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093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9 18:33
九三七 痴痴似兒語,急急如困龍

    爐門一關,丹爐當中,另成一個界。

    四周的一切與外界隔絕,無聲無息,有的,只是四面八方湧入的藥氣。

    這些被鸑鷟精心煉製過的藥氣,顏色五彩繽紛,只是缺少光線,在視覺上就黯淡了許多,不然的話,五色變幻,倒有幾分夢幻氣氛。

    孟帥確認了庭華的安全,便放開他,獨自來到一旁。說到底,這是庭華自己的修煉,和其他人無關,孟帥不可能一手包辦。別說庭華不是他親兒子,就是親生的,也不能事事越俎代庖。他跟進來,除了以防萬一,還有其他事情。

    庭生被封了表意識層之後,便戒絕了一切感應,只剩下精神力量與藥氣對抗融合,這也有助於刺激他精神力的爆發,孟帥考慮的還是很周到的。

    「藥氣真是充沛啊。」孟帥吸了吸鼻子,帶著煙火氣的藥香鑽進鼻腔,一路下行,便覺渾身舒泰。這藥氣是大補之物,不知集合了多少珍貴藥材,吸一口都是運氣。

    不過,他並不多吸。一來這些藥力都是給庭華的,自己多佔一口,庭華就少分一口。二來這藥氣雖然是另一種形式,說白了也是丹藥的變種,龜門恰恰是不吃丹藥的。孟帥吸了兩口嘗嘗滋味之後,便屏住了呼吸,毛孔也閉塞,阻止藥力的進入,簡直如同進入了斂息術狀態。

    然後,他來到真空前面,道:「出來吧?」

    煙氣依舊如常,真空平靜無比,那巨繭更是靜靜的倒掛在中央,對孟帥的呼喚毫無動靜。

    孟帥略一皺眉,道:「你不出來?還是出不來?剛剛實驗的時候,你不就能發出訊息了麼?怎麼現在反而不能了?」

    剛剛為了試驗,宋通崖曾經叫鸑鷟點火,煙氣瀰漫中,除了看出巨繭在變動藥氣,孟帥還受到了一組信息。

    雖然是一組意味不明的信息,卻遠比之前的感應清晰,讓他知道,對方是有意識甚至智慧的。信息雖然沒說太多,但也指明希望孟帥能夠煙火旺盛的時候進來和它進一步交。

    孟帥猜測,這繭中的生物,定是在煙火藥氣中,才能恢復一定的活力,能夠傳訊,甚至能夠現身,而停止燒火,那生物可能會陷入冬眠一樣的狀態,無法動作。

    這一次庭華需要鍛鍊七日七夜,時間綽綽有餘了。

    然而呼喚幾次,孟帥沒得到回應,不由詫異,讓他來也是對方要求的,這回裝死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孟帥突然恍然道:「對了,你沒有煙。」

    他險些忘了,煙氣被封印隔絕了,等於對方並沒有收到足夠的活力,出不來也是正常。

    好在他留了後門。

    伸手在封印上微微一拂,封印彷彿打開了一扇窗子,五彩煙氣灌了進去。然而這個窗戶開的非常小,就像一般的通風道一樣。

    孟帥道:「你有話就說,最好不要打擾到庭華,否則我立刻把洞口封閉。」

    他建造的後門是雙向可逆的,隨時能夠關閉。為了控制,也開得非常小——當然開大了,容易暴露,要在宋通崖眼皮底下擠出一塊空間可是不容易。

    也不知對方聽懂了沒有,煙氣便如水流一般緩緩地灌入。巨繭的表面亮了起來,那種漩渦再次出現,不過比起之前規模小了很多,畢竟煙氣也有限。而且孟帥調整了煙氣的灌輸量,讓這種傳遞單向進行,裡面鬧得天翻地覆,也改變不了外面的煙氣鍛鍊。

    又過了一會兒,巨繭表面的光澤越來越明顯,甚至脫離了表層,出現了單獨的形狀。

    快了……要出現了。

    一隻巨鳥在孟帥的眼前出現,和之前通過封印窺探到的鳥類一模一樣。孟帥就要開口招呼,那巨鳥突然一陣變動,變成了人的模樣。

    不過,這個人的模樣,怎麼說呢,不大……標準。

    就像一隻鳥,為了貼合人類,硬是化妝出來的,它理解的人,就是直著身子,有手有腳,一個腦袋平面有五官,這是人最基本的要素,於是它?把自己改造成那樣,但看起來,還是像個鳥人。

    鳥人除了盡力模仿人類外,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羽毛燦爛,在煙氣中一閃一閃。

    孟帥排除了鳥人現在的模樣,想著剛剛那個鳥類的原始形態,暗中琢磨這是什麼物種。

    他們對視了一眼,鳥人先開口道:「你好。」

    它的聲音很奇怪,每個字的發音都很標準,但是音質和一般人都不同,很像是電子合成音,又像是鳥在學人說話。孟帥想到,人也會學鳥叫,大概人學的很像的鳥叫,在鳥聽來就是這樣的怪異吧。

    孟帥打了個招呼,道:「你好。」

    鳥人道:「非常高興……有你。」它對客套話的掌握,顯然不怎麼精準,「我一直在等人聽到我的呼喚,等了很多很多年。有你很好。」

    孟帥不去計較它的用詞,只是好奇的打量著它。雖然對方要見他,但是見與不見,全在他一念之間。他固然還算善良,但也沒有到四處惹麻煩的地步,之所以起意,是因為這傢伙是一隻鳥。

    到了凰金宮,他不止一次見識到奇怪的鳥類,大部分是傳說中的鳳凰或分支,雖然沒得到什麼好處,但也大開眼界,因此對這類鳳鳥都有了好奇心,難得又有個機會,見識一下也不錯。但是見識只是見識,他可沒想到搞什麼大動作。

    如果能通過聊天,得知對方的來歷,或者交換一些好處,當然是何樂而不為,但若是因此涉入什麼危險,或者更大的麻煩,孟帥可是敬謝不敏。

    鳥人的神情很呆滯,也可能是因為幻化出來的,沒那麼多神經科控制,道:「你幫我脫困。」

    ……真夠直截了當的。

    孟帥沒想到鳥人居然直接提出了要求,不過想想也是,這鳥人連話都說不清楚,當然也沒什麼彎彎繞的想法,更不知「委婉」兩個字怎麼寫。

    孟帥道:「這個恐怕愛莫能助。」

    鳥人明顯停頓了一下,道:「什麼?」

    孟帥才想起來,很明顯這鳥人人話都不一定聽懂,當然更聽不懂成語或者俗話,且和這樣的傢伙交流,說的再婉轉,它就聽不懂了,不如直來直去,直接問道:「你是誰?」

    鳥人道:「我是……」它的身形突然停滯了,光的身軀一瞬間頓住,好像一幅招貼畫。

    看它的表現,孟帥猜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也不奇怪,聽說回轉爐少說也有數千年歷史,這東西也是一開始就存在的。數千年沒有一日不受到藥力侵蝕,煙燻火烤,這鳥人竟然還有意識已經很令人吃驚了,忘了幾千年前的事情也很正常。

    對方看起來卡殼了,而且沒人提醒,可能還要一直卡下去。孟帥換了一個話題,道:「你是怎麼困在這裡的,還記得麼?」

    對方又卡了一會兒,緩緩地搖頭,然後道:「你放我出去,我或許能想起來。」

    孟帥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本事,也沒有意願要放你出去。你作為回轉爐的中心,在凰金宮至為重要,肯定是出不去的。」

    鳥人只是呆呆的,對孟帥的拒絕都沒有反應,然而聽到凰金宮三個字的時候,突然顫抖了起來,光影搖曳,險些潰散。

    過了一會兒,鳥人平靜下來,道:「凰金宮,很關鍵。你帶我去凰金宮,我能想起來。」

    孟帥正想要把拒絕的話再說一遍,鳥人突然道:「等一下——」它頭垂了下去,似乎在考慮,然後抬起頭,說道:「你放我出去,我給你好處。」

    孟帥十分驚訝——這傢伙智力提高了!有交換的意識,這是明顯的智慧。禽獸只知道想要,想要就要求,就奪取,可不知道什麼叫交換和交易。

    這鳥人剛剛可沒這種腦子,難道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智力在上升?還是說……剛剛凰金宮三個字刺激了它一下,讓它恢復了一點靈性?

    倘若是後者,那麼對方可能是真正的智慧生物,只要經過一段時間,或者某些刺激,是能夠完全恢復,並和人平等交流的。

    這種現象,在他之前遇到的鳥類裡可沒有。甚至連老灰,若不是靈獸血契,也沒辦法直接交流。這繭裡面到底是個什麼存在?

    孟帥一面好奇,一面忌憚,甚至有些後悔,不該這麼好奇,把這麼一個麻煩叫出來。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傢伙在外面的世界呆順了手,萬一恢復了點威能,成了大麻煩怎麼辦?這裡雖不是他的雪山,可也是鴻鵠的凰金宮,孟帥可不想牽連。

    雖然忌憚,孟帥還是滿面笑容,道:「好處,我也想要啊。不過現在我有點事兒,要不您先回去歇一歇?」

    他一面說,一面移向了封印。這東西只能靠煙氣現身,煙氣一斷,它非回去不可,趁著事情沒鬧大,先把它堵回去再說。

    不知是不是那傢伙的智力飛快提高,它好像看出了孟帥的意圖,往前一竄,一面竄,一面大聲叫道:「是很大的好處!你想過灌頂劫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9 18:33
九三八 武學路漫漫,一望不可知

    孟帥一驚,手一鬆,封印斷絕。

    煙氣陡然從中堵塞,眼前那一片空間重新回到真空。那光影鳥的身形在空中停滯了一下,叫道:「你要考慮……」

    話音未落,光影消散,巨繭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沉默。周圍的煙氣依舊繚繞濃厚,孟帥獨自站在煙氣當中,若有所思。

    灌頂劫……什麼意思?

    孟帥暗自思索,也有所猜測。這可能和更進一步的武學境界有關。畢竟即使到了他的境界,對混元期以上的道路也十分模糊,只知道再高一層的高人統稱「界主」。那個級別的高手,就是界主級了。

    但很明顯,界主級不是個武學境界的稱謂,應該還有真正的境界名,莫非就是「灌頂」?聽它隻言片語,似乎除了灌頂,還有個「劫」在。

    孟帥當時按照計畫,斷了煙路,但把這句話記住了,事關武學道路,哪能忘記?在煙氣中越想越是專注,種種念頭一起冒了上來。

    要說這時候不動心,絕對是假的。他在武學上的道路雖然一帆風順,但一眼望到頭,就是混元期而已,再往上的道路墜在迷霧中,聽到一點提示,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他軟肋不多,這就算一個,那巨鳥當真算找到了一個切入點。

    然而,比起一般人,孟帥的心情並不算急切。說到底,他雖然現在不知道前途,但那是他境界不到,之前他離開雪山時,還是陰陽期,林嶺當然不會指點他混元之後的道路。真到了他修到混元巔峰的一日,自然可以找到能請教的人。

    因此他雖然有些心癢,但也按奈得住,還比較輕鬆,雖然坐在煙氣裡有些想入非非,但並沒有衝動立刻再去把那鳥人放出來——好吧,也不是完全沒衝動,但這點衝動不足以付諸行動。倘若他一路都是孤身闖蕩,無人請教,這時恐怕就要拋開顧忌,和鳥人談判了。

    雖然說談判不代表會真的放出鳥人來,但孟帥深知那是個潘多拉的魔盒,只要受到了誘惑,最後一定會動手,到最後的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孟帥壓下了心中亂緒,坐在庭華身邊。這時爐中越來越熱,藥氣塞滿了空間,還在不住的湧進,就好像增壓一般,內中的藥氣被後來的藥氣壓往中間,漸漸地匯聚到中心,形成一個氣團,氣團中心緩緩旋轉,進一步吸引外圍的氣向中心匯聚,匯成漩渦。而漩渦的中心,正是庭華。

