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651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5
第2章 朝鮮之困(求推薦)

    唐子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相比袁世凱又是如何?

    這個問題幾乎是從朝廷旨意下來,任命唐浩然為駐朝總理事務大臣的那天起,金明圭便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從去年度被任命為駐津督理通商事務,出使中國天津前,王上希望他去天津會見清朝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一方面是請求清政府對使美的朴定陽從輕處罰,而更為重要的使命是要求撤換跋扈的清廷駐朝大臣袁世凱,另選一“公正明識者”代替,此事一直未得進展,儘管他通過遊說說服與袁世凱有隙的張謇、張佩綸等人攻擊袁世凱“侈然自大,虛驕尚氣,久留朝鮮,於大局無益”。但北洋大臣李鴻章卻依然不為所動,力排眾議,不僅讓袁世凱繼續留朝任職,並於甚至還有新年將過時,在往吏部的考評中給袁世凱寫了“血性忠誠,才識英敏,力持大局,獨為其難”的評語。

    亦正因如此,已經明知調離袁世凱不可為的金明圭才意欲稱病歸國,就在他意稱病歸國時,朝中卻突然傳來消息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易人,袁世凱調往台灣,而素有知洋之名的唐浩然被委任為新任駐朝總理事務大臣。

    這邊一得到消息,那邊他便密電將此“佳音”告知王上,王上隨後覆電電間言語極是歡喜,似乎終於“拔掉了”這一心腹之患,可金明圭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駐紮朝鮮總理事務大臣!”

    朝廷的旨意中所提的唐浩然的官職又與過去不同,從陳樹棠的“總力朝鮮各**涉商務委員”到袁世凱的“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清國對朝鮮的內政一日甚於一日,袁世凱還是專橫跋扈至極,更欲廢黜王上,另立新王,而現在唐浩然又被委任為“駐紮朝鮮總理事務大臣”,這清人到底做何居心?

    而在另一方面,金明圭卻又對唐浩然的上任充滿了期待,倒不是因其年青,自袁世凱總理朝鮮後,誰還敢小瞧年青人?而是因其知洋之名,且其又有協辦朝鮮新政之責,有上國作推,朝鮮欲行變革,自然阻力大減。

    可問題是,這唐浩然在朝鮮又豈只是辦理新政那般簡單?且其是否會借新政為官,更加肆無忌憚的干涉朝鮮國政?

    就是懷揣著諸多的擔心,金明圭來到了駐朝總理大臣的官邸,按道理,作為朝鮮使臣的他應在幾天前便應加以拜見,可卻一直拖於今日,他的想法倒也簡單,想通過這種“慢怠”試探一下唐浩然的心性。

    可出乎金明圭意料的是,在他的拜帖送入行轅後,那唐浩然便親自迎出了門,一番熱情的客套之後,更是親自挽其手請其入堂,全不顧天國上官之威邀他並肩同坐,對於早就習慣了小國下臣見官矮三分的金明圭來說,這種寬待只讓他內心一陣感動,覺得眼前這唐浩然遠非袁世凱所能相比,而在接下來的一個鐘頭裡,唐浩然在向他詢問朝鮮的事宜時,金明圭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雖朝中眾人欲效仿上國行以“東道西器”之途,然朝鮮國瘠民貧,雖已開國,除些許土產幾近無物,大人若欲於朝鮮行以新政,不知如何展開,上國可有借款相持?”

    終於金明圭還是試著問到了他關心的問題,雖說明知其不可能盡言,但多少總能窺見一二,從而推測其人。

    “朝鮮與“東道西器”源自我國之“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雖盡得其意,卻困於國力而未見其效,我中國雖可時而借款與朝鮮,然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本官此次赴朝其旨雖在協辦朝鮮新政,然其用卻在增朝鮮之國力,以供建機器局等新政洋務之用!”

    看似熱情的唐浩然繼續同金明圭打著哈哈,他又豈不知這金明圭是朝鮮王的親信,亦知其使華的目的在於撤換袁世凱,正因如此自然對他客氣許多。

    “不知大人意如何漲朝鮮之國力?”

    金明圭試著問道。

    “其法不過數字面已經,無外加大通商、拓其物產、增其實業,當今之世,再行閉國已是枉然,然朝鮮開國數載,困其物產有限,其成甚少,這但是本官往朝欲辦之事,明叟,請用茶……”

    在請金明圭用茶時,唐浩然臉上堆著笑,不過心裡卻是冷笑,之所以會上奏朝廷請緩赴朝鮮任上,到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他想一勞永逸的解決朝鮮問題。

    “本官之所以上奏朝廷,推遲赴任,卻是為於天津招商,以在朝創辦工廠,替代進口洋貨,去歲朝鮮於進口多達三百萬元,出品不過百餘萬元,以至錢貨外流早已危及朝鮮國政……”

    此時唐浩然全是一副為朝鮮著想的模樣,而這番話說的更是讓金明圭連連點頭稱是,心道這人倒是比袁世凱更在意朝鮮。

    “目前朝鮮每歲需進口棉布數十萬元,為朝鮮進口之最大項,故本官意於仁川興建紗布模範工廠,於天津、山東通商口岸進口棉花,紡成紗線織成布匹,如此既可替代進口洋貨,又能將紗線銷往天津、山東各通商口岸,所得稅收、關稅亦可豐欲朝鮮國庫,如此以往,不出數載,如紗線棉布、火柴者等進口貨物即可自產,屆時朝鮮非但不受洋貨衝擊之憂,又可銷以洋貨於海外,朝鮮國力焉能不增,自無須再往中國借款!”

    “大人於朝鮮之心意,實令小臣感動,若是如此,大人必有大恩於小國,還請大人受小臣一拜!”

    被唐浩然忽悠著完全被視鮮為華的心思感動的金明圭連忙起身叩拜,相比於先前這會的心態自然是倍加恭順。

    “唉,金大人,你我又豈需這般客氣,”

    連忙扶起金明圭,唐浩然依是一副親近模樣。

    “中國與朝鮮交好千年,朝鮮更為荀子之國,與我中國同文同種,值此東洋板蕩、西洋蠻夷寇邊之時,本官焉能坐而視之,朝鮮之富強即是中國之富強,只要中朝世代交好、上下一心,共謀國家富強,那西洋蠻夷又何懼之有?”

    “大人所言極是,小臣此番回國,定將大人之心意奏明王上……”

    一個多鐘頭後,在金明圭婉拒了留請離開行轅後,坐在堂中的唐浩然瞧著金明圭先前用過的,仍然騰著些許熱氣的茶杯,冷聲笑道。

    “現在可以出來了吧!”

    “大人!”

    唐浩然的聲音落下時,隔壁便走出一個人來,赫然是駐漢城領事唐紹儀,他是昨日夜時抵達的天津,隨後便徑直來到了東局子行轅。

    “這金明圭是李王親信,若是他信大人,那李王自然會相信大人!”

    恭看著面前的本家,唐紹儀的心思卻是依然平靜不下來,原本他之所以會來天津,除去向其告知朝鮮諸多事宜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這人如何應對朝鮮之局,可卻全沒有想到,論其果斷,更遠甚於袁慰亭,相比之下,若是說袁慰亭“膽大妄為”的話,眼前這人恐怕就是“膽大包天”了。

    “李王信我?”

    唐浩然笑看著唐紹儀,這位駐漢城領事在接下來的幾年間,縱使不是自己的親信,怕也要擔起親信之責,

    “信我又如何?不信我又如何?”

    搖搖頭,唐浩然接著說道。

    “無論他信與不信,這次都要抓住機會,至於……少川,”

    請唐紹儀坐下來,唐浩然的雙眼直視著此人,他從漢城過來,又豈是告知自己朝鮮之事?恐怕還有其它的心思。

    “待你我到達朝鮮,大事定下之後,這外務之事屆時可就要由你全權負責!”

    這也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身邊沒有一個懂外交的人?便是韓徹、李幕臣他們經驗尚且不足,且還有其他地方用得上他們。

    “大人……”

    不待唐紹儀說話,唐浩然便伸手止住他說道。

    “少川你聽我說,此時朝廷委我赴朝,又豈只是交涉通商外務?朝廷之意在于于朝鮮推行新政,這外交,不過只是新政諸多事項中的一項,我又豈能讓外交之事牽絆,在朝鮮若論事責,不外你我,到時候你司外交,我主朝鮮內政,出了事情,自然有我這個總理大臣去擔,這朝鮮外患,非在英俄,英俄兩國互相牽絆,自不容彼此於朝擴張,這便有利於我,至於美國,支持朝鮮獨立,亦不過就是嘴上嚷嚷,海外干涉,先待他們過了國會那一關再說,所以,英俄美三國之事,盡由我擔,這朝鮮之患全在日本,所以……”

    笑瞧著唐紹儀,唐浩然笑道。

    “你的責任,就是幫我把日本人擋下來了,還是那句話,對付日本人,不能一味退讓,該硬的時候就要硬,他們現在不過只是瞎嚷嚷,國與國之間,終歸還要在靠實力說話!現在他們還沒那個實力。”

    唐浩然的一番訓示,讓唐紹儀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些道理袁世凱用了數年才摸索出來,而唐浩然這邊卻能輕鬆窺知,可見其知洋絕非虛名。

    “大人……”

    試探著唐紹儀問道。

    “那大人準備何時起程赴朝?”

    “赴朝?”

    唐浩然沉吟片刻,而後看著唐紹儀說道。

    “自然是要等到衛隊練個六七成再說!”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5
第3章 募勇(求推薦)

    清早,公雞打鳴的時候,床上支著的帳子裡還黑乎乎的,他睜開眼睛,想不出這天和往日有什麼不同。:../房子裡靜悄悄的,再也聽不到爹發出的微弱咳嗽聲。爹娘的房間在堂屋的另一頭,與他和弟弟的房間對著。

    幾年前每天早晨,每天清晨一醒來的時候,他首先聽到的便是那邊傳來的咳嗽聲,三年前入冬的時候,爹便病了,一病不起直拖了幾個月。他和弟弟常常躺在床上聽著爹發出的痛苦的咳嗽,那咳嗽聲響了幾個月後,終於在三年前的進春的時候停了下來。

    父親去世了!

    過去父親在世的時候,靠著家裡的小買賣,這日子還算過得去,更是能讀得上私熟,雖說格外受先生器重,可這只剩老母幼弟的家裡,再也供不起兩個人讀私熟了,瞧著那邊小床上睡著的正香的弟弟,想到去年爹送他進私熟時的高興勁,他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父親既已離世,那這個家就得靠他這個做長子的撐起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著實不假,他既做不得生意,又幹不得農活,如何養家?如何孝敬老娘撫育幼弟?

    迫於生計,他說服了母親,花了二十餘兩左右打點,方才以14歲冒充18歲入了水師營,成了水師營的學兵,於水師營中當差、上課上操,這一當便是三年。

    膠東人有句流傳千百年的話:“能上南山去當驢,不下北海去打魚。”海上生活的艱苦可見一斑,於水師營中當差,還要要忍受著暈船的痛苦同大海相搏,一旦遇到暴風之類的天氣,還有性命之憂。

    不過,他所在的學兵卻是勤雜,無上船之憂,軍餉較之船兵亦少許多,雖是如此,可是靠著水師營每月三兩的餉錢,卻能讓老母幼弟衣食無憂,又能讓幼弟讀得上私熟。

    只是……想到荒廢數年的學業,他忍不住長嘆口氣。

    在嘆息之餘,卻又想到另一件事三天前,那位叫商德全大人,來了水師營,在水師營外設了募兵點,這募兵的告示,不單貼滿了全城,就連同鄉里也貼滿了。

    那是駐朝大臣募勇充衛的告示,所召的人倒也不多,不過三百餘人,不過與過去官府募勇那樣,坐辦到某個村,在一幫為肚皮發愁的壯丁裡挑出一撥就算交差。按照那位商坐辦在告示中所說“此番駐朝大臣募勇充衛,關乎天朝上國之體面”,故對丁勇要求極為嚴格。所募兵丁,須有確定籍貫,且家世清白、有地保作保,甚至還要求丁勇必須會寫自已的名字,粗通文字。

    非但如此,應募兵丁還要測試體力、耐力,總之瞧著極為新鮮,一般書生體力自不能過,而尋常閒漢,卻又是目不識丁,雖說開出了三兩五錢的高餉,可這三日間,合格的卻不過只有兩百餘人,那位坐辦倒是不急,只是和著水師營的教習,教授他們洋操,全是一副寧缺勿濫的模樣。

    “三兩五錢……多出五錢銀子的月餉,倒也可以一試……”

    心裡這般思索的功夫,他聽著那邊開門時的吱吱聲,娘起床了。

    在娘起床後,他也跟著起來了,把床上的帳子推到一邊,這是個朦朧的、天色微紅的黎明,風吹動著窗戶上一片未撕下的窗紙,透過窗戶的方孔,露出一片發亮的天空。

    在來到院子的時候,他聽著娘在廚房裡發出的一聲嘆。

    “這缸又見底了!”

