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3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4
七零四 仗勢能欺人,在劫必難逃

    兩個一元萬法宗弟子,推推搡搡32進來一個年輕人,一下子將他推到在地上。

    那年輕人倒地,緊接著起身,道:「幹什麼?」就見他一臉的怒色,一身的狼狽,顯然來到這裡並非自願。

    宮淳梅笑道:「小夥子,我們請你來見你的師長,豈非好事?」

    那年輕人往上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道:「我不知道你們有這個好心。」

    台上的林嶺和尚素天同時一怔,尚素天道:「你帶他來幹什麼?」

    宮淳梅道:「我帶這位謝小友上來,給焦莊主認一認。」她指著那年輕人道,「來,焦莊主,認認他是否就是你派出去那個蒐集寶鏡材料的謝離?」

    問了幾聲,不見焦南山回答,宮淳梅一看他兩眼發直,神色不屬,暗自鄙夷他沒用,笑道:「看來焦莊主不屑回答。那我就問謝小友吧。小友……你把剛剛在路上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那年輕人道:「什麼話?我不知道。」

    宮淳梅也不生氣,道:「你年紀不大,忘性倒挺大。沒關係,現在我再提醒你想一遍。你可要看好了,這裡坐著的都是四面八方來的高手,而你們焦莊主……」她指了指焦南山,道,「自身難保,你若有半句虛言,他可保不住你。」

    年輕人轉過頭去,似在賭氣,但也洩露了心中驚懼。

    宮淳梅道:「謝小友,你是北方弟子,是不是?」

    年輕人道:「我身在北方,自然是北方弟子。」

    宮淳梅道:「這麼年輕就是陰陽境界修為,想必在北方也是天才驕子,是不是?」

    年輕人微露得意之色,道:「還好。」

    宮淳梅繼續道:「師長也很看重你吧?」

    年輕人道:「還可以。」

    宮淳梅道:「因此會交給你一些絕密又重要的任務,是不是?」

    那年輕人道:「這個自然。」

    說到這裡,在座的已經瞭然,到底此人還年輕,別管是武力上還是計謀上,都不能跟老一輩相比,此時已經一步步上了宮淳梅的套。宮淳梅顯然工於心計,善於言辭,若不是剛剛遇上了不通情理的林嶺,也不至於出師不利。

    宮淳梅笑道:「現在你就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是不是?」

    年輕人「嗯。」了一聲,宮淳梅立刻問道:「干係到寶鏡,涉及北方世界的生死存亡的重任,是不是?」

    年輕人戛然而止,宮淳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盯得他眼光躲閃,過了一會兒,才道:「是。」

    宮淳梅哈哈笑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從來不說假話。我早聽說北方世界質樸,年輕一輩都是血性少年,看來此話不錯。年輕人,你要好好的記得誠實二字,不要和你們莊主一樣,走上了邪路。」

    年輕人面紅過耳,神色訥訥,說不出話來。

    宮淳梅繼續道:「東西在你那裡麼?」

    年輕人退了一步,一手背後,道:「不在。」

    宮淳梅笑著搖頭,道:「傻孩子,要否認,一開始就否認。現在才否認,已經遲了。東西拿出來吧。」

    年輕人再退一步,宮淳梅突然一伸手,後發先至,抓住了那人手腕,提了起來。眾人看的清清楚楚,那年輕人手上戴著一枚空間戒指。

    這時,就聽一人道:「宮前輩稍安勿躁,封君在座,何必動粗?」

    宮淳梅一怔,見說話的是西方來的使者,暗自納罕,心道:此人三番兩次為北方說話,難道西方和北方聯盟了不成?也不理會,只道:「只要謝小友把戒指裡的東西拿出來,我何必為難一個小輩呢?」

    年輕人咬牙,道:「東西是北方的,責任重大。你是東方來人,怎麼能給你?」

    宮淳梅道:「這裡也有北方的前輩,豈是我東方一家?還有南方和西方的來客。你戒指裡有什麼,就拿出來。難道沒有的東西,還能憑空栽贓給你?」

    楸年輕人道:「戒指裡的東西和你想的無關。」頓了一頓,道,「好,你要看,那就看吧。不過你要把東西都拿出來,一件件的擺開,所有人都要看見。大家一起見證。」

    宮淳梅略感詫異,隨即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麼?拿過來吧。」

    年輕人一咬牙,將戒指摘下,扔了過去,道:「你也別後悔。」

    宮淳梅暗自惱怒,心道:一個陰陽境界的小輩,竟敢跟我這麼說話,若在一元萬法宗,我早拔了你的舌頭。不過現在拿到了罪證,一會兒便將你們八大山莊一掃而空,北方世界淪陷,還差你這個小鬼?

    想到這裡,也不計較,直接將戒指打開,取出一物,竟是一張紙。

    展開信紙,宮淳梅笑吟吟道:「大家看看,還有圖呢。」說著給四方示眾,上面明明白白是一張鏡子的圖紙,不但畫了鏡子的圖案,其中用到的材料也明明白白標示。

    此圖一處,焦南山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南方來的紅衣女子長嘆一聲,道:「竟真有這樣的事。」

    中央世界剩下的一個老者拍案而起,道:「混賬。北方世界一人作孽,要把我們都拖下水嗎?那……那個地方一怒,五方世界血流成河。與其到時被拖累,不如咱們先一步清理門戶。今日就……」

    關化鵬開口道:「李長老,稍安勿躁。」他心中也暗罵李長老不會看形勢,他們人雖多,但雪山三冷的實力超群,就算一擁而上恐怕也難以取勝,先動手有什麼好處?轉頭看向上首,道,「二位封君,事已至此,你們二位怎麼看?我相信此事和你們無關,都是底下人混賬。剛剛李長老雖然莽撞,但有句話說的不錯,清理門戶。與其我們這些外人來,不如二位自行動手,我們都可以做個見證。」

    雪山二冷對視一眼,林嶺起身,一步步走下,來到宮淳梅對面,道:「裡面還有什麼?一個個拿出來,讓大家看個清楚。」

    宮淳梅道:「好,今日#性攤開了,大家一起看清楚。」說著繼續取出東西,先是一堆黃色晶體,她對著圖紙看了一眼,道,「點星黃晶。這是製造鏡框的主料。這樣珍貴的東西,也虧了焦莊主收集到。」

    緊接著,一件件材料擺出來,五光十色,晃花人眼。圖紙上提到的材料都齊了,只剩下一面鏡坯。

    宮淳梅面上笑容越來越盛,道:「最後的重頭啦,大家上眼吧。」說著取出一個匣子,打來一看,正是一塊顏色暗沉,幾乎未經打磨的鏡坯。

    林嶺看到這裡,踏上一步,靠近宮淳梅。宮淳梅不自覺的退後。林嶺也不追上,停在年輕人身邊,伸手按住了他肩頭,眾人就聽咯咯兩聲,似有骨節錯位的響動。

    就聽在座有人叫道:「且慢——」聲音一閃而過,在這等凝重的氣氛下,竟無人察覺是哪裡來的。

    那年輕人臉色發白,回頭看了一眼林嶺,露出懇求之色。

    宮淳梅得意一笑,道:「梅園主,跟小孩子計較什麼?他哪裡能自己拿主意?要怪就怪焦莊主,做事荒謬,還這麼不用心……」她撫摸了一下鏡坯,道:「這也太粗糙了吧?尺寸倒是夠了,可惜材料實在上不得檯面。莊主既然已經花費心血,弄了這麼多材料,為什麼不把鏡坯好好打磨一下,讓它煥發光彩?那還有一分可能性騙過人,現在麼……」

    除了她略顯尖銳的聲音,四週一片寂靜,北方的眾人更如凝固了一般。

    關化鵬站起身來,輕咳一聲,道:「事已至此,二位,給個說法吧?」

    林嶺沒說話,尚素天冷冷道:「你想要什麼說法?」

    關化鵬道:「首惡必誅,從犯也難逃。這是塌天的大事,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就在此地,先將一老一小兩個罪人就地正法,再殺下山莊,將余犯一網打盡……」

    隨著他一字一句的吐出這些言辭,眾人只覺得一陣陰寒,連中央世界的李長老,也不由打了個寒戰。

    南方紅衣女子梁夫人輕聲道:「在劫難逃……」

    關化鵬直視年輕人,道:「就由他開始。梅園,請動手……」

    正在這時,只聽門外一陣拍翅膀的聲音,外面有人朗聲道:「各位前輩,晚輩有事求見。」

    關化鵬聽得外面人聲音年紀甚輕,又口稱晚輩,心中不屑,他正在逼迫北方世界的緊要關頭,哪容得其他人打攪,喝道:「哪裡來的小鬼,滾出去!」

    林嶺卻叫道:「進來。」聲音生冷,帶著不容置疑的韻味。

    關化鵬暗自惱怒,心知對方正好需要人來打攪,打斷自己的氣勢,爭取時間來想對策,只是他畢竟沒把握勝過林嶺,只得暫時袖手,心中暗自冷笑,心道:證據確鑿,又有這些人為證,你還能如何垂死掙扎?

    一元萬法宗兩個長老一起盯住門口,要看進來的是什麼人,均暗道:這打攪的小鬼哪裡來的?倒會挑時候。攪了我等好事,回頭叫他血濺五步。

    就見一個眉目端正的青年從外面走進,雖在眾人注視之下,神態卻還落落大方,顯然非同俗流。走到大廳之中,正面向上座,叩首行禮,莊聲道:「晚輩謝離,叩見眾位前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4
七零五 始知鏡是鏡,不知我非我

    簡簡單單一個報名,卻如一滴水進了油鍋,登時激起無數煙塵。

    宮淳梅一呆,無意識的問道:「什麼,你叫什麼?」

    謝離回答道:「我是謝離。」

    宮淳梅霍然轉頭,看向那年輕人,道:「你是謝離,他是什麼?」

    年輕人回答道:「我不是謝離。」

    簡簡單單幾個字,配合著剛剛的問話,充滿了詭異,甚至暗藏幽默。在場眾人心中都掠過一絲疑惑,很多人感覺到不對,卻還不知道不對在哪裡。

    關化鵬驟然暴喝道:「小畜生,你弄什麼鬼?」手指如鉤,往那年輕人處抓去。

    剛剛一動,就覺得渾身發冷,手指更是冷的如插入冰水之中,硬生生的停住,凝神一看,就見手指上竟已經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與此同時,宮淳梅眼前一花,漫天白色閃過,手中一輕,原本握在手中的鏡坯已經易主,落到林嶺手中。

    林嶺一動手拿到了鏡子,卻不留下,反手扔給了那位年輕人。年輕人腳步一動,已經到了謝離面前。

    直視謝離,年輕人笑道:「謝兄,借你熱血一用?」

    謝離回答道:「自便。」

    年輕人不再說話,手指一劃,刀光一樣的白光閃過,謝離胸口立刻出現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飈颯而出。

    鮮血去處,早有一面銅鏡相迎。滿腔的熱血,迎頭潑在暗啞無光的鏡面上!

    霎時間,天地變色!

    從鏡面上噴薄出一道通天徹地的豪光,照的滿室皆明。眾人的眉眼都被光芒映照,染上一層亮白。光芒中,就見鏡面如水一般,閃過一連串的文字,而鏡子背後那些黯淡的質地如泥胎一般粉碎,化為碎屑紛紛脫落。

    眨眼之間,光芒熄滅,鏡子脫胎換骨,由一面毫不起眼的鏡坯,變成了光華如玉的珍寶。

    寶鏡!

