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645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2
第11章 行憂 (今天加更)

    二月底的北京城,已經能感覺到一絲春暖之意,就連同那路邊的槐樹,也顯出了綠葉來,暖烘烘的太陽曬的人渾身發懶,正是春暖時,街上自然更熱鬧了許多,商號更是把各種的花布之類的商品擺到鋪前的檔子上。

    相比於主街的熱鬧,離正陽門大街隔幾條胡同的豆腐巷,卻顯得有些冷清,巷邊的茶館、飯館,倒也有鬧中取靜悠境。

    巷子裡一家掛著“焱”字的店面裡,一個中年人卻不時的在鋪前來回走著,焱字號,這是京城最老的幾家煤行之一,打從康熙年間就會這豆腐巷裡做起了生意,兩百多年了,靠著童叟無欺的實在,硬生生把一家小煤鋪,變成了日銷萬斤煤的大號,無論是桃核大的煤塊、粉煤制的煤團,凡是焱字號出來的,像來是蒙不得人。

    可最近些時日,焱字號卻像不往日那般熱鬧了甚至就連後院裡滾煤團的夥計,都兩日沒幹活了,至於塊煤,更是壓了一兩萬斤。

    “哎!”

    瞧著鋪子裡犯著春懶的夥計,李亭玉不由長嘆口氣,然後默默的裹了一袋煙吸了起來,那眉頭更是蹙成了一團。

    吸完一袋煙,李亭玉便朝著後院走去,後院裡煤堆成了小山似的,若是擱往常,這煤堆不了兩天,兩天的功夫便能出個差不多,每天城門一開,運煤的煤車便會把煤運過來,現要可好,三天還沒出一千斤煤。

    一旁臨著牆頭搭著的棚子裡,那幾張六尺的大鐵篩擱過去的時候,不論冬夏都有打著赤膊夥計在那揮汗如雨的搖著篩,把煤團擠成拳頭大的煤球,可現如今,幾個夥計卻在那裡摸著牌九,那還有一點熱火勁?

    “咋樣了?”

    李亭玉也沒問那些夥計,而是徑直走到院角,一個師傅正在那裡用鐵桶著制著煤泥,一旁還有幾堆散了的煤團。

    “東家,你說這煤球到底是咋弄出來的窟窿眼?排的齊不說,個個大小都有一樣,我試過了,雖說用鐵桶子也能擠出來,可等到煤球擠出來來了,這眼子不是歪了便是堵了,若是等到擠出來再扎眼,煤球也就不圓了!”

    周老栓一說,額上便急出了汗來,東家可是許了二十兩銀子,只要他能弄出和“華揚號”一樣的“蜂窩煤”。

    “別急別急,老栓,我找人打聽過,那華揚號的東家是唐子然,就是那個寫《泰西志》的唐子然,那蜂窩煤就是他弄出來的,沒準是從西洋來的玩意……”

    李亭玉的嘴上這麼說,可那臉上的急色帶瞞不住旁人,現在號上的生意都快讓華揚號的蜂窩煤給擠兌的幹不下去了。

    “洋人的玩意,難怪,難怪……”

    旁邊站著的掌櫃丁裕家一聽,連連點頭道。

    “東家,現如今別說煤團的生意,就是塊煤的生意,也都讓華揚號給搶個差不多了,那三眼的爐子,飯館裡燒起來,比塊煤能省二三成煤,若是再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朋,咱們這生意,可真就沒法做了!”

    可不是嘛!

    現在各家煤行都被華揚號的擠兌的快做不下去生意了,一個月前,誰能想到華揚號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原本只以為不過只是家煤行,可誰曾想,那華揚號從第一天開張,不單東西和旁人的不同,甚至就連同如何做生意,也和別人不同,他並沒有守在煤行裡做生意,而是招車馬行的散工把式,靠著三塊煤兩文錢的提成,讓那些車把式搖身一變,成了煤販子,在煤販子吆喝聲中,華揚號以及蜂窩煤、小煤爐不過只用了半個月的功夫

    擱往常煤球也好、煤塊也罷都是到煤行裡自己買,可現在卻有幾百個煤販子在胡同裡串著,吆喝著,直接把煤送到了家門口,著實便利了不少人。也讓華揚號的生意一天大過一天,若是擱以往,自然不足為慮,可問題就是那蜂窩煤。

    “這煤球確實了得,一天三塊,晚上做完飯,悶上爐火,第二天打開爐門,一會火便上來了,少錢不說,還省事!”

    老周頭的一句話,頓時讓丁掌櫃的不樂意了。

    “省什麼錢!”

    把臉一板,丁掌櫃直接說道。

    “一塊煤球才多重?兩斤一兩多,至少摻成兩成的土,就那居然敢收人家17文錢,這心可比煤黑!”

    丁掌櫃說的倒是實施,蜂窩煤看似用著省,比燒煤團能省出七八文錢,可實際上,同樣的錢買煤團都能買十斤出去,可換成蜂窩煤卻只有不到七斤,即便如此,還是摻了兩三成土的。

    “東家,照我說,他們華揚不是准旁人讓煤團、碎煤換蜂窩煤嘛,要不咱們也換……”

    為了擠兌旁人的生意,那華揚號不單賣蜂窩煤,還准人用煤團、碎煤換蜂窩煤,不過要稍微加些工錢,一斤三兩換一斤蜂窩煤,也許是心惱的關係,丁掌櫃隨口說出了這句話來。

    “東家,這可不成,這樣的話,咱們可不得虧死,到最後,銀子還都讓華揚號掙去了,單就是這虧咱可都虧不起!”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老周頭一聽那裡願意,他的話不過只是剛說完,丁掌櫃便勉強笑道。

    “東家,我這也是氣極了,才會說這話!”

    “我知道,”

    點點頭,李亭玉的眉頭緊皺著,這那裡是氣極了,分明就是沒辦法了,沒辦法了?若是再這麼下去的話,難不成的焱字號兩百二十年的家業就要毀在自己的手裡?

    “沒辦法了?”

    楊記煤行的院子裡,楊樹仁瞧著面前一堆或塌或變形的蜂窩煤,那張平日裡總是帶著笑容的臉上,這會卻堆滿了怒色。

    “不家,不行啊,華揚號的煤形這麼整,肯定是用了機器,沒有機器,咱們製出來的都沒有形啊!”

    在楊記煤行裡幹了三代人的老梁頭拍拍手上的煤灰,臉上全是無奈之色。

    盯著地上沒成形的蜂窩煤,楊樹仁的心裡堵著團火,現如今這蜂窩煤比雍正年間楊記弄出來的煤團時,對煤市的衝擊還大,那煤團誰都能製出來,可這蜂窩煤?這都快半個月了,大傢伙都不知道是怎麼制的!

    若是制不出蜂窩煤,這生意遲早得讓華揚記搶個差不多,到那時楊記煤行可不得關門大吉,難不成祖宗留下來的生意,就要毀在自己手裡?

    “東家,我有一個主意。”

    突然老梁頭抬起頭看著東家說道。

    “若不然,咱們就派人去華揚記,他們的坊子裡肯定用人,咱們看看他們用的是什麼機器,到時候咱們有樣比樣的買或者造!”

    老梁頭的話讓楊樹仁的眉頭微微一鎖,看著老梁頭好一會才說到。

    “這,這不太妥當吧,咱們做生意可是……”

    “東家,當年其它行裡學咱們用鐵篩子制煤團的時候,可沒和咱們講什麼行規!”

    老梁頭一句便扯到了雍正年那會了,雖說那會其它煤行也有煤團、煤餅,可那都是用手拍的,可楊記靠著幾台鐵篩子,卻製出了像球一般圓的煤團,憑著那賣像,輕易的賣進了紫禁城,後來卻讓旁人家派來的夥計給偷學了過去,當時那些人可沒說什麼規矩。

    “東家,要不我讓三兒過去?”

    就在楊樹仁猶豫的當口,卻聽著那邊傳來了掌櫃的話聲。

    “東家,東家,”

    急匆匆走來的方掌櫃臉上帶著急色,快步走到東家面前,他的聲音微微一壓。

    “東家,華揚號來人了。”

    “華揚號來人了?他們想幹什麼?”

    “鄙人是華楊號的韓徹,見過楊東家!”

    在楊紀煤行的後屋,韓徹恭敬的向楊樹仁鞠了一禮,雖說他有功名在身,可現在他卻在這做著生意,什麼事都得按照生意場上的規矩來。

    “今天韓徹奉東家之命,前來拜見楊東家!”

    “你這是……”

    楊樹仁疑惑的瞧著韓徹,一時間卻摸不透對方的來意。

    “楊記和華洋號平素沒什麼交情吧!不知貴東家有何吩咐?”

    這話裡顯然帶著惱意,這也難怪,楊記現在的生意被華洋號搶走了七八成,如何能不惱?

    “我們東家今個晚上的裕滿樓擺宴,誠邀楊東家和各煤行的東家一敘,還望楊東家屆時光臨!”

    韓徹說著便把取出了一份請柬,遞了過去。

    設宴?

    各煤行的東家?

    直到那個韓徹離開之後,楊樹仁依然盯著桌上請柬,琢磨著對方的用意,那姓唐的想幹什麼?

    “東家,這是?”

    方掌櫃的進了屋,便看到桌上的請柬。

    “唐子然擺的宴,只怕……”

    長嘆口氣,楊樹仁無奈的搖搖頭。

    “宴無好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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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2
第12章 鴻門(第二更!)

    別說是旁人,即便是韓徹,這位半個月前剛入華揚號的同文館學生,也弄不明白先生要幹什麼,邀請各煤行的東家一敘,這又是為何?

    待送了一圈請柬,回到華揚號之後,韓徹看著坐在那正喝著茶、看著書的先生,便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之所以來華揚號完全是因為先生的原因,自從那日兩人初識之後,每每在看《SeaPoerTheory》有什麼不解之處時,他都會同先生探討一番,而每一次唐浩然都能給他一定的啟發,從海權的重要性,直到海軍的建設。

    崇拜也好、師情也罷,半個月前,先生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問他是否願意來號上幫忙,他便一口應下了,眼瞧著先生靠著幾招看似簡單的法子,差不多吞了大半個京城的煤行生意,他卻也禁不住佩服起來。

    而現在,在他看來,之所以邀請這些人赴宴,恐怕還是圖著他們的買賣。

    “先生,學生以為,先生所邀請的27家煤行的東家,斷不會把的煤行賣予華揚號!”

    “哦?”

    看著坐下來的韓徹,唐浩然放下手中的書,笑了笑。

    “說來聽聽?”

    對於韓徹自稱“學生”,他到是頗為看重這個稱呼,在這個天地君親師的時代,老師是多麼高尚的一個名詞,學生背叛老師向來為人所不恥,更重要的是,這個學生確實和其它人不同,沒準將來也可以成為自己的“同志”。

    “先生,以學生看來,這27家煤行,無不是京城內過去生意最好的煤行,但同樣也都是煤行裡的老字號,最不濟的也幹了一百多年,幾代人的生意,豈會說轉便轉了,若是轉了出去,沒準會被人說成敗家子!”

    聽著韓徹的話,唐浩然只是略點下頭。

    “確實,他們不會賣!”

    他們不會把煤行賣給自己,而相應的,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笑說道。

    “我也不會買!”

    什麼?

    韓徹不解的看著先生,目中儘是疑惑,

    “為什麼要買煤行?”