    庭華坐在藥氣當中全身大汗淋漓,但沒有過分痛苦之色。他的意識雖然被封,退入了潛意識層,但本能的反應還在。如果真的痛苦,一定會在表情上有所反應。既然還沒反應,那就是遠遠不到極限。

    但孟帥知道,這場煉體也遠遠沒到極限。藥氣現在還只是鬆散的氣體,到了一定程度,一定會產生質變。庭華是質變的中心,要他承受的還多著呢。

    果然過了一日,藥氣越來越濃郁,漸漸地變得粘稠起來,孟帥身上有真氣護體,倒不覺怎樣,庭華身上漸漸黏了一層粘膜,從頭糊到腳,彷彿鎧甲一般,連汗都出不來。

    孟帥冷眼看著,並無舉動。這也是一個階段,還是遠遠未到危急時刻。縱然有危險,也要在後幾日,倘若第一二日就出現危機,那麼鸑鷟的計畫,就是個笑話。

    他一時不急著出手,也無事可做。危險一時沒有,練功也不可以。這裡不是練功的地方,再說他龜息功練起來昏睡無知,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倘若他在爐子裡睡過去了,被人笑話還是小事,若庭華出了危險就麻煩了。

    但若眼珠不錯的盯著庭華,也沒必要,要太無聊,畢竟按照計畫,還有整整六天。一旦無聊,就容易胡思亂想,孟帥這種沒事兒還要發散思維的人,這時當然更管不住思路。

    灌頂……劫……

    好在意啊,該死的!孟帥有些鬱悶。以他現在的身家,已經可以拋開大部分貪慾,專注本心。但想要變強的念頭,就是他的本心,肯定是抑制不住的。

    但他?不想就這麼和鳥人談判,尤其是對方知道不少,而自己一無所知,肯定是要落在下風的。

    一無所知的話……是不是先找人問問?

    這種涉及武道的事情,不可瞎問,一旦問了,引起高手的懷疑,恐怕連他自己都有危險,就是旁敲側擊,都有暴露的危險。畢竟這武道的事利益實在重大,就算是平時關係不錯的人,都有可能翻臉。譬如外面的宋通崖,他就不敢詢問,竺神愛就更不用說了。聖女……哈哈。

    好在他還有可以信任的人,譬如說他老爹。畢竟是親爹,問幾句料也無妨。

    孟帥隨手佈置幾個封印,雖然不像中間水晶板開出來的空間那般真空,到底也收拾出一片乾淨地方。然而才拿出封印來呼喚龍虎山的孟會凌。

    他和孟會凌之間當然有聯絡用的封印石,但最簡單方便的封印石,只是傳遞聲音的,和手機一樣,要傳遞圖像,尤其是超遠距離的傳遞,還需要更完備的封印,僅次於直接傳送的陣封。而這種事關重大的情況,不當面說不合適。

    光芒閃了幾閃,一道人影出現在空中,孟帥一怔,道:「大哥?」

    原來出來的竟不是孟會凌,而是鐘少軒。

    這倒不奇怪,封印傳遞是對等的,孟帥這邊需要陣封,那邊也同樣需要。這種體積比較大的陣封,只能擺在固定的地點。譬如說孟會凌的寢室之類。孟會凌不是封印師,不可能把這種東西拆了隨身帶,日常聯絡有一般的傳音石足夠了。

    既然是固定地點,那麼自然存在孟會凌不在的可能性,而若有人能替孟會凌接通聯絡,自然也只有鐘少軒了。

    鐘少軒道:「什麼事?」神色十分嚴肅。顯然他知道孟帥突然聯絡,還是用這種鄭重的方式,定然不是小事,說不定是緊急的情況,自然也輕鬆不起來。

    孟帥道:「父親在麼?」

    鐘少軒搖頭,道:「離開好久了。」

    ?孟帥訝道:「什麼事情離開了?去哪兒了?」

    鐘少軒見他問的這麼輕鬆,想必不是急事,心情放鬆下來,道:「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後,他老人家就出門了。東方弟子的輪轉測驗都是我主持的。」

    孟帥哦了一聲,道:「走了這麼久了?」他來南方已經有幾個月了,孟會凌一趟遠門出了幾個月,那可真夠久的。孟帥甚至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同尋常的關鍵。

    他又問道:「東方那些弟子測試怎麼樣?沒找事兒吧?通過率高不?」

    鐘少軒道:「還可以,五個人都通過了。有一個受了傷,其中段凌夜的修為實力當真是驚人,我也不是對手。但他出乎意料的客氣,還主動約束弟子守規矩……你到底有事兒沒有?只是來閒聊天麼?」

    孟帥笑道:「咱們兄弟很久沒見,聊聊天怎麼了?我這裡有點無聊。」

    鐘少軒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有沒有點樣子?你不是在五方輪轉當中麼?肩負一方世界責任,竟然說無聊。你……」看孟帥嬉皮笑臉,沒放在心上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把自己的教訓當一回事,拿他也沒轍,道,「聊什麼?」

    孟帥道:「您知道灌頂劫是什麼?」

    鐘少軒一怔,道:「灌頂……你說的是境界吧?」

    孟帥喜道:「您果然知道。」

    鐘少軒道:「這有什麼不知道的?灌頂就是混元之上的境界。你不知道是你沒問,你若問,師父能不告訴你麼?」

    孟帥笑道:「對。是我沒問——可是父親也沒告訴我啊。」

    這句話不是無理,要知道他們這些有傳承的人,在前一個境界,師父就要把後一個境界交代清楚,並且指點弟子為後期打好基礎。譬如守一就要準備陰陽境界,而陰陽則要準備混元了,這樣到了巔峰方能水到渠成的晉級。但孟帥是在孟會凌的指導下晉陞混元的,孟會凌卻沒把混元之後的事情告訴他,這有點不同尋常。

    鐘少軒道:「灌頂雖然是個境界,但和陰陽、混元這些修行階段不同,更像是一種狀態。從混元境界頂峰,經過艱苦修行,還需要大機緣才能跳入這種狀態。那沒什麼可解釋的。也不需要準備,只要在混元期做到最好,基礎最牢靠即可。」

    孟帥道:「原來如此,究竟是什麼機遇呢?」

    鐘少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最多聽師尊提過一兩次,是一種接引天地,得自然厚賜的機緣。得到這種機緣,達成飛躍,和混元以下有質的不同。然後就要等待渡過……」

    他說到這裡,突然神色一變,道:「你剛說灌頂劫,是不是?」

    孟帥一凜,道:「是啊。」當下把鳥人的事情大略說了。

    鐘少軒明顯急切了起來,道:「這件事非常重要。我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但肯定是至關重要,尤其是對恩師這樣的層次……唉,恩師怎麼不在呢?錯過這次機會,他恐怕也要後悔……」

    他略一沉吟,道:「你……信任梅園大人麼?」

    孟帥閉上眼睛,林嶺的身形一閃而過,道:「信任。」

    鐘少軒道:「你若能聯繫上,就聯繫一下他吧。這個機會若是不聞不問,真的太可惜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9 18:34
九三九 先後兩重天,內外強本源

    「這樣……」通訊陣封中,林嶺浮在空中的虛影沉默了一下,突然喝道,「那東西真是這麼說的?」

    孟帥嚇了一跳。從他認識林嶺以來,從沒見過他這麼激動。林嶺雖然冷,倒也有喜怒哀樂,甚至孟帥也見過他疾言厲色的時候。然而以往,縱然他聲音嚴厲,表情也只是淡淡的,並不真正動容,像常人一樣驚駭呼喝,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孟帥也察覺到,林嶺的震驚之餘,還隱隱浮動著驚喜和渴望。

    林嶺眉頭鎖起,背起手站著,好像在思考,這個姿態也是很少見的,每逢大事才會如此,這表示他在緊張的思考,相當於一般人的來回踱步。

    孟帥靜靜地等著。說實話,眼前這種情況,令他很詫異。他本來以為灌頂劫不過是進入灌頂的一部分,那麼就算問林嶺,林嶺也不會如何驚奇,最多問他為什麼想起來問。畢竟林嶺應該已經是灌頂的修為,灌頂期的事對他應該也不是秘密,也不算關心。孟帥問他什麼,他也就是回答一下,恐怕都沒有多問的興趣。

    然而似乎情形發展出乎意料,那灌頂劫竟然激起了林嶺的情緒,讓他激動到這個地步,難道說那玩意兒其實不是混元武者突破灌頂的關鍵,而是牽扯到界主級別的利益?

    要這樣,倒是孟帥主動將一個大好處拱手奉上了。

    當然孟帥也不在意。雖然因為血緣的關係,孟帥第一個聯繫的是孟會凌,但他和林嶺之間的師生關係也絕非虛假,孟帥也願意將這等關係重大的事情分享——反正他現在還一無所知,聽自己的堂尊解說,總比聽那鳥人胡言好。

    就算真有獨特的好處,孟帥也願意和親友共享。就算說得功利一點,他受林嶺的培養教導極多,總不能只安享權利,好處全佔,卻什麼都不肯付出吧。孟帥自己是不願意養白眼狼的,大概這世上也沒有人願意養。

    林嶺的思索持續了很長時間,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恢復了冷靜。

    那個孟帥熟悉的冰人?嶺又回來了,孟帥鬆了口氣,道:「您想出什麼來了?」

    林嶺緩緩道:「我想了很久,什麼也沒想出來。」

    孟帥窘然,道:「那您的意思……」

    林嶺道:「你知道武者是怎麼進步的麼?」

    他突然開啟了新話題,孟帥一怔,回答道:「是修煉,然後一個層次一個層次……」

    林嶺道:「不是具體,是整體的規律。」

    孟帥道:「您說呢?」林嶺說的太虛,他一時無法找準答案。

    林嶺道:「武者的前進,就是使自己不斷強大。」

    孟帥「哦……」了一聲,覺得林嶺說了一句廢話,林嶺繼續道:「我說的本質的強大。實力是本質的外顯,實力強大固然好,但最終決定武者層次的,還是本質。」

    孟帥有些理解了,點頭道:「是的。就像後天到先天,就是一次本質的飛躍。」

    林嶺道:「你提到先天,看來是有些懂了。先天正是分水嶺。先天以下,武者通過挖掘自身潛力,尋求強大。先天以上,武者通過和天地溝通,轉化元氣,增強本質。」

    孟帥點頭,先天最重要的門檻,就是與外界感應,吸引了外界的元氣,才有了先天真氣。後來真氣進一步分化變質,轉化陰陽,陰陽互生,終成混元,每一步都離不開與元氣的溝通。

    林嶺道:「混元之後,身體已經達到一個頂峰,和天地完美契合,可以接受一次元氣的洗禮,大量的接引元氣入體,洗滌內外,排除所有的雜質。這個過程叫灌頂。灌頂之後,實力陡增數十倍,乃至百倍。」

    孟帥愕然道:「多少?數十倍?」

    混元到頭,已經很強大,不說搬山移海,但力斷河山也說得上。比混元強大數十倍,那是什麼概念?

    武者的境界,每一個境界之間當然是天差地別,但那種差距,最多也就是幾倍。幾倍就很可怕了。並不是說一個人比另一個強大兩倍,就能被兩個人圍攻打平。事實上強上一倍,基本上就能橫掃一片。強上十倍,基本上可以無視對方數量了。強上數十倍……那就是說比先天和後天的差距還要誇張的多。

    林嶺道:「灌頂是一種狀態,意味著人接受天地洗禮,增強自身的道路走到了極限。極限根據個人區別,有強有弱,甚至有的差距很大。譬如我和雪女可匹敵,但與空相差甚遠。可是差距再大,也就是一個層次。這層次對眾生是王座,對我等是牢籠。」

    孟帥點頭道:「經過灌頂之後,從天地汲取力量強大自身的道路也走到了盡頭?那麼,下一步是什麼?」他一向猜測界主級別的高手都在一個層次,果然印證了他的想法。不過按照林嶺所說,所有界主都上不去下不來,豈不是武道到了盡頭?