    只有真正的四方寶鏡,才能完成這樣的華麗蛻變,其他的鏡子,哪怕再巧奪天工,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奇蹟。

    光華散去,眾人兀自目瞪口呆,剛剛的一切爭執,在這一刻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極為滑稽。

    年輕人起身,將鏡子高高舉起,鏡面上一行字如流水一般閃動——

    「謝離!」

    他笑道:「諸位看清楚了,他確實是謝離。經寶鏡驗明正身,誰也做不得假。」

    宮淳梅嘴唇一哆嗦,喝道:「誰管你謝離了,我問你寶鏡——這是寶鏡?」

    年輕人笑道:「您說呢?」

    關化鵬驚疑之後,驟然喝道:「小子,你是誰?」

    年輕人舉起鏡子一晃,道:「您往上看,上面那行就是區區了。」

    眾人再次看去,但見謝離這行字以上,果然還有一行字,而且是頂頭的第一行,也只有兩個字:

    「孟帥」。

    宮淳梅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依稀有點印象,但現在頭腦一陣混亂,也抓不住那點印象,只是叫道:「你……什麼意思?」

    這時就聽有人道:「什麼意思?我倒想問問貴門是什麼意思?」

    隨著清冷的女聲響起,尚素天從座位上站起,一步步走下來,目光直視關化鵬,道:「你們一元萬法宗派出高手,千里迢迢奔來,請來各方高手,堵著我雪山的門無禮指責,大有逼宮之勢。這是什麼意思?」

    她走到孟帥身邊,接過鏡子,道:「為了給北方世界羅織罪名。你們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先栽給我等一個丟失寶物的罪名,然後硬將真寶物說成偽造品,還捏造了一個欺騙天機的罪名,大有逼我北方自殘之勢。若非寶物有靈,豈不叫你們弄真成假,逼得我雪山血流成河?」

    尚素天回過頭,道:「幾位貴賓,你們也看見了?一元萬法宗何等霸道?沒有證據捏造證據,也來喊打喊殺。今日輪到雪山,明日輪到你們。別以為你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看見了楸一元萬法宗問罪,從來不需要真憑實據,說什麼就是什麼。」

    宮淳梅嘴唇哆嗦了一下,道:「你們……你們弄鬼!」

    尚素天冷笑,林嶺開口道:「蛇咬一口,入骨三分。一切都是我等的錯?是我等叫你們遠道而來,興師問罪?是我等叫你們顛倒黑白,指真為假?還是我加你們挾持了我的弟子,當眾逼迫他說謊?」

    關化鵬一怔,道:「你的弟子?」

    林嶺指了指孟帥,道:「他是我親傳弟子,縱然不成器,也是雪山三冷唯一傳人。將他綁上來搆陷我等,是對雪山的最大侮辱。今日縱然有一元萬法宗的面子,也要你們交代下一個結果,否則休想全身下雪山。」

    宮淳梅腦海中光芒一閃,叫道:「這小子!對,就是這小子弄得鬼……」她突然抓住手邊一張紙,道:「這是什麼?這是打造寶鏡的圖紙。縱然寶鏡是真的,可你們有心偽造,也是事實。」

    孟帥嘆道:「敢問前輩,那張紙上哪裡寫著是偽造寶鏡的圖紙了?」

    宮淳梅一低頭,果然見圖紙上沒有標題,確實沒寫明是偽造寶鏡的圖紙,還是喝道:「你當我們沒眼睛麼?這上面畫的是什麼?若非偽造寶鏡,哪用得上這些材料?」

    孟帥道:「那是保養修護寶鏡用的。」

    宮淳梅一呆,孟帥繼續道:「您看見了,由於我等保管不善,寶鏡竟然蒙塵到如此黯淡地步,豈非我等的罪過。因此莊主就起了傻念頭,想要將寶鏡重新打磨開光。虧了寶鏡自放光華,才讓我們知道了什麼叫做鬼斧神工,沒做那些畫蛇添足的蠢事。幸好啊幸好。」

    宮淳梅氣得渾身發抖,喝道:「牙口好硬的小鬼……」

    關化鵬驟然喝道:「住口。」

    這一瞬間,他想清楚了,結論和宮淳梅一樣——毫無疑問,自己等人是鑽到圈套裡了,一步步被帶到下不了台的地步。不管這圈套是不是雪山三冷主使的,實際的行者肯定就是孟帥這小子。

    然而事已至此,追究這些毫無意義。

    正如剛才自己等人勝券在握,佔盡優勢一樣,現在是北方全面佔領了制勝高點,面子裡子都佔全了,寶鏡也捏在尚素天手裡,人家一個套接一個套,佈置了密實的羅網,後面的細節想必也已經想得周全。自己這邊拋出任何疑問,都會被人踩回來,再證明一遍自家愚蠢。已然一敗塗地,再糾纏下去,便如撒潑打滾一般。武力本就不佔優勢,形象若也一輸到底,那就真成了大笑話了。

    而且,自己等一行多少高手,被一個後輩小子牽著鼻子走,當猴兒耍了一整齣戲,說穿了很有面子麼?

    因此他當機立斷,覺得和稀泥糊弄過去,至少及時止損,當下笑道:「誤會啊誤會。都是我等一時糊塗,聽信了小人的搆陷……」

    尚素天問道:「哪來的小人?」

    關化鵬眼珠一轉,道:「一個小弟子,姓慕的,他滿口胡言,妄自揣測北方諸位的品行,真是個孽障。等我回去將他打殺了,人頭送來,向各位賠罪。」

    隨隨便便犧牲掉一個弟子,關化鵬繼續道:「我原本就不信雪山三冷這樣的高潔人物,手下會出現這樣的齷齪事,現在果不其然。事實證明,北方諸位果然高風亮節,不計小嫌。且盡忠守職,將寶鏡保存的很是妥當。這天下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一元萬法宗第一個放心。半月之後,敝門上下恭候北方諸位大駕光臨。」

    他下台階下的徹底,姿態放的也很低,滿臉堆笑,絲毫看不出來剛剛咄咄逼人的樣子,如此識時務,到讓人不能怎樣,畢竟他還有一個龐然大物一元萬法宗作為支撐。

    林嶺和尚素天對視一眼,尚素天冷笑道:「這麼說,這真的是個誤會了?」

    關化鵬立刻道:「自然是誤會。」

    尚素天道:「既然你這樣肯定,那就留下一筆字來吧。」

    關化鵬臉色一紅,隨即道:「應當的,應當的,我們三個留下帖子給北方諸位賠罪。在座的……都是見證。」

    林嶺開口道:「我等無事,不過聽了些閒碎言語,如清風過耳。這孩子卻受了一番驚嚇,諸位一路上對他,可不見得如何照顧吧?」說著指了指孟帥。

    關化鵬看著孟帥,目光中不善之意一閃而過,這才想起自己等人一路上還真沒把這小子如何,只因這小子太配合,沒給自己等人機會,現在想想,早該覺得不對了。只是這時想起來也晚了,惱怒之色收起,笑道:「當然,我們會補償賢侄的。賢侄這麼聰明伶俐,招人喜歡……」他咬了咬牙,「初次見面,就算不為這事,也該給個見面禮,現在更該加厚。」

    想了想,他從袖中取出一瓶丹藥,道:「我這裡有一瓶靈藥,對陰陽境界的修煉很有好處……」

    林嶺截口道:「他不吃丹藥。」

    關化鵬一怔,道:「我這裡有一把好劍……」

    林嶺道:「他不缺武器。」

    關化鵬乾笑一聲,道:「對對,梅園主也是封印大家,不缺封印器。那麼林兄覺得什麼合適?」他知道林嶺必有目標,不由得暗自思索。

    林嶺道:「我這個弟子之後要去一元萬法宗觀禮。一元萬法宗有幾個地方,很適合修煉……」

    關化鵬恍然,道:「不錯。」心道這倒是惠而不費,他還真有這個權限,道,「我這裡有一枚核心弟子的令牌。憑它可以享有核心弟子的權限。不過賢侄畢竟不是我一元萬法宗弟子,我最多能給半個月的權限。」說罷將一枚令牌放上。

    林嶺點頭,道:「是隨時可支取,也可中斷的?」

    關化鵬乾笑道:「那當然。」

    孟帥上前,躬身道:「多謝前輩。」接過了令牌。

    關化鵬心道:臭小子,別叫我下次找到機會。然而面上還是和煦的遞過令牌,以他的身份,還不至於使出暗瞪一眼這種小把戲。

    東西交付之後,雙方又開始一團和氣。雖然以雪山二位的臉色,再和氣也和氣不到哪兒去,但總歸和之前劍拔弩張不同。雙方至少面子上過得去,說了幾句客氣話。但因為之前的尷尬,是不能進一步增進感情了。

    最終,一元萬法宗長老滴水未進,下了雪山。乾坤宗門的人也跟下去。南方紅衣女子多說了兩句才下山。唯有那西方世界來的青年安坐不動。林嶺也完全沒有送客的意思。

    等其他人走了,林嶺才盯著孟帥,問道:「怎麼回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5
七零六 年少好生事,親近恨輕狂

    孟帥笑道:「就是剛才那樣子,您也看出來了吧。」他笑吟吟道,「就是我從空峰出來後,拿了鏡子走在街上。陡然遇到一元萬法宗的人。他們不由分說把我抓了,說我是天誅地滅的罪人,帶上了雪山。我也在奇怪是怎麼回事兒呢。真是飛來橫禍啊。」

    林嶺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把人當白痴麼?別說我們不是白痴,連一元萬法宗也不全是白痴。」

    孟帥嘀咕道:「這我倒沒看出來。」

    林嶺瞪了他一眼,道:「老實交代。戲耍那些傢伙也就罷了,怎的連我們也蒙在鼓裡?唱獨角戲,膽子倒不小。」

    這時謝離道:「前輩,請讓我來說吧。這本是我的罪過,是孟兄替我承擔的。」剛剛孟帥劃了他一刀,出血不少,現在臉色還有些發白,不過畢竟只是皮肉傷,敷上傷口之後,已經沒有大礙。

    林嶺漠然看了謝離一眼,轉身和尚素天回到位子上。

    雪山三冷的冷名絕非虛假,他們和孟帥說話如同正常人,帶有種種情緒,只因和孟帥關係親近,若在旁人面前,依舊是冷如冰雪,空如寒風。別說謝離這個年輕弟子,縱然是八大山莊莊主,等閒也不會說上一句話。

    謝離被驟變的氣氛壓得一沉,竟一時不敢開口。剛剛若林嶺便如此冷漠,他恐怕不敢開口分辨。

    孟帥見他慄然,便道:「謝兄,我來說吧。」

    謝離搖頭,振了振精神,道:「其實孟兄也未必知道前因後果,他是被捲進來的。一開始他們追的確實是我。我奉命採購材料……」

    尚素天道:「這麼說,還真有偽造寶鏡這樣的荒唐事?梅園,你知道不知道?」

    林嶺冷聲道:「知道,也不知道。」

    知道的意思是他知道焦南山有這個打算,不知道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焦南山膽子這麼大,居然不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私自重啟了。

    謝離等了一會兒,才道:「也是晚輩行事不慎,在進入北方的時候,被一元法宗盯上了。他們一路調查,將晚輩的行蹤摸了個通透,知道我買了什麼,目的為何,接著一路追下來,要將晚輩擒獲。」

    孟帥插口道:「謝兄還是很不錯的。與那些傢伙一直周旋了三日,沒被追上,足以說明他機警敏捷,實力不俗。」

    謝離搖頭笑道:「別抬舉我了。他們不抓我,一是沒特別重視我這個小人物,二是要逼得我去找莊主,甚至找到製造寶鏡的地方,好一網打盡。若真由那幾位長老出手,我哪還有機會逃脫?」

    他接著道:「我當時也不知所措。若不求援,只有等死。若回山莊求援,只有連累更多的人。因此我決定一死了結此事,死前毀掉所有的材料。正當此時,我遇到了孟兄。」

    林嶺道:「在哪裡?」

    謝離道:「在雪山的長壽峰下。」

    雪山的長壽峰也是雪山的一座高峰,被凶獸佔據,雖然不如冰峰和雪峰高大,可也奇險峻峭,謝離往那裡逃走,恐怕有自投死地的意思。

    林嶺道:「你怎麼在那裡?」

    孟帥攤手道:「您知道那鬼地方出來的地方沒準,我是一出來就在長壽峰的。第一個便遇到謝兄,也算他鄉遇故知吧。」

    謝離道:「孟兄見我狼狽,問我情況,我便一一告知。並求他將材料轉移走,這樣我最後也能和莊主交代了。哪知道他問明情況後,提出一個新的構想。」

    林嶺道:「果然是他好事。」

    孟帥笑嘻嘻道:「我可不是好事,是他們先動了懷心思,我不過將計就計。」

    謝離道:「孟兄仔細詢問了我的情況,得知我出於謹慎,一路上易容改妝,沒有暴露相貌,便定下一計,叫我和他互換身份。他替我做被追蹤的獵物,讓我將存在山莊裡的寶鏡設計圖和準備下的材料一起交給他。再約定時間,由我上山拜見,宣明身份,開啟大幕。」

    林嶺冷冷插口道:「多餘。你為了出風頭。」

    謝離一呆,孟帥嬉笑道:「什麼都瞞不過您。」

    正如林嶺所說,孟帥這一計,最根本的目的是反敗為勝,但細節上處處都花了心思在裝x。基本上,當他從空峰出來,手持寶鏡的那一刻起,北方世界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了,但是他還是用心構建了這麼一幕翻轉的劇情。

    將偽造寶鏡的圖紙和材料收起來,主動交到一元萬法宗手裡,讓他們洋洋得意,最後再來一個寶鏡現身,這種落差足夠讓東方灰頭土臉。如果說這個劇情還是在為北方出氣,打東方的面子,那麼後來謝離長驅直入,孟帥取謝離心血,潑灑鏡面,最後光華大放,寶鏡現身的種種情景,完全是為了孟帥自己過癮設計的——主要目的就是耍帥加刺激。

    孟帥平時不怎麼出風頭,但他一向有一顆蠢蠢欲動的心,要真讓他抓住機會,各種效果疊加無上限,節操無下限,裝了成百上千部小說電影在心中的傢伙,絕非這個世界的土鱉可比。

    其實謝離未必不知道孟帥在故意構造氣氛,但他還是心甘情願的配合了。孟帥的計策,可是自己承擔了所有的風險,一旦出現變故,孟帥插翅難逃。而他卻被孟帥置換出來,逃出生天,如此救命之恩,可謂重如泰山,相比之下,配合孟帥裝裝x算什麼大事?