    唐浩然反問一聲,

    “第一,咱們現在城內外有16家煤行,分佈合理,再擴大的話,恐怕就會有浪費人力之嫌,這就增加了運營成本,雖說商場如戰場,可在戰場上,也不是說人越多越好,,否則也不會有兵貴精而不貴多,這做生意也是同理。咱們要做的就充分發揮自己手中的力量,合理的利用力量,”

    在先生解釋的時候,韓徹則坐在那恭聽著,就像是在上課時一般。

    “第二,才是最重要的,外人看咱們把攤子鋪的這麼大,不知道咱們有多少錢,可你知道,號上現在現銀不超過一千兩,就這麼點錢,咱們怎麼去收購那些煤行?”

    “那先生你的意思是?”

    韓徹不解的問道。

    “瀚達,我問你,咱們現在最差什麼?”

    最差什麼?

    在韓徹似有些不解的時候,唐浩然已重新拿起了書本,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太學》,偶爾還會用鉛筆在紙上做些筆記,只是偶爾的還會帶進去幾個他們口中的“錯字”,實際上也就是“簡體字”。

    突然,韓徹像是有所悟似的大聲說道。

    “先生,我明白是了,你是想……可,先生,學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辦?”

    裕滿樓的宴會極是熱鬧,不過是天色剛暗,這裕滿樓的天字號大包間裡已經擺出了四桌,各桌上都坐滿了27家煤行的東家,無一例外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愁容,連互相招呼著的時候,都顯得是有氣無神的,大傢伙互相看著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眉宇間看到近日的生意。

    “諸位仁兄、前輩,近日兄弟華揚號冒然進入煤市,不當之處,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看似說的客氣,可任誰都能聽出唐浩然話裡的隱隱透出來的得意,頓時便有幾人心生不快之意,唐浩然又豈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神色變化,心底便微微一笑。

    坐於一旁的李亭玉又打量了唐浩然幾眼,這人瞧著確實與旁人不同,不單單是身個比旁人高出許多,更重要的是講話時展露出的氣勢,那不是官員在老百姓面前抖出來的官威,是,怎麼說呢?嗯,不卑不亢,對就是這種氣勢。

    “今個兄弟之所以於裕滿樓設宴,一是為了向諸位仁兄、行內前輩賠罪,二嘛,則是有個生意想和大家一起談談!”

    談生意?

    李玉亭等人無不是微微一愣。

    “李兄,你說今個這唐子然唱的那出?”

    楊樹仁朝著身邊的李亭玉探了探身,輕聲問了句。

    “誰又知道,這唱的是那出啊!”

    李亭玉無奈的搖搖頭。

    “還談什麼生意,這京城的煤球生意差不多都讓華揚號給搶了,大傢伙現在連口水都快喝不上了,還有什麼可談的!”

    說話的是王記的王德財,不過二十來歲,年前父親去世後剛接下王記的生意,沒曾想剛接掌生意,便碰到了這一出。

    “就是,大不了,你華洋號把生意全吃了,我們都關門得了!”

    又是一聲抱怨響了起來,可不是嘛,在他們看來,這華揚號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幾張牌一打,都快把大傢伙擠兌死了。

    “劉兄,此言詫異!”

    微微轉身,瞧著滿面儘是不甘之色的劉東家,唐浩然笑道。

    “這麼大的京城,一年用煤何以萬萬斤,這麼多的生意,又豈是華揚號所能吃下?縱是兄弟有饕餮之慾,恐怕到最後也會給撐死不是!”

    唐浩然的笑話,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共鳴,然後又把笑容一收,看著眾人說道。

    “今個浩然請大傢伙過來,就是想同大家商量商量,這生意以後怎麼做!”

    “還怎麼做,有你那蜂窩煤在,大傢伙的生意便沒法幹!”

    “那若是兄弟把制蜂窩煤的法子傳出去那?”

    唐浩然的話聲未落,便引得屋內的眾人無不是一驚,李亭玉更是驚站起身問道。

    “此言當真?”

    “就是,唐東家,這事可不能開玩笑,在坐的可都是人證!”

    聽他這麼一說,這會眾人那裡還會有什麼怨言,生怕像他反悔了似的。

    “那蜂窩煤可是華揚號的招牌,唐東家為何願意把方子拿出來?”

    楊樹仁不解的問了句,他這麼一問,眾人立即想到可不是嘛,那蜂窩煤可是華揚號的招牌,但他又怎麼會這般大方?

    “兄弟方才說過,這京城的生意這麼大,不是華揚號一家所能吃下來的,既然吃不下來,那兄弟又豈能吃獨食?”

    笑抱著拳,唐浩然繼續賠罪道。

    “兄弟初來京城,冒然闖入這個行當,先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各位仁兄見諒!”

    唐浩然的再次賠罪,反倒讓李亭玉有些不懷疑他有其它的用意,於是便試著問道。

    “那不知唐老弟轉出這蜂窩煤的方子,可有什麼條件?”

    李亭玉的話恰好問到了點子上,眾人連忙看著唐浩然,想聽他說出條件來。

    “嗯!李東家所言極是!”

    笑看著眾人,唐浩然站起身來說道。

    “蜂窩煤是兄弟苦思冥想數月方才研製出來的新型型煤,百姓用之省煤不說,其間的利潤,諸位都是煤行行家,自然不需兄弟解釋,兄弟在西洋的時候,知西洋有專利之法,既未經發明者所授,他人不得仿製其發明,否則一率是為違法,非兄弟市儈,既然兄弟轉出這蜂窩煤之法,總需要一些回報!同樣也為了我煤業開一個先河,以免將來他行製出新煤,為其它人所得!使發明人不得其利。”

    回報,難不成是要銀子?

    “所以,兄弟便定了兩個章程,一個是使用權,各行可以直接從我這購買煤機,製造蜂窩煤,不過自此之後,每個煤球兄弟便提一文錢專利金!”

    什麼!

    眾人無不是驚訝的看著唐浩然,一個煤球他提一文錢,看似不多,可那若是一年賣上百萬斤蜂窩煤,可不就是幾千兩銀子,如此長久下去,還能得了,這27家煤行可不就是要為他一人掙錢?

    “唐老弟,這似有不妥吧!”

    “既然諸位不願,那還有一個法子,就是一次性買斷,三千兩!”

    三千兩!

    在唐浩然給出這個報價的時候,眾人無不是一陣沉默,三千兩,說多不多,但絕對不少,一家煤行一年的利也不過萬兩,就在眾人猶豫不決時,楊樹仁卻突然一咬牙,看著唐浩然說道。

    “唐東家,此話可是當真!”

    楊樹仁之所以願意花這三千兩銀子,倒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唐浩然的話勾起了楊家的舊事,若是當年煤行裡定下這麼個“專利”的規矩,楊家的煤球又豈會白白讓其它人得去?

    “若是楊東家有意,你我可立下字據,有字為憑,楊東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既然如此,那也算上我一個!”

    李亭玉也跟著應了起來,三千兩確實不多,而且還省去了許多麻煩,有兩個人帶頭,其它人自然紛紛效仿,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27家煤行紛紛答應願意買斷蜂窩煤的方子,至於附加的20兩銀子一台的煤球機,自然也不在話下,一台鐵篩子還要幾十兩銀子那,雖說一次買下一百台,可往後自己做也行,買也成,一經買斷任由自己作主,這生意,倒還算不虧。

    生意談好了,眾人臉上的愁容頓時消於無形,個個臉個都露出了喜色,一時間這天字號包房內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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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3
第13章 連環套(第三更!求推薦!)

    當夜這裕滿樓內是一片歡聲笑語,多日來的壓抑於各煤行東家心底的氣苦之意一掃而空。唐浩然更是在席上與眾人暢談,一時間與眾人的關係更是融洽至極,直到眾人喝個差不多後,方才又把他們一一送出。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後遺症,唐浩然發現自己的酒量似乎變得更好,即便是喝上兩斤烈酒,頭腦依然極為清晰,待送走他們之後,唐浩然並沒有回家,而是重新回到了號上,在號上,譚嗣同、韓徹以及李唯心都等在那。

    與方才歡騰的氣氛不符應的是,不一會,這房間裡的氣氛便緊張起來:唐浩然正坐在那,不時的喝著茶,一副若有所困局的樣子。

    自從進屋後他就一直閉眼坐著,只是不時的喝著茶。

    李掌櫃則把求援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譚嗣同和韓徹兩人的身上。

    東家這次可是做了個糊塗生意啊!

    隔了一會兒,唐浩然突然睜開眼睛,譚嗣同和韓徹立刻把目光轉向了他,只聽他慢聲細語的道:

    “李掌櫃,你先說說咱們號上還有多少銀子,現銀!”

    李掌櫃看了東家一眼,緩聲道道。

    “東家,咱們號上只有1364兩3錢銀子,還有幾萬文制錢,若是收收帳,倒也能再收一萬多兩銀子。”

    譚嗣同與韓徹不約而同對看一眼,華揚號的攤子鋪的太大,以至於在現銀上碰到了麻煩,這是事實,這幾天甚至還壓了京西煤礦的煤錢,若非如此,只怕這號上早就撐不下去了。

    “那,靠這麼點銀子,咱們能撐下去嗎?”

    唐浩然又是一聲反問。

    不能,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李掌櫃,這是京裡的老人,你告訴我,這些年,京城可有一家煤行,吃下全京城的生意?”

    “東家。數十年來,楊家楊紀和焱字號的李家在煤行裡頭一直是兩強相持,在生意中自然也是爭強鬥狠,誰都想把對手擠出去,可鬥了幾十年,也沒爭出什麼結果來。這煤雖看著不起眼,可卻也是百姓生活的必須,所以,無論是誰,都爭不贏,因為老百姓總是那近買那,各個煤行也就是從中牟些薄利而已……”

    看了東家一眼,想到東家的送煤之策,看似少掙了一點銀子,可實際上卻佔了大便宜賣的更多了,老百姓誰不願圖個方便,在家裡等煤,總好過去煤行背煤炭。李掌櫃繼續說道:

    “所以,鬥了幾十年,也沒鬥出個所以然來,原本的……咱或許有些機會,可現在,若是他們也造一樣的煤球,怕咱們很難斗得過他們,這生意肯定也會一落千丈,到時候,若是他們再降價的話,只怕咱們的生意會更不好做!”

    聽到這裡,唐浩然只是“哦”的輕應了一聲,全是一副沒有反應的樣子。

    “其實,那蜂窩煤也不是什麼秘密,”

    韓徹在一旁為先生開脫起來。

    “若是有心人,仔細看一下,找個鐵匠,比劃一下,便能打出來了,與其讓別人偷了師,先生這麼光明正大的換些銀子來,反而對號上更為有利。”

    可不是,這也是當初他們不反對唐浩然把東西賣出去的原因,趁著這東西還值錢的時候,換兩個銀子,幫號上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這攤子現在是鋪開了,可還要靠銀子撐下去,若不然,那可就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譚嗣同仍舊長思不語,過了好一會,突然看著唐浩然說道。

    “莫非子然,你想借這十三萬五千兩銀子,先撐過這一陣子?可在我看來,這點銀子根本不夠。”

    “哦?”

    唐浩然隨口說道。

    “你也認為不夠?復生兄,說來聽聽!”

    譚嗣同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深吸一口說道。

    “把這煤球轉了出去,咱們也就只有十三萬五千兩銀子,滿打滿算,也就十五萬兩,靠這麼點銀子,想做京城煤業的霸盤,差的不是一星兩點,小煤行不說,單就是這27家大行,有那家不是做了五六十年的生意,又豈能拿不出十萬兩銀子?”

