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一代神醫在明朝(原名:醫匡九合) 作者:影山紅(已完結)

 
九臉龍王 2015-12-4 15:50: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625037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4 10:36
第473章 論戰
   
    張力眼睛深邃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旋即張力陷入了沉思之中,很久都沒有說話。,

    確實如李定國所言,自己給木頭帶的「不動營」取這個名字,正是因為孫子的這一句話--不動如山!

    判斷一支軍隊先不先進,並不是有幾把新式火槍,幾門新式火炮就可以了的。譬如「我大清」末年在八里橋打出了己方陣亡數萬人,敵人英法聯軍陣亡幾十人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驚天地泣鬼神」的戰例,並不完全是因為武器的落後。

    當然清軍的武器自然比英法聯軍要差很多,但遠沒有到拿著板磚與武裝到牙齒的米帝作戰的那種程度。要知道,在北美印第安人的武器比「我大清」差n倍,卻也給英國殖民者帶來過重大的傷亡。

    「我大清」的正規軍連土著人都不如,丟人丟到這個份上,正可謂極品中的極品了……

    八里橋之戰,清軍屬於冷熱兵器都有,因為那時候洋務運動已經拉開帷幕,火器大炮清軍也不少。不說別的,你就是用炮亂轟,也能轟死英法聯軍個一二百人吧?

    當時英法聯軍所使用的戰術,其實傷亡是很大的,但卻是十八十九兩個世紀最最先進的戰術--排隊槍斃。

    這種密集陣型,最怕的東西有兩點,一是火炮。二是騎兵衝擊兩翼。

    若是以為排成隊的火槍手列陣前行,便可以碾壓騎兵。那只能說圖樣圖森破了--騎兵退出歷史舞台,乃是因為馬克沁機關鎗的發明和合金鋼製成的轟轟轟響個不停的火炮面世。

    歷史上英軍在西班牙與法軍作戰期間。英軍曾被突如其來的大雨遮蔽了視線,雨停後才發現側翼有兩個法軍輕騎兵團正準備攻擊。匆忙間,有三個營沒來得及形成方陣。結果,短短的五分鐘內,這三個營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八十名軍官和一千五百六十八名士兵中傷亡了一千二百四十八人。

    只不知八里橋之戰,滿清的蒙古王爺僧格林沁帶著幾萬騎兵,怎麼就完敗給英法聯軍了呢?

    清末的事兒很邪乎,也只有我大清才能打出那樣「彪悍」的戰績;若是單純的以不動營去對陣現在的滿清的騎兵,那麼結果恐怕會很悲催。

    騎兵最怕的是火炮。其次是戰損比,若與步兵的交換比不行,那對於騎兵來說是虧本的買賣,兵力只會越打越少。

    所以張力使用不動營的條件是敵人不能密集地發射火炮--這很好理解,因為不動營的陣型太過密集,簡直就是火炮的靶子。再一個便是敵人不能有騎兵,亦或者說,要能限制住敵人的騎兵,不能讓他們全速衝鋒不動營的兩翼。

    能對付騎兵的。除了火炮,那麼便是另一支騎兵了。所以朝魯的騎兵隊牢牢護住不動營的左右兩翼,若是韃子敢騎兵衝鋒的話,自然會有人收拾他們。

    而當時戰場上韃子的火炮已經不能擊發了。不動營又不擔心被騎兵衝擊,故而這「殺手鑭」一出,立刻顛覆了整個戰局。

    張力也沒有料到。韃子的騎兵會有一萬五千人之多!再加上後來出現的精於射術的白擺牙喇兵,這一仗其實團山軍也是很危險的。

    好在戰鬥的進程雖然有些起伏。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團山軍更勝一籌。

    張力想了這麼多,其實也還是因為己方有一處比較大的缺陷。那就是不管是線膛槍、米尼彈亦或者榴彈炮,張力的初衷都是做出近現代的那種東西。不過受限於團山堡的科技條件,目前還達不到那麼高的工業水平。

    譬如線膛槍的膛線拉得遠不如後世的精細,而製作榴彈炮的材料也無可奈何的選擇了銅而不是合金鋼……故而這些新式武器,其實都是要打很大的折扣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兩三年就能整出工業大「越」進,那估摸著造衛星是沒戲的,放衛星還差不多。

    一切還是需要時間的積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古人誠不我欺。

    張力收斂起了心思,微笑著看向李定國,開口道:「不動如山--正是如此!今後一百年、兩百年最經典的戰術,便是你今天看見的不動營的戰術。」

    張力這話沒有胡說,歷史上十八、十九世紀是西方坐著火箭超越「我大清」的時期,當然,這也是拜「我大清」之賜。在十八、十九西方的那些戰爭中,歐洲人用得戰術幾乎都是這種排隊槍斃戰術。

    李定國點了點頭,感歎地道:「昔年金人評價岳武穆的岳家軍,說撼山易,撼岳家軍難,想必也是這個意思。不動營正是有了嚴明的紀律和高昂的士氣,才會給敵人以泰山壓頂一樣的壓迫感!」

    頓了一頓,李定國接著有些疑惑地道:「要論破綻,其實不動營也有不少,不說火炮和騎兵的話,就連韃子的白擺牙喇兵若是也敢結陣對射,那麼鹿死誰手恐怕還亦未可知!不動營能取得此戰決定性的勝利,屬下覺得還是有些僥倖。」

    張力淡淡一笑,搖頭道:「非也,此乃必然之事。戰場之上,我從來不去做賭徒。不動營的勝利,正是代表著先進的戰法。若是我團山軍有兩萬人全是如此結陣而戰,兩翼有騎兵保護,陣前有火炮壓制敵人的火炮,那麼韃子就是來二十萬大軍,也是必敗無疑。」.

    由於時間倉促,張力並不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訓練出大量合格的排隊槍斃的兵卒,眼下團山堡訓練中的兵卒約有一萬,但是也只有木頭帶的這兩千人達到了出戰標準。

    張力也不敢一上來就使用他們,而是等到最關鍵的時候才發出這個大招。

    張力眼中精光一閃,意味深長地道:「你剛才說得很對,恐怕以後戰爭的勝負,乃是取決於嚴明的紀律和高昂的士氣。這是我們團山軍以後發展的方向,而不是什麼混戰奇襲。」

    李定國沉思片刻,又看了一眼剛才血戰的戰場,終於點頭道:「末將明白了。大人要打的仗是沒有英雄,沒有名將的仗!」

    是啊,這種排隊槍斃戰術,又豈會出現如關羽、張飛一般的英雄?

    張力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英雄?英雄也不見得個個都有直面死亡的勇氣!在我心中,不動營的兵士個個都是英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4 23:11
第474章 戰果
               
    現在團山軍全軍已經追了出去,而剛才戰鬥的勝負手不動營則留了下來,護衛在張力左右。他們剛才經歷了最嚴酷的考驗,心力體力消耗都很大,並不適宜出去追擊。

    現在大軍離去之後的整個戰場,進入團山軍軍醫隊的戰地救護時間。

    先前戰局被團山軍控制之時,已經有大量的軍醫隊員將重傷兵卒搶救到陣後。不過隨著韃子白擺牙喇兵的突然出現,團山軍傷亡非常大--當時團山軍陣腳都站不住,更別說軍醫隊上前了。不過到了現在,大量軍醫隊員們再次重返戰場,對輕傷和重傷傷員進行著緊張的救治。

    張力也從臨時指揮所出來,在護衛隊的保護下,前往戰場巡視情況。

    只見軍醫隊將負傷的團山軍將士們按照戰傷分級,輕傷員都在原地等待救治,而重傷員已經轉移到了後方的野戰軍醫帳篷之中。

    沒有負傷的團山軍將士已經出去追擊韃子了,故而現在留下的清一色的都是傷兵。

    而在戰場的西南角,那裡停著十多部馬車,馬車上放滿了碼放整齊的一個個麻布口袋。約摸數千人的團山軍輔兵們,正在將陣亡的士兵屍體集中;而另一部分人則已經將附近大量的樹木砍來作為柴火,要火化這些屍體了。