    這個計策說穿了毫不複雜,難的是巧合。孟帥若不在關鍵時刻出現,安全取回寶鏡,那根本沒有機會翻盤。而當他以謝離的身份大搖大擺出現在梅園中時,知道他行蹤的林嶺和尚素天就已經心中有數了。後面的事情,兩人都是以看戲的心態看完的。

    已經理順了前因後果的尚素天突然笑道:「你這樣戲耍一元萬法宗的人,有意思麼?」

    孟帥點頭道:「我覺得有意思。」

    始終神色冰冷的林嶺道:「我也覺得。」

    孟帥一樂,就知道林嶺也樂在其中。最後那一下,若沒有林嶺的配合,將鏡子從宮淳梅那裡搶過來,效果哪有那麼??這也算默契吧?

    只有孟帥知道,林嶺冰山一樣的外表下,暗藏著怎樣惡劣的趣味。

    然而這時,就聽有人道:「我覺得沒意思。」

    聽到這個聲音,孟帥無奈的咧了咧嘴,苦笑一下,轉身道:「大哥。」

    鐘少軒坐在椅子上,直視孟帥,眼底蘊藏著絲絲怒火。作為西方來的使者,他一路上都謙遜少語,只在關鍵時刻說了幾句偏向北方的話,這時卻是臉色發紅,額上青筋暴起,顯然惱怒非常。

    他咬著牙,道:「我輩習武,固然不可貪生怕死,可也不是拿著父母給的性命當兒戲的。若是義無反顧,拋卻生死也罷了,為了一時樂趣,孤身犯險,這算什麼?」

    孟帥哪能和他爭辯,只得道:「大哥,我錯了。」他這個兄長,寬厚溫和,脾氣極好,平時不生氣,一旦真惱了,他是萬萬不敢觸霉頭的,只好眼睛一閉,任打任罵也就是了。

    尚素天皺眉,道:「這是誰?」

    林嶺道:「孟會凌的徒兒,孟帥的哥哥。」他是認得鐘少軒的,早在第一次天幕,孟會凌將鐘少軒扔到雪地裡的時候他就在,對後來的事情也知道個大概,說了一句,接著道:「教訓兄弟出去教訓。」

    鐘少軒起身道:「恕在下失禮。」看了孟帥一眼,走了出去。孟帥苦著臉跟了出去,這時候把剛剛指點江山,全盤在握的氣勢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林嶺叫他們出去,固然是讓他們兄弟敘舊,更重要的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尚素天也明白他的意思。

    兩個人四道目光,聚集在座下焦南山身上。

    焦南山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發直,如發夢一般。

    尚素天冷笑道:「還不醒來?一莊之主,耍這樣的小把戲,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焦南山神色一動,緩了過來,垂首道:「兩位大人。」他剛剛固然嚇得魂不守舍,但後來情勢逆轉,也不是沒回過神。只是他如今裡外不是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假作嚇暈過去,希望先矇混過這一關,這時知道上面兩位不是能糊弄過去的,只好認命的回過神。

    尚素天道:「若非孟帥回來及時,今日如何收場,焦莊主你想過沒有?」

    焦南山心中暗恨——若是孟帥回來早些,他又何必冒險?整個北方時間全都束手待斃,唯有他奮力一搏,現在反而成了罪人,這是什麼道理?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雪山二冷不是他能抗衡的,咬牙道:「聽憑大人處置。」

    謝離突然道:「兩位大人,請三思。焦莊主雖然有過,但孟兄剛剛已經申明他是為了修養寶鏡,解釋過去。倘若二位再出手懲罰,不是反而坐實了偽造之罪,惹人懷疑?還望……」

    話音未落,林嶺一拂袖,謝離身子飛出,狠狠地砸在牆上,額上鮮血直流。

    尚素天冷冷道:「小小年紀,學了一肚子歪門邪道,只問利害,不問是非,小處還罷了,大處也如此,失了立身的原則,將來還能成人麼?我等行事,難道不為俯仰無愧,反而為看其他宗門的臉色?焦南山,你誤人子弟,害人不淺。」

    焦南山一閉眼,長嘆一聲。

    林嶺道:「除你之外,還有誰?」

    焦南山道:「除我之外,都是小輩,什麼也不懂。」

    尚素天道:「你一人將此事攬下也好。」說著一指點出,焦南山身上立刻浮起一層白霜,霎時間遍佈全身,變成一個雪人。

    任由雪人矗立,尚素天道:「有兩個人入侵了你內室,現在人呢?」

    林嶺道:「不知道。沒感應。」

    尚素天眉頭微皺,道:「是麼?古怪。」

    林嶺道:「管他呢。」

    雪山下,百里之外。

    一路走出百里,一元萬法宗眾人才停下。關化鵬狠狠地一拂袖,轟的一聲,一座小山登時塌陷,罵道:「雪山的老生,小畜生,這個事我記下了,且走著瞧。」

    發洩一陣,他見宮淳梅眉頭緊皺,道:「算了,回去再說。」

    宮淳梅搖頭,道:「不是別的,咱們走得太急。馬師弟給落下了。」

    關化鵬一怔,道:「我倒忘了。你去雪山接應他回來。」

    宮淳梅道:「我?」

    關化鵬道:「難道是我?我才不去那鬼地方。」說著又是一拂袖,山崖再次晃了晃。

    這時,就聽砰砰兩聲,崖頂掉下兩人,一人穿紫,一人黑鬚。

    關化鵬愕然,道:「馬師弟?」

    宮淳梅上前略一查看,驚異道:「凍僵了?在這裡少說一個時辰了。怎麼會?」

    兩人頭皮發麻——他們親眼看著兩人進冰峰,怎麼一轉眼就出現在百里之外的山崖上?而林嶺可是一直在他們面前,沒有動作。何況這等神鬼莫測的手段,林嶺也做不到。若他能做到,今天上山所有人恐都是他手中螻蟻。

    翻過馬長老凍僵的手指,宮淳梅陡然叫道:「他手上有字……」

    馬長老的手上,赫然刻著一個「千」字。

    宮淳梅一頓,失聲道:「千……千古孤獨?江輕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6
七零七 兄弟初過招,豪氣干雲霄

    鐘少軒足足罵了孟帥半個小時,才歇了一歇。

    對於脾氣溫和,性情寬厚的鐘少軒來說,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可見惱怒到什麼程度。他差點真的上去抽孟帥,但最後也沒下手。

    孟帥低頭聽著,一聲不語,暗道:我這兄長看來真不會吵架,這詞兒也太水了。沒半點殺傷力,還老是重複。這要是我來,別說半個時辰,罵兩個時辰不帶重樣的,還不帶髒字兒。

    從他如此胡思亂想,就知道對於鐘少軒的訓斥,他是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

    鐘少軒自然也看出來了,最後終於忍不住踹了他一腳,到一邊坐下,氣咻咻道:「你就跟我對付吧。這次是沒事,若真有事,看你如何後悔。」

    孟帥嘀咕道:「有事我就死了,死了還怎麼後悔?」

    見鐘少軒斂其怒容,孟帥收起雜慮,上前正容行禮,道:「兄長,別來無恙?」

    鐘少軒神色溫和下來,伸手扶起他,道:「我自然一切都好。你這裡如何?看你成長了許多,師尊和我便可以安心了。」

    孟帥笑道:「小弟自然成長了,剛剛您沒看見我意氣風發的樣子麼?」

    鐘少軒臉色一虎,道:「什麼意氣風發?誰跟你提剛才的事兒了,我是說你修為強大了許多。看來沒有鬆懈,和我不相上下了。」

    孟帥也感覺到了鐘少軒的修為,和自己一樣是陰陽境界後期,只是到了後期巔峰,比自己更強半籌,道:「大哥也變得更強了。」

    鐘少軒眉毛一挑,道:「咱們過一場?」

    孟帥喜道:「好啊。咱們兄弟還真沒認真較量過。」

    正如孟帥所說,兩人別看關係親近,相互之間從沒真正動過手。原因自然是兩人之間差距很大。從小孟帥的武功都是鐘少軒手把手教的,就算交手,也只能叫做喂招。後來分別,鐘少軒先一步到了龍虎山,孟帥留在大荒,差距自然更大。只有等到孟帥也到了五方世界,才慢慢追了上來。

    從跟*兄長的小兄弟,到今日平手過招的地步,孟帥也是甚為榮耀的。

    當下孟帥帶著鐘少軒到空場比武。冰峰的演武場大多覆蓋一層薄冰,對孟帥這東道主自然有利,他卻不肯佔這個便宜,帶著鐘少軒到了一處土地面的空場。周圍全是梅花樹叢,北方一吹,幽香浮動。

    鐘少軒讚道:「真是個好地方。」寬下外衫,來到場中。

    孟帥跟了進來,擺開架勢,道:「兄長進招吧。」

    鐘少軒笑道:「自然是你先來。」

    孟帥道:「我不是跟您客氣,是習慣於後發制人。」

    鐘少軒道:「行,那我就先來。」身子一虛,已經撲了過來。

    在孟帥眼前,鐘少軒好似化作山君猛虎,霎時間有猛虎下山之勢。

    雲從龍,風從虎,伴隨著鐘少軒的身形,還有撲面而來的勁風,從各個方向猛烈吹來,將孟帥包在其中。

    好強大的風暴,好猛烈的身形!

    孟帥對過的對手中,若論威猛,當以此時的鐘少軒為首,完全看不出之前溫和的模樣。

    不及細想,孟帥兩手分開,一上一下,按照方位切向周圍的勁風——

    破!

    手掌上下撕裂了風圈,穩穩地接住了鐘少軒如猛虎獠牙般襲來的虎爪。

    呼——

    鐘少軒打出的拳頭,在空中發出虎嘯一般的聲音,飛快的從四面八方打下。雖然快得不可思議,但每一拳所蘊含的力量都威猛非常,竟無虛實之分。

    而孟帥的掌力則始終在身前,移動緩慢,卻如山一般,積蓄了渾厚的力量,不留絲毫的空隙。

    以慢打快,以靜制動!

    隨著陣法和空間奧秘的感悟,孟帥對於龜蛇延年的八卦手的精髓,已進入爐火純青,甚至技近乎道的境界,一層層纏繞的勁力使出,掌控了周圍的力量運轉。在挑燈會武上,孟帥的八卦化勁不過初見雛形,在空峰煉一個月,經歷了高強度的磨練之後,八卦化勁早已成熟,且從完全守禦變成了攻防一體的武功,八卦生滅,全在一心。

    只是,鐘少軒的虎形拳力,也非等閒。一道道剛猛無濤的拳力擊出,縱有打在棉花上一樣的卸力,卻始終能發能收,不曾讓八卦真正化去勁力,勁力始終不衰。

    兩人一個進攻,一個穩守反擊,一連串對練下來,竟不分勝負。一個進攻無果,卻氣勢不衰,另一個穩守防禦,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反擊。

    一連串的攻防對戰,讓兩人都發了性,攻擊防禦都進入了狀態,如行雲流水一般,一口氣不停歇的打了一刻鐘時辰。

    只是兩人雖然盡力拚搏,卻都沒有使用大招武技。那本是沒必要的。兩人的目的不是將對方徹底打垮,而是看清對方的實力並較量個高下。用武技和用尋常進攻分勝負,都是一樣的。都不使用武技,一樣能分勝負。

    打了一陣,兩人稍微分開,孟帥道:「用兵刃麼?」

    鐘少軒道:「也行。你先。」

    孟帥手指一併,一道鞭影飛出,向鐘少軒抽去。那鞭子奇長,竟有數丈,毛茸茸的如老虎尾巴,正是龍虎山傳下的龍虎十節鞭。

    鐘少軒道:「小心了。」劍光一閃,長劍出手。

    孟帥訝然,鐘少軒的劍犀利無比,走偏鋒詭奇之路,跟他的拳法大不相同。那拳法和身法明顯來自龍虎山,皆一脈相傳,偏偏劍法如奇峰突出,別開生面。雖不如拳法生猛,卻如水銀瀉地,防不勝防。

    心中一動,孟帥已經知道其來路,這是鐘家鍾不平傳下的劍法!