    譚嗣同的話李掌櫃深以為然的點頭接口道。

    “譚先生講得有道理!東家,雖說現在咱們把煤球轉給他們,可他們多少對咱們還有些怨氣,若是他們聯手的話,咱們還真不是對手,若是把煤球降到十文錢,到時候,咱們可就撐不下去了。”

    唐浩然只是眼睛盯著屋頂,好一會才沉吟道。

    “復生,瀚達,李掌櫃,前天,傑啟來了一封信……”

    雖說沒見過宋玉新,可李掌櫃與韓徹倒也聽說過這人,他曾是唐浩然的幕友,現在依然隨著唐浩然,只不過在赴京的路上,他先返家探親了。

    譚嗣同一聽看了唐浩然一眼。

    “他這個月月底就會過來!”

    音落,唐浩然喝了一口茶,然後繼續說道。

    “他的信裡,還有一個字!”

    看著面前的三字,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吐出了一個字來。

    “礦!”

    譚嗣同、韓徹、李掌櫃三人互視一眼。

    “礦?”

    唐浩然點頭說道。

    “沒錯,就是礦!”

    唐浩然望著李掌櫃說道。

    “若是沒弄錯的話,這京城裡的煤行自己沒有煤礦吧!”

    “東家,京城的煤大都來自京西,那地方的礦又豈是平頭老百姓所能開的,那家礦背後沒有幾個主子?若非如此,咱們買煤的時候,又豈會連挑也不能挑,一千斤裡短個十幾斤,不也屬尋常?”

    李掌櫃嘆息一聲說道。

    “東家,這煤礦背後的不是那家的王家便是那家的大人,幾百年的規矩了,那些人采,京城裡的煤行賣,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咱們想在礦上下手,東家,這事麻煩!”

    在李掌櫃看來,東家提到礦肯定是想插手煤礦,在京西開礦,那生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雖說東家也是個官,可那同文館的三品官,又是什麼官兒。

    “麻煩,麻煩什麼?”

    唐浩然反問一聲,在他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一直皺眉思索的韓徹卻像猛的睜開眼睛,看著唐浩然說道。

    “先生,傑啟是想在礦上做文章!”

    現在韓徹終於明白了先生的意圖,他看著李掌櫃說道。

    “不是去開礦,京西的礦是王爺貝勒的私財,一般人不能碰,先生自然也不會去碰,可李掌櫃,那些人為什麼開礦?”

    “自然是為了銀子唄,朝廷給的那點錢,夠幹什麼的?京西的大小煤礦,表面上是老百姓私開的,可開礦的卻都是各家的包衣奴才!那些府上的包衣開礦,自然是給主子掙銀子!”

    “那咱們的銀子,是不是銀子?”

    韓徹反問一聲,然後笑看著唐浩然說道。

    “先生,以學生看這件事,肯定能辦成!若是尋常人開的礦,咱們還不一定能辦不成,尋常商家還講究個規矩,可那些個府上,又何時講過規矩?”

    冷冷一嘲,韓徹接著說道。

    “若是學生沒猜錯的話,先生,您是想用這十幾萬兩銀子,盡買京西煤礦出的煤!”

    韓徹的話讓譚嗣同頓時想通了原因,沒有了煤,那煤行還做什麼生意?到時候,他們還拿什麼同華揚號競爭?自然也談不上減價。

    “不是盡買,而是買斷!”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笑說道。

    “買斷今後一年,各礦所出之煤!”

    這是宋玉新給的建議,初時唐浩然的想法是收購幾家大礦,可宋玉新在信中提到的煤礦後面的王公大臣,還是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買斷煤礦產出比收購大礦更容易。

    “東家!”

    李掌櫃猶豫了一下,看看唐浩然說道。

    “這事只怕不好怕啊,他們憑什麼賣斷給咱們?即便是賣斷給咱們,咱們又怎麼知道他們不私賣?”

    “一千斤加價四錢銀子!”

    唐浩然直接拿出了最簡單的辦法漲價,然後看著韓徹說道。

    “瀚達,這事恐怕要你直接去同那些貝勒們去談,直接告訴他們,若是他們能壓住,不讓礦的煤流到旁人那,額外的還有一錢銀子是孝敬給他們的!等明年,若是生意好了,一千斤煤,再加二錢銀子!”

    唐浩然笑了笑,和那些奴才談,還不如直接同主子談,那些主子個個都是貪財的主,自然不會回了這樣的好事。

    韓徹的眉頭微微一鎖,然後又是一揚,笑說道。

    “這事好辦,反正館內也有不少黃帶子,讓他們引薦一下便成,那些個王爺貝勒早都窮瘋了,肯定不會回了送上門來的銀子。”

    譚嗣同與李掌櫃對視一眼,李掌櫃看著東家說道。

    “東家,可若是對方也提價,咱們怎麼?”

    呷了一口茶,韓徹接著慢條斯理說道。

    “李掌櫃,你忘了,那些個王爺貝勒,個個可都是要臉的主,他們誰願意食言而肥往自己個的臉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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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3
第14章 商斗(求收藏、求推薦)

    “梆!”

    更夫敲更聲在巷子裡響著,悠靜而昏暗的巷子裡只有更夫的身影,夜雖暗沉沉地籠罩著天空,但在巷子裡李家這所院落,其中的一個房間裡,燈光卻依然映到了紙窗外,在層內,幾個人圍桌而坐,像是在商量著什麼。

    “若是兩位不想個辦法,早晚有一天,焱字號也罷、楊記也成,早晚都得關門歇業!”

    劉致文看著李亭玉、楊樹仁兩人說道,油燈搖曳的燈光映著他的臉,那張臉上滿是不甘之色。

    “那唐子然一上來,便不按規矩來,現在同樣也是,若是咱們再不有所行動,難不成真以為咱們是好欺負的嗎?”

    嘴裡叼著煙袋,李亭玉地坐著,對著梁字礦大掌櫃的又一封信。

    那是他剛剛收到的,內容與先前收到的一模一樣,仍是告訴他,自今以後,礦上便不會往焱字號送煤了,換句話說,相處了兩代人的“長相與”,今個算是到頭了。

    自打看過這封信後,楊樹仁就一直閉眼坐著。

    劉致文則把求援的目光時不時落在王德財身上,他年青氣盛,應該會有所表示吧。

    “這生意,若是再這樣下去,可真沒辦法幹了!”

    王德財接了一句,自從接過號上的生意,他便發現這生意一日比一日艱難,且不說先前同行的擠兌,過去一陣子華揚號更是快把他逼上了絕路,雖說最近靠著五千兩銀子買回來的“蜂窩煤”,勉強度過了難關,可現在突如其來的危機卻又一次擺到了他們的面前,準確的來說,是擺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隔了一會兒,李亭玉突然睜開眼睛,楊樹仁和劉致文、王德財立刻把目光轉向了他,只聽他慢慢的說道:

    “賢侄,你先說說今天這個局面是個什麼局面?”

    王德財看了劉致文一眼,緩聲說道。

    “李叔,先生,這麼些年,咱們開煤行的和開煤礦的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過去朝裡有規矩,不准旗人經商,至於京西的煤礦更是不准開採,老百姓不能采,那些個王爺貝勒卻能開得成礦,地方上誰敢去招惹他們?這麼多年,咱們負責賣,他們負責采,咱們沒把念頭動到礦上,礦上同樣也沒想過自己賣,不想,這一次,他華揚號卻突然把手插到了礦上,一下子從頭卡住了咱們,這下好了,若是沒有了煤,大家都沒生意做,現在京西的煤竟差不多都讓華揚號包圓了。”

    李亭玉與楊樹仁不約而同對看一眼。

    王德財卻又繼續說道。

    “最可氣的是華揚號去收煤的銀子,還是拿著咱們的銀子,我託人打聽過,京西37家礦,他們吃了差不多將近三十家,一共花了不到17萬兩銀子,咱們各行給他的就有小14萬兩,換句話來說,從一開始,他唐子然就設下陷阱,先用蜂窩煤去吞了市,然後又趁著我們心急,把蜂窩煤賣給我們,拿著我們的銀子,去和礦後面的王爺貝勒的接觸,用咱們的銀子買斷了礦上的煤,抬高京西煤的市價,瞧著就是要做煤炭的霸盤,就這樣,他一步步的把咱們逼到了這份上,咱們也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牽上了套,現在雖說家家都能制蜂窩煤了,可卻又沒煤可制了,才到了今天這步境地!”

    聽到這裡,心底原本就壓著團火的楊樹仁“啪”的一掌擊向桌子。

    “此子欺人太甚!”

    李亭玉仍舊長思不語,過了好一會,突然說道。

    “那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咱們湊銀子和他唐子然一起做京西煤的的霸盤,把煤價推高?”

    “玉林兄,現在不是咱們推不推煤價,是他唐子然把煤價推了四錢銀子出去!”

    李亭玉不緊不慢地點上旱菸,深吸一口後,看著劉致文說道。

    “此次華揚號已將大家都逼到懸崖邊上,為了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他唐子然肯定會再接再厲。對唐子然而言,做煤的霸盤倒是其次,想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才是他的大局,為此它會不遺餘力。”

    現在,李亭玉已經看清楚了,這唐子然走一步算三步,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和大傢伙一同做這煤球生意,他想的就是吃獨食。

    “也不怕撐死他!”

    楊樹仁在一旁憤憤的嘀咕一聲。

    劉致文連忙接口道。

    “李東家說的極是,這唐子然就是想吞了京城的煤球生意,至於什麼霸盤,那不過只是他的算盤罷了,說到底,他總會歸還是盯著咱們,現在若是咱們再不有所表示,只怕將來想表示也晚了。”

    “現在都晚了,那些個王爺貝勒都是面子人,這唐子然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只要那些人點了頭同意了,除非咱們能加出幾兩銀子來,要不然,就別想讓他們改口!”

    可不是,那些個旗人,或許沒旁的本事,個個都好著面子,王爺貝勒的更是如此,既然現在他們答應了,便誰也不會主動的做食言而肥,打自己個臉讓旁人看笑話的事情。

    “可不是咋的,那些個人簽過字的東西,雖說便是不認帳了,官府也咋不得他們,可他們要臉啊,誰會打自己個臉,讓別人笑話,除非,除非咱們能把價加到讓他們一個個都不想要臉的地步!”

    王德財的一句話,讓楊樹仁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加到那種地步,到時候先不說老百姓還能不能燒得起煤,那煤價翻上了天,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至於嗎?”

    眼睛朝外盯了會,李亭玉沉吟片刻,然後看著眾人說道。

    “幾位,我有一計,只是還沒有想好……”

    他們幾人聞言,趕緊湊過來,盯住他,眾所周知,焱字號的李東家當年可是取過功名的人,若不是三十年前家遭大難,父兄死於兵禍,現在他不定都是一方面大員了,他說有法子,那肯定不假。

    狠狠吸了一口煙,李亭玉的雙眼微微一斂,看著幾人說道。

    “欲破當前之困,光靠咱們還不行,相比唐子然,咱們是比他多了那麼點銀子。可光有銀子還不行,說到底,這一次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煤,他唐子然能拿捏住那些人的臉面,咱們就要想個辦法,買賣、買賣,買過來的煤賣不出去,變不成銀子!到時候,那些人的臉面就當真那麼重了?”

    楊樹仁和劉致文互視一眼,然後便點頭道:

    “不錯!買賣,買賣,如果只買不賣,那就不是買賣,不但掙不回銀子,連本錢也要砸在裡頭。”

    望著劉致文,李亭玉接著問道。

    “現在你的那煤,還能撐多長時間?”

    劉致文嘆息一聲說道,

    “李東家有所不知,雖說那唐子然把蜂窩煤賣給了咱們,可老百姓認華揚號,我那現在的存煤最少還有六七萬斤!”

