會凌哼了一聲,道:「你怎麼認路?」

    孟帥道:「眼前有路,自然就認路了。」

    孟會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板起臉道:「那也不行。這不是你逞能的地方,休要節外生枝,老老實實跟我走過去。」

    孟帥無奈,道:「遵命。」便退後一步,讓孟會凌先走。孟會凌因為被打斷,一時找不到路徑,孟帥想要指點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只靜靜等著。

    好在孟會凌很快反應過來,再次踏出一步,孟帥跟在後面,穩穩地前進。如此雲海漫步,確實烘托出一種仙境般的氣氛,雲中人如仙人一般。孟會凌本來就氣度高華的不說,連孟帥這俗人也多了幾分翩然出塵。

    走了幾步,孟會凌道:「那邊是龍祖居處。」

    孟帥抬眼一看,心中一震。

    雖然沒見過仙宮,但眼前的景色,讓他覺得,所謂天上宮闕,無非如此。但見雲中一大片建築半隱半現,朱樓玉宇,重閣疊簷,恢弘中又帶著縹緲之氣。似遠似近,不可捉摸。

    再仔細看,卻見這片建築的形制和一般所見不同,當中一處大殿巍峨森嚴,後面的屋宇彷彿沿著一道彎彎曲曲的山脊層疊而上,以遊廊鏈接,整個宮殿群,就像一條金紅色的帶子。

    「這裡就是……龍宮麼?」

    孟會凌道:「龍宮?龍祖的居處,也可以叫龍宮。」

    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姓孟的小傢伙到了,進來吧。」聲音也不怎麼蒼老,反而清越悅耳,有幾分公子氣。

    孟帥道:「他說的姓孟的小傢伙,指的是您不是我吧?」

    孟會凌瞪了他一眼,道:「龍祖,我把犬子帶來了。」說罷引孟帥進去。

    進了大殿,但見正中有一席,對面設兩座,其中一座上已有一人坐著,錦衣峨冠,玉面丹唇,果然是個年輕公子。

    孟帥暗自讚嘆,這年輕公子的容貌,當真的完美的有些不可思議,幾乎虛幻了。但配著殿中仙意飄渺的氣氛,卻是最合適不過,給人一種果在天上的感覺。

    孟會凌莊容道:「龍祖,您老人家好。」

    龍祖笑道:「嗯,很好。你這小傢伙也好?這是你兒子?不錯。」

    孟會凌道:「正是犬子,快上來拜見龍祖。」

    孟帥依言上前拜見,心知這龍祖看起來不大,至少有個幾百上千歲了,受自己一禮,綽綽有餘。倒是這位龍祖出乎意料的和善,並沒自己想的威嚴。

    龍祖上下打量孟帥,再次評價道:「真不錯。小孟,我以前就說你太孤獨,因此過的十分艱難。沒想到你藏著這麼一個寶貝孩兒,我也替你高興。」

    孟會凌笑著答應,心中也暗自詫異,覺得今日龍祖異常和藹。雖然他平時對自己也算和言語色,但那是他通過長年累月的表現爭取的。第一次見龍祖,龍祖可是眼尾都不瞧他一下。而其他人更不在龍祖眼下。像自己的幾個徒兒,至今還沒有一個人獲得龍祖認可,可以見他一面。怎麼他對孟帥這麼和藹?

    孟會凌可不認為龍祖是看在自己面上。龍祖性情何等高傲,看不上就是看不上,絕不多加辭色,這麼說話,是真的看重孟帥了。

    龍祖道:「這麼說,你想讓他試試龍峰的傳承了?」

    孟會凌微微一震,他從沒有明確說過,但龍祖已經猜到了,那也不必隱瞞,道:「不求傳承,您能指點他一二,就已經是他的福氣了。」

    龍祖笑道:「若是其他人,想得傳承是痴人說夢,不過這小傢伙麼,倒可以試試。不過要先試試緣法。」

    孟會凌暗喜,問道:「是考驗麼?」

    龍祖道:「緣法,也算考驗吧。一會兒帶他去餘慶谷,將那個蛋取出來。」

    孟會凌一驚,隨即一喜,道:「那位要孵化了麼?」

    龍祖道:「他遲遲不動,連我也有些急了,或是留待有緣。這孩子上山,我心血來潮,恐怕是緣法到了。你將帶回去,用心血之術催發,看能不能孵化。倘若能夠孵出,你必然是命定的有緣人。接受龍峰的傳承順理成章。去吧。」

    孟會凌點頭,孟帥卻還一頭霧水,孟會凌微一示意,便即退出。孟帥跟著去,十分莫名其妙,心道:什麼就見到了?什麼又離開了?這也太簡單了吧。

    等兩人離開,龍祖神色一沉,喃喃道:「但願這次找對了人,快沒有時間了。」

    突然,他神色一變,長身而起,道:「什麼人?」

    眼前空無一人,但龍祖便覺不對,猛然回頭,就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自己對面,眸子彷彿沒有焦距,存在感極為稀薄,以至於面對面坐著幾乎感覺不到。

    龍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體會過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了,啞聲道:「你是誰?」

    少年一對放空的瞳孔對著他,道:「原來是你做的。你做的很大的孽。為什麼這麼做?」

    龍祖心中驚恐,緊接著生出怒氣,喝道:「你是誰?!竟敢在我這裡放肆。你是……」突然,他瞳孔放大,呼吸停頓,結舌道:「你是……」

    那少年眼睛一眯,道:「你認得我?」

    龍祖慌忙搖頭,道:「不認得。從沒見過。」

    那少年在他身上盯了許久,才轉過頭,道:「是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誰,你怎麼會知道?」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是跟你說,能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龍祖額上汗出如漿,道:「您教訓的是。」