    鍾不平的品性孟帥一直沒好感,但他毫無疑問是位出色的大劍客。像這樣詭奇偏門的劍法,一般是走速成一流,不能登堂入室,偏偏他從偏入正,走出了自己的一道,竟也通向劍法的高上境界。鐘少軒如今的造詣已經不在鍾不平之下,三尺青鋒揮灑,詭極,奇極,更妙極。

    相比較而言,孟帥的在鞭子上的造詣,就有些不夠看了。

    龍虎十節鞭同樣是一門深湛的鞭法,只是孟帥沒有特意研究,只停在「器械」的境界上,不似鐘少軒已經開始和劍體融合,探索人劍合一的境界。雖然說一寸長,一寸強,鞭子對劍還是有優勢的。但鞭子掃過的空間太廣,鞭法變化對鐘少軒來說,還有不少破綻。

    兩招鞭影過去,鐘少軒已經看出孟帥的破綻,長嘯一聲,劍法如流星,長驅直入。

    下一刻,鞭影突然古怪的閃了一下,驀地橫空出現在鐘少軒前方。

    從鞭法的走勢來看,這一出現實在匪夷所思,鐘少軒也沒想到,險些中招,長劍橫封,身子急速後退,才躲開這一下,驚奇道:「這下不錯啊。」

    孟帥臉色一紅,剛剛那一招近乎作弊,是他用虛空轉移的手段移過來的,故而完全打破常理,讓鐘少軒措手不及。若是正常對敵,別說用虛空瞬移,就是孟帥直接接掌空間,用空間裂隙將對方撕成碎片也是尋常,但和鐘少軒對練,總覺得有些不公平。

    既然摸到了使用瞬移的鞭法套路,孟帥幾乎立於不敗之地,也不著急爭勝,藉著和鐘少軒比試的機會,嘗試著將瞬移和鞭法結合起來,形成一套有自己特色的鞭法。他知道這是個好思路,等到兩者有機的結合,甚至徹底融合時,他才敢說在鞭法上有了自己克敵制勝的手段。

    孟帥用鐘少軒練招,鐘少軒很快就察覺出來,笑罵道:「臭小子。」長劍一圈,不再全身進攻,而是專找孟帥鞭法的破綻,遙指引導孟帥改進鞭法。

    對戰變成了打磨招數,孟帥有些赧然,但跟兄長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將鞭法一招招的攤鋪開,並以少量虛空奧秘為引導,將自己不斷閃出的構想嘗試融合,更結合鐘少軒旁觀出的破綻,一一改進。

    如此半個時辰,鞭法漸漸脫出原有的窠臼,形成新的路數,孟帥卻"今日已經夠了,從雛形到完善,沒那麼容易打磨完成,不然太過兒戲,笑道:「大哥,小心了。」鞭法一頓,緊接著如毒蛇一般擊了過去。

    鐘少軒長劍出手,撩向長鞭,便如指向長蛇的七寸。這時的鞭子比之前靈活了不知多少,反向一扭,擊向鐘少軒的另一側。

    鞭劍再次正式交手,勢均力敵,一連串交鋒之後,鐘少軒略有疲怠之意,心知再鬥自己要落下風,躍出圈外,道:「罷了,好鞭法。」

    孟帥臉一紅,心知自己的鞭法遠遠稱不上好字,說到底還是佔了攻擊距離的便宜。鐘少軒這種偏鋒劍術,最注重殺招,定有許多必殺的手段,只是不對自己使用,堅持普通正面對戰,還是自己佔上風。當下收起鞭子,道:「多謝大哥指點。」

    鐘少軒還劍入鞘,道:「最後對一招。」

    孟帥道:「大招?好啊。」

    這個倒是最簡單,卻也最凶險。兩人都是面色嚴肅,面對面站著,氣勢交替攀升。

    真氣爆發,帶動了四周的空氣,陣陣寒風從氣場中升起,如龍捲風一樣打著氣旋上升,直衝天際。

    武技的交鋒,聲勢浩大!

    暴漲的氣勢當中,鐘少軒目中金光熠熠,雙手合攏,十指如爪,向前伸出——

    「開——虎——口!」

    一張虛行的虎口,從指掌之間鑽出,狠狠地咬向前方!

    孟帥左手托住右掌,反向上撩,從一個奇怪的角度推出一掌——

    「神龍擺尾!」

    轟——龍虎相交,氣沖霄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6
七零九 後浪推前浪,大人壓小人

    轟然,兩道人影分開。

    孟帥和鐘少軒同時退後,無數餘波從兩人面前劃過,吹起他們的頭髮與衣衫,卻吹不動他們穩穩紮根於地面的身形。

    各退三步!

    調整好呼吸,孟帥從架勢中站起,長出一口氣,看對面鐘少軒也是從容起身,適才的力量並沒有撼動他的根本。

    兩人相視一笑,相向走來,剛剛那場兄弟較技便結束了。

    鐘少軒道:「剛剛你留了幾分力?」

    孟帥思忖了一下,如實回答道:「五分。」

    鐘少軒道:「跟我一樣,真了不起。」

    剛剛那場對戰中,兩人都是純粹的釋放真氣,比得是爆發力和真氣的雄渾程度,孟帥剛入陰陽後期,而鐘少軒已經是後期巔峰,按理說真氣應該更勝一籌,卻沒想到孟帥的真氣比一般的武者更雄渾很多,兩人在總量上竟不分勝負,因此鐘少軒詫異之餘,真心實意的誇獎了孟帥一句。

    孟帥得他一句誇讚,高興之餘也略感羞愧,雖然看起來他比鐘少軒年少,習武時間短,能追上是修煉速度更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修為是結合了多少奇遇和偶然才得來的。

    雖然剛剛的戰鬥是孟帥並不真正擅長的,他還有好多真正的殺手鐧隱藏,就算計算鐘少軒的隱藏力量,應該也能穩贏,但他並不真心得意。他天生帶了金手指,一次次的有高人垂青,闖秘境得奇遇,縱然其中有他的十分努力,但若無好風憑藉力,斷不能這樣直上青雲。

    因此,鐘少軒憑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年紀輕輕有這樣的修為,孟帥是真心佩服,縱然排除他是自己兄長,依舊值得敬佩。

    這時鐘少軒道:「你憑自己努力到今日,比我艱難百倍,這就更不容易了。」

    孟帥差點噴了,道:「您說什麼呢?怎麼把我的話搶了?」

    鐘少軒嘆道:「不是胡說。我這兩年都在龍虎山虎穴秘境中修煉,得到的機會很多,更得到一位高不可攀的存在垂青,這樣才能修為暴漲,直追師姐,這一身功力多為僥倖。可你沒有這樣的機會,還能後來居上,怎不叫我羞愧。」

    孟帥道:「您這麼一說,我就放鬆多了。原來咱們哥倆都有奇遇,誰也別落下。這不是挺好?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總算把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了。」他也沒問鐘少軒究竟有什麼奇遇,就像鐘少軒也不問他一樣,這本是私人秘密。反正奇遇沒落在別人家身上。

    鐘少軒道:「縱然你我都在進步,不過你將來的成就,定在我之上。今日既然追上我,恐怕將來就要越拉越遠了。我不過是你遠大前途中的一個中點。」說著在孟帥肩頭捏了一下。神色不免有三分失落,但更多是驕傲和欣慰。

    孟帥感覺到他的真誠和話語中蘊含著的希冀,心中感動,幾乎鼻子一酸,隨即笑道:「其實剛剛您本來還是勝我一籌的。奈何您剛剛罵了半響,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這才成了和局。以後您少動怒,定能穩壓我一籌。」

    鐘少軒笑罵道:「放屁。我罵你幾句就平局。我若動手揍你,豈不是要大敗虧輸了?」

    孟帥點頭道:「好險,得虧您剛剛忍住了,當真有先見之明。」

    鐘少軒瞪了他一眼,道:「我倒不信這個邪。現在我還留著力氣,先揍你一頓,再打一場看看是不是會輸。」

    孟帥忙搖手道:「您遠道而來,豈能兩次三番受此勞累。我帶您去休息。」說著竄出一步,當先往後面走去。

    鐘少軒笑笑,追了上去,道:「先不著急,回去拜見兩位雪山前輩。剛剛他們有正事,我不及拜見,現在應該去補上。我還有正事要稟告。」

    孟帥點頭,引他回正堂,道:「正事是關於五方輪轉的事麼?」

    鐘少軒點頭,道:「按照這次的路線,北方第一站會下西方,我代表龍虎山跟北方先做個溝通。」

    孟帥道:「五方輪轉您也會參加吧?」

    鐘少軒道:「我會擔任西方守衛。師姐參加西方的輪轉挑戰,其他人由龍虎山下院以及其他勢力的弟子補齊。」

    孟帥道:「這樣的好機會您為什麼不參加?防守可以交給老一輩啊。」

    鐘少軒道:「我有事,離不開西方。另外,這也不算什麼好機會。如果知道內情的話。」

    孟帥一怔,道:「什麼內情?人人都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鐘少軒微微搖頭,道:「不能說,不過大體上五方輪轉也有益無害。你要在五方世界一鳴驚人,鍛鍊自己,去參加沒有問題。不過達到了鍛鍊的目的即可,不用要求太多。」

    孟帥皺眉,這和他想像的不一樣。

    轉眼間,已經到了正堂,正要進去,就見謝離搖搖晃晃的出來,臉色蒼白,額上帶著傷痕。

    孟帥訝然,道:「怎麼啦?謝兄,看你樣子不好。」

    謝離看了孟帥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下。

    孟帥吃了一驚,道:「怎麼回事?起來說話。」說著扶他起身。

    謝離不肯起身,道:「孟兄……孟公子,求您為大家求一求情。那些參與寶鏡製作的人,大多不過聽命行事,絕非罪不容誅之輩。若有什麼罪過,謝離甘願一人承擔,求二位大人不要牽連太廣。」

    孟帥怔了怔,只是略懂,道:「要株連麼?你現在去幹嗎?」

    謝離道:「兩位大人吩咐,要我去將所有參與此事的人等都聚集過來。恐怕要……」

    孟帥道:「那焦莊主……」

    謝離搖了搖頭,孟帥心中一跳,接著笑道:「既然焦莊主已經承擔此事,估計便沒大事了。兩位前輩是何等高人,豈能妄加株連?你想太多了。讓你把人帶來,應該是為了提醒大家謹慎,不要想太多。」

    謝離道:「當真麼?」

    孟帥道:「自然當真。去吧……別做傻事。」說著正色盯著他。

    謝離道:「若是如此,要多謝公子了。」說著叩首,起身而去。

    孟帥暗自搖頭,進了正堂。林嶺和尚素天依舊在座,神色冷然,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正式引見過鐘少軒之後,孟帥道:「剛剛弟子遇到謝離……」

    林嶺冷聲道:「和你有關係麼?」

    孟帥道:「沒啥關係,我就是覺得他肯定是想太多,兩位大人何等偉光正,豈能和他小人之心揣測的一樣,牽連妄殺。所以我剛剛替您二位狠狠地訓斥了他。」

    尚素天態度稍好,道:「收起你那點小把戲吧。我們要處理這件事,自然是憑是非公斷,給自己一個交代,而不是給其他人看。難道他還覺得我們要殺人滅口麼?只要他不做傻事,就沒什麼。」

    孟帥懂得她說的做傻事,是謝離私自通知其他人逃走,讓雪山二冷找不到他們。這也想得太簡單了,雪山三冷平時高高在上,但對北方世界有絕對的影響力,幾個小輩哪能逃出他們的手掌心?讓謝離去做這件事,就是有萬全的把握,也是給他一次機會,倘若他不要,那麼活命之路就被自己掐死了。孟帥剛剛也提醒過謝離,想他是聰明人,應該可以理解。