    “六七萬斤……”

    沉吟片刻,李亭玉接著說道。

    “不少了,咱們看看這樣……”

    說著李亭玉壓低聲音,和幾人交待一番,到最後又補充一句。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在煤上,咱們得把剩下的那些家穩住了,告訴他們明打明的告訴他們,咱們相處了這麼些年,從沒壓過煤價,李家價低了,楊家的價自然不會低,可若是這四九城裡只有華揚號一家,那可就保不齊了!”

    “成,明個我親自去一趟西山,我還就不信了,他唐子然能一手遮天!”

    楊樹仁立即接下了最難的一個活,不過和礦上處了這麼多年,倒也處出了不少朋友。

    “我去天津,看看不能不能從天津發幾船開平煤過來,開平煤雖說煙大,而且運過來運費頗高,可摻在京西煤裡頭,總能頂上一陣,那剩下的自然也就好辦了。”

    話聲落下時,李亭玉的眼睛一眯,先吸了口煙,然後吐了出來。

    “三天後,咱們所有的煤行,把煤脊到11文,他一千斤煤加了四錢銀子,壓到11文,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多長時間!”

    猶豫了一下,看看李亭玉,楊樹仁直接說道。

    “11文,會不會太低了,這樣的話,咱差不多也就是能裹住本錢!”

    “我還準備壓到11文那!”

    李亭玉冷冷一哼,看著幾人說道。

    “怎麼?現在不想動了?想解了眼下的困局,就要暫時降價,他那十幾萬銀子,能撐多長時間?一個月後,我非要看看,他拿什麼付煤錢,付不出煤錢,到時候,可就別怪那些個府上的貝勒爺悔言了……”

    揚起一隻手打斷他,楊樹仁把心一橫,開口說道。

    “那成,我看就這麼著了!”

    王德財與劉致文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說道。

    “行,我看這也行……”

    李亭玉呷了一口茶,接著看著三人慢條斯理說道。

    “單是咱們四家還不行,要把其它人都拉上,告訴他們,若是這一關過不去,不出三月,咱們都得關門!”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3
第15章 反應(求收藏、求推薦)

    京城有皇氣沒水氣,就其實就是北平不似江南,水氣充沛,尤以春天為最,缺少水氣使得京城的春光並不似江南那般嬌美,尤其是颳起風的時候,那風裹著沙土便湧進了京城,塵土飛揚的擋住了陽光,天地間更是天昏地暗的。來時真是胡塵漲宇,八表同昏。脖領裡、鼻孔裡、牙縫裡,無往不是沙塵,這才是京城的春天。

    不過還好,這天塵沙天每年也就只有春冬颳大風的時候才有,至若是成天這樣,那日子可就沒辦過了,刮了一夜的大風,待二狗推開門的時候,只看到院子裡的大槐樹那抽嫩的樹葉這會都蒙了層土,都看不著一絲綠意了。

    和往日裡一樣,吃了年前在城外拾回來的媳婦下的那一大海碗麵條,二狗便憨笑著同鄰居打著招呼,身上還是那身沾著煤灰的衣裳,路上難遇見幾個頑皮的野孩子,還不免聽到孩子們唱著歌謠嘲笑他:

    煤黑子,打算盤,你媽洗腳我看見!

    面對孩子的嘲弄,二狗只是憨笑著,頂多只從腰間褡布上取下插在那的那根短粗的旱菸袋,裝模作樣的打上去。

    煤黑子是京城最下九流的活計,從來都是辛苦活,一篩一篩的搖,一篩一篩的曬。幹了一天下來,也就只有眼珠是白天的,碰著心好的東家,會備下兩桶水,還能洗洗,若是尋常的東家,至少也就是讓人提點井水擦擦。

    過去他是走街串巷的煤黑子,過了冬防能閒下小一年來,往看要麼是去扛苦力,要麼是進煤行,今年和往年一樣,他進了煤行,不過是新開的一家“華揚號”,剛一開張,就靠著那蜂窩煤擠兌的滿京城的煤行都幹不下去了。

    “現在的東家倒是不錯,給備兩桶熱水不說,中午的飯裡,還有大片的肥肉哩!”

    心裡這麼想著,二狗的腳步便加快了,早去一袋煙的功夫,能多掙好幾文錢那。

    “二十兩一個煤機,沒準等進了冬,便能置下來一個!”

    二狗雖說名子傻,可心思卻活,若是置下一個煤球機,入了冬到了家家戶戶備“冬防”的時候,沒準一個冬便能掙上幾十兩銀子。

    心裡這麼想著,經過街口時卻聽著街邊傳來聲喊聲。

    “喲,二狗,這趕著幹嘛去啊,是投胎啊,還是奔喪,走的那麼急?”

    聽著聲音一瞧,是孫記煤行的夥計丁四,二狗連忙奉了個笑。

    “我瞧著像是奔喪!”

    丁四旁邊的一個並不認識的夥計在一旁附和著。

    “可不是奔喪咋的,瞧瞧那臉模樣,以為拾了媳婦便能過上好日子了……”

    丁四不饒人的話,換來的只是二狗的憨笑。

    “丁,丁四爺,瞧您話說的……”

    看見二狗那憨樣,丁四卻把手朝著門旁掛著的價板上一指。

    “二狗,你瞧瞧……”

    啥?

    二狗看著價板,他不識字啊。

    “知道你不識字,睜大你的狗眼瞧瞧,11文一塊,正宗的18眼蜂窩煤,回去和你們東家說一聲,趁早麻利的關門,這京城沒有華揚號的地方!”

    啥?

    11文一塊?18眼蜂窩煤!

    當二狗急匆匆的跑到號上的時候,卻瞧見號上的掌櫃、夥計似乎都在談論著什麼,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得很是緊張,就連同往日裡來拉煤的販子,一問過價,知道了煤價沒降的時候,便尋個理由離開了。

    “狗子,這下可不好了,全京城的煤行,現在都是11文一塊,若是咱們不降價,只怕,這一關是過不去了!”

    “狗東西,胡說什麼!”

    一旁頓時有人不樂意了,

    “你沒瞧見嗎?這是擺明了,行裡頭要對付咱們東家!”

    “東家,您可得想想,這是擺明了欺負咱那!”

    在同文館外,見東家一語不發,默默望著灰不溜秋的街衢,紛紛迴避的行人,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什麼也沒想,李惟心耐了許久,又接著說道。

    “11文,東家,若是咱們也賣這個價,即便是不虧本,也無利可圖了?”

    可唐浩然依然沒說話,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過現在的這個價格,還不合適,還不能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東家,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

    唐浩然眼瞼微微一抖,從沉思中憬悟過來,

    “現在正是值春,去年冬防的時候,家家都剩了些煤,降價也不礙事,這樣打價格戰,其實比的就是誰的銀子多……”

    價格戰比的就是誰的銀子多,底子厚,比誰能撐到最後。

    “這麼著,”

    朝著遠處看了一眼,唐浩然衝著李唯心一笑。

    “今天各個號上只出五千塊煤,用那些嘴最會講的把式,告訴他們……”

    聲音微微一壓,唐浩然便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應對之策拋了出去。

    “東家,您是想……這,這價可差不多要虧本的!”

    東家的主意讓李唯心的額上頓時冒出了汗來,

    “既然他們開了頭,那就別怪咱們不按常理出牌了,畢竟咱們的銀子不多,撐不起……但這事關乎到華揚號的生存,又只能打下去,再說,即便是咱們認了軟,恐怕他們未必肯罷手言和。”

    “東家,你說的對。咱們認了軟,他們也不得見肯罷手,就怕這麼下去,咱們的底子不夠,撐不下去啊。如果不能速戰速勝,到時候可就……”

    “沒事,只要能撐十天就行!”

    唐浩然笑著的說道。

    “還有,從今天開始,咱們買煤,還和過去一樣買,不過一率不運進城,懂嗎?”

    “哎!”

    待李唯心走了,唐浩然沉重地透一口氣,彷彿心中有吐不盡的憂悶憂愁,徐徐長嘆道。

    “這生意……難吶!”

    “先生,他們動手了?”

    同文館後院的花園小亭內,韓徹看著陷入沉思的唐浩然,便試著問道。過去他不覺得做生意有什麼,可現在不過是剛參與其中,已經覺得“商場如戰場”了……心下思量著,試探著說道。

    “先生,咱們不是早就做好應對之策了嘛,先生也不必這麼憂心忡忡。”

    “瀚達……”

    抬起頭,看著韓徹,唐浩然皺著眉頭悠悠說道。

    “這做生意,講究個底線,這一次,咱們是把他們往絕路上推啊。”

    同樣也是把自己往絕路上推,若是稍有不慎,不知道會若出多少亂子來!

    “既便是絕路,那也是他們自己選的!”

    看了看韓徹,唐浩然點點頭,雖說那條路是自己一點點的逼他們走上去的,可最終走上那條路的還是他們。

    “其實,從一開始,咱們就計畫好了一切,如果……哎,只能怪他們沒看清事實。”

    唐浩然平靜地說道。

    “這些人總想著幾代人的生意,就好像是咱們吃到了他們的碗裡食一般,可他們看不清,即便是沒有咱們,以後照樣還會有其它人做咱們今天做的事情,歸根到底來說,若不是他們給咱們機會,咱們又豈能有現在的機會……”

    先生的回答雖說像是繞口令,但韓徹還是聽明白了,其實從一開始,他也參於其中,在先生想出一個法子後,便在一旁給他出謀劃策,從而讓計畫更完善一些。

    “先生,咱們一下子把價降的這麼低,會不會太快了?”

    想到價格壓的這麼低,韓徹頓時也覺大為不妥,他立刻覺得不安了。沉吟良久,唐浩然搖頭說道。

    “今非昔比,咱們當初以為他們會一點點的壓價,可沒想到,他們一上來就卡在咱們的命門上,11文,按這個價,咱們一塊煤至多只掙一文錢,咱們今天敢賣11文,明天,他們就能賣10文,這麼賣下去,最先撐不住的是咱們……”

    口袋裡沒銀子,這才是唐浩然斷然降價的原因,既然自己掙不到錢,那大傢伙都虧本。

    “所以先生你才要一下降到9文?”

    “要虧都虧,不過,我非要看看他們能虧幾天,咱們一天不過只虧一百多兩銀子,十天,十天後,我到要看看,他們誰還能撐住。”

    冷冷一笑,唐浩然看著韓徹說道。

    “這煤可與其它的東西不一樣,既然他們逼著咱們做霸盤,那咱們就接下來。”

    接著又喟然長嘆一聲,全是一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一般。

    “只是不知道等到一切風平浪靜之後,他們是否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韓徹聽得不由笑說道。

    “若是到時候,他們主動討饒怎麼辦?”

