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649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7
第14章 鴻門(求收藏、求推薦)

    繁星高懸於夜空上,在夜色的籠罩下,一隊士兵行走於水稻田中,此時的稻田半人深的水稻瞧著長勢極為喜人。·

    這稻田間顯得有些泥濘,扛著槍的戰士拖著腳上沉重的泥巴往前行進著,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響,儘管有著些許疑惑,但是四十餘天的訓練,還是讓他們本能的選擇了服從。

    服從,不需要問題任何理由。

    無論是為何半夜離營,亦或是將備用軍裝交給民夫,這些都沒有任何理由,唯一的理由是軍令命令他們這麼做。

    軍令如山!

    在泥濘的稻田中行走著的吳鼎元於腦海中反覆思索著這四個字。

    作為軍人,他不能質疑軍命,更不能去違背軍令,儘管明知道這次行動的風險,能做就是服從軍命,盡最大能力完成自己的任務抵達預備位置,待機發出信號。

    至於是成功還是失敗,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思索了。

    這次自己是要把將來完押到唐大人身上了!

    從接受這個任務開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前程全押到了唐大人的身上,容不得他有一絲退縮,只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孔慶塘朝著遠處看了一眼,深夜裡的山,發著紫黑色。像是要下雨一般,空氣顯得著濕濕的,整個的天空,和遠處紫黑色的山連成一片,只有在黑暗裡站定了許久,把眼皮合攏得只留一條細縫的時候,才能夠勉強地把天和山隱約地分辨出來。

    作為第三營營長,他負責執行左翼的任務,此時他卻感覺有些緊張,於腦海中反覆思索著一個問題能成功嗎?

    成功之後,朝廷又會如何?

    諸多念頭於心間浮動的時候,孫慶塘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投奔唐大人呢?中堂大人那邊,表面上沒有怪罪,可誰知道會不會……

    長官在想什麼,吳佩孚不知道,他只知道埋頭往前走著,行走在前方作為部隊前峰警戒的他率領著一個棚的部隊,感覺到前方似乎有一個身影。

    “有人!”

    就在發現那個身影的瞬間,旁邊的戰友也看到了,吳佩孚便立即衝了過去,邊沖連指揮道。

    “王大個,從左邊包抄,其它人跟我上!”

    那驚慌的身影發現這些人追了過來,試圖逃開可不過只逃了幾十丈,便被人猛的撲倒在地。

    “棚長,是個朝鮮百姓!”

    將人抓住的王大個子衝著棚長輕聲說道。

    “¥#·”

    被扣在地上的百姓張著嘴,說道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咋辦?”

    戰友的問題讓吳佩孚的眉頭一皺,盯著那滿面恐色的朝鮮百姓!

    殺了他!

    在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吳佩孚抽出刺刀,尖利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所有人都看著他。

    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才能保住大傢伙!

    心有所用,手有所指,在片刻的猶豫與緊張之後,鋒利的刺刀依然沒入了朝鮮百姓的脖頸,血噴了出來!

    “屍體扔田裡頭,走!”

    在繼續往前行軍的時候,吳佩孚的眼睛忍不住朝著稻田看去,儘管表面上他看起來並不緊張,可他卻知道自己的後背在冒著冷汗,甚至就連雙手依然在不住的顫抖著。

    又走了半個鐘頭,藉著月光,眾人已經能夠看到慕華館的影子,立於稻田間的孔慶塘這會才長鬆了口氣,總算安全抵達了。

    這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各隊散開,以棚排為單位分散!”

    等待是漫長的,在漫長的等待之中,趴於泥濘的稻田中的吳佩孚和身邊的戰友們,卻沒有一個人敢有一絲動靜,在大沽的訓練之中,他們已經養成了保持軍紀、服從命令的習慣,既然軍令要求他們不得發出一絲聲響,那便只能趴著。

    太陽慢慢出來了,又過了幾個小時,原本安靜非常的慕華館熱鬧了起來朝鮮王以及百官的郊迎隊已經到達了慕華館,他們在等待著駐朝大臣的到來。

    又過了一個鐘頭,從望遠鏡中,趴在墳頭後方的孔慶塘隱約的看到了唐大人的行駕已經快到慕華館了。

    “等一會,再等一會……”

    看著望遠鏡中唐大人與朝鮮王互相表禮時,孔慶塘緊張的在心裡念叨著,就在這時,他看到對面升起了信號彈,那是吳鼎元率領的二連發出的信號彈!

    “快,發信號!”

    孔慶塘連忙對身邊的通訊兵吩咐道,一發紅色的信號彈拖著煙跡打到半空。

    “又豈能掩王上背華之罪!”

    唐浩然的聲音不大,可傳在李熙耳中,卻讓他渾身一顫,在他驚恐的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這位唐大人時,那臉上全是一副驚慌不知所措的模樣。

    “天使大人,何出此言!”

    見王上因唐大人的一句質問而驚慌失措時,以後方丈外站著的刑曹判書閔泳徽同樣聽到了這句話,他連忙上前一步,大聲反問道,在朝鮮官府中,他是事大黨的核心,同樣也是朝中主要的親中國代表,而作為閔妃於朝中最為重用的親族,這時自然要站出來。

    雖說有朝方的大臣站了出來,唐浩然卻是緊緊的抓著李熙的手。

    “開化謬習,自主妄念,王實倡之,朝鮮數百年來,於中國恭順有加,事大既為朝鮮開國之策,豈能棄之,今日王上欲以背華,我中華焉能容之!此等背信棄義之人,又豈佩為朝鮮之王……”

    唐浩然的聲音越來越大,面上全無一絲表情,而他的話傳到朝鮮君臣的耳中,眾人無不是驚駭的看著唐浩然。

    “快,快放開我……”

    李熙掙紮著,但他卻感覺到唐浩然的手中鋼鉗一般死死的鉗著他的雙臂。

    “護駕、護駕……”

    在他驚恐的喊叫聲中,朝鮮王宮近侍紛紛衝了過來,而唐浩然身後十數米外的衛兵亦衝了過來,雙方槍口對著槍口,空氣瞬間緊崩起來的,全是一副一觸即發之狀。

    這一幕只讓朝鮮群臣驚的臉色蒼白,他們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變故,數百名宮中禁衛亦是緊張的端槍指向四周,同樣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准開槍,不准開槍……”

    閔泳徽大聲喊叫著,同時阻攔下試圖護駕的宮衛,然後緊張的跪拜下去。

    “唐大人,還請唐大人三思,若我王有罪,自當由朝廷處置,還請唐大人三思……”

    不過只是瞬間的功夫,閔泳徽這麼一祈求,群臣立即回過味來,可不是嘛,若是朝廷有意廢王,他唐浩然又豈會說這麼多話,恐怕早都拿出聖旨了。雖說明知道,這唐浩然沒有聖旨,可現在王上卻被他拿下了,無論如何先把王上救下再說。

    “是啊,唐大人,”

    在眾人的祈求聲中,又有一些青年官員說道。

    “唐大人,若唐大人敢傷我王,便是冒被清廷責斥,我等亦絕不容唐大人安然離開朝鮮!”

    “唐,唐大人,你、你……”

    驚的面色煞白,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的李熙驚恐的看著唐浩然,他只感覺後背不住的冒著冷汗,雙腿不住的顫抖著,群臣的激憤似乎讓他又找回一切勇氣,睜大眼睛鼓足勇氣大聲說道。

    “唐大人,你還不快松開本王,先前些許誤會……”

    唐浩然卻全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就在這時,趕過來的衛兵已經分別從左右將其擒住,猛的按跪於地。

    “本大人奉命總理朝鮮事務,焉能容此等背華之人竊居王位!”

    在那些官員的示威聲中,附近卻響起了一片軍號聲,於百丈開外的田間,湧出了數以百計的穿著西式軍裝的官兵,他們端著槍,槍聲上著刺刀,迅速朝著慕華館衝了過來。

    而那邊原本被派去往城內宮中送信的禁衛亦折返回來後路被清軍切斷了!在眾臣的惶恐之中,唐浩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好了!

    這事成了!

    一網打盡了!

    袁世凱總督朝鮮時,費盡心力所謀之事,就是廢黜李王,可卻一真沒有機會,一方面是因為清廷怕因為引起亂子不予支持,另一方面是擔心日本干涉,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沒有機會!

    他不可能再像當年逮捕大院君一樣將其引入營中扣押,更不能憑不過百人的衛隊進攻王宮,而今天朝鮮王率領百官十里郊迎。

    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嗎?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若是錯過這一良機,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更何況對於唐浩然來說,既然來朝鮮,就要總理朝鮮一切事物,而眼前的李王就是最大的阻力,只有斷然行事,方才能奠定自己於朝鮮的地位!

    “朝鮮眾臣聽旨,本官為中華所派駐朝鮮總理事務大臣,中華與朝鮮交好千年,朝鮮歷代王上皆受封於中華,然朝鮮王上李熙受人蠱惑行以背華,今日本官奉朝廷之命,請王上往京師問話,還望諸位臣工體諒朝廷苦心,切莫自誤!”

    在道出這句的時候,唐浩然看著已經陷入包圍之中的朝鮮眾臣,瞧著他們面上的驚恐之色,心知此事大局初步的唐浩然,目光便朝著漢城的方向投去,心底暗自說道。

    “袁世凱啊,現在可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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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8
第15章 宮平(求收藏、求推薦)

    “君子萬年,介爾景福”,這“景福宮”之名正是緣自於詩經中的這句話,自朝鮮李朝太祖李成桂將高麗原道遷往漢城後,其便是新王朝的宮殿,

    景福宮東面是建春門,西面是迎秋門,北面是神武門,而南面的光化門則是其正門,景福宮北側則是朝鮮後宮的活動區域,而香遠亭北,則正是李熙為其與王妃修建的乾清宮。·..

    徐徐清風從蓮池吹入香遠亭,於亭間十幾名朝鮮宮女圍著一個穿著宮裝的美婦,美婦懶慵的躺於亭間躺椅,半閉著眼睛似正在享受著這清風。

    “算算時間,大王應該接著唐浩然了吧!”

    躺於榻上的閔妃在說話時,甚至連忙眼睛都未睜開,提及唐浩然,她禁不住想到自己的那個妹夫袁世凱,今天之後,這漢城便再也沒有這號人物了。

    雖說沒有袁世凱的掣肘,使得閔妃的心下輕快許多,為再也不用同其打交道而長鬆了一口氣,但是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袁世凱看著自己時,那目中的火熱,只是想到那種侵略性的、讓人渾身發燙的眼光,閔妃便只覺得心魂一蕩,甚至就連那胯間亦一緊一潤。

    “哎,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閔妃長嘆口氣,那目光似乎也變得游離起來,就在這聲嘆息的時候,卻聽著遠處傳來宮廷侍衛的急急的話聲。

    “娘娘、娘娘……”

    瞧見那滿頭是汗的宮廷侍衛神情惶恐的跑了過來,閔妃的柳眉一蹙,冷顏喝道。

    “如此驚慌,成何體統!”

    訓斥時她卻沒忘記問話。

    “何事以至如此!”

    “娘娘!”

    那宮廷侍衛連忙跪拜下去,驚恐捧起一張紙說的說道。

    “娘娘,出大事了,清國大臣唐浩然帶來了清廷旨意,要廢王上……”

    “什麼……”

    宮廷侍衛只讓閔妃身上的懶慵消失於無形,她驚恐的站起身來,俏臉上全是一副不可思議之色,這,這怎麼可能!

    “閔泳翊,閔大人拚死派來近侍,送來了一封信!還有他的章印!”

    從宮廷侍衛手中接過信,閔妃一看,只見那信寫的極為倉促。

    “速至俄館求援。”

    草草的幾字顯得事出緊急,不過隱約還能看出這確實是閔泳翊的字,而那個指粗的和田玉私章更證明了這確實是出自閔泳翊授意。

    “王,王上現在何處?”

    雖說與王上並沒有真正的感情,可閔妃又豈不知道閔氏之權完全繫於王身。

    “這,這暫時還不知道,閔大人派來的人說,還請娘娘速斷,清,清軍正在往京城趕來……”

    宮廷侍衛的話,讓閔妃渾身一顫,她幾乎是立即做出了決斷。

    “快,快把義和君帶來!”