    孟帥不再提此事,道:「兄長……鐘師兄過來,是商討北方和西方在五方輪轉……」

    林嶺道:「罷了,回頭你們商議。」

    孟帥道:「我?」

    尚素天道:「從今日起,五方輪轉這件事全交在你手裡,我們賦予你全權,不必再跟我們匯報。」

    孟帥道:『這也行?「

    林嶺道:「養爾千日,用爾一時。你如今也有些成就,還不該主動承擔庶務,為師長分憂?除非你擺不平。」

    尚素天道:「若真有不可抗的力量與你牴觸,我們倒可以幫你一次……」

    林嶺道:「那也說明你沒用。」

    尚素天道:「總之除非你自認無能為力。不要來麻煩我等。這也是對你的考驗。我先走了。」說罷飄然而去。

    孟帥心道:哪裡是什麼考驗?分明就是你們怕麻煩,一味偷懶。也罷,有事弟子服其勞,誰讓我趕上了。道:「那我安排鐘師兄在冰峰住下,應當沒問題吧?」

    林嶺道:「隨你。」

    孟帥又道:「那麼我先安排客人住下。哦,在空峰的事,過後跟您稟報一下。」

    林嶺道:「需要麼?」

    孟帥明白他的意思,林嶺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既然寶鏡已經追回,那麼孟帥在空峰經歷過什麼,根本無關緊要。

    孟帥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他這次到了空之塔,還去了墟市這樣怪異的地方,這些都需要跟一個有經驗的長者交流一番,尤其是空之塔,他總是隱隱地感覺到其中有不同尋常之處,想要聽聽林嶺的意見。因此他回答道:「我覺得有必要。」

    林嶺神色微動,道:「晚上來我房中。」又交代了一句,「好好招待客人。」便起身離開。這還是他給孟會凌面子,才留下一句場面話,不然說走就走。

    孟帥一合掌,道:「這下好了。堂尊吩咐好好招待客人,那自然是以我們北方的風俗,不惜血本。正好梅園有窖藏的好酒,今天您有口福,可以都嘗一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7
七一零 三傑松柏仙,大名徹雪山

    林嶺既然說不管了,那就真的不管了,把一切事務都扔給了孟帥。

    這些事務不但包括之後的商談,甚至包括寶鏡造假一事的後續處理,用林嶺的話說,這說到底,還是五方輪轉的延伸,自然歸孟帥處理。

    孟帥略感頭痛,但還是恩威並施的處置了這些弟子和工匠。說是威,主要假借兩位前輩的威嚴,而他主要唱紅臉。將問題的嚴重性和各方的反應,以及兩位前輩的痛心疾首聲情並茂的講述一遍,再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除了收繳所有的材料之外,並沒有多做懲處。

    接著,孟帥雙管齊下的為此事收尾。對外,是將發生在雪山上的事情散播出去。反正當時有不少證人,不用孟帥提醒,他們自然會幫著添油加醋的傳播。添油加醋的方向,自然是一元萬法宗弟子如何灰頭土臉,孟帥如何神機妙算,局勢如何千鈞一髮時逆轉,結局如何大快人心。這些都是大傢伙喜聞樂見的內容,不必特意引導。孟帥任由此事發酵,因為他馬上要正式獨當一面,營造高大形象對今後的行事有利。

    對內,孟帥寫了呈報給八大山莊,內外兩份。對外的一概否認北方世界曾經企圖造假,只說是一元萬法宗的陰謀,煽情為主,焦南山的犧牲也一併扣在一元萬法宗頭上。對八大山莊高層的私人信報,則闡明事實,邏輯嚴謹,並將事後處置以及焦南山的下場說得清清楚楚,也借到了北方二冷的簽名印信,加以憑證。

    總之,事情就在北方世界暗暗咬牙,把對一元萬法宗仇恨埋在心底為結束。

    之後,大雪山莊認命了新的莊主,焦青山。

    大雪山莊雖然一向是焦家繼承,卻未必要在焦南山一脈,焦青山卻是焦南山的親弟弟。在焦南山獲罪伏法之後,山莊之內頗有爭議之聲,焦青山的位置本來不穩,但孟帥以雪山的名義,力主讓焦青山接位,闡明了禍不及家人的原則,並肯定了一直輔佐兄長的焦青山的能力,頗受大雪山莊內部的好評。

    焦青山接位的當日,孟帥作為山代表出席。這是他在挑燈會武之後,第二次出席正式場面。只是第一次他是以雪山弟子的身份,這一次的身份則更為正式,基本上已經代表了雪山本身。其他幾位莊主,也都認同了他的身份,比之上一次更加恭敬。

    這一系列動作,緊趕慢趕,在七日之內完成,離著趕赴一元萬法宗還有七八日時間,若是刨去路程,最多只有四五日。

    這四五日,還有許多項目,包括和西方商議五方輪轉的事由,還有選拔六名第一輪輪轉弟子的事。這還是因為鐘少軒一直安心等待,若非孟帥的關係,堂堂一方代表,豈能被擱置這麼長時間?

    一件件做肯定來不及,只好一起做。首先舉行選拔大賽,選拔剩下的五方世界弟子名額,鐘少軒作為使者旁觀,然後晚上再商談北方和西方的事宜。北方和西方關係一向不錯,有西方使者旁觀選拔賽,也是尋常事。

    北方世界本有六個名額,現在剩下四個。孟帥自己佔了一個,另外一個給了謝離。只因當時需要驗證寶鏡的真實,用了謝離的心血,因此他也出現在名單上。而寶鏡的規矩,一旦出現在名單上,是不能夠更改的。因此剩下的名額,就只剩下四人。

    以孟帥的修為和身份,他佔去一個名額,自然無人有異議。但謝離就不一定了。雖然他是挑燈會武的冠軍,但那個冠軍是限定年齡和輩分的。比他大上一輩或者半輩的,有不少好手,修為超過他的已經不少,實力比他強的更大有人在。只是這件事非人力可以改變,謝離就算想要讓位,也讓不出來。再加上是孟帥親手賦予他地位的,讓旁人顧忌雪山的面子,不敢公然非議。

    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武者打定決心,私下裡要和謝離打過,縱然位置搶不來,也要教訓教訓這個不敬長輩,捷足先登的狂妄小子。

    其實就算孟帥,也未必無人不服。比起他的實力,還是他的身份更壓人,認定他徒有其表,依仗出身的大有人在。不過在北方地?,確實無人敢挑戰他,挑戰謝離,甚至教訓他,也是踩孟帥的一種方式。

    這一日,選拔賽正式開始。

    為了搶時間,選拔賽的賽程一定要短。因此報名的門檻高,而且賽制選擇了最殘酷的淘汰賽,只要輸一場,就徹底出局。

    報名的標準,是陰陽境界。

    到了那日,孟帥才知道,原來北方世界還真藏著不少高手,當時大雪山莊的挑燈會武,一共才幾個陰陽境界,現在已經能湊出三四十人。在這些人裡,小一輩裡最強大的少三傑,只能算是靠後的。

    在這一次,孟帥第一次看到了眾人口中的「中三傑」,也就是松、柏、仙三人。這三位一直在雪山深處修煉,數年未歸,然而一出場,就贏得了滿場的歡呼。看來這老一輩人氣的積累,更勝過年輕一輩。

    松柏仙雖然年紀都在四十往上,但因為進入先天年紀輕,看起來不過二十許人,男的俊,女的美,氣質高華,果然非同俗流。而三人的修為無一不是陰陽後期,最強大的「松」甚至已經到了陰陽境界的巔峰。

    他們一上場,就是壓穩了檯面,開頭幾場,不等他們出手,對手就自動認輸。看樣子一路高歌猛進,站穩名額是毫無疑問的了。

    若是他們三個必進,那麼其他人豈不只有一個名額可爭?看來最後一個名額,競爭是相當慘烈了。

    孟帥眼見他們這邊沒意思,就去看其他比賽。譬如他的熟人,少三傑。

    少三傑居然全部在賽場亮相,連一向不參加這種鬥爭的白鷺也上場,可見這次選拔非同小可。而白鷺別看嬌怯怯的,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模樣,手下可不弱,一路打上來,竟是不差半毫分。而玄徹和朱鹮也不含糊,同樣是一路取勝。

    孟帥冷眼看著,他幾個老相識在這幾個月中又有進步,實力比挑燈會武時強上許多。不過再強,也強不過飛越成長的孟帥。剛上雪山時,他還比不上玄徹,三個月挑燈會武時,他已經穩穩壓住三人一頭。到了如今他連番飛躍,看待少三傑已經如同下一輩了。

    對戰幾場,眾人心中有數。已經選定了幾個種子。中三傑不說,另外一個位置有兩個人最有競爭力,一個是大寒山莊的一名血氣十足的戰將,另外就是霜降山莊少莊主茹林。這兩位之外,還有幾人並少三傑,雖然也能一爭,但就只有靠運氣了。

    當然因為這次是不容有失的淘汰賽,簽運也有很大關係,縱然中三傑可以不提早相碰,其他人誰碰上誰,或者跟中三傑提早相遇,也全是看運氣。這時便有人暗自不忿的看向台下的謝離——若非他早早搶佔了一個名額,哪至於把賽事逼得如此慘烈?

    孟帥從台上看下,自然也看到了這種質疑,且不光是對謝離,也是對自己。心中暗自冷笑,對謝離的由謝離去管,對著他的,他盡數接著。若有人敢出頭,那就儘管試試,他還怕這些人不成?

    而謝離不管怎麼想的,神態很是鎮定,孟帥也比較欣賞他的沉穩。

    第一天賽事結束後,晚上八大莊主和鐘少軒聚集,商論五方輪轉的事兒。主要還是確認賽程,並提供一份兒大體的考核內容。這種提前告知考核內容的,是允許存在的,但一般只存在於友好的勢力之間。像一元萬法宗不會提供這樣的內容,也不會有勢力向他們提供。不過就算沒有人提供,他們的考核通過率依舊名列前茅。

    鐘少軒交代完這些事,基本上就可以退場了,不過八大山莊的莊主紛紛邀請他留下來觀賞比賽。鐘少軒也不推辭,便留了下來。

    散會的時候,韓摩和焦青山過來,低聲道:「公子,今日宋千寒他們幾人聯合向我們提出了個要求,要求在比賽結束之後,增加個挑戰的環節。」

    宋千寒,就是松柏仙中的「松」,他們幾個人,大概就是中三傑集體的意見。

    孟帥眉毛一挑,道:「以那幾位的傲氣,想來是不屑於挑戰謝離的。看來是衝來的。」

    焦青山道:「是。其實我等一聽就覺得無禮,本該直接打退。只是怕公子你反而不喜,認為我等多管閒事,因此問你的意見。」

    孟帥似笑非笑,看著他道:「我沒有意見。」

    焦青山看他的目光似乎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不由得落下汗來,心道:我真是傻了,連韓摩都知道如今的孟公子有何等地位,不肯開口,竟讓我來開口,只得硬著頭皮道:「公子放心,就算他們挑戰,也不過是以屬下的身份,請您賜教……」

    孟帥笑道:「我要爭這個虛名嗎?不過我只接受一個人的挑戰,告訴他們想清楚了誰上,免得到時鬧笑話。」

    不過現在雖然不爭,但其中當真有個虛名在,就是北方世界派出隊伍的隊長。雖然權力未必大,名分卻重要。孟帥不貪圖名利,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允許這個權利旁落。既然早晚要爭,還不如一開始就壓服所有人。

    若是那幾位老資格以為他新晉後輩可以拿捏,那就大錯特錯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7
七一一 大寒對小寒,長白與少白

    比賽到了第二天,進行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從這一天開始,基本上每一場比賽淘汰的都是不俗的天才。而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一線機會爭鬥,再無放棄之事。中三傑的比賽也不再有人放棄,他們三位也終於出手了。

    中三傑之名並非幸致,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幾近秒殺。昨日還顯得實力不俗的幾個對手,在他們面前幾無還手之力。看來對手認不認輸,對他們沒有一點兒影響。

    而比他們年輕一輩的少三傑,則就差得多了。比起其他年長的弟子,他們的修為差的太多了。都是初入陰陽境界,比之陰陽中期,陰陽後期的武者,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即使掌握了強大的武技,能越級一戰,終究抵不過修為的巨大鴻溝。

    孟帥看來,這三位的出局,只是時間問題。他們的運氣實在是不好,現在沒成長起來,下一次五方輪轉,又早已逾齡,注定與五方輪轉無緣。話又說回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代的武者成長起來,能趕上大世的是少數。並非他們不幸,只是並非那一小撮幸運兒而已。

    這三人中,朱鹮稍微幸運一點,一路上的對手並非太強。另外兩位就差了,遇上了中三傑中的二位。

    其中玄徹迎面撞上的,正是中三傑之首「蒼松」宋千寒。

    以玄徹的個性,自然不會認輸,反而直面宋千寒,發動了攻擊。宋千寒側身避了兩招,腳下一步未動,道:「如今的年輕一代,真是欠磨練。還能不能成器了?」說著一伸手,將玄徹丟了出去。

