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逍遙小散仙 作者:迷男 (18禁)(連載中)

 
timo08 2016-2-29 15:31: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0 1520458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7:58
第八回 驚豔

  湖水由清澈轉成模糊,四周迅速暗了下來,巨鱷不依不饒地拱著小玄潛向未知的深處,帶出無數紛亂的乳白泡沫。

  小玄只覺周身壓力劇增,心中愕訝:「原來這湖如此之深!」他雖識得分水訣,但苦於此刻全力抵禦巨鱷的衝擊,根本無暇使出,因此只能依靠丹田的真氣提供消耗,情形兇險萬分。

  那巨鱷十分詭詐,不再做徒勞的掙扎,只一味把小玄逼向深處,竟然懂得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來制服獵物。

  小玄漸漸乏力,但兩手不敢絲毫放鬆,始終用八爪炎龍鞭死死地縛著巨鱷的索命長吻。

  周圍越來越暗,巨鱷突然一擺,橫向躥去,小玄背後驀地一下劇痛,似是撞到礁石,尚未回神,巨鱷又向斜裡沖去,將他狠狠地拱到另一處硬物之上。

  小玄痛得張嘴欲呼,立時灌了幾大口湖水,不禁驚怒交集:「這傢伙想要撞死我哩!」心裡雖然明白,卻是無計可施。

  巨鱷左沖右突,周圍似是十分狹窄,小玄在漆黑中接二連三地撞到硬物,痛得連膽汁都嘔了出來,饒他修習過仙家妙術,此際亦支撐不住,心中一陣絕望:「真倒楣呀!適才莫逞強就好了……嗚……我幹嘛要救那討厭的小子……」

  又是一下猛烈地撞擊,小玄百骸如散,手上一鬆,巨鱷的長吻登時從炎龍鞭中掙脫,張開佈滿利齒的上下兩顎如鉗似剪地向他咬去。

  頭昏腦脹間,小玄突見前方異芒閃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湖底顯得格外稀奇,他迷糊忖道:「這裡怎會有光……難道我已死了……到了另一個世界麼…」

  本能地朝那光亮抓去,觸手一片黏滑,竟是刮到了巨鱷上顎的肌肉,稍微扯拽,就從中挖出一樣物事來。

  刹那間,奇變倏生,巨鱷一下劇震,僵著噬姿便即斃命,巨大的身軀竟然匪夷所思地迅速萎縮,直縮至如同尋常鱷魚大小方止,緩緩沉向更深的地方。

  小玄猶不知已經脫險,渾渾噩噩地捉著那物放到眼前,見是一粒雞蛋大小的珠子,表面蕩漾著水波似的奇異紋絡,其內光芒流轉,如有生命般緩緩地變幻著,時青時橙時紫時赤……瑰麗絕倫,唯一遺憾的是其上縱橫著數條清晰裂縫,仿佛隨時會破碎。

  「這是什麼東西?好漂亮呀……」小玄忽然發現身上的所有不適悄然而逝,又感手裡的珠子似有一脈脈暖流從指掌間流入體內,正神秘地充盈潤澤著各處腑髒,心中十分詫訝,猛地想起曾經聽過的種種傳說,心臟一陣劇跳:「會動的紋絡……會變的光芒……哇!莫非這寶貝是……是驪珠?天呐,我竟碰上了一顆驪珠!」

  驪珠乃青龍藏於九重淵下,受千萬年癸水精華的滋養,方有可能結成。傳說能辟污垢萬毒,能卻妖魔邪穢,乃無數仙家夢寐以求的絕世奇珍。

  激動之余,小玄很快就懷疑起來,轉而自哂道:「一頭鱷魚身上怎麼會有龍珠?這也未免太離譜了吧……不會是我……」

  他摸摸腦袋,確定還在脖子上邊,並且沒有缺少什麼,心中漸定:「看來我崔小聖還活著,但那怪物呢……怎麼突然不見啦?」

  他在水底緩緩漂移,握著那珠借其光芒朝四周照去,只見身處一個七彎八拐的大洞內,到處是佈滿水草的大小礁石,卻無半隻魚蝦,思忖道:「敢情這裡就是那惡怪的巢穴,因此什麼魚兒蝦兒都不敢到這地方來……我得趕快出去,免得又落入那怪物口裡。」

  小玄使出分水訣,慢慢朝上升去。過不片刻,便已觸及洞頂,於是貼著上壁四下尋找出路,方察此洞雖然狹窄,但分支奇多,且極其深長,半天都沒遊到盡頭,不禁焦灼惶然,心中暗祈萬莫誤入絕途,或者又給那怪物碰上。

  約莫柱香光景,水洞突然向上直去,小玄思忖:「莫非已逃出了那怪物的巢穴?」趕忙往上升浮,過了片刻,突見頂上微有光亮,心中大喜,遂將珠子放入口中含住,掄起雙臂奮力朝上游去。

     ***    ***    ***    ***

  太陽又斜了一些,藏臥于竹林裡的小潭子愈顯蔭涼,在水裡泡得久了,甚至還會感覺到微微的寒意。

  三個美人早已洗得纖塵不染,但都泡在水裡不肯起來。

  漸漸的,水若終於有點自然了,遮捂在胸前的蔥綠束胸不覺鬆開滑落。

  「咦,三師姐,你這裡怎麼了?」趴在潭沿的小婉忽然發現水若乳側有一抹淡青色的瘀痕。

  水若低頭瞧去,立時一陣驚慌,趕忙捂住酥胸道:「沒……沒有啊……沒什麼……」原來瘀痕正是小玄留下的傑作。

  小婉把頭湊了過去,關心道:「好長一道瘀青哩,快讓我瞧瞧,是昨夜受的傷嗎?」

  「不是……是……嗯……是昨夜受的傷……」水若有些語無論次,只死死捂著胸不肯放開,「沒什麼大礙的,不用瞧。」

  飛蘿大大地舒張著四肢,放浪形骸地仰浮水面,突爾輕輕一笑,道:「到底是昨夜還是前夜啊?」

  水若大吃一驚,差點沒從水裡蹦起來。

  小婉怔道:「前夜?不會吧,前夜我們還沒下山哩。」

  飛蘿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水若,對小婉道:「傻丫頭,在山上就不能受傷嗎?」

  水若驚疑不定,一時弄不清楚她的話是巧合還是故意。

  小婉天真道:「可是逍遙峰上根本沒有什麼邪魔呀,無端端的怎麼會受傷?」

  「邪魔倒是沒有,不過有沒有採花小賊可就難說啦。」飛蘿笑眯眯道,從水裡抬起如藕雙臂,慵懶地用手掬起一捧清涼的潭水淋在自己額上。

  「什麼小……小賊?」小婉越聽越迷糊,轉向水若道:「三師姐,師叔到底在說什麼呀?」

  水若玉頰飛霞,終於肯定這師叔已經知曉了秘密,心中又羞又急,突然嗔惱了起來:「難道是……是那死豬頭告訴她的?嗚……一定是了,可惡!大壞
蛋!」

     ***    ***    ***    ***

  光亮越來越近,湖水已由深濃的墨綠漸變成淺淡的清碧,小玄迅速浮升,忽感頭上一軟,似乎碰觸到了什麼,仰臉望去,居然瞧見了一幕難以置信的奇景,只見兩條雪晃晃的腿兒漂浮在水中,線條曼妙柔美,一眼便知它們的主人定是個女子。

  小玄呆了一呆,順著粉腿往上瞧去,驀地百脈俱賁,原來其上的嬌軀竟是寸縷不掛,兩條粉腿的交結處隱約可見茸茸柔草……

  忽然間,他又睨見不遠處還有兩雙赤裸腿兒,一雙豐腴圓潤如乳似酪,一雙修長柔美如冰似雪,俱是撩魂蕩魄美不可言。

  「天呐!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小玄目瞪口呆,在他看來,這可是比鱷魚身上生驪珠還不可思議的稀罕事,突爾想起了董永遇見七仙女嬉水的動人故事,怔怔思道:「敢情我也碰上了下凡的仙女麼?難道我有這麼好的運氣?啊!是啦,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哈哈,想不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這時,跟前的粉腿迷人地擺了擺,一隻小巧可人嫩如春筍的足兒差點踏到他的鼻子,不禁一陣神魂顛倒,迷迷糊糊就探出了爪子……

  小婉正問水若,突然「咦」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前方。

  水若以為她聽出了什麼,更是羞得頰如火煨,誰知小婉的臉兒也倏地飛紅,沒頭沒尾道:「奇怪,適才好像沒瞧見這裡有魚的……」

  水若莫名其妙,隨口接道:「連條小蝦都沒哩。」

  「可是……」小婉忽覺水裡來了條大魚,竟在腿間滑來溜去。

  小玄輕輕觸摸,只覺那腿上的肌膚如絲如緞,膩滑得指掌生麻,酥酥思道:「敢情真的是仙女咧,要不怎有這麼美麗的身體……」

  忽見兩條腿兒微微轉動,中間的神秘春光乍然洩露,一道細細幼幼的粉色縫兒在纖稀的萋草中隱隱現出,小玄心頭突突劇跳,忙把眼睛睜得老大,可惜這裡的水雖然極清,但光線卻暗,始終無法瞧清那裡的妙景。

  他一陣口乾舌燥,忍不住遊近前去,終於清清楚楚地將那道神秘縫兒收入眼中:「哇,跟水若的很不一樣呀,好像短了許多,顏色也更淡哩……不知裡邊…裡邊又如何?」

  小玄昏昏胡思,便要動手去翻,卻見那裡仿佛吹彈得破,不禁猶豫起來……

  小婉突然「啊」地一聲低呼,這回連耳廓都紅了起來。

  水若疑惑問道:「怎麼啦?」

  小婉臉上微露驚慌,搖頭道:「沒……沒什麼。」

  原來底下的小玄捨不得用手,於是出動了舌頭,湊前貼抵住花瓣般的粉唇,只輕輕一捺,就將幼縫剝了開來,嬌豔得驚心動魄的神秘內瓤乍然閃現。

  小婉身上驀地浮起了雞皮疙瘩,心神一陣恍惚:「好壞的魚兒,怎麼去碰…碰那兒……唔……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呀……」

  眼前的妙物晶瑩如玉嫩似紅脂,且距如此之近,就連最為細微的皺褶都是清晰可見,小玄鼻息如燒,情欲一發不可收拾,他把嘴裡的珠子含在一邊,拼命伸長舌頭輕抵柔探,早就忘了繼續施展分水訣,奇怪的是居然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天啊,怎……怎會這樣的?這條魚好……好過分……要不要……趕走它呢……」小婉何曾嘗過這種滋味,還未想清楚便給洶湧而至的刺激淹沒了。

  小玄正在放肆,忽見一條嬰指大小的肉兒從紅脂堆裡巍巍顫顫地探出頭來,嬌嬌俏俏地挺豎於幼縫的上角,剔透得仿如剛剛凝結的琥珀,不覺心頭一酥:「這是什麼?」只感誘人萬分,當下挺舌挑去。

  「啊……唔!」小婉差點叫出聲來,驚慌中急忙刹住,把聲音死死地卡在喉嚨裡。

  小玄百般嬉耍逗弄,勾惹得那物時縮時跳嬌顫不住,自己的鼻血也差點標了出來。

  「嗚……竟給一條魚兒弄……弄成這個樣子……」小婉通體滾燙,想要收合上腿,卻覺渾身酥軟如綿,哪裡還有丁點力氣,只好把紅透的臉兒埋得低低的,生怕給旁邊的水若發現這羞煞人的秘密。

  瞧見兩條粉腿似在微微顫抖,小玄更是迷亂:「我這麼胡鬧,不知仙女姐姐生不生氣呢?」竟一口噙住了那奇嫩肉兒。

  小婉嬌軀一震,整個人差點沉入水裡去,慌把兩手抓住潭沿的垂草,心中又羞又怕:「唔……要死了……這壞蛋魚兒竟……竟來咬我哩……啊……好像不是……不是魚呀……怎麼有……有舌頭的……」

  小玄時含時吮,不敢絲毫魯莽,眼角突然瞥見仙女那兩隻秀美絕倫的白足挺得筆直,不知怎的,心中乍然狂蕩,猛對著那條奇嫩肉兒用力吸咂起來。

  「噯呀……」小婉失聲悶哼,驀覺大片溫熱自腹底擴散,緊接一股似尿非尿的感覺猛烈襲來,腦海裡乍然空白,倏地痙攣起來。

  水若聽見聲音,轉頭望去,立時嚇了一跳,趕忙遊近過去,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只覺滾燙一片,吃驚道:「莫不是在水裡泡得太久,受涼發起燒了!」

  小婉仿若未聞,只哆嗦著嫣紅的嘴兒,失神地一下下嬌抖。

  小玄正吸咂得不亦樂乎,突感唇間的嫩物猛烈一縮,竟給掙脫開去,然後臉上一熱,眼前混濁起來,慌忙退後,但見水中彌漫著絲絲乳色的漿兒,一端猶連著花縫,如煙似霧地柔旋緩轉,半晌未散,似是濃稠之極。

  他用指一拈,只覺粘黏滑膩,心中大奇,銷魂思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從仙女姐姐的下邊流出來的……」

  小婉俏目迷蒙通體皆軟,一副大病的模樣,原來她天生異器,花蒂敏感之極,竟在小玄的逗弄下丟了身子。

  小玄忽見又有一具絕美嬌軀移了過來,柔軟如棉的雪腹居然貼到了他的臉上,只樂得合不攏口,當即張臂美滋滋地攔腰抱去,心裡不住祈禱:「千萬別是做夢呀,玉皇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求求你們了……」

  水若突感給人抱住,不禁大吃一驚,低頭瞧去,竟見水裡隱約有個人影,登時唬得花容失色,立時飛臂入潭,劈手將一人從水裡揪了起來,又羞又怒地厲叱道:「什麼人!竟敢……」話未說完,已變作了滿臉驚訝,「你?」

  「仙女姐姐饒命……」小玄慘叫,只覺頭皮給揪得陣陣生痛,心中暗呼不妙:「看來這個仙女姐姐調戲不得哩!」再要求饒,猛聽聲音熟悉,隔著水簾望去,刹那魂飛魄散,原來揪著他頭髮的竟是水若,更要命的是,旁邊還有個滿面飛暈的夏小婉,想來就是適才挑逗了大半天的「仙女姐姐」了。

  「你……你……」水若粉靨煞白,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潭水如千百條細線自小玄頭髮上垂落,他從兩個一絲不掛的女孩子中間望過去,又瞧見了不遠處的飛蘿,心中一陣絕望:「天呐!這回真真死定啦!」

  這時飛蘿也瞧清楚了他,暈著臉搖了搖頭,沒好氣地嗔了一句,「小淫賊。」

 「死豬頭,臭豬頭,大色狼崔小玄,你無恥,你下流,你……你……你竟把那天的事告訴別人,你欺負我還不夠,現在又來偷瞧別人,你……你……你不是人!」水若有如火山爆發,罵到後來秀目中竟然噙滿了淚水。

  耳膜給震得陣陣生痛,小玄驚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到了這裡……我以為你們是……」孰知口中含著珠子,聲音含糊不清。

  水若見這傢伙猶在抵賴,心中愈加惱怒,咬牙切齒道:「去死吧!」放開頭髮,雙手對準了他的胸膛,美如筍尖的纖纖十指驀地叉開,數縷淩厲的冰寒氣勁激射而出。

  冰錐術。如意五行之水遁系武技,中者仿遭刀割如墜冰窟。

  小玄痛得大叫起來,口中的珠子登時溜入喉中,噎得他撐目結舌滿面俱赤。

  「大!壞!蛋!」水若猶未解恨,狠狠地又追加了一記痛擊。

  小玄如同風箏般從水中飛起,重重地跌入竹林之中,但倒楣的事還沒到頭,卻又觸動了飛蘿早先布下的風電禁制,刹那如遭電擊,青蛙似地蹦了起來。

  小婉大驚道:「師叔,快撤禁制呀!」

  飛蘿咯咯笑道:「沒事,讓這小壞蛋吃點苦頭才好。」

  卡住的珠子不知何時通過了喉頭,處身風電禁制中的小玄爆發出一聲聲淒厲地慘嚎,在撞折了無數根竹子後,終於狼奔豬突地逃出竹林,散架般撲倒在地。

  衣襟未整的夏小婉從小竹林內急奔而出,一邊跑一邊還在繫結腰裡的羅帶。

  小玄只覺胸腔內一團溫熱飽脹,似有什麼正在悄悄散發,身上的痛楚與不適竟在神奇地迅速消退,腦海中倏地閃現出一幕幕從未見過的畫面,詭異而清晰,其中最匪夷所思一幕竟是條掙扎於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龍,與其它畫面交織著電掠而過……

  「傷哪了?」小婉蹲下身子扶抱住他,滿臉焦急地問。

  小玄目光渙散,暈頭轉向道:「誰……誰來告訴我今兒……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婉心疼道:「誰叫你……誰叫你呀!」她髮梢臉畔猶滴著水,濕透的衣裳緊緊地貼在嬌軀上,將誘人的美妙曲線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來。

  小玄回了點神,目光立時不由自主地溜到了女孩的胸口,一樣是白,但跟飛蘿那宛如凝乳的奶白不同,而是一種透出淡淡嫣紅的瑩白,在水光中散發著細膩的光澤。

  小婉覺察,趕忙用手捉住鬆開的衣襟,羞嗔道:「你再……再亂瞧,我可不
管你了。」

  小玄艱難地收回視線,繼作奄奄一息狀以博玉人同情,心裡卻乍酥乍悸地想:「適才在水裡給我胡鬧的真是她麼?」

  「你啥時候藏水裡的?」小婉咬唇盯著他,俏麗臉上飛過一抹驚心動魄的暈,眼中盡是盈盈水波。

  小玄從未見過她這神態,不覺瞧呆了。

  「喂,你啥時候偷偷藏水裡的!」小婉加重了語氣,想起先前在潭中的情形,胸腔裡的心兒劇跳個不住。

  「藏?沒有啊!」小玄突然發現含在嘴的珠子不見了,驚得摸了摸喉嚨,只覺自己比竇娥還冤,「天知道我怎麼會在那裡,我還以為碰見了……嗚,我可能吞下了一個……一個……你一定不會相信的。」說到後邊,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荒唐透頂。

  小婉生氣道:「這樣還要抵賴,你……你……」她又羞又惱,忽然蚊聲道:「下流你!」

  小玄面紅耳赤,只恨不得哪有個洞兒可以鑽進去,忽聽遠處隱隱傳來數下叫喊,似是方少麟的聲音,臉色一變,急叫道:「快去救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向台邊飛速奔去。

  小婉急忙跟去,邊馳邊問:「救誰?」在後邊見他健步如飛,竟無絲毫受傷跡象,心中十分詫訝。

  「早先跟你說話的那個笨蛋!」小玄只顧前奔,嘴巴趁機賺點便宜。

  小婉一時沒反應過來,嬌嗔道:「到底哪個呦?」話剛出口,忽爾想起了方少麟來。

  轉眼已趕到台邊,兩人見湖中有個人倉皇遊著,凝目望去,果然是方少麟,正在水裡東張西望地焦急叫喊:「你在哪裡?快出聲啊!」

  小玄忽然有點感動,心道:「這小子雖然討厭,卻是頗講義氣哩……」當下揚臂大喊:「在這呐!」

  方少麟聽見,心中驀鬆,急忙朝小島遊來。

  小婉眼尖,眺見他身上似有血跡,驚訝道:「他好像受傷了?」想起小玄適才的話,轉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有危險?」