    張力沒有去救治傷兵的地方,因為團山軍軍醫隊經過多次實戰,各種戰傷的處置已經很熟練了。他徑直來到陣亡戰士屍體前,整個人莊嚴而且肅穆。

    張力一直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著。似乎還想陪這些「最可愛的人」最後一程……

    先前張力給高元良下達的命令是乘勢奪取漢江南岸的漢城,顯然大部隊是無法出席這火化儀式了。待到所有團山軍的屍體歸攏完畢。所有輕傷戰士、不動營戰士、軍醫隊隊員和輔兵齊集在篝火處。

    張力首先帶著大家默哀了一炷香時間,而後不動營所有兵士朝天鳴槍。以表示對陣亡戰士們的敬意。

    按照此前張力定下的規矩,以後每次火化陣亡戰士的屍體都必須舉行這個儀式。

    這一戰團山軍陣亡戰士約摸有五千左右,傷兵超過一萬,實在是一場苦戰。五千多具屍體其實只歸攏了四千多具,因為還有千餘具屍體實在找不到了--那是清軍火炮攻擊的時候,被炸得沒有留下全屍的團山軍戰士。

    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火炮的威力在野戰中必然會給步兵帶來重大傷亡。難道說敵人有火炮就不打仗了?張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團山軍的火炮比敵人更多,更狠,僅此而已。

    在噼裡啪啦的燃燒聲中。團山軍陣亡的五千將士盡數化為灰燼。而後,輔兵們將骨灰裝進一個個麻布口袋之中,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一切結束之後,張力也有些疲憊了,於是便返回了清州城,坐等高元良帶來追擊的消息。

    後半夜的時候,夜生的斥候隊傳來消息,團山軍大軍一路乘勝追擊,終於在入夜之前。搶佔了漢城。

    多爾袞的餘部由孔有德的水師接應,渡過了漢江,往北邊的平壤逃去。

    由於團山軍的運輸船還在群山港,一時半會兒也來不及抽調過來。加之漢城乃是朝鮮的京城,於是高元良便首先控制住漢城,沒有繼續向北。

    翌日清晨。張力帶著木頭、李定國等人從清州城出發,在晌午時分抵達了漢城。

    張力從漢城南門進入城池。最後將行轅定在了朝鮮國的王宮之中。這還是張力第一次住進一國的宮殿之中,因為漢城現在面積並不大。也沒有太多適合居住的地方。

    想想也是,這朝鮮國也就大明一個行省的大小,又那能有太好的條件?

    朝鮮王宮並不大,與大明京師紫禁城完全木有可比性,也就等同於大明闊氣一點的大戶官紳的宅院而已。

    以往朝鮮國王議事的地方叫什麼張力也不知道,那朝鮮文彎彎扭扭的實在讓人看了不怎麼舒服,於是張力直接找人給那地方換了塊牌子--團山軍駐朝議事大廳,簡稱議事廳……

    此刻,議事廳中團山軍眾多將官濟濟一堂,昨日的大戰讓大家都心力疲憊,明顯現在還沒怎麼恢復過來。

    張力最關心的當然是戰損和戰果,廣鹿原之戰雖有波折,但團山軍大獲全勝乃是不爭的事實,只是具體情況如何,張力還需要詢問高元良。

    張力看了高元良一眼,開口問道:「元良,昨日之戰的戰果如何?」

    高元良早已經將所有的戰果彙總,故而此刻不慌不忙地道:「回稟大人,昨日廣鹿原之戰我團山軍陣亡四千七百多人,失蹤四百多人。大人,這失蹤……多半也還是陣亡。」

    張力緩緩地點了點頭,所謂的「失蹤」,不可能是團山軍兵士開小差逃跑,自然便是屍首無存的那些被火炮打死的兵卒了。

    張力一臉肅穆之色,緩緩地道:「元良,你繼續說。」

    高元良微微頷首,接著道:「我團山軍重傷必須退役的有一千七百多人,餘者輕傷不計。」

    議事廳內所有人的神色都黯淡了下來,團山軍出陣三萬五千人,傷亡七千,已經超過兩成了。這還是在戰勝的情況下,而且還有軍醫隊及時救治的功勞,否則傷亡只會更大。

    張力自然心裡也不好受,若是可能,誰不願意「殺敵一萬,自傷零人」那種美麗的結局呢?可惜兵凶戰危,現實永遠也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就算後世牛逼如米帝者,打阿富汗、伊拉克,那也是死了成千上萬人的,何況現在?

    眼見大家都有些心情沉重,張力岔開了話題,繼續問高元良道:「清軍傷亡如何?」

    一問到這個問題,高元良頓時眼中泛出了一抹精光,整個人也精神抖擻起來:「啟稟大人,清軍光屍體就留下了四萬!另外漢軍旗和女真八旗的俘虜有一萬左右,還有不少潰兵逃入附近山林,屬下已經派人前去剿滅。」

    韃子的重傷兵卒也沒人救治,自然便是鐵定歸於陣亡之列。如此算來,清軍七萬大軍,損失五萬,基本上也就騎兵和白擺牙喇兵跑路成功,餘者基本盡數都被「坑」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5 11:32
第475章 對峙
   
    「元良,我只關心一個問題,女真人死了多少?」張力臉上波瀾不驚,淡淡地問高元良道。

    高元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沉聲道:「女真騎兵損失在五千左右,步兵約有一萬,而白擺牙喇兵經過清點也被咱們打死四百多人。」

    頓了一頓,高元良接著道:「昨日敵人逃跑之時那二百餘門新式弗朗機炮盡數落入我軍之手--嘖嘖,這可是一份大禮呢!」

    張力微微頷首,這些火炮都是滿清花了大價錢從西洋進口而來,一次送給團山軍這麼多,這才是最大的繳獲。

    張力略一沉吟,笑著道:「運輸大隊長是越多越好,咱們造榴彈炮的週期太長,兩百多門需要很長時間呢!這種新式弗朗機炮雖說性能略差於我團山軍的榴彈炮,不過正所謂不要白不要,呵呵……」

    眾將一聽這個戰果,頓時也都一臉的激動之色。多少年了,從萬曆末年開始算,女真人崛起以來,就沒有遭受過如此重大的損失。

    雖然先前團山軍戰績彪悍,關內關外都打得女真韃子滿地找牙。不過,終歸還是滅的漢軍旗和蒙八旗比較多,真奴最多也就損失幾千人罷了。

    此一戰徹底將女真人打回原型,恐怕很多年都難以恢復。在眼下崇禎中期,清軍成功入關只有崇禎二年那一次,先前第二次入關被團山軍破壞,故而滿清得到的「戰果」遠不如原本歷史上獲得的多。

    我華夏歷朝歷代自古便是所謂的泱泱大國,與蒙古、女真民族不同,因為人口基數大。所以戰爭損耗的人口補充也很快。

    女真人自從宋代得瑟了一把,而後被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吊打過後。便龜縮在遼東的犄角旮旯****傷口,休養生息。從南宋金國被滅到明末萬曆年間野豬皮發難。屈指數來,已經四百年過去了。

    整整四百餘年,女真人才恢復過來,而漢民族的王朝一般從亂世到盛世,幾十年足以。

    可見這一仗團山軍滅了超過一萬五千的建州韃子,而且都是一線的戰兵,還有騎兵,甚至還有白擺牙喇兵,對他們的打擊非常之大。

    張力沉吟了片刻。終覺得無法畢其功於一役,反正時間在自己這邊,以後團山軍只會越來越強,無需太過軍事冒進。再者說了,戰場在朝鮮國,總比在大明腹地好,這個道理恐怕是人都懂得。

