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695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7
第54章 清為中否(第一更,求月票!)

    海風捲著浪拍擊海灘,冷風襲來時只讓大沽炮台上的炮手們不自主的縮著肩膀,可今天卻與往日不同,誰也不敢像往日一樣躲入營房內,而是一反往日的鬆散,或是立於哨位,或是於台內操練,全是一副極是認真的模樣。(.)

    他們偶爾的會把視線投向炮台,在炮台上一位穿著一品大員官袍身披洋呢披風的老人,雙目凝視著大海,全是一副思索之狀。

    “爹,既然明知道他唐子然的心思,那為何要答應他?”

    立於李鴻章身後半步的李經方,有些不解的問了聲。

    唐浩然以鐵路為名請辦鐵廠一事,著實讓北洋眾人一陣心惱,這小子明擺著是告訴大傢伙,要麼如他的意思大家一同辦個鐵廠,要麼大家就繼續在鐵路上談。

    北洋這麼大的衙門,便是廷中有時候也在顧忌一二,他一個小小的三品統監,竟然跋扈至此,如何不讓人心惱,而最出人意料的卻是,中堂大人不僅未惱,反倒是哈哈大笑後,授意唐廷樞與盛宣懷從路款中擠出30萬兩用於合辦北洋鐵廠。

    換句話來說,有著“天下第一督”之名的李鴻章認同了唐子然的敲詐。莫說其它人,就是作為其兒子的李經方也琢磨不透父親的心思。

    “大兒,”

    雖說李經方是其過繼為嗣,雖已有嫡子李經述,但李鴻章仍以李經方為嗣子,依然稱其之為“大兒”。

    “你可知,為父為朝廷辦了這麼些年的差事,平述以何最為憾?”

    父親的反問讓李經方一愣,在他詫異不知為何時,李鴻章卻用低沉的語氣說道。

    “做了這麼些年的官,辦了這麼多年的差事,為父深知官場之難,為官難,若想為官辦事更難。有些事,想辦卻不能辦,各方牽絆之多,著實讓人頭痛。可方今之世,許多事情卻又不得不辦!”

    立於炮台上,望著大海,李鴻章的眉宇中略帶著些失落,這種失落中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無奈。

    “大兒。為父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洋務也,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

    父親的感嘆讓李經方的心思一沉,與其它人不同,少時有英語家庭老師教授英語,又能於府中接觸各國事務的李經方自然知道大清國實質。這大清國的面子,可不就是父親勉強塗飾的嘛,不過就是虛有其表罷了,縱是水師……

    大兒沉默時,李鴻章同樣沉默著,作為北洋這支龐大的幕僚集團的主持者,在過去的近二十年間,在各方的牽絆與爭持中,他迅速在中華大地,上演了一場亙古未有的改良運動。這大清國也逐漸呈現出了些許新氣象。籌備新式海陸軍、外派留學生以及機械製造、煤礦、鐵路、電報、輪船、紡織以及新式學堂等等,無一不與他的推動、支持有關。

    表面上他是北洋大臣、直隸總督,而他下面,起家的基礎。第一個是淮軍,第二個就是北洋海軍,就是他當了直隸總督以後才有的這兩支軍隊,這才是他跟朝廷,才能跟老佛爺有一種討價還價,他也不是討價就是大家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的事實是他手持籌碼。

    而這看似風光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危機?

    或許,其它人不知,李鴻章又豈會不知,北洋看似風光無限,可幕氣之沉早已遠超其想像。這麼些年,北洋之中,也就是袁世凱這個後起之秀讓頗覺欣慰,而現在,倒又要加上一個唐浩然,甚至於其看來,這唐浩然亦遠非袁世凱所能相比。

    原本之所以調袁世凱往台灣,是李鴻章的私心使然,一方面是為了權節唐浩然,令其不得不依附北洋,而另一方面卻是為袁世凱入仕鋪路,可誰曾想到,唐浩然卻能在朝鮮掀起那樣的風波,不但鞏固了藩蘺,且又樹下了權威,在朝鮮開辦起新政來,反觀袁世凱於台灣……

    現在,他倒是頗能體諒張之洞的心思了,這唐浩然總會給人以驚喜或者說驚訝,他張南皮或許會對其心生顧忌,但李鴻章卻深知這顧忌便是用人之大忌。

    “可咱們中國的官場上最缺的乃是踏踏實實把現居之屋裱糊起來,不可動輒拆遷的人,更缺辦事的人,大兒,你說唐子然是辦事之人,還是如南皮一般浮誇之人?”

    父親的反問讓李經方思索片刻,隨後方才答道。

    “其自然是辦事之人,只是此事,未免……”

    不待大兒把話說完,李鴻章卻是哈哈一笑。

    “你啊!”

    搖搖頭,李鴻章並沒有去看李經方,而是先沉默片刻,而後方才說道。

    “是受他們的影響,這北洋之中……罷了,黎蓴齋幾番上書請求回國,我看回頭上個摺子,由你出任駐日公使吧,大兒,到日本後,你要多觀多看,這日本雖是東洋彈丸之國,可其銳意變法二十餘載,已遠非昨日之東洋,待你回來時,沒準……”

    話終還是沒說完,一聲長嘆後,李鴻章卻朝著朝鮮的方向看去,那眉宇中的神色顯得有些複雜,似有些欣賞、又有所羨慕,如此複雜的神情變幻之後,他卻又是一嘆,在嘴邊默說道。

    “唐子然,你要的老夫許了,那你許的,又何時能呈於老夫?”

    縱是跟在父親身後的李經方,也只是隱約聽到了李鴻章的這聲輕語,心底不禁疑惑道,父親與唐子然互許了什麼?

    隨著父親下炮台的那一刻,李經方不禁朝著海東看去,想到於海東統監一國的唐浩然,想到父親待其的不同,他不禁對從未謀面的唐子然越發好奇來,這唐子然究竟要於朝鮮辦出什麼樣的功業?

    非但素昧平生的李經方如此疑惑,就是曾與唐浩然有著師生之誼的鄭永林對其亦是滿心的好奇,而他更好奇的是,為何老師會邀自己往朝鮮?

    置身於海輪舷邊,思索著老師的用意,鄭永林的心裡卻又浮現出多年前,伯父與他的那番話。

    “清國不是吾之國!”

    對於鄭家而言,清國絕不是鄭家之國,鄭家之國早已滅亡,那鄭家之國又豈是日本?

    在過去的多年間,身份上的認同總是不斷的困擾著鄭永林,他無法像伯父、堂兄等人一般,輕鬆的投身外務省,為日本效力,於他來說,他的內心更多的困惑是,無論清國也好,日本也罷,都不是他的國,至少不是他心中之國。

    而現在,當老師邀請他往朝鮮的時候,同樣的困惑再一次於他心間瀰漫著,是接受老師的邀請,還是拒絕?

    為老師效力,與為清國效力又有何區別?而鄭家的祖訓卻令他無法邁出那一步,正如當年伯父婉拒李鴻章的邀請,依然效力日本政府一般,鄭家後代絕不能仕滿清。

    若是……還是拒絕吧!

    一聲長嘆後,鄭永林的神情卻又是黯,如若拒絕了老師,那麼對於他來說,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如伯父、堂兄一般入外務省,出使清國,但是……我,我不是日本人!

    陷入內心百般糾結的鄭永林,那張年青的臉龐上神情卻發的複雜起來,就在這時,卻聽著旁邊傳來一陣笑聲。

    “我倒鄭君在那,原來是到這觀海來了!”

    面上帶著微笑,唐紹儀朝著鄭永林走了過來,順利完成此次天津之行的他,這會倒是顯得很是輕鬆。

    “鄭君生於東洋,陌非於此海上,又心生思鄉之情?”

    聽著唐紹儀的笑語,鄭永林連忙施禮道。

    “讓唐先生見笑了!”

    思鄉?當然不是,可又如何解釋呢?難道告訴別人,自己所思所想不過只是一個無國之人的心惱?

    “鄭君,大人對你可是極為欣賞的!”

    走到舷邊扶著船舷,唐紹儀特意加重了語氣。

    “現在朝鮮事務初建,正值我輩於朝鮮立下不世功業之時,以大人對鄭君之欣賞,鄭君必可得大人重用,鄭君……”

    看著身邊的鄭永林,知其身份的唐紹儀又繼續說道。

    “你雖生於東洋,可鄭家流的畢竟是中國之血,東洋雖有千般好,可畢竟是東洋,而非中國,……”

    朝著大沽的方向看去,此時隱約的還能看到大沽的地平線,唐紹儀先是沉默片刻。

    “畢竟我等皆是中國人!”

    唐紹儀並沒有提及“我大清”,正是因留學的經歷,使得他內心深處,對大清國的越發的不加認同,他或許不認同清國,但並不意味著他不認同中國,恰如同鄭永林一般。

    “於朝鮮時,唐大人曾有言!”

    凝視著海東,唐紹儀用極為平靜的聲音說道。

    “我輩今日所創之業,皆為中國之明日!鄭君,”

    轉過身時,唐紹儀的神情顯得有些嚴肅,盯視著鄭永林,他又接著說道。

    “是日本,亦或是中國,我想於鄭君心中,自有答案吧!”

    面對唐紹儀的追問,鄭永林的心思一沉,突然他抬起頭來,迎著唐紹儀的視線反問道。

    “那唐先生,請您告訴我,清國是中國嗎?”(未完待續。)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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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華陽洞(今天加更,求月票!)

    “請問大人,清國是中國嗎?”

    一聲反問於華陽洞書院內響起,和著書院內傳出的讀書者,素色儒袍頭戴儒冠的老者神情肅穆的盯著面前這穿著便衣的大人。..

    清國是中國嗎?

    這個問題充滿著陷阱,而面對這個問題,唐浩然先是沉默,而後朝著遠處的萬東廟望去。

    “今日所來者,非駐朝統監,而是中國之唐浩然!”

    是的今天來這的是中國人之唐浩然,或許對於唐浩然來說,清廷委任的駐朝統監一職令他在朝鮮享受太上皇之實,但是對他個人來說,他從未曾敢忘記自己是中國人,而作為中國人,推翻滿清統治更是他的天然使命。

    柳重教都呆呆瞅著唐浩然,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儘管問題是由他問出,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得到的是這麼一個答案。

    如果是在過去,或許他根本不會在書院見這位“統監大人”,觀其行聽其言,他卻又不得不見,其廢背華之王,雖是粗暴干涉朝鮮國政,但對背華者柳重教亦全無一絲好感,且其又於朝鮮各地大修“承恩祠”,亦令柳重教相信眼前這位“統監大人”與其它清國大臣的不同。

    甚至正因如此,其才會於書院內見他,而非稱病不見。

    讀書人亦人讀書人的尊嚴,對於未曾入仕的柳重教來說,他絕不會因其是“統監大人”,而跪伏於其面前,那種見清人而不以為恥之行,他做不到,正如他做不到心不忘明室一般。而其之所以吐出這個於清國人眼中似有大逆的問題,恰正是他回絕對方往萬東廟的方式。

    沉默一會兒,唐浩然望著遠處的萬東廟解釋道:

    “自甲申年神州陸沉起中國的國土在兩百四十六多年前就被滿清給佔領了,這些外來的侵略者把中國人都變成了奴隸,毀我文明、役我同胞,我雖為清國之官。但絕非所以滿清之奴!”

    之所以說出這番話,倒也簡單,除去此間只有他們兩人外,多日來那種壓抑於內心的情感。卻於今天被點燃了,準確的來說,是被華陽洞書院中隨處可見的思明之物給點燃了,而這番話與其說是做作,倒不如說是發自肺腑。

    全不顧柳重教的驚詫。唐浩然的手朝書院外的稻田指去反問道。

    “先生何不如告我知這稻為何名?”

    反問一聲之後,唐浩然神情肅然的說道。

    “此為大明稻,進了這書院,所睹之物皆為“大明”!”