  小玄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乾笑道:「心血來潮,曲指一算唄。」

  小婉懷疑地瞪著他,忽然道:「不會是你把他哄下水去吧?」

  小玄忙搖頭:「不是不是,雖說這小子笨了點,可也沒笨到我說啥就幹啥的地步吧。」

  這時方少麟已遊到台下,拼著殘勁提了提氣,朝上躍起,快到台沿,倏地力卻,復往水面墜落。

  小玄急從袖中抖出炎龍鞭,將他卷住拽了上來。

  方少麟落地,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小婉急忙攔手扶住,見他衣衫撕裂渾身染血,左肩、左臂、右大腿皆綻著嚇人的傷口,不禁吸了口涼氣,驚問道:「怎麼回事?」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8:01
第九回 排兵佈陣

  「湖裡有……有條好大好大的鱷魚,不,是怪物!」方少麟驚魂未定地喘息道。

  「你跑到湖裡去做什麼?」小婉邊問邊飛指封住他身上幾處止血穴道。

  方少麟脫口道:「我們比賽誰能先……」話到一半突然刹住,卻是想起了自己跟小玄打賭的原由,臉上一陣發燙。

  「你們?比賽什麼?」小婉轉望小玄。

  小玄卻在瞪方少麟,兩人你眼望我眼,面上俱掠過一絲尷尬。

  小婉左瞧瞧右看看,沒好氣道:「你們兩個到底在搗什麼鬼!好端端的一個跑到湖裡面另一個又藏在……」說到這裡,俏面忽然一紅,薄嗔道:「真是莫名其妙!」

  方少麟望見女孩嗔態,不覺一陣神魂顛倒,這時又發現她渾身濕透,曲線玲瓏粉肌若現,心臟驀爾劇跳,立時想起幾個字來:「出水芙蓉啊……她怎麼也似剛從水裡起來呢?」

  小玄眼珠子一轉,道:「天氣太熱,我就下水去涼快一下嘛……」盯著小侯爺重重道:「你呢?」

  「對對對!我也是因為太熱了,所以就到湖裡去……」方少麟忙答。

  「信你們才怪!」小婉截住道:「不管你們啦,先去找二師姐醫治再說,我扶你過去。」

  方少麟慌忙立直,強作硬朗道:「不用,我自個能走。」話才出口,立馬後悔欲絕。

  小婉擔心地望著他道:「可你傷得這樣重,還是莫要硬撐為好……」

  方少麟心中竊喜,死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小玄卻暗暗著急:「不妙!小婉中計矣……」

  小婉接道:「小玄,你來背他!」語氣篤定,不容分說。

  兩個男兒登時傻了眼。

     ***    ***    ***    ***

  「喂,你怎麼沒事?那條怪物呢?」方少麟悄聲問。

  小玄背著他,繃著臉道:「小小一條鱷魚,豈是我千翠山崔聖爺的對手!」

  「你幹掉它了?這倒走了眼哩。」方少麟訝道。

  小玄哼道:「知道小聖爺的厲害了?那勸你從此老老實實的,以後別再打我小師姐的主意。」

  方少麟微笑道:「你緊張麼?」

  「我緊張?好笑!」小玄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不屑模樣。

  方少麟話頭一轉,「你好像很在乎你的三師姐?」

  「是啊,怎樣?」小玄惡聲惡氣。

  「這樣我們就沒相干了,我只要小婉。」方少麟低聲道。

  小玄斬釘截鐵道:「不行,她也是我的。」美滋滋地想入非非:「小婉的身子已給我瞧來了,當然就注定是我將來的老婆之一,水若就更不用說了……啊!倘照此理,那……那飛蘿師叔呢?」

  「吃一個還看一個呀,你可別太貪心!」方少麟憤然道。

  「姓方的,你可聽好了,我那四個美人師姐統統都是我崔小玄的!將來,我大師姐是我大老婆,我二師姐是我二老婆,我三師姐是我的三老婆,而小婉呢,就是我的小老婆!對了,還有摘霞,她鐵定是聖爺我的暖腳小妾。」小玄一通狂言,只說得面燒耳燙快活無比,驚心動魄之餘偷眼瞄了瞄走在後邊的女孩。

  夏小婉跟在他們後邊,正迷迷糊糊地若有所思,面上猶帶著一抹淡淡的暈。

  方少麟哈哈一笑,不屑啐道:「做夢吧你!我瞧你連那三師姐都搞不定。」

  小玄心中一疼,如給噎著般半晌無語。

  方少麟亦靜了下來,良久之後,突然道:「無論如何,小婉我要定了!她注定是我這輩子的老婆。」

  小玄大怒,壓著聲道:「我先宰了你!」

  方少麟淡淡道:「知道嗎?從來只有我方少麟想不到的,沒有得不到的。」

  「那我就把你打成白癡!」小玄的聲音大起來。

  方少麟濃眉一揚,朗聲應道:「儘管放馬過來!」

  「喂喂,你們又在吵架嗎?同門師兄弟,就不能好好說話麼?」女孩在後面輕聲訓道。

  兩個男兒不約而同回頭,望見她那輕蹙的眉兒薄嗔的嬌態,俱禁不住一陣心馳神搖。

     ***    ***    ***    ***

  樓內大殿一角。

  方少麟瞑目而坐,周身籠罩著一層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身上的傷口正在神奇地一點點癒合。

  李夢棠盤膝坐在他身後一尺之地,雙臂緩緩掄動,卻是在施法為之療傷。

  這時沐浴回來的飛蘿同水若進殿,見狀忙問究竟。

  小玄趁機表白自己的無辜,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隱去前邊的比賽動機,只講在湖裡遭遇了巨鱷,而他為了營救方少麟,如何英勇地引開了巨鱷,並與怪物激鬥了三百餘合,最後竟在水裡迷了路,結果不知怎麼就到了小潭中。

  「你說湖底與島上的小潭相通?」飛蘿若有所思地問。

  小玄撇撇旁邊聽得聚精會神的水若,指天道:「這個絕無虛言,若我崔小玄說謊……」

  水若突然截住道:「發什麼誓!誰喜歡聽你發誓了,發了誓人家就會相信你麼?」

  小玄見她口氣雖凶,但臉色卻比先前緩和了許多,心中悄喜,滿臉無辜道:「誰叫你們不信嘛,而且不由分說就把人揍得鼻青臉腫啊。」

  「活該!你哪裡青了?哪裡腫了?」水若橫蠻地應,嘴角已有了一點點笑意。

  小玄大為振奮,心中悄喜:「這可是她這兩天來的頭一次笑哩!」想要嬉皮兩句,卻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佳人。

  「這小島的古怪之處的確太多了……」不知飛蘿想到了什麼,眼中悄然掠過一抹憂慮。

  方少麟身上的淡青色光芒突然大亮一下,隨後漸漸淡弱直至消失,只見李夢棠收回雙臂,站了起來。

  方少麟摸摸身上,驚喜道:「傷口全都癒合了!真是神啊,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全部好了……」

  夏小婉笑道:「曉得我二師姐的通玄妙技了吧?」

  李夢棠的治療術名揚地界,這方面的修為甚至已經超過了崔采婷。

  方少麟讚歎道:「聞名已久了,今日親身領略,方知更加神奇!」當下向李夢棠叩首道謝。

  李夢棠微笑道:「同為門人,無需多禮。」頓了一頓道:「你的傷挺嚇人,差點兒就損及筋骨了,那怪物真的是鱷魚嗎?」

  「跟鱷魚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我從沒見過那麼大的鱷魚,約莫有四丈之長啊!」方少麟回想起來,心中猶有餘悸。

  「這麼大……難道是上古龍鱷?」李夢棠沉吟道。

  飛蘿立即搖了搖頭,肯定道:「不是,若是碰見了上古龍鱷,少麟同小玄絕對跑不回來。」正說著,猛聽遠處百鳥嘶鳴,眾人面色齊變,除了緊守著崔采婷的摘霞,俱往樓上奔去。

  趕到二樓外廊,只見對岸的密林上空躥起大群飛鳥,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紛紛逃向遠方。

  「它們追來了。」飛蘿平靜道。

  李夢棠輕輕吸了口涼氣,道:「好重的妖氣,怕是數目驚人。」

  小玄修為未及,並沒看見什麼妖氣,但覺心頭無由的陰鬱慌亂,不禁暗暗吃驚。

  「估計它們很快就會發起進攻,大家全都做好準備,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到師父驅淨魔咒的時候。」雪涵堅毅道。

  眾人回想起身陷骷髏血蛛群時的可怖情景,均不由有些悚然。

  「不知那些骷髏蜘蛛會不會游水?」水若忍不住道。

  小玄見她臉上隱有一絲怯意,再瞧瞧其餘眾姝,心中驟然激起一股強大的鬥志,道:「妖穢雖多,但我們卻有險可依,這小島四面環水,極利於防守,我們快到台邊去,居高臨下,給它們來個迎頭痛擊!」

  方少麟搖頭道:「雖然有險可依,雖能居高臨下,但我們一共才多少人,焉能守得了那麼大的範圍,依我看,不如都集中在樓裡堅守,還可守望相助。」

  小玄見他反對,瞪眼道:「龜縮這裡,豈不等於白白浪費了湖水這道天然防線?」

  方少麟正欲辯駁,忽聽飛蘿道:「大家莫亂,這島上殘存著一些陣法及禁制,我已將它們改造甚至恢復了部分,可以憑此跟那些妖穢周旋一番。」

  除了小玄,餘人還是此刻方知,個個面露喜色,雪涵恭敬道:「如何周旋,還請師叔安排。」

  飛蘿道:「首先,這大殿是最重要的地方,倘若這裡失守,一切均無意義。」

  眾人點頭,均明白正在驅除魔咒的崔采婷不能受到絲毫干擾。

  「因此這裡必須留有強大的防守,也許將是最兇險最困難的地方。」飛蘿接道。

  眾人聽了,俱爭著要留守此處。

  但飛蘿早已有了主意,道:「這重任非雪涵莫可。」

  雪涵立頷首應是。

  在眾弟子當中,以她的功力最高,且又機警冷靜,於是餘人靜了下去。

  飛蘿指著北面的一片空地道:「你們瞧那邊,在石井的周圍有個殘存的禁制,我已將之恢復了近七成,喚做大地之縛。」

  李夢棠「啊」了一聲,驚訝道:「大地之縛!那不是失傳已久的上古禁制嗎?」

  飛蘿欣賞地瞧著她,微笑道:「果然博學多聞哩。」頓了一下道:「那禁制的威力十分奇特,啟動之後,任何處於或經過禁制範圍的生物都會成倍變重,行動將大大受到限制,若是配合遠距離兵器的打擊,收效會很大。」

  眾人一聽,立時均想到了李夢棠的木母神弓。

  果然聽飛蘿接道:「因此夢棠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夢棠點頭應了。

  當下飛蘿將啟動禁制之法傳之,補充道:「你不用出去,只以木母弓守在二樓北面即可,倘若樓內大殿吃緊,還可兼顧一下。」

  李夢棠應是。

  飛蘿道:「第三個要緊的地方就是吊橋頭了,估計不會飛行及游水的妖穢將會從那裡進攻。」

  小玄道:「那條吊橋已經殘破不堪,毀掉極易,我們何不先把它弄斷?」

  飛蘿慵懶地搖了搖頭。

  方少麟反應極快,立時道:「莫非師叔是想利用那裡的險要地形消滅妖穢?」

  飛蘿微笑道:「對,那裡易守難攻,留著吊橋引誘妖穢從那進攻,我們可以趁此吃掉部分敵人,待到難以堅持之時再將橋毀掉不遲。」

  方少麟拍手笑道:「妙呀,一條擠滿了妖穢的橋突然斷掉……爽!爽啊!」

  飛蘿道:「但那裡距這兒約有二十餘丈,幾乎得不到樓內防守力量的支援,到時一定會很艱苦,誰能去喲?」

  水若同小婉異口同聲道:「我去。」

  小玄與方少麟一聽,立亦搶著要去。

  飛蘿道:「那裡一個人的確守不來,這樣吧,這個任務就交給少麟和小婉了。」

  小玄脫口叫道:「為什麼要讓他們兩個去?」

  飛蘿道:「小婉有土靈笛,能一次召喚多個土精,很適合群戰,而少麟有符,正好能為她護法,我認為他們配合起來將會不錯。」

  小玄一時無語,失神地望向小婉,仿佛在看一隻將要落入狼吻的小綿羊。

  小婉憨然不解地摸摸臉上,微嗔道:「這樣子瞧人做什麼?」

  方少麟則喜得不時傻笑不住搓手。

  飛蘿繼道:「你們倆萬勿勉強,情況一旦吃緊,立刻就毀橋回來,退入樓裡協助雪涵防守。」

  小婉點頭,方少麟連聲應是。

  水若道:「那我呢?我去哪兒把守?」

  飛蘿轉望向她,微笑道:「你就守南邊的石廊吧,一個人,敢不敢哦?」

  「一個人……」水若心底有點害怕,但聽了飛蘿的口吻,立時昂然道:「當然敢,石廊那邊就交給我了!」

  小玄又叫了起來,「什麼?一個人!她一個人怎麼行?」

  水若心中歡喜,卻道:「怎麼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玄急道:「我也去,兩個人好有個照應。」

  飛蘿道:「在石廊與那前邊的小林子裡有兩個威力不弱的殘陣,我已將它們改造成許多小陷阱,估計能沖得過的漏網之魚不會太多,一個人應該能對付得了。」

  小玄堅決道:「不行,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怎麼辦?」

  飛蘿奇怪地盯著他,忽地似笑非笑道:「你這樣緊張幹嗎,那裡能出什麼差錯?只怕人多了才會出差錯哩。」

  小玄與水若心裡有鬼,登時一齊臉紅起來。

  飛蘿又道:「水若,一個人你覺得行嗎?」

  小玄還要再爭,卻聽水若毅然道:「就這麼定了,我守石廊。」

  飛蘿微笑道:「很好。」轉對小玄道:「你呢,就幫我防守整個西面吧。」

  小玄實在放心不下水若,乾笑道:「師叔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一個頂得上我們全部,難道還用幫麼?」言下之意還是想去幫水若。

  飛蘿道:「怎麼不用幫!樓後面那樣大,我一個人如何守得過來?」

  小玄突然想起摘霞來,如得救星般道:「不是還有摘霞嗎?讓她……」

  話未說完,已給飛蘿截住道:「她得寸步不離地守在你師父身邊……噯,你怎麼婆婆媽媽的!」突然美目睜得溜圓,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小玄悚然一驚,猛想起有個大大的把柄在她手裡,立時軟了下來,無可奈何道:「好好好,弟子全聽師叔的安排。」

  眾人又探討了一些細節,全部安排妥當後,雪涵道:「時候不早了,趁妖穢還未發起進攻,大家先吃點東西吧。」

  眾人草草吃過乾糧,算是用了晚餐,然後各帶兵器法寶離去。

  「我先出發了!」夏小婉雀躍道,徑先出了大殿。比起水若,她的性情雖較溫婉含蓄,但打妖怪這方面的愛好卻是一模一樣。

  小玄一把揪住正要跟去的方少麟,瞪眼道:「照顧好她,否則我跟你沒完!」

  方少麟微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活著,她就一定沒事。」

  小玄這才放開了他,趁沒人注意,又溜到水若跟前,悄聲道:「你可千萬要小心,情況不妙就立刻退回樓內。」

  水若低垂螓首,半晌方嗯了一聲。

  一時兩人無言以對,小玄正要離開,忽聽水若在後邊蚊聲道:「你也小心。」

  小玄大喜,急忙回身,誰知女孩卻飛步去了。

  「交待完沒有?」飛蘿笑吟吟道,轉身從大殿側門行出。

  小玄老臉一紅,急忙跟去。

  到了樓後,小玄極目四眺,但見林木叢叢高臺座座,喃喃道:「這後邊果然很大,我們去哪裡把守才好?」

  「忘了那個芭蕉亭麼?」飛蘿微笑道。

  小玄眼睛一亮,拍頭道:「對呀,那裡位置極高,幾乎可以俯瞰全域,嘿嘿,而且用離光來殺骷髏,想來一定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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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每回都有六千多字,但為何每次都有人抱怨太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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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8:04
第十回 蕉亭銷魂

  夜空澄碧,月色如水,幾縷淡淡的雲絮靜靜地飄浮在天邊,令人無端生出一種寂寥之感。

  崔小玄趴伏在亭沿的石欄杆上,怔怔地盯著對岸的密林,在模糊的陰暗裡,仿佛隱藏著無數兇殘與邪惡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邊。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怎麼回事,它們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進攻?」

  「不知道。」飛蘿斜倚著圍欄,臉偎著一邊粉肩,慵懶可人地半臥在石椅上。

  「它們究竟在等什麼呢……啊!敢情那些妖穢害怕這個小島?」小玄突想起在大殿中感受到的莫名敬畏。

  飛蘿回答依舊,「不知道。」

  「師叔……」小玄對她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滿。

  飛蘿昨夜未睡,今兒幾乎又忙了一天,黛目如絲地眯著,聲音細弱無力,「安心養養神吧,妖氣越來越重了,它們一定會來的。」

  小玄煩躁地坐下,交臂抱懷,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亭子周圍堆青疊翠,其中一面最是繁茂,濃綠的芭蕉葉毫無章法地生長著,幾乎擋住了位於樓南的整條石廊。

  「水若就在那邊呢……」小玄想了想,便道:「師叔,這邊的芭蕉太多了,擋住視線哩,要不我弄掉一些?」

  亭子裡靜悄悄地無人答應,小玄轉頭瞧去,見飛蘿玉軀斜傾面伏于臂,原來已倚欄睡去了。

  皎潔的月光流瀉入亭,如一條薄薄的銀紗披灑在她身上,耀得肌膚如乳似酪,通體泛著一層如夢似幻的玉色光暈,令人疑是太真淩波廣寒歸來。

  小玄呆了呆,旋憶起那夜枕在自己腿上小睡的水若來,進而想到另一夜的荒唐與銷魂,不禁一陣口乾舌燥。

  「師叔的睡姿較水若又有別樣風情啊……」隔了好一會,他突然猛甩了下頭,硬生生將注意力扭開,跑出亭外,發洩似地用力去折拗那些遮擋住南面石廊的芭蕉枝葉。

  半炷香後,小玄回到亭內,猶不敢去瞧飛蘿一眼,遂將如意囊裡的東西搬出來整理,擺佈半天,發現自己只收集到了兩副血骷髏的骸骨,心下老大不滿:「碰見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妖怪,卻只有這麼一點點收穫……」繼而盤算:「倘若那些不知好歹的骷髏真的殺來,這回可得記住收集多多的!」

  「小妖們,到時休怪本聖爺辣手無情啦!」他自得其樂地獰笑一聲,把兩副骸骨收回囊內,不意指尖碰觸到一個光滑東西,心中一動,忙將那物取出,卻是玉桃娘娘贈送的青瓷瓶兒,瓶中插著一枝莖身剔透嬌嫩如粉的獨蕾桃兒。