    也只有「我大清」才能覺得無所謂,譬如日俄戰爭在東北打得如火如荼,他們還能宣佈「中立」……

    想到此處。張力立刻就下了決斷:「眾將聽令!」

    「末將聽令--」眾人高聲應諾,等待著張力的命令。

    張力整了整嗓子,朗聲道:「滿清雖遭此重創,不過實力猶在。不可輕敵冒進。我軍剛剛經歷大戰,傷兵也很多,急需休整補給。團山軍沿漢江佈防。等待後方兵員物資補給充足之後,再與敵人決一死戰!」

    「是--!」

    ……

    當多爾袞帶著殘兵敗將逃到平壤之後。黃台吉一聽清軍大敗,損失如此慘重。登時便閉過氣去,又昏迷不醒了。

    多爾袞和多鐸兄弟驚魂未定,兩人原本心裡也沒底,估摸著受到責罰是一定的,沒準削掉王位那也是有可能的--甚至多爾袞已經在盤算一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了……

    黃台吉的病情,若放在後世來說,乃是屬於「三高」。特別是高血壓最最不能激動,然則聽到多爾袞大敗的消息,這就不是激動而已了,簡直是暴怒--引發腦中風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黃台吉在平壤這一昏迷,頓時讓剛剛建立的滿清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

    這個時候,禮親王代善站了出來,他是以前後金國「四大貝勒」之首,資格那絕壁是嗷嗷老的,所以由他聯合八旗旗主、王公大臣共議大事。

    多爾袞與多鐸是穿一條褲子的,其實兩人還有一個親兄弟,乃是英親王阿濟格。只是阿濟格這人與大阿哥豪格屬於同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歷史上多爾袞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兄長,這裡面也有一些彎彎繞繞。因為若是多爾袞想掌權,用自己的弟弟多鐸是沒有問題的,古代講究一個長幼有序,當哥的阿濟格總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不如弟弟多鐸老實聽話。

    在原本的歷史上,阿濟格在順治五年,要求順治皇帝封他為叔王,但卻被當時的攝政王多爾袞嚴詞拒絕。等到多爾袞死後,阿濟格企圖攝政,最後被順治削爵幽禁賜死。

    可見至少多爾袞很清楚阿濟格是什麼人,所以與他並不太親近。

    但是,不親近不代表人家不是親兄弟,眼下滿清的王公大臣中,奴兒哈赤大福晉阿巴亥的三個兒子都是親王爵位,終歸是一母同胞不是?

    以前黃台吉在時還能壓制住他們,但是黃台吉一昏迷,光憑代善可就不行了。

    所以,這次多爾袞大敗之事,大夥兒都心照不宣,沒人去追究責任,八旗議政也只是做出從瀋陽請洪承疇帶援兵入朝這一條方略來。

    一時間遼東滿清境內雞飛狗跳,除了擅長守城的祖大壽必須坐鎮遼陽之外,滿清這一次集結了傾國之兵跨過了鴨綠江,支援入朝作戰。

    ……

    在滿清調兵遣將的同時,張力也沒有閒著。陳正操的團山水師從寧遠中右所運來了超過三萬軍隊,除去廣鹿原之戰的損耗,眼下南部朝鮮漢城方向,團山軍的兵力已經超過六萬。

    隨著崇禎八年冬天的到來,朝鮮國與遼東一樣,進入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季節,漢城北邊的漢江南北兩岸,團山軍和清軍都佈置了大量火炮,雖然江面結冰,但不管是哪一方先發動攻勢,都很被動。

    強行通過結冰的漢江的話,到時候在冰面上挨一炮可就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沒準冰面破裂,嘩啦啦地全軍覆滅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現在對於交戰雙方來說都不適宜出戰,故而朝鮮國的局勢便僵持了起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5 20:51
第476章 漢軍旗的覺悟
               
    平壤距離漢城還有些距離,作為清軍的大本營自然是再適合不過。,不過清軍漢江前線的指揮重鎮,乃是開城。

    開城距離漢城只是隔著一條漢江而已--後世韓國與朝鮮弄的那個什麼開城工業園,便是設置在這裡,可想而知此處距離漢城的距離實在很近。

    眼下開城清軍的主帥乃是大阿哥豪格,而漢軍總指揮則是「兵部尚書」洪承疇--黃台吉先前改革官制,在朝廷裡設置六部,大約有點後世「我大清」照搬明代六部官制的雛形。不過眼下與後世「我大清」設置滿漢尚書不同的是,女真王公貴族對這什麼鳥「尚書」、「侍郎」的官兒半分興趣也沒有,他們更重視的是八旗旗主、和碩額真、梅勒章京這些傳統的女真官職。

    洪承疇榮升兵部尚書,說白了也就是只能管著漢八旗這邊的軍隊而已。女真八旗就算一個小小的牛錄章京,那也是屬於「主子」級別的,又豈會讓奴才去管?

    不過洪承疇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心情很好,想必在他心中,漢奸部隊--呃,不,漢八旗恐怕以後對陣團山軍比滿八旗靠譜得多,當然,這需要作出一些改變才行。

    這日黃昏時分,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刮了一整日,開城城內的清軍大營中顯得有些頗有幾分冷清。

    這種鬼天氣在隆冬季節的朝鮮國實在是太過稀鬆平常,從萬曆年開始,這裡也一年冷過一年。往常在遼東的時候,不過是滿八旗也好,漢軍旗也罷,亦或者當時祖大壽負責的寧錦防線的明軍。都是在城裡軍營中「貓冬」。

    後世開城戰略地位十分重要,那是因為南北對峙,而明代朝鮮國乃是統一的國家,故而這裡幾百年都是文恬武嬉,兵營也破爛不堪。不過萬曆年小鬼子狠狠地揍了金胖子--啊,不。李氏國王一把,開城在那時候便也修建了一處佔地面積不小的兵營。

    清軍進駐開城之後,自然這現成的兵營便為清軍所用。現在,清軍大營中除了些凍得瑟瑟發抖、一邊罵著娘一邊在那巡邏的士卒之外,幾乎看不見人影--兵卒們都在「貓冬」呢!

    然則軍營的議事廳裡卻春意盎然,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寒氣。四盆旺盛的爐火放置在大廳的四個角上,大廳正中還有一個很大的火盆,裡面噼裡啪啦地燒著柴禾。大廳內大門緊閉,窗戶關得嚴嚴實實。不過西側轉角的偏廳卻開了一扇窗戶,以作通風換氣之用。

    大廳之內坐著三個人,其中一人坐在主位,餘者二人一左一右。細細一看,主位上坐著的正是洪承疇,而他左手坐著的是孔有德,右手兵則是剛剛兵敗的尚可喜。

    尚可喜整個人彷彿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一臉的頹然之色。他眼神迷離。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原本他身上的「王袍」也被多爾袞扒了,現在只得穿著一身棉袍官服--這事兒還得從上次廣鹿原之戰清軍戰敗後說起。

    多爾袞在廣鹿原被團山軍打得大敗。黃台吉氣得昏迷無法視事之後,由禮親王代善住持八旗議政。這第一件要議的事兒,自然便是戰敗的責任。原本有些與多爾袞不對付的親王貝勒們還等著看多爾袞的笑話,然則睿親王自然是「睿智無比」的,直接將「鍋」扔給了一同出征的尚可喜。

    畢竟尚可喜部先被團山軍打得潰不成軍也是事實,好幾萬人都看著。他也沒法爭辯。但是,尼瑪多爾袞不讓尚可喜第一個上去送死,他會首先戰敗嗎?

    尚可喜悲催地當了「背鍋俠」,原本多爾袞還要革除他的王爵,後來代善琢磨著還需要漢人炮灰去填團山軍的大砲火器呢。故而選擇息事寧人,只將尚可喜的「王袍」扒了,說是讓他戴罪立功--什麼時候立功了,人命填夠了,什麼時候才恢復「王爺」的待遇……

    洪承疇此刻心頭敞亮:這一年多來,他切身體會到,原來當奴才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送死的時候讓漢人去,吃肉的時候那絕壁沒有漢人什麼事兒。

    眼下尚可喜等於憋了一肚子火卻無處可發,正是可以拉攏利用的對象。

    洪承疇有瞥了一眼自己左手邊的孔有德,只見孔有德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發。洪承疇心中冷笑一聲,暗自忖道:裝,你繼續裝!多爾袞現在已經開始改革兵制,說是要把漢軍旗打散了便入滿八旗之中,充當什麼敢死隊,先登營--這事兒明眼人都不用琢磨,還不是因為那團山軍的大砲只打女真人,讓他們害怕了?說是混編,實際還不是讓漢人在前面填人命,「我大清」的勇士在後面撿便宜?