    那少年神色淡漠,道:「你沒聽進去。算了。反正劫數到頭,解鈴的人已經到了。好自為之。」說著身子一動,竟在原地消失。

    等少年消失好久,龍祖往後一靠,竟如癱倒一般,半響起不得身,只道:「真的是他?怎麼可能?他竟然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3
七五一 本是真命子,自有真龍歸

    從龍宮出來,又回到了白霧皚皚的龍峰上,孟帥問道:「現在去哪裡?餘慶谷在哪裡?」

    孟會凌看了他一眼,雙臂抱肩,道:「你不是認得路麼?不如你來領路?」

    孟帥差點噴了,暗道:「你不是一方高人麼?這麼大歲數和小孩兒一般置氣?」他自認心智成熟,大人不和小孩兒逗,況且是這種老小孩兒,主動退讓一步便了。樂-文-笑嘻嘻道:「我比您差遠了。沒您領路,別說我了,革命都不會成功。」

    孟會凌雖不解後半句,但也知道他服軟,哼了一聲,負手走過,身型十分瀟灑。

    孟帥抓了抓頭髮,心道:「有什麼可美得?您老人家不知道自己多大歲數了麼?」

    兩人從神秘莫測的龍峰一路下行,繞到後山去了。孟帥還在不停的感應空間的變動,突然有所察覺,道:「啊,山谷在那裡!」

    孟會凌瞪了他一眼,道:「這會兒又知道了?」

    孟帥吐了吐舌頭,伸手讓道:「您先請,您先請。」

    兩人走了一會兒,突然雲開霧散,露出一條山道來,在沿著山道下行,走入一處山谷。

    那山谷居然十分清涼,周圍是森森樹木,叢叢靈草。正中間環抱著一潭清水,湖水碧藍透澈,如一塊無暇的寶石。

    孟帥讚道:「竟有這種好地方,比咱們地勢谷不差。」

    孟會凌道:「你用地勢谷來比,我是不覺得怎樣,但小心龍祖不滿。」他指著湖水,道:「看看,和地勢谷的水面有什麼不同?」

    孟帥順著他的指向一看,訝道:「龍!」

    但見水中,分明有一條條龍的身影,在自由翱翔,龍身金鱗映著日光,閃耀無比,姿態又威嚴又清逸。小小一處水面,彷彿無限的天空一般,承載的起如此多的神龍。

    然而他剛剛往前走了一步,水面一動,龍影消失了,只留下青碧色的湖水,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他往後退了一步,卻又看見了剛剛那千龍竟游的奇景。

    但緊接著就反應過來,道:「莫非是影像?光的把戲?」

    孟會凌道:「不錯。不過不只是影像。你看到的龍,雖然不存在,但確實有一縷精魂融入湖水中。這個潭水叫做龍魂潭。」說著往前走。

    越往前走,孟帥越感覺到有龍威存在。不過自從他走到朝聖路盡頭,被龍血洗滌過之後,對龍威就是全免疫的,他意識到有龍威存在,但沒有感覺。就像麻醉之後的病人知道有刀切割,但不會覺得疼。

    孟會凌神色漸漸凝重,卻見孟帥若無其事,道:「你沒感覺?」

    孟帥道:「還好。」

    孟會凌詫異之餘,點頭道:「看來這方面,你確實有天賦。這一步是走對了。這龍威不是好相與的。我修為到了,還能自持,若是少軒到此,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就沒辦法靠近一步了。」

    兩人繼續靠近,孟會凌走得很慢,孟帥便也不走快了。反而仔細觀察那潭水,只見水潭中有一絲絲銀線,彷彿反射的光芒一樣,閃爍不定,又像是奇怪的魚,在水池中悠遊。而再仔細看時,便能感覺到那銀線中絲絲龍威,迫人魂魄。

    那就是龍魂了?數量還真不少。

    這得死多少龍啊?

    孟帥忍不住問道:「不是說龍祖是龍峰上唯一的真龍嗎?那這些龍魂是哪裡來的?」

    孟會凌道:「這就不知道了。或許是龍祖的族人隕落之後,聚集於此。或許是對頭的龍。被龍祖斬殺放在這裡。」

    孟帥道:「為什麼放在這裡?讓它們安息麼?」

    孟會凌搖頭,道:「你再看,看湖水中央。」

    孟帥仔細往湖水中央看去,就見水中隱隱約約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放著籃球大小一個橢圓的東西,表面時不時流過一層銀色的光輝。

    「蛋?」孟帥一怔,緊接著道:「龍蛋!」

    孟會凌點頭,道:「那應該是龍祖唯的後代,放在龍魂潭中滋養。我進山時,就曾經見過它,現在還在滋養。」

    孟帥道:「您上山時?那不是幾十年了?」

    孟會凌嘆道:「幾十年算什麼。少說也上百年了。據說這位龍子先天不足,憑本身的力量,根本孵化不出來。龍祖用龍魂龍血滋養了這麼多年,也不過維持著不上不小的樣子。若要孵化,再一百年也沒有指望。所以龍祖另想他法,譬如借勢。」

    孟帥道:「借勢?怎麼借勢?」

    孟會凌道:「有一門神通,可以將龍子和武者契訂,借武者的血氣保養龍子。龍子也分自己的血脈給武者,這就像……」

    孟帥道:「靈獸契約!」

    孟會凌點頭,道:「是契約。不過是神通級別,其中的奧妙非一般心血契約可比。做成之後,契約的雙方好處也遠大於一般的馴獸師與靈獸。」

    孟帥道:「這是雙贏麼?還是虧損一方補另一方?」

    孟會凌道:「自然是雙贏,那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通,不是邪道。不然我怎麼會答應?」