    缸裡頭的高梁米又見底了,家裡又沒糧食了,聽著娘的話,他這才想起來,從營中回來的時候,忘記買糧了,於是連忙說道。

    “娘,明日營裡就開餉了,今個要不,我到外頭買點果子啥的!”

    “孚兒,不能廢那個錢!那餉錢,還要攢下來供你哥兩讀書!”

    娘的話讓他的臉色頓時一黯,讀書是爹的遺願,可這家境。

    “娘,這幾日,有人來咱們這募兵,募的是駐朝大臣的親衛,我打聽過,像我這樣的學兵,若是改投的話,至少能當個棚目……”

    一家人坐著吃飯的時候,他看著娘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啥是棚目,那棚目不還是個兵丁!”

    “棚目有月餉有四兩,而且沒有官長剋扣,若這樣的話,再攢上兩年,沒準能剩下三四十兩銀子,到時候,自然可以投先生,考取功夫了!”

    他這般一說,原本端著飯碗喝著稀粥的婦人,看了眼兒子。

    “那你可得想好了,別耽誤了自己的前程!你爹嚥氣的時候,還想著他日你中功名那!”

    功名,功名有那般好取嗎?自己都休學這麼些年了……

    心裡這般想著,他的腳步走的飛快,很快便出了縣城,近晌午的時候,終於回到了水師營,在這水師營的門外,依然有人排著隊應著募。

    雖說那駐朝總理大人招衛隊的標準比挑女婿還難些,可一個月三兩五錢的餉銀,仍讓人趨之若鶩般的意欲投效,不過往日為了能當上兵差,大家甚至不惜請客送禮不同,這一次雖說那待遇較之以往招防軍更為豐厚,可無論是地保也罷、官府也好,鮮少有人塞銀子找門路,原因再簡單不過,但凡是應募的壯丁,先要寫字識字,然後還要領上號牌,按著點兵的規矩加以篩選,通過者方才能夠入營,全不似過去那般,只要名字上了薄便能吃上兵糧。

    因為身在水師營的關係,他自然不用排隊,只是於營中報了個名,便領著了號牌。

    “2156!”

    瞧著號牌上的數字,他並不陌生,在水師營中,他學過這種西洋數字,不過三天的功夫,便有兩千多人前來投軍,可能進營的不過十一,就像這會,一兩百號人裡頭,能入營的至多不超過二三十人。

    擠在人群中,他瞧著身邊的人,大都是一副身強力壯者的模樣,鮮有身體單薄者,可瞧著還是有一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與其它人大都穿著短打不同,那人身上穿著件淡灰長袍,罩在單薄的身體上,只把那身形顯得更加瘦弱了,以至於他甚至覺得若是一陣風颳來沒準便能把這人給刮走了,這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這位兄弟,瞧著你是營裡出來的,這,這一切是咋個點校法!”

    雖說刻意的套著近乎,可祖伯顏擠出的笑,瞧在他眼裡卻像是冷笑似的。

    “先跑上十里地再說!”

    他說著又細細打量這人,這人能跑十里地嘛?

    “十里?哦,不多,在下姓祖,名伯顏,字竹生,未請教……”

    “還竹生那,乾脆叫竹竿得了,瞧你那瘦的,跟小雞子似的!”

    祖伯顏的話未說完,旁邊便響起一陣笑聲,雖說被人嘲笑著,可他卻像是沒事似的,瞧著面前這位身上水師營號衣的後生。

    “在下姓吳,名佩孚,字子玉。”

    吳佩孚連忙連禮並自我介紹一番,同時又不無好奇的問道。

    “聽竹生兄的口音,似不是本地人?不知竹生兄家居何地?”

    “在下陝西長安縣人氏,這不四年前初來此地……”

    話時祖伯顏的語間帶著些閃躲之意,其間苦楚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雖說山東離陝西有千里之遙,可若是萬一讓債主得了音信,那可得了。

    就在祖伯顏試著詢問其它點校的內容時,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鳴,卻看到一位穿著游擊將軍官衣的上官嘴裡叼著個銅笛,那聲刺耳的尖鳴似乎正是由銅笛發出。

    “大家都聽好了,本官來此募勇,是為駐朝總理大臣唐大人招募親勇,這親勇事關國朝體面,身高少五尺者不入,諸位身個雖夠,仍需校以耐力、體力,此為三關,一為十里長跑,二十五分鐘不過者既行淘汰,”

    站在空彈箱上,商德全盯著面前的兩百多人大聲喊道,初時他倒不覺得唐大人弄的這個點校三法有什麼用途,可不過前日小試牛刀之後,頓時便明白了這跑步的益處,十里路不多不少,但凡身體強健者,若拼盡全力二十五分鐘亦也差不多,這一路跑下來,體弱的、吸食大煙的撐不下,自然也就淘汰了,而接下來的俯臥撐也好、仰臥起座也罷,同樣亦起到淘汰的作用。而且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的三輪點校,便是有人想做假,也無法做假,從而避免有濫竽充數者。

    也正因如此,這幾日才只招了不過213人,可無一不是十選一的精健丁勇。

    “大家聽我哨響為準,沿營前路見藍旗折返入營!二十五分鐘後,橫行繩擋門,入營者可為丁勇,營外者,還請自行返家,”

    商德全的話聲不過一落,便拿起了哨子,哨響的同時,兩百餘號剛募的百姓便一窩蜂似的順著水師營兵丁標出的路往前跑著,瞧著那一陣撒開丫子狂跑的人,水師營內的一位參將瞧著那些,卻在那裡嘀咕著。

    “也就是他姓唐的要在朝鮮給國朝拉麵子,要不然照這般點校,這國朝百萬大軍,能給點沒了九十萬出去!”

    嘴上這般說著,這參將卻打起了哈欠來,他摸了摸鼻子,衝著一旁的兵丁吩咐道。

    “把煙給爺點上,既然中堂大人有令,就由那姓商的鬧騰吧!”

    (今天有些瑣事,第二更儘量爭取吧,不過估計可能要到10點以後了……求推薦)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5
第4章 練兵先練官(求推薦)

    鬧騰!

    若是說到鬧騰,恐怕沒有比大沽炮台附近的海濱泥灘更鬧騰的,在過去的六七天裡,這片濱海之地擱在炮台兵眼中,卻是那個鬧騰,而這鬧騰已經持續了好六七日了。..

    “快瞧瞧,差一點,差一點……”

    炮台上的幾個丘八依於炮台上手著上海上起伏的舢板,興奮的叫嚷著,臉上全是副瞧熱鬧的興奮狀。

    這營中的日子無趣,能有些樂子瞧倒也不錯,甚至於,這營中的丘八們還從中找著了樂子,比如就那敲鐘對賭著今日幾人敲鐘之類的,還有便是到最後,這還能剩下多少人。

    不過瞧著樂子的時候,他們倒是慶幸自己是在炮台上,不用像這群人一樣,被拾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二、三……”

    十五艘白色的洋式舢板隨著海浪上下起伏著,舢板上喝著號子的人們紛紛揮著手中的槳,奮力的將舢板朝著岸上滑行,每天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他們便會把船劃到三里外,然後再往岸上劃。

    六天!

    過去的六天,日日如此。終於在船近岸的時候,隨著岸上的一聲槍響,船上的人便像下餃子似的跳下舢板,站在過腰學深的海水中,手抓著舢板邊的馬尼拉麻繩。

    “起!”

    隨著一聲喝吼,數百斤重的洋式舢板便被眾人扛在了肩邊,全靠著左右手撐著力。

    “快、快……”

    只穿著大褲衩的劉四在岸上叫嚷著,不時的吹著哨子,作為大人的親兵,他奉命在這裡監督這些兵佐差訓練,按照大人的說法是,這兩百號人,若是不淘汰百五十人,便是他失職,到時候軍棍伺候。

    雖說不能打這些兵目,可大人卻教了他些損招,比如扯著鼻瞪臉的羞辱他們,擱過去這些穿著雲裳大褂的出來的時候,對老百姓來說個個都是爺,可這幾天被他像孫子似的訓著。

    “你他娘的還不如個娘們!”

    在罵著一個近似撐不住的兵佐時,劉四一邊跑著跑,一邊儘可能的將嘴巴貼近這人的耳邊。

    “就是個小腳娘們也比你強!”

    極盡的羞辱之中,那人被罵的滿面羞憤,雖是惱怒非常,可原本似要撐不起的右臂,卻再一次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隨著身邊的戰友,扛著舢板向將衝去,終於衝過了粘稠的泥灘後,將舢板放置於岸邊,這邊的折騰卻還沒有結束。

    “快,俯臥撐一百!”

    “他娘的快點!”

    伴著劉四、王力等親兵的吼罵聲,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手臂痠痛的兵佐繼續在那裡操練著。

    “你是個娘們嗎?”

    “就是小腳娘們也比你快,快點……”

    耳邊傳來的讓人羞辱至極的斥聲,只讓宋在禮幾次欲起身跳打這幾人,可心裡的火卻被下面的一句話給澆滅了。

    “你惱小爺,爺給你個機會,瞧著那個銅鍾不……”

    盯著在滿面惱色的兵佐,劉四手指著不處處用木架懸掛著的船鐘。

    “敲一聲就不用在受罪了,想要報仇,小爺和你過過手……”

    這一聲提醒,讓宋在禮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下來,他頓時便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一個出身!

    對於宋在禮來說,他之所以投軍,就是為了謀個出身,十五歲中了秀才,被鄉人稱為“神童”,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噩夢一般至今已過十年屢第不中,雖說心裡依然存著他日高中皇榜,光宗耀祖的心思,可慢慢的這份心思便也談了。

    四年前迫於生計衝著月餉八兩的銀子,考入武備學堂後,與其它人不同,從那時起,他便想在這軍中謀個出身,可這軍中出身難謀,在淮軍中講究的是鄉佬,講究的是情份,即便是他自武備學堂畢業後,入營已有三年,可卻依如三年前一般,所任者不過只是營中教習。

    雖說月餉不菲,可出路於何?作為教習,又談何出路,於營中,他看過營中的官長如何不問軍務,如何作假,如何侵吞軍餉、售賣軍需,對於他們來說,從軍不過只是個生意,那樣的人便能執掌一營,而如他一般,於武備學堂畢業,受洋人授學軍術的卻只能當個教習,心又如何能甘?

    可淮軍就是如此,若是不願意,離營便是,可離了營便也就沒有了一月三十兩的餉銀,和同期的大多數同學一般,在營中絕了謀出身的希望之後,宋在禮每日所過者不過只是混個日子罷了,練兵時擺出花架子,便能混過上峰檢典,至於其它,何需費心。

    可現在一個機會卻擺在他面前新任駐朝總理大臣唐大人,於校中、營內選拔官佐,雖作衛隊,卻有他日備於朝鮮操練新兵,晉身之機擺在眼前,誰人願意錯過?正像宋在禮得知這個消息後所料一般半月前在東局子大營操場上,密密麻麻的站了近兩百號人,既有武備學堂即將結業的學員,亦有結業後於軍中各營教習。

    也就是從那日起,宋在禮總算是知道了什麼是惡夢,這惡夢從那天起,就沒有結束過,天沒明就被趕豬似的趕了起來,兩眼一睜就沿著海邊跑上二十里地,雖說背著的槍裡沒有子彈,刺刀也給收了,可後背卻背著用帆布裹著的八塊紅磚,加上槍那可是小五十斤。

    待到跑完了步,一個個累的像是死狗似的時候,又被丟到海邊,趴在泥灘上大傢伙胳肘相連著頂海浪的擊打,還有幾人扛著近三百斤重的木頭在海邊奔跑,如此這般的操練伴著的還有那些教官的口中讓人羞辱難當的言語。

    更有甚者,就連吃的飯,也都是直接倒在地上,沒有飯碗,沒有筷子,又累又餓的大傢伙就像是餓狼似的撲上去,用手抓著吃,全不顧飯裡和著的沙子、海泥。

    這樣的操練已經持續了六天,在六天裡,每天只能睡兩個時辰,其他十個時辰無不是被折磨的像死狗一般,不想遭這個罪也簡單,只要到那邊敲響那個鐘,就算是退出了,不單如此,還能安每日三兩銀子給補,換句話來說,這罪沒讓你白受。

    “宋爺,你老在這受個啥罪,擱那裡不是吃軍餉,唐大人的飯是吃,中堂大人的飯也是吃,都是朝廷的軍餉,擱那不是一樣……”

    瞧著在泥灘中掙紮著拖著裝滿磚頭重達百斤的彈藥箱,匍匐前進的宋在禮的速度似乎慢了,劉四立即衝過去大聲嚷叫著。

    “可不是,這都六天了,您老退出去,可能拿十八兩銀子,頂兩月的軍餉了!”