    之所以讓宮女把義和君帶來,因為那是她的兒子,世子與王上一同前去迎接清臣,現在必與王上一同為清臣所扣,閔妃的本能反應便是若是王上與世子遭遇不測後,便於俄館持王璽立義和君為朝鮮新王。

    片刻後,一身宮女裝扮的閔妃便帶著國璽隨著幾名宮侍匆匆往宮外逃去,而世子更是打扮成了內侍,臉色煞白的閔妃知道閔泳翊為何讓她前往俄館,日本人於朝鮮虎視眈眈,狼子野心全不可靠,前往日館豈不就是羊入虎品,至於美國人雖支持朝鮮自立,但其絕無意捲入朝鮮紛亂,在這個時候也就是俄國人尚可依靠。

    逃入俄館之中,清國必然不入俄館拿人,屆時又可借西洋各國抗議加以挽回,若是留於宮中,那清軍打來……

    想自己與王上將如大院君一般,被清軍拿扣往清國,閔妃那還及細想。

    穿著一身朝鮮宮中侍衛服裝的袁世凱,在宮門打開的那一刻儘可能的讓帽簷壓住自己的臉色,同時向身邊的人打了個眼色。

    昨日之所以換下閔泳翊的印章,就是為了把閔妃誘出宮加以捕抓,按唐大人的策略,絕不能引發民亂,要快准狠的捕獲首腦。

    拿著自己開出出宮憑證,一行人剛出宮中,門外的近侍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輛馬車,其中人一人連忙探身到閔妃身邊。

    “娘娘,請娘娘速上車,清兵隨時可能進城!”

    近侍的話讓內心忙亂非常的閔妃那還及細想,連忙上了車,待義和君跟著上了馬車上,她才算放心下來,就在馬車走出不過分鐘的功夫,她卻聽著車外傳來一陣槍響,伴著槍響的還有一陣喊殺聲。

    “這……”

    就閔妃剛欲喊貼身的侍衛時,洋式馬車的車門卻打來了,映入視線的是一張熟悉的臉膛是袁世凱!

    “娘娘!好久不見!”

    雙眼盯著閔妃,瞧著那美眸中閃動的驚恐,袁世凱只覺心底一熱,胯間頓時有了反應。

    “你、你……袁世凱,你想幹什麼!”

    閔妃緊張的想要護著面色煞白的兒子時,十三歲的義和君看到袁世凱出現時,那張臉上全是驚恐之色,以至於都說不出話來,他的嘴唇顫著,卻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只是試圖往娘身後躲去。

    就在這時卻只見一旁的車門被打開了,一個朝鮮人伸手就欲將義和君拉出馬車。

    “母妃,快救我,母妃……”

    滿面驚恐的義和君只是死死的抓著車門,向閔妃哀求,看見兒子要被拉出車,已經明白上當的閔妃驚恐的看著袁世凱,苦苦哀求道。

    “袁,袁大人,還請您看在妹妹的……”

    就在這時李拓的嗓間卻發出一聲悶哼,血絲從唇間湧了出來,那個朝鮮人正拿著刀不住的往他的後背上刺著。

    聽著兒子發出慘叫聲,心知一切都不可挽回的閔妃,那雙眼睛看著袁世凱時卻是滿目的仇意,她的手指著袁世凱。

    “袁世凱,你好毒的心,你,你殺了本宮吧……”

    “殺你!”

    冷冷一笑,袁世凱往馬車上一坐,左手的拇指與食指鉗住閔妃的下巴說道。

    “我又如何捨得,我還記得數年前與你春風一度的美妙……”

    說著話,他的右手便往閔妃裙下一伸,那張看似憨厚的臉上笑容漸濃。

    “昨日,你我各為其位,今日之後,這世間便再無閔妃,有的只有我袁世凱姨太太,到時你可與碧瑤同榻而侍,豈不妙哉……”

    下巴被扣著,甚至就連胯間亦有一隻手在那裡撫摸著,閔妃怒視著袁世凱,銀牙一咬怒道。

    “無恥!”

    “大人,閔妃與義和君二人,為亂民所襲,亂民見我等救駕,立即又火油焚之馬車,我等救駕不及,還請大要恕罪!”

    車外駐轅衛兵的稟報,伴著的是路中一輛馬車焚燒時冒出的滾滾的黑煙,還有那一地的屍體,在地上的屍體中,閔妃看到了貼身的宮女洪尚宮,和其它人一樣她也被殺了……

    而看著身邊俏臉蒼白,嘴唇輕顫的閔妃時,他的唇角一揚。

    “怎麼,難道,你還想再當那已死了的閔妃!”

    你還想再當那已死了的閔妃!

    袁世凱的話只讓閔妃的肩膀猛的一顫,美眸望著袁世凱,儘管嚇的說不出話來的,她的眸中滿是淚水,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只見她默不作聲,原本似乎還有無盡仇恨的臉上,在這一刻卻變得的毫無表情,只是深深地垂下她長長的睫毛,把那雙充滿了無邊仇恨似的眼睛埋了起來。

    “想通了就好,”

    瞧著閔妃的神情變化,心知其已經想勇的袁世凱的臉色一正,衝著車外的衛兵吩咐道。

    “派人給唐大人送信,京城大局已定,請你速來漢城主持大局!”

    說著,袁世凱又看了眼閔妃,此時她的臉上臉上已看不到任何表情,既無淚水,也無悲傷,眼睛裡有的只是冷漠。

    “不知大人,欲帶小女子於何處!”

    已經明白自身處境的閔妃沒有再自稱本宮,她知道現在於袁世凱來說,她已不再是朝鮮的王妃,只是一個任其玩弄的可憐小女子罷了,及時認清自己處境的她,只是冷漠的應對著這一切。

    “我們先回南別宮吧!”

    回南別宮!

    南別宮只是暫居之處,待到協助唐子浩穩定朝鮮局勢,重立新王之後,便可攜其往台灣赴任。

    想到這,袁世凱又忍不住想到至今尚未謀面的唐子然,論那唐子然的心狠手辣以及心思慎密遠甚於旁人啊!

    於郊行扣朝鮮王與世子百官,令自己引閔妃出宮誘殺之!

    為何要誘殺閔妃,這可不僅僅只是為了交好大院君,進而監其國,而是為了逼朝廷,逼朝廷承認發生的朝鮮廢王之事,若是朝廷不予承認,那死了王妃的朝鮮王會幹出什麼來,又豈是朝廷所能控制。

    為了保住這大清國的面子,這一次朝廷那怕就是打掉牙往肚裡吞,也只能認同這一事實,甚至於,唐浩然還保住了自己的官位,朝鮮局勢未靖之前,朝中便是有人彈劾,怕軍機處亦只能力保其總理朝鮮,以借其廢王之威總理朝鮮。

    便是袁世凱自己策劃廢除李王時,也沒有想到如何威逼朝廷面對現實,可唐浩然卻用一顆腦袋換來了這一切,這唐子然啊……

    馬車這般往南別宮的路上,想通了一切的袁世凱卻突然一笑,看著閔妃喚其閨名道。

    “茲映,你別再惱了,便是李大人都著了他的道,更何況是爾等!”

    李大人著了道,自己未嘗不是……這唐子然,果然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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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8
第16章 善後(求收藏、求推薦)

    慕華館外,上千名官兵荷槍實彈的立於館周,在“迎恩門”前新墊的黃土上,還有一些血跡,屍體被隨意的堆於路邊。[更多好看的就上^^^^^^^^]殺人總是難免的,任何政變都必須要殺人,既便是美其名曰的“不流血政變”,亦難免要殺人。

    不過,這廢黜朝鮮王的政變,卻沒有殺幾個人,在大院君的命令下,大多數朝鮮宮廷侍衛都繳械投降了清軍,只有幾名負隅頑抗者被刺刀刺殺於人前。

    只是片刻的功夫,在興宣大院君李昰應的主持下,侍衛放下了武器,百官亦應“請”進入了慕華館,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順利,這場出乎人意料的政變可以極為順利。

    “大人之功,可當年班定遠!”

    慕華館內,恭坐於席上的李昰應恭維著唐浩然,儘管自從清國放還以來,他一直試圖將兒子從王位上拉下馬,可數次嘗試卻已失敗告終,也正因如此,在先前的政變,片刻的驚慌之後,他便立即主動的配合了起來。若是不知情者,或許會以為他先前已經獲得了消息,可實際上,對此變故他同樣是一無所知。

    “班定遠……”

    笑了笑,唐浩然只是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李昰應道。

    “大院君,本官會上奏朝廷,請大院君為朝鮮攝政,立李埈鎔為朝鮮王,待其成年後,再行親政!”

    這是袁世凱的建議,甚至也是袁世凱最初的計畫,實際上,對於袁世凱的計畫,唐浩然也僅只採用了這麼一點,原本袁世凱曾計畫先打著防範外夷的幌子讓朝鮮士兵在江華島操練,進而將對這些士兵一一審查,以便他們能在關鍵時刻容易認出他們的指揮官。然後在雲峴宮大門點火,作為痛恨閔妃集團的大院君追隨者起事的信號。這群暴徒攻擊王宮時,袁世凱如六年前甲申政變那樣出現,指揮前面提到的士兵,在平定暴徒的偽裝下入宮廢黜國王並將他帶出王宮,然後宣佈李埈鎔為繼承人,由大院君攝政,直到李埈鎔達到親政年齡為止。

    相於袁世凱借民亂為由,唐浩然的行動無疑更直接,更乾脆,但同樣後患亦極多,正因如此,他更面要李昰應的配合,只有如此才能消除朝鮮的抵抗情緒。

    “大人所言,臣豈敢不從!”

    心願達成的李昰應連忙點頭應道,同時看著唐浩然問道。

    “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

    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李昰應焉能不知唐浩然廢黜李熙所為的只是清國利益,其自然需要回報。

    “嗯……”

    迎著李昰應的目光,唐浩然臉色一正。

    “本官總理朝鮮,所為是保朝鮮於此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國體得存,免遭外夷侵入,朝鮮國且存於數大國間,朝鮮事華數百年,華又豈能容外夷侵凌朝鮮?可若朝鮮自立,不再為國之藩籬,國自然無需於朝鮮負責!”

    義正詞嚴的話語之後,唐浩然接著道:

    “因此,本官意與朝鮮簽署新約!”

    “新約!”

    李昰應的眉頭微微一跳,現在這裡並沒有其它的大臣,只有他與唐浩然兩人,這所謂的新約又是什麼?

    在疑惑的功夫,他看到唐浩然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條約本。

    接過那本,李昰應認真的看了起來。

    “朝鮮久列藩封,典禮所關,一切均有定製,毋庸更議。惟此次所條約章程,系國保全屬邦之意,不在各與國一體均霑之列。茲定各條如左:……”

    看過開頭,李昰應接著往下看去。

    “第一條:朝鮮久列藩封,與我國同同種,大清國今後全權監理指揮朝鮮之對外關係及事務。大清國之外交代表者及領事可保護在外國之朝鮮臣民及利益。”

    瞧著這一條,李昰應並沒有多少牴觸,實際上他一直反對開國,自然更反對派出外交官,甚至於,在他看來李熙給朝鮮帶來的禍害之一,但是派出外交官之舉,

    “第二條:大清國政府對朝鮮與他國間現存條約之實行擔當完全之任。朝鮮今後非由大清國仲介,則不得締結有國際的性質之任何條約或約束。”

    嗯,作為屬國自當如此,這反倒也少了許多麻煩,以後洋人交涉,一率由清國負責,實際上在李昰應主持朝鮮國政時,涉及西洋、東洋事宜皆是推於清國,從而省得許多麻煩。這一條也可以答應下來。

    看罷前兩條,對這兩條沒有多少牴觸的李昰應知道,這之後的怕沒有那麼簡單了,果然,再往下一看,他的眉頭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皺。

    “第三條:大清國使其總理大臣者,置統監一名於朝鮮。統監專為管理外交相關事項,駐在京城,並有親自內謁朝鮮皇帝陛下之權利。大清國政府於朝鮮各開港場及其它大清國政府所認必要之地,有置事務官之權利,事務官在統監指揮之下,執行屬於從來在朝鮮大清國領事之一切職權,並為實行本協約條款,掌理一切必要事務……”

    看完這一條後,稍待思索後,李昰應抬起頭朝唐浩然看去,滿面疑色的問道。

    “大人所指之統監,若是僅只為保朝鮮免遭外夷之侵,因而掌外交?國為朝鮮之宗主,朝鮮外事,自當由國作主,臣自不敢反對,但那為何於第四條,朝鮮高等官吏之任免由統監同意方可實行?”