    但孟帥是不信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想像力,更是因為他見識過許多界主級別解釋不了的存在,譬如說他的授業恩師水思歸,比如說白也,再比如說所謂的「神」,那都是遠遠超出五方世界的高手的層次,他相信前面的路定還有很長。

    林嶺道:「下一步具體如何,沒人達到,也就不能確認。但我們都認為,灌頂的結束,是武者向天地單方面索取力量的結束。下一步,應該是武者反哺天地,或者說是與天地交易。」

    孟帥點頭,武者進入先天,確實是一步步吸取靈氣,增強自身,但也確實沒有對天地造成什麼影響,如果一定說有的話,就是一個地域高手太多,元氣質量會下降。每個大高手就像一個污染源,有破壞無建設。這也是界主級別的高手不能聚在一起的緣故。

    「那要怎麼反哺呢?」孟帥問道。

    林嶺道:「不知道。」

    孟帥無奈道:「是麼……」不過這也不出意料,林嶺若知道,就不會有「囚籠」的感嘆了。

    林嶺道:「我只知道,在灌頂之後,達到了某一個質點,會承認一種天劫。這是天地的考驗,度過了天劫,才有和天地交易的資格。若失敗了,自然灰飛煙滅。但我們連怎麼招天劫也不知道,遑論渡劫了。」

    孟帥道:「這麼說,那就是灌頂劫麼?!」

    說了這麼久,終於到了正題!

    林嶺點點頭,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緋色,那是激動興奮的紅色,但他的表情還算平靜,道:「你現在在南方世界?等著我,我過去。」

    孟帥「啊?」了一聲,道:「恐怕不行吧?從北方到南方,至少要走一兩個月,我這裡只有七天而已。我有預感,過了這段時間,那鳥人恐怕要消失了。」

    林嶺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和它交易。」

    孟帥嘆了口氣,他是不想和那鳥人交易的。那鳥人的條件,是要放它出來。可是放它出來,後患無窮。倘若這傢伙掉頭就走還罷了,一旦有歹心,凰金宮恐怕都有劫難,而孟帥在它身邊,也未必不被牽連。就算不考慮自己,孟帥還不得不考慮鴻鵠。

    問題是林嶺是不會考慮鴻鵠的,他能考慮孟帥就不錯了,鴻鵠是誰?因此孟帥先堵住了他親自趕來的提議,哪怕自己上陣,也比林嶺跑過來好。

    孟帥道:「那我就試試。您可以在旁邊提點我,別叫我被那鳥人騙了。」

    林嶺道:「好。你把聯絡封印接在耳朵上。」

    孟帥答應了,隨便抽出一根線,連上了聯絡封印,塞在耳朵裡,就像塞耳機一般。

    然後,他將封印打開,一縷煙氣再次洩入那片真空中。

    一陣光芒扭曲,鳥人再次出現。

    它一出現,孟帥就是一凜:這傢伙的智慧,又提高了!

    不必具體的檢測,只看對方那雙充滿了靈性的眼睛,孟帥就知道這傢伙的智慧恐怕不在人之下來,而且不僅僅有智慧,還有感情。

    鳥人的臉上,出現了戲謔的神情,道:「怎麼樣?願意談了?還是受不了誘惑麼?」

    孟帥笑道:「什麼誘惑?我可沒覺得誘惑。」

    鳥人道:「不是你?那是誰受不了誘惑呢?」

    孟帥暗自一驚,再次覺得自己小看了這鳥人。對方不但通人性,而且深諳技巧。剛剛那句話,不管是它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背後有人,還是單純的詐語,都不可小覷。前者說明它敏銳,後者更顯示了對方的老道。

    當初孟帥就懷疑過,這鳥人到底是在學習還是恢復之前的智慧,現在他很明顯的傾向於後者——對方表現出來的不只是聰明,還有老辣,這可不是通過學習就能學出來的。

    真見鬼了,不過叫它出來一會兒,就讓它恢復了這麼多,倘若再耽擱一會兒,還不知道對方變成什麼鬼樣子呢。會不會連力量都能變出來?

    雖然暗暗忌憚,孟帥面上若無其事,笑道:「誰也沒有,好吧,就算我按耐不住。閣下怎麼稱呼?」

    那鳥人的目光轉了轉,道:「你不妨叫我朱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5
九四零 一點夢中醒,幾物守天機

    「朱雀……」孟帥喃喃道,「是?啊。」

    那鳥人道:「你認得我?」

    孟帥道:「不認得……認得我就不問你了。不過我知道你們兄弟中其他幾個。」

    這一路上,他曾見到老灰收集那些失落的鳳凰神鳥,有凍在冰裡的鴻鵠,有藏在黑暗裡的青鸞,已經認定至少五方神鳥都該出場,是以此地見了朱雀,一點不覺得奇怪。

    不過也不是沒有疑問……

    孟帥奇道:「你不應該是紅的麼?」

    鳥人道:「我是紅色的。」

    孟帥搖頭道:「沒看出來。」而且,從他看到的巨繭中的存在外形來看,和印象中的朱雀長得也太不一樣了。因此他對鳥人的自稱心中存疑。

    鳥人道:「你懷疑我麼?因為我是朱雀,所以朱雀是我的模樣。而不是因為我像朱雀,我才是朱雀。」

    孟帥道:「好。那就這樣吧。」雖然心中存疑,但他也不多糾結。這鳥人是朱雀也好,是野雞也罷,和他無關,他只要聽關鍵的信息。

    雙方都停頓了一下,鳥人道:「你關心的是灌頂劫吧?」

    孟帥道:「算是吧。我有點感興趣,是不是關心,還要看你下面怎麼說。」

    鳥人道:「這有什麼怎麼說?灌頂劫難渡,誰都知道。你放我出去,我教你渡劫的方法,公平買賣,有什麼難解的麼?」

    孟帥正要說話,耳邊林嶺的提示傳來,他不經意般笑道:「我還沒灌頂呢。就算灌頂,也不知道能不能積累到灌頂劫的地步。你說這個對我的吸引力不大。」

    鳥人道:「你唬我麼?只要進入灌頂,注定要渡劫的。就算魂魄不能主動溢出,等到身體衰減,被動溢出時,不一樣要引動天劫?只要劫數到了,自然就要渡劫。無非是被動渡劫成功率更低。但我教你的法門,縱然被動,也有二三成把握。主動渡劫更有五成把握,若加上你自身的幾成,七八成總是有的,你自己掂量。」

    孟帥還沒說話,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深沉的嘆息,正是林嶺。

    這聲嘆息,包含的意味良多,孟帥也不能一一分辨,至少聽出了如釋重負的解脫,還有掩飾不住的歡喜。

    孟帥閃過一個詞,「一言驚醒夢中人。」

    比起林嶺,他畢竟所知太少,只在自己的理解範圍內說道,「也就是說,灌頂之後,身體已經增長到極限,之後就是魂魄的增長。等到魂魄溢出……是不是超過身體的極限?就可以引動灌頂劫了麼?」

    鳥人皺眉道:「是啊。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麼?你是不是野路子,沒有傳授?」

    孟帥暗笑,倘若他沒傳授,那五方世界裡有傳授的就不多了。或者現在的世界本來就沒有傳承,要一個幾千年的存在神兵天降一般的點破。

    也許過了今日,外面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呢。孟帥想著,有點小期待。

    鳥人繼續道:「灌頂的事情,你自己找人問去。我只說灌頂劫。」

    孟帥忙道:「別呀——反正你來都來了,順便問你個問題。怎麼能修煉到靈魂溢出?」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孟帥修習的所有功法,都是以真氣為主。真氣充盈,當然是身體的改造,絕不涉及魂魄。看來要從灌頂更進一步,現在的功法絕對不夠。然而他又沒有別的功法——林嶺他們若會,也不至於一直被卡住。而水思歸時聯繫不上的,因此他還只能問這個不知存在多少年的老怪物了。

    鳥人道:「怎麼,你的修煉功法到混元就截止了?那就轉修吧,去找有後續內容的功法。」

    一語點醒,孟帥想起自家的龜息功。他那龜息功一共有十二重,從後天一直修到先天,一脈相承,從沒轉換過功法。到了混元期,才修到第八重,後面還有四重,顯然不會在一個灌頂境界就修完,恐怕還大有前程。

    他暗鬆了一口氣:剛剛林嶺的說法,顯然嚇了他一跳。他竟沒考慮自己的情?,便真情實感的擔憂起來,如今看來,他的功法恐怕凌駕於整個五方世界之上,至少困住其他人的牢籠,單獨給他留出一線生機。

    他心情略舒,但還是道:「找到有後續內容的功法,還是很難得。」

    鳥人道:「那我幫不了你。你去外面找找,又不難。連連貫的武道功法都沒有,你果然是個野路子。還是見識少。」

    孟帥嘴角一撇——它這罵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北方世界,甚至是五方世界,包括林嶺和孟會凌在內。

    他有所依仗,也不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道:「那麼說回灌頂劫。你有什麼方法,先透露一下。」

    他想那鳥人拿捏的正是這個關鍵,肯定是非要他先動手放它,至少也要定下什麼約定,才肯吐口,因此只是要那鳥人透露一點消息,再判斷如何行事,哪知道那鳥人道:「不必透露,我直接告訴你便了。」

    孟帥詫異道:「你竟然放心?」

    鳥人神色略動,在那張不人不鳥,幾乎看不出表情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冷笑,道:「我教你的方法,不算特別。但你聽了之後要採用,非要把我放出去不可。你聽好了,要想渡過灌頂劫,從氣武道突破玄武道,就需要以外物為憑依,提前修成簡化神通。神通若成,哪怕是簡化版的,灌頂之劫也不在話下。」

    光影消散,巨繭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真空的地方依舊真空,煙霧繚繞的地方,依舊充滿了迷霧。

    孟帥等一切都平靜下來,道;「堂尊?你還在麼?」

    他請林嶺出來,是想林嶺在關鍵時刻把握一下,別讓他吃虧,沒想到自從那鳥人開始講到正題,林嶺就一言不發,弄得孟帥還以為林嶺已經離開了。偏偏通訊封印不能直接用精神力傳訊,是以他也沒辦法呼叫,只得不咸不淡的和那鳥人周旋,多套了不少信息。直到交流告一段落,孟帥以「考慮考慮」這等敷衍之詞結尾,才重新呼喚林嶺。

    刷的一聲,林嶺的虛影出現了,和之前一樣,平時漠然的神態變得緊張,眉頭也鎖著。

    孟帥道:「剛剛您聽見了麼?」

    林嶺道:「聽見了。」

    孟帥道:「我說這鳥人怎麼有把握我會放它。原來按照它的方法,必須要收取回轉爐為己用,作為魂魄溢出的憑依。只要丹爐離開了凰金宮,它自然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林嶺「嗯」了一聲。孟帥道:「您怎麼想?想要這個丹爐麼?」

    那鳥人說出這個方法之後,擺明了要他們收取丹爐,而且只有一個機會。孟帥聽了之後,就知道這丹爐恐怕難保。界主牢籠困住的不是林嶺一人,是這五方世界最頂尖的一批所有人。倘若這丹爐真的有如此關鍵作用,那麼被人收取是早晚的事兒。與其被人收取,還不如他這邊的人來收。只要限制住那鳥人,又不給鴻鵠惹太大的麻煩,讓這丹爐發揮最大的功能,顯然比放在這裡當個排煙管道好。