    在旁人的附和聲中,宋在禮的心裡卻弊著一股氣,咬牙切齒的往前撐著。

    你他娘的小瞧老子了,老子能撐下去。

    就在他給自己鼓勁的時候,一旁的劉子林卻猛的吼了一聲。

    “老子不干了,老子不遭這罪了……”

    渾身滿是海泥的他丟下手中的箱子,大聲嚎啕著,像是遭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他娘的有這麼折騰人的嘛,老子也是毅字營的教習,也中過秀才,讀過武備學堂,非特麼這麼折騰老子……”

    近了海邊,唐浩然便聽到從海灘上傳來的嚎啕聲,那嚎啕聲中全是滿腹的委屈,在那嚎啕聲中,他看到那個從頭到腳全是黑色的海泥的漢子,一邊哭著一邊朝著船鐘的位置走去,灘塗上還剩下不到六十個人不時的瞧著他。

    崩潰了!

    這個人完全崩潰了!

    若非如此,他又豈會這般當著旁人的面像個娘們一般哭出聲來,終於,他走到那個船鐘邊,義無反顧的敲響了銅鐘。

    清脆的鐘聲響起的功夫,他整個人像是癱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即便有兩個兵丁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他娘的,看什麼看,想敲鐘,就自己個去!”

    劉四嚷了一聲,灘上的人便再次動了起來,瞧著大人來了,他連忙跑了過去。

    “小的見過大人!”

    依著規矩,他又單膝跪了下來,

    “免了吧!”

    瞧著海灘上的人,唐浩然隨口問了聲。

    “怎麼樣,還剩下多少人?”

    聽著只剩下47人時,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213人,這是七天前於東局子挑募的營目選,初時自己還不知如何挑選這些人,也就是一夜的功夫,曾經看過的小說、電影倒是給了自己一些靈感地獄周。

    不過這並不是標準的地獄周,只是借鑑電影、小說中的一些科目對這些人進行耐力和體力上的篩選,這些人將訓練六天六夜,而最多只允許睡四個小時,在此期間他們將面對不間斷的訓練操練,在訓練期間,這些人每日四餐,頓頓都能吃著肉,通過這種極限的體能耐力訓練,許多人都被淘汰了,甚至不過兩天的功夫便淘汰了近一半人,能撐到現在的,那耐力……嗯,絕不會是抽大煙的主。

    “大人,今個要不要繼續操練下去?”

    劉四瞧著唐大人,心裡都打著寒顫,大人折騰人的本事,現在他想著頭皮都麻,別說是這些兵目,便是他也不想遭這個罪,這些人,真不知道怎麼撐下來的。

    “嗯……”

    瞧著灘塗上,那些衝進海中,手臂相連互相幫助著全力抗擊著海浪的營目,唐浩然搖了搖頭。

    “不用了,大後個,商德全他們就帶兵回來了,先讓他們休息兩日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6
第5章 跨越時代的教範(求推薦)

    夜幕降臨,高懸的電燈點亮,北洋大臣行轅門外的穿著雲裳號衣持著毛瑟洋槍的兵丁來回走動著,偶爾的趁著沒人的功夫,還有躲在一旁的人高的石獅子後面,吸上根紙煙,這紙煙也就是這般號崗的時候,才會偷吸上兩口,比土煙吸著方便,便是官長聞著了煙味,也不過是裝做沒看見罷了,這太平日的差,不都這樣嘛。..

    門外的兵丁雖可滿心的太平日子,可門內的人卻沒有這份悠閒,作為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這直隸的事要問,外事也要管,李鴻章成日裡便沒有多少閒著的功夫,這不縱是這夜深了忙完了公事兒,還有其它的事情要操心。

    “聽說這陣子,唐子然一直大沽那邊練兵?”

    放下手中的高麗參茶李鴻章隨口問了聲,

    雖說李鴻章年輕時是文官出身,不過他卻在早三十幾年前發亂那會便以瀚林投筆從戎。於家中家鄉組織了鄉勇,加以訓練,後來又與英國的戈登聯合在各地擊敗了發匪,從而奠定了自己的根基。

    而之後的數十年間官場經歷可謂是豐富多彩,從五國通商大臣開始不久後又兼任了南洋通商大臣。之後又被委以欽差大臣,並兼任了北洋通商大臣,還肩負著海軍建設的職責,以及操辦外交的事宜,可說到根子上,其還是起於行伍,根基卻還在淮軍之中,若是過去這些年不是以“淮軍為重”、“依重北洋”,怕在朝廷的刻意打壓下,便是不致仕,怕也落了個閒差,自然的也就養成了看重行伍的習慣。

    現如今那唐子然在大沽以衛兵的名士練兵,本著對其的看重,自然也就對其練兵好奇起來,尤其是前陣子,他於營中選目的做法,更是讓李鴻章詫異至極,按各營的說法,那不叫練兵,要折騰人。

    靠著把人折騰的快沒氣選出幾十精銳來,這般練兵又頂什麼用?

    旁人的說法倒也有理,不過這並不妨礙李鴻章對其的賞識,這兵是將膽,駐朝大臣身邊若是沒有兩營兵,於朝鮮那地方說法也沒什麼底線,便是袁世凱,若是沒有兩營淮軍作撐,又豈能行以“總督之實”。

    而唐子然倒好,直接藉著駐朝大臣衛隊的名義練起了兵來,朝廷那邊倒是默許了,畢竟他還掌著練駐朝新軍的權責,至於李鴻章倒也想瞧瞧唐子浩,這個知洋的人兒能練出什麼樣的兵來。

    “荃帥,還有前陣子一樣,每天早晨五點,那些新兵就像趕豬似的被官長趕著,背上十塊洋磚,沿著海邊操跑,兩眼一睜便要跑上十里地,聽說那些新兵,每日睡前都要重打一雙草鞋,非是如此,第二日便無鞋可穿!”

    周馥於一旁恭道的同時,面上帶著些許輕蔑,全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這唐子然練兵的本事尚不知道,可瞧著他這般折騰兵丁,沒準早晚得整出兵亂來!大人還要早做準備!”

    之所以會這般輕蔑,倒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瞧不上唐子然對其衛隊的折騰,終日訓練將兵丁折騰的精力全無,用大沽炮台那邊的兵丁的話說,便是苦役也不過如此,長此以往不出亂子才怪。

    “哦,知道了!”

    李鴻章卻只是不以為意隨口應了聲,一人有一人的說法,他曾專門詢問被淘汰的營目、把總,那些人自然對唐子然的篩選法多有微詞,若是兵丁像那般操練,便是不出亂子,也會被練死於營中。可與李鴻章看來,如此磨礪一番去粗取精之後,兵目體力自然遠勝於未加磨礪者,戰力自然非他人所能相比。

    不過與淮軍不同,唐子然對其衛隊的洋操加以改進,不僅僅只是用官話號操,步行、跑步皆加以口令,長此以往,兵丁焉做不到令行禁止。所以在他看來,只要營中官佐能做到公允,亂子倒也不會生出來,畢竟每月三兩五的厚餉在那。

    “這亂子,我看到未必,玉山,現在,我倒是好奇,他用幾十天的功夫能練出什麼樣的兵來,瞧這十幾日,終日只是……嗯,軍姿,這軍姿於兵勇行軍打仗又有何用?”

    李鴻章說笑著,淮軍雖重洋操,雖練步操,可講究的是排槍隊列,而唐子然卻反其道而行之,講究的卻是軍姿,反倒授其最簡單的“行走”,這卻是李鴻章有些瞧不上的地方。

    “玉山,子然從軍械局領的械彈還在炮台?”

    在周馥大加贊同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李鴻章又問了一聲,。

    “可不是,那唐子然練兵未取槍械,械彈全都留於了炮台,全是一副,不走好路,便不操洋槍的作派,不過,倒是聽人說,他於附近差人制了幾百桿包洋鐵的木槍,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還差皮匠、鐵匠做了護甲,難不成他唐子然不意用槍?”

    聽著周馥語間的嘲弄之意,李鴻章卻是搖頭長嘆道。

    “玉山,先由他鬧騰吧!這唐子然啊……”

    “阿嚏!”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海邊受了寒的原因,趴在帳蓬裡的唐浩然不禁打了個阿嚏,就著油燈,繼續繪製著“刺槍術”的動作要領,偶爾的,他還會閉上眼睛回憶著過去於網上看過的“八一式版刺殺教範”中的三防一刺。

    想比對衛隊進行射擊訓練,現在唐浩然反倒更看重刺殺訓練,原因到也簡單,在步兵的“五大技能”也就是射擊、投彈、刺殺、爆破和土木作業五項之中,真正練就軍人魂魄的就是刺殺。

    在後世但凡是稍愛好軍事的男生,都知道在中**隊之中,在某一個特色的時代裡有那麼一個口號:刺刀見紅。

    或許在某個特殊時期,國人如日軍一般迷信刺刀,但是任何人都無法不法否認一點,刺槍術對於軍人魂魄的淬煉,就如同唐浩然注重軍姿的練習一般,之所以注重軍姿的練習是因為軍訓的經驗“拔軍姿”,是軍人的第一課,正是通過軍姿的淬煉,使得平民之氣盡脫的同時,又能通過不斷的重複口令,讓士兵於潛意識中養成服從軍令的習慣,正是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使其慢慢的做到令行禁止。

    無論是軍姿帶來儀容行態上的變化以信令行禁止的習慣,亦或敢於刺刀見紅的勇氣恰都是這個時代,中**隊所欠缺的。

    在半個月前,唐浩然曾目睹過駐大沽炮台淮軍一營的移防的一幕,看著那一營淮軍列隊行軍,行軍隊列中的兵丁,無不是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每個人都肩扛著一支洋槍一色的八響毛瑟槍,腰佩牛皮攜具。

    按道理來說應該威武無比,可於唐浩然的眼中,卻像是市民遊街,由於沒有統一姿勢與標準,所以兵丁扛槍如同扛著把鐵鍬,除了隨身的武器之外,他們還每人攜帶一把扇子。其攜帶方式可謂五花八門,有插在衣兜裡的,有插在領口上的,還有的乾脆用腦後的辮子纏起來。

    至於所謂的洋操,不過只是隨著口令列成排槍隊,然後隨口令開槍,甚至完全不瞄準,完全是一副散兵游勇的模樣,總之,若按唐浩然對軍隊的理解,在這時候堪稱“我大清”精銳之師,進而被滿清視為“帝國擎柱”的以地方軍之名而為“中央軍”之實的淮軍之中,完全沒有一位算是合格的士兵,自然更不存在合格的軍隊。

    也就是瞧著那支淮軍部隊移防的模樣,唐浩然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甲午戰爭時,日軍以人均8發步槍子彈的消耗,即擊潰了滿清陸軍,甚至一次又一次憑著刺刀衝鋒,即將清軍打至崩潰,以至於繳獲是其消耗上百倍。

    正是有鑑於此,唐浩然才希望通過軍姿與刺殺的訓練,進而淬煉士兵的魂魄,通過灌輸敢於“刺刀見紅”的思想,樹立軍隊的勇氣,不過這刺槍術卻非常麻煩,這會就連後世以拼刺見長的日軍也習著法式刺槍術,至於鼎鼎大名的日式“刺槍術”要到甲午戰爭後,通過對戰時的總結結合日本的舊槍術才會發展出“銃劍術”。

    幸好讀書時,因為愛好的關係,於網絡上看過“八一版民兵刺殺、投彈、爆破、土工作業教範”,而現在憑著記憶竟然一一將其回憶了出來,至於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將其抄寫成冊,進而編寫成《新建陸軍步兵教範》。

    “山地對刺……(一)上對下刺,預備用槍時,兩腳距離工寬於肩,坡度大時,可成“八”字形,身體重心稍向後……”

    回憶著教範中的內容,將其一一寫在紙上,唐浩然又用鉛筆畫著簡圖,就這般用幾個小時的時間,才憑著回憶將“刺殺教範”寫出,又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時帳蓬外卻傳來了刺耳的銅哨聲,淒厲刺耳的哨聲在午夜的海濱荒地響起的時候,教官的咆哮聲亦跟著響了起來,

    “快點,快點,別他娘的像是小腳娘們似的,快,快,”

    在哨聲與咆哮聲中,唐浩然走出帳蓬,只看到上千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新兵在教官們的督促下,衝出帳蓬於海灘上排出隊列,瞧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的唇角不禁一揚,至少現在這些人有那麼點兵味了。

    “還有四十天!”