  「裡邊有個很好看的女孩兒啊……」小玄正感無聊,當即就想召出夭夭來:「喚她出來,或可陪我說說話兒哩,哦,她還不太會說話呢……那我就教她說吧,這也有趣得緊呐。」

  方要念動召喚禁咒,眼角閃掠見旁邊的飛蘿,遂又猶豫起來:「夭夭畢竟是精怪,倘若給師叔瞧見,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哩……」想了半天,終究不敢,於是將瓶兒放在亭心的石桌上,俯到桃枝邊悄聲道:「我師叔在哩,你就不要出來了,只在這裡透透氣吧。」

  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卻見枝首的桃蕾微微一顫,竟似在點頭答應。

  小玄心中喜訝:「難道不召喚出來,她也聽得見我說話?」當下趴伏桌上,對著瓶子小聲道:「敢情這樣你也聽得見,那我就教你說話好不好?嗯,就先教你怎麼跟人打招呼吧……」

  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許久,畢竟無人答應,漸漸覺得無趣,而對岸始終沒有絲毫動靜,心中再度焦灼起來,按不住起身踱步,路過飛蘿旁邊,目光登又溜到了她的身上去。

  「師叔的身材可真奇怪呢,跟水若她們大不相同啊,只有腰部差不多哩……」小玄平時看多了幾個師姐,不知不覺對比起來。

  飛蘿的腰肢雖然同樣纖細,但柔美的線條上下延去,卻在兩頭突然驚心動魄地膨脹,分而勾勒出飽滿如瓜的胸廓與渾圓聳翹的臀部。

  這時恰有一縷夜風入亭,吹拂得美人薄裳飄飄翻動,數處令人心跳的地方乍閃即逝。

  小玄使勁吞了吞口水,目光如鐵遇磁般給緊緊吸住,此際夜深露濃涼意侵人,但他卻感到周身發熱。

  「真是的,居然就這麼睡著了,不知她冷不冷呢?」小玄咕噥著脫下外袍,躡足走了過去,正要給飛蘿蓋上,忽見她螓首一歪,臉從臂上滑落,趕忙攔手接扶住,幫她緩緩放平身子,將袍輕輕蓋上,剛要覆及酥胸,倏地瞠目結舌,僵住了手。

  原來石椅倚欄環成一圈,且又狹窄,飛蘿的嬌軀只能隨之彎曲,一時凹凸畢現,滾圓挺碩的美乳把鬆軟的胸襟高高撐起,半掀的領口將內裡春光洩露在男兒眼中。

  小玄幾乎忘記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美人繡襟之內,只見兩座腴潤如膏白膩若雪的乳峰嬌聳著,美肉從緊緊紮束的細帶上下擠溢出來,散發著無比撩人的彈力。

  仍是那條豔麗的紫綾束胸,但以這個角度,比白天的驚鴻一瞥更加要命,因為那峰頂的兩點凸突雖給裹住,可旁邊那兩環迷人的粉暈卻隱約可見,小玄拼命睜大眼睛,似給那嫩如蠶膜的嫣紅勾去了魂魄。

  「嗚……」他心底呻吟著,突然湧起一股無可遏制的欲望:「不知那束帶之內又是怎樣的?」

  小玄如中魔魘般慢慢俯下頭去,面龐幾乎貼到了美人的綿腹,但那條紫綾束胸纏縛得極緊,始終可恨地裹藏著峰頂那兩顆誘人的神秘東西。

  「看不見啊……天呐……真要命……弄……弄開……偷偷……偷偷瞧一下?」這念頭方閃,他立給自己嚇得半死,心中哀鳴道:「師叔你快醒來吧,要不……要不我就……就完蛋啦!」

  但美人依舊酣然甜睡,那條給撕去袖子的藕臂隨意而優美地垂著,無知無覺地繼續誘惑著跟前的男兒。

  「偷偷瞧一下就好……不……不行!萬一給發現,那就完了……不過……師叔對我好像挺不錯啊,就是發覺,該不會……不會宰了我吧……就……就一下……」他心中狂跳,只掙扎了片刻,理智就徹底給慾望制服了。

  小玄滿頭是汗,作賊般伸出手去,哆嗦了又哆嗦,指尖終於巍巍顫顫地搭住了美人的細細束胸,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輕輕一勾,刹那間雪膩晃耀,一對絕美碩乳彈躍而出,兩顆無比迷人的紫葡萄終於清清晰晰地映入眼內。

  「天……太……太美了……太不像話了……」小玄的鼻血差點一標而出,忽聽一聲低呼,抬頭望去,便瞧見了已睜開眼睛的飛蘿,登時魂飛魄散。

  飛蘿雙頰俱暈,並沒任何動作,只咬著朱唇盯著跟前的男兒。

  「我……我……」小玄半天說不出話,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爪子,急忙收手,不想指尖搭著緊縛的束胸,立把美人扯帶了過來。

  飛蘿「嚶」地一聲,軟軟地撲在他身上,伴隨而至的是醉人心魄的縷縷幽香。

  「天呐,我在做什麼!」小玄只覺滿懷軟膩溫香,腦子裡一片空白。

  「小壞蛋!」美人似嗔非嗔,推著他的胸膛支起嬌軀,臉上染著驚心動魄的羞與媚,眸中盡是盈盈水波。

  小玄萬料不到她竟是這種神態,一時魂銷魄融。

  飛蘿仍盯著他,手指勾住給扯到乳廓之下的束胸,慢慢往上拉起,細細的紫綾勒入雪乳,彼此映襯,分外豔褻。

  小玄心中仿佛「轟」地炸開,只覺她那動作美不可言誘惑萬分,驀地朝前撲去,將美人緊緊壓在欄杆上,雙手亂尋亂躥,捋得滿掌肥滑軟膩。

  飛蘿嬌吟一聲,美目眯了起來,兩手似推非推似拒非拒。

  小玄劇喘著,火熱的雙手一齊攀上了仿佛灌飽了濃稠酪漿的奶子,顫抖地揉捏捂搦,轉瞬間掌心就麻了。

  「小淫賊!」飛蘿嬌軀掙扭,似嗔若罵地又吐了一句,卻如火上澆油,惹得男兒愈加癡迷狂亂。

  小玄只感滑不留手,只好更加用力,指掌不住捏拿收放,貪婪放肆地領略著酥乳的驚人彈性。

  「喔……小……小淫賊你竟……竟敢調戲師叔……」飛蘿朱唇張啟,嬌顫著呼出甜燙的氣息,從紫霓勒子垂落的水滴紫玉在額前晃蕩個不住。

  又是一句小淫賊,既然她口口聲聲這麼叫,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加之小玄下午在水潭褻戲小婉,早就惹得滿身慾火,此刻索性豁了出去,竟然動手去剝她衣裳,一把扒下了她外邊的羅衫。

  「不怕我……我告你師父去?」飛蘿喘息道,似乎害怕給擠下狹窄的石椅,一雙酥潤藕臂勾住了男兒的脖子。

  小玄又掀開了她裡邊的銀菱雪底中衣,一臉蠻橫。

  「這神情……怎麼好像……好像……」飛蘿怔然瞧著男兒,芳心倏地一悸,身子陣陣發酥。

  小玄不由分說地繼續侵犯,將羅衫中衣一齊捋至絲帶猶束的腰畔,玉人的上半嬌軀已幾乎赤裸,雪晃晃地令人目眩。

  他百脈如沸,只瞧了兩眼,便已無法把持,復而撲身迫上,竟捧起飛蘿的雙乳烈如熾焰地吻咂起來……

  「唔……」飛蘿渾身發軟,心中驚疑不定:「不但長得像,神情像,竟連這……這樣兒也像……嗚……怎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小玄時左時右,輪流在兩座雪堆般的酥乳上吸含咂吮,舌頭猶在口中放肆地挑舔逗弄,將兩顆誘人的紫葡萄撩惹得勃然尖起,偶爾一露,便可瞧見其上的閃亮水光。

  飛蘿迷迷糊糊垂臉,睨見胸前情形,驀地春情暴發,嬌軀緊緊地貼向男兒,一隻玉手從底下摸去,哆嗦著去拉扯小玄的腰帶,忙亂中一時鬆解不開。

  小玄覺察,急忙用手幫她去解腰帶,不禁銷魂萬分:「師叔竟亦跟我胡鬧哩……」忽感一條嫩臂貼著肚皮滑入衣內,接著襠中驟暖,一隻滑膩軟綿的柔荑搭上了自己早已勃如鐵石的肉棒。

  他悶哼一聲,越發熾烈地咂吮口中的櫻桃。

  「這麼大……」飛蘿心頭一震,更加迷亂,玉手拿握著肉棒,輕輕柔柔地捋套起來。

  小玄激蕩欲狂,竟用牙齒對著女人的乳頭輕輕啃齧。

  「噯呀!唔……唔……啊……」飛蘿乍然失聲,此後嬌啼不住。

  「師叔好像喜歡這樣哩……」小玄昏昏思道,當下發揮他的聰明才智,花樣百出。

  飛蘿難耐地掙扭著,在男兒襠裡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用力收束,卻始終合不攏五指,只好以軟嫩的虎口環勒肉棒的冠溝,報復似地愈套愈快。

  「師叔……」小玄仿若哀嚎,臉上卻是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嗯?」飛蘿抬頭瞧他,眉梢眼角俱是媚色,嘴角勾起一絲得意地微笑,底下的玉手變本加厲,竟不時用指尖去揉按肉棒頂端的豎眼。

  「師叔!我……我要……要……」小玄聲音陡然拔高,兩手用力地捏握美人粉肩,呼吸越來越急促。

  飛蘿以為他想要自己,暈透的嬌靨盡是春情,朱唇貼到其耳邊,細喘著膩聲道:「敢就來喲。」誰知話音方落,猛感箍住的巨棒突突怒跳,接著一滴滴發燙的漿汁勁射在手上,她微微一愕,即已明白,忙把玉手捋得飛快,食指搭住龜頸的繫帶,有節奏地一下下刁刁揉壓。

  小玄失聲悶哼,猛一把將美人摟住,死死地按在胸前。

  飛蘿小鳥依人地迎前貼偎,從他懷裡仰臉凝視,底下的玉手依舊套動不停,只是漸漸減緩了速度。

  小玄劇抖個不住,昏昏沉沉地撇著她那嫵媚絕倫的麗顏,只射得筋麻骨軟。

  終於風止雨住,飛蘿從男兒的褲襠裡抽出手來,放到面前一瞧,只見白絲纏繞狼藉不堪,頑心忽起,笑嘻嘻地張開五指,拉出道道長絲,細而不斷,顯然濃稠之極。

  通體舒泰的小玄鬆弛下來,無比感激地望著她,只覺這一刻親密無間。

  「這麼快……」飛蘿小小聲地咕噥,美目撇了男兒一眼,忽然吃吃嬌笑。

  勁頭過去,小玄心底開始發虛,慌慌問道:「什麼快?」

  「沒什麼。」飛蘿搖搖頭,貝齒咬住了笑,嬌軀從他懷裡溜出,不知從哪摸出一條碎花紫底汗巾,仔細擦拭指掌。

  「明明在笑我呢,怎麼卻說沒有?」小玄暗自納悶,一臉惶惑。

  飛蘿睨睨他的表情,「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而且這次笑得更歡。

  小玄見她笑得花枝亂顛,嫵媚中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妖嬈,不禁心迷神搖,膽子立又壯了起來,倏地朝前撲去,再度把美人壓在欄杆上,喝道:「到底在笑什麼?」

  「沒有啊,沒有。」飛蘿嘴裡雖說沒有,但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玄眼珠子一轉,兩手突然往下躥去,捏拿住了美人的腰肢……這可是他在山上之時,對水若與小婉百戰百勝的撒手鐧。

  「啊唷!你……你還敢……還敢折騰人……」飛蘿如遭電擊般掙扎起來,高聳的雪峰晃蕩出一波波勾魂奪魄的迷人乳浪。

  「到底招不招?」小玄繼續呵她,趁機一飽眼福。

  「停……停!招啦招啦!招了呀!」飛蘿渾身繃凝,酸癢得差點湧出淚兒來。

  「快說!」小玄略略鬆手,瞧著她那嬌怯模樣,心中不禁一蕩:「這麼厲害的師叔,此刻竟是這個樣子……」

  「有人外面凶巴巴的,不料裡邊卻是個……是個銀樣蠟槍頭!」飛蘿喘著氣兒道,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出來。

  「銀樣蠟槍頭?」小玄苦思冥想,忽然有所領悟,俊顏倏地漲赤:「難道那……那個太快是件丟臉的事情嗎?」驀爾老羞成怒,逼住美人,再次放肆起來。

  「啊,你……你賴皮……人家不是說了嗎……」飛蘿又開始掙扭。

  小玄上下其手,四處出擊,蠻橫道:「你敢笑話我!」

  「明明就這樣嘛,我……我有亂說麼?」一說到這個,飛蘿就笑得厲害。

  小玄臉上更掛不住,倏一掌插入她的腰裡,闖入了褻褲之內,飛掠過一片柔軟燕草,揉到了一團饅頭似的豐腴凸物。

  飛蘿嬌軀一震,下體往後縮去。

  小玄豈容她逃,繼續往下追擊,指尖突然躥入一道嬌嫩溝縫。

  「啊……」飛蘿失聲嬌哼,居然止住了笑,如藕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出乎意料,小玄心頭劇跳,仿佛發現了世處桃源,環臂緊箍美人柳腰,凝神靜氣尋幽探秘,指尖觸著塊塊嫩如凝脂的潤滑軟物,暖乎乎黏糊糊的,轉瞬就染濕了幾根手指。

  飛蘿嬌喘細細滿面酡紅,醉蝦般地收著腹兒,無力地趴伏在他肩膀上。

  小玄既銷魂又得意,手指不住輕撥細探,忽然從凝脂堆裡揉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圓圓肉兒來,雖亦嬌嫩,但卻軟中帶硬,蠕來滑去妙趣橫生。

  「唔……唔嗚……」飛蘿嬌嬌低哼,柔荑恣意地揉撫著男兒秀挺的軀體,先前突然中斷的情慾仿如爐膛內蘊蓄著暗火的炙碳,稍經一撥就騰躥而起,熊熊複燃。

  小玄忽感美人兩腿夾緊,指掌已給一注稠汁淋得熱膩黏滑,想起上回欺負水若之時,好像也有這樣的情形,心中似明非明興奮異常。

  飛蘿按捺不住,玉手悄悄往小玄底下一探,撈著不知何時又再勃起的肉棒,不禁驚喜交集,遂鬆臂放開他脖子,逕自往後仰去,斜靠在欄杆上,兩腿撩人地微微分開,眸中水汪汪的滿是期盼。

  孰料小玄不解風情,一眼瞥見她那絕倫美乳,便又探手戲耍,玩得心野,竟然湊身過去,握莖抵觸,果然美妙絕倫。

  飛蘿通體如焚,卻又不好開口,只好如嗔似怨地盯著他,任由那令人心跳的巨碩肉棒在乳峰上恣意荒唐。

  小玄擎著怒杵,初時只在美人的雪乳上輕佻細點,但很快就難以自已,或搠或挫、或揉或鞭百般放肆。

  他興動欲狂,猛一下用力過頭,突然滑入了兩乳之間,棒底隔著幼嫩的肌膚犁在美人的胸骨之上,但覺軟裡透硬,痛快異常,爽得齜牙咧嘴直吸氣兒。

  飛蘿「嚶」地輕啼,忙以手自扶雙乳,從兩邊夾裹住了男兒的火燙肉棒。

  小玄美得渾身輕抖,忍不住就在深深的乳溝內抽送起來,通紅油亮的棒頭在雪堆似的肥乳中間時沒時現,將峰頂那兩顆勃翹的晶瑩葡萄扯帶得打圈晃蕩。

  飛蘿苦忍著難耐的饑渴,嬌捧玉乳勉力相承,心裡只盼身上的小淫賊快快玩膩自己的這個地方。

  小玄愈抽愈疾,在乳峰中間穿梭如飛,硬如鐵鑄的肉杵感受著兩邊的肥美滑嫩,領略著底部的嶙峋骨感,忽然間又生出一絲射意。

  飛蘿身上出了一層細細香汗,此際給粘滿白漿的肉棒反覆攪拌,兩隻腴乳已變得油光發亮潤如蜜浸,黏乎乎滑膩膩的無比可人,而那峰頂的兩顆紫葡萄則給襯得越發嬌豔欲滴。

  小玄忽然乜見她右乳乳頭下方的雪膚裡透出一絲淡青脈兒,若隱若現如蚓蜿蜒,心頭遽爾銷魂,精意急劇翻騰,底下的肉棒仿佛又暴漲了一圍,青筋怒浮如龍盤柱。

  飛蘿瞧得面燒心跳,終於忍不住開口,「好……好燙……還……還沒玩夠麼……」

  但小玄依舊埋頭馳騁,射意迅速清晰,殺氣騰騰的巨杵在穀壑中進進出出,去到盡時,朝天怒翹的棒頭幾乎頂著美人的雪瑩下巴,淫靡得令人迷醉。

  「你……你那晚怎……怎樣欺負水若的……」飛蘿只恨得牙齒癢癢,無奈之下只好加以「諄諄善誘」。

  「嗯?」小玄爽得頭昏腦脹,猶未領會美人的意思。

  「壞蛋!已經很……很硬了……」飛蘿麗顏如火地嬌嗔,眸中滿是渴求與企盼,乏力的雙手幾乎再捧扶不住自己的碩乳。

  「嗚嗡。」突然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浩長怪音蕩空傳來,震得整座亭子一陣發顫,正是那夜在古兵營外聽過的聲音。

  「啊?它們要進攻了!」小玄吃了一驚,抬頭望去,猛見右側湖面聳立著個無比巨大的模糊黑影,正一步一晃地涉水而來。

  飛蘿迷迷糊糊地急擺螓首,聲顫如泣道:「不要管!你快……快……要我……」

  這時夜空驟然一亮,數十道碧幽幽的詭異焰芒齊掠而起,映出了那模糊身影的駭人面目,原來竟是一座巨如高塔的骷髏,兩隻眼眶內各立著三名手持法器的骷髏術士,身上還攀滿了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髏戰士,俱著重盔厚甲,個個猙獰欲噬蓄勢待撲。

  「這……這是什麼?」小玄瞠目結舌,他早已箭在弦上呼之欲出,心神劇震之下,陽精驀如大江決堤,一瀉千里。

  飛蘿猝不及防,立給射得一塌糊塗,除了酥胸,面上髮梢皆無倖免。

  「怎麼又……又……」美人愕然僵住,掛滿白漿的臉上透出豔麗絕倫的暈紅,水波盈盈的眸中盡是嗔意,媚得驚心動魄。

  小玄狼狽萬分,只握住巨莖死死地抵著一團雪乳激射,怒漲的棒頭幾乎完全陷入了肥美的嫩肉之中,只能看見一絲絲白花花的稠漿從塞住的縫隙裡擠迸出來,很快就漫過了窩陷部位,順著已給壓揉得變了形的乳廓蜿蜒淌下。