    尚可喜和孔有德的部下死不死,死多少那都沒有關係,反正去明國腹地「武裝巡邏」一圈,窮得跟叫花子差不了多少的大明邊軍還不「紛紛來投」?這裡面卻有一處最最要緊的關鍵之處,那就是兵權!

    以往漢軍旗都是由漢人統領,不管孔有德也好,還是尚可喜、耿仲明甚至老牌漢奸李永芳等等,自個兒麾下都是有兵的。雖說要在女真主子面前當奴才,不過看在手握兵權的份上,別說奴才,就是當狗當豬那也是無所謂的事兒。有兵就是草頭王嘛!女真人將漢軍旗吃得死死的,可女真人畢竟不多呀!一旦入寇明國,亦或者以後滅了明國,尼瑪那還不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大明乃是泱泱大國,女真人也不可能處處都能照應得過來,說不得還得用些「忠心的奴才」去鎮守一方不是?

    正是由於看到了這一點,一眾漢奸們打起仗來可比在大明的時候賣力多了。

    洪承疇心中冷笑一聲,這多爾袞也是年輕,圖樣圖森破呀!蠻夷就是蠻夷,膚淺極了!

    有道是「飛鳥盡,走狗烹」,這尼瑪天上的「飛鳥」還那麼多,就要殺「走狗」了?現在多爾袞要搞這「杯酒釋兵權」的幺蛾子,孔有德、尚可喜等人又豈會坐以待斃?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6 11:01
第477章 鹹魚也想翻身
   
    洪承疇現在是滿清的「兵部尚書」,掛督師印,統領整個開城一線的所有漢軍旗。要說女真貴族確實也有幾分頭腦,他們對待洪承疇這樣的所謂的「漢人菁英」遠比孔有德、尚可喜這些武將強多了。大明朝文貴武賤的傳統,怕也是影響到了滿清高層。

    至少皇帝黃台吉對漢臣頗為優待,特別是文臣,譬如那範文程之流--韃子自然也是知道治國還是需要文臣的。

    黃台吉給洪承疇的頭銜有一大堆,反正也不要錢不是?若不是文臣斷然沒有封「王」的先例,黃台吉恨不得也給洪承疇封一個「八賢王」之類的頭銜,唔--倒過來念跳過中間那個「賢」字也是可以的……

    總而言之,洪承疇現在乃是朝鮮國開城一線漢軍旗最高統帥,孔有德、尚可喜等人都得聽他指揮。

    洪大人今兒個將孔有的和尚可喜找來,卻並不是要議論什麼兵事。天寒地凍,大炮封江,團山軍難不成飛過來?眼下前線雙方屁事也沒有,名曰「對峙」麼……

    三個各懷鬼胎之人沉默了老半天,最終還是洪承疇打開了話匣子:「二位王爺,今日本帥將你們召來,乃是為了商議一件大事。」

    洪承疇這話一落地,孔有德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機智地打了個千兒,滿臉笑意地道:「洪大帥折煞末將了!」

    尚可喜也不甘落後,有模有樣地也打了一個千兒,皮笑肉不笑地道:「洪大人但講無妨。末將等必定洗耳恭聽!」

    洪承疇捋鬚微微一笑,做了個手勢。示意二人無需多禮。他整了整嗓子,故作神秘地看了兩人一眼。小聲地道:「二位王爺,昨日那大阿哥豪格帶著人馬回了平壤,你們可知其中緣由?」

    孔有德和尚可喜一怔,這洪大人說這事兒幹嘛?沒錯,昨日開城滿八旗的統領大阿哥豪格確實是回平壤了,對外說是回去看望他皇阿瑪的病情--這實在是個很好的理由,旁人也說不出個啥來,父慈子孝嘛!可是,洪大人說什麼「緣由」。莫不是此事另有蹊蹺?

    ∞∞,洪承疇將孔有德和尚可喜兩人臉上的疑惑之色盡收眼底,捋鬚沉吟道:「那平壤城恐怕有一場明爭暗鬥呢!」

    孔有德比尚可喜腦子活泛些,此時已經「品」出了洪承疇洪大人話中的深意,不由得有些驚訝地道:「洪大人,您的意思莫不是說的皇上身後之事?!」

    「噤聲!」洪承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皺眉道:「孔……孔王爺慎言!」

    孔有德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這尼瑪皇上黃台吉給自己封的這個什麼狗屁「恭順王」頭銜,恭順恭順,怎麼就越聽越他娘的彆扭呢?

    也只短短一瞬間。孔有德臉色恢復了常態,苦笑道:「這恭順王的頭銜無非哄哄市井小民罷了,當不得洪大人稱呼末將王爺二字。以後,還請洪大人直呼末將名字即可。」

    稱呼在古代實在是最最要緊的事情。萬萬不可叫錯稱呼,這關係到面子問題,包括對話雙方的身份地位也能從稱呼中聽出些端倪。

    大清國正牌子王爺都是帶「親王」、「郡王」之類的稱呼。這是編制內的,譬如禮親王代善、鄭親王濟爾哈朗、睿親王多爾袞、豫親王多鐸之類。而漢人的什麼「恭順王」、「智順王」純屬打醬油的。聽著好聽一些,僅此而已。

    然則作為總指揮的洪承疇只是兵部尚書。手下將領是「王爺」,這尼瑪就不好辦了。故而現在孔有德直接把話挑明,無需洪大人在意他們的「王爺」身份,算是解決了一樁難事。

    洪承疇微微頷首,略過此節,繼續剛才的話題:「原本我大清的儲君人選乃是大阿哥豪格,不過現在皇上病重,睿親王多爾袞勢力也很強大,這中間可就容易生出一些變故了。」

    洪承疇臉上波瀾不驚,似乎這些奪嫡之事他是司空見慣一般--他飽讀詩書,對於歷史上諸如唐太宗李老二之類的破事兒早就瞭然於胸,對清國即將出現的皇位之爭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

    孔有德和尚可喜一聽洪承疇說的這話,立刻便打起了精神,雙雙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等著洪大人繼續說。

    洪承疇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冷冷地道:「現在我大清奪嫡的形勢是大阿哥豪格佔著名分,多爾袞一派則佔著實力,而禮親王代善和鄭親王濟爾哈朗都沒有明確表示支持誰,這潭水很深吶!」

    孔有德眼睛微瞇,恭聲道:「洪大人,您的意思是……咱們漢軍旗,莫非能借此機會鹹魚翻身--啊,不,受到女真人的重用?」

    洪承疇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觀皇上實乃一代英主,可惜天不假年,恐怕來日不多了……大阿哥豪格好勇鬥狠,睿親王多爾袞也年輕氣盛,他日皇上一旦駕崩,女真王公高層必會有一場龍爭虎鬥。不過--」

    洪承疇話鋒一轉,登時將孔有德和尚可喜的胃口吊了起來。他接著道:「此二人對我們漢臣都不利,那多爾袞還想謀奪漢人的兵權,二位將軍應該都知道吧?」

    孔有德和尚可喜神色黯淡了下來,其實洪承疇說的這些他們又豈會不知?然則正所謂人在屋簷下,又哪能不低頭?漢軍旗向來是仰仗滿八旗的威名,故而才屢次在與明國邊軍的作戰中獲勝。以前滿清的大腿夠粗,大家都想去抱,現在麼……

    洪承疇將孔有德和尚可喜猶豫的神色盡收眼底,冷冷地反問道:「二位將軍可曾想過,咱們漢軍旗也可以不必去當那炮灰?」

    嘶--孔有德和尚可喜大吃一驚,臉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孔有德喃喃地道:「洪……洪大人,您的意思是--投靠團山軍?」