    望著於海灘上列隊奔跑的新兵,心下略感些許欣慰的唐浩然默默的念叨著,只剩下四十天了……

    (近日因瑣事纏身,每天恐怕只有一更了,還請大家多多體諒。)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6
第6章 將欲行(求推行)

    大清早的,老梁頭趕著牛和以往一樣,往海邊打葦草,他坐在牛車上,眯著眼睛,嘴裡叼著煙袋,隨著他的吞吐,那煙鍋子裡不時的冒出些煙霧來。

    “要不著閒下來,給二子蓋間小屋……”

    就在心裡想著的功夫。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一二三四”聲,伴著海浪聲跳進了老梁頭的耳朵裡,只震得他渾身上下為之一驚,然後馬上立著腳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海邊下傳來的,隔著葦草,倒是瞧不著人影,只能聽著震耳的腳步聲。

    那似有萬千人如萬馬奔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雖說老梁頭活了近五十年,可卻沒瞧過這樣的景,連忙停下牛過穿過葦草叢朝著海灘上看去,只看到遠遠的一陣隊跑了過來,那些人跑的並不快,只是慢跑。

    映入眼簾的是一隊動作整齊劃一的人,瞧著那氣勢更是精神頭十足。不過穿的倒是不怎麼樣一個個的只是穿著件對襟無袖短打和大褲衩,腳上穿的似乎是草鞋,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從他們喉嚨間發出的聲音,只讓老梁頭覺得的耳朵震的發痛。

    不單是老梁頭,便是大沽炮台上的淮軍,現在也被那“操令”成天震的睡不踏實,瞧著那些人每日喝著操令,整齊劃一的“齊步走、正步走”,一個個的臉色都變了!

    不過只是短短幾十日的功夫,當初瞧不上眼的一群人,這會卻完全變了副模樣,不單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的,那精氣神也全變了模樣,瞧著甚至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那昂首闊步的模樣,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這陣子,這大沽海灘上的幾千畝荒地,擱附近百姓眼裡似乎變成了熱鬧所在,初時只是一些孩童少年來這瞧熱鬧,可現在十里八鄉里每日總有人在這地方看熱鬧,看得是駐朝大臣唐大人衛隊的熱鬧。

    不過人們頂多也就是隔著柵欄瞧著,沒人敢進去,那木欄上可以寫著“軍中禁地,擅入者斬”的字校,甚至就連同裡面的人,也不能出來,早陣子可沒少有人私自出營,彎腰撐地挺著屁股被打軍棍。

    外人怎麼看熱鬧,吳佩孚不知道,可在這營中卻沒有熱鬧可看,有的只是咬牙苦撐著。

    “突刺刺!”

    瞧著官長的一聲令,吳佩孚的嗓間立即迸發出一聲怒吼。

    “殺!”

    伴著喝吼,吳佩孚右腿猛然蹬直,身體前探成斜直線,雙手挺出是長五尺有餘的木槍,那木槍雖是木槍,可卻包著鐵,足有八斤多重。

    “喊殺的時候,就當殺父仇人在你跟前,明白嗎?”

    幾乎是貼著一個兵丁的耳朵,宋在禮大聲吼喊著,然後一把奪過木槍。

    “殺……”

    一聲沉喝吼出的時候,宋在禮的神情猙獰著,雙眼通紅的就像是面前的空氣便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在過去四十多天的訓練中,他的心裡只有一種念頭,把自己遭的洋罪全都落數到這些人的身上,除去按著《教範》進行操練外,他還給分於他的一排兵開“小灶”,總之,瞧著這些人訓練完之後累得像死狗一般,他的心情就會舒坦些,儘管自己也累,可累歸累,那種“大仇得報”的感覺,著實讓人舒坦。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位唐大人在那邊瞧著,那《教範》全出自唐大人之手,若是能把這排兵練好了,入了唐大人的眼,沒準還能晉上一級,和其它46個人一樣,他也是鉚足了勁頭,好好的表現一番。

    按著唐大人的那日的說法,這衛隊是一標的編制,每標三營、每營三隊,每隊三排,每排三棚,大家現在都是排長,而這隊官、管帶,都要從中挑選,而挑選的標準很簡單,以練兵成效為憑。

    只要把這兵練好了,便能成隊官、管帶,甚至將來還能成為一標標統,這不就是自己想謀的出身嗎?

    心魂激盪間,宋在禮只想著把這些兵練好了,按照唐大人的說法這刺殺術可是兵膽、兵魂,若是不敢刺刀見紅,這兵也就白練了。

    “殺!像我這樣,要發著狠、懷著恨,明白嗎?吳班長,若是這傢伙再狠不起來,就把你的班長給摘了……”

    當吳佩孚於這邊被排長訓斥著的功夫,在不遠處祖伯顏卻端著洋槍據肩瞄準著,槍頭用背包帶吊著兩塊紅磚,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上滴著。

    “奶奶的,胳膊撐不住了……”

    祖伯顏的心裡不過是剛一洩氣,抵著槍托的肩窩便是一鬆,這邊剛一鬆,槍身便微微一晃。

    一直盯著一排人的李可林瞧見這一幕,嘴解一揚,便走了過去,手中小指粗的竹條直接抽在了祖伯顏的肩上。

    “啪……啊!”

    一聲慘叫,祖伯顏的肩膀上便多出一條血印,李可林怒睜著雙眼,盯著他吼道。

    “端住槍,抵好了,槍都拿不穩,打什麼槍!”

    訓斥著兵丁的時候,李可林的眼睛不禁朝著一旁校台上,這些天來唐大人每天都有幾個鐘頭站在那,紋絲不動站著,瞧著是在那監督,可誰也不知道,這位唐大人會想出什麼整人的招術?然後在晚上的時候,把大傢伙喊去一一訓示一番。

    無論是練刺殺的叫出不叫收,亦或是槍口吊磚練瞄準、練端槍,總有這樣、那樣拾掇人的辦法,而這些辦法,一開始瞧起來似乎不怎麼樣,可練著練著,卻發現這些法子無不是精妙至極。

    以往在淮軍中,刺刀基本上等待擺調,大家都是練排槍,不過這練排槍的時候,卻碰著這樣、那樣問題,特別是兵丁在進行射擊訓練的時候,由於槍的後坐力太強,因此常常往後跌倒,有的還傷了肩膀,可擱這裡,單就是一個端槍瞄準每日都需要練上幾個時辰,如此一來,槍拿穩了自然也就不至於發生被槍撞倒或傷了肩膀的事情。

    就像昨日打靶子,不過是第二次射擊訓練,便做到了發發都打到了靶上,而不至脫靶,若是這般操練下去,沒準就直能練出一支精兵來。

    不過今天這唐大人去那了?似乎從一大清早出了營,就一直沒來營中。

    大沽那邊的臨時軍營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著,不過作為駐朝大臣的唐浩然,並不能每日都呆在軍營中,隨著啟程的時間日益臨近,諸多事情都需要最後敲定,比如說,那邊要同招商局敲定運兵的事宜,還要同海軍那邊商定船隻會和的事宜。雖說這些事情都由幕員們操辦著,可最後還是得唐浩然拍板。

    這不剛把從運兵船的事情定下來,唐浩然便乘著馬車往通衢胡同趕了過來,唐浩然這邊剛進春華泰棉布莊,那邊布莊的掌櫃與夥計便連跪著叩頭起來。

    “小的見過唐大人!”

    “都免了,怎麼樣,軍裝制齊了嗎?”

    一進布莊,唐浩然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之所以來這,是督促進軍裝的,離啟程的日子可沒幾天了,軍裝瞧著是不起眼,可唐浩然卻知道軍裝於軍人、於一個團體特殊的意義,亦正因如此,他才會花費幾千大洋,於春華泰棉布莊定製了近四千套軍裝,之所以選擇這座布莊,是因為這裡有上百台縫紉機,相較於其它布莊,這裡生產的號衣一直採用西式縫紉,較之手縫極為堅實。

    “制齊了,就說往營裡發那!”

    佟掌櫃的鞠著腰,連忙示意夥計拿出一件樣衣,茶碣色的軍衣便呈在了唐浩然的面前,瞧那軍裝,唐浩然頓時生出一種熟悉感,這軍衣的型制類似65式軍裝的款式。

    “大人,這是照著您繪的式樣,全洋式針腳,小的覺得便是洋人的軍衣,都沒大人您定的威風!”

    佟掌櫃恭維的時候,唐浩然略點下頭,取過了布制軍帽特意摸了一個帽簷,這軍帽完全參照抗戰時的布軍帽,之所以選擇這種帽型,是因其實用,帽子周圍有一層護布,平時摺疊起來,用兩顆鈕扣固定在正面,天冷時可以放下,以保護臉部及後頸部。

    將軍帽戴在頭上,雖說頭後面的辮子稍有不便,可仍能穩穩的戴上,這倒讓唐浩然鬆了口氣,瞧著身邊的佟掌櫃的說道。

    “用的全是美國出的卡其布?”

    感受著軍衣那厚實堅挺的手感,唐浩然反問一聲。

    “大人,全按著您的吩咐,針腳是西洋,外套布料是美利堅的卡其,襯衫用的是英國18支紗的細棉布,唐大人,您瞧瞧這靴子,雖說是東洋貨,可也是雙雙驗過的,上等牛皮面,牛皮底,38顆銅製防滑釘和馬蹄鐵後掌,單就是這雙鞋,進價都得一塊大洋……”

    聽老佟說那軍靴是日本產的,唐浩然心裡著實有些不舒服,這也是沒辦法,這年頭,天津的衣布莊、東局子的皮具坊,依著樣子便能製出軍衣、攜具來,但造的靴子卻是傳統式的布皮靴,全顯不出威武來,實在沒辦法,還是這老佟引著從東洋買來了兩千五百多雙,就是價格高了點,差不多要一兩銀子一雙。

    “行了,老佟,別抱怨了,一雙靴子,你可是收了本大人一兩銀子,一套軍裝裡裡外外的也才一兩半,這麼著,三天後,把軍裝裝箱直接送到碼頭上!”

    唐浩然這麼一吩咐,佟掌櫃連忙堆著笑詢道。

    “大人,您這是要去赴任了?要不今個晚上,小號作東,給大人踐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6
第7章 在海上(求推薦)

    大沽碼頭,雖說幾百噸的洋鐵輪可以直入天津,可大船卻只能停於大沽,作為北方最重要的通商口岸,大沽碼頭附近雖不見洋行林立,可洋行的碼頭卻是一個挨著一個,依如以往,碼頭人頭攢動,那些拉板車運貨的車伕、吆喝連連的小販、肩扛貨物的苦力,他們短衣布鞋、盤在頭頂的辮子並不使黃得雲感到陌生。·..

    這一切瞧著與上海似乎沒什麼兩樣,除去上海的碼頭後方滿是洋行之外,似乎沒什麼不同,大沽口泊停著數十艘各國洋輪,花花綠綠的各國國旗飄揚著,甚至還能看到兩艘外國兵艦,就在這熱鬧中,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口令聲,從路的盡頭傳了過來。

    “左、右、左!”

    伴著口令聲,黃得雲看到遠遠的一隊兵勇扛著槍,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碼頭走了過來,這些人穿著與淮軍式樣的雲裳號衣不同的短打布衣,青衣黑褲的,身上也沒有營號,頭上戴著頂草帽,雖說打扮有些古怪,可聽著那整齊的腳步聲,瞧著一個個精神頭十足的模樣,黃得雲還是瞧出了這些人與過去見過的營軍的不同來。

    精神頭,沒錯,這些人的昂首闊步的精神頭,瞧著倒是有點兒像上海見過的洋兵,全不似國朝兵丁的模樣。

    “夥計,這是那位大人的兵?”