    現在反而是另一個問題更現實,作為魂魄憑依,顯然只能容納一人,就算要收取,孟帥和林嶺也不能兼顧。

    孟帥略一考慮,就決定若林嶺堅持,就讓給林嶺。雖然回轉爐獨一無二,但孟帥還有個可以創造一切的黑土世界,理論上只要有如意珠,他又能記下回轉爐的結構,再造一個並不為難。退一步說,就算造不出來,他還有墟市這樣的底牌,找到另一個回轉爐級別的至寶也大有機會,他現在才混元中期,離著灌頂劫還差遠了,顯然不如林嶺急切,這一次便讓給林嶺也無妨。

    比起他和林嶺,他倒是想怎麼給老爹弄一個類似的寶物。顯然孟會凌也需要這麼一件東西來突破。

    林嶺道:「你想要這爐子麼?」

    孟帥道:「我一般。主要是看您,您不是困在牢籠中很久了麼?」

    林嶺道:「我未必需要。雪山中也有這樣的鎮山之寶,和我的屬性更契合。」

    孟帥訝道:「是麼?我竟不知道。」

    林嶺道:「那鳥人所說的原理,我已經推斷出六七,若我所料不錯,我冰峰上有一件至寶,可用作憑依。我先回去研究一下,倘若能成,這丹爐就給你了。」

    孟帥道:「哦,那麼我老爹那裡……」

    林嶺道:「孟兄那裡應當也有。雪女的雪峰,孟兄的龍虎山,應該都有這個級別的寶物。只是我們以前不知道罷了。」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這是偶然麼?這種寶物在一界之中,發揮重大作用,而掌握它們的都是界主,界主,莫非就是最終能成功渡劫的標準?看來這個稱呼來歷不淺。

    孟帥道:「既然各有歸屬,那麼這個丹爐也是有主之物……」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愣,想到要是按界分配,這丹爐豈不該歸屬聖女?

    這怎麼行?離無憂和他算是半公開撕破臉了,她還沒進那一步,有宋通崖牽制,方能平安無事,倘若她突破界主,還有自己的好處麼?

    就算她突破時,孟帥已經遠離南方,她一時找不到自己頭上,但有這麼個強大的敵人,總是不好。

    哪怕是自己沒用,也不能便宜了離無憂。

    孟帥道:「那我就要了這丹爐了。只是有些麻煩。有凰金宮的人看著呢。」

    林嶺緩緩道:「這一次你功勞很大,你既然想要,我就幫你弄到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5
九四一 蹣跚百里路,功成一步間

    七日七夜的煉體,終於到了尾?。

    七天之中,前六天的溫度都是平均的,小火慢燉,丹爐中的溫度也維持在一個比較穩定的區間內。庭華的情況一直穩定,身上的雜質越積越厚,漸漸地形成了一層金屬鎧甲一樣的層。孟帥在旁邊遠遠看護著,並沒有什麼舉動。在前兩天進行了一系列運作之後,剩下的幾天就好像度假一樣。

    到了第七天,火勢一下子增大,溫度直線上升。灌入丹爐的不再是煙氣,而是一絲絲帶著火氣的濃霧。霧氣粘稠到沾滿了口鼻,火絲在空中跳躍,砰砰的暴起一星星光焰。

    在前幾天已經形成的漩渦,在壓力增大時被壓縮到了小範圍內,規模不到之前的一般,但速度卻越來越快,不像是氣團在旋轉,而像是光影在閃爍。庭華的身影置身其中,彷彿霓虹燈中的建築,被光彩遮住,毫不顯眼。

    孟帥在旁邊看著,精神也緊張起來,不過倒沒有向前。本來丹爐就那些地方,就算分處兩頭,趕過去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過他人沒過去,精神力卻是伸過去了。當他精神力延伸出去的時候,神色微變,感覺到那濃濃的藥氣和精神力一接觸,竟然開始往精神力中浸入。

    怪了!

    孟帥心中驚詫,要知道藥氣雖然有個「氣」字,摸不著形質,可畢竟是實質化的東西,和精神力是兩個層面,本不該接觸到的。這藥氣卻打破了層面的隔閡,宛如打破了真實和虛幻之間的晶壁。

    之前,他也幾次用精神力巡視過整個丹爐,在那五彩斑斕的藥氣上掃過,並沒有什麼異常,為什麼現在出現了如此的異狀?

    一驚之下,孟帥緊接著想到了這一次煉體的目的——改換資質之餘,要催發精神力。想必前幾日的藥氣,主要在改換資質上面,而最後的一日,加強藥力,要誘發精神力,因此突破了物質與精神的界限。

    鸑鷟真是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才氣!

    物質和精神,說來簡單,可兩者之間的鴻溝,近乎於神的領域。且在孟帥看來,精神高於物質,因為精神可以實質化,而物質很難精神化。實現物質轉化精神,不啻與峽谷湍流逆流而上,何等的強大!

    鸑鷟不知道自己意識到這個成就沒有,至少在孟帥看來,這至少不遜於張瑤卿的能量儲存的封印。

    收回試探的精神力,孟帥默默地自檢。在他想來,那精神力是他自己凝成的,全是他的意識,必要純潔無瑕才好,被藥氣沾染過,縱然沒有副作用,總之是不純了。當然要盡快的排除雜質。好在他對精神力的掌控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過濾之後,輕易地把外力影響全部消除。

    把精神力洗滌乾淨,孟帥驚奇的發現,自己的精神力竟然有一絲增長,質地也有一絲純淨,雖然和他龐大的精神力比,增長和提純都微不足道,甚至不特意查探都發現不了,但卻令他驚喜異常。

    要知道,一般精神力增長都是修為伴生的副產品。當然根據體質和功法的不同,精神力有強有弱,但再分強弱,也脫不開自己的修為。單獨增長精神力的秘法,也不是沒有,一般掌握在封印師手中,但一來效果有限,二來依舊和修為息息相關。修為到了瓶頸之後,精神力往往也漲不上去。

    孟帥的精神力本就遠超同輩,但除了在黑土世界裡強行提升,也只是伴隨著修為一步一個腳印的增長,真正爆發是他繼承了乾承的一部分精神力之後,獲得了遠超自己修為的精神力以及配套的精神力技巧。在同級乃至再高一個層次的武者當中,他是可以笑傲群雄了。

    但也正因如此,這麼多日子,他的精神力始終只是在打磨,沒有一絲一毫的增長。當然他也不急,知道到了一定層次,再增長一絲一毫都難,也只管磨礪精神,為下一波進步做準備。

    然而在這裡,不過是沾染了一絲藥氣,竟然有了可以感覺到的增長,讓他怎麼不興奮?

    倘若這是幾天,他興奮也就興奮了,不會特別掛在心上,但和那鳥人一番對話之後,孟帥對精神力已經加倍留意。據那鳥人所說,灌頂劫的魂魄溢出,和精神力強度密切相關。而渡過灌頂劫的關鍵憑依寶物,也是精神力越強越好。雖然孟帥如今已經很強,但這種重中之重,能更強大不是更好麼?

    為此,他的心思也活動開了。

    藥氣蒸騰,最中心的大部分,當然歸了庭華,他也無心去奪取,但還有在中心漩渦以外的藥氣,只是在丹爐中焚燒,化作青煙消散,這一部分白浪費也可惜,就歸他了。

    這時,隨著濃度的持續升高,藥氣越來越濃稠,原本只是黏糊糊的霧氣,已經在空中生成了細細的藥水珠,一點點懸停在空中,又隨著火焰燒灼蒸發。而庭華中心的那個氣旋,更是變成了水流漩渦,在其中旋轉的,都是已經液化的藥水,甚至能聽見汩汩的聲音。

    孟帥的精神力像網一樣撒了出去,貼著藥爐的邊緣結成一個環。每一道結網的精神線都富有粘性,如蜘蛛網一樣黏住了在空中的藥水滴。

    為了不打斷庭華,他精神力網的網眼很稀鬆,讓十之八九的藥氣從中透過,剩下的一些都是直接黏在線上,被拉入精神力中。雖然精神力線很細,黏住的藥水珠不多,但那張網是四面八方全部罩起來的,能同時採集上下左右五個面來的藥水,聚沙成塔,匯聚起來也不少了。

    雖然一網撈到不少魚蝦,孟帥卻不敢都直接拽回來,只是抽出一部分精神力回流,另一部分還放在外面,繼續捕撈。他不確定藥水的量對自己有沒有影響,別說副作用,就算是會讓他陷入一時的恍惚也不行,他要清醒,保證他和庭華兩個人的安全。

    藥力緩緩地浸入精神力,一絲絲浸潤著,孟帥感覺到如夏日吃一口冰沙一樣的爽快。

    雖然爽快,但藥力發散的卻慢,精神力明明收到了滋潤,卻還懶懶的,動不起來。孟帥自φ不會浪費時間,嘗試著用各種方式將藥力盡快催出。

    嘗試了幾種之後,孟帥找到了最快的洗練方法,如琢磨玉石一般,將精神力一層層的琢磨開,精神力也在藥力的作用下,進入了一個爆發期。

    精神力如同奔騰的駿馬,一路馳騁,孟帥感受到那種蓬勃的爆發力,深感享受。而前方的增長,並沒耽誤另一部分藥力在沖刷孟帥的精神源,讓他的精神力更加純淨、純粹。雙管齊下,對孟帥的精神世界助力極大。

    這種感覺是令人沉醉的,雖然孟帥一直要求自己保持清醒,時刻關注場中的情況,但不知不覺中,也開始沉淪。

    這時離著七日七夜的期限越來越近,越到後來,藥液越多,漩渦越大,轉速越快,庭華單薄的身體再藥液中的狂瀾中彷彿一葉小舟,脆弱無比。

    好在,孟帥也在監控他的生命跡象,雖然有些不穩,但離著危急存亡還有一段安全距離。

    然而,藥氣的波動,開始產生變化。藥液也形成了一陣一陣的潮汐。漲潮時,大量的藥力狂湧澎湃,落下時,連懸停在空中的藥液都開始下落。

    孟帥雖然不懂煉丹,但也知道這似乎不符合一般煉丹的規律,煉丹應該如同封印一般,以穩定為上,火勢如此反覆,不會壞了藥性麼?

    一般的藥性壞了也就壞了,不過是練廢了一爐丹藥而已。但此時的藥是人,庭華正在火焰中央,豈能如此兒戲。

    雖然擔憂,孟帥卻沒有阻止或者立刻上前保護,他還不知道,這是事故,還是鸑鷟有意為之。

    在潮汐當中,庭華的身軀飄搖的更厲害了。

    孟帥終於走了過去,他的精神力網從藥爐的邊緣撤回,一點點的推進,將庭華圍繞起來。無非就是最後沒有收網。不到最後一刻,他還是不肯打擾庭華的鍛鍊,六天六夜的苦楚熬過來了,他要憑自己的判斷強行打斷,也太可惜。

    離得近了,他能透過漩渦,看見庭華的神態。

    此時的庭華,早沒了當初的輕鬆,雖然閉著眼睛,也能看出眉眼間儘是痛苦,五官都開始抽搐,汗水瓢潑大雨一樣的墜落,把煙燻出來的黑氣沖刷出一道道印痕。

    孟帥再走近一步,想要繼續看清。

    突然,庭華睜開了眼。

    他的瞳仁黑不見底,在五彩炫目的漩渦中,如點星般閃亮,兩道目光猶如實質般穿過了層層煙氣,彷彿還要穿過層層壁障,直上九霄。

    饒是孟帥還算鎮定,和這雙眸子一對,也覺得一凜。

    與寒星同時出現的,另有一股澎湃的令人心驚的氣息,彷彿從遠古荒原而來,充滿了最本初的真實。

    精神力!