  這時,如同高塔的巨型骷髏已經到達了小島岸沿,曲膝一蹦,輕而易舉就躍上了高逾四丈的檯面,登時爆出驚天巨響,足落之處,地裂石碎,震得整座小島
微微一顫。

  幾於同時,攀附其上的近百個骷髏紛紛跳下,揮舞著各式兵刃,嘶吼著瘋狂撲向島心的閣樓。

              【第二集完】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8:06
第三集  骷髏魔軍

               內容簡介:

  骷髏大軍傾巢而出,骷髏兵團如潮水般源源不絕湧上島來,小玄一行不過寥寥數人,哪抵得住這群煉化過的異種魔軍?好不容易等到崔采婷再展神功,也只能暫避鋒芒,但沒想到,連駐有重兵的望澤城亦已失守……

  因為大澤一役而得到美人諒解,小玄和水若的關係一日千里,雖然正逢大敵當前,但對初嘗情悅的兩人卻是濃情蜜意時節,不過顯然有人不懂風情硬是插到兩人之間,想要吸引水若的注意,這可犯了小玄的大忌,雖說不怕佳人琵琶別抱,可是想辦法削削對方銳氣也好!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8:26
第一回 骷髏巨怪

  一道道詭異的碧芒從對岸掠起,在夜空交織成張張妖豔的網,然後拖拽著長長的尾焰落到湖心小島上,燃起無數朵如同鬼火的綠焰。

  小玄漸漸鬆緩下來,渾身是汗通體欲融。

  飛蘿驟如從懸崖上墜落,呆了片刻方坐直起身,悻悻地用汗巾子擦臉拭發。

  「師叔……我……我……」小玄囁嚅道。

  「你……你……你以後你別來鬧我!」飛蘿繃著臉,無從宣洩的情慾變成了滿懷嗔惱。

  小玄更加惶恐,失魂落魄地想:「原來有些事情太快了果然不妙……簡直是大大的不妙!」

  飛蘿見了他那狼狽相,忍不住「噗哧」一笑,旋又繃起臉嗔道:「還愣在哪裡做什麼?穿衣服呀!害人精……」

  這時亭子又微微震動,北面那個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髏開始向島心的閣樓進發。

  小玄如夢驚醒,趕忙提褲束衣。

  「等等。」飛蘿道,忽然挪過身來,折疊起汗巾為他仔細揩拭。

  「師叔……」小玄心頭一酥,銷魂中驀地生出無邊情意與感激,只想:「為這女人,日後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亦心甘情願!」

  「就想這麼穿上嗎?不怕捂出黴來麼!」美人薄嗔著,盈盈水眸似惱似恨地瞪著他那條已經疲軟的棒子。

  小玄面上發燒,訥訥地想要為先前的窩囊表現解釋,「適才我……我……」

  誰知飛蘿倏地縱身而起,掠到亭子西面,飛手按住了一根石欄杆頂端的夔首,刹那間,一道白光從夔首電般射出,距亭約四丈的地方突然亮起,只見一個背生骨翼的銀甲骷髏從漆黑中現出,慘嘶著從空中疾旋墜落。

  「是那些會飛的骷髏,我在地底見過的!」小玄大叫,急忙紮上腰帶。

  數道銀光從夜空中閃現,夾著厲嘯電射入亭。

  兩人騰挪避過,幾支銀矢深深地釘入了亭柱與石桌,尾翼猶劇顫未止。

  小玄凝目望去,終於發現了十幾個骨翼骷髏,手裡皆抱著一張亮光閃閃的機括強弩,正邊飛邊瞄準亭子射擊,怪叫道:「哇,過來了,好多呀!」

  飛蘿左馳右掠,玉手飛按向一個個夔首,操射出一束束離光迎擊,哪得半點閒暇穿衣,不單鬆脫的束胸掉了,羅衫與中衣亦一齊滑落腰畔,羊脂似的上半截玉軀隨著光芒閃耀不時乍現,胸前那對如瓜美乳更是驚心動魄地不住打圈晃蕩。

  小玄目瞪口呆,身上又開始燥熱起來,眼角掠見掉在地上的紫綾束胸,心頭一陣劇跳,遂俯身撿起偷偷塞入襟內,頓覺滿懷膩香盈人薰起,不禁一陣神魂顛倒。

  「愣什麼?還不快幫忙!」美人忙得不可開交,忍不住大發嬌嗔。

  小玄趕緊奔到石欄杆前,以她教過的秘法操控那些夔首,激發出一束束離光還擊,頓見眩目的白光滿空交掠,終在十餘下後,射中了一個逼近的骨翼骷髏,望著它兜頭朝下墜落,只喜得哇哇大叫。

  飛蘿稍騰出手,卻仍無暇穿衣,當即瞑目默念,身前忽然現出道道白氣,流聚成暈朦朦的一大團,幾乎遮住了整個婀娜身影。

  這時,幾隻骨翼骷髏已逼得極近,不斷有矢電掠入亭,險險射中兩人,小玄手忙腳亂,操控的離光連連落空。

  就在呼吸間,飛蘿的法術已經完成,只聽她嬌聲輕叱,隨著麗目睜開,一個懶洋洋的魁梧巨人在半裸的美人身前立起,高逾一丈,通體湛藍,仿如水晶雕琢而成,塊塊隆起的雄肌虯結盤錯,正是那個在古兵營外大展神威的昆侖奴。

  「差點忘了師叔有個這麼厲害的怪物哩!」小玄掠見,心中登時一喜,不想一個骨翼骷髏已從高臺下方冉冉升起,手中的強弩悄悄鎖住了他的胸口……

  「古勒普普!」飛蘿嬌吆一聲。

  昆侖奴倏地如電搶出,大半個身軀懸出了亭子,長臂一探,就叉住了那個瞄準小玄的骨翼骷髏,捏著它的脖子拖拽到跟前。

  銀光閃動,數支銀矢激射入亭,一齊射中了昆侖怪奴,勁烈無比地釘入軀中數寸,但它卻仿若未覺,兩隻大手幾下撕扯,竟將那骷髏連軀帶甲裂成數塊。

  小玄趁機反擊,又用離光射中一隻骨翼骷髏。

  昆侖奴發狂似地將骷髏碎塊擲向幾隻飛近的骨翼骷髏,力道之勁令它們紛紛躲避。

  小玄壓力大減,終能鎮定下來瞄準,手法亦漸熟練,操控的離光開始連連命中敵人,又再射落了幾個骨翼骷髏,爽得不住大呼小叫:「小妖們,有種再來呀!」

  飛蘿稍得閒暇,卻遍尋不到掉落的紫綾束胸,急迫間只得拉上中衣,正要整束胸襟,突見南面又飛來一群骨翼骷髏,數目竟達三、四十個之多,急忙掠去南邊的欄杆操控夔首迎擊,朝小玄喊道:「鬼叫什麼,這邊啊!」

  小玄轉頭望去,不禁吃了一驚,趕緊奔過去幫忙,無意間撇臉,猛然掠見美人跑出絲衣襟口的半隻酥乳,心中轟地炸開,但覺誘惑絕倫,鼻血差點當即標出。

  就在這驚豔間,他手上慢了一慢,幾個骨翼骷髏立突近至三、四丈距離,強弩齊發,數道銀光激射入亭,所幸目標都是體格惹眼的昆侖巨奴,一時險象環生。

  飛蘿覺察,不禁發怒,「還沒瞧夠麼!」一手將乳塞回衣內,但無束胸纏裹,不一會又撩人萬分地跑了出來。

  小玄大慌,只好強攝心神,將視線硬生生地轉移到那些可怖的骷髏身上去,在這種情形下,集中精神的確是件無比困難與痛苦的事情。

  妖邪雖眾,但兩人有專克亡靈的離光相助,又有強悍無匹的昆侖奴在旁守護,不一會就穩住了局面,隨著操控手法的熟練,命中率大大提升,骨翼骷髏開始一個接一個往下墜落,暴風驟雨的攻擊漸漸變得稀疏。

  飛蘿終於得暇整束衣裳,雖在險境之中,但動作卻異樣的雍雅優美,舉手投足無不散發出一種驚人的誘惑。

  小玄幹掉了最後一個骨翼骷髏,旋又心猿意馬起來,眼角餘光偷偷撇去,瞥見美人胸前尖起的兩顆凸點,刹那一陣銷魂,立時回味起適才在上面的恣肆與荒唐。

  「我的束胸呢?」飛蘿忽問,因為沒有束胸的纏縛,她那過分聳碩的雙峰令得襟口始終難以收攏。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是給風吹到台下去了?」小玄心中暗慌,裝作幫忙尋找,卻發現了一直放在石桌上那插著獨蕾桃枝的青瓷瓶兒,趕緊悄悄收回如意囊中。

  飛蘿懷疑地盯了他一眼,煩惱地把羅衫塞入纏腰的束帶,但如此一來,胸前那兩顆撩人的凸點愈是尖突明顯。

  小玄怕她瞧出自己的心虛,背臉瞧向別處,目光掠出亭子,心頭登時一緊,原來那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髏在眾妖的簇擁下,已經逼近了島心的閣樓。

  「這麼大的傢伙怎麼對付?」他不禁為守在樓內的雪涵等人大為擔憂,忽然道:「這裡暫時不要緊了,我先過那邊幫一下」。

  飛蘿沒好氣道:「慌個啥!你給我乖乖地待在這裡,很快就有好戲瞧了」。

  話音未落,場面已生劇變,只見在巨怪前方狂奔的數十個骷髏士兵倏地莫名其妙慢了下來,有的甚至一跤撲倒,情形怪異之極。

  「啊!是大地之縛,它們撞上了那個上古禁制!」小玄歡聲大叫。

  這時,尚未反應過來的骷髏巨怪也踏入了大地之縛的範圍,瞬息劇增的重量頓時將它一把拉倒,整個轟然坐地,響起一片細密的骨頭折裂聲。

  黑暗中忽然閃現一條細細的筆直碧線,一個陷在禁制之中的雙首骷髏立刻失去掙扎之力,胸前迅速蔓延出一片潤鬱的青碧,詭異地侵覆了周圍的烏甲。

  小玄興奮又叫:「木母箭!二師姐出手哩」。

  接下來碧光連閃,每一道掠過都令一個骷髏士兵徹底滅亡。在大地之縛的束縛下,劇增了數倍體重的每一個骷髏都顯然無比笨拙,焉能抵擋得住名揚地界的木母神弓。

  坐地的骷髏巨怪瘋狂地掙扎起來,它身軀龐大,力氣驚人,開始一點點挪動。

  碧光漸漸朝它聚集,每一下都在它的巨軀之上侵蝕出一個碧色凹坑,但巨怪似乎無關痛癢,仍舊頑強地朝前掙爬,雖然趴著,高度就已超過了閣樓的二層。

  「媽呀,這傢伙比我兒子還要大上好幾倍啊!」看著巨怪的離奇體型,小玄突然想起了給飛蘿毀滅的無敵大將軍來。

  飛蘿忽問:「夢棠有多少支箭?」

  小玄道:「這個倒不用擔心,二師姐的木母箭乃由太碧神木所生,她身上只帶有一隻由神木做成的箭壺,但只要有靈力激發,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產出箭矢……」他吸氣接道:「但那魔物大得實在太不像話,木母箭好像也奈何不了它呀!」

  飛蘿面色微凝道:「木母神弓能克所有邪穢,如果時間足夠,就一定能消滅這頭巨怪,我只擔心大地之縛困不了它多久。」

  小玄極目眺望,見那巨怪乃由千萬根人骨所組,內裡塞夾著無數血淋淋的臟器,分明就是在地底見過的骷髏巨像,只不過現在已經「活」了。

  他忽然冷汗直冒:「那地底甬道中約有十幾具巨像,如果都是能『活』的,那……那還得了!」

  骷髏巨怪漸漸爬近了禁制的邊緣,嶙峋的骨軀將地面犁出一道駭人的凹坑,許多蝕刻著符篆圖案的石條已給碾碎,大地之縛的威力正在迅速減退。

  碧光越來越疾,而且都集中向骷髏巨怪的頭部,一個個碧色凹坑出現在它的面孔之上,一名骷髏術士突然中箭,倒頭從巨怪的眼眶裡栽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就於此刻,骷髏巨怪的上半身終於爬出了大地之縛的範圍,兩條有如巨樑的粗臂猛一發力,整個脫出了大地的束縛,它搖搖晃晃地從地面站立起來,爆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嗥嗷,踏著轟鳴的步伐再次撲向閣樓。

  小玄功力稍弱,立給那聲蘊含著威煞的咆哮震得魂魄俱動,心神一陣恍惚,口中叫道:「不好啦!我得去幫她們!」倏地一蹦而起,竟縱出亭子朝巨怪奔去。

  飛蘿大驚,一手捉了個空,急喊道:「傻了麼?快給我回來!」但見男兒已躍下了石台,不禁連連跺足。

  守在閣樓二層的李夢棠連續使用木母弓,靈力消耗極巨,嬌喘吁吁地垂下了幾乎與她等高的神弓,望著奔雷般沖過來的骷髏巨怪,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時猶豫要不要把守在底層大殿的雪涵喚上來增援。

  這時底下一閃,突然有人沖向巨怪,李夢棠定睛瞧去,原來卻是小玄,登給唬得花容失色,哪裡還顧得肩酸臂軟,急提神弓朝骷髏巨怪拼命射擊。

  小玄奔到骷髏巨怪七、八丈之距方才乍然驚醒,望著如山壓至的魔怪,登時冷汗狂冒,心中叫道:「天呐!我在幹什麼?」當即轉身就逃。

  所幸骷髏巨怪並未注意他,依然猛撲閣樓。

  小玄暗呼僥倖,忽又懸起心來:「看來二師姐的木母弓也奈何不了它,師父又正在大殿內運功驅邪,半點受不得干擾……啊,石亭的離光專克亡靈,更有飛蘿師叔把守,何不將這怪物引到那邊去?」

  他主意一定,立時甩出袖中的八爪炎龍鞭,猛提離火真氣,把鞭舞得火龍一般,追上剛剛從旁奔過的骷髏巨怪,朝它腳掌狠狠抽去,登見一溜火光爆起,在黑夜裡格外惹眼。

  骷髏巨怪刹足停步,有如高塔的身軀緩緩轉了過來,在它眼眶內的五名骷髏術士幾乎同時盯住了這個虎頭拍蠅的傢伙。

  「小東西,有種的就跟聖爺爺鬥啊!」小玄大呼小叫,在底下生猛無比地狂鞭骷髏巨怪的腳背。

  幾名骷髏術士默契地舞動手裡的詭異法器,骷髏巨怪緩緩地提起了一隻腳掌,懸上了高達七、八丈的空中……

  小玄心頭一緊,撒腿就逃。

  骷髏巨怪一腳跺下。

  小玄奔得極快,不想空中的巨足一下子就追上了自己,猛感大風從頭頂刮來,壓得呼吸幾窒,大驚之下,死命朝前撲出,但聽「砰」的巨響,整個人竟給劇顫的地面震得蹦了起來,隨即有夾著無數沙石的勁風痛烈無比地抽打在身上。

  他狼狽滾躥,豈敢半點喘息停滯,爬起來就向飛蘿所在的石亭狂掠。

  骷髏巨怪仿如噩夢般從後面緊隨追來,速度看似不快,但它身型超巨,輕描淡寫地每跨一步,就是十幾丈的距離。

  小玄已將陸地騰飛術施展至極限,但依然無法擺脫追擊,倒有幾次險險就給跺成肉泥,臉上陣青陣白,心中不知所謂地亂嚷亂叫:「如果這次沒事,我就一定再抱抱程水若!」

  眼見快到石亭所在的高臺,情勢卻越來越兇險,骷髏巨怪驀又發出一聲蘊著威煞的長嗷,小玄真氣驟岔,奔速立減。

  骷髏巨怪傾軀掄臂,拳頭仿如天外流星般砸至。

  小玄渾身俱僵,心中一陣絕望:「完了!這下再也抱不到水若啦……」

  電光石火間,夜空突然一亮,只見一束白光電般射入骷髏巨怪的右邊眼眶,登時有一名骷髏術士慘嘶著墜落下來,巨怪的拳頭頓時偏歪,將旁邊一座較矮小的石台砸去了半邊,掀起滿天塵土。

  小玄只覺身上一緊,已給什麼夾住,整個人騰雲駕霧般向上升去,但見滿空白光閃掠,縱橫交錯地電射向骷髏巨怪,在它臉上身上挖蝕出一個個深坑。

  骷髏巨怪怒似地不斷發出咆哮,張牙擺爪撲向發射白光的高臺。

  升勢倏止,小玄猛給重重地摜在地上,他暈頭轉向地怒道:「不會輕點啊!我……」旋即想起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可是大大不敬,忙把後邊的話硬生生截住,定睛瞧去,不禁張口結舌,原來救他的竟是那只通體湛藍的昆侖奴,心中感激驀湧,脫口叫道:「大……大叔……恩公……小子謝謝您啦!」

  「還是謝我好啦,沒有我的命令,它誰都不會救。」飛蘿婀娜動人的身影在石欄前不住變幻移掠,兩手正飛快地操控著欄杆頂上的一排夔首,朝瘋狂撲來的骷髏巨怪發射出一束束眩目的離光。

  小玄一蹦而起,奔到飛蘿身邊,心情激蕩之下抱住美人就是狠狠一吻。

  飛蘿輕吟一聲,亦不掙拒,只咬著朱唇道:「倘若給那怪物沖過來,這回誰都救不了你了。」

  小玄驚覺,趕忙撲到石欄之前,同她一道操控離光向骷髏巨怪拼命射擊。

  「別亂射,這怪物八九是由它眼眶內那幾個骷髏術士操控的,我們只瞄它的眼睛打!」旁邊的飛蘿喝道。她乃玄教教主重元子的關門弟子,禦甲術及機關術已修至非凡境界,一下子就找出了骷髏巨怪的要害。

  小玄心底早已對她服服貼貼的,當即依言只朝骷髏巨怪的眼眶發射離光。

  在密集的光束中,很快又有一名骷髏術士給射中,慘號著撲倒在巨怪的眼眶內,骷髏巨怪開始蹣跚起來,雖然已距高臺很近,卻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

  「那幾個骷髏術士果然是關鍵!」小玄手舞足蹈地大叫,絲毫不吝靈力地急劇消耗,把離光射得滿空飛耀。

  餘下的三名骷髏術士倏將手裡的法器舞得飛快,骷髏巨怪身軀一沉,凝肩猛地朝高臺撞來,帶起的勁風刮得周圍樹木齊朝一邊歪斜,聲勢無比駭人。

  飛蘿與小玄面色微變,急放離光阻擊,隨著距離的迅速拉近,終於又幹掉了兩名骷髏術士,但最後一名骷髏術士狡猾地縮在巨怪的眼眶邊上,躲避開直射的離光,依然操控著排山倒海的一撞。