    若是牴觸的話,恐怕對於李昰應來,第四條才是其真正牴觸的,至於第五條的王室、大臣及官府未經統監同意均不得聘請外國人為顧問,則沒有什麼異議,真正涉及朝鮮之政的,於李昰應而言只有第四條。

    保護條約一共七條而已,所謂之七條,最重要的核心就是朝鮮外交權,從根本上否認了朝鮮的外交權,外交,當然不僅僅只是從根本上剝奪朝鮮的外交權,這不過僅僅只是開始,至於朝鮮官員的任命需由統監同意,不過只是干涉其內政的另一步。

    “請問大院君,可否記得開化黨人於甲申年所行之政變及開化黨三日之政?”

    對於李昰應的問題,唐浩然微微一笑,隨即頗為無奈的道。

    “若是當初朝鮮相聽國之勸,拒委金均等人入朝,又豈會釀甲申之禍,統監議否朝鮮官員任免,所為者僅只是的維持華之宗藩、典議,而非干涉朝鮮之國政,再則今日之事,若無朝鮮君臣為日人播弄,執迷不悟。每浸潤於王,王亦深被其惑,欲離國,更思他圖,又豈至今日,若是他日朝臣工又為人播弄。又當如何?”

    接連反問之後,唐浩然又道。

    “這官員任免參問之權,不過只是封駁、建議罷了,還請大院君無須介懷……”

    話雖是這麼,但李昰應卻沉默著,他垂著首在那裡思索著,不僅僅只是思索過去數度慘遭暗殺的凶險,亦非僅只是朝鮮朝的相鬥,同樣也在思索著面前此人真實用心?

    身在屋簷下,李昰應又豈不知現在他看似未被扣押,可實際上他的命運恰如朝鮮的命運一樣,都於這人手掌握著,而其於朝鮮到底想要成就何等功業;是想納朝鮮為國之一行省?還是維持華千年宗藩?

    此時李昰應內心不禁有些掙扎,雖這“統監”之權看似遠遜於“監國”,但這未嘗就不是行以“監國”的第一步,是拒絕,還是接受?

    對於李昰應來,此時他面臨著兩難的抉擇。

    “不知大人於閔妃一系,如何處置?”

    心底難擇之時,李昰應並沒有直接回答這一問題,而是看著唐浩然詢問到另一眾人閔妃眾臣,那些人同樣也是“事大黨人”,於清國而言自然可為一用,可於大院君來,於他們卻有著多年的積怨。

    “此為朝鮮之內事,本大臣自無意過問,想來,大院君自有定奪。”

    唐浩然又豈不知所謂的“閔系”是李昰應的試探之詞,心知既然是政變,就需要流血,就需要將一些人徹底打倒的他,所以,對於那些人,他只能於心底暗道一聲抱歉了,更何況,那些人大都只是表面上的親華事大罷了。

    唐浩然的回答讓李昰應鬆下一口氣,隨後他又詢問道。

    “那與王上、世子,又如何安置!”

    “李熙雖行以背華棄義之舉,然其曾為朝鮮國君,華又豈能棄之,仿以舊例隨艦隊入國,待入國後,習以學術以為反悔……”

    在道到對李熙等人的安排時,唐浩然注意到李昰應的神情變化,那臉色顯得很是古怪,失望與解脫等諸多情緒交匯,李昰應明白對於清廷而言,李熙就是其箝制自己的一個籌碼,恰如當年拿自己往國,後又放還自己歸朝鮮一般,對於清廷而言,其所做之事,只是維持朝鮮宗藩之穩定。

    在沉思良久之後,李昰應又一次看了眼桌上的條約本,那張顯得蒼老非常的面龐上神情顯得極為肅穆,好一會才長嘆道,

    “既然大臣有所吩咐,臣又豈能不遵,只是,臣未行攝政且朝局未定,條約恐難簽署!”

    大院君表面上是拒絕,實際卻是開出了他的籌碼,而他的這個籌碼卻恰又是唐浩然所需要的,於他立即一笑,便站起身深鞠一禮。

    “這朝之局,便拜託大院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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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8
第17章 紛亂(求推薦、求收藏)

    《晉書·卞壺傳》:“今內外戒嚴,四方有備。·”擱過去,怕人們對於戒嚴的理解,也就僅限於此了,可對於漢城的百姓以及各國使團來說,他們倒是第一次體會到了“戒嚴令”的“威力”。

    從晌午起漢城內外城門緊閉,數百名穿著新式軍裝的清軍領著數千朝鮮京軍,於城內外城門、街口實施戒嚴,宮門緊閉、街市閉市,違反戒嚴令者“斬立決”。這倒是沒有一絲的客氣,街上的幾灘鮮血,卻是在提醒著人們,這並非是玩笑。

    而於各國使館區外,近三百名荷槍實彈的清軍,或是警戒或是來回巡視,而在漢城使館中,唯一有衛隊的日本公使館內,十幾名日軍則緊張的盯著這些清軍,全是一副擔心其會隨時打過來的模樣,憑著使館裡不過二十名日軍,完全不是其對手。

    “他們幹了什麼?”

    衫村濬又一次詢問道公使館書記官鄭永邦,試圖獲得最新的消息。

    清軍與朝鮮京營封鎖了全城,所有人被禁止外出,凡使館中人外出者,後者一率自負,需先具結文書,方可外出,至於其理由則再簡單不過亂民做亂!

    亂民?那裡來的亂民?

    “現在各國領事都在等待著消息!”

    所謂的各國領事不過只有美,英,俄,德四國罷了,實際上,除去俄國領事館外,其它三國於朝鮮領事館,不過只有三兩人而已,完全只是一個擺設,所有決斷都需駐北京公使館做出。

    “等著什麼消息?要等著清國奴把整個朝鮮都吞併嗎?”

    衫村濬大聲質問道,他完全沒有把鄭永邦視為中國人,更未將其視為清國奴,畢竟鄭家是明朝遺臣。在他看來,現在清軍於漢城的行動,就是吞併朝鮮的前奏。

    面對衫村濬的吼問,鄭永邦則無奈的苦笑道。

    “閣下,現在的問題是,唐浩然想要幹什麼!”

    清國吞併朝鮮?

    以鄭永邦對清國的瞭解,他們絕不至如此大膽,否則五年前,其又豈會於日本談判時就朝鮮問題作出讓步。

    在鄭永邦看來,這一定是唐浩然本人的大膽妄為。

    “他想幹什麼?”

    眉頭一皺,衫村濬看著鄭永邦好一會才說道。

    “既然是他沒有得到清國的准許,可若是既成事實的話,恐怕清國只會默許,而我們……”

    眉頭猛然緊鎖,衫村濬神情變得更發難看起來,在仁川雖有日本的軍艦,可同樣也有清國的軍艦,他們派出了四艘軍艦,其中甚至還有定遠以及鎮遠兩艦……

    難道……難道唐浩然的舉動得到清廷朝中重臣的支持,比如李鴻章的支持?

    在心下浮現這個念頭的瞬間,衫村濬似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也許,從一開始,從唐浩然就任駐朝總理大臣,其就與李鴻章一同唱著雙簧,其處心積慮的想徹底解決朝鮮問題,待唐浩然於朝鮮行動之後,那邊李鴻章再於朝中為其張目,那麼……

    就在衫村濬心思浮動時,一名助理參贊急匆匆的來到辦公室垂首報告道。

    “閣下,朝鮮內外衙門請各國外交官於衙門內會事!”

    朝鮮內外衙門,這是朝鮮開國後效仿清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設立的外交、通商以及海關等事務的衙門,衙門緊鄰南別宮,這是為是便於同駐朝大臣會同辦公,六月初六的下午,似火的驕陽下,幾輛馬車在清軍的護衛下,停於內外衙門轅門外。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衫村濬朝左右看了一眼,這內外衙門裡的衛兵,倒還是朝鮮京營兵,而在街道上亦站著許多清軍。

    “不知道那位唐大臣會做何解釋!”

    米孫在心裡這般尋思著的時候,瞧著剛下車的衫村濬正欲過去與其溝通時,從衙門內走來的唐紹儀卻連忙迎了過去。

    “米孫公使,歡迎、歡迎!”

    這會唐紹儀之所以反客為主,全是因唐浩然的安排,在各國之中,日本煽動朝鮮自立是為吞併朝鮮作準備,至於美國亦鼓動朝鮮自立,尤其是眼前這米孫,正是其鼓動朝鮮派使出國駐紮至“朴定陽事件”。所以絕不能讓兩者相互溝通,至少眼下不能,所謂的戒嚴與其說是為防止朝鮮人受人煽動,倒不如說是隔離駐朝各國公使領事。

    “唐領事,不知貴國……”

    不待米孫問完,唐紹儀便滿面笑容的走到各國公使領事間說道。

    “一會新任督辦,自會向大家解釋!”

    唐紹儀在身邊無論是美國公使米孫亦或是日本代理公使衫村濬都無法相互聯繫,至於英、俄兩國公使則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英俄兩國在朝鮮問題上,早已達成一致絕不容對方於朝鮮擴張勢力。

    作為新任內外衙門督辦的韓圭卨,又一次將視線投向唐浩然,瞧著其鎮定自若的喝著茶,心底卻是一嘆,作為閔妃眾臣中的一員,若非袁世凱作保,但此時他也同其它閔泳駿、閔應植、閔炯植、閔致憲、金世基、真靈君等人一般,被捕入獄中,而非晉為內外衙門督辦,現在……只能儘量配合其了。

    就在思索的功夫,英、俄、美、日以及德法公使領事一同進入內堂,韓圭卨連忙迎過去,在唐紹儀的翻譯下,向六國外交官告知發生在漢城的變故。

    “……故將廢王放至中國,以受教化,今日漢城之亂,葉於天國兵將幫助下得已平定,各國無需介懷的,今日朝鮮攝政大院君將於近日與清國駐朝總理大臣簽定新約,自此之後,朝鮮以中國之藩蘺外交之事焉能自專?唯交由清國駐朝鮮總理大臣辦理,待統監府成立後,由統監府外務處負責,今日通曉各國公使領事,各國於朝鮮設立公使館、領事館,置朝鮮於不忠之境,望各國公使領事於月內撤離漢城!”

    什麼!

    韓圭卨的話聲未落,六國公使領事無不是驚訝的看著其,更多的卻是把視線投向唐浩然。

    “大臣閣下,這是何意!”

    不待他人相問,衫村濬第一個沉不住氣的衝著唐浩然質問道。

    “且不問大臣今日之行,有違五年前與我國與貴國於天津簽署之條約,日本與朝鮮亦簽署有通商條約,大臣今日驅逐各國領事又是為何!”

    當年伊藤公靠著虛張聲勢好不容易才簽訂的條約,於朝鮮獲得的利益,又豈能因其一句話而盡喪,在衫村濬看來這絕非出自所謂的攝政大院君,而是完全出自唐浩然之手。

    “公使先生!”

    面對衫村濬的質問,唐浩然卻是不冷不淡的說道。

    “我首先需問清一點,貴國是否承認朝鮮為我中國之藩蘺?”

    見對方如此上道的丟下今天的“廢君”大事,而是直奔與其利益悠關的另一問題,唐浩然又豈會放過他,之所以一上來,便要求各國公使館撤離朝鮮,表面上是為辦理朝鮮外交的需求,但真正的目的卻在日本。

    “這……”

    意識到自己掉進陷阱中的衫村濬頓時為之一啞,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若是承認朝鮮是中國的藩蘺,那麼下面再加以指責的話,其中一句宗藩之制與他國何干便可作回。

    若是加以否認的話,更是不能,英法兩為阻俄國在朝鮮擴張,早已認同了中國對朝鮮的宗主權,至於俄國亦已認同這一事實,英俄為避免對方控制朝鮮,所採用的策略就是維持中國對朝鮮的宗主權,進而取得於朝鮮的平衡。至於美國,雖其本意無意承認,但美國於國際間卻是國微言輕。

    “朝鮮自是中國之藩籬,然據5年前與貴國簽訂條約,“將來朝鮮若有變亂重大事件,中、日兩國皆可派兵。”,既然漢城發生民亂,至始閔妃以及多位臣工慘遭殺害,日本亦將派兵往朝鮮,以為護僑!再者日鮮簽訂《濟物浦條約》中,條約亦約定日本保留如有必要不論何時出兵的特權,”

    意識到唐浩然正陷阱的衫村濬立即拿著五年前簽署天津條約時,李鴻章的失誤要求向朝鮮派兵。他的要求讓米孫的眉頭一跳,心知這或許是挽回朝鮮局勢的最後機會的他立即說道。

    “我個人認同衫村公使的建議,若有需要,美國亦可往朝鮮派兵以保護僑民!”