    孟帥道:「這麼說就是選定我了?來吧。」說著摩拳擦掌。

    孟會凌好笑道:「你還挺有積極性的。這可是真正的神龍,是龍祖大能的血脈。養龍這種事,你一點都不惶恐麼?」

    孟帥道:「不惶恐。另外一位大能早跟我說過,我命中注定就要養龍。」

    孟會凌不知道有白也這位神秘的存在,以他對孟帥的瞭解,認定這兒子又在胡說八道,道:「你給我仔細點兒吧。這可是龍祖的血脈,容不得有失。你在外面惹什麼禍事,我還可以替你兜著,唯獨這一次,若是養不好,我也護不住你。」

    孟帥心道:我在外面有什麼禍事,好像也沒怎麼麻煩您吶?笑道:「我明白。」

    孟會凌盯著他,道:「但願你真明白。」轉過頭去盯著那龍蛋,道:「要養龍——不,要獲得養龍的資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第一步,你要得到龍子的認可。」

    孟帥道:「要怎麼做?」

    孟會凌道:「你先站到池邊來。我前面這個位置。」

    孟帥上前,站在他前面,發現從這個角度看去,能清清楚楚看到蛋的全貌。

    還真是漂亮。

    從形狀來看,這蛋也是一般的形狀,顏色也不過純白,但蛋上的光澤,有一種神秘的流動性。彷彿水的波浪,又比水更純淨,更浩然。這純淨讓人想起了黎明是的露水,這浩蕩讓人想起了無盡的汪洋。

    欣賞了一會兒,孟帥問道:「然後呢?怎麼樣?」

    孟會凌道:「等等。時辰還沒到。」

    孟帥一口氣洩了,心道:早說麼,害我白準備了半日。

    這一等時間還不短,過了一個多時辰,就見平靜的水面抖動了一下,原本悠遊的龍魂銀線陡然筆直,如陽光一樣傘狀圍繞著中心。而中間的石台就像是太陽。

    水面由碧藍色變得純白,泛著一層珍珠一樣的泡沫。只聽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中間的石台從水底緩緩升起。龍蛋終於暴露在陽光下。

    此時日上中天,陰涼的山谷在白日當頭照耀下升溫,而整個山谷的陽光集中在石台上,龍蛋變得半透明,泛著如玉一樣的溫潤光澤。

    孟帥再次感嘆一下:「真是漂亮。」

    孟會凌道:「每天正午,龍蛋要出來沐浴陽光,午夜則要出水映照月光,吸收日精月華。這是靈獸修煉的正途,神龍也不例外。你若有幸養龍,要記得了。」

    孟帥點頭,道:「這麼說,現在龍祖正在龍峰上曬太陽呢?」

    孟會凌瞪他道:「瞎發散什麼,給我專心點。」他指了指龍蛋,道,「只有現在龍蛋可以碰觸。你走過去,撫摸一下龍蛋。」

    孟帥道:「從水上走過去?」

    孟會凌道:「虧你還精研空間之學,看不出來裡有一處空間凹陷麼?從這裡伸出手,就可以摸到龍蛋。不許走上水面,下面是龍魂,任何生靈不可凌駕於龍魂之上。」

    孟帥道:「好。」仔細觀察,果然見前方有一處奇妙的空間空洞,伸出手去。

    孟會凌叮囑道:「動作輕一些。你是生人,龍子恐怕會排斥,如果一下子摸個空,從龍蛋的影子裡穿過去,那就是龍蛋的戲弄,他不願意你去碰觸他。」

    說到這裡,他回憶道:「當時我也得到允許,與龍子接觸試試。不過光想要碰觸龍子,就花了三年時間。每日正午前來嘗試,試了一千次,方能撫摸它的蛋殼。雖然它也算接受了我,但畢竟不算有緣,我也不是他的命定之主了。」

    孟帥正在伸手,暗道:您為什麼不晚上也來試一次,那不就只用五百天就行了麼?

    不過他沒說出來,不然保證這次嘗試半途而廢。

    孟會凌道:「撫摸它之後,便要嘗試跟它精神交流,問它願不願意被你捧起來,再問它願不願意給你走。這兩步也千難萬難。我試了三年,還沒捧起過……」

    話音未落,就見孟帥一伸手,摸到了龍蛋,反手一抄,把龍蛋抄在手裡,從空間凹陷處伸了回來,把那蛋在手裡掂了掂,道:「就像這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3
七五二 華殿存珍寶,冰門拒外人

    孟會凌瞪著孟帥的手,出現了錯愕的表情,且這表情僵在臉上。

    隔了五分鐘,孟會凌吐出一個詞:「媽的。」

    孟帥一縮手,道:「有話好好說,別動粗。」

    孟會凌緩過神來,道:「要不是你,我還真想動粗了。憑什麼老子在這裡磨了好幾年,那個蛋還擺那麼大架子,你一來它就從了?」

    孟帥心道:怎麼說的跟把妹似的?他認真的道:「看臉。」

    孟會凌呸了一聲,道:「得了便宜賣乖。戲耍你老子?」

    孟帥道:「不不不,我是說真的。若論臉,我哪比得上您啊?想必是您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這兩年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自慚形穢,怎麼敢跟您走?倒是跟我,能得到全方位的優越感,它就來了。」