  小玄見勢不好,大叫道:「快走!」

  豈料飛蘿卻仿若未聞,只冷冷地盯著前邊急劇放大的猙獰眼眶。

  「再不逃就來不及了!」小玄大急,上前就要拉她。

  飛蘿終於動了,卻是雍容優雅地從鬢上拔下一根瑩光流蕩的紫釵……

  「又是這小東西!」小玄心頭驀動,已見一道閃灼紫電掠向天際,倏爾匪夷所思地一折,斜斜貫入了骷髏巨怪的眼眶。

  正躲縮在眼眶角落裡掄舞著法器的骷髏術士倏地僵住,姿勢只保持了短短的一瞬,便如落地瓷器般摔得個粉碎。

  完全失去控制的骷髏巨怪登時失去了準頭,但一條臂膀仍然甩到了高臺,竟把石亭掀去了一角。

  小玄奔回欄杆前,沒命地朝骷髏巨怪射擊。

  餘勢未止的骷髏巨怪重重地撞上了右邊的另一座高臺,在鏟去半座後終於停頓下來,破碎的骨骸紛落如雨。

  小玄猶朝它的巨軀無休無止地射出一束束離光。

  飛蘿喝道:「它完了,別浪費靈力!」每激發一束離光都需耗費靈力,但於此刻,每一絲靈力與真氣都顯得無比寶貴。

  小玄停下來時,方才發覺自己幾乎虛脫,氣喘如牛地慶倖:「幸好有這座能發離光的亭子,否則真不知道如何對付這個可怕的龐然大物了。」

  「這麼說,你還有功哩。」飛蘿道,紫犀釵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她手裡,這瞬發的無上法寶又一次顯示了它的驚人威力。

  「嗯?」小玄沒反應過來。

  「你不把它引過來,這亭子也發揮不了作用呀。」飛蘿將釵插回鬢上。

  「對呀!」小玄一拍大腿,頭立刻大了起來,只覺自己先前的表現確英勇無比。

  飛蘿斜睨著他繼道:「竟然跑去單挑這麼嚇人的大魔王,真是智勇雙全膽色過人啊。」

  小玄如飲醇酒,渾身一陣酥爽,忽然發現美人臉上似笑非笑,再細細咀嚼她的語調,不由有點心虛起來,見她接著低低地咕噥了一句,忙問:「什麼?」

  「傻得可以。」

  「啥?」

  「傻得可以!」飛蘿瞪眼大聲道。

  小玄面紅耳赤,方明她之前的話不過是在嘲諷自己。

  「給人家吼一聲就引出去,真不知九師姐怎會收一個定力這麼差的徒兒!」

  飛蘿惱火道。

  「下回我一定不這麼衝動了。」小玄趕緊保證,忽然盯著某處目瞪口呆。

  美人繼續訓斥,「哼,知道適才多危險麼?幸好那怪物一開始沒有注意你,不然的話……」

  小玄指著前方結舌道:「天……天呐……又又來一個!」

  飛蘿轉首望去,不禁吸了口涼氣,原來湖面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超巨身影,其上似有許多什麼東西在蠕動,顯然又是一個形如高塔的骷髏巨怪。

  「果然都是活的……那麼至少還有十幾個啊……」小玄喃喃道。

  巨影迅速朝湖心小島移近,轉眼已到了岸邊。

  「什麼都是活的?」這回輪到飛蘿莫名其妙。

  小玄倏地蹦了起來,大叫道:「啊!不好!」

  飛蘿瞪著他。

  「它……它上岸的地方就是石廊呀!」小玄面如白紙。

  飛蘿沒好氣道:「那又怎樣?」

  小玄驚慌道:「水若在那!水若一個人在那邊呀!」

  「喂喂,你不會又想亂來吧?」飛蘿話未說完,已見小玄縱出了亭子,掠下高臺沒命地朝石廊奔去。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8:30
第二回 救美

  雖然月色極好,但在茂盛花木的掩攏下,深深長長的石廊顯得十分幽暗,水若抱膝縮坐在盡頭的一塊石條上,聽得外邊長嗷連蕩,心中戰戰兢兢,正想出廊看個究竟,周圍忽已沉寂,草叢裡的蟲鳴清晰起來。

  「不知大家怎樣了?」她緊緊地捏握著未出鞘的碧波刃,只著薄衫的身子感覺到絲絲寒意。

  猛聽一聲巨響,整條石廊都震了起來。

  「終究來了……是什麼?好像挺大的……」她睜大眼睛緊盯著長廊另一端的如墨黑暗,握刃的五指關節繃得青白,心頭生出絲絲說不清楚的恐懼。

  巨響有節奏地響起,石廊亦隨之不斷震動,仿佛有只遠古巨獸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到底是什麼呢……只要不是那些鬼蜘蛛,本小姐啥都不怕!」水若拼命為自己鼓壯膽氣,卻發覺心裡越來越虛,忽爾探手入懷,從衣襟裡掏出一物,以雙掌夾著結印默念,驟見道道淡藍氣從虛空湧出,時急時緩地盤旋聚集,周圍猛然寒冷起來。

  藍氣越來越凝稠,數息之後,聽她一聲嬌喝:「疾!」同時臂分袖舞,美若彩蝶展翅,團聚的淡藍之氣驀然飛散,在她身前已多了頭大小若牛、頂上有角、周身披鱗的怪物,瞑目埋首似正伏地酣睡。

  原來為了能有個伴兒,水若居然不惜靈氣的平白消耗,提前將冰麒麟召喚了出來。

  石廊的溫度因冰麒麟的出現急劇下降,但有了這個強大的伴兒,水若反而覺得寒意大減,她滿意地輕撫獸頂,輕聲道:「乖寶貝,待會你可要保護我喔。」

  就在此刻,石廊前方的小林子驟然熱鬧起來,魔怪的嘶吼聲、樹藤的疾躥聲、電弧的劈啪聲、物體的撲跌聲此起彼伏,雪白的、瑩藍的、暗赤的各種電火交相輝映,顯然有什麼東西觸動了飛蘿布下的法術陷阱。

  水若又驚又喜,驚的是妖勢盛大,喜的卻是飛蘿布下的陷阱威力非凡。

  聲響光亮無休無止,似有源源不絕的魔怪潮湧而來,終於有數只衝過了小林子,攻入石廊之內,水若凝目瞧去,登時花容失色,原來正是她最害怕看到的骷髏血蛛。

  五隻骷髏血蛛似乎嗅到了什麼氣息,揮舞著撓鉤般的長足怪嘶著疾撲過來。

  水若強壓懼意,「錚」的一聲拔出了碧波刃,淡淡的青暈在刃上迅速凝聚,打算一出手就給敵人送上幾記水華斬。

  這時,石廊忽然生出一陣法能波動,令得廊中景象扭曲了起來,倏地脆響頻起,廊中的石欄、石樑以及鬆脫的石條竟然全都動了起來,迅雷般飛聚在一起,眨眼間匪夷所思地組成了一個個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銅牆鐵壁般攔截住五隻骷髏血蛛。

  水若目瞪口呆,旋聽數聲厲嘶,五隻骷髏血蛛相繼撲倒,血赤的長足在青石怪物的痛毆中狂舞掙扎,但很快就給淹沒不見,唯有幾截殘肢驚心動魄地飛起。

  片刻之後,青石怪物在完全清除了入侵之物後,突然一個個散架般倒下,恢復成原先雜亂無序的模樣,只是在石塊石條間多了無數根碎裂的赤骨,長廊終於重歸幽靜,但外邊卻更加熱鬧,除了前面的小林子,東面也傳來廝殺之聲。

  水若忙奔到東邊的窗口觀眺,遙遙望見數隻烏灰的魁梧怪物堵在吊橋橋頭,正悍然無懼地抵擋著一隊骷髏魔怪的凶猛進攻。

  「一定是小婉召喚出來的土精哩!」果不其然,水若很快就瞧見了距橋頭十來步的夏小婉,她雙手把笛橫在唇邊吹奏,而方少麟則持棒緊守旁邊,機警地盯著橋頭。

  骷髏魔怪的數量多得驚人,當中有手持長戟的骷髏甲士,有擎握闊劍的雙頭骷髏,還有幾十隻肢如長鉤的骷髏血蛛,潮水般從吊橋的另一端瘋狂撲至。

  橋頭的土精雖然數量不多,然而每一個都魁梧非常,且又居高臨下,封堵狹窄的橋頭顯得綽綽有餘。

  在骷髏魔怪的衝擊下,沒多久便會有一、兩個土精破碎而倒,但很快就有新生的土精從土地裡爬起,數量始終保持在七、八個之間,只見一條條粗臂揮掃,一個個巨拳砸出,骷髏魔怪頻頻給擊下橋去,雙方的損耗根本不成比例。

  偶有一、兩隻魔怪突過土精們的封堵,卻給蓄勢待發的方少麟很快清除消滅。

  「有了土靈笛,小婉的召喚土精術遠勝從前啊。」水若羡慕地瞧著,拎起的心漸漸放下。

  可是骷髏魔怪似乎殺之不盡,擠上橋的反而越來越多,殘破不堪的吊橋晃來蕩去,仿佛隨時會斷裂開來。

  「這些殘陣是誰恢復的?」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聲音突然在女孩背後響起。

  水若吃了一驚,急轉回身,就看見了一個禿頂白袍皮肉還未完全腐光的骷髏,不禁面色大變,失聲道:「骷……骷髏老祖!你怎麼沒……沒有觸發機關?」

  骷髏老祖怪笑一聲,傲然道:「小娃兒,難道你沒聽聞過老夫的獨門絕技——灰飛煙滅麼?莫說這些機關陷阱殘缺不全,就是天羅地網又奈我何!」

  水若悄吸涼氣,提刃護於胸前。

  骷髏老祖陰惻惻地繼道:「魔家只問一次,魔君之覆到底在誰手裡?」

  「沒有!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訴你!」水若暗暗疾提水靈真氣,聲音已有點發顫。

  「很好!這麼有膽色小娃兒可稀罕得很呐……」骷髏老祖身形一動,飄飄乎乎地朝她蕩來。

  水若輕叱一聲,手中的碧波刃朝前削出,驟見一弧碧光脫刃掠出,直奔骷髏老祖面門。

  骷髏老祖揮袖一拂,竟輕描淡寫就將淩厲非常的水華斬消弭無蹤。

  水若驚詫交集,不惜激耗真氣,奮力又削出數刀水華斬。

  骷髏老祖好整以暇地東揮西拂,便把全部刀芒化解得一乾二淨,人已欺到了女孩跟前。

  水若唬得花容失色,急忙往後閃躍,倏叫道:「寶貝起床嘞!」數步外匍匐酣睡的冰麒麟突然睜目,暴如奔雷地縱起,猙獰無比撲向骷髏老祖。

  骷髏老祖隨袖揮去,兩下一交,竟給撞歪了半個身位。

  冰麒麟咆哮著仰起,兩隻雄渾粗壯的前腿霹靂般輪番掏抓,撕扯得骷髏老祖袖口片片碎裂,聲勢極是駭人。

  灌注了真氣的衣袖竟如紙糊,骷髏老祖心中一凜,錯步滑開。

  冰麒麟如影隨形般追去。

  水若又驚又喜,蹦著叫道:「別給它逃了!」

  骷髏老祖形如魅影,幾下閃掠,突然又欺到了女孩旁邊。

  凡屬召喚之靈,無論是真獸還是幻獸,只要制住了它們主人,絕大多數便會不攻自破。

  水若大驚,眼見冰麒麟救應不及,乍地嬌叱一聲,櫻口裡吐了個「臨」字。

  冰麒麟通體驟然劇亮,大口倏張,一股藍晶晶的華光噴灑了出來,在幽暗的廊內顯得格外炫麗。

  骷髏老祖驀覺背後劇寒襲來,急步斜掠,自肩處已給僵住,轉面望去,右邊整條臂膀竟給凝結成了冰柱,心中暗訝:「是冰焰!這小娃兒居然有如此厲害的幻獸。」當下不敢托大,疾催真氣化解,只聽「嘩啦」一聲,冰化的袖子碎裂成千百片,裸露出一條通根血赤的骨臂。

  冰麒麟不依不饒地繼續追撲。

  骷髏老祖給冰焰噴到的右臂刺痛鑽心,饒是修為超絕,一時亦無法自如,只好遊身周旋。

  水若見冰麒麟始終差上那麼一點,心中焦急,遂悄強聚靈力,再吐禁咒,「臨!」

  冰麒麟大口乍開,又一股冰焰應咒噴出。

  飄忽不定的骷髏老祖卻倏地頓滯下來,登給冰焰無情地籠罩住了全身……

  「這下還不完蛋!」水若的心都快蹦了出來,誰料骷髏老祖驀地如灰散化,刹那無蹤,炫麗的冰焰落空噴灑在地面,立將大片石條冰化成藍晶晶的異態。

  骷髏老祖匪夷所思地從虛空中現出,人已在數步外的另一個地方,陰陰怪笑道:「小娃兒,這便是魔家獨門三大絕技之一——灰飛煙滅!」

  水若目瞪口呆,見骷髏老祖又再欺身過來,只好不停的驅使冰麒麟阻擊敵
人。

  但骷髏老祖仿若魅影,總能隨心所欲地瞬間消失,不單使冰麒麟連連撲空,還頻頻威脅到女孩。

  水若又驚又惱,急怒中連催冰麒麟噴吐冰焰,靈力直線下降,待到警覺時,泥丸宮內已經所剩無幾。

  骷髏老祖見冰麒麟身上的光華變得忽明忽暗,心中雪亮,怪笑道:「這頭幻獸的確厲害,可惜小娃娃的靈力不濟啊,好啦,就讓你見識一下魔家的真正手段吧!」說著默念秘咒,揮爪朝半空抓去。

  他那一抓既無準頭又無力道,水若正感莫名其妙,乍見虛空中無比詭異地伸出一隻大小過丈的骷髏赤爪,閃電般抓住了因主人靈力減弱而變得速度遲緩的冰麒麟。

  「滾回幻境去吧!」骷髏老祖獰笑道,骨爪突然收合,空中的骷髏巨爪即亦跟著動作,「豁啦」一聲炸響,竟將冰麒麟捏握個粉碎。

  水若腦中轟地空白,冰麒麟乃是幻獸,雖然不會就此永遠消失,但受這般重創,不知得過多久才能再度召喚出來了,更要命的是眼下已無所依仗。

  破碎的冰麒麟散化成縷縷藍氣飛速流逝,骷髏巨爪亦詭異地退入虛空,骷髏老祖大笑道:「這就是令老夫名揚八荒六合的冥皇之爪,小娃兒沒嚇壞吧?哈哈哈!」兔起鶻落間,倏地就到了女孩身邊。

  渾身皆抖的水若還未回神,已給骷髏老祖一爪叉住了雪頸,立時軟了下去,碧波刃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說!魔君之覆到底在誰那裡?」骷髏老祖猙獰喝道,捏著女孩脖頸的指爪鬆開了些許。

  「你去死!」之前傷害了師父,此刻又重創心愛的寶貝,水若恨之入骨。

  骷髏老祖悠然道:「不說也罷,魔家慢慢來搜,反正這島上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水若臉赤如血,怒叱道:「做夢!你才逃不掉!」

  骷髏老祖森然注視著她,黑洞洞的眼眶內似有什麼流轉著,深不見底。

  水若眼睛一閉,仰臉道:「殺了我啊,一定會有人為我報仇的!」

  骷髏老祖忽爾笑了起來,「好辣的娃兒,老夫素來最喜歡這種妞兒了……」

  他把只殘數抹腐肉的可怖面容往前湊去,似乎在吸嗅女孩身上的氣息,乍然喜道:「好甜美的味道,精元一定很純哦,且又生得這般水靈可人,嗯,好!好爐鼎哇!」

  水若驚慌起來,纖柔的嬌軀戰慄個不住。

  骷髏老祖抬起另一隻手,用裸著赤骨的指頭緩緩劃過女孩的雪頸,繼而獰笑道:「嘖嘖嘖,嫩得要滴出水來了。」

  水若浮起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先是脖子,旋即蔓延至全身,她猛地拼命掙紮,可是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咦?好巧致的五官之格,待老夫仔細再瞧瞧……」骷髏老祖忽似有新發現,提著女孩,把如花似玉的嬌顏移送到更近的地方,喃喃道:「難不成這小娃兒身上還藏有什麼妙器?」

  水若驚駭欲絕地盯著兩隻越來越近的無底眼眶,差點暈厥過去。

  「放開她!」突然有人大喝。

  骷髏老祖緩緩轉身,見一個少年怒目逼近,森然笑道:「你想救她?」

  來者正是從石亭趕至的崔小玄,待瞧清楚擒住水若的是誰,頓時面無人色。

  水若則朝他身後猛望,見他只是單獨一個,心裡登涼了大半。

  「小子,你知道魔君之覆在誰那裡嗎?」骷髏老祖淡淡問,一副吃定他的模
樣。

  小玄心頭一動,道:「放開她,我就告訴你。」

  「魔家駕前,豈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骷髏老祖寒聲道:「不說就立刻宰了你!」

  「好啊,來來來,快來宰我呀!」小玄拉開架式,袖子滑褪,纏繞臂上的八爪炎龍鞭現出一抹抹鱗狀赤華,如水流般緩緩波動。

  「咦,兵器不錯啊,難道是用炎龍鱗做的?」骷髏老祖盯著他的手臂,似乎有點動容。

  「你快走!」水若喊道,同時朝小玄拼命眨眼,只盼他能逃去找人來救援。

  小玄哪肯,徑向骷髏老祖叫道:「老妖怪,怎麼還不動手?你也算是個開宗立派的人物,怎還欺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他日傳出去,臉面何存?」

  「竟想激怒魔家,真愚蠢呐……」骷髏老祖輕哼道,提著女孩朝他緩緩步去。

  小玄凝神戒備,手心裡已滿是汗水,口中卻仍滔滔不絕,「是啦,你這老妖怪早已沒什麼臉皮了,皮之不存,面將焉附?自然用不著擔心這個,不過嘛,這一來可就害慘不少人哩,只怕一個個都要笑掉大門牙啦,哈哈!哈哈!」

  水若見他不但不想法子逃走,反而一再激惹骷髏老祖,不禁又急又惱,心想這豬頭連自己都打不過,又豈能是魔頭的對手,怒目道:「很好笑麼?臭豬頭,你給我滾!」

  小玄如何不明其意,亦知自己絕不是骷髏老祖的對手,但要拋下玉人不顧,卻是萬萬不能,笑嘻嘻道:「不好笑是麼?那我再說一個。」

  水若心灼如焚,發喊道:「說你個頭,滾!快滾呀!」

  小玄卻仍笑容可掬,「再罵我可不管你了。」

  「誰要你管,死豬頭!臭豬頭!蠢豬頭!快滾遠遠去!」水若大罵,卻瞧見男兒的目光越來越堅毅,間中似乎還蘊含著絲許什麼,竟是從前未曾見過的神情,心口猛地抽動了起來。

  「夠了!」骷髏老祖喝道,手上略一發力,女孩立時昏迷過去。

  小玄大驚,強作鎮定擠出個微笑,「好,這下可清靜了,沒臉的老妖怪,快來宰我吧。」

  骷髏老祖把水若拋在地上,盯著他臂上的炎龍鞭,森森笑道:「老夫的骷髏龍禦尚缺數樣裝備,你這條鞭子正好可以拿來湊數。」話音方落,驟如鬼魅飄起,速度看似不快,卻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到了少年跟前。