    有了美國的支持,衫村濬的膽氣自是一壯,他挺起胸膛說道,

    “大臣閣下,日本隨時可以調派部隊於朝鮮,協助貴國恢復朝鮮之秩序!”

    面對美日兩國的配合,唐浩然的唇角一揚,朝著一旁的韓圭卨看了一眼,得到暗示的韓圭卨立即配合著說道。

    “朝鮮為中國之藩外交諸事,絕不敢自專,朝鮮昔日與各國會商之條約,皆將待統監府成立後,由專辦委員與各國會商,重新議定……”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雷鳴般的在衫村濬、米孫這兩位的耳朵中響起,在米孫大聲抗議時,衫村濬更是怒視著唐浩然大聲質問道。

    “大人今日於漢城武斷至今,難道就不怕有損日清睦鄰之友好嗎?大人是不是懷疑日本派兵保衛日本利益的決心!”

    “若是如此……”

    雙目猛然一睜,唐浩然迎著衫村濬視線,毫不退讓的說道。

    “本大臣將領衛軍會同北洋艦隊於朝鮮靜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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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8
第18章 公使館(求收藏、求推薦)

    月黑風高,一輪孤月寂寥的吊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緩緩的落在寂靜的街道。.現在已近三更,可說是半夜時刻,大地一片過度的安靜。夜色沉沉,街上沒人行走,如此的安靜時刻,讓人難以想像這裡是白日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的漢城。

    城北日本公使館一帶,電燈映亮了公使館門前的街道,公使館內數名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站於館內上,神情中依還帶著些許緊張之色,而在門外清軍依然“保護著使館”。

    “看來是阻止不了清國人了!”

    公使辦公室內,衫村濬看著面前的鄭永邦長嘆口氣,但嘆息之餘拳頭卻是緊緊一握。

    “除非國內同意派兵,否則朝鮮局勢將完全由唐浩然所掌……”

    鄭永邦話聲顯得有些沉重,在潛意識中仍視自己為中國人的他,此時心態卻是頗為複雜,一方面,他倒是佩服唐浩然的果斷,身為日本公使館書記官,他又豈不知日本對朝鮮的野心,過去數年間歷任公使無不是蠱惑朝鮮君臣自立為已任,所謀求的又豈是朝鮮的獨立,所謂的獨立不過是為他日吞併朝鮮作準備。

    而現在唐浩然的果斷,卻讓日本十數年經營盡毀一旦,又焉能不可惜,在可惜之外的,他內心的感受,卻有一種隱隱的竊喜,若是清國大臣皆如唐浩然般,日本又豈能……

    “派兵……”

    瞧著窗外看去,望著街上的清兵,衫村濬的心裡卻是一陣苦澀。

    派兵,日本固然可能會派,但真的可能會同唐浩然於朝鮮打一仗嗎?若是朝鮮僅只有唐浩然一人,倒也不足為懼,其所憑者不過只是千餘衛兵罷了,而唐浩然背後是什麼?是整個清國!

    還有那讓人會從夢中驚醒過來的北洋水師。

    本大臣將領衛軍會同北洋艦隊於朝鮮靜候!

    又一次,唐浩然毫不妥協的話語再一次於衫村濬耳邊浮現,北洋、北洋,想到仁川的四艘清**艦,衫村濬的心思一沉,語氣凝重的說道。

    “派兵,國內現在還沒有做好同清國打仗的準備!”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衫村濬內心可謂是羞憤至極,先前的威脅現在看來完全就成了笑話,而唐浩然顯然也意識到了日本的威脅是多麼的無力,完全是一副視若無睹之狀,或許於李鴻章等清國官僚眼中,他們無意挑起外事,可是於唐浩然那個知西洋的人物眼裡,日本又算得了什麼呢?

    “美國方面呢?”

    公使臉色的變幻,讓鄭永邦意識到,日本根本沒有實力挑戰如龐然大物般的清國,至少憑藉自己的力量遠不能讓清國妥協。

    “美國……”

    沉吟片刻,衫村濬搖搖頭說道。

    “美國並不是英國,若是論其海軍力量,亦遜於清國,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的行動只會停留於口頭抗議……”

    “可過去……”

    “過去是過去,唐浩然又豈能不知美國的實力,他今天甚至都沒有理會米孫的抗議,只是告訴其,將與第一時間,就朝美通商條約進行協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如果唐浩然保持強硬,米孫最終只能面對現實,甚至於通商條約也只能主和出讓步!”

    就在衫村濬思索著未來的變化時,鄭永邦則於一旁說道。

    “可如若任由中國如此,那麼我國勢必將失去於朝鮮所得之一切利益。”

    鄭永邦的話讓衫村濬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過去十餘年間,日本之所以能於朝鮮盡得利益,憑藉的豈是微不能提的國力?完全是依靠著冒險的嘗試以及清國朝廷的軟弱,而如近期剛解決的防谷令一事,之所以會拖沓數年,靠的就是清國的軟弱,

    可現在,正如日本看透了清國的軟弱無能,唐浩然同樣看透了日本的實力不濟,在這種情況下,其自然不會將日本視為對等的交涉對象,也正因如此,其才會完全無視自己的威脅,

    將視線投向鄭永邦,衫村濬沉聲問道。

    “現在,如果所料的不差的話,其應該是在竭力安撫英國人與俄國人?”

    “這,這,應該如此吧,於朝鮮真正的大國也就是英國與俄國,可是兩國的利益衝突,使得其都不會坐視彼此於朝鮮擴大影響力,進而皆以維持清國對朝鮮宗主權為對朝政策,如果唐浩然能夠獲得兩國的支持,那麼……”

    鄭永邦的話讓衫村濬的心頭一沉,可不是嘛。

    如果英俄兩國表示贊同,即便有美國的反對又有什麼用?美國絕不可能給予任何實質性的支持,最多只口頭上的“干涉”,過去或許清國人會把口頭上的“干涉”視為麻煩,可對於唐浩然來說,其又豈會視口頭上的“干涉”為“干涉”?

    “除非直接繞開唐浩然,直接與李鴻章交涉!”

    鄭永邦的建議讓衫村濬的眼前一亮,他立即對鄭永邦吩咐道。

    “一但戒嚴解除,立即派人往電報局告知東京,要求繞開駐朝大臣,與清國直接交涉!”

    日本公使館沒有閒著,作為駐朝大臣行轅所在的南別宮,亦同樣也沒閒著,甚至直至午夜時,這裡依然顯得很是忙碌,直到凌晨三四點時,待到大院君拿出了新的朝班大臣名單後,瞧著其中大都皆有目共睹的親華派後,這邊方才稍輕鬆一些,而名單上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唐浩然根據袁世凱的建議,同朝方勾通的結果。

    “慰亭兄,若無兄相助,僅憑弟之力,恐實難穩定朝鮮局勢!”

    面對著袁世凱,唐浩然的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無論後世對袁世凱如何評價,但在朝鮮這件事上,袁世凱卻是傾注了全部精力,在其派出唐紹儀與自己勾通之後,便同自己相互配合著實施廢李王的計畫。

    若是沒有其引閔妃出宮加以斬殺,其若是逃至外國公領館,不知會惹出多少後患。這會,唐浩然對袁世凱倒是滿心的感激。

    “老弟客氣,世凱所為者不外朝廷,朝鮮君臣受人蠱惑,欲背華棄清,貰凱豈能任而視之,若是世凱有老弟之魄力,這朝鮮問題又豈會拖至今日,老弟不怪世凱丟下個麻煩於您,世凱已是感激了!”

    面對唐浩然的恭維,袁世凱倒極為平靜,他甚至把自己撇了個乾淨,實際上,儘管他參與其中,卻更願把自己置身事外,出於自保也好,謹慎也好,這件事可以參與,但絕不能邀功,畢竟接下來會引發什麼樣的亂子,誰都不敢保證。

    “老兄此言詫異,若無老兄數年經營朝鮮,弟又豈能成此之事!”

    對袁世凱的心思早就摸了個通透的唐浩然,又豈不知其現在急欲撇清自己,於是便順著他的話說道。

    “於朝鮮之事,弟尚不清楚,這不今日之事,弟剛寫了一個急電,還請老兄過目!”

    這份電報倒是為了安袁世凱的心,絕字未提袁世凱參與其中,至於閔妃等人之死,全歸於“受人蠱惑的朝鮮亂民”,至於為何廢李王,則是為維持宗藩不得已而為之,至於其間真假,朝廷那邊這會自然顧忌不上了。

    “老弟這份電報倒也無不可,只是……”

    抬起頭,袁世凱看著唐浩然道出他的擔憂之處。

    “現在事情已經辦了,有了閔妃……”

    瞧著唐浩然袁世凱並沒有告訴他閔妃未死,他之所以未殺閔妃一來是因其美色,至於其二則是為了留下一個“籌碼”,於朝廷而言,閔妃之死即是無法再用李熙的死節,可如若閔妃仍活著,那麼朝廷便有可能再委李熙回國。至於唐浩然……還是在他袁世凱的掌握之中。

    “朝廷那邊便是百般不願,也只能面對事實,可問題在於各國,雖日本實力不足,不過只是虛張聲勢,自然不足為懼,若是他國……”

    “於英國而言,其介入原本旨在防止俄國染指,至於俄國,於此亦受制於英國,正因如此,兩國才不得不承認朝鮮為我國之藩籬,兩國之政策在於維持我國於朝鮮之藩籬,避免為對方所乘,至於美國嘛……”

    冷冷一笑,在各國之中,對朝鮮自立最為熱心的恐怕就是美國,而美國之所以支持其獨立,一方面是其無法理解東方宗藩制,另一方面則是基於其染指亞洲的企圖,只不過現在其並沒有想到,其費盡心機到最後卻為日本做了嫁衣。

    現在的美國並不是8年後的美國,此時的美國海軍實力弱小,且國內亦未就海外勢力擴充達成一致,這導致了其絕不可能武力干涉朝鮮,只要不是武力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美國於海外用兵,必須先得國會批准,而此事我等於漢城所行之事,除去解聘幾名美籍顧問外,於美國利益並沒有根本性的損傷,即便是米孫向華盛頓要求干涉,美國亦無充足之藉口,現在我最擔心的倒不是如何同各國交涉,我最擔心的是……”

    無奈的長嘆口氣,唐浩然面對著袁世凱,倒是同情起他於歷史上苦心經營朝鮮的為難,個人給力又能如何,奈何朝鮮廷不給力啊!

    “我擔心的是朝廷那邊,雖說暫時朝廷不會示弱,可我擔心的是其繞開我,直接同朝廷交涉,那樣的話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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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8
第19章 在北洋(求收藏、求推薦)

    天津,北洋大臣行轅,即便是門外的衛兵亦感覺到今日這行轅裡的氣氛似與過去過去有所不同,堂大人身邊的幕友一個個的進出,神情緊張著,顯然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更多好看的就上^^^^^^^^]

    會是什麼事?

    “這唐子然,盡然如此大膽!”

    於大簽押堂內,李鴻章拿著方才收到的唐子然的電報,那臉上一時間盡全是惶色。一時間,他竟不知應該如何應對此事。

    兩日前,收著駐仁川領事的密電後,在密電駐仁川領事稱其衛兵皆著西式軍裝,全不顧國朝典儀,總之對其衛隊著西洋軍裝一事大加指責。

    雖這事不大,可卻涉及到國朝典儀,這邊李鴻章不過只是看了眼,然後便把電報打發給了總理衙門,這事不是他能攔下的,也不需要攔,待到總理衙門和朝決斷後,他再出面還能送唐子然一個人情。

    可一事未了,先是袁世凱的一封秘電,接著又是唐子然秘電,只驚得他如五雷轟頂一般,半晌盡然不出話來。

    “這,這……”

    瞧著電報,馬建忠神情驚訝的同時,內心倒是佩服唐浩然的果斷起來。

    自六年前朝鮮變亂徒起,當時朝對朝鮮問題上,就爭持不斷,多年來朝鮮“背華自立”之舉,不僅引起了堂大人對朝鮮這種傾向的擔憂與警覺,同樣也使其對朝鮮越發不信任,正因如此,其支持對朝鮮大加干涉,其態度自然影響到了朝廷的決斷,使得朝廷深感加強朝鮮藩屬管理對國朝的重要性與緊迫性。

    而於過去八年間,朝廷於朝鮮問題上面臨著多種選擇,其一是設監國於朝鮮,早在壬午兵變時,隨軍駐紮朝鮮的張謇,代其統帥吳長慶擬定了《朝鮮善後六策》,張謇在《朝鮮善後六策》,建議對朝鮮援漢設玄菟.樂浪郡例,廢為郡縣;援周例,置監國;或置重兵,守海口,而改革其內政,或令自改,而為練新軍,聯東北為一氣。當時國朝野和朝鮮上下對於《朝鮮善後六策》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或是之,或非之。不過張謇的這一建議卻為堂擱置,而張佩綸向朝廷陳奏《六策》時,明確主張間派熟悉外交大員駐紮朝鮮,管理其外交,干預其朝政,職似監國,

    實際上,那會朝廷面臨的選擇不外三者,其一是特派大員設立監國,統率重兵,內治外交,均為代理,其二是於朝鮮設立郡縣,設駐紮大臣,以蒙古、西藏之例,凡內國之政治及外國之條約皆由國為之主持,其三則是使朝鮮立,即主張讓朝鮮變成歐洲之瑞士一樣立國。

    不過最終皆種種未行能之,只是派了一個駐朝通商大臣。

    可現在唐浩然卻於初一上任,即廢其王、罷其臣,至於那閔妃是為亂民所殺,怕也脫不了唐浩然之手,這唐浩然在國內的時候瞧著是一挺穩定的人,怎麼到了朝鮮便專橫決斷如此?