    窗外朗朗讀書聲於書院內響起,置身於書院之中的唐浩然瞧著書院內的景緻,似乎是觸景傷情似的輕呤道,

    “昨栽大明梅,今栽大明竹。江干春雨歇,當栽大明菊。主人新卜開三徑,與子同為大明族。金在林先生此詩做的甚好!”

    此時。置身於這片朝鮮儒林的聖地,感受著此處濃濃的的崇周思明之氣息,唐浩然的內心總是被觸動著,被歷史給觸動著。他所念的這首詩是華西學派道統繼承人朝鮮理學大師金平默所作,若非金平默病重與家中靜養,今日於這華陽洞書院所見者則為金平默,而非柳重教。

    而與此華陽洞書院中銘刻的思明詩詞又豈只有這一首,恰如同書院附近事物皆為“大明”,若非如此,唐浩然又豈會有觸景傷情之感。

    與子同為大明族!

    一個滅亡兩百多年的後世諸多不肖子孫中“**黑暗、皇帝昏庸”的王朝。於海東外國之地卻被如此推崇……

    未來如何,唐浩然並不知道 ,但他卻知道無論如何“與子同為大明族”的思想,卻正是他所需要。他需要的是毀滅朝鮮剛剛萌生的“民族思想”,需要的這種“中華思想”,不過至於所謂的“朝鮮而代中華”,那就一笑了之了,至多,自己所承認的只是朝鮮是中華的一部分。

    “大人……”

    驚詫的看著唐浩然。柳重教的內心卻是一陣激動,儘管於他心存著“朝鮮入主中原”的幻想,但是卻又相信朝鮮無聖人,自不可出天子,而於華西學派尊華攘夷畢竟為萬世不變之大義,過去他鼓吹北伐,與其說是“入主中原”,倒不如說是面對朝鮮君臣“夏服而夷心”憂心忡忡所至,希望用“入主中原”的野心,喚醒朝鮮君臣的“夏心”,而即便是他自身,都不相信朝鮮有朝一日能“入主中原”,畢竟按理學之程,朝鮮無千里川河,自不可出聖人,聖人不出,談何入主中國。

    望著書院中那一座座銘刻著思明之詞的石碑,想到自甲申年後數百年間民族遭受的磨難以及文明沉淪的現實,唐浩然的眼睛不禁微紅,那雙拳頭時而緊握,胸膛中滿腔的怒火此時完全化為了對滿清的不滿,這種不滿是天然的,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但凡中國人,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滿清役使國人兩百餘人,愚民至此,浩然每每思之,無不心痛至極,而朝鮮之地,尚保存我中華之典儀,今日我屬理朝鮮,雖為清臣,然所為者,卻是中國之大業,意於此重複中華之典儀,省齋先生……”

    盯視著柳重教,這位華西學派的精神領袖,唐浩然既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也沒有全盤而出,只是稍加提點罷了,在柳重教的詫異中,唐浩然卻又急聲反問道。

    “省齋先生是中國人,還是朝鮮人?”

    這聲反問依如柳重教最初的問題一般,不過相比於其,唐浩然的問題無疑更為誅心,其選擇只有一個,而無論是那一個,在某種程度上都意味著背叛。

    面對唐浩然的問題,柳重教微微垂首沉默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就其文化上而言,柳重教當然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但是理智卻告訴他,自己是朝鮮人,就在柳重教沉默不語,一時無法作答時,一旁卻響起了一個話聲。

    “我等自是中國人!”

    順著話聲看去,唐浩然看一位須過前胸的中年長者走了過來,他的神情嚴謹,肅然的臉龐上全是激昂之狀。

    “見過叔父,見過唐君!”

    先前聽著兩人對話的柳麟錫衝著柳重教與唐浩然施禮後,對柳重教亦是其叔伯說道。

    “叔父,我等自是中國人,有何不能說!”

    相比於柳重教的謹慎,已年近五十的柳麟錫在提及自己是中國人時,臉上全是驕傲自豪之色,全無一絲做作,他又向唐浩然施禮道。

    “唐君,朝鮮雖為中國之外藩,然與中國同文同宗,自是中國之人,雖離中國之教化,然後自大明起,朝鮮身為大明臣子,事明至忠,更受中國之教化,自是中國人,大明雖已滅亡多時,而洪武、萬曆、崇禎的靈位卻依然供奉於萬東廟中,滿清韃虜固然不配稱帝,朝鮮以東夷也不應為帝,只能恭謹地將萬東廟裡的亡靈侍奉為天下之主。中國若出聖人,逐韃虜復中華,朝鮮自甘為中國之東藩,以事明之忠侍以中國!”

    迎著唐浩然投來的目光,柳麟錫的目光中不見一絲退縮之意,從眼前的這位唐大人廢王上,統監朝鮮起,他便注意著統監府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建立東亞同院,亦或是大興“承恩祠”於他看來,都是其加強中國於朝鮮統治的步驟,不僅從未批評過唐浩然干涉朝鮮內政,反而認為朝鮮正需要唐浩然這種敢作敢為之人,如此才能保朝鮮不為洋擾,甚至於在其看來,唐浩然也許就是中國等待數百年未見的聖人,至少有這種可能。

    東藩,我要的是東省!

    聽著柳麟錫話,唐浩然於心底暗自嘀咕一聲,不過他卻知道,柳麟錫也好,柳重教也罷,這些“崇周思明”的朝鮮儒生或許才是真正的親華儒生,甚至重儒學、重中華遠甚於朝鮮自身的興亡,而反觀朝鮮宮廷中的大臣,他們所奉行不過只是實力為尊罷了,於歷史上,金允植等一班“事大之臣”,無不是倒向了日本。

    信仰的力量!

    信仰在如柳麟錫等人身上盡顯無疑,他們所信仰的並不是朝鮮,而是中華,是對中華文化的認同,這種認同正是自己所需要的,需要的是一個認同中國的朝鮮,而不是一個自身民族覺醒的朝鮮。

    正因如此,唐浩然才希望利用華西學派的崇周思明以及華夷之辯思想,去建立一個“現代的朝鮮教育體系”,當然,這只是一個初步的構想,至少現在唐浩然還沒有心思於朝鮮推行新政,但這並不妨礙以官方的態度支持華西學派的講學,進而進一步擴大華西學派於朝鮮的影響力,通過朝鮮儒林的“中國化”進而實現整個朝鮮的“進一步中國化”,從而為將來吞併朝鮮,納朝鮮為中國一行省打下基礎。

    “朝鮮於中國之忠,唐某焉能不知?”

    心知柳麟錫為何稱自己為“唐君”的唐浩然,並沒有在稱謂上計較什麼,而是繼續說道。

    “今時朝鮮開港十數載,東倭臨門,洋夷臨境,朝鮮國內又生排華尊洋之心,雖可閉門而守,然今日之世,又豈是閉門而守之世?汝聖,還請你教我,如何消除這排華尊洋之心!”(未完待續。)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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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遇(第三更,求月票!)

    入了夜,天空裡突地響起一個霹靂,電光閃爍中頓時下起雨來。

    秋天打雷,遍地是賊!

    被驚雷喚起至門外的唐浩然,立於房外走廊下,雙眼朝著外面看去,狂風暴雨不停的吹襲,書院內一角的“大明竹”在暴雨中搖曳著,似要被那風折斷似的,眼前的一切都恍如世界末日一般,竹林、樹木都在狂風暴雨裡顫慄了。

    因為身在臥室中的關係,唐浩然並沒有戴那假辮子,來到朝鮮之後,他便把那蓄了幾個月的辮子給剪掉了,留著個光頭,戴著個假辮子,雨水在走廊邊流過,盯著那連綿的水漣,他只覺自己的胸中更是彷彿被火燒針灸一般。

    置身於這無處不帶著思明之心的華陽洞書院中,他所能感受的每一絲氣息都是刺激著,刺激著他強行壓抑於內心的民族情緒。

    我是中國人!

    每每想到這個詞彙,唐浩然便只覺胸膛中有一股烈焰在燃燒著,以至於讓他甚至恨不得現在便提兵西去,匡復中華,再造中華河山,但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行!

    甚至在自身力量不足時,反而要更加謹慎,無論是李合肥也好、翁常熟也罷,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朝鮮雖在海外,可他們的眼睛又豈沒盯著自己,還有那個把自己一腳踢到朝鮮的老娘們,又豈是好相與的?

    為了自保,自己甚至要千方百計的做個忠臣,至少在力量不足之前,應該如何,否則……

    我是中國人!

    我是中國人,絕不是滿清的奴才……

    頭昏腦漲著,唐浩然反覆於心中對自己強調著,人便朝前走去,想讓那雨水淋在身上,以讓自己清醒一點。

    看著那外間的雨,心頭卻是一陣陣慌亂。

    而他心裡之所以煩亂卻是因為……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把自己置身於“奴才”的位置,或許,在京城時,他跪在光緒、慈禧的面前。但在內心深處,對於滿滿,他從未有一絲認同感,思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講的又豈是此時之後,後世之人未嘗不是如此。

    將來又當如何?

    望著那風雨中的書院和院外的水稻田,瞧著這雨幕中寧靜的書院和遠處的山巒,唐浩然卻未因這片寧靜而平靜下來,內心反倒是無法平靜,這間思明之處,總給他帶來了太多的觸動,以至於讓他所有的偽裝,在置身於此時,瞬時崩潰了。甚至正是這思明之境,令他才會在於柳重教談話時,說出那番傳入滿清耳中,足以摘掉他的頂戴投入大獄的話語。

    “以後應該更加謹慎!”

    在恍然之中,唐浩然一邊輕聲提醒著自己,一邊,沿著書院間用碎石鋪成的小徑,朝著書院外裡走著,他想離開這片思明之地,往外處讓自己冷靜一些。

    走出書院後。沿著小路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唐浩然卻看前方一片樹林,似乎是一片高大的柏樹林。林中卻有一座磚石建築,建築是典型的明式建築,這裡似乎是一座祠堂,立於祠堂前,藉著些許光亮唐浩然看到祠前紅色柱樑上寫著副對聯。

    “恥作狄夷臣,綱常鄭重;寧為北藩客。竹帛昭垂!”

    一副簡單的對聯只讓唐浩然一愣,這祠堂柱上的對聯與書院中思明之詞截然不同,這副對聯道出的似乎是海外遺民的情懷,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推開未鎖的祠堂,往裡走去,在祠堂正門旁同樣掛著副對聯。

    “明皇永治北藩,天光化日;鄉里安居北地,地利人和。”

    詫異中,唐浩然繼續往裡走著,進了那祠堂前的走廊處,唐浩然便看到祠堂正堂內,卻擺滿了一個個牌位,一共十九個牌位。

    “聖神文武欽明啟運俊德成功統天大孝高皇帝!”

    望著置於中央的牌位上書寫的字樣,唐浩然不由一愣,雖說那字眼有些陌生,但他還是認出這十九個牌位是明朝十九個……不對,應該是十八朝才對,盯視著那牌位,這是唐浩然第一次看到皇明祠堂,此時目睹著眼前的牌位,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瞬時於心底湧出。

    “這……這裡是?”

    驚訝的看著那牌位,這裡顯然於山上的萬東廟不同,萬東廟只祭祀明朝三皇,而這裡供奉的卻是明朝十九位皇帝。

    許是先前淋的雨水矇住了眼,使得唐浩然的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來,於是便抹了幾下臉。驚訝中唐浩然並未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

    這人……

    剛走進祠堂的女孩,恰好瞧到這一幕,還以為他是在擦眼淚,正欲開口,便看到祠堂廊間的泥腳印。

    “你這人,怎麼這般不小心,看把這祠堂裡弄的……”

    嬌脆的話聲傳入唐浩然的眼中,讓唐浩然連忙回過神來,雖是聽不懂女孩的話語,但卻聽出其言中不悅,回過頭來卻看到一個布足短衫的年輕女孩子。她穿著件淡青色衣裳,那衣款與朝鮮女子截然不同,左手撐著紙傘,輕盈地踏著步子走過來。

    待有些朦朧的眼睛看清面前的女孩相貌後,只讓唐浩然心頭一震,暗自讚道。

    “這個女孩子好漂亮!”