    這話還沒說完,尚可喜便打斷了他:「絕無可能,團山軍對我等……對我等貳臣恨之入骨,若是投降,恐怕根本保不住項上人頭啊!」

    洪承疇哈哈一笑,捋鬚道:「孔將軍多慮了!張力,豎子耳!就算他真心想招降,本官又豈會為他效力?!」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7 10:49
第478章 「黃雀」
   
    洪承疇走到大廳在中間的火盆旁,搓了搓手,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而後緩緩地道:「二位將軍可知曹阿瞞之往事?」

    「曹孟德?」孔有德一怔,眼睛也瞇了起來,似乎品出了洪承疇話中所包含的「敏感」信息。

    尚可喜也不傻,很快也明白了洪承疇的意思。他倒吸一口涼氣,小聲地追問道:「洪大人,您的意思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洪承疇面無表情,而尚可喜卻皺著眉頭道:「睿親王多爾袞為人精明,要控制他幾無可能。那就只有大阿哥豪格了……可是,豪格雖然有勇無謀,卻向來對我漢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讓咱們當炮灰還差不多,肯定不會重用咱們呢!」

    孔有德瞥了一眼尚可喜,笑著道:「尚將軍多慮了。」他轉頭又看著洪承疇,恭聲道:「洪大人乃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一等一的戰略高手,你說的這些洪大人又豈會不知?」

    洪承疇輕輕地捋鬚微笑,卻並不說話。孔有德頓了一頓,接著道:「想必洪大人已然胸有成竹?」

    孔有德和尚可喜眼巴巴地看著洪承疇,大明朝「文貴武賤」的傳統讓他們發自內心地對洪承疇有著一種「仰視」的感覺。洪承疇見已經吊足了孔有德和尚可喜的胃口,終於不再故作神秘,而是直接開口說道:「莊妃布爾布泰數月前誕下皇子,她想為襁褓之中那個叫福臨的皇子謀奪皇位。她也知道,現在皇位繼承人乃是大阿哥豪格。而睿親王多爾袞也有問鼎的實力。莊妃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女真王公多半會在豪格和多爾袞之中選一人支持。她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孔有德和尚可喜越聽越心驚,到了最後。嘴巴都張得老大。孔有德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洪大人,莫非莊妃來找過您老人家?女真王公既然不會支持她的兒子,她想要找咱們漢人來支持她?」

    洪承疇微微頷首,意味深長地看了孔有德和尚可喜一眼,沉聲道:「那莊妃乃是出身科而沁蒙古,背後自然也有蒙八旗支持她。可是光靠蒙古人還不夠份量,她便讓範文程來找本官,希望漢八旗支持她的兒子登基!」

    「范先生--」孔有德和尚可喜齊聲驚呼,不可思議地看著洪承疇。

    洪承疇點了點頭。淡淡地道:「範文程早就是莊妃的人了,只不過他是文臣,手中沒有兵權,在朝廷上說話也不好使。再者說了,范先生鋒芒太盛,也得罪了不少女真王公,人緣也不行吶!也只有皇上才那麼信任他,重用他。可惜皇上眼瞅著是病入膏肓,一旦皇帝駕崩。范先生可就沒有靠山了,女真王公必然不會放過他。所以,范先生便投靠了莊妃布爾布泰。」

    洪承疇這番話一說出口,孔有德和尚可喜立刻陷入了沉思。眼下滿清即將上演的奪嫡好戲。看來洪大人是智珠在握呀!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睿親王多爾袞與大阿哥豪格現在已經勢同水火,卻不知莊妃布爾布泰正在陰暗的角落裡盯著他們呢!

    然則。黃雀之後,還有彈弓!

    想那莊妃不過一介女流之輩。就算有些小聰明,又豈能與洪承疇洪大人相提並論?她那皇子福臨也只是襁褓中的嬰兒。正是最佳的控制對象!最最關鍵的是,那莊妃和福臨得不到女真人的支持,她必須依靠蒙古人和漢人才行。

    孔有德看了洪承疇一眼,心裡暗自忖道:洪大人呀,你說你想做曹操,我看你是想做董卓吧?!

    孔有德忽然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內心蠢蠢欲動起來--若說洪大人想做曹操,那司馬懿又是誰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尚可喜臉上也神色數變,估摸著也是想了一些更「出格」的事兒……

    一時間,議事廳中三人各懷鬼胎,場面頗有些沉悶,詭異。

    片刻之後,還是洪承疇首先打破了沉默。在他的心中,孔有德、尚可喜之流無非就是拿來給他當槍使的,所謂粗鄙武夫麼!

    洪承疇乾咳了一嗓子,開口說道:「朝堂之事,自有本官處置。但有一點,從現在開始,二位將軍便要好好保存實力,不可再像以往那樣為女真人賣命,給他們當炮灰了!」

    尚可喜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地道:「洪大人多慮了。咱們入一次關,軍隊立馬擴充好幾倍,死點人又算個啥?」

    洪承疇瞪了尚可喜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嚴厲:「尚將軍,女真人忙著奪嫡,哪有功夫組織人馬入關劫掠?而且那團山軍檔在入關的必經之路上,恐怕想要入關也沒那麼容易吧!」

    尚可喜也意識到洪承疇所言非虛,訕訕一笑:「洪大人的見解入木三分,末將自歎弗如呀!」

    一旁的孔有德忽然想起一事,眼神深邃了起來。沉默片刻之後,孔有德開口問道:「洪大人,所謂禍起蕭牆,現在女真人忙著奪嫡,恐怕沒什麼心思與團山軍打仗了吧?」

    洪承疇冷哼一聲,點頭道:「這一仗本來就是皇上力排眾議堅持的,現在皇上病入膏肓,大家早就不想打了,只是--」

    洪承疇頓了一頓,一臉的無可奈何之色:「只是咱們若是退兵,團山軍的張力銜尾追擊的話咱們恐怕會相當凶險!就算成功撤出朝鮮國,那張力若是分兵從朝鮮國和遼東的海州衛東西夾擊我大清國,形勢就非常不利了。所以,朝鮮之戰我大清是不得不繼續打下去。」

    孔有德和尚可喜不住的點頭,顯然很認可「戰略大師」洪承疇的精闢分析。孔有德想了一想,開口問道:「洪大人,先前你說要末將等保存實力--可是女真人打仗,從來都是讓咱們漢軍旗先去送死,這又如何保存實力?」

    尚可喜也眼巴巴地看著洪承疇,顯然他也當了無數次的炮灰,對此深有體會。

    洪承疇微微一笑,冷冷地道:「若是開戰,精銳兵士不用上,上些老弱殘兵就是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7 10:56
第479章 又打敗仗了?
   
    在昏迷了十餘天之後,迷迷糊糊之中,黃台吉終於醒了過來。可是這一醒來,他右邊的手和腳都不能動彈,連帶著嘴巴也是歪斜的,口齒不清。這是明顯的腦梗塞症狀,按古代的說法叫做中風偏癱。雖然人是清醒了,但是情況卻很不樂觀。

    莊妃布爾布泰現在負責黃台吉的起居,豪格與多爾袞的明爭暗鬥現在也不敢告訴他,害怕皇上病情惡化。以目前黃台吉這種情況,顯然也不適宜回瀋陽,畢竟路途遙遠,加之天寒地凍,一不小心就會病情加重。