  小玄大驚,急忙揮臂迎擊,炎龍鞭如虹貫出。

  骷髏老祖身形飛錯,骨爪差點掃中他腹部。

  小玄疾步飛退,狂舞炎龍鞭封堵敵人的追擊。

  骷髏老祖如影隨形追殺,只以一手出擊,卻幻化作千百道奪命赤影,始終不離少年周身要害。

  小玄左支右絀,竭盡全力也無法擺脫頹勢,心裡猶掛記著如何救水若,一時險象環生。

  骷髏老祖攻勢越來越淩厲,大抹妖異的血紅從骨爪上湧出,如條條赤色巨蟒尋人欲噬,如此一來,攻擊範圍大了何止近倍。

  小玄哪敢給那道道赤紅觸著,招架得更是吃力,心中暗暗叫苦:「真要命!老妖怪不但邪法高強,武技竟也厲害得嚇人,這下莫說救水若,只怕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去哩!」

  骷髏老祖爪上散發出的血紅越來越盛,幾次險險掃中小玄,而他卻幾乎不懼八爪炎龍鞭的威力,竟然數次用爪橫生生地硬奪。

  「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呀……」小玄心念電轉,口裡悄悄念咒,倏一個踉蹌,似要摔倒下去,見骷髏老祖一爪追到,倏如火星乍迸,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他旁側一閃掠過,直奔倒地的水若。

  星火飛濺。如意五行之火遁系移形術,能在瞬間將施術者的速度提升至最大,維持時限以施術者的功力而定。

  火遁系法術及武技大多以速度見長,而這式星火飛濺,乃短距離內如意五行中速度最快的移形術。

  雖然小玄火候尚淺,但此際使出,速度亦異樣驚人。

  孰料骷髏老祖竟似有備,一直不動的左爪驀爾攔出,掃中了幾乎是撞上來的小玄。

  刹那間,小玄腹間傳來一陣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所有臟器皆給絞成了碎屑,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跌飛出去。

  「自身難保,還想救人?你一再以言相激,老夫豈會不知你的計策!」骷髏老祖獰笑著追至,如鉤的骨爪朝少年的頭頂挖落。

  危在旦夕間,小玄靈光倏閃,飛手入囊取出某物,朝遠處奮力擲出。

  那物翻滾而飛,在空中閃曳出一抹電似的細碎青芒。

  「七絕覆!」骷髏老祖叫道,立即飛身撲出,疾追過去。

  小玄死裡逃生,顧不得五腑顛倒,踉踉蹌蹌地奔到水若身邊,將她一把抱起,沒命地朝閣樓逃去。

  骷髏老祖終於追上那物,一爪抓住,見果然是魔君之覆,不禁大喜,忽然四下法能波動脆響頻起,無數石條石塊詭異地飛起,轉眼聚組成了十來個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將之團團圍住。

  小玄聽見聲響,扭頭望去,心中登時一喜:「妙啊,這魔頭觸發了飛蘿師叔恢復的殘陣哩,活該活該!」

  骷髏老祖毫無懼色,輕哼道:「小小破陣,豈能奈何得了魔家!」將面具收入襟內,倏地拔地縱起,疾如鬼魅襲向眾石怪,只見他東一掃西一挖,數爪便瓦解一個石怪,而石怪們卻無一拳一腳能觸著他的衣角。

  小玄瞧得面色發白,心道:「看來這些怪物也困不住那魔頭,我還是快逃為妙!」

  正待逃開,忽又想道:「如果傳言非虛,七邪覆落在那老妖怪手裡必定遺禍無窮啊,覓鼎子教與我的那幾句口訣不知是不是禦寶禁咒?此際何不試試……」當即苦苦思憶,輕聲頌念。

  骷髏老祖正將一個石怪攔腰掃碎,突感衣襟扯動,七邪覆竟然莫名其妙的從懷內自行飛出,心中大訝,急忙抓去,卻已撲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面具如浪尖輕舟般遠去,飛掠過長長的距離,絲毫無誤地覆罩在那個該死的小子臉上。

  小玄驀感面上一緊,整個人如遭電擊,立有無數奇異的感覺紛至遝來,他亦顧不得摘下面具,抱著水若拔腿就逃。

  骷髏老祖急怒攻心,騰挪稍滯,登給一個石怪擊中肩膀,饒他修為驚人,也給砸了個踉蹌,身上立又連挨數下重擊,一跤跌坐地上,他低低咆哮一聲,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內突然妖異地赤紅起來……

  小玄大步飛奔,但見兩邊景物電掠而逝,速度竟比平日快了近倍,而體內似有無數電流貫過,心臟像要蹦出胸腔,不禁恐懼起來:「天呐,怎麼一戴上這面具就會變成這樣?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正在害怕,驀聞後邊厲嘯響起,震魂蕩魄,忙轉頭回望,見石廊中赤光大盛,如怒濤般飛速湧來,心中驚疑不定:「難道老妖怪這麼快就擺脫重圍了?」腳下不敢絲毫緩滯,只朝閣樓奮力疾馳。

  片刻後,後邊又傳來一聲厲嘯,這回更加響亮,震得小玄內息一陣紊亂,奔速立減了些許,這下再無懷疑:「不好啦,果然是那魔頭追來哩,且在用威煞干擾我!」

  「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你累了……你很累了……放棄吧……為吾萬世之奴……」骷髏老祖的聲音宛如魔咒般破空蕩來。

  這一次的威煞更加淩厲,小玄只覺那聲音中的每一個字皆似在心底冒出,意志差點崩潰,先前遭受重創的腹部猛地劇痛起來,雙膝乍軟,連同水若一起撲倒在地。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9:27
第三回 群魔亂舞

  昏迷的水若呻吟了一聲,小玄不知她摔著哪裡,罵自己聲該死,急抱起玉人躍出石廊,滾入廊側的花木叢之內,不過瞬息,果見骷髏老祖疾掠追至,通體拖曳著血赤的焰光,在幽暗的廊道中顯得妖異無比。

  「快快過去吧!」小玄心中不住祈禱。

  豈料骷髏老祖倏爾佇足,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小玄屏息靜氣,透過花木盯著靜立聆聽的魔頭,此刻只恨自己的心跳聲太響了。

  骷髏老祖仿如入定,廊中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戴著七邪覆的小玄紋絲不敢動彈,忽然注意起懷裡的女孩,如電流躥紛雜不清的感覺中驟有一樣強烈起來,驀爾口乾舌燥,心臟不可抑制地通通劇跳。

  水若依舊昏迷,體綿如酥,神態慵媚,不知自己正要命地誘惑著別人。

  小玄拼命收攝心神,感覺卻不聽管束的越來越敏感,女孩溫軟芬芳的身子,滑若絲緞的肌膚,甚至吹氣如蘭的呼吸都在他腦海裡一一放大,竟引惹得某處不合時宜不可遏制地膨脹起來。

  「該死該死!這時候居然還心猿意馬!」小玄狠狠悄罵自己一句,突然有所醒悟,趕忙去摘臉上的面具。

  然而七邪覆竟似生出一股強大的莫名力量,可怕地操控著他的意志抗拒著。

  小玄暗暗心驚,咬了咬牙,終於撕似地將面具扯了下來,背上已是大汗淋漓。

  「這東西太邪惡了!以後千萬不能亂戴……」他拼力壓抑著喘息,以最輕緩的動作把七邪覆收入如意囊中。

  「唔……」水若輕吟著悠悠醒來,迷迷糊糊望了男兒片刻,猛地驚慌起來。

  小玄見她張嘴欲叫,心中大急,不由分說就用嘴堵住了女孩的櫻口。

  水若美目大睜,拼命掙扎起來。

  「醒得真不是時候!」小玄心中連呼倒楣,只極力壓制著玉人,死死地吻著她。

  水若柳眉乍豎,貝齒倏地狠狠一咬。

  「嗚!」小玄痛得失聲悶哼,心知不妙,抱著水若躍起就逃。

  「果然在此!」骷髏老祖獰聲追來。

  水若嬌靨驀白,立時明白了眼前處境。

  小玄沒命狂奔,卻發覺速度比先前戴著七邪覆時慢了許多,暗叫不好,趕忙頌念法咒,打算再施展一次星火飛濺救命。

  水若突然尖叫起來,小玄抬眼望去,竟見一隻仿如沾滿鮮血的巨大骨爪從虛空中鑽出,迎面罩來,他正向前急奔,根本無法閃避,不及多想便把身子一側,護住懷中的玉人。

  巨爪奔雷般掃中兩人,小玄同水若如絮飛起,摔跌出十餘步外。

  原來骷髏老祖生怕再度有失,遂施展出神出鬼沒的冥皇之爪痛下殺手。

  水若如遭重錘,顧不得氣血翻騰,一頭撲到小玄身邊,急喊道:「你怎樣了?」

  見他一動不動,想起先前冰麒麟給捏得粉碎的情景,不由心寒膽裂,眼眶驟紅了起來。

  「七絕覆在哪裡?」骷髏老祖喝問著逼近。

  水若驀爾抬頭,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探手入懷。

  「小娃兒還有什麼法寶?只管使出來吧。」骷髏老祖森笑道。

  女孩聲如冰霜,「你敢讓我念完法咒麼?」

  「有何不敢,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法力無邊。」骷髏老祖傲然道,距她三步立定。

  水若櫻唇輕顫,開始輕輕頌念,咒語似乎極為冗長,許久未能念完。

  骷髏老祖雙手負背,全然不將跟前的女孩放在眼裡。

  水若懷中忽然紅亮了起來,把衣衫渲染得如霞絢麗。

  骷髏老祖感應到一股強大的法能波動,神色漸漸凝重。

  「去死吧!」水若怒叱,手從懷內揚出,只見一抹赤光如虹飛貫,直奔骷髏老祖。

  兩人相距極近,骷髏老祖自恃法力非凡,遂張爪迎向赤虹,刹那通體劇震,竟然連退數步,同時感受到一股刁烈異常的破邪之力透爪而入,不禁暗吃一驚。

  赤虹彈折向上,現如一粒滴溜旋轉的殷紅珠子。

  「辟邪霹靂!」骷髏老祖喝道,迎拒赤虹的骨爪驀地通亮起來,隨即延至臂肘,旋聽一聲爆響,變亮部分竟然炸個粉碎。

  不知是因靈力消耗極巨還是別的什麼原故,水若竟嬌喘吁吁頰如火燒,粉額隱現細細的汗水。

  骷髏老祖心中生凜,驀地想起一個人來,森然道:「小娃兒,百寶娘娘是你什麼人?」

  水若面籠寒霜,默不作聲並指舞劃,艱難地操禦赤珠再度襲向骷髏老祖。

  老祖修為極高,一眼即瞧出水若功力不及,操禦得十分勉強,威力並沒有完全發揮,但辟邪霹靂散發出的破邪之力卻是他的剋星,豈敢再硬擋,當下縱起閃避。

  赤珠愈旋愈疾,眨眼又化作了一道赤虹,追著骷髏老祖電掠飛貫。

  「莫非你是程兆琦之女?」骷髏老祖又喝,極力馳掠間,炸斷之處竟然開始生長出新的骨臂。

  水若仍不言不語,神情越來越是吃力。

  骷髏老祖瞥見,心底一陣悄喜,這時他的骨臂已以驚人的速度再生至手腕,暗忖道:「據傳辟邪霹靂專克邪靈,但其中也蘊含著強大的反噬之力,需得操控者有極高的功力鎮制。這小娃兒修為尚淺,不但無法發揮最大威力,強禦之下,反而可能給反噬之力傷到自身,嘿嘿……只要再耗上片刻,她多半會不戰自敗。」

  他盤算得正歡,突聽後面有人咯咯輕笑,心中方驚,已見一抹紫光從胸口透出,真氣及靈力頓如決堤般狂泄,駭然側身,只見一個絕色美人掩口嬌笑,模樣既天真又妖嬈,不是飛蘿是誰。

  「又是你這婆娘!」骷髏老祖怒喝,捂著胸口搖搖欲墜。

  「沒法兒,誰叫你這老妖怪如此厲害,奴家不得不偷襲哩。」飛蘿笑嘻嘻道,沒了袖子的雪膩左臂掄舞起來,旋即幻出重重曼妙殘影,紫犀釵在空中一折,拖曳著奇麗異豔的芒彩再度掠至。

  水若也奮力急禦辟邪霹靂,從另一側夾擊敵人。

  骷髏老祖歎息一聲,似乎垂手待斃,但在紫犀釵與辟邪霹靂襲至的刹那,倏爾如灰散化,消逝無蹤。

  紫光與赤光交錯掠過,兩件奇寶皆盡落空。

  「灰飛煙滅?給這老妖怪逃了!」飛蘿玉容透煞,遺憾得直跺腳兒。

  「師叔快來!」水若一頭撲到小玄身邊,心裡又急又疼又悔,哭喊道:「小玄遭那魔頭的毒手了……都怪我都怪我!」

     ***    ***    ***    ***

  一幕幕詭異無比的畫面不斷閃現,小玄再次見到了那條掙扎於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龍,他正感迷惑,忽聞周圍殺聲潮起,神志驟時清楚了些許,但覺頸背所觸溫暖軟綿,似乎貼著個女人,待要睜眼,豈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把眼皮抬起,見是摘霞扶抱著自己,不由怔了一怔。

  「你可醒了!」女孩覺察,焦急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望見繪著無數玄奧圖篆的壯觀殿頂,小玄乍然清醒,驚叫道:「那老妖怪呢?水若!水若在哪?」當即掙扎欲起,卻覺身若散架,半點力氣都無。

  「別急呀!」摘霞忙扶住安慰,「你莫起來,那老妖怪已經給師叔打跑了,三師姐好好的呢……」她轉面朝某個方向呶了下嘴,道:「你瞧,她不是在那邊麼。」

  小玄循示瞧去,果然看見了水若,她正與雪涵苦守殿側一扇門戶,抵擋著如潮湧至的大群雙頭骷髏劍士,而飛蘿同李夢棠、夏小婉、方少麟則據守大殿正門,抗擊著數目更多的各種骷髏魔怪,呼喝聲、厲吼聲以及金鐵交擊聲此起彼伏,戰況激烈異常。

  他轉目望向殿心,瞧見崔采婷依舊在青石臺上瞑目打坐,這才稍放了下心,喘息道:「外面的防線全都失守了嗎?」

  摘霞點點頭,「妖孽太多了,幾乎所有殘陣和陷阱都耗光哩,適才四師姐同方師兄弄斷了吊橋,把整整一橋妖穢倒下了湖裡去,可是還有這麼多!」

  此時猛聽頂上怪嘶潮起,小玄抬頭望去,不禁臉色發白,原來一隊骨翼骷髏從二樓陽臺襲入,穿過閣廊,魚貫殺進殿內,為首魔將手提一條銀燦燦的骷髏頭飛錘,正是在地獄之淵見過的破空將軍。

  如此一來,飛蘿等人上下受敵內外交困,處境越發艱險,拼力抵禦之下,真氣與靈力皆消耗極劇,幸有李夢棠在中間不斷施展各種恢復術與補給術輔助,方能勉強支撐。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小玄心急如焚,正恨自己幫不上忙,但聽怪笑響起,震得耳膜生痛,又見一員魔將自正門強行突入殿中,披束青碧鱗甲,握著一把雙股巨叉,身型奇長,卻是也曾見過的長骸將軍。

  方少麟見大群骷髏魔怪就要隨之湧入,心中大急,怒叱一聲,揮棒迎上。

  豈料異變突生,猛見長骸將軍把腰一擺,原本就奇長的身子竟不可思議地驟然拔得更長,繞過攔截,巨蟒般淩空卷來。

  方少麟目瞪口呆,閃避已是不及。

  旁邊的夏小婉驚叫道:「小心!」她的靈力早就用盡,此際已無土精可供驅禦,只好急揮手中的短錘奔去救應。

  長骸將軍所持的雙股巨叉如蛇信疾吐,瞬間刺到了方少麟的面前,眼看就要得手,倏見藍影一掠,夾著烈風自側襲來,聲勢駭人,他只好轉叉迎擊,電般搠入來者體中,同時右肩一下劇痛,粗如合抱樹幹的上身竟給震歪開去。

  「砰」的巨響,藍影重重落地,現出一個高逾一丈通體湛藍的昆侖奴來,自胸到腹給劃開了一道既深又長的可怖口子,卻無絲毫血液流溢。

  長骸將軍痛得半邊肩膀仿似碎掉,垂目撇去,見肩上護甲破了個大窟窿,不禁又驚又惱,抬頭怒視敵人。

  昆侖奴毫不示弱,亦朝之齜牙咧嘴。兩者雖在高度上差了許多,但身型皆偉碩詭異,彼此肌肉虯結盤錯,氣勢更是棋逢對手。

  方少麟死裡逃生,已是渾身冷汗,認得昆侖奴是飛蘿的靈寵,大叫道:「多謝師叔相救!」

  飛蘿盯著長骸將軍喝道:「這妖穢定是用蟒類骸骨複合的怪物,具有變形之能,大家小心提防。」

  長骸將軍大笑道:「沒錯,魔家生前乃百戰上將,戰死沙場後幸蒙老祖施恩,以千年蟒王之骸同吾合體,終得重生,如今魔家戰力更勝從前百倍,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這時大群骷髏魔怪趁勢沖入,潮般湧進殿內,長骸將軍威煞暴長,正要再度殺上,心中卻猛然一震,硬生生頓住了身子,原來對面那藍色怪物身上的可怖傷口正在匪夷所思地迅速癒合,暗駭道:「竟有這等快速自愈的能力,這傢伙絕對是頂級的靈寵啊!我可莫要冒險……」遂將叉一揮,命令眾部下殺上,自己則伺機待動。

  玄教眾人此際已無險可依,靈力與真氣又所剩無多,漸將防線收縮到崔采婷周圍,苦苦支撐。

  青潤的光華突然一暗,不斷施展大範圍補充靈力法術的李夢棠終於精疲力竭,萎頓坐地,玄教眾人立時大受影響,防線破綻百出,兇險萬分。

  一把令人膽寒的奇巨闊劍驟然砸至,擊飛了夏小婉手中的短錘,兇神惡煞般的雙首虎從魔群中現出,強行突入玄教眾人當中,其後數名全副重甲的雙頭骷髏劍士跟著搶進。

  小玄大驚,一急之下,遂又昏迷過去。

  玄教眾人大亂,眨眼間潰不成陣,密密麻麻的骷髏魔怪噩夢般從四周瘋狂撲上。

  一直在青石臺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忽然睜開了眼,背著神兵的摘霞只感後背乍寒,入夢已錚然脫鞘,長眼似地飛入崔采婷手中……