    庭華的精神力爆發了!那磅礴的精神力如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傾瀉而出。

    孟帥又驚又喜,正鬆了一口氣,突然便聽砰地一聲,藥爐中火花一擦,硝煙的味道瀰漫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5
九四二 鼎現無底洞,人藏不測心

    七日七夜的關頭已到,藥爐邊上,漸漸圍攏了一群人。

    除了控火的朱雀和控風的幾個弟子之外,剩下的關鍵人物,都來到了回轉爐前,見證這關鍵的時刻。

    雖然都是全神貫注的關切,每個人的心思有微妙的不同。鸑鷟最為激動,眼睛死死地盯著丹爐,滿滿的興奮之色,近乎狂熱,彷彿全世界的珍寶堆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這個丹爐。

    相比之下,鴻鵠除了期待,還有幾分擔憂。多少有些緊張,不過也非惴惴不安,畢竟她擔心的只是孟帥,孟帥的修為和實力是可以相信的,不至於真有什麼危險。

    至於其他人,最多有幾分期待,就談不上真的情切關心了。若說還沾點兒邊兒的,就是宋通崖,得意的看著丹爐,鄙夷的看著竺神愛,神態行為幼稚得不忍直視。

    鸑鷟默默地屈指,計算時辰,道:「時候差不多了,我來收丹。通知朱雀,收——」

    話音未落,只聽「嗡」的一聲,彷彿有蜂鳴聲響起。

    眾人一驚,循聲看去,就見當中的巨大藥爐,竟然自己顫抖起來。

    丹爐的縫隙中,大量藥氣噴出,霎時間在空中綻放,形成了五色雲霞,充滿了室內。與此同時,丹爐的聲音更大了,由蜂鳴變成了嗚嗚聲,如同虎嘯。

    不好——丹爐要炸!

    在場的大多是煉丹師,豈能不知道這是要炸爐的標誌?無不悚然。

    鴻鵠心中一急,叫道:「孟帥?!」就要撲過去。這時,左右同時伸出一隻手,將她拉住。

    鴻鵠登時前進不得,回頭一看,卻是父母各自出手,將她拉住。

    她本能的一掙,但兩人都是大高手,豈能給她掙脫了?她便如落入兩隻鐵箍中,再也動彈不得。

    鴻鵠又驚又怒,道:「別攔我——」

    話音未落,只聽「轟——」的一聲,煙霧徹底的爆發了。

    五彩的煙氣,如同爆炸的氣浪一樣往外噴湧,霎時間掀了離著最近的凰金宮弟子,其他人離得遠些,也被震得站立不穩。五彩氣浪灼熱而濃厚,吞沒了整個山洞。而這些藥氣還帶著濃濃的藥味,刺激著人的味覺。就算是宋通崖和竺神愛,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鋪天蓋地的氣浪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而浮在空中的五彩氣團又隔了好一會兒才消散。煙霧漸薄,霧氣中,巨大的丹爐影子若隱若現,

    鴻鵠定睛一看,丹爐好端端的矗立在原地,並沒有歪倒,心中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又提了起來——一般的炸爐,丹爐自然受到損傷,但這回轉爐太過龐大,質量沉重,爆炸也掀它不倒,但不代表爆炸沒有發生。很可能外面看不出什麼,裡面都炸爛了。

    鴻鵠再次一掙,這次宋通崖他們沒有再拽她,放她撲了過去。

    這時鸑鷟直起身子,道:「什麼鬼?」

    竺神愛在旁邊道:「是你安排的麼?最後的爆發?」

    鸑鷟皺眉道:「不是啊。應該是平收。」

    竺神愛哦了一聲,道:「失敗了?」

    鸑鷟道:「縱然失敗也不至於此。並沒有什麼危險丹藥,怎麼會炸爐?朱雀——」她突然反應過來了,叫道:「朱雀,怎麼回事?控火失敗了麼?」

    然而這個理由同樣不讓人信服,朱雀是界主級別的高手,在控火上早有幾百年的經驗,是凰金宮中的第一名。之前七日七夜,控火一直恰到好處,怎的會在最後一步突然失控?

    鸑鷟也難以置信,氣惱道:「我的作品吶,就差最後一步!如何是好?」

    這時鴻鵠驚道:「鼎門打不開。」

    宋通崖趕了過去,幫著她查看,皺眉道:「剛剛那一下,封印炸得變形了。」

    這巨鼎實在巨大,為了保證密封性,鼎蓋是用封印契合在一起的,封印上的力消散,才能正常開啟,剛剛爆炸讓封印失靈,鼎蓋就像長在鼎身上一樣,再也打不開了。

    宋通崖道:「你退後。」緩緩地用手搓著鼎身。以他的力量,直接把鼎蓋劈成兩半也可,但他摸不清情況,還是採用比較溫和的方法。

    鸑鷟在旁邊看著,不住的皺眉,喃喃道:「別壞事啊,別壞事啊……」

    這時就聽人道:「鸑鷟!」

    鸑鷟回頭,就見一紅衣貴女走了進來,正是朱雀。

    她回過神來,立刻上去拉住朱雀,道:「怎麼回事?怎麼出岔子了?」

    朱雀皺眉,道:「我本來正在控火,突然有人在我背後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卻是聖女,然後再回頭,火焰就失控了。」

    鸑鷟奇道:「聖女?聖女為什麼要拍你?她說什麼?」

    朱雀道:「說了幾句閒話就走了。」

    鸑鷟越發莫名,突然道:「不對。縱然她分了你的心,難道你就不能控制住火焰了麼?」

    朱雀可是經驗豐富的煉丹師,雖然煉丹師要求清淨專注,但世上沒有那麼絕對的事,她多年煉丹生涯中,遇到的突發情況多了,比被人拍一下肩膀嚴重百倍的事情多的是。倘若每次有情況她都要炸爐,那麼就別想好好煉丹了。

    朱雀皺眉道:「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失控了。可能是七日七夜持續煉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話雖如此,她自己也還是一頭霧水。只能勉強這麼解釋。

    就聽有人冷笑,道:「聖女,嘿嘿,聖女。」

    朱雀和鸑鷟同時看去,卻是宋通崖冷笑,朱雀道:「你什麼意思?」

    宋通崖心知肚明,是聖女在暗算,但此地是凰金宮,不便直接指責聖女,因此只是搖頭,冷笑不止。

    朱雀沒得到答案,也就放在一邊,道:「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吧?」

    鸑鷟道:「還不知道。但願……」

    只聽空氣中一聲輕輕的爆裂聲,彷彿踩破了一個氣球。巨大的鼎蓋緩緩升起。

    鴻鵠叫道:「孟帥——」急忙伸頭去看,卻迎面吃了一口藥氣,那藥氣又是古怪又是嗆人,嗆得她咳嗽不止。

    宋通崖把鴻鵠推開,道:「這藥氣不知生成了什麼東西。你往哪邊,別沾染上了。」他一面說,一面自己往鼎中看去。

    只見鼎中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自然知道里面有巨大的空間,一眼看不到頭。然而他之前在其中設置了光亮的封印,一團漆黑就說明,封印被破壞了。

    宋通崖也有些心急了,他也有些喜歡孟帥的,喝道:「小子,你怎麼樣了?」一面說,一面用精神力往裡面探去。眼睛看不穿的地方,當然是靠精神力搜索比較有效。

    他的精神力當然磅礴無比,一旦放開,籠罩數百里不在話下,然而這麼強大的精神力灌入藥爐中,竟如泥牛入海,半點沒有收穫。

    在他的精神意識中,只覺得丹爐中是一片真空,什麼都沒有,更別說孟帥和庭華兩個大活人了。

    「怎麼回事?」

    宋通崖臉色微變,也有些緊張。他深知裡面還有個不安定因素,就是那巨繭,雖然被他隔絕,但其來歷莫測,或許會發生什麼不測之事。

    真要有什麼不測,別說女兒傷心,他自己也過意不去,當下道:「我進去……」

    剛說了幾個字,他臉色又是一變,更加難看。

    原來說話間,他收回了精神力,立刻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受到了不明藥物的沾染,變得遲鈍起來,簡直不像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驚道:「你們配的藥是什麼東西?還是那東西搞的鬼?」

    眾人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有大事不妙的感覺。

    竺神愛上前一步,道:「我去看看。」

    宋通崖一攔,道:「你別去,危險。」

    竺神愛嗯了一聲,道:「女兒怎麼辦?」

    宋通崖咬了咬牙,道:「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聽有人道:「我來吧。」

    幾人一起循聲看去,只見一人笑盈盈站在門口,正是聖女離無憂。

    凰金宮弟子一起行禮,道:「聖女殿下。」竺神愛漠然,宋通崖卻是微微冷笑。

    離無憂款款上前,道:「這是我凰金宮中事,無憂責無旁貸,我進爐中看看,北方的客人若有意外,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竺神愛道:「既然責無旁貸,之前幾日怎麼不見聖女蹤跡?」

    離無憂眉頭一挑,略感意外,宋通崖和她半撕破臉,針鋒相對並不意外,沒想到竺神愛也出來嗆火,要說他們夫妻一體,難道之前兩人打打鬧鬧是假的?

    雖然驚奇,離無憂笑容不減,道:「我身為聖女,自需坐鎮宮中。有大事才會出面。現在正是我出面的時刻。」一面說著,一面放出精神力,往丹爐中覆蓋。

    她精神力一放,宋通崖和竺神愛都是臉色一變,暗道:好強大的精神力!

    原來聖女的精神力澎湃非常,更在宋通崖夫婦之上,若論修為,雙方本在同一水平線上,但在精神力上,高下分明。

    聖女的精神力衝進丹爐,如洪水決堤,狂暴肆虐,絕非如宋通崖那般試探,反而像是衝鋒攻擊一般,這樣的狂暴精神力足以將稍微弱一點的武者震成白痴。

    宋通崖道:「不好。」連忙阻截,可是精神力不及,而且時間也晚了。

    然而,就在這時,聖女臉色急變,悶哼一聲,倒退幾步,身子搖晃向後倒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6
九四三 投入善惡料,爆發小宇宙

    這一下來得突然,眾人愣住不說,宋通崖等知道離無憂本性的,還道她在惺惺作態。

    哪知聖女退後之後,眉毛倒豎,喝道:「大膽——」煞氣畢現,兩袖流轉,如雲霧一般向回轉爐擊去。

    眾首座皆愕然,道:「聖女?」

    要知道回轉爐是聖物,豈能損毀?還是以往高高在上的聖女親自出手,眾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一下快極,雲霧霎時間塞滿爐室,形成一道雲流,將回轉爐卷在其中,只聽嗡的一聲,回轉爐再次震動轟鳴,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震動過後,回轉爐再次恢復平靜,一如之前的爆炸之後的模樣,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聖女煞氣更重,還要繼續出手,宋通崖虛虛一攔,道:「聖女閣下,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憤慨?」

    聖女喝道:「鼎中有賊,你們讓開。」

    眾人更是面面相覷,均覺她的話莫名其妙,這回轉爐好好的,哪裡進了賊了?