    只見面前的那個少女頭上梳了個雙髻,眉細若黛,唇紅若朱,挺直的鼻子上兩顆烏溜溜的眼睛,似黑寶石一般閃動著光彩,饒是見慣了網絡美女,可一時間,見到如此天然的麗人兒,唐浩然卻是看傻了眼。

    甚至於心底生出一絲慾念來,自從來朝鮮後,因事務繁多加之雲兒留於京城的關係,未再聞腥的他,還是第一次對朝鮮女人生出**之心,縱是往這位於忠清道的華陽洞書院的路上,瞧著鄉間那些穿著露乳裝的朝鮮婦人,亦未如現在一般**大生,嗯,應該是失禮。

    她剛一走來,便看到唐浩然怔立在祠堂前,好生無禮的盯著自己。

    頓時,一時心惱的她便叫了聲。

    “喂,誰叫你進來的?你看,這地上……”

    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唐浩然才看到自己那雙滿是泥污的腳和幾個污穢的腳印。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失禮了,連忙收斂起紛亂的心神,躬身一揖說道:

    “姑娘……”

    但是他才剛一躬身,才意識對方肯定聽不懂自己說的話。

    “咦?”

    瞧著這人剃著光頭的模樣,再聽他說的話,那少女噗嗤一笑,走了過來,憑著光打量著這人,好奇的問。

    “你是清國人?要不怎麼會說漢話?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清國人!清國人不都是留著辮子嗎?你怎麼是光頭?莫非你是清國的和尚!”

    女孩似嬌似奇的話語,讓唐浩然一時竟不說什麼才是,和尚,自己居然成了和尚了!有,有見著你兩眼就放光的和尚嗎?

    “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時一陣風從祠堂外吹來,感覺到一絲涼意,唐浩然的身體不住顫抖數下,女孩卻將她的紙傘遞到他面前。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我還要把這收拾乾淨,要不然爺爺看到了,一定會生氣的!”

    女孩說話很快,聲音婉轉輕脆,像是黃鶯鳥在枝頭輕啼一樣,相比於柳重教等人的官話,女孩的官話聽起卻是極為悅耳,雖帶著些江南口音,但卻不甚明顯,話音又與唐浩然習慣的南方普通話有所不同,極是自然的發音,於後世來說,似乎略帶些許方音。

    “真對不起,姑娘,要不然,還是我……”

    想著自己留下的腳印那能讓人家收拾,就在唐浩然表示要自己清理時,不待他說完。

    “快些走吧!”

    那少女把小嘴一嘟,有些不滿的說道說道:

    “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淋了雨,若是再閃了汗,染了風寒,那豈不是小女子之錯?”

    女孩的話讓唐浩然一時不知作好是好,連忙說道。

    “是,是,我這就走,這就走,辛苦姑娘了……”

    就在唐浩然要離開時,女孩身上的淡青衣裙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衣裙……絕不是所謂的朝鮮服裝,而是,是漢服!

    沒錯!

    因讀書時常出沒於漢網等論壇的關係,使得唐浩然還是認出了女孩身上的衣裙,應該是漢家的褙子,聯繫到女孩口中流利的帶著些許南方口音的漢語和這座與眾不同的祠堂,尤其是那滿是遺民之情的對聯,更是讓唐浩然確信眼前的女孩,絕不是朝鮮人,於是便試探著問道。

    “請問,請問姑娘是否是中國人!”

    而對唐浩然的試探,女孩先是一愣,而後卻又微揚下巴,神情驕然的說道。

    “我是皇朝人!”

    皇朝人!

    好了,再也無需多問了,無論是女孩的言語亦或是服裝,已經給了他答案,唐浩然衝著女孩恭行一禮說道。

    “在下亦是中國人,今日能見姑娘實在三生之幸!”

    說罷,唐浩然便笑著離開了祠堂,臨走時,甚至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尤其是她身上的衣裙,他沒有想到,在朝鮮竟然還有漢人保持著兩百多年前的衣冠,既然女孩穿著褙子,那麼她的家人一定也穿著漢服,嘴角不由一揚,這一趟華陽洞書院之行,倒也……而想到女孩的相貌,心頭頓時便是一熱。

    “回頭有機會先拜見一下她家長輩再說……”(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7
第57章 華之萬東(第一更,求月票!)

    清晨時分,在華陽洞書院中的學生紛紛開始晨讀的時候,作為華陽洞書院山長柳重教卻於一大早來到了唐浩然的房間,認真的看了眼唐浩然,然後略點下頭。

    “若唐君欲往廟中拜祭,可先於房中更衣!”

    面對其準備好的三套儒袍,這儒袍與朝鮮儒生的儒袍有些區別,顯然是其特意準備的漢家衣衫。

    面對書院準備的儒袍,唐浩然卻是沉默著,儘管他並不願意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幾日於書院之中,無時不刻的被這裡的氛圍所觸動著,他似乎明白了,為何晚清曾有國人云“往萬東者無人不泣”。

    非但唐浩然如此,縱是隨唐浩然一同來此的韓徹、李涵二人,在過去三天間心情亦也是時而掀起陣陣波瀾,目睹著碑林中數千篇追思前朝、痛心華夏陸沉的文章、詩篇,百般滋味於兩人心間交雜著。

    一襲淡青儒袍穿於身上瞬間,無論是韓徹亦或是李涵,只覺得那心臟猛然急跳,一種從未曾生出的情緒在胸間中瀰漫開來。

    “這,這是……”

    這是我們中國的祖衣!

    喃語著,韓徹卻只覺得眼眶一熱,那淚水似乎就要湧了出來,而李涵卻感覺像是被人擒住喉嚨一般,甚至不能呼吸,看著身上這闊別兩百四十餘年的故國衣冠,那種複雜的情感在他的心間瀰漫著。

    別說是他們,便是明知道自己此行不過只是為了利用這些朝鮮儒生的唐浩然,在穿上漢式的儒袍後,心思頓時難以平靜起來。眼眶微熱,雙目更是微紅,為什麼會生出這樣情緒?

    那是一種凝固於血脈中的歸屬,對民族的歸屬,這種心靈上的歸屬感絕不是長袍馬褂能夠帶來。也同樣不是西裝所能帶來的,回過頭去看著身後的兩人,他們似乎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先生、大人……”

    韓徹、李涵無不是顯得有些緊張,在他們的緊張中,唐浩然卻摘掉了戴著的假辮子,然後看著二人。

    “知道為什麼來這嗎?”

    看著與自己年歲相仿的三人。唐浩然反問一聲,韓徹沉默著,而素來沉默寡言的李涵,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卻在一旁輕聲說道。

    “先生。我等是漢人!”

    在他抬起頭的時候,衝著一旁並不大的鏡子看去時,那眉頭時皺時緊,突然他的視線投向那柄隨身攜帶水手匕首,那是水手於船上割纜的,自然極為鋒利。

    “……”

    在韓徹的驚喊中,卻見刀身劃過後腦,留了二十六年的辮子被李涵割斷了。

    “大人。”

    將斷辮扔在地上。李涵看著唐浩然認真的說道。

    “現在,大人可帶我等去拜先帝了!”

    一聲輕言、一根斷辮似乎意味著某種絕裂,有時候。一些話不需要去說,一些事物早已植根於人們血脈之中。

    當唐浩然三人從房間走出時,柳重教以及柳麟錫三人臉色無不是微微一變,旋即神情又是一正,肅然而立的柳重教向唐浩然恭行一禮言道。

    “唐君請!”

    此時已經不需更多的言語了,有的只是一種肅然、一種凝重。今天的拜祭只有六人罷了,位於書院後方山頂的萬東廟最高處祠堂正寢三間。東西夾室各一間,前堂五間。寢閣與閣堂垂以簾,室內在祭祀時供奉明神宗和崇禎帝的靈位,在兩個牌位上貼白紙,上書“神宗顯皇帝神位”和“毅宗烈皇帝神位”。

    一行六人進入廟內之後,首先看到一座石碑,只見碑上石刻著:

    “嗚呼,函夏腥穢,九廟顛覆,天子之祠,寄降於稗海下邑、窮崖深谷之間,此天下之至變也。雖然使我東土義理則明,彝倫以定,以我當日君臣之志,上獻於先帝之靈,而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者,亶在於斯。其事微而其義深矣,彼拘拘以無於禮而擬於僭者,惡足以知之哉?”

    碑上石刻文字間的痛心疾首之意頓時躍於一行人眼前,這只令幾人心下無不是一陣感傷,從是先前懷揣著做夢之意的唐浩然,在進祠之後,神情肅穆的同時,內心亦越發恭敬。

    唐浩然與韓徹、李涵三人莊嚴跪倒,稽首膜拜……祭台上有書院準備著從國內帶來的土儀,這些祭品是特意從國內帶來的。

    跪於神位前的唐浩然抬頭看著“毅宗烈皇帝神位”,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崇禎帝的絕筆,“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心有所思,眼眶頓時為之一熱,叩道時便於心間默誦祭文。

    “惟永曆二四四年(1),歲次庚寅,遺民唐浩然,敢昭告於神宗、毅宗先皇之靈曰:甲申年間,滿清竊國,兩百四十六年奴役,以至今日國亡種奴,星河浩瀚兮,唯見漢唐,日月昭昭兮,故國有明,今日遺民於二帝靈前許誓,他日定舉兵反清,以復我中華,望二帝在天之靈保佑……”

    雖是默湧,可些許喃語輕音依還是從他嗓間流出,不過卻沒有人說什麼,或許,這次拜祭對於唐浩然來說,不過只是一種態度,只是一種姿態,為了利用那些儒生而做的一場秀。

    但置身此間,默誦祭文時,唐浩然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沉浸於這種莊嚴而又悲痛的氣氛之中,以至於不可自拔。

    在祭拜之後,唐浩然一行又來到了瞻星台,這裡是摹寫御筆之處,這裡是朝鮮君臣摹刻明朝皇帝御筆和抒發思明之情的地方,自宋時烈開摹寫崇禎皇帝的御筆“非禮不動”之先河以後,以後又相繼摹刻了神宗御筆“玉藻冰壺”、“思無邪”望著石刻上的崇禎皇帝的御筆,唐浩然默默的唸著這四字,但話至嘴邊卻又變成了。

    “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

    心唸著這句話出自孫子兵法的言語,早已意識到自己過於張揚的唐浩然,並沒有前往煥章庵去觀賞御筆,而是選擇了離開,不過在離開時,唐浩然卻還是朝著那石刻看去,不過這一次吸引唐浩然的卻是宋時烈留下的“大明天地,崇禎日月”,或許對於他來對,對於“反清復明”並沒有任何興趣,畢竟他不姓朱,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明王朝這個漢人的最後王朝充滿著追思以及莫名的好感。這種好感來自於後世,而此時這種好感卻又因於華陽洞書院感受到的思明氛圍,而越發強烈起來,對他心態上造成的影響,甚至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只是在離開時,心情相比於先前,反倒是更加凝重了。

    在唐浩然一行走萬東廟後,回首看著“萬折必東”四字,這四字語出《荀子》,意為江河不論有多少曲折,也會向東流入大海,表明了朝鮮對明朝的忠誠,與“江漢朝宗”之意相同,

    看著那四字,唐浩然的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五個字來。

    “大中華思想!”

    五字浮現時,轉身的瞬間唐浩然的唇角微揚,這正是自己欲喚醒的,不僅僅只是民族主義那麼簡單……一個帝國的構成從來不可能是一個民族!