    從飯館裡的夥計,黃得雲得了答案是駐朝總理大臣唐浩然的衛隊。

    難怪,弄了半天是大人的衛隊,這擱那位大人那,這衛兵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不過,這衛隊人也忒多了點吧。

    在路人擠於路邊瞧著熱鬧的時候,部隊進入了碼頭,扛著洋槍的祖伯顏卻被碼頭上那比屋子還大的輪船給嚇了一跳,聞著那鐵索泡浸海水的生鏽腥鹹味,隨著長官的號令上船的時候,他卻覺得雙腿不禁打著軟。

    直到這會,他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不會水!

    可他卻不敢露出自己的軟他現在可是一棚棚目,手下管著十一個大頭兵,若是他顯了軟來。

    “奶奶的,咱,咱,真上這船?”

    這會不單祖伯顏心裡懸著,連同那些先前看似威武不凡精神十足的兵丁,也都緊張了起來,他們大都是生長於內陸,什麼時候出過海。

    “怕個熊,你小子不過就是一等兵,人家唐大人可不也在船上!你的命能有大人的金貴!”

    祖伯顏這般嚷著,與其說是給旁人打氣,倒不如說是給自己打氣。就是,有啥好怕的,唐大人也在船上……

    心裡這般想著的,他忍不住朝著船上看去,在船首似乎有一個穿著三品官袍的大人立在那,難不成是唐大人?

    一早天還沒明的時候,唐浩然便帶著幕員到了碼頭,那會碼頭的苦力正在往船上裝著子彈、炮彈,此時站在“高昇號”上,心裡卻犯著嘀咕。

    高昇號,四年後,日本人不就是偷襲的這艘船嘛?怎麼招商局給自己安排的也是這艘船?這船似乎不是招商局的船吧!

    小日本該不會也偷襲自己吧?

    心裡犯著這樣的嘀咕,唐浩然瞧著那邊喝著口令,齊步走入碼頭的兵丁,1296人,這便是自己的衛隊,也是自己掌握的第一支武裝,雖說裝備的是幾年前存於庫中單響老毛瑟,炮不過只有8門克虜伯行營炮,可瞧著這支部隊,唐浩然只覺胸間一股熱血沸騰著。

    這就是自己的根基,現在雖說只有千餘人,可也許幾年之後,這支部隊就能變成一支十數萬人的隊伍。

    不過瞧著他們藍衣黑褲布鞋的打扮,唐浩然的心裡還是忍不住嘆口氣,雖說擱布莊那邊按一人三套的置辦下了新式軍裝,可在天津卻還不能大張旗鼓的讓他們換上新軍裝,否則不定會若出什麼麻煩來。

    等吧,等吧,等到了朝鮮!

    等到了朝鮮下船的時候……

    “大人練兵之道實讓小臣佩服!”

    思索的功夫,金明圭卻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望著那些踏著整齊步伐進入碼頭的衛兵,他全不敢相信這些兵卒不過只操練了四十七天,瞧著他們模樣,至少也是練上年許的精銳。

    “不過就是剛學會走路罷了!”

    唐浩然和金明圭打著哈哈,自己往朝鮮赴任,這金明圭亦調回了朝鮮,這不正好搭著自己的順風船。

    “朝鮮能得大人相助,實是朝鮮之幸……”

    在金明圭的馬屁中,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望著正在上船的官兵,心裡不禁想到,待到了朝鮮,你就知道本官是如何為朝鮮之幸了!

    這般念叨著,一個多鐘頭後,“高昇號”洋輪拉響汽笛駛出了港口,朝著旅順的方向駛去,待船駛去的時候,於碼頭附近的一個飯館二樓的包廂裡,一個穿著西裝的剃著短髮青年人,望著遠去的洋輪,一副凝眉思索狀。青年的心底卻只有一個疑問唐浩然的赴任會給朝鮮的局勢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高昇號於渤海灣上航行幾個小時後,已經遠離了大陸,那些原本因坐船而心生懼意的兵丁,這會卻大都依在舷邊,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望著大海,無不驚訝於大海的遼闊,便是在水師營當過差的吳佩孚,這會也同樣被大海的遼闊所吸引。

    就在眾人為大海所吸引的時候,那邊卻響起了長官的命令聲回艙,領新軍裝,早在昨天,作為衛隊標統的商德全便得到了軍令待船使出六個鐘頭後,脫下舊軍裝,換新式軍裝。得洋式的軍裝、洋式的背包,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鮮,甚至就連那棉線織的洋襪子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第一次穿。

    “這鞋帶子要這麼系……”

    “武裝帶要這樣弄……”

    就在艙室裡的官兵們或是興奮或是迷茫的換上新軍裝的時候,在頭等艙艙室裡的唐浩然一眾人,卻在那裡輕鬆的暢談著,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他們一直在談論著於朝鮮有關的話題,從開辦工廠,再到興辦礦山,總之,所以的話題都圍繞著朝鮮,圍繞著一個目的求富,而隨著話題的深入,又聊到了朝鮮官府對商人的壓迫,而按唐紹儀的說法,那種欺壓只限於朝鮮商人,至於華商官府全不敢有一絲侵害。

    “這麼說來,在朝鮮,咱們華商的地位,和洋商在咱們大清國差不多?”

    因出身商家的關係,對商人的地位李幕臣自然非常上心。

    “有過之,而無不及!”

    唐紹儀笑著說道。

    “這些年,若是說袁慰亭於朝鮮有何功,那就是重樹華商之地位,於朝鮮,華商外有上國子民之名,內有駐朝大臣之助,地方官府若是膽敢欺壓,駐朝大臣自會派人摘其官帽將其解入大臣公署,甚至無須會同朝鮮三司即可開審……”

    唐紹儀的一番話,只說的眾人一陣心神馳往,照他這麼說,這大臣公署於朝鮮可不就是“太上皇”嘛,自然也就對朝鮮充滿了期待,而唐浩然反倒是關心另一個問題。

    “少川,以你來看,我國能不能於朝鮮拓展華租界?”

    朝鮮有華租界,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但是在後世,唐浩然也看過這方面的資料,不過面積極為狹小,遠無法同上海、天津等地租界相比,可唐浩然看重的卻是這個先例,所嚮往的卻是一個租界。

    “大人,當前仁川等地華界展界尚且困難至極,雖說這朝鮮是咱們中國的藩屬,我等於朝鮮有上國之名,可這朝鮮卻不見得平靜,雖說英俄等國無意染指朝鮮,皆承認其為我國之藩,但日本因鄰近朝鮮,且其變法後征韓論日起,日人染指朝鮮之心數年不絕,自日朝《江華島條約》立定,先開釜山、後來元山,再至仁川,日人對朝鮮可謂是虎視眈眈,仁川蛋丸之地尚存各國之租界,若我國再大肆展界,只恐引得日人野心膨脹,亦隨之展界,屆時朝鮮局勢恐更為惡劣!所以……”

    瞧著大人因自己的話眉頭猛皺,唐紹儀這才想到,現在自己於唐浩然的幕中還是個外人,連忙把話一頓,稍加思索後,方才繼續說道。,

    “若大人欲要展拓華界,非得另闢通商港!”

    “另闢通商港!”

    眉頭一跳,唐浩然將視線投向唐紹儀,

    迎著著大人的目光,唐紹儀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道。

    “當初與朝鮮簽約時,前駐朝委員所參考者為朝日所簽《江華島條約》,我國不單獲得釜山、元山以及濟物浦開港通商之權,而根據商約,亦獲得了在20個月內於黃海道、平安南道、平安北道、忠清南道、全羅北道五道中沿海擇便通商之港口一處之權,可這條款卻如同虛設,皆因我國之商人以拓港所需甚巨,因而無意拓新港,所以這條款……”

    提及舊事,唐紹儀不禁長嘆口氣:

    “所以,這事也就虛設了,這另新開港,自然也就成了虛文,若是大人,若是大人能把那件事辦成了,到時候,自然可以重提此事,想來到時候日本那邊也說不出什麼,若不然,朝鮮那邊定會咬著當初定約過期為由拒辟新港,……”

    “看樣子,那件事非得辦好不可!”

    略點下頭,唐浩然的視線朝著艙外投去,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應該快到旅順了吧,待到了旅順,離朝鮮也就不遠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6
第8章 朝鮮王(求推薦)

    夜已經很深了,天空又下起了雨。·

    朝鮮國君李熙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仍然還在康寧殿中批閱著朝廷大臣的奏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並不算是位勤君,但現在國局日危,卻由不得他不去勤於政務。

    做為小國的朝鮮,現在完全夾於諸國之間,一面是西洋的現實威脅,一面是欲擺脫清廷的自立之心,而另一面卻又有清廷為維持自身利益和宗藩關係,維持“天朝上國”尊嚴,對朝鮮的“全面干涉”,諸多事物的牽絆,只使得每日李熙皆是心神皆疲,卻又不得不全力應對。

    最近幾月,那袁世凱相比過往更加專橫,可謂是跋扈至極,早些年對朝鮮借洋債加以百般限制,三個月前,更是聲明“朝鮮貧而浪費,償款維艱,各國紳商不宜與該國訂立合同,付以巨款,將來如有借債不償之事,中國不為擔保,若各國因欠款而抵裾朝鮮海關,中國亦決不允許”,如此之言,可謂完全不顧朝鮮體面。

    而且更有甚者,在袁世凱明確將調離朝鮮之後,其更是再提朴定陽一事,對於清廷來說“朴定陽出使”一事堪稱心頭之刺。至於試圖奪回關稅更是為其所拒。

    這危於累卵時局,每每總讓身為國君的李熙心力交瘁。不過倒也沒並非沒有成果,通過過去數年的不斷試探,李熙與朝中諸員也找到了清廷的命門,其一怕洋人交涉,所以每逢事端其總會引入美國人抗議,而這恰恰是當年李鴻章授意“以夷制夷”之策,不過當時旨在“引美製日”,而非反制清廷,其二是清廷無意在朝鮮徒生事端,袁世凱的專橫跋扈更多的是虛張聲勢,只要朝鮮硬上一硬,其自然無計可施。

    只有那些事大黨,才會將“小國不可凌大國”為由,反對於清廷強硬,可他們完全忘記了那滿清卻是“夷狄”,絕非中華!朝鮮之事大所事者唯中華爾,而非滿清“夷狄”。

    心裡這般抱怨著,他坐在軟墊上,側身靠著案几的一角捧起一本本奏摺湊到燭燈仔細閱讀。其實他不用看都知道,那麼多的奏摺無非是一個內容,朝中的事大黨諸人最近卻是歡心鼓舞清廷委任素有“知洋”之名的唐浩然,來朝鮮協助主持實施漸進改革。而那唐浩然確實有拓殖興產之能,聽說他於天津駐守兩月招攬商資百三十萬兩,以用於在朝鮮舉辦工廠、開發礦場。

    過去於朝中事大黨眾與開化黨眾就開礦等事爭持不斷,事大黨一力反對辦廠開礦,可現在那位駐朝大臣卻要辦廠開礦,以增加朝鮮藩庫收入,一番爭論後,事大黨在此事上,先是爭持了一番,倒是欣然同意了,可曾經希望辦廠開礦的開化黨人,卻竭力反對,更藉機要求結束與宗藩關係。

    現在朝廷的黨派勢力錯綜複雜,每一派都想借此機會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以年青士族為主為首的開化黨想以此機會打壓事大黨,進而奪取他們在朝廷乃至整個朝鮮的權力地位,而事大黨則立主不能於大國失信,力主於此板蕩之時依託清廷。

    想到朝中的紛亂,李熙倒是對那位“知洋”的唐浩然,充滿了期待,原因倒也簡單他受夠了袁世凱的專橫跋扈。

    “哎!”

    李熙嘆了口氣重重的合上一本正在看的奏摺,接著隨手仍到案几上。

    再待數日,便無須再受袁氏之擾了!

    “王上,夜已深了,您還是就寢吧。”

    內官站在一旁不安的催促著王上早點休息。

    “現在幾點了。”

    “王上,已經十一點了,您還是就寢吧!”