    孟會凌又好氣又好笑,道:「得了吧。成日練功,不見你長進,倒是耍嘴越來越強。既然你能得到它,看來緣分果然在你這裡,要收好了。」

    孟帥點頭,道:「我拿出來了,現在怎麼辦?」

    孟會凌道:「帶回去吧。當初龍祖跟我說,只要我能拿到,便將龍蛋交給我回去撫養。如今你拿到了,自然也是這樣。」

    孟帥道:「那這些龍魂怎麼辦?蛋不需要龍魂滋養了麼?」

    孟會凌道:「龍祖沒提,大概是不需要了吧。想必百年時間,也滋養的差不多了。多滋養少滋養一兩日也不算什麼。只要能施展神通,龍蛋危機可解,龍魂潭都未必需要了。跟我來吧。」說著轉身下山。

    這次兩人走的是另外一邊,一路腳踏實地。兩邊樹木越來越茂密,忽然從樹蔭下轉出一條道路來。沿路而行,柳暗花明,從山道出來時,竟已經離著地勢谷不遠了。

    到了地勢谷,走的也不是平時到了的那個谷口,而是從另一端進入。那谷口窄小,又十分隱秘,以至於孟帥在谷中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出口。

    從山谷進去,孟會凌卻不走正堂,反而再次帶他走了一條陌生的路。道路通向一處殿堂。

    那殿堂建設的竟十分華麗,雖非富麗堂皇,也是雕樑玉砌,和谷中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倒和龍峰上的龍宮有些相似之處。

    對孟帥來說,建築的外形還在其次,更值得注意的,是建築內外的封印。

    這建築的防禦非常嚴密,從陣封、機封到邊角機關的器封,設計的十分精密,一旦全力開啟,別說孟帥,就是段凌夜那樣的,也進不得大門一步,至於更高層次的武者,如孟會凌這種有多少威脅,孟帥還不好判斷。

    觀察了一下,孟帥道:「這好像是堂尊的手筆啊?」

    孟會凌道:「看出來了?不錯。確實是林兄的手段。當初我蓋這座『崇光樓』時,請的梅園親手設計佈置,若論守禦,地勢谷無出其右。」

    孟帥道:「這還是您親手蓋的?不像啊。難道那時候您的審美突變了?」

    孟會凌道:「自然不是為我蓋的,是為迎接龍蛋蓋的。當初龍祖允許我嘗試著去迎接龍蛋時便要求我蓋一座新殿,專門給龍子居住。我還十分高興,花費了許多力氣建造了崇光樓,本擬馬上用得上,沒想到隔了十多年還是空的。如今給你用上了。」

    孟帥道:「好傢伙,一個蛋的排場還不小,居然還要蓋省親別墅。」

    孟會凌道:「一方神龍之子,也值得。你先把龍蛋安置在這裡,等選好良辰吉日,舉行神通溝通儀式,才可收養。到時再看是你帶著龍蛋回去住,還是跟著龍蛋住過來。」

    孟帥心道:「什麼?叫我跟著一個蛋住?難道我是專職保姆麼?」

    孟會凌一拂袖,殿門打開,正要進去,皺眉道:「少軒,你在這裡幹什麼?」

    原來鐘少軒正在殿中,用尺子比著一根立柱,不知在鼓搗什麼,見孟會凌站在門口,忙起身道:「嗯師。」

    孟會凌道:「你在這裡……」

    鐘少軒道:「您不是叫我時時來打掃,並維修這裡的機關麼?」

    孟會凌道:「是麼?什麼時候……我想起來了。」原來確實是他曾經提過,讓鐘少軒保持此地的清潔,機關穩定。其實這件事本來應該由封印師來做,但龍虎山人少,找不到能力足夠又可以信任的封印師,便勉勉強強讓懂得機關術的鐘少軒來做此事。

    那還是有一次他想起來時,隨口提起,現在已經記不得了,反而鐘少軒兢兢業業,數年如一日的完成工作。

    孟帥見他表情,就知道他忘了,暗道:我這老爹行不行啊?本道他已經醫好了健忘症,現在看來真說不一定。

    孟會凌揮手道:「我有事,你先出去。」

    鐘少軒道:「是。」收起東西,正要出去,孟會凌叫住他,道:「且慢。」

    鐘少軒停下,孟會凌道:「現在谷中只有我們三人,你我師徒,孟帥是你弟弟,都不是外人,也沒必要隱瞞保密。正好也叫你跟著留神。跟我進來。」說著往後殿走去。

    鐘少軒也微感驚訝,他雖然奉命打掃保養,但只是前殿和周圍,後殿他也沒進去過。看了一眼孟帥,立刻被孟帥手上那如玉一樣的龍蛋吸引了。

    孟帥得意洋洋的道:「龍蛋,漂亮吧?」

    鐘少軒驚喜道:「龍祖給你的?」

    孟帥道:「是啊,龍祖的後代。」

    鐘少軒讚道:「厲害。咱們龍虎山要有第二條真龍了。」不免伸手去摸,然後手伸到龍蛋三尺之外,突然身子一震,動彈不得。

    孟帥心知他是被龍威所懾,道:「這位還很驕傲,等我把它孵出來,給您留著玩兒。」

    鐘少軒道:「不可如此說。畢竟是真龍,即使與你為伴,也要尊敬些,何況是龍祖的後代。」

    孟帥知道他敬重龍祖,便不多說。這時孟會凌停下,道:「你們注意了。」

    只見迎面是一堵厚厚的大門。那大門似乎是冰做的,晶瑩白皙,但並不透明,像是河面上的浮冰,又像是磨砂玻璃,朦朦朧朧擋住了前後殿的連接處。

    孟會凌道:「這一扇就是最關鍵的大門。除非是指定的人,否則進去之後會無差別的受到攻擊,不死不休。連我闖進去,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說著,站到了大門前,在一處稍微光滑的冰面前站好,並用手掌按在冰上。