    這個帝國將是依據對文明的認同構成,正如同中國古代一般,自己所夢想的,不正是以中華思想為核心的“東亞文明”的振興嗎?

    想要重現中國昔日的輝煌並不僅僅只是發展科技,同樣重要的是找回失落的中華文明,一個完全西化、甚至失去傳統文明的中國,有可能做為東亞的領導者嗎?有可能作為東亞文明的領導者,進而同西洋文明對抗嗎?

    無論是對傳統妥協的功利思想也罷,亦或是後世的教訓,無不在告訴唐浩然一個事實傳統文明是不可拋棄的,如果放棄了自己的文明,哪怕中國有真的富強了,那也不過是別人的文化延伸,對於一個民族而言已經毫無意義,正如後世那個世界上人數最多,歷史最為悠久的民族缺乏民族的歸屬感一般。除去身份證、學籍、簡歷這類東西上的兩個字外,還能有什麼能夠讓其想起自己的民族,他們甚至嘲諷自己的歷史、自己的文明,追捧著所謂的現代,所謂的西方,而那恰正是一個民族的悲劇文明的滅亡,而文明的消亡才是真正的滅亡,那個在世界歷史中曾經強盛一時的文明,千年不倒的民族,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都變成了神話,一個民族失去了自己的文化之根源,還是一個民族嗎?

    心思沉著,唐浩然看著身邊的韓徹與李涵,只是身上的漢服,便讓他們義無反顧的割下了頭上的辮子,這種骨血中對傳統、對文明的認同,是刻入他們骨血之中的,自己想要推翻滿清,就理應將驅使這種文明觀以及民族觀,進而令其為已用,而不是高唱著無人能懂,亦無人能解的革命。

    對於這個時代的中國社會精英以及百姓來說,他們能夠理解驅逐韃靼、匡復中華的道理,但卻無法理解革命,每一個時代都有著其時代自身的侷限。

    “大中華思想!”

    念叨著這個詞,想到這個詞語背後貯藏的無盡潛力,唐浩然又想到了另一個人,自己的另一個學生,現在,他也應該快到仁川了吧!

    (1:明清之際,華夏陸沉,一批明朝遺民流亡海外,他們使用永曆年號,即是對正統的承認。今日思來,數百年孤忠如此,怕也是舉世之罕見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8
第58章 到海上去(第二更,求月票!)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踏破田間小道的靜謐,因為剛下過雨的關係,遠處的山間霧茫茫的,全如仙境一般。:../在這田間小道走來一支馬隊。共十人十乘,騎行於這田間皆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瞧著像是一色清國商客打扮,可其中幾人腰間似乎別著“傢伙”。他們胯下騎的是栗紅馬,這馬雖遠不及洋馬高大,可於這田間小路上奔馳倒也算是健蹄若飛。

    為首的是位二十幾歲的青年,山風輕拂他的衣擺,他的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卻是一片位於山腳下的水田,水田中依稀可見朝鮮農民正在烈日下忙碌著,偶爾的他會把視線投向路邊那些破舊的村落。

    “先生,當真是不入朝鮮腹地,不知朝鮮之貧瘠……”

    雖說深知國內百姓的貧困,但韓徹還是驚訝於朝鮮民眾的貧瘠,雖說隨先生統監朝鮮已有數月,這還是他第一次深入朝鮮腹地,

    “沿途城池荒陋至極,民苦可知,且民情太惰,種地只求敷食,不思積蓄。遇事尤泥古法,不敢變通,讀書幾成廢物。”

    感嘆著朝鮮百姓的貧苦,李涵朝著遠處的山嶺看去,此次前往華陽洞書院的路上,他觀察到此時朝鮮的農業水平非常落後,沿途州縣河川堤防普遍失修,霖雨連綿之時,就必然會暴發洪災。由於百姓砍伐樹木當燃料,沿途幾乎所有的山丘全都變得光禿禿的,水旱災頻頻繁,此外田地裡大多沒有引水灌溉的工程,農民面對旱災手足無措,面對暴雨時,亦只能任由雨水浸食田野。

    “朝鮮貧瘠如此,可兩班官員卻依然是極盡掠奪、搾取之能事,長久以往,大人……”

    李涵手指著田間的朝鮮百姓,語氣凝重的說道。

    “非激起民變不可。大人,以學生之見,如欲穩定朝鮮,非得推行新政不可。否則……”

    兩人的建議,讓唐浩然只是略點下頭,現在的朝鮮半島幾乎可以用赤貧來形容,若是想以朝鮮為匡復中華的基地,不推行新政實施內政改革。朝鮮之事必將難為,但是……想到四年後導致甲午戰爭爆發的東學黨起義,唐浩然的心思一沉。

    “朝鮮之境況,又豈是三言兩語所能改,如欲推行新政,必須推行內政改革,可這朝鮮既得利益階層,又豈會容我等於朝鮮實行任何方式的內政改革,若是我等冒然於朝鮮全面推行改革,勢必倒置朝鮮兩班和政府官僚反對。到時朝鮮大局必將崩盤……”

    正是這種矛盾使得除去確保朝鮮“親華”之外,唐浩然無意過多插手朝鮮內政,一方面是不推行改革朝鮮必將發生民亂,而另一方面卻又是,若推行新政,亦將引發朝鮮政府反彈,而只擁有數千警察的統監府又不可能彈壓其不滿。

    兩權相害取其輕,現在唐浩然唯只能寄希望於特區的發展上,儘可能的擴充自身的實力,只有實力才能保證四年後“東學黨起義”時。能夠迅速鎮壓起義,並借起義之機,完全掌握朝鮮國政,推行全面的內外改革。

    “所以現在時機尚不成熟。至少在未擁有彈壓變亂的實力之前,還需要再等等!”

    等等,儘管有些無奈,但這卻又是唯一的選擇。

    先生的話讓韓徹不無徹同的點點頭,朝著田間的朝鮮百姓,韓徹又說道。

    “大人。以朝鮮之赤貧,現在從警察、學校都需地方接濟方能維持,而朝鮮地方官廳更是借此增加“府分”,長久以往,必將激起朝鮮百姓之不滿,如若朝鮮官府盡將此責推於統監府,我等豈不是代人受罪?再者其每月解交府中府分不過值銀數千兩,如此豈不有因小失大之嫌……”

    唐浩然聽得眉頭微鎖,臉色亦時陰時晴,確實正像他說的那樣,朝鮮官府若此壓榨百姓一事盡推於統監府,統監府他日又談何地位超然?

    之所以不願過多壓榨朝鮮百姓,除去其百姓確實赤貧非常之外,更重要的是唐浩然希望在四年後的那場起義中,統監府能以超然的地位,居中平定起義,進而借民亂推行改革,而百姓又是府中必須爭取的對象,但是在另一方面,隨著特區人員的增加,糧食尚可以解決,朝鮮米便宜,卻不及越南米、暹羅米廉價,未來人口增加後,還可以進口更廉價的越南米、暹羅米,而且還能順便推行航運業的發展,這是發展的必然。

    但在另一方面,肉類如何保證?按照警察部制定的標準,“警察”每日需要保證2兩肉食,還有學校,想到“中華學校”中那些身材瘦弱的孩子,如果取消“府分”,如何保證肉食的供應,用銀子買?現在能買得起,可若是等到將來警察以及警察部隊發展到數萬人,甚至十數萬人,學生亦增加到十數萬人的時候……到那時,這些人又豈是朝鮮能養得起的?

    想到朝鮮赤貧的現狀,唐浩然心底對那老娘們的恨意又加重了幾分,若是在台灣,台灣可是被日本稱之為“帝國的奶牛”,而反觀朝鮮……根本就是帝國的綴累。

    “大米容易解決,大不了從南洋進口便是,只是如肉食之類的副食……”

    大人的自言自語聽在李涵的耳中,卻讓他的眼前一亮,他連忙策馬到大人身邊,輕聲說道。

    “大人,其實,這肉食倒也好解決!”

    “嗯?一林,你有辦法?”

    唐浩然詫異的看著李涵詢問道。

    “那說來聽聽!”

    “大人,仁川靠海,為何不從海上想些辦法?”

    生於海邊的李涵自然會想到海,畢竟千百年來都有著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俗話。

    “你的意思是捕魚?”

    捕魚!

    李涵的話讓唐浩然的眼前一亮,可不是嘛,捕魚,從海上取得肉食,就如同……就在唐浩然浮想聯翩時,卻聽李涵繼續說道。

    “大人,這捕魚與捕魚有其之不同,學生想的是,既然大人意欲操練新式海軍,現在卻又困於經費等問題,欲辦而不能,那為何不能建船隊,以漁養軍?”

    以漁養軍?

    他的意思是說養一群漁民?

    “繼續說!”

    “大人,學生說的漁倒不是如山東、仁川等地操持小木船之漁民,而是指遠洋船上的船員,這捕魚,捕的也不是小魚,而是鯨魚!”

    “你是說捕鯨!”

    詫異的看著李涵,唐浩然倒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正是捕鯨,在煤油之前,歐美各國皆以鯨油為用,亦以其作機械潤滑油,但二十年前,美國以及其它國家的捕鯨業就迅速開始衰亡,油井的發現提供了一種新的廉價燃料,新出現的煤油更便宜,煤油燈也更亮。”

    之所以會提及捕鯨,卻是因為李涵於水師學堂時,受其教員的影響,多少瞭解了一些歐美捕鯨知識,於其看來,沒有比捕鯨更適合訓練水兵,而更為重要的是,李涵希望能夠盡快馳騁大洋,而不是終日困於陸地。

    “在各國捕鯨業因煤油等開採石油衰退前,如美國等國捕鯨船長年累月航行於太平洋、大西洋等深海,每次出航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相比於普通商船的定點航線,捕鯨船卻時常航行於陌生海區,如海軍一般,且其水兵長年航行於海上,其紀律亦近於海軍,非普通船員所能相比,現在各國捕鯨業早已衰落,上千艘捕鯨船存於港內,價格之廉近乎於白送,雖其鯨油無用,但一條鯨魚輕則數千斤重則數萬斤,如若取其肉,非但可供應軍警學校食用,且又能操練海軍,豈不收以漁養軍之用?”

    雖說研究過《海權論》可並不意味著韓徹瞭解大海,聽李涵說捕鯨的時候,他不無疑惑的低聲問道:

    “一林,這煉油倒還好說,可若是取鯨魚之肉的話,於船上又如何保存?難不成只有冬日船隻方才出海?若是盛夏,這船上的魚肉又如何保存,總不能盡用鹹肉吧!”

    “我們可以先在如對馬一帶的近海去捕,等到了冬天的時候,再往深海去捕!”

    就地屠宰,當天販賣、食用新鮮肉食,這是數千年來的肉食消費的形勢,長時間保存只限於醃肉,對此唐浩然又豈會不知,在李涵向韓徹解釋著的時候,唐浩然想到了後世漁船冰!

    在這個時代,或許工業製冰的規模遠不能同後世相比,但畢竟已經發展了十數年,如果建立現代製冰工廠的話,再對捕鯨船加以改造,又何需擔心肉類保鮮的問題。

    “不需要,夏天也可以往遠洋捕鯨,冰!可以在船上造保溫室,存放冰塊,有冰塊保持低溫,鯨肉自然能保持新鮮,即便是冰化了,在鯨魚出沒的北半球和南極一帶海上,也有大量的冰塊,有了冰自然不用擔心保鮮。”

    說罷,唐浩然朝著李涵看了一眼,瞧著這個臉龐黝黑的青年,笑著問道。

    “怎麼,一林,在陸地上呆夠了?”

    雖說他只是提了個建議,可唐浩然又豈會不能覺察他的話中之意。

    “難道大人就不想盡快建立一支現代的海軍嗎?”

    李涵的反問讓唐浩然哈哈一笑,笑聲落下時,他用馬鞭猛抽馬身,在馬速加快時,大聲說道。

    “好,咱們現在就回仁川,一林,既然你想到海上去,那咱們回到仁川就辦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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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8
第59章 在水一方(第一更,求月票!)