    聖女也不管其中邏輯,目光森然,一陣陣如雲似霧的真氣瘋狂湧出。

    這時,只聽有人道:「有道是捉姦捉雙,捉賊捉贓,聖女閣下指責在下為賊,必然是有所憑證了?「

    聖女臉色一沉,鴻鵠卻喜道:「孟帥!」

    只見爐口升起一張圓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聖女。聖女臉色越發陰沉,但隨即微笑道:「哦——孟公子全身而退,真是可喜可賀。鸑鷟,看來你的計畫行之有效,為我凰金宮立一大功。」

    鸑鷟不意她突然誇獎,哦了一聲,道:「多謝聖女。」

    聖女道:「你既然出來了,那孩子怎麼樣了?」

    孟帥道:「托福,他也很好。感謝鸑鷟首座。」說罷向鸑鷟致意,道:「您的計畫完全成功了,這孩子不但脫胎換骨,還爆發了強大的精神力,令人震驚。」

    聖女道:「這麼說,剛剛就是他……」

    孟帥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道:        您說什麼?剛剛發生什麼事兒了麼?」

    聖女淡淡道:「沒什麼。我有一言忠告。」

    孟帥道:「願聞其詳。」

    聖女道:「精神力固然好用,卻畢竟是依賴於身體存在的。適當的超過身體修為尚可平安,要以羸弱的身軀,撐起龐大的精神力,無異於玩火。甚至可能使精神力吞噬身體,成為一個怪物。我勸你還是早點調動資源,將他的修為提上去,不要自誤。」說罷拂袖而走。

    這話說得倒是正理,但語氣十分不友善,且在剛剛成功的時候說這個,實在有些晦氣。就像在人家的婚禮上說將來離婚分財產一般,倘若不是情商跌破地心,就是存心找茬。幾個不明所以的首座都是莫名其妙,覺得聖女今天精神狀態有問題。

    孟帥目送她離開,拱手道:「聖女慢走。」

    等聖女離開,尷尬的氣氛為止一緩,眾人都覺得鬆了一口氣,鸑鷟撲了上來,道:「快,快給我看看成品怎麼樣?」

    孟帥不計較她的用詞,道:「稍等一會兒,他還在最後整理自己的精神力,一會兒就可以進去了。」

    鸑鷟滿眼興奮,道:「精神力怎麼樣?很強麼?有多強?」

    孟帥道:「深不可測。真是傑作啊,首座。」

    鸑鷟紅光滿面,彷彿喝了烈酒一般燻燻然,眼睛死死盯著大鼎,恨不得立刻撲進去。孟帥又謝過朱雀和其他幾個參與者。

    過了一會兒,孟帥道:「好了。」鸑鷟立刻跳入鼎中,朱雀卻先告辭而去。鴻鵠鬆了一口氣,道:「你和聖女……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孟帥沒告訴過鴻鵠自己和聖女的矛盾,但鴻鵠冰雪聰明,多少能看得出來,只是一直很苦惱,並沒說破。在她心中,當然是孟帥親近,但聖女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凰金宮,她也不能拋棄。何況她一直以為兩人不過是有些小矛盾,畢竟孟帥是客,離開之後就風平浪靜了,現在看來,比她想像的嚴重得多。

    孟帥笑道:「別擔心,小事而已。」

    鴻鵠嘆了口氣,宋通崖在旁邊道:「宸兒不必擔心,有為父在,聖女算什麼?」

    竺神愛在旁冷笑道:「頭腦真是簡單,這是逞強的事兒麼?」

    孟帥和鴻鵠對視一眼,同時閉上嘴,好在兩人沒有吵下去,宋通崖轉而問孟帥,道:「剛剛離無憂試探那次,是不是吃了虧?」

    孟帥微一點頭,宋通崖詫異道:「怎麼做到的?她的精神力很強,連我也不是對手,難道那小子爆發了精神力,強橫到這種地步?」

    孟帥無奈道:「怎麼可能?不過是機緣巧合。」

    確實用得上機緣巧合四個字,最後炸爐那一下,孟帥也是十分驚恐,上去護住庭華的時候,首先護住的是他的身軀,至於精神力的防護,還在其次。

    就在這一先一後的順序中,巨大的藥力爆炸爆發了。那是一場近乎滅頂之災的爆炸,孟帥至今不願意回想。

    爆發中,物質性的能量還在其次,最可怕的是精神力的波動。那些藥氣本就積蓄了龐大的足以影響精神力的能量,在這次爆發中,彷彿核爆一樣瘋狂的濺射。狂噴的精神力以毀滅性的姿態君臨所有的空間,就像有個高出孟帥十倍的精神力高手發動絕招,碾壓式的攻擊兩人的意識海。

    在這種情況下,孟帥都僅能自保,精神力回撤到意識海中,以空間換質量,通過壓縮換取嚴密的質地,勉強將精神輻射抵禦在腦海之外。

    這時他就沒有餘地關照庭華了。庭華的精神力迅速的潰敗,搖搖欲墜,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還是他在這些天的鍛鍊中,產生了一部分精神力之後的情況,倘若放在之前,他就像一絲不掛行走在冰雪地中,霎時間就會凍僵。

    饒是如此,他的情況也極其糟糕,一旦讓精神力毫無阻攔的侵入,下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孟帥沒有多餘的精力想對策,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把一團精神力扔出去,想要做個盾牌,阻擋一下。

    那團精神力,就是乾承留下的精神內核,被孟帥吸取了經驗,過濾了雜質,只剩下一團最精純的精神力核心。

    那精神力撲到庭華面前,正遇上衝擊而來的精神震盪,阻擋了一下,突然間,也爆炸開來。

    孟帥目瞪口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兩團精神力爆炸,方向相反,卻都是毀滅性的,正好狠狠地對沖在一起。雙方的浪潮撞擊之後,出現了一絲平靜。

    緊接著,平靜的真空中央,凹陷了下去。那是空間的凹陷,就像宇宙中出現了一個黑洞,把所有的質量都吸收進去。

    更詭異的是,那凹陷點就和庭華聯繫在一起,牽扯了庭華的意識,與他共為一體。

    那個黑洞,就存在與庭華的意識海裡,正在瘋狂的吞噬著周圍的精神力。

    藥氣中的精神力也好,乾承留下的精神力也罷,無論是暴虐的、膨脹的還是游離的精神力,一股腦的往庭華意識海中灌去。他就像大海一般,吸納著萬千支流。

    孟帥陣陣發懵,不知道這是什麼徵兆,但也無法阻止,別說阻止,他就是想要窺探,放出一絲精神力去,都立刻被吸了進去,要不是他逃得快,立刻回撤固守本心,後果不堪設想。

    這種詭異的情形中,一切都寂靜下來,除了藥爐中的那處凹陷,四周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就是在這時,宋通崖試探的精神力到了,他掃瞄鼎中世界,只感覺一團真空,什麼也沒找到,自然大感奇怪。

    這是他運氣好,倘若他試探到了那處黑洞裡,他的精神力也保不住。

    就在宋通崖撤走之後,所有外溢的精神力被吸收的乾乾淨淨,但黑洞還在運轉,似乎還在等待新的獵物。

    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讓人覺得害怕?孟帥在旁邊也有些發毛。這樣的等待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可是沒有新的精神力給他吞噬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意外發生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極具惡意和攻擊性的精神力,飛速的衝下,攻擊能夠攻擊的一切物體。

    這時,孟帥還不知道那就是聖女,只是感受到了惡意之後,冷眼看著那段精神力如投崖一般撞進了黑洞。

    就好像一個火藥桶裡扔進了一個火星,轟的一聲,又一輪爆炸爆發了。

    以剛剛那黑洞為中心,狂暴的精神力瘋狂噴出,彷彿炸響了巨大的煙花!

    來襲的精神力被捲入爆炸中,完全被吞噬,給本體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爆炸之後,黑洞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新生!

    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樣,破而後立,孟帥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一個龐大精神世界的新生!

    那澎湃的力量,完美的構架,欣欣向榮的氣氛,都預示著新產生的精神力世界,是一個宏大而縝密的藝術品。而這個藝術品的主人,就是庭華。

    七日七夜的煙燻火燎,瘋狂鍛鍊,終於成功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7
九四四 與君依依別,有勞長相送

    對於庭華現在的精神力,孟帥是十分欣喜的,雖然並非真能和聖女那個級別的高手硬抗,但比之他自己,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比起孟帥靠外力提升到某一個高度的方法,他這樣刺激到了本源的,潛力更大,就算在之後的一段時間,也會不間斷的增長。

    不過正如聖女所說,精神力這麼憑空增長,對身體的負擔很大。一旦失衡到極限,精神力脫離身體,就成為靈魂體一樣的存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現在庭華的資質已開,孟帥給他檢測過,至少不遜於大宗門的精英弟子,比之真正的天才相距也就一線之隔,只要勤修煉,肯定能提升上去。按照五方世界的修煉進度,幾年時間就能晉級先天。

    但幾年時間也太慢了,孟帥需要他立刻提升到身體凝練,脫胎換骨的地步,那就需要大量的資源。好在庭華現在處於內外成長轉變期,倒也不怕藥物過量,毀了根基。

    要用資源,最方便普遍的,當然是丹藥,正好此地是五方世界第一丹藥大宗凰金宮,倒不必去外面求買。孟帥當即向鴻鵠求購丹藥,言明實價照付,畢竟他需求的量大,不能讓鴻鵠為難。

    鴻鵠也是公私分明的,當然給孟帥打了折扣,不過還是給了他報價。報價單很長,可以用到的藥物應有盡有。孟帥請教了鴻鵠,定了下一大單丹藥,不用說眼前的情況,就是十年後的丹藥都買足了。足夠庭華安安穩穩用到陰陽期。同時還有一部分給芷英,畢竟她雖然力大無窮,但修為也不甚高,若是把修為提上去,還有進步的空間。

    這麼大的量,鴻鵠也一時拿不出來。便先給了一部分緩解燃眉之急,然後再去調集,約定三日之後交付。

    三日之後,鴻鵠來了,臉色難得的陰沉,顯得凝重非常。

    一見面,她就道:「藥拿不到了。」

    孟帥驚異道:「怎麼回事?」

    鴻鵠道:「聖女調整丹藥庫,說回轉爐煉丹耗費了大量的資源,造混亂,要重新檢點庫存丹藥,在此期間,一顆丹藥不得外流。我們凰金宮的丹藥庫何等龐大?就算全力以赴,十天半月也未必清點幹淨,若是效率慢些,幾個月半年就過去了。」

    孟帥氣笑了,離無憂越來越明著針對,那也罷了,怎麼手段也一路下滑,低到這個地步?格調低,手段低,什麼都低,哪裡還像是一大宗門的聖女?簡直像個和親戚慪氣撒潑的村婦。

    鴻鵠道:「你和聖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這句話在丹山她也問過,但還是疑問,這時已經是感嘆了。再遲鈍的人也該知道,聖女為了限制孟帥,已經撕破了臉,就算明天直接對孟帥動手也不奇怪——要不是鴻鵠的父母在,說不定她真的這麼幹了。

    孟帥道:「沒關係,反正馬上就一拍兩散,江湖不見了。」說起來到了凰金宮幾個月,還真是命犯小人,先遇到瘋子青鸞,又遇到離無憂,中間還夾雜著田景瑩,一路被人追著算計,要不是有鴻鵠相伴,他對凰金宮的印象肯定低到地心。

    現在,他倒是有點擔心鴻鵠了,道:「你在凰金宮安心麼?要不然就跟父母回去,去三靈殿做個大小姐,不也很好麼?」

    鴻鵠搖頭道:「那不行,凰金宮是我的家。」

    孟帥嘆了口氣,知道不能勉強,道:「你要小心聖女。」

    鴻鵠道:「我知道。不過我有根基,她不能把我怎麼樣的。其實以前她也很好,我都不知道她有如此偏執的毛病。」

    孟帥道:「以前是潛伏期麼,不管有什麼隱患,只要沒發作,還是個健康的人。但一旦發作了,就是個病人。和病人在一起,非常危險。」他靠近鴻鵠,道,「你說凰金宮是你家,你不肯走。將來我來娶你,你走不走?」