    孟帥依稀看到,孟會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澤,緊接著,冰面似蒙了一層霧氣,左邊一扇大門緩緩打開,孟會凌走了進去。

    孟帥正要跟上,孟會凌喝道:「站住了!」

    孟帥一停,孟會凌正色道:「這扇大門是不許帶人進來的,誰受到認可,誰就能進,其餘人一律不許。我打開大門,你跟著進來了,就一定會被撕成碎片。」

    孟帥吃了一驚,道:「這麼厲害?那誰受到認可了?」

    孟會凌道:「現在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以後可以多兩個人。」

    孟帥道:「好吧。我也成了限量版會員了。」

    鐘少軒搖頭道:「我就不用了。讓小弟進去便是。」

    孟帥不悅道:「豈有此理。大哥反而見外了麼?」

    孟會凌道:「少軒也進來。此地除了養龍,更重要的是十分安全,可以說是龍虎山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龍祖,連虎王都未必攻得破。以後我若不在,你們兄弟遇到了什麼大危險,不妨逃到這裡來,至少能夠自保。」

    鐘少軒聽他這麼說,方道:「是。」

    孟會凌接著道:「這裡的認證十分繁瑣。我先一次性說完。因為這認證是必須我進去把門關上才能進行的。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有人會脅迫你們進行認證,因為只要你們進去,把門關上,誰的威脅也不用怕。」

    他指了指剛剛自己站的地方,道:「一會兒你要站在此地,眼睛看向前方,你會看見一道光芒,衝著光源看,然後把手掌放在那裡,並放開精神力。」

    孟會凌詳細的解釋了一遍,又道:「此地打開的關鍵,是手掌,眼睛,和精神力。缺一不可。這是防止有人冒充。就算有人把你的手掌砍下來,也打不開這鎖。」

    孟帥暗自讚道:「這高科技呀。指紋和虹膜認定,再加上精神力,真是科學和迷信兼收,還有什麼不安全的?」

    孟會凌道:「還有一節。每個人只能認證一次,不能再認定第二人。我是當初林兄認定了,一會兒認證孟帥,孟帥進來再認證少軒。一個傳一個。」

    鐘少軒道:「我先進去,把最後一個名額留給二弟吧。」

    孟會凌臉色一沉,道:「不行。你還踏實些,他在外面誰知道會不會招些亂七八糟的人物進來?」

    孟帥暗自腹誹,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招亂七八糟的人了?不過他也沒意見,反正他也不需要,把自有認證的名額給鐘少軒值得信任。

    但鐘少軒堅持,孟會凌也就罷了,只對孟帥道:「你要仔細。這裡事關重大,不可以隨便授權他人。不然出了事情,你知道後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4
七五三 千金買虛位,一見如故交

    順利完成了認證,孟帥這才進入神秘莫測的後殿。

    一進後殿,便覺一陣寒涼,彷彿又進了之前山谷。原來大殿一片空闊,只在中間有一池水。一切的佈置,和山谷頗為相似。只不過山谷的潭水是天然的,而此地的水池則是砌出來的。池水周圍又一圈方磚,卻非土石,而是如玉一樣的質地。

    孟帥驚訝道:「如心冰玉!這是雪山特產。」

    孟會凌道:「你自然認得。不錯,這是北方特產如心冰玉。是天下保質保溫最頂級的材料之一。我花了極大的代價,才買了一千斤。至少付了半個地勢谷的價錢。」

    孟帥心道:堂尊老大太不講究,這玩意兒我都用來當床睡,對外賣竟這麼坑人。

    在如心冰玉之中,一池淡銀色的池水微波粼粼,無風起皺,便如有姣好的月光遍灑起上,一池水便如一池夢幻。

    鐘少軒也忍不住驚訝道:「這是亂銀太華?第一養獸靈液?」

    孟會凌點頭道:「不錯。這就是天下馴獸師莫不求一滴而不可得的太華液。滋養靈獸身魂,舉世無雙。」

    孟帥見鐘少軒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渴望神色,方知此物珍貴,笑道:「老爹,你不聲不響藏了這麼多好東西,簡直土豪無雙。分我點兒行不?」

    孟會凌哼了一聲,道:「取吧,你們一人一瓶,不許多取。」

    孟帥取了一瓶,其實他只要一滴回去,就能在黑土世界種出一大片,然後就可以和小夥伴們天天在太華液裡面洗澡了,主要是為了讓鐘少軒取得想要的。一面取,一面笑道:「老爹,我看你這池水也不遜於那龍魂潭。」

    孟會凌道:「當然。龍魂一物是天材,不可強求,但我自信人力所能及處,我已經做到了最好。龍魂潭若沒有龍魂,也不過是一池清水而已。」

    孟帥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那神秘莫測的墟市,那裡連世界、壽命這種不可思議的東西都能買賣,龍魂想必也不算什麼,道:「您要是真想要龍魂,也不是得不到。」