    而在漢城,張力對於如此寒冷的天氣也無可奈何,除了讓大軍嚴加防範之外,便只能等著開春再發動新的攻勢。

    這種天氣對於進攻一方實在是非常不利,歷史上不是沒有活生生的例子。譬如希特勒和拿破侖進攻俄國,都是在夏季一路高歌猛進,而一到冬天就被老毛子打得遍地找牙。

    女真人常年生活在苦寒的遼東,對於嚴寒有著天生的抵抗力。不過團山軍的兵士很多都是來自關內百姓,故而在冬季絕不可浪戰。

    朝鮮國的戰爭就這麼僵持了下來,雙方都在積聚實力,等待著開春的大戰,而大明國內,卻又起了很大的變化--大明朝的內憂更加惡化了……

    崇禎皇帝再一次的在病中受到了國事的刺激,把原本只是著了點涼的小病,發展成了重疾--

    他實在是個「勤政」的人,即使臥病在床,只要神志清醒的時候。他便命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一封封的念給他聽,由他發出口頭指示。讓王承恩替他批旨。偏偏入冬以來,來自西北的「八百里加急」驟然間多了起來。內容全是高迎祥、李自成等流寇與官軍之間的大小戰役,官軍總是勝少敗多,農民起義軍也一如以往一樣,越剿越多,越剿聲勢越大……

    朝鮮國發生的廣鹿原之戰,似乎與崇禎皇帝一個永樂通寶的關係都沒有,他現在********想的只有國內弄得他焦頭爛額的農民起義。

    崇禎在得知張力的團山軍一戰滅了五萬女真韃子時,心裡只剩下深深的恐懼--他也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也想過讓張力來剿賊。可是團山軍戰績越彪悍。崇禎皇帝卻越心虛。到了最後,他甚至選擇性的遺忘了團山軍,遺忘了遼東和山東。

    在即位以來的這些年裡,遼東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而山東先前孔有德作亂,也是一個大坑。眼下這兩個坑都不用他操心了,農民軍卻又跳了出來,愈發的壯大,將西北和中原鬧得一片糜爛。

    崇禎皇帝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朕的命。為什麼就這麼苦呢?

    這一天,太監們又捧來一大疊「八百里加急」,跪在崇禎皇帝的床前誦讀,不過第一封戰報就是噩耗:「十二月十日。賊軍襲官軍於香油坪,楊世恩、羅安邦兩將殉職,全軍覆沒--」

    「八百里加急」春來的是官軍的噩耗。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一次卻正好衝撞上了崇禎皇帝不快樂的情緒,他忽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

    「什麼?!又打敗仗了?」

    然後他沒來由的揮舞著雙臂。而且在那一剎那間心裡又產生了新的變化,於是他連聲大叫:「吳三桂呢!他不是給朕督師去了嗎?怎麼督成這樣?朕派他的關寧鐵騎前去剿賊。怎麼還老是打敗仗?是誰?是誰不盡心給朕打仗?」

    崇禎皇帝身邊的太監們對他這樣的叫囂早就習慣了,一個個跪的跪,肅立的肅立,全都不發一言,任由皇帝怒叫發洩。可是,這一次崇禎皇帝的神志突然一清,心中閃過一道靈光,嘴裡發出的就不只是情緒的發洩了。於是,崇禎皇帝厲聲下令:「周延儒呢?宣他來見!」

    皇上這麼一「指名道姓」,太監們當然就不敢裝聾作啞了,連忙去宣周延儒進宮。

    原本這些事兒定然是該首輔溫體仁定奪的,可是溫大人「年老體衰」,近日「偶感風寒」,已經稱「病」在家休養有一段時間了……

    周延儒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跟著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進宮,由於兩人交情不錯,所以王公公自然也將皇帝召周延儒進宮的緣由說了。周延儒一路上數次想要「暈倒」,可惜都被王公公即使制止--說不得,硬著頭皮也只有進宮面聖了。

    周延儒心中一百萬隻草泥馬在奔騰,將首輔溫體仁那老烏龜直罵了個斷子絕孫還不解恨……

    腹誹歸腹誹,次輔周延儒一進宮就知道自己算是「禍從天降」了--

    崇禎皇帝在氣頭上得到了這麼一個出氣的對象,滿腔的怒火就全部潑到了周延儒的身上,彷彿流賊肆虐全是周延儒一個人所造成似的。

    崇禎皇帝青著臉,紅著一雙眼,幾近咆哮的指責著:「內閣總不盡心盡力給朕辦事……老是打敗仗……朕要你們內閣做什麼?」

    周延儒全身冷汗淋漓,除了跪在地上拚命磕頭之外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好不容易等到崇禎皇帝罵夠了,累了,聲音漸漸的小了,眼皮緩緩的合上了,他才暗暗的鬆出一口氣……

    不料到了第二天,同一個時候,王承恩王公公又來宣他進宮了。

    這一次崇禎皇帝所聽到的是來自河南的奏疏。河南一地在遭受流賊的兵災之後,隨後又發生了天災,已經長達幾個月的時間不曾下過一滴雨,農作物無法生長,百姓中的老弱婦孺七成已經餓死,青壯年則半數淪為盜匪--河南巡撫泣血上疏,請求朝廷賑災,並且減免賦稅。

    而崇禎皇帝責罵起周延儒的話卻是相同的內容:「內閣總不盡心盡力給朕辦事……老是鬧饑荒、天災……內閣拿不出辦法來解決,朕要你們內閣做什麼?!」

    周延儒的反應也依然是一言不發,磕頭如搗蒜而已--這樣的責罵,不過是讓崇禎皇帝出出氣,讓近侍太監們把這個情景轉述給周延儒的政敵溫體仁而得到一些賞銀之外,別無任何效用。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7 20:34
第480章 「猛將如雲」
               
    周延儒跪在暴怒的崇禎皇帝跟前,雖然一言不發,不過心頭卻很敞亮。

    大明朝,恐怕是要亡了……

    文臣中最能打仗的洪承疇和盧象升,一個投靠了滿清韃子,一個投靠了「軍閥」張力。

    張力的團山軍現在形同割據,已然是國中之國,自不必多說。而除了張力的團山軍之外大明朝最能打仗的,現在也就剩下左都督、山海關總兵吳三桂了。

    先前吳三桂一直「龜」在山海關中,用各種理由搪塞,死活不肯接受朝廷讓他剿賊的命令。吳總兵開口要銀子一千萬兩大軍才能開拔,這尼瑪現在大明朝一年的收入都沒有這麼多……

    後來崇禎皇帝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給吳公公,呃,不,吳總兵封了左都督--也就是以前祖大壽的官職,又授予尚方寶劍,讓他總督北方七省所有軍隊--吳都督這才帶著六萬遼東軍入關剿賊,眼下在宣府大同一帶駐紮。

    宣大方向從來都是大明朝的軍事重鎮,那裡根本沒有什麼流賊,高迎祥和李自成主要是在陝西、河南折騰。吳都督不去河南剿賊,而是迫切地跑去宣府大同,原因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

    宣大軍屢戰屢敗,不過也還有數萬人馬--有道是蚊子腿那也是肉呀,吳公公不嫌多,必須先吞併了,擴充自己的實力再說其他。

    官軍依舊在打敗仗,河南的天災則一天天的延續下去,一天天的累積死亡人數而已。崇禎皇帝罵到力氣用盡便自動停止了聲音和關注。身為內閣次輔的周延儒則是跪完了這頓罵之後就放心篤定了--回家,家中還有好多事情等著辦哩!最重要的是萬貫家財必須立刻轉移到江南去。轉移到南京去!這才是重點,對吧?

    至於什麼民反。什麼天災,在他跪在崇禎皇帝跟前,暗暗的鬆出一口氣之後就已經不存在了。

    甚至到了第三天,周延儒連罵都不用挨了--崇禎皇帝在連連為了國事而大罵了兩天之後,體力消耗多了,原本的風寒之證加重了,體溫直線上升,連夜召了太醫來診≧≧,治。皇上喝了藥,發了汗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天亮時分。崇禎皇帝陷入了高燒的昏睡中,連早朝都不能上了。

    周延儒頓時如釋重負,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溫體仁現在稱病在家,閉門謝客,儼然暫時跳出了大明朝最高的權力漩渦之中--明眼人都知道溫首輔這是在「躲事兒」,不過這卻也帶給了次輔周延儒一個天大的機會。

    你溫體仁當烏龜躲事兒是吧?那朝廷大事可就由我周延儒一言而決了!崇禎皇帝責罰幾句算個啥,能把持住朝政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眼下,崇禎皇帝病勢加重,無法視事。溫體仁自然也不可能立刻「痊癒」--尼瑪皇帝沒事兒的事兒你稱病,皇帝病重你就痊癒了?糊弄鬼呢!