    “大人,現在再問其責,怕已晚矣,若閔妃未死,或還可補救,然今日閔妃已死,若朝廷拒其之建,立大院君為攝政,冊為新王,恐怕朝鮮局勢難收……”

    曾出使朝鮮的馬建忠,心謹慎的道。

    “名乾焉不知那閔妃非亡於唐子然之手,堂大人,此子手段狠毒,遠甚於我等所料,若由其主持朝鮮,恐怕……”

    張佩綸邊邊瞧著李鴻章的臉色,見其臉色變幻不定,便連忙改口道。

    “恐怕不知會引起何等變亂,再則朝鮮雖為我國之藩籬,然英德支持其為我國之藩,如俄美日者卻意染指朝鮮,現其先廢其君,罷其臣於先,又除各國條約於後,只恐徒生外交事端!”

    深知堂辦外事儘可能“大事化,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張佩綸,這一句話頓時讓李鴻章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子然再議各國條約實是孟浪!”

    在李鴻章深以為然的點頭之時,那臉上的愁容卻依是未消,旁人或許不知,但周馥卻隱約猜出了堂大人憂心為何,他憂的怕不僅僅只是外交之事,無論如何,堂總有能讓外國人滿意的手段,大人所憂者怕還在朝。

    “大人所慮者可是朝?”

    周馥的試探讓大簽押房內眾人立即明白了,可不是嘛,相於外交之事,這朝之事才是真正的麻煩。

    “還是玉山知我!”

    李鴻章略點下頭,唐浩然於朝鮮的行事,雖遠出他意料,可於他看來雖會惹出麻煩,但總能化解,實在不行,罷了唐浩然的差便是了,總能讓洋人滿意,不至於引出什麼禍亂來,可朝呢?

    “大人所慮的是不是清黨藉口唐浩然於朝鮮之專橫跋扈,實出自於大人授意?”

    周馥輕撫了下鬍鬚,看著大人眉頭緊皺的模樣,便知自己猜對了。

    其實此事又何需猜,便是四艘停於仁川的軍艦,便能讓眾人浮想聯翩,洋人會去這般想,更何況是國人,這唐浩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把北洋給捆到繩了,完全給其所用,這唐子然啊……

    “哎呀,這唐子然居心叵測,於天津時,他就算計上咱們了!讓水師推遲行程,練衛隊,弄了半天,那子一開始就算計上了!”

    相旁人,張士珩卻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不過他的這番話只讓眾人無不是連連點頭。

    可不是嘛,那唐子然為了隨北洋水師的軍艦一同赴朝,前前後後於海軍衙門、公署十幾萬兩銀子,最後還拜到了堂這,原本大家以為他只是想要個威風,可誰曾想,他於大沽練衛隊,為的就是廢朝鮮君臣。

    既然有人開了頭,自然大家都跟著了出來,一時間,眾人對唐浩然倒是多加指責,一味指責其將北洋拖到這池渾水之,又有指責其行事跋扈,當撤其職以為戒。

    “心機如此……”

    搖頭感嘆之餘,似有所思的李鴻章環視著幕諸人,雖這幕內集天下之英傑,可於這幕友之,又有幾人能及得上唐浩然?

    若許唐浩然將北洋一同捲到他的繩上,可論這份本事,這幕又有幾人能為之?果斷如此,這幕諸友啊……若是張之洞知道李鴻章的想法,一定會生出知己感來,當初張之洞不也正是懷著這般的想法嗎?

    這唐浩然啊!

    總是能讓人驚喜連連啊,只是這驚未免有點過了!

    現在,他反倒能理解張之洞了,理解為何張之洞會放其出湖北,這唐浩然是柄雙刃劍,使好了事辦功倍,可卻隨時都有可能傷著自身,果然這唐子然行事,絕不能以常理料之!

    袁世凱欲廢李王數年,可數年未能成,一方面固然是朝廷不予支持,而另一方面缺的就是這份魄力!

    唐子然啊!

    唐子然!

    念叨著這個三字,一時間李鴻章的心情竟然更加複雜起來,惜才之心,惱怒之火,佩服之情,種種複雜情緒於心間瀰漫時,李鴻章抬起頭來,看著幕眾人,緩聲問道。

    “諸友以為此事應該如何應對?”

    他這句話問的有幾個方面的意思,一是如何上奏朝廷,二是如何同各國交涉,至於三嘛,則是最關鍵的,就是是否認同唐浩然的決斷,實際上,這第三才是根本,北洋這邊的態度,實際上關係到朝廷的態度。

    “大人,如若拒其之議,令其還李熙歸朝,這朝鮮局勢又當如何?”

    雖曾為李王之顧問,可心知此事已無可挽回的馬建忠看著李鴻章道。這才是他最佩服唐浩然的地方,用一個腦袋把大傢伙都綁到他的船上,縱是百般不願,只怕到最後也得捏著鼻子認同下來。

    沒法子,這大清國的面子得顧著!

    若是放了李熙,只怕其必為日俄美等國所用,到時候還談什麼藩籬鞏固,只怕這邊他一上位,那邊就會背華脫清。

    “既是如此,怕也只有認下此事了了!”

    張佩綸於一旁點點頭,這唐子然是算準了堂和朝廷的心思了,堂這邊會勉力維持,朝廷那邊亦想保住面子,對他未旨而行的事,至多只是一番訓斥,生怕讓外人知道其未旨而行之事,來個事後追認。

    可若是如此,那唐浩然的尾巴豈不就翹上天去,心有所思,稍待思索後,張佩綸又接著道。

    “大人,想來朝廷雖有爭執,可最終,還是會認下此事,可恐屆時會有人以此事,議處唐子然,若因此召其回國,恐引朝鮮局勢崩毀,使我大清失此藩籬,所以……”

    話聲稍頓,看似在為唐浩然考慮的張佩綸遞出了一柄冷刀子。

    “這朝鮮之事,即朝廷以授其全權,且其又以全權之名行此廢君監國之事,那自應委其全權操辦事此事!”

    “幼樵,你的意思是……”

    李鴻章的眉頭微微一皺,倒聽出了他的潛台詞,是借這個全權把責任全給推掉。

    “朝廷授予其全權,我北洋又豈能擅專,既其有全權之名,那此事善後如何,自由俱由其辦事,與我北洋何干?”

    (關於這本書,無語的想法是寫出一個不一樣的近代東亞,而就晚清而言,諸多事業幾乎為零,尤其是人才欠缺,別各種理工人才,縱是最簡單的能放眼看世界,明白國落後的又有多少人?其路漫漫啊……希望大家能夠支持無語,求推薦、求收藏!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9
第20章 朝議(求收藏、求推薦)

    軒然大波!

    幾乎是北洋大臣行轅代呈的摺子剛一呈到廷中,頓時引起了一片嘩然,原本就在昨日,這京中的一些清流還在那裡拿著唐浩然擅改衛隊服制一事準備上奏彈劾其,可未曾想一事未了,又來一事,相比於衛隊服裝之事,這事只把眾人驚了個五雷轟頂,以至於半晌不知作何答。..

    廢君罷臣!

    雖說那朝鮮不過是藩國,那國君不過只是小王,至於那臣也是小臣,可從古至今大員於藩國辦差豈有廢君罷臣的,

    專橫跋扈如此這還得了!

    不單清流言官們心潮澎湃,紛紛痛斥其“不臣”,就連同當初薦唐浩然辦新政的翁常熟,這會也連忙與唐浩然撇清關係,生怕引火燒身似的,於廷中辯稱與其無關,只差沒說出,打從知道其到了朝鮮,知道這著棋被太后和李合肥下沒了,便把那人當了棄子的話。

    “哎,這唐子然啊,實在是太過莽撞了……”

    幾乎是剛一回府,當著學生的面,翁同龢便在開始抱怨起來,因為會考的關係,他的得意門生張謇、張元濟等人業已抵京。

    “季直,當初你所提善後六策,現在可好,讓他唐子然背旨而為了!”

    瞧著恭坐著的張謇,翁同龢不禁搖頭苦嘆道。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會有人把朝鮮一事與他聯繫上,還好那些清流言官彈劾時,只是指著唐浩然,還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有著要把火朝李合肥身上引的趨勢。

    虧得當初,在唐浩然去台灣不成後,覺察到李合肥的“陰謀”後,便與其劃清了關係,如若不然,這把火沒準會被李合肥燒到自己身上,唐浩然果然是少不更事,不堪一用。

    “老師,學生有一事不明!”

    曾隨吳長慶往朝的張謇,從翁同龢那裡得知唐浩然於朝鮮赴任時的“大膽妄為”,因對朝鮮局勢的瞭解,使得他與老師以及朝中言官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更何況早在多年前,他便已提出六策。

    “唐子然於郊迎時,拘其君罷其臣,說到底也是為了維持我大清與朝鮮之宗藩,現今朝鮮局勢如此,非如此不可挽回,朝廷理應……”

    “哎,季直你啊!”

    搖搖頭,翁同龢看著張謇目中略帶著些可惜。

    “你以為只有你看著這般如此對國家的好處,可這朝中辦事又豈是僅因於國之利?”

    唇角輕抬,翁同龢似乎想到自己主持的戶部對北洋海軍以及淮系每歲銷賬時的百般刁難,現在他還需要一個更穩妥、更適當的理由,去徹底的從根上打擊他李合肥。若是為國事計,他又焉不知艦隊於中國之用。

    可在他眼裡,這中國還是大不過於李鴻章的私怨,至於那些清流,他們總需要借事顯出自己的存在,用彈劾他人標傍自身的清高,也就只有唐浩然那個二百五自己找出那麼多理由來,即便是翁同龢自己也覺得他這事做的有些過了,若非當初唐浩然由他舉薦於皇上,只怕他摺子不知都遞了多少了。

    老師的輕嘆,讓張元濟看在眼中,他連忙轉移話題道。

    “老師,那朝中現在準備怎麼善後此事?”

    現在事已經出了,如何善後才是最緊要的,張謇也同樣把目光投向老師,朝廷不會命令唐浩然放還朝鮮王吧!

    “這,軍機處今個召李鴻章進京,洋人那邊都像炸窩似的,英德俄美日一個個的都到總理衙門要求解釋……”

    儘管於李合肥私怨極深,但翁同龢卻依然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於國朝,除了他還真沒人能對付得了那些洋鬼子。而他倒也想看看,這李合肥準備怎麼收拾唐浩然留下來的爛攤子。

    “老師,那仁川那邊的水師,會撤回來嗎?”

    張謇連忙急問一聲,若是水師一撤,那這事可真就……

    “這,怕還得等他李合肥來了才知道!”

    李鴻章剛回到京城,就直奔海軍衙門先見過了醇王,然後又於總理衙門見了慶王,接著倒是沒有面聖,而是讓帝黨咬牙切齒的看著其據著懿旨,直接進宮去見太后的貼身太監安德海投了貼,慈禧太后依著慣例在寧壽宮接見了李鴻章。

    拜見禮節完畢,慈禧就急忙令李蓮英賜坐,然後神色急切地問道:

    “李鴻章,這事是怎麼了,朝中現在是吵翻了天,洋鬼子那邊成天圍著總理衙門討說法,就連皇上也到我這,讓我這個不問朝事的婦道人家給拿個主意,這唐浩然是怎麼辦差的,讓他去朝鮮鞏固藩蘺,結果卻捅出這麼大的婁子來!”