    李熙看了看面前的老內侍,看著桌上的奉折,最終還是長嘆口氣,走出康寧殿後,在廊中望著廊外的大雨,想到朝中的爭持,那眉間的愁容更濃了。

    雖對唐浩然的赴任充滿了期待,可另一方面,他卻又不無心憂的擔心,那唐浩然會一如袁世凱一般專橫跋扈。

    眉間帶著愁容的李熙卻是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閔妃寢宮所在的中殿,相比於過去,這通往寢宮的路上亮著電燈,這是開化黨人創辦的電廠送來的電,現在宮中已經盡設電燈,雖是午夜,可宮道上卻是一片通亮。

    鑾駕到閔妃的寢宮內,在宮女跪拜中,李熙走入室內,此時閔妃已經睡下了,雖說閔妃於朝中專權,可她卻擅長朝政,正是得益於此,方才無懼大院君專權,五年前清廷放大院君歸國後,正是閔妃通過將穆麟德聘為私人顧問,讓他在歐美各國間遊說;又嚴密監控大院君,甚至殺掉其家臣十多人,還將金允植、魚允中、金弘集此等親華派排擠出政府。從而令清廷利用大院君牽制朝鮮的陰謀破產。

    而現在,在這個時候,素來沒有什麼主見的李熙,自然想了閔妃,想在她這拿一些主意,因早已夜深的關係,李熙並未讓宮女通傳,而是直入寢中,寢中的電燈微亮,在柔和的燈光中,李熙看到睡於榻上的閔妃。

    瞧著閔妃的睡顏,那挺翹的瓊鼻下,紅潤的嘴唇微張,雖是於夢中卻又顯出幾分威儀,對閔妃李熙的心態可謂是極為複雜,其固然美豔,可其卻又是善妒之人,加之其專權久矣,便是身為國君亦受制於其,又焉能讓李熙心中不存怨氣。

    在睡夢中的閔妃或許是感覺到有人注視著自己,側榻而睡的她轉過身睜開眼睛,待看清來人,眸中全是驚訝之色,這時候,國君不應該到其它妃子那嗎?

    “臣妾見過王上!”

    在閔妃連忙起身見禮時,透過其穿著的白絲內襯的領口,李熙只看到一片雪白中點許嫣紅,想及閔妃如溫玉般的嬌體,不禁心魂便是一蕩,可隨之看到閔妃神情中的端正威儀,那些許的慾念瞬間消逝於無形。

    “愛妃免禮!”

    擅長察顏觀色的閔妃又豈未注意到李熙的神態變化,同樣亦無意侍寢的她心知現在王上指不定又犯了什麼憂來,於是便用盡可是溫柔的聲音詢道。

    “王上眉間不展,又為何事煩憂,不若說來與臣妾聽聽,”

    “哎……”

    一聲長嘆後,李熙便將自己心中憂煩之事道出,說來說去,還是是與清廷有很大的關係。

    “那唐浩然,雖說表面上如金明圭所言確是為朝鮮所想,可歸根結底,其於天津所招之資卻是清人之資,這清國商人於朝鮮,原本有袁氏相助便是跋扈至極,現今其又欲大引華商,於朝鮮辦廠興礦,長久以往,這國事又當為何?”

    聽著國君的言語,閔妃先是沉思片刻,而後又說道。

    “唐浩然大引清人之資,確實應為我國所警,可王上,當下國中藩庫不豐、用度不足卻也是實理,這清廷又拒我國引借洋債,若是其辦廠舉礦,能豐國中藩庫,倒也無不可,便是沒有他唐浩然,這國中的華商也越來越多,我等又能為何?”

    言語中的無奈,或許只有身為小國王妃的閔妃能夠理解,儘管明知道華商於朝鮮的“專橫”,可現在朝鮮卻沒有任何能力加以阻止,就像明知道日本對朝鮮的野心,亦只能坐而視之一般,只能將希望寄託於“俄美”等洋夷之身。

    借俄美等洋夷於朝鮮之需,牽制清廷與日本,亦正因如此,閔妃才會派朴正陽出訪,通過尋求外交上的自主,進而一步步謀求朝鮮的獨立,可在此之前,只能退而任之。

    “我聽說,那唐浩然倒是與袁世凱不同,袁世凱出身行伍,非讀書人也,其做事如行伍粗人一般,全不講道理,視王上如無物,視國臣如家僕,其專橫跋扈全是行伍使然……”

    閔妃心裡這般說著,腦海中卻禁不住浮現出袁世凱來,想到兩人曾經的些許親近,這會卻只能心嘆口氣,身在其位也只能自謀其事了。

    “而唐浩然卻不同,雖說他未習國學,可也是在西洋讀過大學的人物,這些年咱們也見過些洋人,那些洋人不也是彬彬有禮的嘛,想來,其就是那種西洋式的讀書人,雖說禮教差了點,可再怎麼著,也比袁世凱強些吧,總不至專橫跋扈不是,想來,他唐浩然應該是個通事理的人!”

    期待也好、想像也罷,在閔妃看來,唐浩然既然是個能著書的大賢,那便不會如袁世凱那般跋扈無禮吧,可想到袁世凱的跋扈無禮,她的心頭居然又是亂撞一番,甚至心底亦是一熱。

    “愛妃所言極是,金明圭也是這般說,按他的說法,唐浩然雖未受中華教化,可卻也是個知禮之人,若是如此的話,那有些事情沒準能在他身上談上一談!”

    說話的時候李熙並沒有注意到閔妃神情變化,反倒把心思完全放在了既然到過朝鮮的唐浩然身上。

    “這算算日子,這兩日唐浩然應該就到仁川了吧!若是這樣的話,那四五日後,其就應該抵達京城,愛妃,屆時晚宴你也一同列席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7
第9章 仁川(求推薦)

    第9章

    位於漢江口的仁川,於朝鮮本地名為濟物浦,不過於中國人口中卻稱其為仁川,這是數百年的習慣使然,自日朝《濟物浦條約》後,作為通商口岸的仁川不僅應法、德、美等國的要放為各中停泊港,這裡同樣雲集著各國的租界,不過如英法兩國租界於這裡形同擺設不同,仁川最大的、最繁華的卻是華租界以日租界。·..

    中國對仁川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從港內的勞工身上窺見一二,濟物浦碼頭上的勞工大都是來自山東的華工,這些從山東來此的勞工,每日在碼上背負著沉重的貨物上船、下船,正是這些華工的存在,繁華了仁川租界。

    這一日仁川華租界卻顯得極是熱鬧,濟物浦華界商董馮子森、公成福熊廷光、肇康號的諸觀光,還有廣幫的易寶荊等人,無不是站在碼頭上,全是一副翹首以待的模樣,甚至就連同碼頭上的勞工,亦探著脖子朝著海上看去。

    眾人之所以會如此這般,倒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今個是新任駐紮朝鮮總理事務大臣唐浩然一行抵達仁川的日,隨行的還有四艘北洋水師的大兵艦!

    或許對於南洋等地華僑來說,他們不能體會到兵艦的作用,但是在朝鮮享受著“天國上民”地位的華商們,卻充分體會到兵艦的作用,每逢北洋水師的兵艦例行巡視的時候,那些平素得瑟非常的東洋人,便一如孫子似的,那孫子般的姿態能持續數月之久。

    最近這陣子,東洋人的浪速號以及高千穗號兩艘兵艦泊在仁川港日租界碼頭泊區,著實讓那些東洋人得意了一番,可現在即將到達仁川的卻是北洋的四艘大兵艦,其中還有“定遠、鎮遠”兩艦。

    有朝廷在這撐著腰,這些華商們如何能不得意,至於那些勞工,即便是不生意不買賣的,可瞧著朝廷的大兵艦來了,那心裡頭也熱得慌,眉宇間全是一副揚眉吐氣之色。

    “來了,來了!”

    站在碼頭貨堆上的孫逸仁望著天際間出現的數道煙跡,突然興奮的嚷喊道,眾人紛紛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數道煙跡前行相隔的朝著仁川駛了過來,若是商船往往只是一艘,煙跡自然也就只有一道,現在出現數道煙跡,自然是護送唐大人上任的兵艦。

    “這下可好了,朝廷對唐大人上任這般重視,竟派了四艘大兵船護送,咱們華商於這地方更能橫著走了!”

    熊廷光在說話的時候,面上全帶著喜色,雖說他一年只來一兩回仁川,可公成福的分號卻常駐仁川,這公成福在仁川做買賣靠的是什麼,靠的是自然是駐朝大臣的支持,這位唐大人上任,可比袁大人上任風光多了。

    可不是,自古有那位大人上任,竟然有四艘兵艦做撐,不過他顯然忘記了一點,這派遣兵艦來仁川,倒不是為唐浩然,而是向日本人示威的,前陣子的“田中一案”,朝廷便有意派兵艦駛仁川以宣示宗主權,不過因為種種事宜,一拖至今,唐浩然不過只是趕巧罷了。

    可沒人知道為了這個“趕巧”,唐浩然付出了什麼代價五萬兩銀子被送到了海軍衙門和水師公署。

    “浪速號”這艘日本海軍最新銳巡洋艦艦橋上,神情肅然的角田秀松從望遠鏡中,看著越來越近的艦隊,神情越發的肅然,尤其是看到那“定遠”、“鎮遠”兩艘戰鬥艦的身影時,他的眉間愁容更濃了。

    作為海軍軍官,他又焉不知日本海軍與清國海軍的差距,當然亦深知日本於清國爭奪於朝鮮的“虛張聲勢”,在日本向朝鮮派出“浪速號”以及“高千穗號”後,清國海軍衙門派遣了更為強大的艦隊,僅只是這兩艘戰鬥艦……

    “閣下,這,這可如何是好!”

    同站於艦橋上的駐仁川領事山本田一,望著越來越近的兩艘戰鬥艦,那神情中滿是一副緊張之色,甚至就連同掌心亦不住的冒著汗,按照外務省制定的策略,於朝鮮的政策是利用清國的軟弱與無意徒生事端的心思,通過“虛張聲勢”得寸進尺的步步進逼,從而形成日清共領朝鮮的事實。

    可現在,清國派出四艘巨艦宣誓宗主權,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就連同外務省那邊也沉默了下來,相比於日本,清國就像是個巨人一般,或許日本上下可以輕視清國,但沒人敢小瞧清國的力量,清國或許不能擊敗西洋強國,但若是和日本對陣的話,日本幾乎沒有任何贏得希望。

    “怎麼辦,自然是升旗迎接他們!”

    不過只是片刻功夫,角田秀松便做出了一個理智的選擇升清國旗,向北洋海軍致敬。

    “大人,日艦升清國旗,向咱們致敬了!”

    在“高昇號”的艦橋上,蘇躍揚的話讓唐浩然朝著浪速號看去,在歷史上四年後,正是浪速號等日艦以偷襲打響了豐島海戰,歷史卻是這般的巧合,今天實力正是雄厚的北洋水師派出四艦來朝鮮宣誓宗主權,“順道”護送自己赴任,而自己搭乘的卻是“高昇”號。

    “打旗語,向劉大人以及北洋水師官兵致敬!”

    懸掛著總兵旗的“定遠號”上,劉步蟾在看到“高昇號”打來的旗語時,只是微微一笑,艦隊護送唐浩然上任,不過只是順便為之,那唐浩然為了這個順便可是沒少走路子,從海軍衙門到海軍公署,路子全走盡了,到最後甚至求到了中堂大人那,中堂點了頭,大傢伙焉能不配合。

    “也罷,這海軍不就是給駐外官員壯膽助威的嘛!”

    心道著劉步蟾便指揮著艦隊駛向泊位,與“高昇號”靠港不同,因為碼頭水深的關係,艦隊將使向泊位,在“定遠”、鎮遠、、駛向泊位的時候,於浪速號上的角田秀松瞧著四艦煙囪中噴吐的濃濃煤煙,那臉上卻揚起了些許輕蔑之色。

    “清國辦事,速來如此,只知購艦,而不知養艦,軍艦非商船,即是不用威爾士無煙型煤,又豈能用以煙煤,煙煤硫灰傷損機器,清國政府啊……”

    那一聲感嘆之餘,瞧著四艘軍艦時,臉上全是一副可惜之色,他可惜的是清國政府竭盡全力的削減北洋海軍軍費,以至於窮困莫名的北洋海軍只能用開平煤作燃料,而開平煤卻是煙煤,煙煤雖可用作軍艦燃料,但因煙煤熱量低、且硫分高、灰分大的關係,各國海軍非必要絕不用煙煤,而是使用無煙碎煤,戰時則使用海軍艦用型煤(1)。

    如浪速號上所用的就是本國高島煤礦所出的無煙塊煤,而非劣質的煙煤。為的就是保護鍋爐機器。雖說臉上帶著些輕蔑之色,可瞧著那定鎮兩艦那鋼甲巨炮心底卻依然微微發顫,原因無他,在海戰中,煤的作用是無非是動力充足、煙跡不顯的罷了,真正的起到決定性作用還是裝甲的薄厚與艦炮大小,這恰恰是日本海軍所不足的。

    這邊角田秀松觀察著北洋海軍的時候,在“高昇號”上唐浩然卻興趣十足的觀察著港內的這兩艘日本軍艦。

    “喲喝,這日本人竟然也於艦上曬衣!”