    這個結果在孟帥意料之中,但令他驚訝的是,宋千寒居然出口諷刺玄徹。那宋千寒一路下來,不發一言,似乎是個沉默少言的穩重性情,對人出手也不見得如何逼迫,也不像是激進之徒,對著玄徹可就有些折辱的味道了。

    坐在孟帥身邊的茹慈看出他的疑惑,道:「千寒出自小寒山莊。」

    孟帥恍然。原來是被大寒山莊擠兌的生存舉步維艱的小寒山莊,怪不得對大寒山莊出身的玄徹這般不客氣呢。話又說回來,能從窮困潦倒的小寒山莊到今日這個位置,也說明宋千寒確實是驚才絕豔之輩。

    大寒山莊幢住宅韓摩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道:「狂妄。不過是長了幾歲年紀,有什麼可驕傲的?這樣的心性去其他世界,也是丟我北方的人。」孟帥心知這是他們自家的矛盾,也不在意。

    而白夢笙遇到的,則是中三傑中的另一位,「翠柏」白無青。

    這一場的氣氛就好多了,白夢笙上得台去,先襝衽行禮,道:「二哥。」

    白無青本在三人之中最為驕傲,傲氣凌人,大有俾睨天下之態,但見了白夢笙,也神色緩和,道:「小妹,你成長的很快。」

    孟帥才知道他們原來是兄妹,道:「兄妹同時入選三傑,白家很了不起啊。」

    茹慈道:「不止。老三傑之中,也有一位,是他們二人的伯父,修為實力不可小覷。白家是唯一一個貫穿了整個百年,代有人才的家族。底蘊深厚。老中青三傑都有其名,不過排位是依次遞降的。」

    孟帥點頭,這種傳承在一元萬法宗這樣的地面屢見不鮮,可在北方確實是獨一份兒了。

    白夢笙道:「小妹最近略有長進,請兄長指點。」

    白無青點頭,道:「儘管進攻,讓為兄試試你的本領。」

    白夢笙不再多言,如鷗鷺一般,翩然飛來。白無青站立不動,大袖一揚,將這一進攻化解。

    兩人在台上拆招,你來我往,十分緊促,但不激烈。孟帥仔細觀看,果然見兩人是一路功夫,但又有微妙的不同。這不同並非是功力的高下,而是道路的不同。

    白夢笙的功夫,偏「動」,明明是安靜處子,動起來卻翩如驚鴻,瞻之在前乎焉在後,無一刻靜止,白無青的功夫卻偏「靜」,昂首矗立,如參天大樹。招式含而不發,只在攻擊的瞬間,有快如閃電的動作。

    兄妹在台上過了百十招,白夢笙呼?略亂,白無青道:「小妹,你累了,到此為止吧。」突然一伸手,按在白夢笙肩頭,白夢笙翩然飛舞的身形停頓下來,原地調勻呼吸,再次行禮道:「多謝二哥指教。」

    白無青搖頭,道:「這裡太無聊了。也只有你,能讓我活動活動。我只是在繼續挑戰那個人之前,做個準備。」說著抬頭看向宋千寒,兩人目光一對,戰意瀰漫,相互之間只看到彼此,再無他人。

    孟帥在台上看到了這一場景,嘖了一聲,道:「真是基情四射啊。」

    這一場比鬥之後,中三傑再無激烈戰鬥。最後一傑「水仙」姚凌波始終沒遇到值得一提的對手,輕輕鬆鬆進入了前四。宋千寒和白無青自然也是如此。

    最後一個名額,則異常激烈,至少有數人有能力向這個名額發起進攻,而幾位莊主則體貼的將最出色的幾個種子安排在一起,讓他們避開了和中三傑正面碰撞。

    在這一局還剩下四人的時候,朱鹮就被淘汰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她的修為落人一籌,便處處受制。陰陽境界初期,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一路優勝劣汰,最後剩下兩人,爭奪最後一個名額,這兩人就是孟帥昨天就看好,比其他人高出一籌的兩位。一個是霜降山莊的刀客邱若意,另一個是小雪山莊的好手富合震,

    這其中,又以邱若意技高一籌。她是極其少見的女刀客。刀以雄渾厚重為上,因此甚少有女子在刀道上有建樹。這邱若意的刀比尋常柳葉刀還窄,走詭奇變化的路子,卻也不失端凝,端的是個刀道行家。

    富合震只是空手,但手上的一套拳法不俗,每一拳打出,都有雷霆之力,隱隱然紫氣纏繞,最後的武技更是號稱「震天雷」,一拳九震,威力無窮。他之前交手的幾人當中,也有出色的好手,修為並不在他之下,但最後的震天雷只是擺出個架勢,還沒真正發出,就已經迫使對手認輸。

    邱若意與富合震正是棋逢對手,一刀一拳,在台上你來我往。陰陽境界後期的實力爆發出來,擂台上真氣縱橫,飛沙走石。

    孟帥在台上看著,暗暗點頭,這兩人的修為實力,都不在當時的慕恆九之下,也就是說,隱然壓著新年會武時的孟帥一頭。別看孟帥當時戰勝了慕恆九,但那是他封印高明,是以對一元萬法宗有天然壓制,若換其他宗門的來,恐怕敗多勝少,畢竟當時兩個小境界的修為壓制,並非玩笑。

    當然,現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已不將這二人看在眼裡,但孟帥還是在盤算北方世界的實力——倘若北方世界派出的六個人,最差的也有慕恆九,也就是一元萬法宗核心弟子的實力,那也不失體面了。

    而且,目光上移,孟帥看向並排站在高處的三人——北方世界的主力層次,要高出慕恆九不少呢。

    在高台上,中三傑並肩俯視著擂台。三人關係其實並不要好,但到了他們的層次,與同輩差距天淵,只有其餘兩人可以並肩,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其中姚凌波跟兩人關係都還可以,蒼松和翠柏關係更微妙,雖然不無惺惺相惜之意,但平時卻是不同路的。因此現在三人的站位,姚凌波站在中間,宋千寒和白無青分列兩邊。

    看著台上的交手,姚凌波搖頭,道:「看來北方確實無人了,除了我們,其他人只有這點水平,出去叫人笑話。」

    宋千寒微一頷首,道:「確實。家裡也急功近利,為了好聽,竟又捧出什麼少三傑來。三個根基未穩的毛孩子,竟然捧上天去,也不怕拔苗助長。」

    白無青挑了挑眉,其實他是同意宋千寒的話的,只是其中有他小妹在,聽起來不舒服,冷笑一聲,突然道:「我看這用刀的姑娘不錯。凌波,或許能在你手中走十招。」

    姚凌波臉色一沉,道:「你在開玩笑。」

    白無青笑道:「怎見得我在開玩笑?太藐視對手,容易出差錯。」

    姚凌波冷笑道:「這話虧你說得出口。最目中無人的不就是你嗎?一會兒見分曉,下一輪我遇到她,若讓她在我上走了五招,便當我輸了。」

    白無青笑道:「也罷。你們速戰速決,別耽誤了我和宋木頭的對決。」

    姚凌波點頭道:「不錯,下一輪該你們了。看來你們是決心決勝負了。悠著點兒,你們不是還打算取勝後挑戰上頭那位麼?自己拚個精疲力竭,可別叫人撿了便宜。」

    白無青道:「我們的便宜,哪是那麼好撿的?再說,誰說我們之間的勝者才去挑戰那小子了?若那樣,豈不是我們低他一頭?」

    姚凌波一怔,道:「難道失敗的那個才去挑戰麼?那可太不給雪山面子了。」

    白無青冷笑道:「雪山……哼哼……雪山。好大的名頭。你等著瞧吧。」

    姚凌波微微搖頭,雖然一樣傲氣,但她畢竟是女子,心思細膩,沒有其他兩人不顧一切的倔犟,總覺得如此妄為會有後患,但她也管不了兩人,只得隨他們去。

    這時,邱若意一刀將富合震劈出去,最後一個名額塵埃落定。

    姚凌波道:「下去吧。」當先飄下,宋千寒和白無青同時踏出一步,幾乎同時落在擂台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8
七一二 紅顏舞金盞,翠色漫蒼松

    四個名額已定,四人並肩站在台上,接受歡呼。

    歡呼聲稍停,韓摩起身,道:「按照道理,四個名額定下,會武已經可以結束。不過時間還有,爾等可以自行決定,要不要把比賽比完。」

    四人之中,唯有邱若意心思活動,看了一眼其他三人。畢竟她的實力略弱,只能是第四名,再打下去意義不大。只是在其他三人面前,沒有她先開口的餘地。

    姚凌波道:「莊主,兩位師兄已經決定好,要趁此對練一番,小女願為他們二人暖一暖場。」

    韓摩無可無不可,道:「也好。你們兩個先上。」

    邱若意只得上台,和姚凌波對面站著。姚凌波伸手,比了個五的手勢,道:「五招之內你若不敗,就算我敗了。」

    邱若意本來有些膽怯,聽到這話反而激起膽氣,揚眉喝道:「縱你是三傑,怎能憑五招敗我?」說著拔刀,一道刀光開路,人已經沖上。

    柳葉成刀,一道三斬!

    三道刀光接續而來,登時把姚凌波籠罩起來。姚凌波道:「來得好。」雙手十指對在一起,掌心懸空,如捧著一朵火焰。

    刀光到近前,姚凌波喝道:「生——」眼前突然拔出數道綠色長葉,一擺一搖,三道刀光已經如雨點般彈出。

    邱若意正要跟上補刀,卻聽背後風聲響起,略一回頭,就見綠葉不知從哪裡生出,四面八方纏來。她呵斥一聲,刀鋒四措,刷刷幾聲,砍退了葉脈。但那綠葉不知是什麼做的,竟然砍不斷,只在葉緣留下幾個缺口。

    為自己清理出一片空間,邱若意不再耽擱,人如刀,刀如人,人刀合一,往姚凌波頭上砍去。

    這時綠色的葉子已經蔓延如羅網,邱若意刀光所向,大喝一聲,砍斷了不少葉脈,已經到了姚凌波面前。姚凌波身子一動,身姿翩然,已經移了開去。

    邱若意發了凶性,肆意大砍,將刀光化為長虹,往姚凌波處追去。姚凌波閃過兩刀,突然雙手一分,道:「開!」

    邱若意只覺眼前金光一閃,暗叫不好,提刀再砍,卻覺得手臂酸麻,頭腦眩暈,不知怎的已經昏了過去。

    而在眾人看來,是無數碧綠的葉脈上,陡然生出一朵白色花朵,花朵張口,露出金色花蕊,將邱若意罩了進去,閃了兩閃,花葉齊消。邱若意已經倒在地上。

    勝負已分!

    算是邱若意追砍的幾刀,滿打滿算,也不過五招。姚凌波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台下一片讚歎,台上的姚凌波卻殊無喜悅之意。這時白無青和宋千寒雙雙上台。白無青經過她身邊,笑道:「怎麼回事?我剛剛好像看見她追著你砍啊?連花景都逼出來了,這也太努力了吧?」

    姚凌波臉色一沉,道:「五招已過,我贏了沒有?你還想說什麼?管好你自己吧。我看你今日不順,怕是要被人虐。」

    白無青道:「被宋木頭嗎?可惜你看相不准,今日倒霉的不是我,是他。」他揮了揮手,道,「趕緊找人把這丫頭拖下去。我要和宋木頭決戰。」

    當下有人把邱若意抬下去,姚凌波跟著下去。回頭暗道:怪了,我略通相術,怎的感覺他果然有血光之災?然則宋千寒的運勢也不見得很好,難道他兩人還能一起輸了?

    宋千寒和白無青對立,互相瞪視。白無青道:「宋木頭,這是咱們第幾次交手了?」

    宋千寒淡淡道:「忘了。有什麼意義?幾次都是你輸。」

    白無青冷笑道:「你記性真好,淨記著自己贏得,當初如何輸的面如土色,轉眼就忘了。這倒是心寬少煩惱,多活好幾歲。」他緩緩道:「本該和你痛痛快快大戰一場,不過考慮到之後還有餘興節目,看來今日只能小試一場。」

    宋千寒道:「然。你劃下道來。」

    白無青道:「自上次一別,你可有新招數了?」

    宋千寒道:「有一招。」

    白無青笑道:「好極了,我也有一招。不妨就以新招術決一勝負。那些老招數都膩味了,再打也沒什麼意思。」

    宋千寒道:「如你所願。」身子凝立不動。

    他這樣一站,雖然普普通通,但卻異常挺拔。有道是「站如松,坐如鐘」,其他人的站姿雖直,卻沒有他如雪頂青松般卓爾不群的氣質。若論相貌,他本遜於白無青,但這麼一站,氣度姿態,大為勝之,真如玉樹臨風一般。

    白無青卻是一腳獨立,以一個怪異的姿態站著,一隻腳一疊一晃,搖搖擺擺,遠不如宋千寒穩當。臉色漸漸由白轉青,好似覆上了一層綠色胭脂。

    好濃郁的木性真氣!