    眼中波光閃爍,唐浩然點頭說道: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話聲稍微頓了頓,唐浩然朝著遠處看了一眼。

    “說實話,到時候,他們若是認了軟,咱們還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

    自嘲地一笑,唐浩然接著說道。

    “可雖說沒什麼辦法,只要咱們控制住煤源,這京城差不多7成的生意,也就被咱們拿下了,”

    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長嘆了口氣。

    “至於剩下的,就要看情勢了。看情形再說,現在什麼話也不能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3
第16章 悔之晚矣(求推薦、求收藏)

    位居東安門外冰盞胡同的賢良寺,是京城眾多寺院中的一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賢良寺便成了各級地方官吏進京休憩整肅的地方,因為在京城並沒有房產,李鴻章每次來京城都會住進賢良寺。以至於現在這賢良寺逐漸成為了李鴻章進京陛見的行轅。

    進京陛見皇上,總不是輕易陛見的,即便是身為重臣的李鴻章,若無要事,也要擱上幾日,不過對於平素於天津被公務纏身份身不得的李鴻章而言,每每來到賢良寺,卻幾乎等同於“假期”,正是放鬆身心之時。

    雖是身在賢良寺候見,但李鴻章仍然他不改在軍營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每天清晨即起,用些早點後就開始批閱公文,辦理公務。公餘時間,他常常閱讀《莊子》,以追求“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的精神境界;或讀《資治通鑑》,以從歷代治亂興亡中鑑取經驗。偶爾的李鴻章還會練習書法。他曾從曾國藩學書,既推崇王羲之的風格,亦無日不臨摹唐懷仁《集王書聖教序》碑帖,力求神似。

    軍旅生活使李鴻章有健壯的體格。他午間的飯量頗大,菜餚多是山珍海味,飯後除喝一碗稠粥外,還要加飲一杯清雞汁。待再飲一盅以人參、黃芪等藥物配製的鐵水後,他即脫去長衫到廊下散步。除非冰雪嚴寒之日,他決不穿長衣。在其散步時有僕人在一旁專門記數,當他在廊中來回走了幾十次時,僕人就大聲稟報夠了,這時他就掀簾而入,坐在皮椅上,再飲一盅鐵酒,進而閉目養神。這時僕人就給他按摩雙腿,按摩完後他就上床午睡一兩個鐘頭。午休畢,當僕人通報“中堂已起”後,幕僚連忙入室與他說古道今。他晚餐儘量少食,餐後或看一個時辰的書,或作書信,隨後就寢。這種生活節律,多年來皆無一變更。

    今日同樣也不例外,午休畢,稍做洗漱後,李鴻章便坐在書房內,不消片刻,張佩綸和張士珩兩人便走了進來,兩人見過禮後,便坐了下來。

    一如往日,談古說今,在談完了朝中之事後,三人又談起了京中之中,聊著聊著,張佩綸突然開口說道。

    “不知中堂可知最近於京中風行的“蜂窩煤”。”

    看似隨意的一問,張佩綸便注意到自己這位岳丈神情中的複雜,果然正如他先前所料,那唐浩然現在成了中堂心中的一塊心病,用之,時機不當,不用,閒之可惜。

    “幼樵說的可是華揚號的峰窩煤?”

    張士珩在一旁附和一聲,在張佩綸點頭後,又說道。

    “中堂,聽說,那華揚號的東家是唐浩然,”

    “哎!”

    李鴻章長嘆口氣,神色複雜的說道。

    “原本以為,他於同文館內,會修學國學,以利已身,可未曾想,他不僅未修國學,反倒操持商事,實在是……”

    李鴻章看似的感嘆,卻帶著濃濃的可惜,同文館是一個“磨人”之地,如曾紀澤一般,都於同文館郁不展志,最終鬱鬱成疾,原本他曾以為唐浩然在同文館中,只需數月便能想通,然後自會順理成章的前往天津或賢良寺拜訪自己,進入引其入幕,可誰曾想到,他卻視同文館的閒差為優差,每日上課講習不說,還順帶著做起了生意。

    倒不是他瞧不上做生意的人,辦了這麼多年的洋務,他又豈會不知,這富國首當重商,若非國人偏見,怕他早都提及重商了,而是他沒想到的是,一個看似不起的煤行,不單在唐浩然的手裡變成了“搖錢樹”,甚至就連開平煤在天津的銷路都受到了影響。

    “我聽人說,現在華揚洋,每月於北京、天津售煤不下十萬擔,每月所得不下五六萬兩!”張士珩的一句話,倒是讓張佩綸倒吸了口冷氣。

    “一月五六萬兩,那每年豈不就是六七十萬兩之多!”

    這會張佩綸倒是真正佩服起唐浩然了,若是如此,便是開平煤礦亦不能與之相比。

    “如此看來,唐浩然經世之才倒是遠非他人所能及!”

    張佩綸的誇獎,聽在李鴻章的耳中,卻讓他更覺得的可惜。

    “幸虧將其調往京城,若是任由其為張南皮所用,豈不壞中堂大事!”

    “熬鷹不成啊!”

    當著兩個心腹幕僚的面,李鴻章倒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現在他這生意做的風聲水起,想來也無意入仕了!”

    入仕,這當然不是李鴻章所希望的,他身邊需要的像唐浩然這樣的“通財之人”,辦洋務需要錢,而他與張南皮不同,張南皮能從朝廷要來銀子,而他卻只能於河北百般籌措,其間艱難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惜張南皮短視,若是留其於湖北,任其主持禁菸局,湖北洋務,又豈會……”

    冷冷一笑,李鴻章笑說道。

    “估計現在的張之洞早已生出悔意了吧!”

    “後悔?”

    張士珩笑說道。

    “怕是後悔兩字全不能釋其之心,只可惜悔之晚矣啊!”

    豈止是後悔,若是身在湖北的張之洞聽到張士珩的話後,頓時會生出知己感來,幾乎是在接到學生信後,得知唐浩然於京中壟斷煤業,每月獲利數萬兩後,那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陣,頗不是一番滋味。

    “仲子,夫為官數十載,所悔之事,怕只有子然一事了!”

    放下手中的信,當著桑南平的面,張之洞第一次吐出自己的心思。

    “香濤,當日情形怕亦只能那般了,如此那般方能全翁賓一場的情份……”

    桑南平依然站在張之洞的立場上為其開脫著,儘管明知道在那件事上,其有負唐浩然,但張之洞畢竟是其幕主。

    “好了,仲子,這裡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又豈不知當日所做之事,可謂是傷盡子然之心,子然有意報效朝廷,而我啊……”

    搖頭長嘆著,張之洞右手卻緊握著茶杯,全是一副恨不得把杯子握碎的模樣。

    在唐子然沒走的時候,禁菸局是他的一塊心病,現在同樣也是一塊心病,之所以會成為心病,原因再簡單不過,趙鳳昌等人主持的禁菸局,雖看似推行迅速,不過數月,便將禁菸一事推於全省,但禁菸推行全省之後,每月所得不過只有六十餘萬兩,扣以禁菸局支出,每月解藩庫不過二十萬兩,用人之弊盡顯無疑,若是當初其用唐子然,又豈會……

    有些話,既然是當著桑治平的面也很難說出來,縱是現在道出後悔之意,亦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香濤,京城是天子腳下,當初您放子然入京,也是為了子然的將來,子然又豈不知你的一番苦心!只是……”

    桑治平笑道。

    “香濤,您於子然有活命知遇之恩,子然於國朝無親無故的,您也應該去封信點撥一二,免得其行誤身!”

    “嗯,確實如此,雖說現在其初入煤業所獲頗豐,可這為官者焉能與民爭利,若是朝中言官,有人進言,恐怕只會誤其前程,這件事,子然考慮欠妥啊!”

    右手撫鬚,心知再召其入幕已無可能的張之洞,閉目沉思片刻,而後又是一副不甘心的瞧著桑治平問道。

    “仲子,你說,若是我向朝廷要其,委其為武昌知府如何?”

    自唐子然走後,瞧著禁菸局的種種亂像,雖視若無睹但張之洞心裡卻極為清楚,也正因如此才會生出再請其回湖北的心思,雖心知機會渺茫,但還是忍不住提了出來。

    心底長嘆一聲,桑治平並沒有直接反駁,而是笑說道。

    “香濤,現在子然於商海正值得意之時,怕就是拿一省布政使之位,其亦不見得願意外放地方吧,”

    委婉的點出張之洞的想法不可能之後,桑治平又接著解釋道。

    “再者,子然置產煤業,所料不差的話,眼下正值關鍵之時,其又焉會棄家業於不顧?興許,過兩年,等生意穩定下來之後,沒準到時候,香濤也能與其重續翁賓之誼!”

    重續翁賓之誼,雖說桑治平說的好聽,可精明如張之洞又豈不知這話中的安慰之意,從自己違背當初約定之後,或許子然不會對自己心生怨意,但這翁賓之誼,怕也就侷限於此了!

    想到這忍不住又想到趙鳳昌等人,當初若不是他們一味遊說自己,自己又焉會棄賢才於無視?心間的恨意一生,那不滿之意頓時更濃,正欲吩咐查辦時,張之洞的眉頭便又是一皺,查辦他們之後,又能如何?

    突然像是想通什麼似的苦笑道。

    “仲子,你說,子然他日離開湖北時,會不會早已料到今天禁菸之局?”

    “香濤,不是離開湖北時,便已料見今日,而是當初其提議禁菸時,便已料到今日,否則其又豈會與香濤您約法三章?”

    桑治平的話讓張之洞心間的悔意暗生之餘,他站起身默默的走到門邊,朝著北方望去時,想到其不過數月間,便於京中風聲水起,嗓間不禁發出一聲長嘆。

    “仲子,老天送給我一個人才,可我啊……唉,悔之晚矣啊!這京中煤行,碰著子然這個人啊!算是他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4
第18章 謠言(求推薦)

    茶館是京城內外最常見的鋪子,這裡賣茶,也賣簡單的點心與菜飯。玩鳥的人們,每天在蹓夠了畫眉、黃鳥等之後,要到這裡歇歇腿,喝喝茶,並使鳥兒表演歌唱。商議事情的,說媒拉縴的,也到這裡來。那年月,時常有打群架的,但是總會有朋友出頭給雙方調解;三五十口子打手,經調人東說西說,便都喝碗茶,吃碗爛肉麵,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了。總之,這是當日非常重要的地方,有事無事都可以來坐半天。

    在茶館裡頭總能聽到最荒唐的新聞,如某處的大蜘蛛怎麼成了精,受到雷擊。奇怪的意見也在這裡可以聽到,象把海邊上都修上大牆,就足以擋住洋兵上岸。這裡還可以聽到某京戲演員新近創造了什麼腔兒,和煎熬**煙的最好的方法。這裡也可以看到某人新得到的奇珍,各種各樣的奇聞怪談更是不一而足。

    這陣子這茶館裡聊的卻是今天京城的奇聞,一群煤黑子扛上了。初時人們聽著新鮮,可後來,這館裡裡,眾人卻還押起了賭來,堵是那煤商聯合能贏,還是華揚號能贏,一時間這茶館裡好不熱鬧。

    “喲,九爺!”

    “九爺,給您請安了!”

    不過是剛一進茶館,茶館的夥計和些許茶客便同瓤子九打起了招呼來,應著聲瓤子九便徑直來到了二樓的一雅間裡,人不過是剛進門,便連忙請安道。

    “田先生,瓤子九給您請安了!”

    若是唐浩然在這,一定會認出來,這雅間裡坐著的便是高價買走《泰西策》日本發行權的田邊次郎,不過這會他身上穿著的卻是長袍,甚至還戴了個假辮子,全是一副中國人的打扮。

    “田先生,最近在那發財啊!”

    瓤子九臉上陪著笑,作為在軍機處聽差的旗人,眼前這田先生可就是他的財神爺,每次只要把軍機處中那些奉折什麼的抄上幾份送到他這,那可就是十兩的銀錠子。

    “在那發財倒是談不上,不過今個找你,倒是有件事想請您幫個忙!”

    說話的功夫,田邊次郎便從口袋裡取出厚厚的一疊鈔票,這是匯豐銀行發的銀兩券,五十兩一張,足足二十張,這次公使閣下可是鐵下心了,一千兩銀子,這是公使館兩個月的特別事務費。

    瞧著桌上的匯豐銀兩券,瓤子九雙眼頓時一亮,雖說心底生出了貪念可卻也知道,這事定然扎手,若不然這田先生絕不會下這麼大的手筆。

    “田先生,瞧您,有話您儘管直言,只要小的能幫上忙的,沒二話,儘管包在小的身上!”