    慈禧豈能不惱,當初是他李鴻章出的主意,讓他唐浩然去的朝鮮,她豈不知那會李鴻章的心思,是招攬那唐浩然,朝鮮畢竟也是北洋代署著,原道著只是一個人罷了,便許了他,結果誰曾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人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於慈禧來看,這唐浩然未免也太過跋扈了,過去朝臣們說袁世凱專橫跋扈,他李鴻章還護著他,可現在同這唐浩然比起來,那袁世凱可卻全是個乖巧人兒了。他便是再跋扈,也沒有廢君罷臣啊。

    李鴻章一聽,心裡頓時明白,太后這邊是著實惱了,於是連忙應聲說道。

    “這唐浩然跋扈如此,理應召其歸朝,嚴加斥責!”

    原本還以為李鴻章為護著唐浩然的慈禧聽著這話,不由的一愣,心裡尋思道:這李鴻章今個是怎麼了?難不成他當真要召唐浩然歸朝?或許慈禧心裡也贊同召其歸朝,問其責、去其官,可眾所周知,當初皇上那邊本來是想讓唐浩然去台灣的,是自己插了一句話,把他踢到了朝鮮,現在他唐浩然在朝鮮捅了這麼大的婁子,若是問起來責來,旁人豈不會把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

    雖說心下惱著唐浩然的跋扈,可這會慈禧卻又不得不謹慎起來,再說,他李鴻章就不明白,召其入朝,可不是為了斥責唐浩然那麼簡單,若是為這事,又豈會用得著招他進宮問話。

    太后的沉默看在李鴻章的眼裡,他立即明白太后在擔心什麼,說到底是在擔心她自己,擔心帝黨眾人會拿此事說事,那些清流只知彈劾又豈知太后這邊的面子無論如何都得保全。

    早在接到電報時,便已經想通一切的李鴻章知道,太后召自己來,可不是為了追究唐浩然的責任,而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

    這唐子然啊!

    這心機算的,一下子便卡住了朝廷,甚至就是自己未嘗不是如此,只不過相比之下,自己更多的還是欣賞,而朝廷這邊,尤其是太后這邊,那可真就是為了面子。心道著唐浩然的運氣,李鴻章又接著說道。

    “雖理應如此,可現在朝廷萬萬不可召其歸朝!”

    “李鴻章,那你說說,為何不能召其歸朝,他都捅了個這麼大的婁子,若是天下臣子都如此般,這大清國,還成何體統!”

    縱是這會李鴻章說的是自己的心裡話,慈禧也要做做樣子。

    太后的問讓李鴻章連忙答道。

    “這唐浩然確實跋扈,可若是究其事由,卻與朝鮮局勢有關,朝鮮君臣受人蠱惑日久,其自立之心早不可奈,其在電報中言為鞏固藩蘺,只能斷然行此之策,廢其君重立新君,以親我大清之大院君為攝政,如此可保藩蘺於不失。”

    “可洋人那邊,我聽慶郡王說,洋人那邊可都要吵翻天了,俄國人、美國人還有東洋人,可都不省油的燈!”

    洋人,才是慈禧最擔心的事情,這外事不可輕啟的道理,有過“北狩”經驗的她比誰都清楚。

    “唐浩然於電報中言道,俄國人有英國人牽制,至於美國,非利益直接受損,國會絕不准軍隊外派,至於公使之威脅,不過只是虛張聲勢,而東洋人……實力不濟,不足為憑!”

    瞧著太后的臉色,李鴻章小心翼翼的說道:

    “所以,以臣看來,可現在若是朝中把他召回來,那朝鮮的局勢不定會亂了什麼樣子,尤其是現在閔妃死於亂民之手,其廢王焉不懷恨在心?以臣之見,不若令其以駐朝大臣出任朝鮮統監,這樣一來,倒也可安穩朝鮮局勢,至於洋人那邊……”

    看了眼太后,李鴻章又說道。

    “這駐朝大臣享有全權,這是在唐浩然之前的事了,既然如此,那不若就把這與洋人交涉的事兒,完全交給他,臣與中樞於一旁策應著,先按他的法子來,若是能穩下洋人哪,就許他繼續辦朝鮮的差事,畢竟,如若輕易易人,只恐天朝顏面有失,”

    “可他這也太過跋扈了……”

    雖說自己的臉面緊要,可想到一個當臣子的竟然廢了朝鮮君王,慈禧的心裡卻有些不放心,這可是恆古未有之事啊!就像清流們說的那樣,這當臣子的現在於朝鮮便如此跋扈,那將來還是得了?

    可再怎麼著,這自己和朝廷的面子總是得顧著。

    “太后所言極是,這唐浩然,雖說心是為了朝廷,可跋扈如此,如若不加以懲處,又焉能服眾?以臣之見,朝廷可一面將朝鮮的差事交給他,一面亦可嚴旨斥責,去其大臣之職,暫委其統監,令其戴罪報效,如此一來,既表明朝廷在此事上不反對,亦向洋人表明了態度,留下迴旋的餘地,待到他日朝鮮局勢穩定,即召其回朝,”

    “李鴻章那以你的意思,這朝鮮的事情,都委給他唐浩然了!若是他再於朝鮮若出什麼亂子來,又該如何?”

    雖說李鴻章的建議讓自己暫且保住了面子,可慈禧卻知道其中的後患。若是到時候他唐浩然辦不成差事,那面子可不還是得丟嘛!

    “太后,那唐浩然固然於朝鮮行事跋扈,可想來他這也是為了報效太后對他的信任,受寵若驚下,心想著為朝廷辦好差事,決不敢辜負太后的提挈之恩,說到底,也是為了朝廷。”

    李鴻章也是在官場上混了多年的人了,對慈禧太后的意思當然明白。

    “現在朝廷認可了他辦這件事,讓他全權操辦,想來他必不敢負太后與朝廷的期許,必定全力辦好此事,若是他能辦好此事,那於國朝也是太功一件,唉,說起來慚愧。臣辦了這些年的外事,論對西洋的瞭解,還是不如他唐浩然,翁中堂為國薦賢之功,實是讓臣汗顏。”

    把朝鮮的事情推了個乾淨的李鴻章,這會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事推了個乾淨,原本的從出了這個事端之後,李鴻章便急欲把自己與唐浩然撇個乾淨,可若是論接手者,有比翁常熟更合適的人選嗎?

    而他這般一點,慈禧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於是便淡淡一笑。大清國的事情從來都是這樣,有了功勞大家都要分,碰著麻煩,唯恐避之不及,別說做臣子的如此,縱是她這個太后,碰著事了,也是想把事推給旁人。

    “李鴻章你也不必自謙,翁同龢是有舉薦之功,可到最後能收拾得了這婁子的,還是得你李鴻章。”

    慈禧的話並沒有讓李鴻章心裡生出得意來,心下頓時明白,這事自己撇不清,

    “臣一定盡心辦差,絕不敢讓朝廷為難,一定聽從太后的吩咐,有什麼事太后儘管吩咐,卑職唯命是從,就是為太后而死也不足惜。”

    先表了番忠心,李鴻章又話話一轉,繼續說道。

    “可臣覺得,現在臣最好還是置身之外,臣可以先好言安撫各國公使,而將交涉之事完全交由駐朝大臣,這前陣子日本人不是逼著咱們認同這“駐朝大臣的全權”嘛,既然有此全權,若各國再於我交涉,恐有違例於先之嫌,至於朝鮮那邊,只需水師照常宣慰即可!這樣東洋人也就有了忌憚。”

    雖說明知道太后的意思,但李鴻還是婉言駁了回去,朝鮮的差事,辦到這份上,無論成也好敗也罷,現在都不是什麼功,於朝廷來說,為了面子,至少眼下還不會直接召回唐浩然,可將來啊……誰也說不準,現在朝廷這邊都想把事推給自己,自己可不能當這個冤大頭,且看他唐子然如何過得各國那一關吧。

    李鴻章的婉言拒絕之意,慈禧又豈聽不出來,不過,現在最緊要的倒不是他與翁同龢的那些齷齪事,這御臣之道就是在於此,絕不能讓朝臣們抱成了團兒。至於朝臣們的齷齪心思,自然也是不值一提的。

    “這事,我看就這麼著吧!”

    慈禧並沒有回了李鴻章的拒絕,李鴻章這般提也有他的道理,現在朝廷置身事外,也倒是個理兒,至於其中的齷齪心思,暫且先不問了。

    李鴻章聽太后認同了,頓時放鬆了許多,隨即又接著說道,

    “若太后,沒其它的吩咐,那臣就先退下了,現在洋人還都等咱們的回覆哪!”

    慈禧一聽李鴻章這麼說,隨即立即吩咐道。

    “洋人那邊你得好生安撫好了,至於他唐浩然,先依你說的,嚴加訓斥一番,再估且讓他先領著朝鮮的差事吧,看看他能不能把這事給好生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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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9
第21章 朝使(求收藏、求推薦)

    儘管六月初六的“迎恩門之變”國君被廢官員被罷的現實,給予朝鮮的官員、生儒帶來很大的衝擊,可是絕大多數官員、生儒卻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這一事實,畢竟在長達500多年的朝鮮王朝中,朝鮮的貴族精英、文人學者總是根據中國這個大陸鄰國來確定自己的地位。:../朝鮮向來自稱“東國”或“海東”,甚至就簡稱為“東”。正如東國這個名字所暗示的那樣,中國是朝鮮所參與的一個跨國文化圈的核心。中國是中央王國,朝鮮在這個中央之外的東方。中國是居於統治支配地位的,至於朝鮮人則以“小國事大”來確定自己的身份。

    在中國的面前,朝鮮總是謙卑的,總是順從的,儘管這種謙卑與順從更多的是出於對皇明的尊思,但在“天朝禮治”的影響下,“小國事大”早已深入朝鮮貴族與生儒之心,數百年間,那種對中國純粹無條件的羨慕和盲崇,早已經深入到朝鮮的方方面面。

    正因如此,“迎恩門之變”後的朝鮮顯得極為浪靜,除去數年前因政變失敗而流亡於日本的“開化黨”人於日本報紙發表文章指責清國“入侵”,呼籲日本“解救”朝鮮之外,絕大多數朝鮮人依據數百年的的傳統,認同了“迎恩門之變”的正當性,從而使得朝鮮的內部局勢穩定而幾乎未發生任何風波。

    六月初十的漢城,此時已經恢復了先前平靜,如果不是因為這當朝的攝政與新王還未來得到清朝的冊封,只怕很難會讓人想起四日前的“迎恩門之變”,不過那似乎還瀰漫著血腥味的刑場,以及那些被砍下的腦袋,倒是在提醒著人們朝鮮的改變。

    因貪污**,賣官鬻爵,引起了朝野的普遍不滿的閔泳達、閔泳駿、閔泳煥、閔泳韶並稱“閔氏四巨頭”的四人,被新君下旨處斬,同時處斬者亦多達數十人,更有上百人流放,政變總是流血的,自6年前被拘往中國,四年前返國後多次遭到暗害的大院君,用舊敵的腦袋重掌了朝權。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句話便是在朝鮮也得了應驗,隨著大院君的上任,曾被流放的大院君系官員亦重新入朝,而與之入朝者並非僅限於此。

    獨輪小轎在兩名轎伕的推行下,往著漢城走去,坐於轎中的金允植透過窗上薄紗看著闊別三年的漢城時,心中的種種情緒卻是一陣翻騰。

    從四年前,為朝鮮內外衙門督辦的金允植的處境可謂是日益險惡,因對閔氏外戚的荒淫無道的彈劾,使他與王上和閔妃結下樑子屢遭閔氏外戚攻訐,雖有袁世凱力保也無濟於事。當時,袁世凱與大院君往來密切,同時有鑑於王上及閔妃背華投俄的行徑日益猖獗,所以袁世凱準備廢黜高宗,另立新王,由大院君攝政。他把這一計畫告訴了金允植,邀請他參與密謀,金允植雖有所猶豫,仍然同意袁世凱的計畫,一改敵視大院君的態度,可在另一方面,卻又將這一計畫告訴了被視為親華派的閔泳翊,約請共扶大院君攝政。為閔泳翊的告密後,閔妃對他也就非常的厭惡。隨後一年間,閔氏外戚竭力搆陷他,不久後的二十四年五月,閔妃外戚藉口外務督辦的他給釜山前僉事金完洙非法貸用的日本人債券蓋印一事而將其罷免,被流放到了忠清道沔川。從此便徹底排擠出中樞。