    雖是驕陽當空,可十一月的北方大海上卻是涼意襲人,涼涼的海風把乘客們都趕進了船艙,只有極少數的人們站於舷邊,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麼,至於頂風的船艏處,更是沒有幾個人。中文網

    走出艙室,趙立銘從銀質的煙盒中取拿出一根香菸,作這怡和洋行的買辦,他是奉大班的之命前往仁川,以便同北洋公司恰談機器採購一事。

    吸著煙,他不由的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現在的上海洋商之間無不在談論著仁川的北洋公司,其在短短數月間,便購進了多達二百萬兩的機器設備,而且瞧著那勢頭,似乎還會購進更多的機器設備,於各洋行而言,現在北洋公司的重要性已經列同北洋衙門了,不過北洋衙門買的是槍炮,而北洋公司買的是機器。

    “希望能談下筆大生意吧!”

    心裡這麼嘀咕著,冷風灌進衣領時,他還是忍不住縮了下腦袋,朝著左右看了一眼,他注意到舷艏站著個少年,之所以說其是少年,卻是從其背影上看去,其太過瘦弱了,而且穿著身顯然有些不甚合身的灰呢洋裝,頭上戴著頂呢帽,似乎沒有辮子。

    好奇間,趙立銘向前走了過去,走到船艏處,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在看到少年的瞬間,他整個人不由一愣。原因無它,在他面前的那裡是少年,分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其耳垂處甚至還有耳釘釘孔。

    這穿著男裝的女子,這會似乎正閉著眼睛感受著海風,白裡透紅的臉龐顯得異常豐腴,雖是穿著並不合身的男裝,但那俏顏依然看的趙立銘心裡怦怦直跳,這女孩的模樣與他在上海時見慣的女人不同,模樣清麗非常,五官如西洋女人一般分明,卻又不失中國女人的精緻。

    “咳!”

    刻意的咳了一聲,趙立新看到女孩朝自己看了過來。

    正感受著北方海風的李欣雨。聽著耳邊的咳聲,眉頭由不得一鎖,白膩的臉龐上頓時閃過些許不快來,只是扭頭看了一眼。待瞧三四英呎開外站著的那個穿著布袍外罩西裝的男人時,臉上的不快更濃了。視線便再次投向了大海,對身邊的眼光全是視若無睹的模樣。

    女孩的反應,讓趙立銘頓時感到非常的氣餒,那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子甚至都沒正面瞧他一眼。而只是盯視著大海,似乎那裡才有讓她在意,讓她動心的東西。

    趙立銘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他不光有顯赫的家世,傲視旁人的學業,人長的更是風流俊朗,說才貌雙全絕不過分。雖說現在留了兩撇小鬍子,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年長,相反,他認為這是成熟的標誌。是成為一個智者所必須擁有的。

    他可是上海買辦之家中僅有的接受過完整的現代英式教育的青年從小學至大學,他曾在香港以及英國留學十餘年,待於英國留學歸國後,提親做媒的上海名流幾乎踏破了他們趙家的門檻,這些父母親友眼中十全十美的女孩,到了趙立銘的眼中,便全成了庸脂俗粉,他甚至連正眼看也沒看一眼。

    當然他並非是想要追求真正的愛情,也不是想要品嚐他的祖輩們從來沒有的自由戀愛的滋味,而是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確實是大家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這不是趙立銘所想要的女人,他心中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呢?

    對於他來說,他傾向於在英國留學時的見過的英國女孩。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女孩,但他卻知道,這不過只是個夢罷了,上海租界裡的洋人不會接受他娶一個英國女人,同樣父母也不會接受,可在中國又那能找到那樣的女孩呢?

    過去。那不過只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想,而現在,夢想卻就擺在他的眼前女孩身上那件並不合身的男裝口袋中,裝著一本書,雖只露出一半,但趙立新還是看到了書名,是英文版的《呼嘯山莊》,在上海的大家小姐中,有幾人能讀得懂英文版小說?

    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人兒嗎?

    現在那夢寐以求的人就站在自己的對面,儘管她還沒有和自己說上一句話,甚至沒有給自己一個正經的眼神,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已經二十六歲的趙立銘從來沒有覺得旅途是這樣的愜意和愉快,雖然有那麼一些遺憾,可能夠這樣靜靜地瞧著夢中的人兒,那也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啊。

    但女孩顯然無法理解趙立銘的想法,感覺到身旁的視線,李欣雨的秀眉一蹙,再也沒有興致欣賞海景了,便轉身返回了艙室,儘管對於生長於泗水的她來說,對於大海並不陌生,但是對於冬天卻極為好奇,正因如此,她才會頂著寒風站在船頭,可未曾想卻有一個不識趣的人,在那裡擾了她的興致。

    “不知十一哥知道了會怎麼辦?”

    在二等艙的餐廳中,吃著午餐的李欣雨想到在仁川的哥哥,對於離家出走的她來說,或許從小感情便極為親近的十一哥是她唯一可以投奔的對象。

    可隨著距離仁川越來越近,她卻不禁擔心起來,若是十一哥把她在仁川的消息告訴家裡,那豈不是……

    想到這,她的心神越發的不定起來,眉頭的愁容亦越發濃重。

    “她在想什麼?是不是碰到什麼煩心事?”

    隔著兩張餐桌,看著穿著男裝的女孩,趙立銘在心裡想到,只要算是方正的中國人,都不應該如此的打量陌生女孩子,可他卻無法控制心下的念頭,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對方似乎覺察到有人在看她,眼神朝著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猛地驚醒過來的趙立銘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做賊一般偷偷看了眼對面的女子,幸好,她沒有注意自己方才的失禮舉動。

    可不知為什麼趙立銘的心裡又是一陣失落,難道自己在她心中真的那麼不值一看的麼?

    這是在船上的最後一頓午餐了,再過幾個小時,船就會靠港,到時候,也許再也無法見到這個女孩,想到女孩甚至都不願意看上自己一眼,不無失落的趙立銘再次把視線投向那個女孩,可此時女孩卻已離開了餐廳。

    “嘟……”

    伴著一聲汽笛,輪船緩緩的靠上了仁川華租界商港,說是華租界商港,實際上距離日租界商港不過只有百餘米,這邊招商船局的輪船靠港時,那邊在日租界的商港上,從上海駛來的商輪上乘客們正在下船,立於船舷邊,提著行李的趙立銘雙眼瞅著下船的乘客,試圖找到那個女孩的身影。

    一個小巧的籐條行李箱,這便是李欣雨的全部,頭戴著灰呢帽的她,在稀落的乘客中很是顯眼,她並沒有從中舷舷梯下船,而是選擇了尾舷,在下船的時候,她注意到不遠處的華商碼頭上,似乎站著一隊兵士,那隊兵士穿著西洋式的軍裝,在兵士前方,一個青年人站在那,只是靜靜的望著船,似乎是在迎接著誰。

    只不過朝著那邊看了一眼,李欣雨便將視線投向了眼前的日租界,準確的來說是仁川,滿是好奇的雙眸打量著這座並不算繁華的城市,她很難想像為何十一哥會在信中說“這裡機會遍地”。

    機會?

    什麼樣的機會呢?

    想到家中的那些兄長們眼中的機會,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賺錢的機會更重要的了,如果生意失敗的話,也許,再無法得到他們的消息。

    “這裡會有屬於我的機會嗎?”

    提著行李箱下船的那一刻,李欣雨環視著這座陌生的城市,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不對找十一哥!當日商租界的乘客紛紛離開碼頭的時候,這邊的碼頭上,從天津上船的乘客不過是剛剛下船,在一群散客下船之後,唐紹儀一行人走下了船。

    “少川,一路辛苦了!”

    在唐紹儀尚未下船時,唐浩然已經走了過去,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大人,下官豈敢勞大人親迎……”

    面對唐浩然的熱情,唐紹儀卻是一副誠惶誠恐之狀,尤其是那伸來的右手,讓他感覺到平等相待的同時,內心卻又不由的緊張起來,之所以緊張卻是因為兩人身份的不同,更重要的是這是在中國,不是西洋。

    “少川!”

    握著唐紹儀的手,瞧著對方誠惶誠恐的模樣,唐浩然笑說道。

    “你可是為統監府立了一大功,我焉能不親迎!”

    與其說是一大功,倒不是說是對李鴻章的試探成功了,從未敢小瞧這個時代眾人的唐浩然,在來到朝鮮後一直兵行險著,靠著借勢之法“佔盡便宜”,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張之洞那邊有舊時情份,尚還好辦,唯獨李鴻章那邊難辦,他又豈不知自己打的主意?

    “大人,中堂大人托我給您帶句話!”

    不敢居功的唐紹儀在握手時,連忙輕聲說道。

    “哦……”帶的還有話?

    “下不為例!”

    唐浩然一聲,先是一愣,隨後又是一笑,這笑聲卻是亟亟為暢快,自己賭贏了,李鴻章果然不愧是李鴻章。

    “好,很好,我知道了……”

    應著聲,唐浩然視線又投向了鄭永林,這個與自己有著師生之名的學生。

    “永林,你我師生可是有陣子未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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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8
第60章 棋手與棋子(第二更,求月票!)

    “先生,你說的是清國與日本結成同盟?”

    鄭永林先是愣了愣,震驚的話脫口而出。:../

    他沒想到會從先生的口中聽到這樣的一個建議,或者說一個想法,至少於整個清國而言,還從未曾有人提出過這一看法,而現在從唐浩然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觀點,又豈能不震驚。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面對鄭永林的震驚,唐浩然卻是用沉重的口吻呤出了這首“七步詩”,而後又看著鄭永林說道。

    “永林,我屬理朝鮮後,曾因利益分和與日本間產生些許不愉快之事,而在此期間,西洋各國者,無不是坐觀虎鬥,或居心叵測從中挑唆,此情此景如今回憶依是歷歷在目!”

    很多時候,總有一些事情會被遺忘,儘管對於唐浩然來說,穿越的後遺症便是超強的記憶力,但卻依然有太多的記憶被存放於大腦的深處,非刻意檢索有時候甚至會被無意的忽視。甚至在組建“同文會”的時候,唐浩然亦忘記了在歷史上,同文會的出處,但遺忘並不意味著忘記,現在之所以同鄭永林暢談西洋的威脅,為得正是彌補這一“過失”。

    “中國與日本同為東亞之國,兩國亦千年之友邦,兩國之間亦可謂是同文同種,方今之世,西洋鬼畜侵凌東亞,我東亞各國若是各自為政,甚至互相為攻,豈不令仇者快,而親者痛。而且……”

    凝視著鄭永林,看著這個明明有中國血統,卻為自己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而糾結不已的青年,唐浩然的心底暗自一笑,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或者說工具了。

    “西洋諸國無不是利益至上。其對待有色人種之國家,天生歧視,更心存殖民之野心,而未來東亞之局勢最終一定會演變成為黃種人與白種人之間的競爭,而同屬東亞的中國與日本之間的未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中國問題的解決。中國擁有四萬萬人口以及廣闊之國土,論及國力,遠非日本所能相比,若他日行以新政,其國力必將一日三進。而反觀日本者,受國土狹小之限,國力有限,雖有銳意進取之心,其未來必限於實力發展。”

    闡釋著中國與日本的實力差距時,唐浩然注意到鄭永林不時的點著頭,他的眉頭微微一揚,現在的日本可不五年後的日本。五年後日本把滿清這頭紙老虎打翻在地之後,對於中國再也沒有了千百年來形成的“大陸帝國”的恐懼,有的只是輕蔑。即便是在甲午戰爭前,日本人亦是憂心忡忡生恐戰敗,畢竟千年來大陸帝國給予日本的印象,不可能在短期內消失。