    瓤子九拍著胸脯作著保的時候,雙眼卻盯著桌面上的花花綠綠的銀兩券。

    “其實吧,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擱旁人手裡是件難事,可擱您九爺的手裡,不過就是件小事罷了,畢竟這京城黑白道,誰不知道你九爺的大名!”

    先拍了個馬屁,接著田邊才道出自己的要辦的事情,他的聲音不大,以至於瓤子九得湊過身去,才能聽清楚聲音來。

    “田先生,這……”

    聽清楚了田先生的吩咐的事,瓤子九臉色微微一變。

    “這可不是件小事啊!”

    “這不,這才麻煩您了不是!”

    “容我想想、容……”

    瓤子九想事的功夫,田邊卻把一半的銀兩券往懷裡一收。

    “先付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若是您不願意的話,那在下便去找旁人!”

    眼瞧著那銀兩券就要被收起來,猛的一咬牙,心下發狠的瓤子九把桌上銀票一把抓了過來,盯著田邊說道。

    “得,這事我應了,不過咱先說好了,我怎麼辦這事,您可別問!”

    “那是自然,我只管拿銀子,至於這事怎麼了全在您!不過以我之見,若是能推到煤商身上,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嘿,還是你們讀書人!”

    聽著田先生的話,瓤子九立即佩服起來,像是想起什麼事一般,站起了身。

    “不過您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了眉目,那劉東家就在樓下,辦事要趁早,您就儘管等候佳音吧!”

    茶館間,那四爺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獨自坐著喝茶。茶館門口的掌櫃則高高地坐在櫃檯裡。松二爺和常四爺都提著鳥籠進來,掌櫃的向他們打招呼。他們先把鳥籠子掛好,找地方坐下。松二爺文謅謅的,提著小黃鳥籠;常四爺雄糾糾的,提著大而高的畫眉籠。

    茶房夥計趕緊過來,沏上蓋碗茶。他們自帶茶葉,那茶可不是館裡的茶能比的。茶沏好,松二爺、常四爺向鄰近的茶座讓了讓。

    “今個怎麼樣,誰輸誰贏的,有個結果沒有?”

    松二爺一落坐,嘴裡便嚷了起來。

    “還不是和昨日一樣,沒個勁頭,兩家都不落價了!”

    慶二在一這嚷了聲,可不是沒個勁頭是咋的,打從十天前起,兩家就定在“5文”上了,自然的這邊也就沒辦法賭了,不過也不是不能賭,現在大傢伙賭的是聯號和華揚號誰輸誰贏,這盤子都開了幾百兩出去了。

    “反正一時半會的也定不勝負來,瞧這生意做的,兩家可都虧大發了!”

    “那可不是,這一塊煤往日裡可得17文錢哩!”

    聽見了常四爺的話,那四便在一旁說道。

    “還17文那,等過了今個,沒準20文都買不著一塊了!”

    “那四兒,怎麼說的!”

    松二爺連忙湊過去。

    “怎麼著,是不是有什麼信啊?”

    “松二爺,瞧您說的,我能有什麼信啊?”

    松二打量了那四一番,然後說著。

    “來,坐下喝一碗,有什麼信,說出來聽聽!”

    被這麼一奉誠,那四喝了口茶便說開了。

    “還能是什麼信?今個我去漕運碼頭那逛著的時候,你不知道,那地方船上裝滿了煤,都是京西的,說是朝天津發的!”

    “啥?朝天津衛發煤?”

    常四爺一聽頓時愣信了,連忙問道。

    “這是什麼事啊,朝天津衛發啥煤?”

    “這京城裡頭煤價低成這樣,賣煤的有幾個不虧的,眼皮活見的都往天津發煤了,天津那地方,雖說遠了點,可比起京城來,再怎麼著也不至於虧本吧!我數了下,至少幾十條船,那可就是幾十萬斤煤,那京西才出多少煤?再這麼下去,咱這四九城裡的百姓,可就得啃生米了,沒煤了!”

    那四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頓時愣住了,別的茶客依舊進行他們自己的事。可茶館掌櫃的卻急忙跑過來。

    “那四,你說的是真話?”

    “那可不是,我說,老方,平時喝你兩口茶的,也算是個香火情,別說我沒提醒你啊,趕緊的,去買煤吧,我瞧著漕運碼頭那執著,差不多要把煤全運到天津去,天津那地方,可不單老百姓燒煤,洋人的輪船那也得燒煤!那輪船若是一動,可就是萬把斤煤沒有了!”

    管他是真是假,那四這麼一說,聽著覺得有些道理的方掌櫃更是喊來了夥計,取出幾兩銀子來。

    “快,快去,去勝成號,下定金買煤,兩千塊煤球,讓他直接送過來!”

    不過片刻功夫,夥計卻拿著銀子走了回來,把銀子往櫃上一擱。

    “掌櫃的,勝成號的許掌櫃說,號裡沒那麼多煤球,咱要是要的話,只能賣兩百塊!”

    夥計的聲音不大,可卻在茶館裡傳遍了,

    “勝成號沒有,不會去德理號嘛,快去,有多少買多少!”

    一聽當真是沒煤了,劉掌櫃頓時急了,若是茶館裡沒煤,拿什麼燒茶、做點心。

    原本看似不為所動的茶客頓時慌了起來,紛紛起身走人,顯然是去買煤去了,這煤若是都賣到天津,往後他們吃飯用啥燒。

    “松二爺,你瞧,這當不得假吧!”

    那四喝了口茶,瞧了眼松二爺。

    “這煤號說是沒煤了,可誰知道是不是把煤賣到天津去了,咱們燒煤,天津人就不燒煤了,我可是聽同文館裡的人說過,那個什麼火輪船,就是燒煤的,海河停的那麼多洋船,可不都是燒煤的!”

    那四像是生怕火著的不旺似的,繼續在一旁添油加醋起來,似乎那煤行之所以不賣煤,就是因為他們把煤都賣到天津去了,然後又不無得意的說道。

    “這不,一大清早,我就直接從號上買了一千塊煤,趁著便宜可得多買點,省得以後有價無市的時候,想吃口熱飯都難!捧著銀子都買不著煤!”

    那四的話,只說得松二爺、常四爺的臉色急變,那還有一絲先松的鬆快勁。

    “那,那四……告辭、告辭。”

    “松二爺,常四爺,慢走,慢走……”

    待眾人離開後,那四也跟著離開了,看似一副神色匆匆的他,一出門,便有一位剛從茶館裡走出來的客人往他手裡塞了一兩銀子,然後小聲說道。

    “順喜茶館,四爺,我在那等著您!”

    待那人走後,那四的臉上便擠出了笑來。

    “一幫二傻子!”

    那四嘴裡罵著,可臉上卻帶著笑,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這一兩銀子便到手了,好了,這家活辦好了,該換另一家了,這時間緊,可不能讓旁人搶了先,那可都是銀子啊。

    (抱歉,今天有事耽擱了下來,今日只能一更了,這兩天保證補更,大家有推薦票的話,賞無語幾張,給點動力,呵呵!拜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4
第19章 局終 (求推薦、求收藏)

    “洋鬼子一瞧,好嘛,沒煤了,船動不了啦,你猜怎麼樣?這大清國有煤,不成,得讓他們給送點煤過來,那可不是一星兩點的,這不漕糧碼頭那,一船船的京西塊煤正朝天津那邊發著那。”

    “洋人的大兵輪就停那,那船一動可就得幾萬斤煤!”

    “再不買,再不買就等著啃生米吃吧!”

    “京西煤都運到天津去了……”

    謠言,一個個謠言口耳相傳的在京城裡傳播著,每一個聽說的總是誇大其詞,添油加醋,似乎不這般便不能證明他不知道這個消息似的,即便是通過口耳相傳的方式,不過只是一天的功夫,整個京城,甚至就連宮裡的太監都知道了一個大事京城沒煤了。

    一種前所未來的恐慌迅速在京城漫延開來,這恐慌甚至比洋鬼子要進北京還要嚇人,洋鬼子進了京,可以逃、可以跑,再不濟,無非就是換個主子,可這沒有煤那成,柴米油鹽,這柴可是每日開門的第一件大事。

    在謠言散播的同時,京城大小煤行外全都擠滿了買煤的百姓,管他是府上的奴才亦或是平頭百姓也罷,這會一個個都揣著銀子來了,手裡拿著碎銀子往行裡擠著。

    “劉掌櫃的,來一千塊煤球!”

    “給我也來兩千塊……”

    “劉掌櫃,俺們大人說了,買不著煤,回到家可要打斷腿的……”

    “我加錢,十文!”

    “我加十五文……”

    旺記煤行的鋪外黑壓壓的擠了數百人,人挨著人、人擠著人,每一個人都在那裡吆喝著,試圖向前擠著,即便是幾位僥倖買到煤的,這會也被擠的出不了門。

    “東家,東家,不成了,不成了,沒煤了!”

    掌櫃的一句話,讓坐在後櫃六神無主的劉致文額上頓時冒出汗來。

    “礦上的煤運來了嗎?”

    “東家,咱一共才分著六千多斤不夠啊,那些人你要一千塊,他要兩千塊的,那些煤,還不夠兩三家的那!”

    “這,這可怎麼好啊!”

    劉致文急急的踱著步子,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夥計打走了過來。

    “東家,打聽著了,打聽著了,聽說是洋鬼子的大兵輪沒了煤,停在塘沽那,讓咱大清國給他們送煤,還指了名得是京西煤……”

    不待夥計把話說完,劉致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用想他都知道,這那裡是謠言,分明就是唐浩然在把大傢伙往火坑裡推啊。面色蒼白的劉致文翻著那雙金魚眼,看著掌櫃的有力無力的說道。

    “掛、掛牌子今日無煤!”

    在吐出這句話的時候,劉致文那張煞白的臉上,神情變幻不定,至於那雙金魚眼中更是時而閃動著種種情緒,閉上那雙金魚眼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茶館裡碰著瓤子九時,那人說的那番話來,看樣子,只有這一條路了。

    “唐子然,既然你無情,那休怪我無義了!”

    在吼出這句話的功夫,劉致文牙齒猛的一咬,將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猛的一摔,人便走了店舖。

    “今日無煤!”

    不過一日的功夫不單旺記掛上了這牌子,就連焱字號這樣的老號,也掛上了“無煤”的牌子,擠在號上的百姓似乎還不相信,不知是誰嚷了聲,說他們沒準把煤藏起來不賣了,群情激憤中,百姓甚至直接砸了幾家煤行,衝進去一看,頓時傻了眼,後院確實沒有煤了,這似乎更佐證了一個事實沒煤了!

    “今日無煤!”

    瞧見“焱字號”掛上這個牌子的時候,唐浩然強抑住內心的激動,望著身邊的譚嗣同說道:

    “復生兄,事情的成敗,就看明天了!”

    而相比唐浩然的激動,譚嗣同卻是神情凝重的瞧著激憤的百姓,他沒想到那幾句破綻百出的謠言,卻能煽動整個京城的百姓。

    “中國人素來信謠,再離譜的謠言都有人信,更何況,還牽涉到洋人!”

    想到那日唐浩然編排謠言時的自信,他倒是有一種錯覺,也許唐浩然更瞭解國人的脾氣,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當牽涉到洋人的時候,即便是這破綻百出的謠言,也被百姓當成了真,全城人都擠著、搶著去買煤了。

    “子然,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譚嗣同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聽說,就連總理衙門那邊都打電報詢問天津的李中堂,天津是不是有洋人要煤?問這是怎麼回事?再這麼下去,若是若出不可收拾的亂子來,那可怎麼好?”