    而現在,他再次回到漢城,不再是內外衙門督辦,而是任吏部判書,心潮澎湃中,他並對大院君生出絲毫“感恩”,他深知自己這個吏部判書,完全得益於駐朝大臣的推薦,於大院君來說,其又豈會全棄舊怨,當年正是他於袁世凱營前求兵,要求清軍鎮壓開化黨,解救高宗勾陷大院君為事主,導致大院君被解押往中國。

    “唐子然……”

    心裡默默的念叨著這個名字,金允植明白,大院君任攝政之後,在在清國的干預下,以金弘集、金允植、魚允中為代表的“事大派”開始掌權,但無論是自己亦或是身為領議政的金弘集,都必須依靠唐浩然的支持。

    車轎進了漢城之後,金允植並沒有直接前往廷中求見新君,而是在一番梳洗後,便直奔南別宮,與其它新委的官員一般,這謝恩也好、會商也罷,總之,這面總是要見的,小國之臣難為,在這些當臣子的身上,倒是全然顯了出來,尤其是在如金允植等曾於中樞居於顯職,後卻被流放他地的官員來說更是如此,奉詔還朝重居中樞是件喜事,可到了漢城是先拜新君還是先拜駐朝大臣,卻是兩難之擇。

    對於旁人來說,不易選擇,但對於金允植來說,這事倒是簡單,畢竟他與大院君有舊怨擺在那,所以他辦事倒也利索,直接先見駐朝大臣了。

    雖說唐浩然並不在意這小臣還朝後,會不會先拜見自己,可是對金允植的拜訪倒也算的欣喜,畢竟,這在某種程度上顯出了自己的地位來,一番客氣之後,在彼此的刻意下倒也親近了許多,

    “現今大臣已穩定朝鮮局勢,不知大臣設統監府後,除署理朝鮮外交之事外,對朝鮮之洋務有何指導,”

    相比於其它人,在客套之後,金允植甚至都沒有過問當前的局勢,亦未旁敲側擊的詢問如何應對當前的外交局勢,就在昨天,駐朝大臣行轅再次通知與朝鮮有外交關係的各國政府,要它們撤走駐朝鮮外交代表機構。在各國外交使團尚未撤離時,唐浩然就關閉了清國駐漢城的領事館。

    對於外交,金允植並不擔心,清國朝廷雖對其加以斥責,可卻又未否認其對廢君之舉,更是另派出軍艦將舊王解運至中國,金允植在清國支持下,最終各國必然會面對朝鮮外交由清國代署的現實。相比於其它官員關心洋人的問題,金允植更關心將來,將來的統監府將要幹什麼。

    即便是在內心中金允植未曾對唐浩然干涉朝鮮國政,廢除朝鮮君妃,心存任何反感,反而認為現在的朝鮮正需要唐浩然這種敢作敢為的駐朝大臣主持大局。雖是如此,他卻依然關心統監府的作用尤其是眼前這位有著知洋之名的駐朝大臣於外交之外,於朝鮮還能有何幫助。

    “洵卿,既然你問,那我也不瞞你……”

    看著金允植,唐浩然的神情隨之一正。

    “除主持朝鮮外交,挽朝鮮於各國侵凌之境外,本官意於朝鮮實施洋務,推行新政,不過這新政分輕重緩急,中國之洋務,首重兵械,如朝鮮效中國之事,專力於兵械,則民窮財匱,必有土崩之患,因此,我的計畫是興辦廠礦,以為富國!”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瞧著金允植,第一次於朝鮮官員面前講述著自己對未來的計畫,現在的局勢正如自己意料的一般,只待把日本的問題解決之後,即可於朝鮮推行新政,當然這個新政要分先兵,正如同統監府般,要一步步的收斂朝鮮國權。

    “不知大臣意先以何事為先?”

    對此金允植倒不覺好奇,甚至在“首重富國”上兩人的觀點又是完全一致。

    “首先當行錢制改革,朝鮮目前錢制混亂,欲推行富國之策必先建立穩定之貨幣,需廢除制錢,發行銀元、銅元以及紙幣,進而穩定朝鮮錢制……”

    唐浩然並沒將對朝鮮錢制改革的計畫完全道出,畢竟這錢制涉及到另一個關鍵的環節鑄幣稅以及對朝鮮經濟的全面控制,通過對其的經濟控制,進而完全掌握朝鮮,因此對此只是稍稍提及罷了,而後又把話題一轉,看著金允植說道。

    “然最重者,莫過辦廠開礦,考慮到朝鮮內部諸因,本官意將工廠建於特區之中,於特區內推行新政,一來可令國人見其效,二來亦可避免倉促推行新政,因準備倉促而至混亂!”

    特區,這正是唐浩然想於朝鮮謀求的地方,儘管內心有意將整個朝鮮併入中國,但在時機尚不成熟,尤其是實力不濟時,設立獨立於朝鮮國政之外的特區,則是最好的選擇,實際上,這特區也就是等同於租界,只不過比之如仁川等地租界,至少在名義上,那裡只是朝鮮的“經濟特區”。

    在唐浩然的解釋中,金允植則不住的點著頭,是很快接受了唐浩然設立特區的想法,實際作為“穩健開化派”的代表,他亦深知朝鮮內部的保守,建立特區反倒是推行新政最穩妥的辦法。

    “……特區由統監府代管,如此一來,倒也可免除許多麻煩,以大臣通洋殖業之能,不出數年,必可見其效,不知大臣可有建立特區之心儀之地?”

    見其贊同自己的想法,唐浩然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衝著其笑說道。

    “洵卿,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大局初定,百事纏身,待到局勢安定之後,此事還需洵卿助我!”

    “大臣的意思是……”

    先是一頓,金允植立即明白了唐浩然的意思,建立特區需要朝鮮內廷同意,這意味著於朝中自然難免一番商討,而且亦需要朝中有人先提辦“新政”,統監府才好介入其中,有比自己這個吏部判書更合適的人選嗎?

    “小臣明白了,到時小臣自會上摺倡辦新政。”

    在同意上書後,金允植又試探著問詢道。

    “不知大臣對外事交涉有幾分把握,如此小臣亦可相機安排上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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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9
第22章 應對之策(求收藏、求推薦)

    朝鮮統監府,對於朝鮮人來說,這是一個新鮮的機構,幾乎是在六月初九,朝鮮撤內外衙門的當天,於內外衙門外朝鮮統監府的牌子便掛上了,也就是在當天,朝鮮一應外交事務皆由統監府處置。·..

    原本的各國意欲繞過統監府,準確的來說是唐浩然直接與清國,更準確的來說是北洋大臣於天津展開談判,可北洋大臣那邊雖說好言好慰,但卻在談判的事情上,直接拿出當初日本人逼著清國承認的“朝鮮事務皆由駐朝大臣署理”的前例來,一腳便把談判從天津踢回了漢城,縱是日本人百般不願,也只能在屢次受挫後,於漢城展開談判。

    而早在六月十三,日本人於漢城同統監府就朝鮮問題展開談判前,最難攻克的堡壘俄羅斯,在統監府的讓步下同意撤出駐漢城公使館,僅保留駐仁川、釜山以及元山領事館,而統監府做出的讓步,卻恰恰是俄羅斯夢寐以求的冬季艦隊泊港越冬,根據新約俄羅斯艦隊有權於冬季進入仁川、釜山以及元山三地越冬,儘管這距離俄羅斯所希望的仍有一定差距,但在英國的插手下,其只能暫時按奈對朝鮮的野心。

    至於美國,雖然數年來鼓動朝鮮自立,但在唐浩然本人拍發了一份電報與美國總統,詳細解釋東方宗主權之後,並表示維持《美朝通商條約》中美國利益的前提下,加之英國支持中國對朝鮮的宗主權,美國亦同意撤出駐朝公使,只保留駐仁川領事。

    至於英德法等國他們原本就承認中國對朝鮮的宗主權,在獲知中國無意從朝鮮撤回“宣慰軍艦”,並派出軍艦接“廢王”回國後,意識到中國進一步加強對朝宗主權的決心後,便立即做出了認同中國舉動的決定,在獲得利益保證後,便立即撤出駐朝公使,只於通商港保留領事館。

    正如唐浩然最初的意料那般,即便是俄國亦不願意為朝鮮問題打仗,而之所以做出這一判斷,實際上是因為對歷史的瞭解1890年的遠東,英國人傾向於維持各國勢力間的平衡,他會竭盡全力維持遠東的秩序,而俄國受限於投送力量的不足,其於亞洲的擴張只停於口頭,至於美國,還沒有完成帝國的銳變。

    在所有的西洋國家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與朝鮮利益悠關到非打一仗不可的地步,即便是與朝鮮利益悠關的日本,亦也未到這一步,否則其又豈會在北洋水師以接“朝鮮廢王”的名義往仁川增派兩艘軍艦後,立即將仁川日艦撤往釜山。

    雖說日本人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不足,遠不能迫使清國做出讓步,但並不意味著談判會很快結束,相比於同俄國進行的長達三天的談判,於日本進行的談判,卻已經進行了整整一個星期,在談判桌上雙方更是你來我往,沒人誰會作出主動的讓步。

    談判!

    談判一直在進行著,從六月初九開始,已經出任朝鮮統監府外務部部長的唐紹儀就無奈的發現,自己全部精力完全為日本人所牽絆,以至於甚至全無精力處置各國公使館撤出漢城事宜。

    雖說在過去的幾天談判中取得一些進展,諸如承認舊時拖欠日本債務以及日本在仁川、釜山以及元山三地通商港租界利益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

    甚至在廢除朝鮮“防谷令”的問題上,亦做出根本性的讓步,同時廢除“防谷令”許日商進入朝鮮收購大米、豆貨等商口,從而結束了長達一年的“防谷令”,這是統監府做出的最根本性的讓步,而作出這一讓步原因極為簡單自朝鮮開港後,日朝貿易便以日本向朝鮮傾銷西洋洋貨,而朝鮮向日本大量出口糧食和原材料,而朝鮮的糧食出口則是因日本工商業發展下,工廠主更樂意採用更廉價的朝鮮米供給工人,且廉價朝鮮米於日本亦極受城市平民歡迎,在日本於朝鮮利益中,這甚至是日本最為看重的利益,至少暫時而言。

    不過最近兩天的談判,卻並非圍繞著朝鮮,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在填補五年前清政府留下的“後患”《清日天津會議專條》,而在談判久拖不決的情況下,剛剛被“革職留任”任朝鮮統監的唐浩然不得不親自出馬,以迅速結束與日本之間的利益糾紛。

    “根據《天津會議專條》約議三條,為保持清日兩國之友好,兩國皆不在朝鮮駐軍,這亦是當初兩國自朝鮮撤軍的原因,而現今貴統監赴任攜千三衛兵,更於漢城練兵兩千餘人,這豈不有違噹噹初我國與貴國達成之《天津會議專條》,便是各國公使館駐外亦未聞衛隊過數百人者。”

    衫村濬盯著唐浩然,又一次開口質問道,在朝鮮的利益問題上,雖說大部分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但是根據東京的指示,他必須要再次確認《天津會議專條》,公使館書記官鄭永邦則於一旁將公使的話翻譯成中文,偶爾他會將視線投向唐浩然,想到族中幼弟於信中對其稱讚,以及其著作於日本的風行,他的心思不禁一沉。只怕在此人總理下,日本於朝鮮再也得不了多少便宜了。

    “本大臣非他國之外交官,亦非往他國赴任,而是以中國之大臣赴藩蘺小邦總理小邦之事,自當攜以衛隊以展上國之威儀,自無需遵守各國公使館之例!”

    唐浩然直截了當的拿出了“天朝上邦”的體面來,然後又把話峰一轉,盯著衫村濬反問道。

    “至於這練兵違背“均勿派員在朝教練”,本大臣所練之兵為中國之兵,而非教練朝軍,自與此不違,再則貴使於先前交涉中,動言威脅,本大臣總理朝鮮之事,焉能不盡心盡力,為保藩蘺於不失,只得於漢城操練衛隊以備來日了!”