    孟會凌笑道:「我要龍魂幹什麼?我想要龍子,你已經實現了,那就夠了。池水也好,冰玉也好,不過是身外之物,養完龍子,你們便可以把它分了。」

    孟帥便不再說,心中卻打定主意,下次墟市開啟的時候,要跟幾個親近的人確認好,實實在在買點大家想要的東西,而不是漫無目的的瞎轉,把機會都浪費了。

    那池水中間,也有一處玉台,和龍魂潭中相似。不過上方擱著一面鏡子。孟會凌解釋道:「這是日光鏡,翻過來是月光鏡。通過封印將外面最好的日月光華接引進來,每日兩次。龍蛋放在崇光樓中,你可以省不少心。」

    孟帥喜道:「那感情好。」當下將蛋放在檯子上,道,「看您準備的這些,我覺得這蛋實在是來晚了。」

    孟會凌含笑道:「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我這番心思沒有白費。」看了台上的龍蛋一眼,目中的感情顯然比孟帥深得多,道,「且放在這裡,先讓他適應一下環境。我盡快選一個吉日,讓你們先進行初步的心血對接,然後再用神通訂約。」

    孟帥點頭,孟會凌道:「這大殿以後你要常來,今日先走吧。」說著離開。

    孟帥正要跟上,鐘少軒道:「二弟。這孩子剛剛換了新的環境,必定緊張,不如你留在這裡陪他。」

    孟帥「啊?」了一聲。孟會凌撫掌道:「少軒說得對,險些忘了。龍子雖然不同其他靈獸脆弱,但畢竟年幼。今天晚上你就留在殿中陪他,多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好的。」

    孟帥無語,鐘少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帶嚴肅的道:「二弟,你可是個馴獸師。」

    孟帥嘆了口氣,道:「我知道。」

    當下孟會凌和鐘少軒離開,把孟帥和一個龍蛋關在一起。大門一關,週遭暗沉下來,彷彿最深的夜色。只有一池銀光閃閃的水波在微微閃光。

    空闊的大殿中,安靜的近乎e寂。孟帥獨自立著,顯得渺小而孤獨。

    回頭一看,隱隱約約能看見台上的龍蛋,完美的形狀,晶瑩的色澤,在夜空中真如一盞小橘燈,微弱,但充滿希望。

    這一刻,他真有「天大地大,只有彼此」的感覺。

    不過……

    孟帥好像不是走這一路線的。他一向是以心寬好耍為上,除非沒條件。就算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苦中作樂一番。

    不如把朋友叫出來,一塊玩耍?

    心中一振,孟帥就要呼喚自己的靈獸,但隨即停住。

    這裡,好像是個很危險的地方。沒有經過認證的人是會被碾壓的。縱然靈獸和他心血相連,他也不敢肯定這個大殿認不認。若是貿然放出一兩個來,惹怒了這裡的防禦,說不定一起玩完了。

    當然孟帥也可以利用封印手段破壞這些防禦措施,保證自己的平安。但他要真為了一時玩耍壞了整個大殿的防禦,那才叫有病。

    沉吟了一下,孟帥暗道:「有道是山不過來我過去。他們雖出不來,我可以進去啊。」

    當下孟帥靠近水池,笑道:「龍兄,你在這裡寂寞麼?要不要跟我去玩兒?」

    和孟會凌想的不一樣,孟帥和龍蛋其實並沒怎麼交流過。孟帥甚至沒有傳過一句完整的話,也沒得到過對方的回應,甚至連一般的****感情交流都沒有。

    但這不是說他們感情不好。

    相反,孟帥第一次碰到那蛋,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那就是——熟悉感。

    那種非常熟悉,幾乎就在身邊,積年老友的感覺。如果再高端一點,套一句經典句子——「這個妹妹我見過」。

    幾乎在孟帥抓住龍蛋的一瞬間,就差點脫口而出:「嘿,兄弟,你怎麼在這兒呢?」

    虧了他沒說出口,不然他不但無法和孟會凌解釋,也無法和自己解釋。

    他並不認識龍,也沒養過龍,甚至來到西方世界之前,根本沒哪怕看過活龍一眼,這熟悉感來的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排斥,因為這種感覺太自然了,沒有一點兒造作,他拿著龍蛋走路,就像和一個老朋友,老同學在放學路上結伴而行一般,如此放鬆自在。

    因此,孟帥沒跟龍蛋正式交流過,但一開口,就是熟稔的口氣。

    一股波動在孟帥心底泛起,這是常見的精神交流,倒和一般的靈獸無二,傳來了龍子的回答:「行啊。」

    孟帥一樂,一伸手,雖然沒有空間裂隙,也把龍蛋招到了手上。這一招隔空取物,一點兒也不難,先天之後易如反掌,然而孟會凌若見了,定會暴怒,罵他:「怎麼這麼隨便?磕碰了一點兒你賠得起麼?」

    但因為是老夥計,所以無所謂,光芒一閃,孟帥依舊帶著龍蛋進了黑土世界。

    黑土世界,多年如一日的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孟帥的其他夥伴們正在各自玩耍,他進去之後,一如既往拉風的吹了個口哨,道:「夥計們,我回來了。」

    除了嘀咕了一句「回來就回來,美個屁啊」,然後繼續曬太陽的蛤蟆,其他的靈獸們爭相跑了過來。孟帥身為一個馴獸師,不管技術怎麼樣,交流還是不錯的。

    然而孟帥沒有像往常一樣享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一眾靈獸到了他身前五丈,突然都停住了,緊接著呼啦一聲散開。那風源馬尤其誇張,就跟有老虎追在屁股後面一樣,四蹄翻飛,眨眼之間逃得無影無蹤了。

    孟帥呆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龍蛋的龍威把它們都嚇跑了。靈獸畢竟還是獸,和人完全不同,不能克制心中的恐懼,何況還是來自靈魂深處,血脈壓制的恐懼。