    鴻鵠噗嗤一笑,道:「我……我要考慮考慮。」

    孟帥哀嘆道:「還要考慮啊,真令人傷心……我簡直要問你,凰金宮和我都掉到水裡?你救哪一個?」

    鴻鵠道:「好啦好啦。凰金宮雖然是我的家,但雛鷹也要離巢的。不過我需要時間選定繼承人。我走了之後,白鳳殿也不能弱了去。」

    孟帥點頭,道:「這倒是正理。等我五方輪轉結束了,快則一年,慢則兩三年,再來接你。」

    鴻鵠道:「也就是這樣。其實我還挺喜歡蟬玉那孩子的。可惜她是朱雀的人。我殿裡可沒那麼好的後輩。」

    孟帥道:「你才繼承沒多久,以前也沒想過找人繼承,既然有心,總會有的。唉……就是不知庭華的丹藥去哪裡弄。」

    鴻鵠道:「這件事……我跟母親說了。她說她負責,你們走到東北交界處,丹藥就應該運到了,直接去那裡提走就行。」

    孟帥感激道:「太麻煩伯母,也太麻煩你了。」

    鴻鵠掩口笑道:「還好。我和母親講了半日價格,她不肯給你方便,價格要走原價,還要加上運費。你要準備好錢了。」

    孟帥也是好笑,鴻鵠父母都是干得出這種「傲嬌」事的人,拍胸口道:「當然要給足了錢。我第一次拜見伯母,還沒有送上孝敬,只給藥錢還不夠呢。」

    鴻鵠點頭,突然抓住孟帥的手,道:「孟……帥哥。我雖然想要留你,可是聖女已經如此,凰金宮實在不適合你久留了。你快帶著隊伍走吧。以後我去找你,或者你來找我。我們來日方長。」

    孟帥何嘗不知道到了分別得時刻,雖然不捨,也沒辦法。好在只是一時離別,將來還有再見之日,和鴻鵠深深一吻,做了告別。

    翌日,孟帥便帶著自己的隊伍告別了。凰金宮幾個首座出來相送。聖女自始至終沒有露面。

    告別之後,幾人一路向前,走出幾百里路去,行進速度極快。直到晚間,孟帥方安排在隱蔽處打尖,道:「咱們辛苦一點兒,別叫那女人追了上來。」

    宋千寒道:「會麼?一宮聖女會不遠千里追趕我們幾個晚輩?」

    孟帥道:「我也覺得應該不會。但我們都是正常人,正常人的腦洞跟不上瘋子,還是別冒險的好。」

    幾人又趕了一天的路,卻見後面煙塵大起,一股氣勢從後面趕來。

    眾人面如土色,均感到這股氣勢絕非自己所能抗衡,只有在雪山三冷身上才體會過,暗想:隊長真是烏鴉嘴,這都給他說中了。

    哪知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孟帥定睛一看,道:「宋前輩?」

    原來來人正是宋通崖,他道:「我送你們離開南方。」

    眾人又驚又喜,有這麼一位高手護送,自然安全無憂。孟帥也十分感動,道:「可是她……請您來了?這也太麻煩了。實在是折煞我等了。」

    宋通崖一揮手,道:「不用客氣,我正好離開凰金宮,咱們順路。也不是她叫我來的,我自己要來。反正是舉手之勞。」

    孟帥更是感激,宋通崖卻想:那娘們兒真是個笨蛋,就知道留在女兒面前獻慇勤,還不許我靠近,生要把我趕走。她以為這樣就能叫宸兒只親近她麼?她哪裡知道宸兒正在熱戀這小子,滿心都是他。我要對這小子好一分,比對她好十分還叫她喜歡。我只管跟著這小子走一程,什麼力都不出,就在女兒那裡大大的賣好。虧她自己是個女人,竟然還不懂女兒心,果然半點不可愛。

    孟帥哪裡知道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轉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有感激。一路上狗腿的巴結未來岳父,也談論一些封印的事。宋通崖在封印上的造詣不容置疑,孟帥同樣獨樹一幟,兩人談得投緣,各有收穫,就算不看在鴻鵠面上,關係也近了很多。

    有了宋通崖護送,總算恢復了正常行進速度,從南方到東方邊境,走了一月有餘。到了邊境,孟帥接到了訊息,從三靈殿調來的丹藥已經到了。

    遠遠看見三靈殿的標誌,宋通崖停住不走,道:「就到這裡吧。既然那女人的車到了,這一段安全就由她負責。我先回去了。」

    孟帥深深一禮,道:「多謝前輩照顧,將來定去三靈殿拜謁。」宋通崖揮手,轉身離去。

    將丹藥交割清楚,一行人正式跨入了東方境內。這時縱然是凰金宮聖女,也不便大搖大擺追殺他們,畢竟東方一元萬法宗的領地意識強到蠻橫,其他界主也不會輕易惹他們。

    白無青回望南方,道:「總算離開那地方了。雖然她們沒把我們怎麼樣,但我總覺得那氣氛不對,出來之後一身輕鬆。」

    姚凌波哼道:「難道我們前面要去的是什麼好地方麼?東方一元萬法宗,你們忘了嗎?」

    眾人沉默,想起之前的種種,深覺疲累,有一種剛離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孟帥出來打氣道:「無論如何,眼前的路都要走了。打起精神來吧。比起上一次,我們的修為和實力不是有質的飛躍了麼?這是五方輪轉的最後一站,有始有終,咱們都能踏上中央大地的舞台。」

    眾人打定精神,昂首前進,孟帥卻又回望了一眼南方世界。

    別人徹底離開南方,他卻不是,暫時離開,只是虛晃一槍,過不了多久,他是會再回去的——他在那裡,有東西要收回,還有東西要奪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7
九四五 到得不祥境,先聞不祥音

    再次回到東方,有不同也有相同。不同的多,譬如說實力比之當初大為進步,但心存謹慎,提起警惕的心態卻是相同的。

    孟帥當然也充滿了警惕,比之南方更加緊張,西方世界大半是朋友,南方世界有朋友有敵人,到了東方世界,滿目敵人,縱有一兩個朋友,也是勢單力孤,並不成事。

    好在他只是有限的得罪了幾個人,在龐大的一元萬法宗面前,他還是個小透明,暫時沒成為眾矢之的。他也不希望吸引火力,畢竟身邊還有隊友,能做到全身而退最好。

    進了東方境二百里,沒看見迎接的人,眾人也不在意。當時幾人進南方境內,沒有人迎接眾人皆感不滿和不解,但這一次到了東方,沒受到迎接竟無人感到奇怪,看來是一元萬法宗的傲慢深入人心,大家對他們的心理底線太低了。

    又走了半日,孟帥道:「你們看,前面是不是有一座……碉堡?」

    眾人放眼看去,果然見前面隱隱有一棟建築,孟帥用碉堡來形容,十分準確,確實不像是日常住人的樓閣,四面高牆,密不透風,類似關隘或者碉樓。

    謝離道:「是不是我的記性出差錯了,上一次我不記得有這棟建築。

    進東方境安全的路線不多,上一次眾人也是走的這條路,謝離記憶力不錯,又有心,本是記熟了路線的,這時卻不免疑惑。

    孟帥道:「你記得不錯,我也不記得有這麼個碉樓。」他若有所思道,「碉堡這東西,不是隨便修的。莫不是這小一年的時間,一元萬法宗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這倒不奇怪,一元萬法宗是個無時無刻不出幺蛾子的地方。他們對外蠻橫,對內凶殘。內部時不時爆發的內鬥都是真刀真槍,腥風血雨的,甚至可以上上下下清洗一輪。而這種傷筋動骨的清洗,幾十年甚至幾年就可以來一輪。舊勢力衰落,新勢力崛起,這種滄海桑田的輪迴更是好像一部史書。

    雖然只離去了小一年時間,說不準一元萬法宗就會鬧出什麼大事,也可能現在還在持續,別看外圍還算平靜,裡面還不知怎麼鬧呢。

    這時,只見碉樓的門一開,有人走了出來。

    孟帥停住雪橇車,靜靜的等著。

    只見碉堡中出來了一小隊人,領頭的遠遠就喝道:「什麼人?」

    孟帥穩穩當當的報名道:「北方弟子孟帥,與同伴等前來參加輪轉。」

    對面的人一停,道:「等著。」留下兩個人,其餘的又撤回了碉堡。

    過了一會兒,碉堡大門打開,再次出來一隊人,這一回隊伍擴大了許多,為首的兩個人,其中一個遠遠道:「是北方來的孟師兄麼?」

    孟帥忍不住嘴角一挑,道:「原來是方……師兄。」

    隊伍越來越近,前面兩個人身穿一元萬法宗真傳弟子的服飾,左邊一個眉清目秀,帶著一分傲氣,正是方輕衍。右邊那個卻是女子,也算半個熟人,是上次在一元萬法宗領路的才杏棠。

    一進東方就遇到熟人,孟帥感覺到安心不少,含笑道:「才師姐,方師兄,好久不見。」

    才杏棠道:「既然是孟師兄來,不是外人,請到樓中一坐。」她又望了一眼後面,道,「除了你們,沒有別的人了?一共是……九個人,怎麼這麼多?」

    孟帥道:「可不就是我們?還能有什麼人呢?」他們這一行的隊伍比之前又擴大了一點。除了他們五個,加上任盼盼和楊成雲,還有就是他收下的兩個弟妹,芷英和庭華。庭華是一路從凰金宮跟出來的,還有就是半路趕來匯合的芷英,孟帥本想把她留在邊境照看隊伍,但她放心不下庭華,便先帶他們走一路。好在兩人各有優勢,已經不再拖後腿,反而是個臂助。

    才杏棠確認了後面沒人,才道:「請進。」轉頭帶路。方輕衍卻是留在最後,在隊伍後面進了碉堡,關上了門。

    他們如此謹慎,分明透著不祥氣息,北方弟子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碉堡外面看來形勢森嚴,裡面佈置得還算舒適,有各色家居擺設,地下有厚厚的地毯,牆上掛著垂珠的帳幔。

    進了大廳,除了才杏棠和方輕衍,其餘人都不聲不響的退下,但幾人分明感到了周圍有眼目盯著他們,令人感覺越發的不自在。

    這時有人上了茶,才杏棠道:「北方的師兄遠來辛苦了。就請在此歇腳。待我們把各位大駕光臨的事情上報宗門,自有使者來接。在此之前,還請各位就在敝處住上幾日,我和方師弟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孟帥聽出了關鍵,道:「大概什麼時候會有回音呢?」

    才杏棠眉頭微挑,道:「怎麼?你們很趕時間麼?」

    孟帥道:「也不怎麼趕。只要在半年中……」

    才杏棠道:「那就行了。這裡也是風景如畫的好地方,你們只管放心遊玩,保管你們玩十天半月、三月五月、一年半載都不會膩煩。急著去宗門做什麼?」

    孟帥回憶了一下外面一望無際的荒野,深知她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明白她留著自己這行的本意,這時和她較真無用,便道:「客隨主便,我們便聽師姐的吩咐。」

    才杏棠這才滿意,只是她明顯心不在焉,應付了幾句,起身離開。方輕衍為他們安排下房間。他們住的地方,自然是碉堡中的房間,每人一間,地方倒是大,只是採光不好,總覺得陰森森的。

    幾人住下,孟帥將他們召集起來,道:「看來東方便有變故無疑。咱們來的不巧,不過還好,在外圍停下,不進入就不會捲入太深。橫豎這件事與我們不相干,大家安心等待,也不用多問。什麼時候他們完事兒了,什麼時候我們再繼續進行。」

    白無青道:「正是,一元萬法宗亂成什麼樣子,死多少人,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孟帥伸指按在唇上,道:「慎言。至少不要說出來。」

    眾人散去,今天確實也晚了,各人去便睡了。孟帥想了想,把燈火熄了,打開大門,溜了出去。

    剛走出幾步,就聽背後有人道:「往哪裡去?」

    孟帥回頭,見陰影中站著一個人,露出半張臉,陰晴不定,再仔細一看,認得是方輕衍,方才松了一口氣,道:「嚇我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方輕衍道:「好好的幹嘛出冷汗?你心虛?」