    神情雖是嚴肅,唐浩然的心裡卻暗自一笑,就衫村濬這半調子外交官,還在這談判?難道他就不知道外交官的實力在於國力嗎?這個時代的日本外交官也就是抓住了滿清的軟弱,才能一一得逞,如果不是自己無意在朝鮮問題上繼續糾扯,恐怕……連租界都給收了回來。當然這也就是心底的嘮叨,畢竟現在自己也是虛張聲勢,滿清絕不會支持自己幫助朝鮮收回國權。

    “那麼,大臣閣下,如果未來朝鮮之事解決,大臣是否會遣撤衛隊?”

    鄭永邦於一旁的插話,讓衫村濬的眉頭微皺,而唐浩然的眉頭亦是一蹙,瞧著鄭永邦心底不禁湧出一陣不滿,這個……傢伙,接的也太快了吧!

    見上官一時作難,唐紹儀連忙在一旁解釋道。

    “大臣衛隊,非公使館議,亦非約定之軍,自無須受限於會議專條!”

    “非也!”

    冷冷一笑,鄭永邦搖頭反駁道。

    “貴大臣現已革職留任,自不再為大臣,既非駐朝大臣,又何需保持近四千人之衛隊?”

    相比於衫村濬的蠻幹,鄭永邦無疑更適合這場談判,當唐浩然與他在那裡玩弄著文字遊戲時,他立即加以反駁,不待唐紹儀反駁,他又越俎代庖的說道。

    “不過考慮到統監府之威儀,我以為大人所令統監府中應保持不超過500人之衛隊,至於其它人等應一率遣散……”

    雖說對鄭永邦的越俎代庖,衫村濬內心深感不滿,但兩位唐大人臉色中的難看,卻讓他的心底湧起一陣快意來。

    被鄭永邦咬住字眼的唐浩然倒是沒有心惱,而是在思索片刻後,迎著衫村濬的笑容,用極為平靜的口氣應道。

    “嗯,可以,不過遣散衛隊需要一定的時間,我要六個月!”

    之所以會同意遣散衛隊倒不是因為唐浩然會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構建起的武裝,而是因為他想到另一件事歷史上十年後的“庚子之變”中,李鴻章忍著巨大的悲痛和侮辱,嘔心瀝血地談了一年,終於與列強簽訂《辛丑條約》,不過條約規定,在天津的各國租界20公里範圍內不准駐有中**隊。

    李鴻章死後舉薦袁世凱繼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劉坤一等亦舉薦老袁,西方列強也要求老袁出任此職,在眾望所歸下,袁世凱出任北洋大臣,可是按照條約規定,外國租借地的20公里以內不准駐有中**隊。而對此袁世凱卻早有準備,早在進駐天津的三個月前,袁世凱即仿照“天津都統衙門”和日本的巡警辦法,聘請日本警官為顧問,在他的小站北洋軍中,抽調3000名即將退伍的老兵加以訓練,當袁世凱從“都統衙門”手中收回天津的時候,3000名中國警察雄糾糾開進天津城區。中國第一個警察局在天津出現,設南、北兩個分局,各1500名警察。

    既然袁世凱能設立警察,以警代軍,自己為何不能?更何況,如此一來,還有一個好處藉機控制朝鮮的警察權,至於軍隊,以後還可以設立武警不是。

    唐浩然的讓步之快,完全超出鄭永邦的預料,就是鄭永邦與衫村濬兩人詫異的時候,唐浩然卻提出了他的條件。

    “可這衛隊遣散,總讓本官寢食難安,所以……”

    唇角微微一揚,唐浩然道出了他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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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1:59
第23章 東京之變(求收藏、求推薦)

    東京,1890年的東京,相比於數十年前,恰出這個國家一般,處處展現出“開化”的一幕,在東京的皇宮周圍,長排新式建築猶如倫敦、紐約的完全是西方式的高樓大廈,這些建築與街上路人的西裝似乎在印證著日本“脫亞入歐”的決心,舊的一切不合時宜的都被日本果斷的拋棄了,日本已經甩掉它過去的很多屬於亞洲的東西,成了亞洲最為西洋化的國家。·

    不過雖是如此,數千年的習俗又豈會因一時變革而改,就如同內閣總理官邸一般,雖說外間辦公室、會客處滿是西式的桌櫃、沙發以及意大利的水晶吊燈,就連牆上亦是西洋繪畫,可是進入官邸內,卻是日本式的,日本式的紙門、榻榻米,總之一句話,人從來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時至深夜,在官邸內的餐室中,內閣總理大臣山縣有朋與前任內閣總理伊藤博文以及外務大臣青木周藏在那裡喝著酒,三人卻是沉默不語,這種沉默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鐘,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伊藤博文首先打破了沉默。

    “山縣君,還是想不通?”

    放下手中的筷子,伊藤博文反問道。

    “我國實力不濟,只能如此了!”

    儘管心有不甘,但山縣有朋卻全沒有後世日本軍人的那種妄自尊大,沒有對清、對俄兩次冒險的成功,又豈敢以羸弱的國力挑戰大國。

    “可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如果接受唐浩然的條件,那意味著,伊藤公五年前赴天津交涉所得之天津專條盡廢!”

    作為外務大臣的青木周藏提及朝鮮交涉一事,臉上全是一副可惜之色,當年《天津專條》表面上看,日本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利益,但是只有參與談判的人才知道,從談判一開始,伊藤博文便為李鴻章挖下了一個陷阱動搖清國對朝鮮宗主權,並在事實上第一次確立了日本在朝鮮同清朝對等的地位,也使清國的宗主國地位發生了根本的動搖先前由清國獨享的宗主國權利,改由清日兩國分享,日本取得了向朝鮮派兵的權利。尤其是第三條,如果朝鮮發生事變,清日兩國想要派兵前往,必須互相通知照會。這才是《天津專條》的根本意義,按當時所言《天津專條》於日本的意義不亞於兩個師團日本對朝鮮的對等地位得到了清國的承認。

    “現在不過只是於第三條上稍加增加些許了”

    伊藤博文搖搖頭很不為意的說道,在他眼裡,這似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朝鮮若有變亂重大事件,兩國或一國要派兵,應先互行文知照,若一國反對,兩國皆不得派兵……這依然沒有改變動搖清國宗主權之事實。”

    說罷,伊藤博文看著山縣有朋反問道。

    “若他日我國完成準備,對清國實施一戰,又豈會以專條限定,清國不同意,而不至派兵?”

    “自然不會!”

    山縣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清國不同意,便不派兵?既然已經決定開戰了,那同意與否又有何意義。

    “那這一條,與形同虛文又有何差別?再者,我國今日之讓步,非讓步於清國,而是讓步於露國(1),露國表面上同意撤館,認同中國加強宗主權,可實際上,他們在等待著機會,敞若我國意以清國絕不敢開戰冒險向朝鮮派兵,縱是在清軍不加抵抗下,迫使清國歸還舊王,朝鮮進而獨立又能如何?”

    伊藤博文又一次反問道,在“迎恩門事變”後,正是他居中遊說內閣加以“隱忍”,絕不能給露國可乘之機。

    “如若清軍抵抗,露人以助軍為名,派兵進駐朝鮮北部,我國又豈能抗之?若舊王還朝,朝鮮進而獨立,引露人入朝鮮,數年後,我國又豈能控制朝鮮?”

    相比於許多日本政治家也好,軍人也罷,伊藤博文的戰略眼光遠甚於他者,這亦是其在事變後,進宮拜見天皇,要求天皇給予支持,制止內閣欲全力保護日本在朝利益的行為,隨後又連夜遊說山縣與西鄉從道等人,將他們一一說服。

    “總之還是那句話,這朝鮮控制在清國人手中最好,相比於作為西洋列強的露國,清國不過只是一個虛弱的巨人,經數年臥薪嘗膽,我們還有擊敗清國的機會,可露國人呢?”

    這一聲反問後,伊藤博文看著山縣說道。

    “自巨文島事件後,表面上固然清國人獲得了勝利,英國撤退撤兵,可實際上,也正是從那時開始,英國意識到其光榮孤立的日子已經結束了,為了遏制露國在遠東的擴張,其不僅支持清國加強對朝鮮的宗主權,亦已開始尋找未來的盟友,清國太大且其愚昧而未開化,自然不能為英國之盟友,如我國爭取成為英國之盟友,未來對清國戰爭必可獲得英國支持,以對清國之戰遏制露國之擴張,山縣君。”

    望著山縣有朋,伊藤博文的語氣顯得有些低沉,那神情中滿是濃濃的無奈之色。

    “日本太小、太弱,雖三年前我國即制定對清作戰之國策,可日本之國力遠遜於清國,若無西洋強國支持,必不可敗清國,現在我們的一時隱忍,看似於國家利益有損,可是於未來而言,卻是百益而無一害的,畢竟,對於露西亞那頭巨熊而言,他們此時的退讓,恰是在等待著魚翁得利之機!”

    伊藤的話讓山縣沉哼一聲,那眼皮微微一斂,看似威嚴的臉龐上不甘與無奈互相交匯著,他心知伊藤說的是事實,作為小國的日本欲實現富強,必須佔領朝鮮甚至清國,至少要從清國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否則日本絕無未來可言,而日本所鄰的兩個大國之中,清國看似龐大,但卻大而不強,而露西亞於西洋之中雖是不強,但對於日本來說卻如巨人一般強大,若是因現在清國加強宗主權而引發事端,得利者必是露西亞,如露西亞控制朝鮮,那麼於日本而言,無疑將是一場惡夢。

    “那現在……”

    沉哼一聲山縣有朋無奈的衝著青木點點頭。

    “同他們簽約吧!”

    “那公使館……”

    不待青木說完,山縣沉聲惱道。

    “撤出,一併撤出漢城!以後朝鮮外交事務,直接與清國總理衙門交涉!”

    一個多鐘頭後,已近午夜的伊藤博文坐上馬車的時候,他的眉頭卻再一次皺緊了,全無於官邸時的那種淡定。

    “究竟是對還是錯?”

    又一次,伊藤博文自言自語道。

    原本於去年已經不再任內閣總理大臣的他,根本不需要干涉朝鮮事件,可在獲知朝鮮事件爆發後,還是第一時間遊說內閣成員保持冷靜,原因無他,他心知山縣等人的脾氣,生怕他們會因為清國的“挑釁”導致大局盡毀。

    “對於作為小國的普魯士來說,普魯士的崛起必須充分依靠國際局勢的演變,充分借助強國之間的矛盾,進而以某一強國為其助力……”

    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泰西縱橫術》中普魯士充分利用各國矛盾為已用,進而崛起成為強國的例子,現在日本所效仿的不正是普魯士嗎?而相比之下,日本的國力卻遠遜於普魯士,清國與日本有如法國與普魯士,在實力不備前,唯能儘可能交好,而對露國亦是如此,不過相比之下,日本所面臨的環境卻更為惡劣俄國對遠東的貪婪。但在另一方面,清國卻又極為軟弱,這亦對日本有益的一方面,但是……

    唐浩然!

    念叨著這名字,伊藤博文的眉頭緊鎖,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這個人主持朝鮮,會給日清兩國間帶來什麼樣的變數,雖不知是何變數,但他卻知道於日本定會不利。

    一方面是露西亞帶來的現實威脅,而另一方面則是唐浩然帶來的變數,諸多情緒於伊藤腦海中翻騰時,他的眉頭便越皺越緊,以至於那臉上的愁容也越來越濃。

    “看樣子,非得想辦法罷此人之職不可!”

    伊藤博文意識到,或許無法阻止露西亞對遠東、對亞洲的野心,或許可以想辦法把唐浩然從朝鮮任上拉下馬,否則未來的變數是他以及日本都無法承受的。

    “只是現在……”

    想到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內閣總理大臣,伊藤博文的心底禁不住一嘆,現在的他自然沒有了總理大臣的特別經費,沒有經費支持如何能夠賄賂清國官員,從而迫使其罷免唐浩然之職?

    “也許可以在外務省想想辦法!”

    青木周藏應該能夠意識到唐浩然的威脅吧!

    不過外務省的經費似乎也有不足,那些清國官員的胃口可沒有幾個小的,於心裡這般尋思著的時候,伊藤博文由經費再一次想到了唐浩然,想到他主持下的朝鮮,不禁好奇起其在解決外交問題後,如何以朝鮮那片貧瘠之地,推行新政進而實現富國強兵的目標,這個問題讓伊藤博文不禁同情起唐浩然的境遇。

    “唐君,縱是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只可惜……”

    話聲稍頓,伊藤博文往著車窗外的東京看去,看著路邊街燈後的象徵著日本開化的西洋式建築沉吟道。

    “你沒有足夠的時間!”

    (1:露西亞即是日語中的俄羅斯,日本稱俄羅斯為露西亞或露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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