    那麼,不會對這種壓制有反應的,來頭一定不小。

    譬如眼前這兩位。

    其中一個,是萬年天真爛漫從不長大的小八,睜著黑豆一樣的小眼睛,好奇的看著孟帥手中的圓球。

    對於它的若無其事,孟帥一點兒也不驚訝,雖然和小八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完全說不清它的來歷,反正知道它來頭很大,背景很深,是某二代就對了。別說龍蛋,就算是真龍又如何?小八還是一副模樣。

    不過另孟帥吃驚的是另一位。

    老灰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時不時用長喙整理一下絨毛,還是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但是,一點兒也沒有膽怯。

    自從孟帥會飛了之後,就不怎麼用老灰了。其實老灰還是很好的,但看它的苦相,孟帥還是不好意思使喚它,便一隻將它放養,在黑土世界中逍遙度日。

    看到它的表現,孟帥才想起,這位也是非常不凡的,曾經幾次展現出近乎神蹟的表現幫孟帥脫困,絕非尋常靈獸可比,只是和小八一樣,摸不清來路。

    不知不覺間,孟帥也得到了不少高深莫測的夥伴,雖然老的老小的小,甚至還有沒生出來的,但他也能自豪的說,哥們麾下,有的是神獸。

    正當他得意的時候,小八已經爬近了龍蛋,好奇的轉了一圈,然後用嘴拱了一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7:14
七五四 四海皆兄弟,片紙似驚鴻

    孟帥正和老八說話,回頭一看,目瞪口呆。

    只見小八正在快樂的玩……玩球。

    它正在用嘴拱著龍蛋,把龍蛋推著好像皮球一樣滾來滾去,自己則在後面追。龍蛋咕嚕嚕前進,一路向前滾著。

    孟帥嚥了口吐沫,叫道:「祖宗!」忙搶了上去。

    然而已經晚了,小八一伸頭,把龍蛋一頂,龍蛋嘰裡咕嚕滾出,一頭撞在大石上,發出清脆的碰一聲。

    孟帥只覺得心裡咯噔一聲,差點短路,緊接著撲了上去,幾乎用搶的把龍蛋抱在懷裡。

    「讓我看看,磕哪兒了……嗯?沒事兒?」

    但見龍蛋上光滑依舊,沒有任何一點裂紋,孟帥懸著的心才放下。出了口氣,感覺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仔細想想,這才合理。這畢竟是龍蛋,神龍的蛋,經過多少年龍魂滋養,也是一件稀世珍寶,豈能和雞蛋殼一樣,一碰就碎?

    雖然有驚無險,孟帥還是把龍蛋拿起,對小八道:「不可以這樣,不能亂玩。」

    「不……我要玩。」

    一段意識傳來,清楚地表達著這種意識。

    孟帥一愣,轉過頭去——那段意識竟不是來自老八,而是來自……龍蛋?

    怎麼,這龍蛋的愛好竟是這麼奇怪,是喜歡當皮球麼?

    雖然是他自己的意識,孟帥還是有些猶豫,這時發現小八也看著自己,嘆了口氣,放下龍蛋,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們小心了。」

    也不知小八記得沒有,反正它們很高興的繼續皮球遊戲,在草地上撒歡,一會兒就跑遠了。

    孟帥呆了呆,苦笑了一聲,道:「也行,我落個清閒。」說著做到草地上,仰天運起龜息功,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孟帥打了個哈欠,見一人坐在自己身邊,目光溫柔的看著遠處玩耍的小八和龍蛋,正是白也。

    這時白也側過頭,側面的輪廓完美的不楸實,出塵飄渺,彷彿天上仙人,那平靜慈和的神色,又悲憫如神靈。孟帥想起初遇時,他還是個怪異的孩子,只覺恍如隔世。

    白也沒回頭,道:「你醒了?」

    孟帥起身,道:「白兄,什麼時候出來的?」

    白也道:「感覺有有意思的客人來了,便出來看看。」

    孟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小八和龍蛋還玩的不亦樂乎,這些小傢伙真是精力旺盛,道:「你指的是龍兄弟?」

    白也一怔,道:「龍兄弟?」隨即微微一笑,道,「有趣的稱呼。」

    孟帥隨口道:「四海之內皆兄弟麼,龍不就在海裡麼?」

    白也輕笑道:「也有在海裡的,也有湖裡江裡的。有水的地方就有。不過它確實是海裡的。」

    孟帥道:「海龍?是不是很厲害的那種?」

    白也點頭,道:「高貴,強大,驕傲。它是最頂尖的真龍。你有機會養它,要好好待它。」

    孟帥道:「說的我熱血沸騰。上次你說我有機會養龍,就是它麼?」

    白也道:「是。上次我問你敢不敢,你說敢,現在呢?」

    孟帥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我已經在養了啊。」

    白也微微搖頭,孟帥一驚,道:「莫非還有什麼困難不成?」

    白也道:「沒那麼容易,先有一個阻礙……」說到這裡,突然道:「有人來了,你先出去。」

    不用他說,孟帥也有所感,雖然疑惑叢生,卻也不得不出去,走時順手把龍蛋抄走,留下小八寂寞的眼神。

    剛一出來,寒冰大門打開,鐘少軒走了進來。

    於是落在孟會凌眼中的,就是孟帥站在中央,抱著龍蛋,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幕。

    鐘少軒錯愕,道:「你……你怎麼把它拿下來了?你抱著它幹什麼?」

    孟帥略一慌亂,胡言道:「我……我冷,抱著取取暖。」

   
    孟帥忙道:「不愧是大哥,我正是在孵蛋。」

    鐘少軒笑罵道:「去你的吧。小心些,這蛋事關重大,你把那玩心收一收,要走心。把蛋放下,跟我出來。該練功了。」

    孟帥鬆了口氣,把蛋放回台上,道:「這麼快就出去?我們哥們兒還沒好夠呢。」

    鐘少軒已經習慣他胡說八道,無奈的一笑,道:「先不必了。黃道吉日已經算下,就在三日之後跟龍祖確認過。這兩****不必進來,這裡要封鎖,恩師會單獨輔導你神通法門。等到三日之後,進行儀式,這龍蛋便正式歸你了。」