    孟帥暗自讚嘆。武功到了陰陽境界,越來越五行分化。陰陽境界初期,只是稍微有些五行擬態,到了後期便漸漸接觸到五行的實質,再往上走,混元期就可以徹底定性。孟帥自己也在探索,他的特殊屬性略雜,現在還在整理中,卻沒有白無青那般純粹了。

    白無青身上的木性真氣越來越濃郁,漸漸形成一層鱗甲,青綠色閃動,在眼光下如青山林海般翠綠欲滴。

    青氣積蓄到巔峰,白無青大喝一聲,兩掌前推,漫天青色撲面捲去——

    千山疊翠!

    青光閃耀,一層層如波濤般推動,又似青山推到,山石崩塌,壓倒四方。

    宋千寒凝立不動,神色木然。真正的木然。他皮膚變得暗沉,漸漸枯萎,如老樹皮一般,一道道的裂紋遍佈周身,形成了一層枯木皮層。

    青氣轉眼就到,青色的波濤從各個方向擠壓向宋千寒。而宋千寒始終站如蒼松。只是皮膚上的木層越來越厚,一層層堆砌,往外延展,手臂和脖頸等外露的肌膚,已經好像鑲上了木板夾層。

    咔嚓——咔嚓——

    木紋皮層上本來就有一道道龜裂痕跡,這時在擠壓中更是道道開裂,如此情形,似乎只要開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便要徹底破碎,將宋千寒暴露在真氣波濤前。

    現在情勢青色波濤延綿不絕,而木層破碎已在頃刻,看來是白無青佔了上風。

    啪——

    就在這時,一處木層徹底破碎。露出一處大洞。

    然而洞口並非皮膚,而是瞬間爆開一叢綠色,雖然只是一小團,但深綠的顏色,竟比鋪天蓋地的綠海更奪目。細看時,那綠色呈一絲一絲,如手指般展開——

    松針!

    一團松針生長出來,立刻便如生出一個勺子,狠狠地挖下一塊青氣,讓青色波濤有了一處缺口,緊接著,啪啪啪連聲,便如放鞭炮一樣,一叢叢松針生長出來。枯木般的皮層霎時間便被勃勃生氣覆蓋。

    每一處松針展開,似乎都吸取了空中的青色真氣,瞬間松針遍地,青氣卻衰竭下來。被松針淹沒的五官都看不見的宋千寒陡然一抖身形,松針搖曳——

    「千松亂舞!」

    無數松針嘩啦啦飛舞,鋼針一般旋風形的突破青氣,飛向白無青。白無青本在進攻,這時陷入松針海中,啊喲一聲,雙臂架起,真氣防禦全身,身形卻也被松針淹沒。

    青氣霎時間消散,宋千寒依舊站立,枯木皮膚消減,看著白無青在松針叢中抵擋。過了一會兒,松針停止飛舞,白無青卻如刺蝟一般,頭上身上紮了不少松針刺,雖然沒傷到筋骨,卻少不了皮肉之苦。

    過了一會兒,白無青起身,將全身松針抖落,只是白皙的皮膚上還落有斑斑點點的紅痕,如出疹子一般,苦笑道:「宋木頭,你好狠啊。」

    宋千寒道:「防禦不錯。我本來以為怎麼也得扎你幾個窟窿,沒想到竟沒流血。看來你的修為也長進不小。」

    白無青怒道:「什麼,你還想扎我幾個窟窿?好,我記得了,下次休想我手下留情。」

    宋千寒隨意道:「隨你。」

    這時台上韓摩道:「怎麼樣,無青,你認輸了麼?」

    白無青悻悻道:「罷了,我輸了。」

    韓摩道:「這樣,前兩名就是宋千寒和姚凌波二位。你二位還要比試麼?」

    宋千寒木然道:「我隨意。」

    姚凌波道:「罷了,我認輸。」她自忖實力未必比得上白無青,自然就更比不上宋千寒,反正中三傑的排名一向有定,她又不似白無青那般野心勃勃,承認不如宋千寒沒什麼了不起。

    而且,她也想結束這場選拔賽,進入下一個環節。那才是她心中隱隱最盼望的。

    韓摩道:「既然名額早定,現在就以寶鏡驗明正身,確認名額。」

    白無青突然道:「且慢。」

    韓摩暗惱,心道: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輩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說且慢,噙著一絲冷意,道:「怎麼?」

    白無青道:「聽說最後還有一個挑戰機會,不知能否開始?」

    台下眾人沒聽過這個消息,一時轟然,紛紛矚目。韓摩皺眉道:「那不過是最後的助興,自然要把正事辦完了才開始。」

    白無青搖頭道:「現在擂台正熱,大家情緒也高,為什麼不一鼓作氣?一會兒再下來冷鍋冷灶,就沒什麼意思了。」

    韓摩更惱,暗道:你是為了出風頭麼?我看你打錯了主意。雪山弟子雖然年輕,實力非同小可,更足智多謀,你以為他徒有虛名?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找虐。當下看向孟帥。

    孟帥早有預料,心道速戰速決也好,當下點點頭。

    韓摩道:「好。諸位,挑戰結束之後,四位晉級者若有意,可以挑戰台上諸位。這算是慶典活動的一環。」他宣佈之後,台下立刻轟然叫好。

    韓摩道:「按照順序,由高到低出場。第一名,宋千寒,你要挑戰麼?」

    宋千寒目光一凝,道:「是。」

    韓摩心道:你也要挑戰?難道你們兩個打算車輪戰孟帥?道:「你要挑戰誰?」

    宋千寒目光上移,在孟帥面上掠過。孟帥暗自冷笑,只等他說出來,就下場迎戰。

    就聽宋千寒一字一句道:「我要挑戰——西方來使鐘少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8
七一三 燕雀發釁語,虎豹降雷音

    此言大出意料之外,眾人皆轟然,一起看向台上。

    孟帥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額上青筋暴起。原本也是驚怒交集的幾個莊主反而被他唬了一跳,紛紛關注他。

    孟帥是真的很憤怒。

    知道對方蓄意挑釁自己時,他感到幾分不爽,但也沒發怒。他一向很少發怒的,認識的人都說他脾氣好。但事實上,倒不是他真的溫良寬厚,只是他心寬,或者說冷漠,一般別人在意的事,他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也不覺得值得動氣。

    挑釁之事,其實很簡單,誰罵他,他就罵回去,反正沒人罵的過他。誰打他,他就打回去,大部分人也打不過他。

    正因如此,挑釁這種事,從來不會牽動他的情緒,更別談憤怒。

    但牽涉到鐘少軒,就完全不同了。

    從感情上來說,鐘少軒是他唯一承認的親人,便宜老子便宜舅舅什麼的,掛名而已,對鐘少軒的挑釁就是對他的挑釁,甚至嚴重得多。從道理上來說,鐘少軒遠來是客,就被大庭廣眾之下知名挑戰,這是極為嚴重的失禮,鐘少軒固然尷尬,北方世界都無理。

    而孟帥更知道,對方挑釁鐘少軒,跟鐘少軒無關。只跟煞自己的臉面有關。儘管他們不知道自己和鐘少軒的關係,但也知道自己準備好被挑戰,這個時候虛晃一槍,閃他一下,一是削他的面子,二也帶有「本來就看不起你」的意思。

    但是看不起就看不起,扯上鐘少軒是什麼意思?因自己的緣故,讓兄長遭到挑釁,且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說到底是自己處置不當,孟帥少有的感覺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感覺。

    韓摩等幾人也沒想到他如此惱怒,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宋千寒挑戰鐘少軒,確實無禮,超出了原本設立這一環節的本意,顯得北方世界不分場合,不知輕重,失了待客之道,讓他們也覺得面上無光。韓摩當即喝道:「胡說八道,鐘小友是客人,哪有挑戰客人的?你懂不懂禮數?」

    千寒一直在觀察孟帥,孟帥怒髮衝冠的樣子,他也看到了,心中還頗感驚異,他當然想到此舉會激怒孟帥,卻沒想到孟帥這樣憤怒。他也不知孟帥究竟是惱什麼,只因為這小子臉皮薄,自尊心強,因為自己沒挑戰他面子下不來,因此惱羞成怒。

    其實對於骨子裡極其自傲的宋千寒來說,他挑釁鐘少軒原因很單純,那就是修為境界。孟帥初入陰陽後期,而他已經是後期巔峰,而且還是同階中極為強大的一位,讓他去挑戰一個修為不如自己的人,他絕對做不出來。而在場的人只有鐘少軒的實力符合要求,他只管這個,至於禮數什麼的,從來不放在心上。

    但孟帥的憤怒被他看在眼裡,立刻多了幾分輕視——一個武者,被人一句話刺激成這個樣子,城府要有多差?如此心性,修為再高,也不過土雞瓦狗,可以輕易擊敗,看來他的修為是靠外力灌注的,不足為慮。

    宋千寒沉聲道:「我輩武者,武乃立身之基,也是交友之道。我正是尊重這位使者,才出口請他切磋,這不是最大的尊敬麼?」

    孟帥冷笑,宋千寒這等狡辯之詞,在他看來不值一提,起身道:「好一個尊敬之道。我竟不知你是個唯心主義者。只要心中有尊敬,就算挑釁侮辱也算尊敬之道了?也罷,那我便尊敬尊敬你。」起身離席,就聽鐘少軒道:「坐下。」

    孟帥一怔,見鐘少軒從台上下來,經過孟帥的座位,伸手將他按回座位。

    此舉,無異說明他已經接受挑戰。

    孟帥知道不論挑戰如何無禮,武者總是很難拒絕,就算要分對錯,也是打完了再分,但他還是道:「這是我的事兒,跟您無關……」

    鐘少軒點頭道:「知道。剩下那個留給你。」說著指了指底下滿臉挑釁的白無青。

    孟帥道:「他?」

    鐘少軒道:「打兩場比打一場好,你我各管一場。」說著負手從台上走下,道,「宋先生稍等,我下來了。」

    望著鐘少軒的背影,孟帥有一種感覺:大哥也生氣了。

    鐘少軒的脾氣,比孟帥還要好,而且是真好,寬厚溫和,與人為善,孟帥記得他很少發怒,僅有的幾次是牽涉到家人身上,包括自己。

    看來宋千寒對他的挑釁,激怒了鐘少軒。

    也對,既然要教訓,就兩個傢伙一起教訓,一步到位,省下許多麻煩。什麼中三傑,因為同階稱霸太久,智商難免下降,好歹不分,該有人叫他們清醒清醒了。

    韓摩等人見鐘少軒下去了,知道戰鬥不可避免,便道:「鐘使者給你面子,下不為例。這場比賽點到即止,不可傷了和氣。」

    宋千寒目視著一步步走下的鐘少軒,神色也凝重起來。鐘少軒神色自若,舉止沉穩,和看來毛毛躁躁的孟帥大不一樣。

    是個勁敵!

    雖然在同階之中從無敵手,宋千寒也不敢大意。畢竟是西方來使,若無些本領,也不能充當龍虎山的臉面。

    站如青松,宋千寒沉聲道:「久聞龍虎山馴獸之技出神入化,且****一體,你可以讓靈獸助戰。」

    鐘少軒微笑道:「多謝關心,暫時不用。」

    宋千寒哼了一聲,道:「到時候再叫,恐怕來不及。」說罷神色木然下來,一層松樹皮一樣的木質皮層,再次覆蓋了身體。

    這是宋千寒獨有的防禦武技,身如朽木,刀槍不傷。而且和一般的防禦武技不同,完全不影響其他攻擊武技的使用,有這麼一層防禦,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適才和白無青的一場比賽,宋千寒全程守勢,只在最後一擊反攻,就已經反敗為勝,但他如今卻不打算如此穩守。一是因為他感覺到鐘少軒的氣勢有壓迫之力,若不先發制人,恐有不虞,二來,身為挑戰者,卻不進攻,反而後縮,會被人指摘。

    五指從木質皮層中突出,化為五道青色的光芒,就如同一株老松樹發新芽,長出了另一叢松針。

    長長的五道松針,帶著他的真氣倏地向前衝去——

    瞬間,天地皆青!