    可不是已經引出了亂子,這邊不相信煤行沒煤的百姓已經打“焱字號”給砸了,今個全城不知得砸多少煤行,這些煤行一但掛出了“無煤”的牌子,那招牌也就砸了!

    看著依然擁擠在焱字號外的百姓,唐浩然略作沉思後果斷的對一旁的夥計說道。

    “長勝,你派人通知各店,把煤球的價格抬到二十五文!還有塊煤,也要抬高市價!限購,每戶煤球一百塊、塊煤一百斤,告訴他們,這夠他們燒一個月的!”

    別人無煤,我那有啊!不過想再按低價買煤是不行,不僅不能賣低價,反而還要賣高價。

    唐浩然得意著,唇角微微一揚,瞧著焱字號被砸碎的木門,冷笑道。

    “說實話,咱們可得謝謝這些人,要不是他們,咱們又豈能掙這筆錢!”

    譚嗣同猶豫著說道。

    “子然,我看不如趁機把咱們收的那些煤按平價脫手算了,這抬高了,會不會……”

    唐浩然搖頭,語氣堅決的說道:

    “不,照我說的去做!”

    夥計有點糊塗了,但仍應聲匆匆走了。而譚嗣同則有些不解的看著唐浩然,這樣的話,風險也太高了點。

    “明天,十六家煤行,繼續限賣,煤球的價格掛到三十文!聯絡京西的煤礦,煤價咱們再加上半成!”

    唐浩然冷冷一笑的,擱過去,華揚號都是送煤上門,幾乎不從鋪上出煤,可現在卻與平常不同,他不僅想要趁此機會掙上一筆錢來,同樣還要趁這個機會狠狠的咬那些煤行一口。

    “子然,你是想……”

    看著唐浩然,譚嗣同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互視一眼,在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唐浩然變得陌生起來,他這是要把所有的煤行往絕路上推啊,

    “子然,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今天晚上,那些煤行就會派人來見你了!”

    “見我?”

    冷笑聲,唐浩然背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我是那麼那見嗎?”

    若真讓他們見了,那可就是真賤了,冷笑一聲,唐浩然的雙眼眯成條細縫,朝著焱字號那邊看了一眼,那神情中滿是得意之色,自己不過只是按照一知半解法子小試牛刀而已!

    好了,從今以後,這京城只有華揚號了!

    “哎喲,這下可完了!”

    頭上裹著的白布,還冒著血的杜掌櫃嘆息一聲,看著東家說道:

    “東家有所不知。這些天,礦上出的煤,華揚號買走之後,並沒有運進城,而是存在城外了,他們一面散佈謠言說肯定還會降價,老百姓圖著便宜那裡還敢買煤,加上前陣子賣的煤,自然的這邊就不用擔心號上煤不夠賣!”

    杜掌櫃又看了看東家,又補充道。

    “我還打聽到,這陣子,咱們號上賣的煤,八九成都被華揚號買走了,今天圍市搶煤之前,咱們號上賣掉了幾萬斤,也都是華揚號派來人買的!就連現在這謠言,也是他派人造的!”

    掌櫃的話,讓李亭玉勃然大怒道:

    “我們的人難道都是聾子、瞎子,對外頭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

    杜掌櫃猶豫了一下,看看東家說道。

    “東家,現在買煤的人實在太多,個個都要加價買煤出去,生怕買不著煤了,這外頭,煤都漲到快三十文了啊!可買不著啊!咱們現在就是拉煤也來不急了!”

    杜掌櫃的話讓李亭玉頓時發急。

    “那怎麼辦?你是不是想說,哪怕我們拉來了煤。也解不了局……”

    話只說了一半,李亭玉臉色又是一變,確實來不急沒時間曬煤!

    “東家……”

    “完了、完了……焱字號幾百年的名聲全毀在我手上了!”

    面如死灰的李亭玉喃喃時,這會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他總覺得的有些不對,現在一切全都明白了從一開始,那唐浩然就挖好坑等著他跳那,虧他還自以為得計,可未曾想,從始至終,他都把自己當成猴似的玩了。

    想到傳了幾代人的焱字號將毀於自己手中,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似乎感到有一張大網在他的頭上越收越緊,緊的讓他透不過氣來。

    “東家,咱,咱還有機會,還能……去找唐子然,咱們去求他,他手裡肯定有煤,他光買咱們的就買了幾十萬斤!”

    杜掌櫃的話讓李亭玉的臉上恢復些許血色,他看著遠處喃喃道。

    “對,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可,可唐子然會,會答應賣給咱們煤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4
第20章 誰上門(求推薦、求收藏!)

    漆黑的巷子裡,一個身形強壯的漢子,垂著頭立於巷角,他冷眼瞧著不遠處的院門,在門一個老者正苦苦哀求。

    “麻煩您再去通傳一聲,就說李某有事相求……”

    “李老爺,我家少爺已經說過了不見,您老還是請回吧,這天涼……”

    冷眼瞧著這一幕,中年漢子的目光微斂,那雙箭眉猛的一揚,盯著那緊閉的院門低聲道。

    “既然你等不仁,那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著他便抽出一把刀來,向前一段快跑,在近牆上的時候,右腳蹬牆,左手一探,人便立到了七尺高的牆頭上,沿著牆頭上了廂房,又從廂房處往前一跳,人便潛到了廂房與主屋間角落裡,

    若是這位有人看到他的這番動作,怕會立即連聲叫出好來,可這會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院裡多了一個人來,就待他探頭朝著屋內看去時,透過玻璃窗看清屋內站著的人,手中的刀險些驚掉下來。

    “怎麼會是三弟!”

    室內譚嗣同面窗而立,就在片刻前,焱字號的李亭玉來求見唐浩然,卻被家僕給回了,從那會起,他便知道,這事還沒結束。

    唐浩然能夠感覺到到譚嗣同從自己背後望著自己,此時的他顯得極為平靜,但目光依舊帶著一絲瘋狂道:

    “復生兄,這會兒沒人,你想說什麼,說吧!”

    譚嗣同看著轉身面向自己的唐浩然說道。

    “子然,你真打算毀了焱字號?”

    唐浩然笑了笑,用極為平靜的話聲說道:

    “對!我就想這麼做!我一定要這麼做!不單是焱字號,其它所有的煤行,我都要毀了!”

    都要毀掉,我要獨吞京城的煤市,我需要銀子,需要儘可能多的銀子,我要靠銀子去買官,去外放,要靠銀子去辦事業,不單京城的,天津我也要吃下來。

    “滿清朝廷可以為銀子馳禁**,為什麼我就不能去壟斷煤市,我不單要壟斷煤市,下一步,我還要把京西的煤礦吞掉!”

    等到控制了北京的煤市,那些煤礦還不任擺佈,冷冷一笑,唐浩然看著譚嗣同一字一句的說道。

    “等到那時候,單憑這煤市,就足夠讓我辦很多事情!”

    是的,足夠辦很多事情,從今往後,再也不用受別人的擺佈了!

    望著唐浩然,譚嗣同隱隱猜出,武昌的經歷,表面上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可實際上,卻完全影響了他的處事之道,於是便勸說道。

    “子然,從一開始,咱們便毀了商場規矩,以詐行奸,引誘各煤號落入陷阱,更是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子然,你是想要壟斷煤市,要置對手於死地,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唐浩然手一揮打斷道。

    “既然復生兄兄能理解,就請你不要阻止我!我要親眼看看,他們是如何一敗塗地的!再說,若是他們不打蛇順棍的趕上來,我的計策又豈會有效?”

    這會唐浩然把所有的責任完全推給了那些煤行,似乎全然忘記自己從一開始,就一步步的把他們往絕路上引著,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不得已而為之一般。

    譚嗣同坐了下來,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說道:

    “子然,只要你想做,這件事就一定能做到,那些煤行,現在只差臨門一腳了,只需要再掛上幾天沒煤的牌子,這名聲自然也就全毀了,你這邊還火上澆油的抬著煤價,等到老百姓回過味來的時候,其它煤行倒了,到時候,華揚號也吃下了京城的煤市,這滿京城也就只有一家華揚號了,可,子然,這麼做的話,將來呢?大家都知道華揚號趕盡殺絕的名聲,到時候,又該如何挽回這名聲!”

    這後一句話讓唐浩然心中一震。

    譚嗣同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靜靜說道。

    “他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咎由自取,活該!技不如人,只能認輸,但至於要置人於死地嗎。就這會兒,李老東家他們肯定也明白自己犯的錯了!他既然來了,那肯定就是想來同你講和的,都到了這份上,至於讓旁人無路可走!讓自己落個惡名嗎?”

    唐浩然回頭,久久地望著譚嗣同。半晌硬是沒有說話,在內心深處,他自然希望壟斷京津一帶的煤市,但理智卻告訴他,確實,那個“置人死地”的名聲,確實不怎麼好,尤其這個時代還是一個講究名聲的時代。

    譚嗣同也不看他,自顧自說道。

    “剛才子然為自己設想了第一條路,置達其它於死地,讓自己快活,也可以壟斷京城的煤市,這京城的煤市瞧著不大,可一年掙個七八十萬兩銀子還是行的,有了這筆銀子,想外放一省巡撫,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在嗣同看來,其它的煤行都完了,到時候,置人死地的名聲傳出去,將來又有誰還敢同華揚號打交道?”

    唐浩然被他一激,忍不住怒道。

    “復生兄,你……”

    譚嗣同手一擺,神情平靜的說道:

    “子然,從你踏入煤市的第一天,你想做的就是今天這件事。你想成就一番大事,想為那大事籌集經費,所以,你要狠、要毒,所以,你要置他們於死地,只人他們全關門了,華揚號才能越做越大,才能有銀子幫你在官場上開道,沒有銀子,革命也是空談!不過子然,我卻覺得除了這條路,你還有另外的路,也應當走另外的路!道理只有一個,你不是別人,你是唐子然!”

    唐浩然聞言一陣煩躁,難道自己這麼想錯了嗎?

    “復生兄,事到如今,我同他們已勢同水火,在京城的煤市裡有他無我,有我無他,除了趁機滅了他們,難道我現在還有什麼別的路可走?”

    譚嗣同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唐浩然說道。

    “我剛才說過了,咱們以詐行商,違背了行商的信條,雖然說勉強的,我們還能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屬迫不得已,畢竟也算不上光明磊落!子然,我以為,當前咱們的要辦的大事不是讓其它煤行倒閉,而是給他們生存的機會,並利用這件事在京城煤業之間重建秩序,再立規矩,各家煤號連通一氣,如此又與壟斷有何區別!”

    唐浩然呆立房中,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唐浩然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反倒是犯起了難來。

    這時,李唯心和韓徹兩人走了進來。

    李唯心在一旁說道:

    “東家,您和譚先生的話我們在外頭都聽見了。東家,這次一定不能放過他們!眼下的局勢,萬一我們手軟,等他們緩過勁兒來,就會回過頭來對付我們。您要是聽了譚先生的話,就是給他們喘息之機,養虎遺患,將來會後悔的!”

    譚嗣同微微一笑,目光越過李唯心,看著他們身後的韓徹,便開口問道。

    “瀚達,你怎麼想的?”

    韓徹只是笑了笑,然後便沉默了下來。

    看著他,唐浩然又繼續問道。

    “噢,瀚達,不想說嗎?”

    韓徹看看譚嗣同,又看著唐浩然,半晌方才說道。

    “先生,照我看來,譚先生是對的,先生應當放他們一馬!”