    孟帥道:「還挺麻煩的。」說著跟龍蛋擺了擺手,道:「先走一步,回頭見,跟鐘少軒出來。」

    兩人從大殿出來,大門緩緩關閉,隔開了兩個世界。不過一日出來,孟帥險些記不得地勢谷的道路了。

    來到孟會凌的堂屋,兩人正要進去,同時有所察覺,微微一怔。

    屋裡竟有外人。孟會凌正和另一人交談,大門關閉。

    孟帥訝異道:「地勢谷還能有客人拜訪?」

    鐘少軒搖頭,道:「確實少見。我從沒見過。縱然龍虎下院那些人,也是沒資格上門來拜訪師尊的。」

    孟帥道:「感覺來人的修為不高啊,不一定比得上我。」雖然沒有特意放出精神力查探,但武者之間有個基本的感應,如果真是了不得的高手,孟帥會感覺到威壓的。

    鐘少軒同意孟帥的感覺,不過他性情穩重,不會擅自評論客人,只道:「既然有客人,我們去隔壁等等。」

    兩人正要從台階繞上偏房,突然大門一開,一人走了出來。

    孟帥和鐘少軒同時驚訝,沒想到來客竟然是個盛裝女子,衣著華麗,頭上珠圍翠繞,水粉撲面,胭脂點紅,還熏有香氣,竟似去赴宴的貴女,哪像個武者?

    不過她確實是個武者,正如孟帥判斷的,修為也在陰陽期,和孟帥不相上下。

    那女子一見孟帥,滿臉堆歡,迎上去笑道:「啊喲,這是我那外甥吧?長這麼高啦,真是英俊,一見他,就如同看見我那姐姐。」說著往孟帥身上攬去。

    孟帥微微一動,竟沒完全躲開,被那女子捏臉捏手,不住的道:「看看這模樣,這修為,哪一樣都是我乾坤家族的嫡系……」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乾坤家族?往門口看去,孟會凌正站在門口,皺著眉看著這邊。

    那女子笑道:「這孩子,不認得我麼?我是你母親的妹妹,你該叫我小姨。」

    孟帥遲疑道:「小……小姨?」

    那女子立刻答應道:「唉。你看這孩子,聰明又禮貌。可比大人還強。」

    孟帥又好氣又好笑,那女子雖然是比他大幾歲,但也不過二十來歲模樣,個子還沒有他高,居然跟他明晃晃的充大輩。

    這時孟會凌道:「不是你說有事要先走了麼?現在沒事了?」

    那女子笑道:「啊喲,一見我這外甥,歡喜的我什麼似的,連正事都忘了。」她回過頭,道:「那我改日再來拜訪。希望到時候你會改變主意。」

    說到最後一句,女子的眼睛一眯,閃過一絲精光。

    目送那女子離開,孟會凌哼了一聲,道:「孟某做事,還很少有人敢指手畫腳。」正要回去,卻見孟帥神色恍惚,道:「怎麼了?」

    孟帥道:「這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孟會凌聞言,心中一動,憐惜之色一閃而過,道:「她是你母親的妹妹,雖然只是堂姐妹,但多少也有些她的影子。或許因此,感覺到有些熟悉吧。」他輕輕搖頭,又哼道:「然而雖然是一個家族,這性情差的也太遠了。這女人,給雁兒提鞋都不配。」

    說著拂袖,走了進去。鐘少軒看了孟帥楸眼,跟著走進。

    孟帥失笑,他又不是本尊,對父母也不算認同,孟會凌還罷了,坤行雁他只知道一個名字,又不當真有什麼孺慕之情,哪裡來的什麼熟悉感?

    他是真的覺得這女人他在哪裡見過。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莫非上次只是在人群中依稀見過?

    又或者,上次見時,她長得跟現在並不相同?

    抬頭,發現鐘少軒和孟會凌都進去了,孟帥手指輕輕一翻,露出了一抹白色。

    那是一張紙,是那女子在孟帥身上亂捏的時候,塞在他衣袖裡的,因為做的隱蔽,修為高深的孟會凌和近在咫尺的鐘少軒都未曾發覺。

    真因為察覺到她逗弄是假,傳遞消息是真,孟帥才沒有阻止她,不然以他的修為伸手,躲開這令人尷尬的親近也不難。

    當然,剛剛那番動作,也未必全是掩飾,孟帥還是能感覺到那女子的戲謔,可是手中的紙條也是確實的。

    既似曾相識,又給他傳遞消息,這人這事,恐怕都不簡單。

    雖然明知道這種機密消息應當等沒人時再拿出來細看,但此時正有個機會,孟帥便有些按耐不住,將紙條搓開,瞥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孟帥的心陡然一沉。

    紙條寫得非常簡單,只有兩個字,字跡十分娟秀,卻能感覺到其中強烈的語氣——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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