    瞧著日本軍艦上兩側以及桅繩上掛滿的衣裳,唐浩然整個人頓時便興奮了起來,在後世的國人不是傳著什麼主炮曬衣、養以寵物,甚至當做北洋水師軍紀不嚴的證據嘛,這下好了,大日本海軍可也不是這模樣。

    正想讓人拿相機過來拍張照片作為紀念的時候,一旁的蘇躍揚卻連忙輕聲說道。

    “大人,這艦上非比陸上,且軍艦內部空間狹窄,且蒸汽化艦船上還裝備了大量機器設備,為防止水汽在艙內散發影響人的身體健康,同時也是出於擔心水汽散發,會導致機器鏽蝕起見,晾曬衣服均在艦船的甲板上露天進行,通常的做法是晾曬在艦船的欄杆、天幕柱上,也有直接將很多衣服串聯在旗繩上,升起到桅杆高處的,各國海軍中皆是通例,……”

    蘇躍揚的解釋讓唐浩然只是隨口笑道,

    “我知道,航行中艦長亦會命令集中晾曬衣服,這我又焉能不知,不過就是做個笑話罷了!”

    嘴上補救之餘,船已經靠港了,看著碼頭上擁擠的歡迎人潮,唐浩然朝著蘇躍揚吩咐道。

    “你也換上新軍裝,咱們今個要讓這朝鮮人還有日本人瞧瞧咱們的新軍!”

    說話的功夫,唐浩然的視線投向“浪速號”巡洋艦,神情凝重的說道。

    “咱們想要在朝鮮站住腳,靠的不可能單單只是北洋海軍,歸根到底,還是要靠自己!”

    這一聲輕語之後,唐浩然走出了艦橋,再次進入艙室的時候,他看了已經換上一身新軍裝的商德全,和其它人一樣他的神情同樣顯得極為興奮,見著唐大人的瞬間,商德全連忙行了一個軍禮,這軍禮是不同於德式,亦非英式,而是在大沽的時候,唐大人教授的軍禮。

    “大人,我等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下船上岸!”

    (1)19世紀中後期,各國海軍蒸汽機使用的並非是傳統的塊煤,而是機制“型煤”,春是作為船舶燃料的效率高的煤炭而開發出來。當時,用煤的粉末攙和並壓製成型的東西總稱為“型煤”。北洋水師使用的開平煤是煙煤,燃燒時冒出滾滾黑煙(後來丁汝昌與開平礦總辦張翼信中所及“煤屑散碎,煙重灰多,難狀氣力”,其實固然有開平將好煤售出,另一方面,還是因其煤為煙煤,且未制型煤)。

    對比同期日本1894年(明治27年),海軍省的竹田少佐著手研究軍艦冒黑煙的對策,發現山口縣的“大峰炭山”(宇部炭鉱)出產的無煙煤粉,可以製作軍艦用的練炭。這被稱為“海軍的角炭”。因塊煤不便於軍艦用作燃料,所以日俄戰爭時期,除去進口高熱值威爾士無煙煤之外,海軍大臣山本權兵衛提議,在日本開設了生產高質量角炭的德山練炭製造所。

    (好些天沒有回應大家於討論區的問題了,這一陣子事情太多,今天加班到現在,關於拼刺一說,小說裡有解釋是為了訓練士兵的勇氣,敢於刺刀見紅的勇氣,刺刀無法擊敗坦克,但敢於刺刀見紅的部隊,至少在勇氣和意志上是頑強的,這恰恰是清軍所不具備的。

    再就是辮子,主角身處的時間是1890年,不是1900年,更不是1910年,張之洞令主角蓄髮留辮,難道主角要說“不”,才能彰顯勇氣?然後走不成官場,改行去鬧革命?就是煽動革命,也得讓人家覺得你是自己才行吧!一個假洋鬼子領導大家鬧革命?百姓能接受?別忘了,地下黨更需要偽裝。

    再說閔妃,1859年生人,31歲了,那會的朝鮮可不是現在的韓國,那個歲數……主角才二十來歲,妥妥的小鮮肉啊!ps: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求推薦!)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7
第12章 袁氏之心(求推薦)

    碧蹄館是位於漢城以北三十華裡一座山丘上的一個驛館,雖從陳濟棠任駐朝商務委員起,這駐朝大臣便改於仁川港抵朝,而非沿舊時驛道抵朝,這碧蹄館似乎失去了“使朝第一館”的作用。[更多好看的就上^^^^^^^^]可受於藩蘺祖制,無論是陳濟棠也好,袁世凱也罷,在抵朝都會依著規矩先往碧蹄館留宿一晚淋浴休息,而後再於次日,前行二十里往慕華館,而此時,朝鮮國王、世子以及武百官就已經在慕華館恭候使臣蒞臨。待使臣在慕華館接風洗塵以後,方才會進入城了。

    雖麻煩,可規矩總是規矩,作為駐朝大臣的唐浩然自然也不例外,大軍不得不繞行越過進入碧蹄館,這碧蹄館雖位於一座山丘之上,可周圍也算平坦,衛隊便就地於館周紮營。

    在衛隊安營扎帳時,唐浩然卻於館立著,瞧著館內那神情敬畏的朝鮮驛丞,只是揮揮手對他吩咐道。

    “準備些柴米便行了,若是有什麼事,再讓人吩咐您!”

    在驛丞心怯著退出去後,唐浩然的心思卻一時間難以平靜,只是反覆思索著明日之事,明天的那件事,關係到自己的以及國的未來。

    那件事,能順利完成嗎?

    袁世凱可信嗎?

    諸多問題在唐浩然的腦海閃動著,在最後一刻,人總會顯得有些猶豫,甚至就連唐浩然自己都有些動搖了。

    那麼做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只有身處這個時代,唐浩然才知道什麼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超越百多年的見識,並不意味著便能鬥得過那些早成了人精的官場“老油條”,從張之洞到李鴻章,這些人有幾個是好相與的?

    即便是好不容易跳出了虎穴,來到了朝鮮,這朝鮮不還有一位盛名之士,自己可不還得靠他幫襯一二?若是他那邊不配合的話,那邊的後患可就……

    就在這時,唐紹儀這位已經“脫崗”快兩個月的駐漢城領事,卻悄聲走到唐浩然的身邊。

    “大人,您放心,袁大人是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失望?

    我不是怕他讓他失望,我是怕他不可相信啊!

    心裡這般尋思著,可在嘴邊卻變成了另一番話。

    “本官又豈不知袁兄絕不會令人失望,此事若是事成,袁兄與我必可名列青史,袁兄之功功在千秋!正因如此,本官才會……”

    聽著唐浩然的嘆息,生怕其改變主意的唐紹儀連忙道。

    “大人可知,這碧蹄館除去是使朝第一館外,與我國倒還有另一番淵源!”

    藉著碧蹄館轉移唐浩然注意力的唐紹儀接著道。

    “大人可知道,二百九十七年前,正是與這名不見經傳的碧蹄館,咱們和日本人在這裡打了一場大戰!”

    唐紹儀的話頓時引起了唐浩然的興趣,這地方難道是日古戰場?

    “少川,你的是萬曆年間的朝鮮之役吧!”

    “正是此役,大人!若是大人有興趣,咱們不妨到館外看看!”

    兩人來到館外,唐紹儀一邊走,一邊向唐浩然講述著二百九十七年前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那場激戰。

    “……碧蹄館之戰,李將軍所率明軍以少退多,粉碎了日軍在萬曆朝鮮之役唯一一次殲滅成建制明軍的機會,重創日軍士氣,為日後逼迫日軍放棄王京,攻克漢城奠定了基礎……”

    凝視著碧蹄館的百餘白色帳蓬,唐浩然似乎產生一種幻覺,二百九十七年前的鐵馬金戈聲似又一次浮現於眼前,而萬曆壬辰之役,大明派李如松率兵救之,明軍克平壤、復開城、血戰碧蹄,可謂功在三韓。至于于眼前這碧蹄館之地爆發的那場血戰,明軍又以寡擊眾、以弱克強,置身古戰場上,立足丘頂靜心傾聽,似乎還能嗅到遠方傳來萬馬奔騰的聲息。想像著當年,金戈鐵馬仰天長嘯,壯士悲歌血染沙場,

    見唐浩然整個人似渲染於歷史之,唐紹儀又試問道。

    “大人,屬下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在下想你一定會願意去的,若非現在天色已暗,在下倒願意引大人過去,待明日之事安頓之後,在下陪你去看看如何?”

    “什麼好去處?”

    被他的話聲從於古戰場的感懷拉了回來的唐浩然,隨口笑問道,話朝鮮這地方,真沒什麼好去處,無論是鄉村亦或是城市皆是惡臭薰天,令人作嘔,有什麼好玩的,真虧那高麗棒子還有臉吹著什麼韓國山美水美。

    現如今這朝鮮山上大都無樹,漢江水色渾濁,從仁川往漢城,全都是水土嚴重流失的模樣,甚至唐浩然都尋思著,待主持朝鮮新政後,非得發動官府百姓於山植樹不可,這荒山野嶺的有什麼好去處?

    嗯,漢城附近似乎有幾處溫泉吧!

    這勉強也算是個景,若是洗溫泉的時候有幾個漂亮的朝鮮侍女於一旁侍候著,到還值得一往……

    “承恩祠,”

    與唐浩然想像的“溫湯美人”不同,唐紹儀道出了三字來。

    “承恩祠?”

    唐浩然好的重複道。

    “就是朝鮮官府於前朝萬曆年間為感激明軍擊退倭寇之恩籌資所建,據祠後還埋著數千前朝將士遺骨!”

    聽到這裡有為明軍修建的“承恩祠”,唐浩然頓時來了興致,連連道。

    “朝鮮還有這地方?那咱們可得去看看。”

    若是真有“承恩祠”,可一定要去拜祭一下,畢竟,埋骨於此的明軍是自己的同胞,而且明日的大事……嗯,若是英靈在天的話,希望他們保佑自己吧!

    “先前與漢城的時候,我曾聽朝方外務衙門的官員,“承恩祠”就在漢城附近,若是騎馬的話,來回估計得兩個鐘頭,今天這天色……”

    瞧著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唐浩然點點頭道。

    “天色確實晚了點,嗯……”

    沉吟良久,唐浩然望著山丘外於幕色起伏的山嶺,默默的道。

    “待到明日事畢了之後,咱們一定要過去一趟!”

    明日……但願祠所供的大明將士保佑一切順利吧!

    碧蹄館驛站的唐浩然向著前朝的將士魂靈祈禱的時候,在城內的南別宮,這自明朝幾數百年間歷代使朝華臣下榻之處,現在卻是駐朝大員駐轅之地,通亮的電燈將南別宮映的通亮,橘色的燈光下,穿著號衣的淮軍衛兵來回巡視著。

    在這大臣駐轅的南別宮,卻不見朝方僕役,便是一僕一傭亦是來自於國內,數年前宮內朝方僕役洩密後,在迫令朝方斬殺宮內的數十名太監宮女後,為駐朝大臣的袁世凱便從國內招來僕傭,此事倒也見證明了袁世凱於朝鮮專橫跋扈。

    但也就是靠著這專橫跋扈,使得朝鮮正出王與後“兩殿”之外,這漢城又有了“相問南別”的法,這朝鮮的政令要先問過袁世凱後,方才不至引起麻煩,也正因如此,有些朝鮮官吏才會把門拜到南別,從而獲得晉陞,而以駐朝大臣之名總理朝鮮的袁世凱也樂意以推薦“事大派”的方式插手朝鮮政事。

    也恰因如此,這南別宮大多數時候,每當夜幕降臨時,但會熱鬧非常,於宴會上袁世凱與朝內外“事大”者聯絡感情,談論國事,而今日,這南別宮卻顯得有些冷清新任駐朝大臣已經人到碧蹄館,只待明日朝鮮王與百官郊迎之後,兩位大臣即會於南別宮交接,換句話來,人走茶涼。

    雖是人走茶涼,但袁世凱畢竟還有些餘威,就像今日邀來的閔泳翊,這位閔妃外戚雖知袁世凱明日將離朝鮮,可卻依然不得不來這南別宮與袁世凱暢飲。

    其實閔泳翊與袁世凱,在早些年倒是極為親近,當時袁世凱以幫辦軍務之身為朝鮮訓練新軍,而其與閔泳翊正是那會認識的,兩人關係當年因逮捕“大院君”極為親近,不過卻又因後來袁世凱送“大院君”回朝而日趨惡劣,現在作為朝鮮的兼司僕所管轄的正是當年兩人一同訓練的那營步隊,也正因其位置顯重才得已成為是閔妃黨的領袖人物。

    “子相,你我兄弟相識近十年,這幾年,雖有些許誤會,然兄職所在,於諸事不得不為之,還望子相老弟體諒!”