    “住口!”

    李唯心在一旁喝道。

    “東家,這幾百年,不知多少人想做到東家這一步,都做不成,咱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先生,”

    韓徹望著唐浩然,深鞠躬道。

    “那麼多人做不到,是因為他們,他們……他們做不到以詐行商,違背行商的信條!”

    韓徹的一句話,讓唐浩然苦笑了起來,以詐行商,後世的商人,有幾個不奸不詐?有幾個心慈手軟的?

    “六成!”

    抬起頭,看著譚嗣同,唐浩然苦笑道。

    “從今以後,華揚號,佔京城煤市六成生意,若是他們同意的話,就讓他們按成本從咱們這拿煤……”

    隱於窗邊的中年漢子自然一絲不落的目睹了這一切,此時他的心裡反倒是敲起鼓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不是說這個二鬼子勾結洋鬼子,意欲吞下這京津的煤行嗎?他們的話裡怎麼沒有此事?而且,還有三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至於什麼以詐行商之類的話題,在他看來那全不是什麼罪過,生意向來如此,再說人家現在不也反悔了嘛,不對其它煤行趕盡殺絕,能在這會做到這份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可問題是……

    不行!

    這件事我得查個明白!

    中年漢子這般一想,人便縱身跳向身邊的廂房,或許是沒有助力的關係,在他手抓著廂房邊借力上到房頂時,一塊房瓦卻跌落下來。

    “是誰?”

    屋內傳出的話聲讓中年漢子,連忙加快腳步,就在屋內的人衝出的功夫,人便跳到了巷子裡,出了屋的唐浩然與譚嗣同等人,瞧著這院子裡掉落的幾塊瓦,臉色無不是微微一變。

    “復生,這不會是有賊送上了門了吧!”

    臉色陰沉著,唐浩然盯著地上的碎瓦,這絕不會是一隻小貓什麼的蹬下的瓦,可會是誰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44
第21章 賠罪 (求推薦、求收藏)

    “東洋鬼,假鬼子,學西洋、忘祖宗,三寸丁、羅圈腿,老婆娘、洋鬼睡……”

    東交民巷附近一家賣東洋貨的日本商社處,幾個半大小子一邊打著陀螺,一邊衝著商社戲嚷著,對於這種諷刺味十足的話語,商社間的社員們早已習慣了,可對於剛從社中走出來的田邊次郎來說,卻忍不住咒罵道。

    “八嘎!”

    不過,這怕也是他太過敏感了,雖說他的個頭不到五尺,可他越是一身中國人打扮,那些孩童也只是把這當成個遊戲罷了。

    “這種族非要改良不可!”

    行走於街頭,瞧著周圍比自己高出少則半頭,多則近一頭的清國人,田邊次郎在心裡嘟嚷著,這也難怪,日本人的個頭實在太矮,不單相比於歐洲白種顯得荏弱不堪,較之中國人亦遠不如,這種身高體型上的自卑,使得日本上下不少人鼓吹以“度種”為核心的人種改良,就如同唐宋時自中國“度種”一般。而現在與千年前一般,上至首相下至學者,亦鼓吹人種改良,而深感自身荏弱的田邊亦是如此。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卻瞧見迎面走來一個五大三粗,身高六尺有餘的中國人,北京雖已入春可天氣仍然尚寒,可那人卻穿著件短打,胸前的肌肉撐著短衣,顯得好不強壯,而田邊更是看得一陣羨慕。

    就在他羨慕的當口,那個中國人的眼睛卻盯著他,咦,這是怎麼回事?疑惑的功夫,兩人迎面的時候,田邊只覺得胸前衣服一緊,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他頓時嚇的臉色煞白。

    “是你想借老子刀的!差點坑死老子了!”

    胡七厲喝一聲,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廝當成刀子用,心下一惱猛的一把將這人朝一旁的牆上甩去,被甩撞在牆上的田邊甚至未及發出慘叫,腦袋直接撞在牆角,紅白之物崩飛的瞬間失去了性命。

    “殺人了……”

    在路人的尖叫聲中,胡七面不改色的朝著一旁的巷子走去,全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就像他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小雞一般。

    “好了,人解決了,先去找五爺,然後再去找三弟謝罪去!”

    胡七唇邊輕語一聲,腳步也快了許多。

    “七爺!”

    不過剛進鏢局,院子裡正練著武的鏢師、徒弟便紛紛招呼了起來,正練著武的劉四瞧著胡七來了,連忙收起手中的大刀。

    “七爺,您老可有陣子沒見了!”

    鏢局是一門奇怪的行業。幹這行的人,被達官貴人大商巨賈請來做保鏢,保護人身或押運貨物上路,直到目的地為止。這種業務,叫做“走鏢”。干“走鏢”,或走“水路鏢”、或走“陸路鏢”,都要冒不少風險,風險就是路上的強盜,一般叫做賊。

    開鏢局的不能見賊就打,那樣代價太高,打不勝打。相反的,不但不是打,而是靠談,這談靠的是面子,靠是給賊面子。有時候賊會托著帶些東西,鏢局無償捎貨,回頭再把銀子結了,平素那些做賊的也會進城玩。玩的時候,也會找上鏢局,鏢局一定會保護他們,不讓官方捉到。要是給捉到,招牌就砸了。以後上路,江湖絕不好走了。

    而這順源鏢局,雖然是北京城裡八個鏢局中的一個,但是,由於局主王五的名氣大,所以,在“走鏢”時候,只要一亮出王五的堂號,四方綠林,無不買賬。正因為王五跟賊的關係好,而這關係便是平常處出來的,而胡七正是京城附近有名的趟山賊。

    “五爺呢?”

    胡七應著聲,道出了自己的來意,進了這順源鏢局,便是官兵上了門,他也不用擔心,王五會拎著刀保他。

    “五爺在後堂哪,七爺您稍待,俺這就去喊師父!”

    劉四的話胡七怎麼聽不出來,他便站在院子裡,不一會便有一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出來。

    “七爺!”

    王五一見胡七,便堆出了滿臉的笑,雙手抱拳行著禮,

    “見過五爺!”

    胡七連禮的功夫,王五熱情的拉著他的手笑道。

    “七爺,你我兄弟可有陣子沒見了,今個沒別的,咱兄弟先好好的喝上兩杯再說!”

    雖說王五的熱情,可胡七心裡畢竟還壓著事兒,他連忙說道。

    “五爺,今個來找您,是有件事和您說一聲!”

    接著他把事情一一說了出來,什麼旺記煤行的劉東家託人拿三百兩銀子買一個人的腦袋,然後他動手的時候,卻在那人家裡碰著了譚三弟。

    “就是去年在五爺這認識的那位譚三弟!”

    “什麼?三弟他來京城了?”

    王五驚訝道,瞧這樣子三弟來了有陣子,

    “你下手了?”

    萬一傷著三弟的朋友,那可怎麼好?

    “沒有,我一瞧見譚三弟在那,那還能下手,覺得這事有些古怪,那人不像是和洋鬼子勾結在一起,禍害百姓的人,我便找上了姓劉的,結果,他說是瓤子九在背後唆使他買的紅差,我這不又找著瓤子九,結果他也是受人指使的,方才我才找著正主,沒想到那小子不經拾掇,摔了一下便斷氣了!”

    “那這事,不也就算是了了!”

    王五嘴上說著,心裡卻犯起疑惑來,這事瞧著怕沒有胡七想的那麼簡單,那唐浩然的名字他倒是聽說過,怎麼有人費那麼大的周折,想假別人之手要他的腦袋。

    “這不成,五爺,您知道我胡七雖說是走黑路的,可也是堂堂的漢子,三弟是咱爺們的兄弟,咱不能讓人瞧不起不是!”

    “那七爺您準備怎麼辦?”

    “這不,還得麻煩五爺您,既然我接了這趟沖自家朋友去的紅票,雖說殺了正主,可咱得給三弟還有三弟朋友賠個不是,順道提醒唐大人一聲。”

    胡七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五那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那三弟可是他的三弟,胡七沒下手看似給三弟面子,實際上卻是給自己面子,這事無論如何都得扛下!

    “子然,這是便是人稱大刀王五的五哥,原本一直起介紹給你認識來著,沒想到五哥竟然找到了咱們這!”

    在唐家的堂廳裡,滿面喜色的譚嗣同興奮向唐浩然介紹著王五與胡七。

    瞧著面前兩個中年男人,唐浩然心下更是一陣詫異,這大刀王五怎麼找到自己這了?他們二人都留著條粗黑的辮子,可那前額剃得卻不多,甚至都留著鬢角,鬢處都帶著都露出了斑斑銀發,面容顯得有些滄桑,兩人手指骨節粗壯,格外顯得強勁有力。

    “在下王正誼,江湖上的朋友送賤號“王五”,見過唐大人!”

    在譚嗣同介紹時,唐浩然那會讓王五見禮,連忙扶住他,笑道

    “五哥,久仰五哥大名,今日得見五哥,實在是小弟之幸!”

    晚清的譚王之交,即便是在百年之後也讓人感嘆,他們一是高幹子弟,為了理想,甘願拋頭顱,而另一位則貧苦出身,為情義,為朋友兩肋插刀,幾度欲劫法場,反倒被譚嗣同所阻。

    難道他們現在就認識了,他們應該是在8年後才結識嗎?唐浩然心裡犯著嘀咕,可臉上卻是滿面笑容,自己身邊可就差這種“高武力值”的人啊,得想個法子收為已用。

    一番的客套後,唐浩然連忙請幾人坐下,不過在他落坐時,王五卻將面上的笑容一收,徑直單膝跪了下去,而胡七也跟著跪了下去。

    “五哥,您這是……快,快起來,咱有事說事!”

    譚嗣同一瞧頓時急了,這是唱的那一出啊!連忙就要去扶。

    “三弟,今個我王五和胡七是來給唐大人和三弟賠罪的!”

    “賠罪?”

    唐浩然的眉頭一皺,這王五和胡七什麼時候得罪的自己?於是便走向前去笑道。

    “五爺,瞧您說的,別說是兩位兄長沒有得罪小弟的地方,便是有,那也是小弟的過錯,你我兄弟,可若是這般,可就見外了。”

    胡七朝著身旁的王五看了一眼,這人倒是厚道,心下的愧意不禁更濃了,連忙說道。

    “唐爺,這事與五爺無關,都是胡七讓白銀子給花了眼,收了人家的紅票,沒想到卻是自家的朋友!”

    唐浩然或許聽不懂,譚嗣同又豈會不知“紅票”的意思,將昨夜的事情互相聯繫起來,頓時嚇的後背冒出了汗來

    “什麼?紅票?你是說有人想要子然的性命!”

    “沒錯,三弟,唐爺是您的朋友,也就是我胡七的朋友,昨個擾了府上,按著江湖規矩,今個胡七請五爺過來做個見證,來給唐爺賠罪!”

    說話的功夫,胡七已經取出了一把匕首來,而譚嗣同的面色變得有些為難,就在他顯得有些尷尬的時候,唐浩然卻哈哈大笑兩聲。

    “七哥,瞧您話說的,既然是自家兄弟,還談什麼罪不罪的?我還這想著那,昨個不知是那個朋友來了,結果沒想到是七哥,若是說這罪啊,倒是小弟賠這個罪,七哥這當兄長的入門,小弟卻未見禮,這罪在小弟,豈在七哥!五哥,您這這麼跪著,可就真是讓小弟做不得了!若是兩位哥哥有心,今個,你我兄弟就好好的喝個痛快,今天咱們兄弟可要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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