    所以,內閣次輔周延儒周大人可就「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了。

    周延儒從皇宮出來之後。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恨不得皇上一直「病重」那才是好事兒。總歸這種想法太過「大逆不道」,周延儒很快就不敢深想。而是將思緒拉到了其他地方--

    到底撿著幾天清淨了!

    周延儒現在位極人臣,「伴君如伴虎」的滋味比前幾年體會得更深了。但也更懂得「利用時機」了。崇禎皇帝這一病總得十數日才能視事,正好供他運作--周延儒想到這幾天來跪地挨罵的羞辱。頭一個就是因為吳三桂的剿賊不力,立刻便把這份羞辱轉嫁到他的頭上去。趁著這時機,周延儒以內閣的名義發信給吳三桂,用極嚴厲的字眼責備他督戰不力,致使「聖明天子龍顏大怒」,並且要求吳都督儘早蕩平流賊,「以報天恩」。

    當信件送到宣府的吳三桂吳公公手中之時,吳公公,呃,不,吳都督正在保安州的軍議大廳中與諸將議事。

    送信的校尉將信呈了上來,吳三桂皺著眉頭只看了一半,便一把將信撕成兩半--還覺得不解恨,竟然又撕成了碎片,而後捏作一團當成垃圾一樣隨手扔在地上。

    吳三桂本來這段時間心情不錯,小日子過得嗷嗷好--這不,山西總兵官,素有「王跑跑」美譽的王朴被高迎祥攆得雞飛狗跳,不久前帶著三萬人馬前來相投;而河南剿賊總兵左良玉也被李自成打得滿地找牙,帶了萬餘殘兵敗將前來投靠--

    這尼瑪,吳都督麾下一時間謀臣如雨,猛將如雲吶!

    偏偏這時候不醒眼的朝廷來了這麼一封不合時宜的信件,簡直就是不給吳公公面子!這尼瑪能忍?

    吳三桂吳都督忍了,壓根也不提朝廷信件之事。他轉頭看著自己新收下的小弟王朴和左良玉,微微一笑,道:「二位將軍無需多慮!先前本都督請朝廷下撥糧餉,這信件便是朝廷的回音--朝廷沒錢吶!」

    反正王朴和左良玉也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他倆也不可能撿起信來看,故而吳三桂可以隨便胡說八道。

    原本王朴和左良玉一聽「糧餉」二字,都是眼露精光,然則聽見吳三桂後面的話,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來。

    吳三桂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裡跟明鏡一般似的:此二人貪財好貨,麾下兵卒也是一般德性,打仗完全不行,禍害百姓卻是相當在行。

    不過吳三桂絲毫不以為意,部下有缺點,那才方便自己控制呀!若是個個都像團山軍的張力那樣,那才是讓人不寒而慄呢!

    想要錢,跟著本公公--呃,不,跟著本都督干,絕壁有錢途。

    吳三桂一時間想得有點遠了:那滿清的女真人打仗,向來都是將漢軍旗頂在前面當炮灰,他們躲後面揀便宜,十幾年來屢試不爽。還真別說,這也是一手妙招呢!以後我關寧鐵騎也要向女真人學習,保存實力,送死的事兒得找別人去幹。

    一想到此,吳三桂臉上笑容更盛,直勾勾地看著王朴和左良玉,直將兩人看得心裡發毛。吳三桂的心思他二人自然是不知道滴……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8 11:19
第481章 有兵才是王道
   
    山西總兵官王樸能榮登大明「跑路一號種子選手」,而事後卻又屁事也沒有,自然絕壁是有幾把刷子的。旁的不說,單只消息靈通這一項,王總兵便可以甩大明其他武將八條街了……

    原因麼,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王總兵既然是山西總兵官,又豈會與晉商范永斗沒有關係?范家在山西呼風喚雨,從山西到宣府出關給建奴送糧食送鐵器火藥而通行無阻,不將王總兵用金山銀海餵飽可能麼?

    王樸看了吳三桂一眼,略一沉吟,而後又瞥了左良玉一眼,心裡犯起了嘀咕:這左良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先前任職河南剿賊總兵官時,禍害百姓比流賊厲害一百倍呀!

    常言道「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左總兵說你們那都弱爆了,俺的兵過如挖土機--啊,不,小洋鏟,地表的任何東西自不必說,就連地裡三尺的東西也得挖出來……

    王樸一琢磨現在既然投靠了吳都督,那就必須緊抱他的大腿--先前王總兵也考慮過投靠建奴,做一名光榮的二韃子。可惜山西距離瀋陽實在太遠,前次韃子入寇大明的時候就該「棄明投清」,當時還是猶豫了……現在韃子也不入關,跑去什麼鳥不拉屎的朝鮮國打仗,王總兵實在木有機會「投誠」。

    時移世易,眼下吳都督兵強馬壯,特別是手下的關寧鐵騎相當牛叉,也不失為一個好主子,那麼有些事可就必須給吳都督說一說了。

    一想到此。王樸上前兩步,恭聲說道:「吳都督。末將通過晉商得到不少消息,滿清韃子找西洋弗朗機人大肆購買火器大炮。現在他們的火器部隊也很厲害了呢!那團山軍的張力也沒閒著,聽說遼東各處衛城都開設了火器作坊,產出的火器數量多如牛毛……唔,那張力還在團山堡訓練兵卒,兵員的補充也是源源不絕--」

    吳三桂頻頻頷首,臉色也寒了起來。王樸所說,他又豈會不知?現在各方都在擴充軍備,他吳都督若是不整軍備戰的話,將來必然會被對手吃掉。可是。滿清韃子和團山軍都有錢,吳公公比不了呀!

    必須弄錢!沒錢打什麼仗?!

    吳三桂絞盡腦汁地琢磨著從哪弄錢,可是想了好半晌,也沒有什麼主意。

    就在此時,一旁的左良玉經過深思熟慮,終於開口了:「吳都督可是為籌措軍餉而煩惱?」

    吳三桂一怔,旋即轉頭看向左良玉,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臉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左將軍有何良策?」

    左良玉嚥了一口口水。有些熱切地道:「吳都督可知河南有兩處地方遍地是金山銀山?」

    吳三桂眉頭皺了起來,這尼瑪河南年年鬧天災,盜匪多如牛毛,又哪有什麼地方有錢?

    一旁的王樸的臉上也露出疑惑之色。若說山西有金山銀山那還是可信的,因為晉商們個個都富可敵國。不過這些商人背後都有建奴和蒙古人的背景,他王樸收點保護費可以。想去動人家除非腦子進水了。然則那河南窮得叮噹響,也沒什麼豪商巨賈。誰會有錢?

    左良玉將吳三桂和王樸的神色盡收眼底,不以為意。笑嘻嘻地道:「河南雖窮,可開封的周王,洛陽的福王,那可都是家財億萬喲!」

    「啊?--」吳三桂和王樸齊聲驚呼!尼瑪,這左良玉,真是要逆天啊--他在河南鏟地皮那是世人皆知的,不曾想他居然將注意打到大明朝的王爺身上去了!

    這……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呀!

    左良玉說完話之後,便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將皮球踢給吳三桂,看他敢不敢做?!