    孟帥道:「誰心虛了?進來。」等方輕衍進來,反手關上門。

    方輕衍道:「不心虛麼?難道是體虛?」

    孟帥罵道:「放屁。我看你是腎虛。」讓他坐了,道,「我本來想去找你的。」

    方輕衍道:「我就怕這個,因此先來找你。現在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處都是眼睛。你若一個不慎被發現了,要引起好大的風波。因此你最好哪兒也別去。什麼時候解除了這種狀態,什麼時候再自由行動不遲。」

    孟帥皺眉道:「這麼嚴重麼?怎麼回事?一元萬法宗內部出問題了麼?」

    方輕衍道:「不是什麼大問題。樊家和黎家開戰了。」

    孟帥道:「誰?哦,不用說了,反正就是兩個實權家族唄。」

    方輕衍道:「嗯。你這麼簡單粗暴的理解也很好。在一元萬法宗,最強大的本來是有七大家族,每個家族都有界主級別的高手。」

    孟帥暗自咋舌,不愧是現在為五方世界之首的東方一元萬法宗,界主的人數比其他世界多一倍,底下的階層也不用說了。

    方輕衍道:「不過滄海桑田,白雲蒼狗,這些家族縱然屹立多年,未必便穩如泰山。關鍵的關鍵,還是系在界主高手的身上。界主活著,除非遭到了好幾個家族圍剿——譬如當年的方家,一般都能安穩。一旦界主有了什麼意外,就難免……」

    孟帥點頭,心道:方家到底搞什麼,遭人圍攻?雖然因為是朋友,他不便明說,但還是覺得,一個界主會遭其他同級別高手圍攻,多少有些緣故。要麼是界主本人太遭人恨,要麼就是懷璧其罪。

    方輕衍道:「這一回就是老界主和新興界主的衝突。樊家的族長據傳已經在閉關突破界主,且大有希望。黎家的老祖卻風燭殘年,若坐視樊家突破,恐怕將來必遭鎮壓,因此他們先下手為強。」

    孟帥道:「兩個界主級別的打了起來,確實厲害。」

    方輕衍道:「開始只是兩個家族打,不過後來戰局越擴越大,雙方都不住的拉人下水。還有許多挑撥觀火、渾水摸魚的,在眾人有意無意的推動下,局勢越發不可收拾了。現在一元萬法宗已經打成一團,誰在山上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凡是有門路,有背景的後輩,都想辦法調離本部。留在宗門的,除了沒辦法的,就是有野心的。」

    孟帥道:「這得打多久?」

    方輕衍道:「看運氣。歷史上有閃電一樣結束的,也有曠日持久,打了數年的。你只好等了,就是雪山幾位大人來了也沒法子。」

    孟帥點頭,這也沒啥說的,只能等了,突然想起一事,道:「那個黎家……是不是號稱『百兵黎氏』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8 21:18
九四六 聖地有關鍵,半夜傳箏聲

    方輕衍「嗯?」了一聲,道:「你居然知道?」

    孟帥回憶起當初在百鳴山的一幕幕,忍不住感慨道:「當初和黎家有些故事……說實話,是有些過節。」

    方輕衍微笑道:「那你可要高興了。我這裡常常收到消息,黎家在戰鬥中漸漸不佔上風,雖然有界主級別的老祖在,竟久久不能拿下樊家,最近反有被倒推之勢。倘若樊家真的出了新的界主,黎家崩塌已成必然。」見孟帥並未露出喜色,奇道:「你不高興?莫非是你想要手刃他們?那就麻煩了。」

    孟帥搖手,道:「到不了那個地步。我和他們有點舊怨,談不上仇恨,只是有點感慨。他們覆滅我也沒覺得高興,自己手刃也犯不上。」

    想了想,他又道:「但是樊家現在還沒界主,是不是?黎家有界主,力量當前應該更強,拿不下來便算了,怎麼人家界主沒出來,就被反攻了?」

    方輕衍正要說話,突然眉毛一揚,道:「你說呢?」

    孟帥不料他反問,愣了一下,道:「應該是有別的勢力在暗中……」他說到了這裡,突然發現了方輕衍眉眼間有詭異的神色,略一思忖,道:「哦,莫非其中有你……」

    方輕衍用手指壓在唇上,道:「噤聲。」他站起身來,在屋中走了幾圈,道:「黎家,只是第一步。」

    孟帥道:「到了發動的時候了麼?」

    方輕衍搖頭,道:「沒有。我還沒走到陽光下呢。現在主要黎家和樊家,最多再能牽扯兩家,就了不起了。再多不但一定會失控,且定會引火燒身。」

    孟帥道:「那倒也是。這種事畢竟還是要拼實力的。至少你要當了界主才有可能。」

    方輕衍道:「是啊,界主……」他苦笑了一下,雖然因為祖輩的遺產,他在武功上進步的一帆風順,再加上各種底牌,實力還要超過同階儕輩,可是界主一關又談何容易?千百個天才之中,未必有一人跨過那道門檻。他不敢說把握二字。而成不了界主,一直壓在他身上的血海深仇終究無法解脫,他也無法解脫,在與生俱來的責任中苦苦煎熬。

    孟帥道:「既然你不準備立刻發動,看來這次我來東方就沒事了。那我就盼著他們早早打完,讓開一條去路,放我們過去。加蓋通關文牒,給貧僧行個方便。」

    方輕衍道:「這真是看運氣了。你們運氣確實差了一些,其他世界都趕在大戰之前通過,就你們卡住了。不過從另一方面說,你們的運氣又特別好。如果他們在三個月之內結束的話,你們可能趕上一場盛事。」

    孟帥奇道:「什麼?」

    方輕衍道:「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萬印萬法山麼?」

    孟帥依稀有些印象,道:「是不是就是那個……多少年一開,你們一元萬法宗的聖地?」

    方輕衍道:「正是。按照規律,萬印萬法山就在三月後打開,一切封印的起源之地,藏著偌大財富和驚世隱秘的寶庫,就要揭開神秘面紗了。」

    孟帥道:「吹得不錯。不過這和我們無關吧。這是一元萬法宗的聖地,能讓我們外人進去麼?」

    方輕衍道:「看情況。我倒覺得有五成可能。關鍵在寶鏡上。」

    孟帥奇道:「寶鏡?寶鏡不是只負責審核試煉內容麼?東方不出題目,寶鏡還能無中生有?」

    方輕衍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據說寶鏡會自動選擇戰場,就是一方世界內,力量波動最大的地方。前兩個世界來的弟子,都是選定的我們一元萬法宗最強大的秘境『祖印聖地』,等到三個月之後,自然就會變成萬印萬法山。你想想,一路走來,試煉是不是都在最重要的秘境裡?」

    孟帥仔細一想,發現還真是如此。虎穴秘境,地底世界,他兩方試煉的地方,確實是最重要的秘境,雖然也可能是巧合,但至少說明方輕衍的說法有跡可循。

    不過他也不在乎,萬印萬法山聽起來秘莫測,但他又無所求,進不進去有什麼關係?若是進去了試煉難度會增大,那還真不一定比不進去的好。

    方輕衍看出他並不興奮,道:「不知道你期待不期待,反正我很期待——據說萬印萬法山之中,有成為界主的關鍵。」

    孟帥一凜,起身道:「當真?」

    方輕衍道:「每次萬印萬法山開啟,就是一批界主准界主種子誕生的時候,接下來幾十年,這種級別的高手會爆發。你若錯過了,可未必有下次機會了。」他又道,「當然,危險和機遇並存,萬印萬法山有很大的危險,往年進去十個,能有三個活著出來就不錯。但只要活著出來,必有大出息。」

    孟帥點頭,道:「這由不得我不動心了。三個月……」

    既然事關重大,三個月時間,可要做好準備了。面對危險,當然是越準備充分越好,最好的準備莫過於提升實力,比如……晉陞到混元後期什麼的。

    離著孟帥突破混元中期,才不過半年的時間,他已經完全鞏固了境界,而且積累越來越厚,漸有觸摸到後期壁障的趨勢,這可算得一個奇蹟了。但這也是他連續奇遇和積累的效果。尤其是精神力爆發以及與金光世界的對抗之後,身體被帶動著持續的強化,之前吸收的鏡水本源也潛移默化的發生著效果,讓他的修為在停滯一段時間後,再次進入了爆發期,直到再次耗盡積累為止,用林嶺的話說,就是真氣之路漸漸逼近頂點了。

    真氣之路的頂點,就是混元期巔峰,再往上走,就是爆發成為界主,那就要看機緣了。孟帥只是靠近頂點,離著真正的巔峰還有一段距離,現在他要進入的,還是混元後期。

    一元萬法宗的內戰持續的時間足夠久,一晃兩個月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才杏棠和方輕衍自然扣住了孟帥一行人,不放他們過去。孟帥他們也無可奈何,其他人多少有點煩躁,後來才慢慢冷靜,索性拋開一切,進入修煉狀態,將南方經歷的一切消化,而孟帥則一開始就不急不躁,專注自身。

    經過了將近兩個月的積累,孟帥將自己的潛力再次釋放完畢,真真切切的觸摸到了後期的門檻,離著突破只有一步之遙。

    不過突破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至少要保證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孟帥呆的這個要塞,確實很安穩,但就怕某一天,突然說一元萬法宗的事情結束了,所有人立刻啟程,要知道離著三個月的期限已經很近了,方輕衍也曾猜測,萬印萬法山一旦開啟,可能會讓雙方暫時休戰的。

    為此,孟帥去方輕衍那裡確認這段時間安穩無事,戰爭不可能會在幾日之內結束,這才放心,又再三跟方輕衍說道:「明天我開始閉關,要三天時間。無論如何,三天中有什麼事情發生,都幫我拖過去,沒問題吧?」

    方輕衍自然答應,道:「知道了。哪怕三天之內地震了把你埋了,我都三天之後再挖你。」

    孟帥一笑,起身告辭,方輕衍送他出來。

    剛一出門,就聽上空傳來一聲箏吟。

    錚錚——

    幾聲彈撥,鏗鏘的聲音化作悠揚的曲調,傳入耳鼓,黑夜中聽來,倒也十分動人。

    孟帥聽了這箏聲,只覺得不錯,一轉頭,卻發現方輕衍臉色雪白,人都僵住了。

    孟帥愕然,道:「怎麼了?」

    方輕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聽腳步聲響起,一個女子披頭散髮跑了過來,大聲道:「方師弟,方師弟,你聽到了麼?」

    這正是才杏棠,但神色惶急,言語顛三倒四,哪裡像是堂堂一元萬法宗的真傳弟子?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孟帥可以猜到想必是正在消息,聽到箏的聲音,衣服也來不及換,就跑了出來。

    怎麼了?鬼來啦?

    方輕衍臉色比見鬼也好不到哪兒去,道:「我能沒聽見麼?」

    他的語氣算不上好,但才杏棠沒有計較,反而再次急急道:「他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方輕衍咬牙道:「慌什麼……還能怎麼辦?聽他要幹什麼。」

    才杏棠深吸兩口氣,道:「是啊。他在召喚我們,怎麼樣,去吧?」

    方輕衍道:「能不去麼?走吧。」轉頭對孟帥道,「我有點事情出去,你先回去吧。」

    孟帥見他們倆緊張的樣子,不免擔心道:「沒問題吧。」

    方輕衍搖頭,道:「應該沒事。我們出去的事,你別跟別人說,他不喜歡多事。」說罷也沒跟孟帥說清楚,就跟著才杏棠跑了出去。

    孟帥翻了個白眼,先去跟謝離叮囑了一下自己要閉關的事。外面的事情讓方輕衍攔下來,自家的人便要勞謝離多費心了。

    叮囑了一遍,孟帥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推門,臉色微變,緊接著緩和下來,大大方方走進屋中,坐在主位,盯著對面不請自來的客人,道:「好久不見了,段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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