    而這種恐懼倒是給了唐浩然機會鼓吹“東亞同文同種”的機會,而這卻是為了另一件事作準備,現在想來。唐浩然甚至後悔自己沒有羅列一個表格,將未來數年與中國悉悉相關的事務列寫其中。以至於忘記這件大事。

    若非先前因為俄羅斯興修西伯利亞鐵路,唐浩然甚至會忘記明年發生的那件大事穿過半個地球。前往海參崴主持西伯利亞開工典禮的尼古拉皇儲,在日本訪問時被日人刺傷,這件事甚至直接左右了未來十幾年的東亞局勢。

    在憶起此事之後,對於唐浩然來說,所需要考慮的只剩下一件事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此事從中謀利!經過長過半個月的思索之後,面對日本給自己以及中國帶來的威脅,唐浩然只剩下了一個選擇,如何儘可能瓦解日本對中國的威脅,而原本用於鼓吹“中朝一體”的“東亞同文會”,則成為實現這一目標的最佳選擇,至於鄭永林,亦是於日本鼓吹“東亞同文”的最佳人選。

    “先生,學生亦是持此觀點,今日無論是中國亦或是日本,皆面臨洋寇臨門之威脅,如果中日能夠攜手一致,經數年銳意進取,又豈會懼西洋之威脅,他日黃種人與白種人之決戰,絕非中國或日本一力所抗……”

    此時鄭永林顯得有些激動,無論是在北京亦或是長崎,他都見慣了西洋人的高高在上以及其言語中、舉指中對東亞黃種人的歧視,亦同樣看到南洋各地淪為西洋人殖民地的慘狀,而唐浩然的這一番話無疑說到了他的心底,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永林,你會這麼想很好,可反觀日本如福澤諭吉者所為代表之學者,他們卻高唱瓜分中國論。以福澤諭吉等人看來,既然西洋人已經開始了瓜分中國的步伐,那麼對日本最有利的選擇就是迅速加入其中,以期在中國被瓜分殆盡之前獲得最大的利益。永林,你告訴我,若是日本加入這一行列,於日本是否有利?”

    這……先生的話讓鄭永林頓時為之一啞,先生說的的確是事實,在日本確實有人鼓吹“瓜分中國”,非但是學者,這一思想亦存在於政府高官之中,每每言及此事,伯父皆是引以為憾,可於伯父看來“清國太不爭氣”,若是清國爭氣,銳意進取,日本又豈會生出這一野心?

    “永林,我知道在日本有些人想什麼,他們覺得,清國太不爭氣,至今仍未銳意改革,以圖自強,然中國之大,又豈是日本所能挑戰,我於朝鮮推行新政,不出數年,必可盡顯新政之效,待朝鮮新政功成之日,必是新政行於全國之時,屆時若日本揮師大陸,雖不願我東亞文明自殘,本官亦無他選擇,於日本而言,如果不認清當前的形勢,而僅僅是與歐洲人一起“合唱中國亡國”,其全是一種輕浮的表現,皆是受西洋野蠻文明之影響,於我看來,日本的當務之急不是參與到列強瓜分中國的行列中,而是應該積極地銳意進取,發揚我東亞文明本是一體,東亞同文同種之優勢,與中國結盟,以待他日攜手迎擊西洋之入侵,進而實現“東亞共榮”。”

    “東亞共榮”,在這個後世中國人再熟悉不過的詞彙從唐浩然的口中道出時,無數記憶碎片迅速湧過腦海,一部分被先前被他無意間忽略掉的,迅速放大、清晰,尼古拉皇儲遠東之行所帶來的機會,而另一部分卻是另一個時空中,高唱著“大東亞共榮圈”的日本人,是如何試圖用刺刀實現這一目標。

    相比於日本人,唐浩然的目的無疑更為明確,但其間包藏的禍心卻只有他自己才會明白,他需要的不僅僅只是暫時性的瓦解日本對朝鮮的威脅,而是從根本上瓦解日本這一國家,瓦解其在未來對中國造成的威脅。

    至於“東亞共榮”以及“東亞同文”,不過只是一個友善的偽裝罷了,唐浩然相信如何操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實現一個最基本的目標從根本上瓦解日本對中國的威脅。

    “東亞共榮……”

    念叨著這個詞,在這一瞬間,先前所有的糾結都於這瞬間消失了,對於鄭永林來說,他曾糾結於自己是清國人還是日本人,而在內心中,他所認同的卻是中國人,既便是曾經的日本人,也曾以“小中華”而自傲,東亞共榮,不正是中華的振興嗎?

    在這一瞬間,鄭永林似乎當真從一個在中日兩國間迷茫不已的青年,似乎銳變成為了一個“中華主義戰士”,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未來應該選擇的道路。

    “先生,於日本,雖有如福澤諭吉者等狂心妄想,圖謀與虎為謀瓜分中國者,亦有真正遠卓之士,呼籲中日同盟,東亞一體,過去此種聲音只存於日本,而不見中國之朝野,如今先生能發出此等聲音,必將能帶動兩國之同盟……”

    此時此刻,鄭永林的話讓唐浩然心中的震驚絲毫不比他本人小,現在的日本難道也有人那麼有“眼光”,可轉念一想,隨之釋然了,畢竟在歷史上“東亞同文”可是日本人弄出的幺蛾子,自己不過是借鑑日本人先例罷了。

    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唐浩然卻又不得不承認,文明習於中國的日本,確實比較會玩弄文字遊戲,如朝鮮統監府至少在表面上,其遠比總督府更易被人接受,至於東亞同文會,則更具欺騙性,像其過去忽悠中國人一般,現在朝鮮仕民不也被自己忽悠住了嗎?

    “這自是當然,畢竟中日之間可是千年之友邦,其間利害又豈是福澤諭吉等棄義者所能解?”

    一邊抨擊著這位日本的“啟蒙家”,唐浩然又繼續說道。

    “我已經決定將於朝野呼籲中日攜手互助,但現在限於力量,也只能僅限於此了,但我相信,經數年努力,此事必成,可我唯一擔心之處,不在中國,而在日本。”

    盯著鄭永林,唐浩然接著說道。

    “現今日本者,舉國西化,唯西洋是從,而福澤諭吉者之傚法西洋言論,更得舉國之贊同,本官實在是憂心忡忡啊!”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樣微妙,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聲嘆息,卻讓鄭永林脫口而出道。

    “先生,學生此番回國後,定寫文章發於報社,呼籲東亞同文……”

    提及東亞同文,鄭永林立即想到以“保存東亞文明”為已任的東亞同文會,然後看著先生試問道。

    “如若先生不棄,學生請求於長崎開辦東亞同文會,以保存我東亞之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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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8
第61章 財富(第二更,求月票!)

    初冬時的清晨,嘰嘰喳喳的雀兒叫聲傳入臥室,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入進臥房。直到太陽上了三竿,唐浩然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本來沒有晚起的習慣,但昨天折騰得太過分,晚上睡得又晚,一覺竟然睡到了臨近中午。

    他轉頭一看,頭髮亂糟糟的雲兒也還沒醒,臉上還紅撲撲的,表情香甜的樣子十分美麗可愛。瞧著那嬌顏,唐浩然的嘴唇不由一揚,在昨天壓抑多日的慾望終於隨著她的到來得到了盡情的釋放。

    來朝鮮上任時,唐浩然將雲兒留在了京城的家中,直到朝鮮的局勢穩定之後,方才授意唐紹儀將其接至朝鮮,初來朝鮮時,便是唐浩然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否會順利,甚至還抱著背水一戰的念頭。

    到後來局勢穩定後,又被諸多事情糾伴著,直到現在,特區諸事方才步上正軌,這算是派人把留在國內的丫頭接了過來。

    看依依未睡醒的雲兒,唐浩然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身邊總算又有人了!”

    感嘆中,雲兒便翻了個身,睜開眼睛時,打了個哈欠,順便看了唐浩然一眼,那俏臉瞬間變得通紅,想到昨夜的瘋狂,她忽然抓起被子摀住了頭,一下子把被子全裹去了。

    光著身子躺在那裡的唐浩然,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然後卻聽著雲兒在被子裡說道。

    “少爺,我沒臉見人了……”

    雲兒的話聲讓唐浩然先是一愣,旋即想到昨夜雲兒那酥魂蝕骨的呻、吟聲。那聲音差不多能傳到了屋外。心中生出得意之餘輕笑道:

    “雲兒。那少爺先起來了?”

    “啊!”

    原本在被子裡悶著頭的雲兒,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來,連忙掀開被子。

    “少爺,我侍候您穿衣。”

    身份,對於雲兒來說,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小丫環,侍候少爺也是理所當然的。

    瞧著雲兒緊張兮兮的開始穿起衣裳,唐浩然無奈的搖下頭。只是面含微笑的看著雲兒在那裡穿著衣裳……

    神青氣爽,當壓抑心間的慾望盡情釋放之後,整個人頓時也變得神青氣爽起來,起床後,用了些早餐之後,唐浩然便直接去了書房,繼續開始以往的研究,最近一段時間,當朝鮮以及特區的事情步入正軌之後,他終於能夠擠出來一些事情。投入到自己真正擅長的事務中冶金。

    早在從北洋要來那筆辦鐵廠的銀子之前,在湖北的銀子存入朝鮮銀行之後。唐浩然便授意通過洋行自英國諦塞德廠定購了兩座日產能力25噸的焦炭高爐,以及兩座3噸托馬斯鹼性煉鋼轉爐,十二座攪煉爐以及軋制鋼板、鋼軌和鐵條的機器,還有汽錘等其它輔助加工設備。

    規劃中的仁川鋼鐵廠雖說規模不大,但設備卻極為齊全,並非僅僅只是一個鋼鐵冶煉工廠,而是一個從事鋼鐵加工的完整的鋼鐵企業。

    不過對於唐浩然來說,25噸高爐顯然不能滿足其需求,之所以未辦大型鋼鐵廠的原因非常簡單成本,儘管是這家規模不大的鋼鐵工廠設備,亦花費了73154英鎊,其中80%為鋼鐵加工設備,若是再加上未來鋼鐵廠的基建費用,沒有近百萬兩,完全建不起一座現代工廠。

    現在這家工廠於外國技師眼中存在著一些問題鋼鐵年產量不過1.6萬噸,而鋼鐵加工能力卻超過三萬噸,對於外人或許無法理解,而對於原本就學習冶金的唐浩然來說,這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得到高爐的圖紙之後,其便開始研究著如何對高爐加以改造,從而提高其產能。

    “……爐高15.24米,底座直徑1.83米,爐腹直徑4.88米,底座高0.76米……”

    將圖紙上的英制單位換算成米制之後,唐浩然又一次研究著19世紀高爐的結構,高爐頂部的有一個鐘型的頂罩,那是密封蓋,高爐煤氣通過一條氣體專用管道導向四個鐵製的熱風以及5個平行單焰管道蒸汽爐,一面研究著煉鐵高爐的結構,唐浩然一面回憶著其與後世高爐的異同之處。

    高爐的主體結構上沒有太多的區別,但在細節上卻有著很大的區別,而正是這些細節上的區別,使得在唐浩然的眼中,這座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煉鐵高爐於後世看來,無疑是高耗能、高污染、低效能的煉鐵高爐,其甚至遠不如後世的“小高爐”。

    “容積107.5立方,日產量才只有50噸,鐵焦比居然能高達1比1.5……”

    於唇邊感嘆著這個時代的冶金水平的落後,唐浩然卻又開始盤算起這座高爐的生產成本,決定生鐵成本的一是鐵礦石,二是焦炭,而按照高達1比1.5的鐵焦比計算,每噸生鐵僅焦炭的成本就需要13兩白銀,而以後世的標準,即便是噸鐵耗0.5噸焦炭,都算是“高耗能”。

    “提高高爐利用係數,現在的高爐利用係數只有0.4,嗯,要先想辦法提高富氧率,這個對對強化高爐生產和提高利用係數有明顯的作用。”