  當小玄再次醒來之時,發覺竟是在不知多高的空中,入眼滿天星光,周遭寒風流拂,迷迷糊糊地呻吟自言:「這回真的死了麼?」

  「不許胡說!你不會的。」一個聲音在旁響起。

  聲音如此的熟悉動聽,小玄大喜,轉頭望去,就瞧見了水若那張如花似玉的俏臉,又猛然發覺她正扶抱著自己,不禁心花怒放,「你……你……我們……你肯理睬我了?」

  水若嬌靨緋紅,只盯著他默不作聲,微紅的美目中蘊含著擔心、喜悅、羞澀、嬌嗔與淚水。

  小玄還要再說,卻聽旁邊又有人道:「小玄,你覺得怎樣?」他再轉頭,不由臊得滿面通紅,原來崔采婷、飛蘿同幾個師姐都旁邊,說話的正是李夢棠。

  「我已用止枯回榮術暫時封住你的傷勢,等脫離險境再替你醫治。」李夢棠繼道。

  小玄這才發覺眾人都在入夢之上,瞧見正在禦劍飛行的崔采婷,驚喜交加道:「師父,你好啦?」

  崔采婷點點頭,望著他道:「支撐得住嗎?」

  小玄只感胸悶欲窒身如散架,卻忙道:「我沒事,不過一點點小傷而已。」

  「都……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水若嗔道,滿臉急疼之色。

  小玄瞧見,頓覺甘之如飴,一時覺得好過了許多。

  飛蘿道:「妖勢極大,只有暫避其鋒,小玄你堅持一下。」

  禦劍飛行速度驚人,須得乘坐者具備一定的真氣方能承受,小玄此際真氣盡失,況且又身受重傷,無疑雪上加霜。

  小玄深明眼前處境,故作輕鬆道:「沒問題。對了,適才怎樣脫險的?」夏小婉便向他簡單扼要地述說了經過。

  原來崔采婷在危急之時終於完成了驅魔,連施絕技逼退了眾魔,趁隙祭起入夢,以禦劍飛行載眾人脫出絕境。

  飛蘿恨恨道:「待我傳消息回教中,日後會同門人把這窩邪穢連根拔掉。」

  小玄強自笑了笑,弱聲道:「定要將它們滅得乾乾淨淨!」突然「呃」的一口噴出鮮血來。

  水若嚇得花容失色,急喚道:「二師姐!二師姐!」叫著失聲痛哭。

  李夢棠忙施展療傷術壓制小玄的傷勢,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靈力幾近油盡燈枯。

  小玄看著水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別著急啊,真的沒……沒甚大礙,你別急……」

  「適才我不知道,我以為……以為你又……又要……若是我不那樣……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水若滿懷自責,淚水奪眶而出。

  小玄聽了這話,心中不禁一蕩,竟忘了旁邊還有別人,喘息道:「那……那下次我……我再……再那樣……你還咬不咬我?」

  水若耳根通紅,似有若無地搖了下頭,咬唇道:「你快快好起來。」

  小玄望著她那豔如桃花的臉蛋,不覺一陣神魂顛倒,「真的?到……到時你可……可不許賴哦……不行……我們得……得勾個手指兒……」

  一旁的飛蘿見這傢伙此刻猶跟水若糾纏不清,沒好氣道:「這時候還說這麼多話!快快靜息養氣吧。」

  水若趁機逃脫,正容朝男兒道:「嗯嗯,不許再說話了!」

  小玄幸福欲死,暈乎乎地想道:「她跟我這樣說話哩……她竟跟我這樣說話了……」忽瞥見另一邊的小婉,妙目內亦盡是擔憂心疼之色,不覺情懷激蕩,倏又呃出一口血來。

  小婉再矜持不住,驀地伸出柔荑握住他的一隻手掌,哽咽道:「堅持住!小玄一定要堅持住啊……」

  小玄想要答應,但此刻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就到望澤了,底下就是望澤了,這裡有皇朝守軍,諒那些邪穢不敢貿然追來……啊!」方少麟趴跪於劍首,俯瞰著下方,話語突爾戛然而止。

  眾人朝下望去,皆即面色大變。

  原來此際的望澤城已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但見城倒樓塌,四處熊熊燃燒著幽碧的地獄之焰,火光當中模糊著無數堆疊的屍體,大片殷赤的血泊妖異地倒映著青碧的火焰。在一群群骷髏魔怪的簇擁下,七、八個巨如高塔的可怖身影正在城中遊蕩肆虐,赫然是不久前遭遇過的骷髏巨怪。

  夏小婉撟舌道:「這種骷髏巨魔,竟有這麼多個……」

  「它們竟……竟然進攻望澤!竟然進攻城鎮!」方少麟聲音啞顫,滿面俱是驚怒之色。

  李夢棠麗容發白,吸氣道:「看起來似有數千個魔兵呀,妖勢如此,就是再大的城鎮恐怕也難以抵擋。」

  雪涵道:「這些骷髏魔兵,定是那給屠殺的四十萬古代將士其中的一部分,不知骷髏老祖已經魔化了多少?」

  崔采婷沉聲道:「它們生前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戰力非同小可,而今又給魔化,委實一場大浩劫,剿滅此穢刻不容緩!」

  「待脫離險境,我便立即傳信稟報教尊,召聚門人圍剿妖穢。」飛蘿玉容含煞道。

  城中的地獄之焰愈燒愈旺,無數房屋陷於火海之中,眾人卻聽不見絲許呼號求救之聲。

  「完了……望澤城完了……」方少麟雙掌捂面,中魘似地搖了搖頭,聲已如吟似泣。

  小玄聽了眾人話語,心中極是震驚,想要去瞧下邊情形,卻連脖子都動彈不得,努力之下,反感一陣陣暈眩襲上頭來,神志又漸迷糊。

  崔采婷輕歎一聲,道:「走吧,先去澤陽城,一切待脫出險境再說。」言罷驅禦入夢向東飛去。

     ***    ***    ***    ***

  湖心島中央閣樓的大殿內擠滿了形形色色的骷髏魔怪,大戰留下的痕跡無處不在,滿地俱是支離破碎的骸骨與折斷的兵器,怪嘶、厲號及呻吟此起彼伏,場面混亂異常。

  「老祖、禦使大人駕到!」一名魔將倏地大吼。

  所有骷髏魔怪立時伏身跪地,原本喧鬧如沸的大殿刹那鴉雀無聲。

  骷髏老祖大步踏入,在他身側還有一人,臉上攏著墨色面紗,身材曼妙惹火,正是小玄在地獄之淵遭遇過的那個妖魅女子。

  「給他們逃了?」骷髏老祖森然喝問。

  長骸、破空與雙首虎三員魔將面面相覷噤若寒蟬,其餘更無敢吭聲者。

  妖魅女子黛眉倒豎,厲聲叱道:「七絕覆呢?」

  眾魔怪皆把頭伏得更低,好一會後,終見右肩護甲破了個大窟窿的長骸開口,「屬下俱是無能,適才就要得手,不料敵人當中有個婆娘突施悍法,傷我無數,趁隙逃了。」

  「那婆娘所使的寶劍異常鋒利,吾等兵刃一觸即毀,因此抵擋不住。」破空顫聲接道,只見其背雙翼完全拖垂於地,多半是已經折斷。

  「全都是蠢才!混蛋!飯桶!」骷髏老祖勃然咆哮,先前給辟邪霹靂炸掉的手臂赫然已重生完整,只是胸口還殘餘著一個小小的漆黑窟窿。

  妖魅女子突爾轉身,竟朝骷髏老祖怒喝:「這下怎麼辦?七絕覆何等之重要你可是曉得的!」

  骷髏老祖當即破口大駡:「騷蹄子,莫再同老夫提那什麼七絕覆八絕覆!這夥人尋上門來,說不定就是叫那破爛東西惹來的,不但毀掉了兩座源魔力池,還重創了老夫的骷髏龍禦!」

  妖魅女子寒聲道:「破爛東西?老不死你想好了,七絕覆可是少主志在必得的東西!」

  骷髏老祖怒氣洶洶道:「魔家從來就不認那小子,你休想拿他來嚇唬老夫!」

  「你這會自然可以不認,只是聖皇不久就要出關,到時你可交代得了?」妖魅女子冷笑道。

  骷髏老祖似乎微微一凜,卻仍振聲道:「他老人家聖明,自然會明辨是非。那小子這幾年妄自非為,叫老夫如何聽他的!」

  妖魅女冷哼一聲,側過臉道:「不怕就好……只是你已煉造了十三座地獄魔塔,為何只用兩座來攻打此處,倘若今次全至,那幫人必定插翅難逃!」

  骷髏老祖森然道:「其餘的今夜另有它用。」

  妖魅女子不解,「什麼?」

  骷髏老祖獰笑道:「因為老夫調它們去攻打望澤城了,嘿嘿……想來望澤現已是血流成河夷為平地矣!」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9:31
第四回 溫柔於畔

  妖魅女子大驚道:「你竟如此招搖,難道不怕惹來那些所謂正道門派的大舉圍攻?」

  骷髏老祖道:「何止正道門派,魔君之覆既已現世,七絕界的人八九會很快找上門來,況且那幫玄教門人來此鬧事,說不定早就知曉了地獄之淵,如今老夫實力大損,不調整應對,豈非坐以待斃!」

  妖魅女子訝然瞪著他,好一會方道:「你這可是自作主張,擅違聖皇之命!當日聖皇救你於絕境,又遣血尊大人助你破去焚虛設在大澤的鎮穢台,這些你都忘記了麼?」

  「正因沒忘,老夫才有此舉!」骷髏老祖惡聲道:「只有在短時間內集得大量的鮮血與臟器,老夫才能恢復那兩座源魔力池,才能多造幾座地獄魔塔,才能無懼各方的大舉圍剿,才能讓聖皇出關後還能看見地獄之淵!」

  妖魅女子啞口無言。

  骷髏老祖忽再獰笑,「不單是望澤,地獄之淵既已現世,魔家便要再把文章做大,下一個目標將是澤陽城!」

  妖魅女子吸氣道:「你可瘋了!澤陽城乃大澤平原最大的城鎮,素為兵家要塞,豈是望澤可比,不單城堅糧足,更鎮有萬餘威鎮八方的皇朝虎頭軍,你雖已魔化了數千古屍兵,卻未必是對手……」

  「屁!在老夫的地獄魔塔面前,什麼軍都不堪一擊!虎頭軍厲害,嘿嘿,那可正好,到時就把他們也魔化成老夫的骷髏兵!」骷髏老祖傲色道。

  妖魅女子忽似想起了什麼,乍然驚道:「對了!就算你能取勝,但莫要忘記,那虎頭軍可是少主的心肝寶貝,你當真敢吃掉他們?」

  骷髏老祖一時默不作聲。

  妖魅女子寒聲道:「老不死,你倘若真敢吃掉少主這萬餘名虎頭軍,不用等什麼正道門派或七絕界圍剿,他就會舉兵先滅了你!嘿,到時候他只遣一個程兆琦前來,你就必定吃不消哩!」

  「老夫豈會怕他……那傢伙雖稱從未敗過,卻未必能在魔家這裡討得了好!」

  骷髏老祖冷哼道,卻不覺口氣有些軟了。

  妖魅女子盯著他冷冷道:「當真不怕?程兆琦仍皇朝四大樑柱之一,坐擁十餘萬虎狼之師,麾下能人異士如雲,本身也是仙家之後,不但識得千百世外玄術,更懷異寶無數,據傳所到之處鬼神俱避,卻獨獨你不怕哩!」

  「如此說來,老夫就更要會一會這奉天侯了!」骷髏老祖昂揚獰首,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眶內透出絲絲森寒殺氣,「望澤城及大澤其它城鎮的人口太少,絕對不敷老夫之用,澤陽是吃定的了,這樣吧,你祭符傳書給那小子,叫他快快下旨調走那萬餘名虎頭軍。老夫只給七日時間,時限一到,不管虎頭軍撤沒撤,老夫都必將吞掉澤陽!」

     ***    ***    ***    ***

  崔小玄緩緩睜開眼睛,神志稍清,便立刻給眼前的景物鎮住。但見四周錦帳秀帷,華彩映耀,而自己身上則蓋著一襲輕軟異常的熏香緞被,舒適與華美之度,實是他今生首遇。

  「我怎麼在這?」他一陣迷茫,支身坐起,雖覺虛弱乏力,但之前的煩惡之感已經蕩然無存,原本劇痛的胸口此刻亦只餘絲許不適。

  正伏桌小睡的水若聽見動靜,即刻抬起頭來,三、兩步搶到床邊,滿面俱是驚喜,「你可醒來了!」

  小玄一見到她,自是歡喜萬分,張手握住女孩柔荑,微訝道:「這是哪兒?好漂亮的屋子。」

  「這是方師弟的府第,大名鼎鼎的三世忠靖侯府。」水若悄悄抽手,但卻掙之不脫,麗容立時微暈起來。

  「怪不得這麼華麗舒適,睡得真香啊。」小玄歎聲道。

  水若望著他笑道:「當然香啦,你這一覺,可足足睡了兩天兩夜呢!」

  「啊?這麼久,你……你一直在照顧我是嗎?」小玄盯著她,見其目中滿是細紅絲兒,一副疲憊困倦的模樣,想來多半是因為照顧自己而熬夜,心中既感激又甜蜜。

  「沒有,我沒啊。」水若移開目光,笑吟吟道:「這裡有好多丫鬟婆子,可用不著我呢,嗯……小婉和摘霞可忙壞了,她們剛剛才去睡的,對了,還有二師姐,這兩天中,只要她稍一恢復靈力,就立刻為你施法療傷哩。」

  「難怪我的傷好了這麼多。」小玄眼中潮熱,緊捧著女孩雙手道:「你們都對我很好……」

  「但你仍得好好養著,老妖怪那一擊著實厲害,二師姐說,起碼得兩、三個月才能完全醫治好你。」水若只覺手兒給握得微微發痛,卻不好意思言明。

  「這麼嚴重?」小玄嚇了一跳,當即悄提真氣,發現丹田空若無物,接著再凝泥丸宮,察得靈力也幾近枯竭,不禁沮喪起來。

  水若道:「當然嚴重啦,二師姐說那一招喚做冥皇之爪,是老妖怪的三大邪技之一,威力超絕,你想想,連我的冰麒麟都給他一抓即碎,何況你那血肉之軀,只是如此實屬萬幸的了。」

  「大家還要趕去玉京,我一傷就兩、三個月,這可如何是好……」小玄滿心煩惱默默無語。

  水若嘰嘰呱呱地說著,忽然有所覺察,趕忙柔聲安慰,「莫著急呀,兩、三個月很快就過去的,又有我……我們陪著你……」說到這裡,耳根突熱,話已接不下去,猛又發覺自己的兩隻手兒還在男兒掌中,趕忙用力一掙,終得抽出。

  小玄登時悵然若失,握空的手掌仿佛還殘留著涼膩柔滑的銷魂觸感。

  水若瞧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忽有些不忍起來,但一想起給他握住手兒的情形,卻又滿面發燙,一時不知該嗔該笑。

  小玄終稍回神,生怕玉人擔心,強笑道:「沒著急啊……對了,那些妖穢有沒有繼續追來?」

  水若神色一凝,搖頭道:「沒有,但隨望澤之後,又有數個村鎮相繼遭襲,倖存者寥寥無幾,消息傳得很快,如今大澤周邊的所有城鎮人心浮動,人人俱成驚弓之鳥,這兩天已有無數人湧入澤陽城避難。」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會方道:「官府呢?官府怎麼不管!啊,這一帶不是有皇朝虎頭軍嗎?對了對了!方師弟不就是個叫做大澤令的大官麼?記得二師姐說過,他手下轄有一萬六千名重裝刀牌手,這緊要關頭為何不用?」

  水若道:「有啊,方師弟這兩天可忙壞了,聽小婉說,他已將駐於大澤的虎頭軍分營調入澤陽城防守,並上書奏報今上,請求朝廷派兵增援誅剿妖穢。」

  小玄聽了,心中稍定,怔怔道:「眼下妖穢四處橫行,方師弟既有這麼多精兵,怎不拉出去剿敵……反而龜縮在城裡?」

  水若道:「你可忘了那些大得離奇的骷髏巨怪麼?虎頭軍雖然厲害,卻未必抵擋得住。師父同師叔都說,只有依憑澤陽城的高險城牆,或可相抗。」

  那如同高塔的巨大魔影有如噩夢般浮現腦海,小玄面上白了一白,心有餘悸道:「真不知那些傢伙是怎麼弄出來的?怕是比我的無敵大將軍還要厲害……」

  水若「噗哧」一笑,抿嘴道:「哪裡哪裡,肯定是你兒子厲害得多,要不怎能把我們無上玄教如意娘娘門下神通廣大道法無邊降妖除魔大士崔小聖追得滿山亂跑?」

  此刻已是深夜,在微漾的燭火映耀下,嬌顏如桃的女孩兒這一笑,真真麗彩奪人不可方物,登時把男兒給瞧呆了。

  水若本已恢復常態,這下驟又頰透輕暈,咬唇道:「說好久話了,你身上有傷,繼續休息吧,我也睡覺去,噯……困死勒。」

  小玄心中萬般不舍,卻想道:「她素來最怕熬夜,這兩天為了照看我,定是少睡了許多,我豈可再折騰她……」只好道:「嗯,你趕緊去睡,我沒事了。」

  水若道:「那好,我明早再過來。外邊有守夜的婆子和丫鬟,你需要什麼就喚,方師弟說過了,在這兒一切不用客氣。」

  小玄應了,癡癡地目送玉人離去,一俟靜下,便覺困倦襲來,於是倒頭又睡。

  第二天一早,水若果然依諾過來,接著崔采婷等人也相繼到來,見小玄精神清爽,個個慰懷。

  李夢棠上前查探小玄的傷勢,微訝道:「咦?比昨兒又好了許多哩!骷髏老妖的冥皇之爪威力絕非小可,小玄卻能恢復得如此之快,真是奇跡。」

  小玄笑呵呵道:「還不是因為大家悉心照顧,二師姐醫治有方,所以才好得快。」

  夢棠搖搖頭,有些迷惑地瞧著他道:「若能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或許再過半月就能完全復原了,先前我還以為須得兩、三個月呢。」

  眾人聞言,愈加欣喜,唯獨崔采婷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小玄,默然不語。飛蘿眼利,從旁睨見,不禁暗暗奇怪。

  小玄問起昨夜挨了冥皇之爪後的情形。

  水若道:「幸好師叔及時趕到,打跑了那個老妖怪。」

  小玄道:「這個我已聽摘霞姐姐說了,只是不知師叔又使出了什麼厲害絕招,想來必定玄妙無比,你們快說給我聽聽。」

  飛蘿卻笑吟吟道:「我只不過忙了點小忙,那老妖怪主要還是給水若打跑的。」

  小玄不信,瞧瞧水若道:「師叔在說笑吧?」

  水若道:「當然啦,我要是能打跑那老妖怪,之前還會給他捉住麼?」

  飛蘿道:「因為之前你沒祭出那個厲害寶貝呀。」

  小玄奇道:「什麼厲害寶貝?」

  水若道:「師叔逗你玩呢,就是用那東西,我也奈何不了那老妖怪。」

  「把老妖怪的一條手臂都炸沒啦,還說奈何不了?」飛蘿微笑道。

  「到底是什麼寶物?快快拿出來瞧瞧。」小玄聽得心中癢極,伸手就去拉水若。

  水若卻似早有防備,一溜煙兒躲開,道:「瞧什麼!以前你見過的。」

  一旁的小婉道:「我曉得了,莫非是霹靂珠?」

  水若點點頭。

  小玄「哇」地叫了起來:「原來霹靂珠那麼厲害,無怪平日裡老藏得緊緊的!」

  「哪有藏,你們都知我一直貼身帶著的,它可是我娘給我的防身寶貝。」水若道。

  「那顆小珠子竟能幹掉老妖怪的一條手臂?」小玄喃喃道:「你娘怎麼有這麼厲害的寶物?」

  水若驕傲道:「怎麼沒有,我娘有一大堆寶物。」

  小玄早聞她父親不單是當朝顯赫之極的奉天候,更是仙家之後,想當然道:「我明白了,這些寶物定是你爹送給你娘的定情物。」

  水若啐道:「明你個頭!我爹當然送過我娘很多寶物,但我娘自己煉造得更多,這辟邪霹靂就是她到流洲取昆吾石王煉成的。」

  小玄睜大眼睛,「什麼?你娘會煉造寶物……你娘是誰啊?」

  夢棠微笑道:「你還不知道?水若的娘號為百寶娘娘,乃大名鼎鼎的煉器大家,三島十洲無人不識的。」

  小玄聽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對水若道:「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你又沒來問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水若歪著螓首笑道,一臉得色。