    先前左良玉也不是沒動過心思,奈何手下兵微將寡,開封和洛陽都是堅城,他麾下的兵痞子實在啃不下來。若是一旦與朝廷撕破臉,光憑他區區一個河南總兵,萬餘人馬根本就成不了什麼事。

    明亡之後的歷史上,左良玉在南明乃是最大的軍閥,他在武昌手握五十萬大軍--雖然九成九都是兵痞子,但人數擱那擺著,誰也不敢小覷。

    只是現如今左良玉實力還很弱小,只能跟著左都督吳三桂混飯吃。

    在崇禎朝的大明藩王之中,最有錢的就是福王朱常洵了,其餘諸王皆不能與之相比。一者大明前期的藩王由於傳承久遠,子嗣眾多,就算有萬貫家財也需要養龐大的人口。而福王朱常洵卻不一樣,他老爹萬曆皇帝乃是明朝最擅長斂財的帝王,並且在位時間很長,故而「我爹是萬曆」明顯比「我爹是崇禎」給力。原本萬曆皇帝是想將皇位傳給福王的,可惜以東林黨為首的士大夫官僚階層不同意,萬曆皇帝對強大的文官集團也木有辦法,只得將朱常洵封為福王。作為朱常洵失去皇位補償,萬曆皇帝除了給福王數以萬頃計的良田之外,還給他了無數的金銀珠寶。而那周王是朱元璋在時就分封在開封的,家財雖然比不了福王,卻也是富得流油。

    吳三桂一聽左良玉竟然想打福王和周王的主意,不由得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來。這種事情吳公公也只想了短短一炷香時間,便將裡裡外外想得明明白白!

    干!處於亂世之中,前有狼後有虎,唯有有兵才是王道--然則,沒錢養什麼兵?

    吳三桂臉色有些潮紅起來,眼珠子瞪得老圓,似乎下了決心,他略微有些急促地問左良玉道:「開封的周王家財遠不如福王,若是一次動兩位王爺的話,恐怕動靜太大了。依本都督看咱們就幹一票大的,弄福王好了。」

    左良玉和王樸一聽此話,頓時大喜過望。以他們二人的實力做不了這驚天的事情,必須要依靠吳三桂才行。現在吳三桂開口說要干,那是再好沒有的了。

    不過,這種事畢竟形同造反,到底要怎麼做呢?

    吳三桂沉吟良久之後,忽然眼睛一亮,一抹精光閃過之後,哈哈大笑道:「洛陽自然是被流賊攻破的,福王也是死於賊手!背鍋的便是洛陽守將和官員,可惜呀,他們都被流賊殺了個精光……」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18 11: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18 22:42
第482章 惦記
               
    左良玉與王朴嘿嘿一笑,連聲稱讚吳都督此計大妙!

    吳三桂瞥了左良玉一眼,淡淡地道:「左將軍麾下兵卒素來悍勇,最適合扮作流賊。唔,本都督先派兩千兵士去洛陽協助守城,到時候咱們裡應外合,取洛陽易如反掌耳!」

    「吳都督英明!」

    王朴與左良玉一臉興奮之情,差點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似乎看見了福王府中那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在向他們招手一般。

    ……

    這世上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而比「賊惦記」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被兩個賊都惦記上了--

    很不巧,洛陽的福王便是如此。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這個中原一片糜爛,各方勢力所有軍隊都弄不到糧餉的時候,除了吳三桂吳公公將目光投向「可愛」的福王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早就對他的金銀財寶垂涎三尺了。

    這個人,就是闖王李自成。

    是的,他現在終於自號「闖王」,因為他娘舅前任「闖王」高迎祥,很不體面的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估摸著是「馬上風」之類的病吧?

    原本歷史上高迎祥乃是被官軍捉住,獻俘到北京被崇禎皇帝凌遲處死的--這一世他沒有被官軍抓住,卻意外地就那麼嗝屁了……

    李自成自然不會說高迎祥死在小妾的肚皮上,對外編造了一場與不知名某部官軍的戰鬥,說高迎祥是光榮犧牲了……他李自成為舅報仇。將官軍殺了個一乾二淨。所以,高迎祥的餘部自然就被新任闖王李自成「笑納」了。

    流民大軍也不想管到底姓李還是姓高。反正有肉吃,有酒喝。有地主老財搶,能捉到女人那啥啥就行。

    這件事發生在兩個月前,到了年關時分,李自成的大軍愈發壯大起來,儼然已經是農民起義軍中最大的一部了。

    年關將至,闖王的大軍還木有找到伙食--所以李自成也是紅了眼,帶著三十萬也不知該叫大軍還是該叫農民的人,往河南進軍了。

    從陝西出發前往河南之前,兩萬老營悍匪整齊的列成了一個壯觀的隊伍。迎著大雪接受闖王李自成的點校。大風把旗幟吹得虎虎如怒吼,一時天地間的肅殺氣氛更重了。

    臘八節剛過,浩浩蕩蕩的大軍便接近了河南。這一次是闖營的大軍計劃得最周密,目標最明確,指揮和組織結構也最縝密的行動,也是第一次有文宣配合的武裝行動。而這一切的規劃乃是出自於李自成手下謀將李岩的智慧。

    李岩這人沒有歷史上吹得那麼神奇,不過卻也是農民軍中不可多得的將才,很有些見識。他經過一番仔細的思考之後,向李自成提出了攻打洛陽的計劃。

    他向李自成說:「洛陽乃是古都。從前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卻是我們闖營最好的攻打目標--而且,依我看,無須費多大力氣就可以拿下了!」

    初一聽這話。李自成不免有點疑惑:「洛陽封了個福王,那可是個紅得很的王爺,勢力相當大呀!」

    李岩哈哈一笑道:「正因為封了福王。才一定會給我們拿下呢!」

    說著他喟然長嘆一聲,神色也黯淡了下來。只剩下眼神中的沉靜和肅穆留在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李岩才慢條斯理地對李自成道:「屬下是河南人。對自己家鄉的事兒總不陌生。先父曾在朝為官,對於朝中的大小事情,知道的不少,也對屬下說起過一些。再加上這許多年來的其他見聞會合在一起--屬下敢斷言,眼下大明朝走到這步田地,這位在河南的福王可要佔好幾分的因果啊!」

    李自成的出身與他不同,對於朝廷和政治上的很多事情所知不多。他聽李岩這麼一說,心中當然大感好奇,立刻追問道:「會有這等事?你且說來聽聽!」

    於是,李岩仔細地為李自成從頭說起,把萬曆朝「爭國本」的君臣糾紛詳細的講解了一遍,再接著講了「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的經過,這樣整整講了一個時辰。李岩固然講得口乾舌燥,不過李自成以及他身邊的大將李過、劉宗敏、田見秀等人卻全都聽得出神入迷了。對他們來說,這些發生在宮廷中的事情,不但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遠比別的傳聞、故事要曲折離奇,甚至精彩多了。

    在人人聽得忘卻了自己的同時,李岩開始推銷起自己的觀點:「福王來到河南就藩以後,又是另一個禍國殃民的開始。原本萬曆皇帝寵愛他,就藩的時候要給他四萬頃莊田,後來大臣力爭,才改為兩萬頃。」

    頓了一頓,李岩接著道:「福王的個性像極了萬曆皇帝,貪財好貨,喜歡積聚私產,兩萬頃的土地哪裡能滿足他貪得無厭的心呢?就藩以後,他發揮了自己身為藩王的特權,開始大量侵奪民田,充實他的私產。朝廷對此不聞不問,地方官吏又豈敢惹他?河南的百姓莫不把福王恨之入骨,闖王立志解民倒懸,老百姓們哪有不額手相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呢?」

    李岩一番話將劫掠福王的金山銀山說成是「為人民服務」,這邊是佔著大義的名分了。李自成越聽越高興,這種好事他以往何曾遇見過?

    什麼「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李自成也聽不懂,不過老百姓對福王恨之入骨這句話他卻聽懂了。這尼瑪煽動力極大呀,怕不是一去洛陽,便可以裹挾起數十萬「大軍」?

    一想到此,李自成興奮得咧嘴大笑,對李岩道:「打洛陽的事……你看著辦就是了!」

    就這樣,在吳三桂吳公公行動之前,闖王李自成的大軍竟然捷足先登了!

    闖王大軍很快攻克了他們進入河南的第一個目標偃師,這僅僅花了半天的時間。而那偃師的知縣被殺,金銀財寶自然歸了一眾將領。這還不算完,所以官紳和殷實人家通通被洗劫,名曰「劫富濟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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