    結合後世小高爐的利用係數,唐浩然立即開始著手在紙上記下改造方案,除去提高富氧率之外,還需要降低燃料比。

    “石灰石……”

    看著冶煉工藝中用石灰石作熔劑,噸鐵用石灰石高達一噸,用量多,嚴重影響煉鐵的焦比,唐浩然便想到了後世常用的石灰,用石灰作熔劑的工藝可加速鐵礦石的冶煉進程,而且石灰的用量遠少於石灰石用量,即便是以60年代的標準,亦可降至100公斤。不單可大幅度減少渣量。而且對增鐵節焦十分有利。可以顯著降低焦比,同時又能鐵礦石裝爐量,進而提高產量。

    結合著後世看過的改造老高爐的資料,唐浩然很快便制定了對高爐的改造方案,作為冶金工程師,對於鋼鐵冶煉,原本就極是在行,甚至若非此時適當工業應用的深冷法制氧設備以及技術尚未發明。唐浩然甚至生出了將那兩座轉爐,改造成頂吹氧氣轉爐的念頭,而之所以採用鹼性轉爐,除去因朝鮮鐵礦低磷、低硫的特點之外,更為重要的原因是其產量大,且設備成本低廉,生產成本亦低於煉鋼平爐。

    “任何液態物質都有一定的沸點,深冷法就是利用了物質的這一性質,在低溫條件下加壓,使空氣轉變為液態。然後蒸發。由於氮的沸點是-196,比液態氧(-183)低。因此氮氣首先從液態空氣中蒸發出來,剩下的主要就是液態氧了。”

    閉目思索著深冷法制氧工藝的原理,唐浩然卻發現對此完全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它的工藝原理,至於如何加壓,如何將空氣轉變為液態,如何蒸發,卻完全是沒有任何頭緒。

    “暫時先不考慮這個,將來可以交給其它人……”

    唇邊念叨著,唐浩然重新將視線投向了自己擅長的冶金事業裡,對於既不知道那裡有沉船寶藏,又沒有諸如時空門、外星人之類的“金大腿”,卻又困於資金不足的唐浩然而言,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所學習的冶金。

    “轉讓新型高爐工藝?”

    瞧著初步“改造”的圖紙,唐浩然旋即搖了搖頭,未來自己可還要靠著一噸鐵便宜幾兩銀子,同西方鋼鐵廠爭奪中國以及亞洲的鋼鐵市場,從而依靠鋼鐵業的利潤推動其它行業的發展,甚至在特區的規劃中,鋼鐵都將是其核心。

    更何況,在未來的戰爭中,鋼鐵同樣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戰略資源。

    “還有什麼能賣個好價錢?”

    手指輕擊著桌面,唐浩然蹙著眉,突然,他的眼前一亮,他想到曾於書上看過的一句話“與戰爭相關的發明,總是貯藏著無盡的財富”,鋼鐵,鋼鐵不正是與戰爭息息相關嗎?

    槍炮需要鋼鐵,軍艦亦需要……軍艦!

    那兩個字閃入腦海的同時,另一個詞卻於腦海中浮現。

    “裝甲鋼!”

    在這個海權論勝行的時代,正是長達數十年的巨艦大炮時代開端,而各國的巨艦大炮使得對造艦用鋼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從哈維鎳鋼的發明,再到滲碳鋼,無一不是在巨艦大炮主義的推動下迅速發展起來的。

    “克虜伯滲碳鋼!”

    想到這個詞,唐浩然頓時想起了這個鋼鐵中的“傳奇”,相比於已經發明數年的哈維鎳鋼,克虜伯滲碳鋼的硬度更高,其剛一發明,便憑此迅速取代了哈維鎳鋼,其使用滲碳工藝形成表面硬化層,有了更好的防護性能,從而成為巨艦大炮時代軍艦的標準裝甲鋼,即便是高傲如英國,為保持海軍技術平衡,亦不得不通過支付巨額授權費用以及昂貴的專利金,引進克虜伯滲碳鋼,至於其它各國無不是如此,這一切直到一戰爆發後方才改變,而在戰前的二十餘年間,各國僅滲碳鋼專利費便向克虜伯公司支付了數億馬克,以至於在英德海軍競賽時便有英國人稱,英國每製造一艘戰列艦,便需要向德國支付數萬英鎊的專利金。

    而現在滲碳鋼並未發明,甚至在其發明後的十數年間,都是“高精尖”科技,但在二十一世紀,鋼鐵滲碳工藝也是爛大街的“基本工藝”,作為冶金工程師的唐浩然對此自然談不上陌生,唇角微微一揚,臉上滿是得意他自語道。

    “沒錯,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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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9
第62章 警察(第二更,求月票!)

    “一二一、一二一”

    “慕華館”旁的校場上,在過去的幾個月間,諸如此類的操練聲一直迴響著,穿著黑色警服制服的警察於此接受最基本的訓練,不過儘管這些從國內招聘的其需要接受“警務培訓”,但在警務培訓之前,卻又必須接受長達四個月的軍事訓練,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警務訓練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停留於表面,而統監府的警察培訓,按照聘請自香港的英國警察教員來說,與其說其像是巡捕,倒不是說是憲兵,不過,這恰恰正是統監府所需要的,至於警察,不過只是一個保持對朝鮮威懾的名義罷了。

    與香港、上海等地警察裝備警棍和短槍以及少量步槍不同,統監府警察部所屬的5000餘名現役以及在訓警察,卻準備著英制李氏步槍以及法制夏塞波步槍,若非其僅只有“禮炮隊”所屬的12門克虜伯行營炮,恐怕真會有人將其視為軍隊。

    雖是如此,可卻並不妨礙三千餘名警察於朝鮮各地維持“治安”,更準確的來說,是展示中國的力量,警察是統監府唯一的武力依靠,既是威懾外洋野心,又就是威懾朝鮮自立之念的工具,正因如此,現在的警察與過去衛隊一般,依然保持著三兩五錢的“厚餉”,甚至每年還有二兩的“制裝費”。

    厚餉養兵,並不是意味著寬容,無論是各警察局、派出所的警察,亦或是“慕華館”校場上的在訓警察,每天都需要進行嚴格的訓練,尤其是校場上的在訓警察,高強度的訓練,總會把這些來自國內的以及少量朝鮮人的學警折騰的筋疲力盡。

    每天天未破曉時,軍營校場上口令的喝聲便如震天雷般的從清晨開始迴響著,這些剛剛招募的學警在校場進行各種軍事訓練,真刀真槍真練:五公里武裝越野,二百米障礙。刺殺,投彈,射擊、擒拿等等,校場上成天是一派龍騰虎躍。熱火朝天的模樣。即便是天黑了,還有人摸黑練射擊,瞄香火頭。

    即便是週末也不例外,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他們中有10%的人會被淘汰。這是警察部的訓練條令,甚至在訓練期的四個月,他們不會得到薪餉安家費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薪餉,總之,十人淘汰一人,這是不變的規矩。

    統監府警察這碗“三兩五”的飯不好吃,即便是在役警察,每個月都需要進行八天集訓,如果成績無法達標,亦會被淘汰。在役警察如此,更何況這些在訓的學警。無論是那些來自山東、河北的國人也好,亦或是學警中僅有的幾十個會說中文的朝鮮學警,無不是鉚足了勁,以煎過四個月的訓練,進而授銜成為一名警察。雖說即便是入了役也不見得輕鬆,可至少讓他們有了一個盼頭。

    “什麼是步兵五大技能!”

    訓練場上,馬士武面對著眼前的十餘名學警,大聲吼喊道,這五大技能是到了朝鮮後。長官編寫《步兵教範》時方才提出來,就是他這個大沽出來的警士,也不過是剛剛上手,見這些些學警都沉默著。他的視線朝著一個學警的身上移去。

    “金允林,出列!”

    “報告長官!”

    出列是個身個不高的朝鮮人,他的官府中帶著朝鮮腔,雖說警察部中的警察以山東人為主,畢竟山東地少人多,從淮軍平捻起開始。以淮軍為首的“中央軍”便喜好於山東徵兵,而不知多少山東人為了一口飯,就去當了兵,警察部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因為統監府掛著個“朝鮮”,加之警察需要與朝鮮人打交道,所以也需要訓練一些朝鮮警察,不過相比於國內招警要求三代清白不同,招募朝鮮警察卻更為嚴格,除去三代清白、識字之外,還需要有縣監作保,從而將大量朝鮮人排斥在“朝鮮警察”的序列之外。

    至於金允林雖說其父是兩班貴族,但因其母是小妾,因此世代不能參考科舉,永不能成為士大夫,亦不能同士大夫家庭的女兒結婚,但因其父寵愛其母,方才動用關係,使其應募成為警察 。

    而對於如金允林一般兩班貴族以及士大夫家庭的妾生子而言,無不是將成為警察作為晉身之道,至少在這裡,絕不會因其是妾生子而對其加以歧視,亦正因如此,金允林才會將警察部視為自己的新家,訓練亦遠比他人更為刻苦,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他於天地間唯一的容身之處。

    這會面對長官的訓問,他連忙大聲卻又不失恭敬的回答道。

    “射擊、投彈、刺殺、爆破和土木作業共五項,這是每個步兵最基本的五大技能,既是戰場之必需,也是軍人之必須;每個步兵都得會!警雖為警,然警察亦是武裝力量之構成,除熟練警務外,亦需掌握基本步兵技能,即五大技能”

    金允林非但答出了五大技能為何,同樣也回答了警察為何要練五大技能,雖說那不過只是警察部的“文字遊戲”,可其這般回答,卻讓馬士武非常滿意。

    “金允林說的好!”

    稱讚一聲,馬士武繼續說道。

    “也許,你們會說,你們是警察,又不用上戰場,可不要忘記,警察也是武裝力量的一部分,若是戰時行以動員,你們是警員的沒準就是軍隊裡的下士,中士、上士,到了軍隊之中,你們就會成為班長、排長,成為一支軍隊中的骨幹,所以,你們光會還不行,而且要“過硬”,要“過硬”,就得天天練,練著練著,你們自己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馬士武大聲吼喊著,在大沽口訓練的時候,雖說是那些教習操練著,可是大人卻於一旁不時督促時,與其說是教習操練,倒不如說是大人“加菜”,從拼刺,到訓練中的言語,大人的一些習慣,自然而然的灌輸到他們的身上,相比於淮軍等行伍,這支組建不過五個月的部隊,有著太多的不同。

    “什麼叫“過硬”?就是水漲船高,你硬?還有比你更硬的,在行伍之中,比的就是硬氣,比得就是本事,誰的本事熊了,那到時候誰都瞧不起,所以,你們必須要樣樣更過硬,只有過硬才能服人,若是手頭的功夫不硬,那就談不上什麼晉陞,若是我這個警士,不如警員,警員能服氣嗎?所以,我就更需要練習,你們練一個鐘頭,我就需要練兩個鐘頭。”

    話聲一落,馬士武的右手猛一提手中的木槍,然後衝著金允林喊道。

    “金允林!王大富!出列!”

    “有!有”

    “刺殺術一對二訓練!”

    “是……”

    分鐘後,在這十二名學警的面前。馬士武和金允林、王大富三人穿著一身如盔甲般的拼刺護具,手持拼刺木槍,三人相隔數米。槍呈現四十五度,彼此對視著。他們的舉動吸引了周圍的注意力。

    對於這些在營令的要求下,實施著閉營訓練的學警而言,他們平素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就是日常的訓練,尤其是刺殺訓練,因為,特別刺激,總會讓人熱血沸騰。

    刺殺對抗訓練是兩個戰士面對面的搏殺訓練。雙方身上都穿著專用的皮襯鋼甲護具,頭戴皮質頭盔,面部是鋼質護網,看不清彼此的模樣,對抗雙方手持一米八的木槍,像戎裝的武士一樣,整個頓時顯得威武無比,而對抗的勝負很簡單誰第一槍此種對方胸部為勝。

    刺殺對抗特別激烈,是兩個人的針鋒相對,在木槍的撞擊聲中,從嗓間迸發出的喊殺聲,更是聲如雷鳴一般。高手出場時,往往幾秒鐘,頂多是十幾秒鐘的激烈搏鬥,猛然,不知是誰第一槍刺中對方。一槍中的,裁判叫停,對方就完蛋了,激烈的對抗戛然而止,勝負分明。

    按照當年在大沽口唐大人的話說,在戰場上就這樣,硬碰硬,誰更硬,一槍就把對方捅死了,毫不含糊。

    “那邊十三分隊,表演一對二了!”