    話的功夫,袁世凱又敬了一杯酒,酒是正宗的京師帶來的二鍋頭,論其酒烈遠甚於朝鮮燒酒,不過只是一個鐘頭的功夫,這閔泳翊便已經喝下了至少二斤烈酒,雖其酒量頗佳,但也擱不住袁世凱這般勁,早已有八分醉意的他,雖明知自己不能再喝了,但袁世凱的話都到這份上,且又先乾為敬,他又豈能不給面子,連忙硬著舌頭道。

    “慰亭兄之苦處,弟豈能不知,今日兄不再任這大臣一職,再無公事相絆,你我二人倒也能相許兄弟之誼,亦為快事……”

    舌頭已經硬了的閔泳翊勉強著將一碗酒喝進肚子裡,那人已經醉的不成了樣子,可袁世凱卻依是不饒的用其拒絕不了的藉口,又連敬了數碗,不過片刻功夫,其便完全醉倒於桌案上。

    “子相兄、子相兄……”

    接連拍著閔泳翊的肩膀,見其都沒有一絲反應,心取下他的私章之後,袁世凱便對門外的傭人吩咐道。

    “去,告訴閔大人的隨員,今天閔大人與我把酒言歡,讓他們進來,讓伙房備上些酒菜,莫要讓慢怠了他們!”

    在做出這個吩咐時,袁世凱朝著北方看了一眼,嘴唇微微一揚。

    “唐子然,我這邊可都辦好了,你那邊可就看你的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7
第13章 背華之罪(求收藏、求推薦)

    慕華館是朝鮮王朝時期迎接中國明朝和清朝敕使的國賓館,位於朝鮮都城漢城敦義門外,緊鄰迎恩門,為舉行郊迎等禮儀的場所。慕華館與其旁的迎恩門作為朝鮮王朝“郊迎”中國敕使的場所,堪稱是朝鮮“事大”的象徵性建築物。

    慕華館也是中國使臣進入漢城的第一站,首先的功能就是郊迎。當使臣抵達碧蹄館時,朝鮮國王、世子以及百官就已經在慕華館與迎恩門前恭候使臣蒞臨。使臣在慕華館接風洗塵以後,便進入城中了。使臣離開時,也在慕華館舉行餞別儀式。

    數百年來,明清兩清的敕使正是經慕華館,入漢城,南別宮),作為駐朝總理大臣的唐浩然,雖無敕使之名,但依然依著規矩先往慕華館,而朝鮮亦需要根據“使來,必須百官郊迎其書”的規矩,國王、世子以及百官親迎。

    如歷史上任何一次華使來朝,昨天朝鮮官府便勞動民役打掃沿途村莊,並用黃土墊道,並派衙役巡視,清晨時分,漢城敦義門打開之後,朝鮮王的王駕以及百官侍衛便沿著剛剛墊平的道路前往慕華館。

    郊迎十里,這是迎接敕使的規矩。

    在王駕上的李熙偶爾會朝左右看去,周圍的侍衛持旗,旌旗獵獵好不壯觀,在那獵獵旌旗間,他的心底卻是一陣五味雜陣之感,儘管在內心渴望自立,無意再行“事大”,可於國中“事大”數百年,朝鮮以小國而事大,早已成為朝鮮之習慣及風俗,又豈能一日而改。

    想到那專橫跋扈的袁世凱即將離開朝鮮,李熙的心底的牴觸,多少淡去了一些,只是不知道那唐子然是何等人物?

    其當真是好相與的讀書人?

    想到自唐浩然沿途與迎賓官的禮讓,李熙倒是希望那人真如君子一般,最好如史書上那些謙謙有禮的敕使一般,若是如此,朝鮮又豈不能自立?

    心下這般思索的時候,一旁騎於馬上的閔泳翊那搖晃著全是副隨時可能從馬上摔下的模樣,卻讓李熙心底一惱,作為朝中的兼司僕,他竟然於昨日喝的爛醉如泥,如此這般若是落入唐子然之眼,豈不讓他輕視朝鮮?

    輕視吧!

    輕視也好,這樣他就會放鬆警惕,自己便能繼續謀求自立!

    騎於矮馬上的閔泳翊並不知道王上的想法,雖說清晨被袁世凱喊醒,可昨天喝的實在太多了,以至於他連上馬都是靠著僕役扶上去的,這會雖說他有意坐穩,但渾身卻沒有一絲力氣。

    “這袁世凱可真是的……”

    心裡抱怨著,閔泳翊只覺渾身發軟,若非抓住了馬鞍只怕早已摔掉下馬去。

    浩浩蕩蕩的隊伍往著慕華館走去的時候,朝鮮百姓跪立於路邊,垂首不敢昂望,對於他們來說,迎接敕使是其得見天顏的機會,是一件足以向子孫炫耀的光耀之事。

    在朝鮮王與百官前往慕華館的時候,早已離開碧蹄館的唐浩然一行,同樣在往慕華館的路上,感受著周圍傳來的敬意,穿著一身官袍的唐浩然騎於馬上,他的神情肅穆,拉著馬韁的手心似乎冒出了些許汗水。

    “還有多遠?”

    一旁的商德全聞聲後,連忙答道。

    “大人,還有三里,估著朝鮮王應該已經到了慕華館!”

    此時的商德全看似平靜,可那平靜的內心卻不住的敲著鼓,他時而把視線投向身後的衛隊五百人,這是現下大人隨行帶來的衛隊,至於其它人,嗯……都留於碧蹄館營地。

    “一、二、一……”

    在碧蹄館下方的營地上,六七百名穿著西式軍裝的衛隊官兵正在操練著,隨著軍官和軍士口令聲,練習著齊步走,這是最簡單的一項,當兵要先學會走路。

    不過在口令聲中,這些衛兵總會出些差子,或是其中幾人的步子沒有跟上節奏,進而打亂了全排的步伐,以至於各排的隊列完全不成樣子,以至於朝鮮驛函瞧著那亂蓬蓬的模樣,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

    昨日看他們倒是威風凜凜,沒想到今日一操練,便現出了原形來,弄了半天,這當真是一群樣子貨啊。

    “叭……”

    棍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痛,那劇痛讓孫逸強吃痛的猛抽一口冷氣。

    “一、二、一,就是左右左……明白嗎?左右左,先是左腳再是右腳,”

    或許是因為這些士兵太不成氣,以至於操練的軍士手下一惱,朝著孫逸強的大腿,又是一棍,雖說那指粗的竹板瞧著不起眼,可抽在人身上卻很是疼痛,不過只是兩個來鐘頭,全排人差不多每人都挨了三四棍。

    “別以為特麼大人不在了,便能偷得著懶,告訴你們,這軍餉不是那麼容易吃的,於營中一天至少要操練十三個鐘頭,到晚上,若是不把你練的一躺到床上就像灘泥似的,老子就便是你們養的……”

    軍士罵罵咧咧著信誓旦旦表示不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聽著長官的話,孫逸強甚至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選擇了應不應該從軍。

    先前在路上,他還以為那個軍爺說的話,不過只是安慰話,可未曾想,昨個夜裡在營中,軍爺們告訴他們,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他們的面前從軍!

    一個月包吃包住三兩五錢的餉錢,著實不少,便是在碼頭上,他們累死累活的也掙不了那麼多銀子,可在碼頭上卻勝在自在,那像在這,連學個走路都要挨上不知道多少棍。

    “告訴你們,老子在大沽的時候,挨了幾千棍才知道咋走的路,在行伍裡頭,就是把你身上的百姓氣打碎了,扔進這爐子裡練成了兵……”

    嘴上嚷上,這人的眼睛一瞧,瞧著其中一人肩膀耷拉著,手中兩尺長的竹棍便拖著嘯聲抽了上去。

    “把胸挺直了!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當兵若是連這都做不到,還是什麼兵……”

    聽著營地上傳來的嚷喊聲,李光澤、宋玉新兩人無不是臉色沉著,他們時而踱著步子,時而緊張的往南看去,誰也沒有說話,或者說,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若是,若是……

    不會的,不會的!

    在心裡念叨著,宋玉新現在倒是後悔起來,為何當初不再勸上一勸,這一著棋未免也忒……

    “崇山兄,你說……”

    “傑啟老弟,若不咱們下局棋吧!”

    雖說心裡同樣緊張,可李光澤卻顯得極為平靜,取出懷錶看了眼,

    “瞧著鐘點,估計大人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依如過去迎接清使入國一般,自沿途的一些村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用淨土墊了道,路面還灑了水,有點皇帝出行時黃土墊道,淨水潑街的隆重,但是這一切並不能掩蓋朝鮮的貧窮和落後。路邊一棟棟簡陋的草屋,那草屋瞧起來亦是破敗不堪,給人一種隨時可能坍塌的感覺。

    就在唐浩然感嘆著朝鮮的赤貧時,隨著的朝鮮迎賓官手指著前方。

    “天使大人,前面就是迎恩門,我國王上與百官已候多時……”

    順著朝鮮迎賓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並不算高大的牌坊式的門樓,在一旁還有一棟宮殿式建築,想來那便是慕華館了。

    “我等速速前去,莫要讓王上久等了!”

    話音一落,唐浩然便輕夾馬身,馬速快了些許,後面的衛隊也加快了腳步,因為相隔裡許的關係,敕使一行加快速度的一幕同樣落在李熙的眼中,這一幕倒是讓他的心底一鬆暗道。

    “看來這唐大人,也是個知禮之人!”

    過去敕使來朝,便是這一里之地,也會照著三里的慢慢走,以彰顯他的“敕使”威風,而這唐浩然卻全然不同,雖只是稍稍加快速度,不過就是快上幾分鐘,可瞧在朝鮮王與百官的眼中,卻讓他們頗是受用,心下頓時對唐浩然生出好感來。

    待到離迎恩門尚有百米時,唐浩然一勒馬韁,跳下馬來,稍整理下衣冠便朝著朝鮮王走去,朝鮮王與百官亦迎出迎恩門約五十米。

    依著襲自明朝的定規,在唐浩然距離尚有近丈時,李熙便深沖其鞠躬,同時出言問候。

    “敕使一路舟車勞頓,多有辛苦!”

    相比於李熙的恭順,唐浩然的回禮則顯得有些高高在上,只是搭手相鞠罷了。

    “大清駐紮總理朝鮮事務大臣唐浩然見過王上!”

    而這也恰說明了中國與朝鮮的關係,便是作為三品官的唐浩然於朝鮮,亦無須在朝鮮王先行全禮後回以全禮,地位高下因而自判。

    在官方式見禮的同時,唐浩然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熙,這位便是所謂的“大韓帝國”的開國之君,眉宇間全沒有一絲為人君者應有的氣質,更談不上什麼所謂的“王霸之氣”,甚至唐浩然心底還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的李熙似乎與光緒倒有幾分神似,嗯,就是那種氣質中軟弱。

    “使君之禮,小君不盛惶恐!”

    李熙忍著內心的不快,再次依著祖規行禮時,唐浩然則往前數步,扶其雙臂,這次倒是沒讓其行全禮。

    “王上客氣……”

    在眾人的注視中,在其身後東側數百米外的半空閃過一道紅亮的信號彈時,唐浩然的笑容卻突然一斂,沉聲道。

    “又豈能掩王上背華之罪!”

    (今天兩更,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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