    原本不過鬆針般粗細的真氣,卻帶有偌大的聲勢,劈開了擂台上的空氣,青光耀眼。與這生氣勃勃的青光相比,週遭的無色天空都顯得渾濁了,只有那五道青氣,是劈開混沌的救世主,將天空從污濁中解放出來。

    這一招,帶著天地大勢,無可抵擋!

    鐘少軒雙手只結了一個印,放在胸口,孟帥認得這是當時「開虎口」那個武技的姿勢。

    正在他以為,鐘少軒會用那招武技對敵時,鐘少軒的手突然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虎嘯——

    虎嘯!真真正正的虎嘯!

    從五指之間,帶著偌大聲威咆哮而出,而天雷一般響徹四方!

    孟帥心中一動,驚道:「虎豹雷音!」

    一聲虎嘯,天地為之一抖,而那穿空而來的青光,也為之一抖。

    緊接著,又是一聲。

    這一聲比適才更加強大,若說剛剛是有一虎嘯林,現在就有百虎同吼。虎嘯聲穿林拍岸,震動四野——

    虎嘯之中,青光粉碎!

    而碎的,不僅僅只有青光。

    第二聲虎嘯響起,宋千寒只覺得身子一抖,內外同時響起了兩聲爆響,與虎嘯聲共振。

    外面那聲,是身上的皮質層的裂痕聲,原本堅不可摧的松皮防禦,在一吼之中已經出現了裂痕,甚至超過了白無青的千山疊翠堆積多時的效果。

    內中那聲,是肺腑被雷音震動,發出的異響。很輕,但他捕捉到了。

    松皮震裂,不算什麼,他還有的是本領彌補,但內府受震,卻是致命的!

    宋千寒木然的臉上,閃過了驚慌,臟器的震動讓他霎時間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若不解決,恐怕不是內傷那麼簡單。

    不能拖延了,給我……

    全身真氣化作青氣,匯聚在指尖,宋千寒大吼一聲,向前推去。

    他吼得很響亮,如受傷的野獸一般發出嘶鳴,但在場的沒一個人聽得見。

    因此鐘少軒的手指再動,發出了第三聲吼叫——

    萬虎嘯天!

    這一聲咆哮,已經不像是虎嘯了,純粹像是雷聲。從九天深處,浩蕩蒼穹傳來,如雷劫一般降臨,聲震百里,小小一方天地,突然有雷電縱橫,空間破碎的危機感。

    只有那雷聲中隱藏的無可挑釁的威嚴,才保持著山中君主百獸之王的虎威。

    一吼之下,萬獸齊喑。

    那些被宋千寒拚命催動出來的青氣,在雷聲中抖動,如風中殘燭,搖搖晃晃,終於在鐘少軒身前五步,化作青煙。

    宋千寒的耳邊,分明傳來又一聲輕響。

    不,是一聲又一聲的響動。

    咯——這是五臟挪移的聲音,臟腑距離的震動,讓他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身前尺寸方圓。

    嘩啦啦——這是松皮碎裂的聲音,原本視為牢固寶物的木層碎為粉屑,一層層簌簌而下,隨風而去。

    噗通——

    這是最後一聲。在雷音停止的一瞬間,宋千寒再也支持不住,撲地倒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49
七一四 山崩地裂勢,對此一掃空

    周圍,霎時間安靜了。

    北方世界的觀眾,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千寒輸了,而且輸的如此徹底,他的對手甚至沒有主動出擊,一步未動,一拳未出,只靠著幾聲聲音,硬生生把他震躺下。

    這是何等的差距。

    韓摩等人也目瞪口呆,雖然他們也覺得宋千寒無禮,甚至也做好了被打敗的準備,但哪裡想到會敗得如此淒慘?這畢竟是北方的頭牌,至少是出自八大山莊的王者,卻如此脆敗,難道說北方和西方的差距那麼大嗎?

    如果說北方在西方面前都已經如此無力,那麼遇到和西方並駕齊驅的南方,還有更勝一籌的東方,豈不是更加淒慘?

    而且,這場選拔會算是北方出征的一個起點,當頭炮便啞了,如此出師不利,豈非是大大的凶兆?

    想著種種不利之處,韓摩等莊主也有些頭暈。

    孟帥在台上看著,道:「大哥是真的怒了啊。」

    虎豹雷音當然也武技,而且是極其強大的絕招。鐘少軒消耗的並不少,只是外表看不出來。且這等音波攻擊的武技,消耗大之外,傷害也大,很容易造成穿透性的內傷。以鐘少軒凡事留一線的性情,若非真正惱怒,是不會用這樣的招數的。

    看著宋千寒倒下去,鐘少軒神色淡然,道:「承讓了。」不再多說,走回看台。

    台下這才騷動起來。宋千寒對台上無禮,但台下卻有他許多擁躉,見他被如此重創,又是失望又是憤怒,一時噓聲嘩聲響成一片。不乏有人怒視鐘少軒,鐘少軒不以為意,上了台來,對八大莊主道:「唐突了。」

    韓摩等人只得道:「哪裡,是他先挑釁尊駕。」一面暗暗流汗,小寒山莊莊主更是隱含怒氣。焦青山忙帶人將宋千寒扶下,安撫道:「第一場挑戰結束,勝利者是西方使者。宋千寒需要休息。比武受傷在所難免,好在並無大礙,不必擔心。」

    鐘少軒走過孟帥身邊,道:「下一場交給你。」

    孟帥回答道:「請好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也得有下一場才行。孟帥覺得,白無青要是個正常人的話,恐怕不會要求再進行挑戰了。

    不過顯然孟帥所謂的正常人的標準,和白無青認識的不同。

    焦青山處理完宋千寒的事,這才回過神,眼見白無青還在那邊,道:「白無青,你身為第二名,還要繼續挑戰麼?」

    在他想來,場面這麼亂,白無青最好識得大局,將此事揭過,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反正挑戰也不過是額外的增加項,白無青不提,孟帥還能主動挑戰不成?他甚至使了個眼色,叫白無青放棄。

    哪知白無青一揚頭,道:「自然繼續。別說挑戰,剛剛的擂台賽,倘若有人受傷,難道就終止比賽嗎?」不等焦青山回答,突然大聲吼道:「孟帥,你可敢跟我一戰?」

    孟帥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茹慈道:「這小子怎麼這麼混賬……」

    孟帥回頭道:「沒關係,這一場算內戰,不傷和氣。」說著往下走下。

    不得不說,鐘少軒狠狠地教訓了宋千寒之後,他心平氣和多了,現在考慮的是如何掌握局面。鐘少軒是外人,只需要迎戰,而他還要考慮後續。

    這麼想來,還是鐘少軒的手段是正確的,不需要鏖戰,要以摧枯拉朽的手段,將這幾個刺頭壓下去,將他們坐井觀天集聚下來的傲氣好好散一散,省得將來五方輪轉時麻煩。

    另外,現在的局面也需要他大勝。鐘少軒的優勢眾人都看見了,他如此碾壓,很容易讓人以為北方不如西方,減損信心。孟帥若是和白無青陷入拉鋸戰,就算勝利,也顯得自己和整個北方都和鐘少軒差一大截,於士氣不利,他必須製造比鐘少軒還大的優勢,能抵消掉白無青和宋千寒的實力差距,才能在高端力量上將北方和西方拉平。

    雖然說北方世界的面子不算休戚相關,但在其位謀其政,孟帥既然接過?事,就要承擔這些責任。

    所以,最快,最有效打擊敵人的手段是……

    孟帥走下擂台,就見一雙氣勢洶洶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白無青咬牙道:「你是不是和鐘少軒關係不錯?」

    孟帥略感詫異,道:「不錯。」

    白無青冷笑道:「很好,原來那小子是替你出頭來著。既然如此,我就在你身上先討回一點兒利息。再去挑戰他。現在挑戰,倒好像我欺負他剛消耗一次,要撿便宜。等我贏了你,再去打敗他,他就無話可說了吧?」

    孟帥笑道:「對,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差點兒就忘了是宋千寒先挑釁的了。所以這場比賽也是我死乞白賴找你打的,你記得就好。下次有人問你屬什麼,你就說屬金魚的。」無視白無青的怒色,突然道:「怎麼,你和宋千寒的關係也還不錯?」

    白無青道:「關係不怎麼樣,我早晚要打敗他。但他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傷害的。」

    孟帥心道:這台詞聽得耳熟啊。道:「這不是廢話嗎,當然只有比他強的人才能傷害他。」

    白無青被他堵得一愣,隨即冷笑道:「說得好。只要你弱,被人傷害也沒問題吧?來吧,不必留手,不然你後悔莫及。」

    孟帥道:「一般來說,我對幾種人會留手。第一,親人。第二,好友。第三,美女。第四,不討厭的人。第五,雖然討厭但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微微一笑,道:「像你這樣,哪條都不沾的,實在沒有留手的理由,放一百個心吧。」

    白無青大怒,他在中三傑中也算口齒凌厲的,但顯然不是孟帥這個級別的對手,情知多說無益,怒吼一聲,氣勢暴漲。

    濃厚的木系真氣,一層層的盤旋而上,便如颳起了一場青綠色的暴風。這種真氣的爆發,比之他之前和宋千寒對戰時的爆發,強上太多。

    顯然,他也和孟帥一樣的想法,要速戰速決,以雷霆萬鈞之勢,擊潰對手。不同於孟帥的長遠考慮,他的原動力,自然是出於憤怒。

    想法都不錯,只要有匹配的實力。

    真氣龍捲風瘋狂的旋轉著,除了濃郁的木性真氣,更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力。一層層,一疊疊,由天上往地下壓來。

    千山震動,地勢傾頹!

    如此一招,尚未發出,已經有偌大的聲勢,連台上的眾莊主都變色了。一是驚訝於他全力爆發的真氣厚度,二是擔憂孟帥會倒在這一招下。

    不是孟帥和他們有多厚的情誼,實在是孟帥身後牽扯太多,要是在這裡有個意外,牽連進去的不是一個兩個。

    幾個莊主爭先恐後的站起,注視著擂台,打定主意若情勢緊急,也只好出手了。

    白無青這時全無雜慮,盡情的驅動著體內的真氣,激動的情緒就如催化劑,催動著全身的真氣,一次次攀上高峰。

    與之相比,孟帥的身形顯得尤為單薄,尤其是他全無動作,甚至沒有提升真氣的舉動。

    連鐘少軒在台上看著,也不由焦急,真氣的催發是要時間積累的,一瞬間提升的幅度有限。縱然孟帥的真氣操縱更為精微,又何必舍易取難,給自己製造障礙?

    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時,就聽白無青大吼一聲:「死來——」真氣奔湧,如山呼海嘯一般,向孟帥衝去。

    孟帥依舊不動,氣定神閒。只是在真氣撲來,映照的他眉目皆青時,突然伸手一劃。

    毫無真氣的一劃,卻帶來了不可思議的反應。

    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道裂口,就如一張黑色的大嘴,張開等著吞噬一切。

    飼料就是真氣。

    鋪天蓋地的真氣,橫衝直撞的衝進大嘴中,霎時間消失,大嘴在幾秒鐘內合上,空中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幾聲詭異的「滋滋」聲,還在耳畔迴響。

    孟帥接著一指。白無青的動作陡然停止,身子就如定在空中,神態一瞬間定格,甚至忘了驚訝。他微微的抖動著,似乎在掙脫束縛,然而比起一般的武者,這樣的掙扎太輕微了,幾近於無,彷彿是被繩子捆了一百八十道,每一個關節都被束縛,才落到這種發力都無能為力的狀態。

    虛空禁錮!

    下一刻,孟帥的身形一閃,憑空消失,然後出現在白無青身後。這個過程沒有人能看清,因為根本就沒過程。孟帥突兀的出現,白無青被束縛著,甚至不能回頭看一眼。

    無論是裂隙還是禁錮,乃至後面的瞬移,都像是一出啞劇。唯一的演員就是孟帥,台下是安靜的觀眾,而台上的另一人,白無青,與其說是配角,更像是一個道具。

    現在,是給這處短到不可思議的戲劇拉下帷幕的時刻了。

    孟帥伸出手,因為動作舒展而輕鬆,所以在此時顯得很緩慢,甚至跟周圍的空間都脫節了,但他準確的以手刀擊中了白無青的脖子,沒有用力,只是擱置在對方的頸動脈要害處。

    緊接著,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還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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