    消息一經傳來,立即吸引了訓練場上的警士和學警們,那些正在休息的在訓練學警紛紛朝著十三分隊所在的位置跑去,而正在訓練著新人的警士亦下令解散,命令大家前去觀摩學習。

    在老衛隊中,馬士武的刺刀,在整個衛隊那是有名的,當初在大沽他不單是第一個完全掌握刺槍術的兵,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便以一對三,將三名教習擊敗,從而奠定了衛隊刺刀第一人的名聲。

    到了朝鮮後,唐大人那句“刺刀亦是軍人膽魂”,更是在他身上得到了詮釋,當年在迎恩門,一馬當先的他,硬是率領一個班的的戰士,藉著朝鮮兵猶豫不決未曾開槍的檔口,用刺刀先後刺死刺傷十餘名朝鮮兵,從而迫使上百名朝鮮京兵扔槍投降。

    也就是從那時起,馬士武當仁不讓的成為整個衛隊的刺殺教官,現在瞧見他“表演”刺槍術,周圍的戰友們自然不會錯過“學習”的機會。

    在眾人的圍觀中,提著木槍的馬士武眼睛眯成了縫,在提槍的瞬間,一聲爆喝從他的嗓中迸發。

    “殺!”(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09
第63章 權威(第一更,求月票!)

    “殺!”

    如一聲悶雷般的喝吼在校場上迴蕩著,甚至傳出了校場。如您已閱讀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中閱讀最新章節

    “那裡是怎麼回事?”

    坐在馬車的唐浩然,在經過校場附近時,聽著那喊殺聲,雖只是一聲“殺”,其間就像是貯藏著不知多少力量似的,只讓人心魂一顫。

    再朝校場上看去,便看到校場上警員以及學警都圍成了一堆,而不是像過去一般在訓練,原本今天來“慕華館”是了其它事的唐浩然,頓時好奇起來,因為兼著警察部“部長”的關係,每隔三四天,他都會來營中,一來是詢問訓練情況,二來則是通過向警察員的“問寒問暖”,加深他們對自己的印象。

    當然,最為重要的藉機告訴他們,這警察部是誰的警察部,他們是給誰賣命,現在同這些警察談論什麼民族、國家,幾乎等於空談,國家觀和民族觀的養成,需要教育,而這種教育可以潛移默化的影響。比如通過歌曲、戲曲以及諸如報紙、雜誌之類的刊物,畢竟他們都識字,而還沒有多少娛樂活動,看報紙無疑是這個時代最“高大上”的娛樂了,警察部辦的有《盾牌》,至於統監府亦辦有《中華日報》,當然更為重要恐怕還是往各地“承恩祠”祭祀前明先烈,那種氛圍同樣會影響到他們,總之,未來有時間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去改變他們。

    往日裡,這掛著“警察學校”的校場上,全是一副龍騰虎躍的熱鬧狀,今個是怎麼了?大傢伙都圍在那幹什麼?

    雖隔數米,但隱約的。唐浩然還是能聽到一陣陣爆裂似的喊“殺”聲,那聲音只讓所有人的心氣一蕩,更讓他的心頭一顫。

    “好傢伙,這喊殺聲喊的,可真帶勁啊!”

    “長官。聽這聲音應該是馬士武表現刺槍術,大家於一旁觀摩!”

    跟在一旁的吳鼎元連忙答道,於此之所以稱其為長官,卻是因往日的交待,於警中只需把他視為警察部部長就行了。

    “你說的是那個在迎恩門以一敵十的馬大膽吧!”

    之所以其被稱之為大膽,就是其用一個班敢沖上百人的敵陣。對於他刺刀上的功夫,唐浩然自然不陌生,在大沽的時候,就見過他如何用一柄木槍擊敗三人的,聽大人這麼一說。

    吳鼎元連忙主動提議道。

    “長官,應該有陣子沒見人表演刺槍術了吧,長官編的刺槍術,可謂是剛烈至極,而那馬大膽也是練足了功夫,堪稱警察部刺槍無敵,不知長官有沒有興趣看一下!”

    下屬的馬屁,只是讓唐浩然微微一笑。

    拼刺刀!

    儘管仿著後世的習慣,唐浩然引入了“五大技能”,強調“敢於刺刀見紅”。可在另一方面,他又豈不知刺刀不是萬能的,其擊敗不了機槍,更擊敗不了大炮、坦克,但是刺刀對勇氣的磨礪卻是不可忽視的,而對於這個時代的滿清軍隊而言。其欠缺的恰恰就是勇氣與意志,

    若非如此。四年後所謂的滿清精兵、帝國擎柱,又豈會被日軍用一個個刺刀衝鋒便輕易擊垮。苦練拼刺,不是為了用刺刀擊敗敵人,而是為了讓士兵用敢於刺刀見紅的勇氣去戰鬥,這會聽到軍中刺刀第一人在“表演”,唐浩然雖說有興趣,可今天還有其它的事情。

    “下次吧,……”

    搖搖頭,唐浩然並沒有朝校場那邊走去,而是示意馬車繼續往前走,不過臨了時,還是交待了一聲說道。

    “這刺槍術,不單這裡要練,中華學校那邊也要練,還有將來要辦的軍官學校!”

    軍官學校,到現在也就是只有一個影子委託駐法德奧公使從德國聘請的軍事教官尚還在途中,至於商德全、吳鼎元等人,他們在德國留學期間,只是於克虜伯公司學習炮術,至於現代軍事理論……也就是於武備學堂所學的早已落後的軍事理論以及陸軍戰術。

    正因深知自家真實情況,唐浩然才沒有因為掌握“五千精兵”而得意起來,甚至在他看來,因為沒有合格的軍官,這五千精兵作警察,反倒比作為軍隊更為合格,亦正因如此,他才會對德國方面派來的教官加以期待,雖說只有幾人,可他們總能讓幫助自己建立一個現代的軍官體系,進而建立一支現代陸軍。

    “也要練!”

    提及軍校時,唐浩然的視線投向“慕華館”周圍的這片土地,這片被警察部徵用的土地,是政變後那位大院君沒收的“敵產”三萬六千餘畝田地,被自己“借用”用為警察部的訓練用地,非但警營設於此,靶場以其機器局,亦設於此處,對於朝鮮而言,這亦是一種威懾。

    威懾,現在自己於朝鮮的統監可不就是靠著這兩字,靠著隨時可以廢立國君的“威懾”,如果沒有軍事力量作為支撐,又豈能談得上“威懾”。

    早晚有一天,非得把朝鮮納為行省不可!

    想到朝鮮的諸多問題,唐浩然在心底默默言語著,此時馬車繼續往靶場的方向行駛著,靶場位於山下,在接近靶場的時候,槍聲已經隱約可聞,聽著那槍聲,唐浩然唇角微微一揚,打到了朝鮮起,就開始說這個“五大技能”,若是今天的試驗順利,這五大技能方才能備全了。

    靶場上,看著拿起步槍的大人,鄭廷襄卻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這支李氏步槍的改進其實極為簡單,只是加裝了一個橋夾插槽,甚至就連同步槍亦是用舊槍改造而成。

    只是拿過步槍,看著槍身上的英文,唐浩然便心知這槍是用舊槍改制而成,拿起橋夾接連裝了兩夾子彈後,依然還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種橋夾。裝彈相比於過去快了許多,”

    至少不用一發發的壓子彈,試圖幾夾子彈後,雖依還是有些不盡人意,但在唐浩然看來。這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雨村,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能不能把槍機還有機匣適當的簡化一下,當然是在保留其主要結構和性能的基礎上,”

    口中提著建議的時候。唐浩然則又用手在槍上比劃著自己的一些想法,與其說是想法,倒不是如說是借鑑後世no.4步槍對槍機的簡化等方面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還有,至於這個的表尺,可以移至槍尾。採用立“框”式表尺……”

    借鑑後世的no.4步槍以及法國的mas36步槍提出建議的時候,唐浩然甚至又在紙上畫出了一個簡圖,以便讓鄭廷襄明白自己的想法,面對大人的吩咐,鄭廷襄面上全是贊同之色,若說過去還有些懷疑,自從按照大人的想法,試制了幾個小玩意之後。他便再不會懷疑大人在軍械方面的天賦。

    “大人,如果這樣的話,估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所謂的簡化幾乎不亞於重新設計,對機械的瞭解使得鄭廷襄深知這恐怕需要耗費數月,甚至一兩年的時間。

    “沒事,現在咱們不急!”

    雖說心急於新式武器的推出,可在另一方面,確實也不急。畢竟在歷史上日軍拿的是單發村田步槍上的前線,現在於警察部的倉庫裡。還存著近兩萬支夏賽波步槍,充足的庫存以及敵軍的現實。使得唐浩然自然沒多少換裝的壓力。

    “大人,這是……手榴彈?”

    瞧著箱中的手榴彈,商德全整個人頓時一愣,將投彈列入“五大技能”的是大人,不過除了訓練時投的鑄鐵木柄的“教練彈”,整個警察部誰都沒見過手榴彈,而今天見到了真正的手榴彈。

    “沒錯,就是手榴彈!”

    接過商德全的話,唐浩然有些興奮從箱中取出一枚手榴彈,木柄、鐵頭,用後世的話來說典型的德式長柄手榴彈,但與德式長柄手榴彈卻有所區別,其鑄鐵彈殼上帶有預鑄刻槽,整體觀如菠蘿一般。

    “大人,這手榴彈早已經完成試驗,不過初時因為用火藥的關係,威力有限,只能產生六七片、至多只能十餘片破片,最少時甚至只有兩三片,所以才通過預鑄刻槽的方式,以增加破片量,即便是用火藥亦可產生二三十片,威力全不比小炮小!”

    在鄭廷襄於一旁說道著火藥的威力區別時,唐浩然已經擰開手榴彈的馬口鐵後蓋,捅破防潮紙,摳出拉火環,拉著白棉繩的拉火環就那般懸於柄下,手握著彈柄,見大人興致勃勃的要試,商德全連忙於一旁說道。

    “長官,標下瞧著這手榴彈有些眼熱,過去只說這投彈是五大技能,今個終於能嘗個鮮了?”

    商德全之所以會這麼說,並非是眼熱或者好奇,在他看來,這手榴彈畢竟是“炸物”,有一定的危險,大人千金之軀自不能立於危牆下。

    商德全這麼一說,原本興致勃勃的唐浩然才想到後世手榴彈訓練時發生的種種事故,自覺肩負使命的唐浩然還不想冒這個風險,即然商德全這般說,便順坡下驢道。

    “也好,這步兵五大技能,非但士兵要掌握,軍官亦需要掌握,子純,給!”

    “把這個拉火環扣在小拇指上,對,就這樣……在手榴彈出手的瞬間,一扣手腕,套在小拇指上的拉火環就隨手拉出了拉火繩,於是,手榴彈在出手的同時就拉響了,拉火繩就掛在小拇指上了……”

    雖說自己沒有試驗,但並不妨礙唐浩然為其做解釋著投彈要領,雖說沒投過實彈,可畢竟也看過教材,甚至還編寫了五大技能手冊,說起理論來唐浩然自然也算得上是個權威。

    (痛到崩了……依然很痛……淚如雨下啊!求安慰,求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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