  「原來你娘這麼厲害的,這次入京,定要帶我見見。」小玄脫口道。

  水若一聽,倏地臉飛絳霞,大發嬌嗔道:「誰要帶你!你想見就見麼!我娘豈是那麼容易見隨便見的!真真一副豬腦!」

  小玄給她數落得莫名其妙,摸頭想了半天,心中納悶:「怎麼不容易見呢…啊!是啦,水若她爹是奉天侯,她娘就是王侯夫人,似我這樣的常人,那能輕易就見到她的。」想到此處,自以為已經明瞭,一抬頭卻見眾人皆似笑非笑,登時又給笑糊塗了。

     ***    ***    ***    ***

  到了下午,來陪小玄的人驟少了許多,就連水若也僅在午飯後過來片刻,只聊了幾句便出屋離去。

  小玄大感納悶,一直熬到日頭將落,方才逮到匆匆趕來的摘霞,大惑不解道:「難道是見我好了,你們就全都不理睬我啦?」

  摘霞道:「誰不理睬你啦?我這不來了麼。」

  小玄道:「我知道姐姐對我好,可是其它人呢?」

  「別人也都掛記著你呢,其實我就是受一個人之托來瞧瞧你的。」摘霞笑吟吟地斜睨著他。

  小玄忙問:「誰?」

  「你猜。」摘霞挨著床沿坐下。

  「你怎麼老喜歡要人猜啊,嗯……猜不出來……」小玄心頭怦怦悄跳。

  「別混人,就這幾個還猜不出?」摘霞盯著他。

  「好姐姐,給點提示。」小玄對她向來不拘小節,拉住女孩兒的手晃了晃。

  摘霞笑嘻嘻道:「就是老叫你豬頭的那個。」

  「水……三師姐?」小玄頓時笑顏逐開甘之如飴。

  摘霞點頭道:「她怕你悶,叫我過來陪你說說話。哦,她說你要是能下床,就帶你到外邊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都快悶死了。」小玄立跳下床,興沖沖的就要出去。

  「等等,這兒是山上,外邊風大,你又有傷,小心點。」女孩從床頭取了件袍子,仔細為他披上繫好,這才一道向外走去。

  一到外邊,便見庭院中遍栽翠木,綠蔭處處,清雅非常。再走幾步,視野豁然開朗,原來整個庭院俱臥於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但見亭、台、樓、閣錯落而置,一直綿延至山下的平地,或精巧,或富麗,或氣派,間又穿繞著小橋流水,點綴著繁花綠樹,疏密有致美如詩畫。

  「難道下邊也是忠靖侯府?」小玄遲疑問道。

  「嗯,能看到的都是。這院子喚做翠華廬,方師兄知娘娘不喜喧鬧,說這裡為全府最僻靜處,原是十一師叔的清修之地,給我們住最適合。」

  小玄東張西望,咂舌道:「方師弟的家這麼大?」

  摘霞搖頭,「不止呢,等你好了再走遠點,就知道方師兄的府第比我們山腳下的小鎮子還要大上近倍哩。」

  小玄吸氣道:「好傢伙,當官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哦。我聽二師姐說,方師兄的官職雖然比三師姐的父親要小些,但品爵卻是一樣大的。」女孩說著,臉上不覺露出欣賞之色。

  「如此奢華,肯定糜費極多,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是個大貪官呢?」小玄咕噥道。

  摘霞「噗哧」一笑,睨他道:「是不是貪官我不曉得,但我知道這裡有許多人都怕他哩。昨兒在山下碰見,一幫軍官正跟在方師兄後面,個個都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但對他卻無一不是畢恭畢敬的。」

  小玄忽然想起小婉對方少麟的神情來,心裡老大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哼道:「聖人曰高者以德服人,那小子卻只會靠淫威壓人,可見不是什麼好官呀!」

  摘霞出神道:「可我見他說話的時候都是和和氣氣的……」

  「危險危險,又有一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叫那小子給蒙去啦!」小玄心下嘀咕,不願再跟她聊方少麟,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三師姐為什麼不自己過來呢?」

  「我來了還不好嗎?」女孩有點不高興,「她們都忙著呢。」

  「忙什麼?」小玄忙問。

  「她們都趕著做些東西,以備妖穢來襲。」

  「做東西?做什麼東西?」小玄大為好奇。

  摘霞道:「娘娘說,那些骷髏巨魔會發極其強大的威煞,擔心守城的將士到時經受不住,要我們幫忙抄寫守神符,再交由三十三師叔點煉完成。」

  「抄符?這個我可最拿手啦!你快帶我過去。」小玄從來最怕無聊,又想見到水若。

  「不行,你傷還沒好,需要休息,而且大家都說……」女孩掩嘴嬌笑。

  「說什麼?」小玄瞪著她。

  「她們都說千萬不能讓你來抄符,否則不定又會弄出個什麼從沒見過的怪物來。」摘霞忍不住還是笑出聲來。

  「我……」小玄啞口無言,臉上漸漸熱了起來,記起在逍遙峰之時,曾某次自告奮勇幫師姐們抄幾道禦岩符,結果一使用才知道成了破岩符。而且更糟的在後頭,天知怎麼回事,碎掉的岩石居然在半夜裡聚成了一個頑皮的小怪物,然後溜到丹房內大鬧天宮,不知砸爛多少珍稀寶貴的材料,結果累得幾個師姐全都陪他一起面壁了三個月。

  小玄只好作罷,倏地心頭一緊,問道:「那小子也跟你們一起抄符麼?」

  「沒有,他哪有空。」摘霞答。

  小玄鬆了口氣,只有那危險的傢伙不在幾個如花似玉的師姐旁邊轉,他才能稍稍放心。

  「而且他也不會。」女孩隨口接道。

  「果然不學無術,這麼簡單的符都不會弄,虧他還是摘星師叔的徒弟呢!」

  小玄趁機詆毀。

  「不是啊,他就是會,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呀,你想想,單是那一萬多名虎頭刀牌手,就需多少道符,況且他還得調兵遣將,還有許許多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安排與佈置呢。」

  「過來。」小玄勾勾指頭,神神秘秘地把女孩的粉靨哄到跟前,壓著低低的聲音道:「你怎麼老幫著他說話啊,是不是……是不是……咳咳……」

  摘霞一怔,旋即大惱,怒目道:「是不是什麼?你想胡說什麼?」

  「嘿嘿,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小玄話音未落,一隻粉拳已兜頭飛來,他即一跤坐倒,大作呻吟之狀,「喂喂,小心小心,我的傷還沒好呢……」

  「你活該!」女孩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恨恨道:「你……你……混蛋!再也不睬你了!」跺跺腳兒,提起裙裾一溜煙跑了。

  到了晚上,眾姝顯然還未忙完,除了李夢棠過來施術為小玄療了會傷,再無別人陪他。

  小玄百無聊賴,不知在屋中來回踱了多少個圈圈,想起下午有個送水的小丫鬟模樣頗為可愛,就要出去找她說話,快到門口,突然想起夭夭來,猛一拍腿,遂奔回床頭,把青瓷瓶兒從如意囊裡取了出來,興奮道:「我怎就忘了,竟累你幾天沒出來透氣哩,該死該死!姑娘莫怪喲。」

  他將瓷瓶放在桌上,當下念動玉桃娘娘所傳的召喚之術,只見絲絲縷縷的淡霧從桃枝散出,漸漸彌漫了桌子上方。

  小玄念完了訣兒,卻不見夭夭現出,小聲喚道:「姑娘……你出來了嗎?」

  屋中無聲無息,仍不見女孩的蹤影。

  小玄搔了搔頭,不禁納悶:「難道我把口訣記錯了……興許是真的記錯了…糟糕!這兒距千翠山遙遙千里,叫我如何問桃花大姐去?再把夭夭悶上幾天,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

  想到此處,心中便有些慌了起來,猛地瞥見瓶中的桃枝竟已無蹤,這一驚實非小可,顫喚道:「好夭夭,你可莫嚇唬我,萬一口訣錯了哪裡,也請你多多擔待,快快出來吧……」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9:39
第五回 山徑春色

  話音未落,便見桌子上方徐徐現出個女孩兒來,髮柔如絲顏似桃花,不是夭夭是誰。

  小玄心頭驀鬆,大喜道:「原來在跟我開玩笑哩,叫你都不出來!」

  夭夭搖搖頭,神情似乎有點著急,生生澀澀道:「你叫……我出來了。」

  小玄怔了怔,忽省道:「只有叫夭夭,你才知道是在叫你麼?」

  女孩點頭道:「我是……叫夭夭啊。」

  小玄笑道:「你是叫夭夭,但我適才叫姑娘,也是在喚你呢。」

  夭夭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

  小玄覺得有趣,當即叫她坐到跟前,興致勃勃道:「大姐說你還不太會說話,那讓我來教你好不好?」

  夭夭又點點頭,飄飄渺渺如煙似霧地坐到椅子上。

  當下小玄便從稱呼教起,接下又教她怎樣跟人打招呼。

  夭夭只靜靜地聽著,模樣極是認真。

  小玄似模似樣道:「你可以提問的呀,不懂的地方就問我。」

  夭夭猶豫了一會,終於怯生生地問:「你是什麼?」

  「我是什麼?」小玄愣了一下,忽地莞爾,「你是問我的名字吧?」

  女孩點頭。

  「問別人的名字可不能這樣問的,應該說『請教尊姓大名』,或者平常一點就問『你叫什麼名字』,否則會讓人覺得沒有禮貌。」小玄微笑解釋。

  於是夭夭道:「請教尊姓大名。」

  「我叫崔小玄,你就喚我做哥哥吧……」小玄忽爾頓住,又道:「不對不對,你娘是我的結拜姐姐,你怎麼能叫我哥哥呢?」

  夭夭望著他,生澀道:「哪……叫什麼?」

  小玄煩惱地搔搔頭,想了想道:「吃虧就吃虧點吧,乾脆你就叫我小玄好啦,嗯……下面我再教你些人情世故。」

  女孩嫣然應道:「嗯,小玄。」

  小玄呆了一呆,只覺其聲又甜又脆,宛如山澗甘泉般直沁肺腑,整個人刹那都清爽了起來。

  夭夭瞧見,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她原就清純如水,此刻更是天真可人。

  小玄面上微微一熱,繼續教她說話,不知是不是覺這個老師當得還不夠過癮,教著教著漸漸就走了題目,竟從說人情世故變成了講故事,進而轉到了他從前的「光輝史」上去了,譬如當年是如何打得鬧海大帥心服口服,如何從百鬼群中智奪火魅之髮,如何製造出令幾個身懷絕技的師姐手忙腳亂的無敵大將等等…

  說到興奮處,自是添油加醋口沫橫飛,全然無顧人家聽不聽得懂。

  按說夭夭該當聽得一頭霧水,奇的是她竟聽得津津有味,一對妙目久久地凝佇在男兒臉上。

  小玄難得有此聽眾,吹得益發起勁,接著又描摹出山後第一仗的壯烈情景……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淌,當他正滔滔講述自己如何勇鬥巨如高塔可怖無比的骷髏巨魔時,突聽夭夭插嘴道:「我走啦。」纖柔嫋娜的身體開始如煙似霧地散化。

  小玄這才記起玉桃娘娘曾告訴過他,夭夭因為初成人形,每日只能在瓶子外邊待一個時辰,他說得興高采烈,便將此忘了。

  女孩的身影愈來愈淡,在消失前的瞬間,小玄似乎從她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絲不舍與留戀,忙叫道:「明兒你再出來,我繼續教你說話兒。」

  「明兒喚我。」一縷聲音似從虛空中傳來,亦如人般飄飄渺渺。

  夭夭終於完全消失,青瓷瓶中又現出了那支嬌嫩如粉的獨蕾桃枝。

  小玄仍有些意猶未盡,對著桃技呆了許久,喜滋滋地自言道:「幸好那晚最終還是收下來了,往後再也不用害怕孤單無聊啦……」

     ***    ***    ***    ***

  接下兩日,來陪小玄的人依然很少,他便把門關上,悄悄將夭夭從瓶中招出,或教其說話,或吹牛胡侃。

  夭夭果然如玉桃娘娘所言學東西極快,漸漸已能同小玄做點簡單的交談,但畢竟時日尚短,間中自是鬧出不少笑話,每令小玄忍俊不禁,倒也樂趣多多,只可惜夭夭每日出來的時間有限,始終不能盡興。

  到了第三日,小玄再也堅持不住,捉住水若央她一定要帶自己下山去看看。

  水若知他最怕無聊,又見傷勢確已好了許多,終於答應,但先約法三章,「一切行動聽指揮,說什麼時候回來就得立刻回來。」

  小玄喜不自勝,自是滿口答應。

  水若便帶他出了翠華廬,沿一條蜿蜒小路往小山背後走去。

  小玄東張西望,見四周俱是大樹高叢,繁茂非常,奇道:「這是往哪裡,怎麼不下山去?」

  「嗯,不下山,去別的地方。」女孩答。

  「什麼地方?」

  「乖乖的跟著就是,包你不後悔的。」水若微笑道,表情頗為神秘。

  小玄愈感好奇,心癢道:「先透露一點點嘛。」

  水若笑道:「不行,反正跟來就有糖糖吃。」

  時下正值夏末,天氣仍甚炎熱,玉人衣單衫薄,愈顯體纖腰細,小玄溜眼瞧著,心頭倏爾一蕩,竟然胡思亂想起來:「那夜綺姬姐姐說要給我東西,然後也是這麼把我往僻靜處帶的……」

  水若偶然側首,眼角瞥見他滿臉赤紅,不禁吃了一驚,忙轉身湊去,用手探他額頭,緊張道:「怎麼了?傷勢發作了麼?」

  此際四野無人,景色秀麗,小玄情懷蕩漾,忽一把捉住她的手兒,低柔道:「水若,那晚……那晚我……」

  水若一愣,粉腮倏暈,就要抽手。

  小玄不由分說地緊緊握著,吱吱唔唔道:「這些天……我一直都想跟你說……」

  水若趕忙截住,「說什麼!我不要聽。」

  小玄見她滿面嬌羞豔麗絕倫,愈是難以自恃,猛將玉人擁入懷中,附唇其耳,「可我還是應該說出來,那晚我……情難自禁……而且……」

  水若只覺耳心發麻,渾身俱酥,卻有絲絲喜悅與甜蜜躥入心田。

  「而且酒又喝多了……所以就糊塗了……真該死……對不……」小玄對那夜的荒唐始終愧疚於懷。

  水若忽嗔道:「不要聽後邊的,收回去。」

  小玄怔住,旋即大喜,顫聲道:「水若,你不怪我了?」

  水若橫掠了他一眼,秀眸中朦朦朧朧的,「當然怪,怪你一輩子呢,可我就是不喜歡你說對不起……」

  小玄心酥神醉,凝望著她那潤若凝脂的淡紅櫻唇,不覺癡了。

  「你若定要說對不起……說那晚是糊塗,那……那我也不怪你,只……改成恨你一輩子。」水若幽幽道,聲細如蚊。

  「嗯嗯,我不說了,我不亂說了。」小玄喜難自勝,熱唇雨點般親吻玉人的秀髮與粉額,漸漸地繼而往下,沾點過巧致瑤鼻,印罩住了那誘人無比的如菱小嘴。

  水若低嚶一聲,微仰嬌靨任由男兒摘擷索取,片刻之後,一雙玉臂竟然悄悄地環上了小玄的脖子。

  密林中的小徑靜了下來,周圍只餘風過樹梢的輕細沙沙聲以及偶爾的清亮鳥鳴,兩人如癡如醉,耳中所聞卻是彼此的動人喘息。

  水若早早便拜入崔采婷門下,自幼就上了逍遙峰,她性情活潑喜動,在幾個同門中與小玄最是合緣投契,兩人起坐修行形影不離,表面上雖然水火不容,成日家吵吵鬧鬧,但心中卻彼此深深喜歡,時日一久,情愫漸生,只是均不自知罷了。

  因此小玄那夜醉後荒唐,水若雖覺無限委屈,卻是無怨無恨,反將芳心悄許,直至下山後,小玄於險境中接二連三地拼死相救,其間情意盡露,終令她決意託付終身。

  在小玄的燃燒下,女孩亦漸熾烈起來,口內香舌不但任之纏綿撩逗,情懷激蕩之餘,竟迷迷糊糊地給勾引到男兒的唇齒間去……

  小玄貪婪地咂吮著玉人悄渡過來的舌兒,漸漸把持不住,手上開始有些不安分起來。

  過了好一會,水若方才覺察,心裡頓時慌了,忙用手兒攔截推拒。

  小玄緊摟玉人,變本加厲地繼續侵襲,忽一掌搭上了她的乳峰,只覺溫軟嬌挺,掌心登時麻了。

  水若慌忙去捉那只魔爪,急嗔道:「壞蛋……你又……又想欺負……人家麼……」

  豈止是想,小玄喘息道:「水若,我想你……我要你……」

  水若面紅耳赤地搖頭,堅決道:「不行!」

  「為什麼?那天在入夢上邊,你答應過的了。」小玄呼吸粗濃,滾燙地呵拂在她的頸裡。

  水若一陣酸軟,睜大美目道:「誰答應你這個!適才人家不是讓你……讓你親過了?」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小玄死纏爛打糾纏不休,手上越來越放肆。

  水若給撩惹得肌膚如燒嬌喘吁吁,慌亂間忽想起來那晚的情景來,不覺一陣情意迷亂,心下終有點鬆了,咬著櫻唇幽幽道:「壞蛋,那晚已給你……你胡來了一次,今再任你荒唐,日後豈不讓你心裡輕賤。」

  小玄聽得心中生疼,愈責自己那夜混帳,立道:「原來是為這個,那我立個誓來好了!皇天在上,他日崔小玄若是輕賤程水若分毫,便叫我……」

  水若急捂其口,嬌嗔道:「信你啦信你啦,發什麼誓兒,倘若你日後敢輕賤人,我就……就咬死你!」

  小玄見她眸中水波盈盈,眉梢眼角俱是濃濃情意,不禁動情萬分,猛地把臉埋入玉人懷中,隔著霓衫熾烈如火地親吻酥胸。

  水若迷醉已極,卻仍有些猶豫,「你身上……身上的傷還沒好哩……」

  小玄霸道而應,「好了!完全好了!」面上無知無覺地現出一抹邪魅之色,不容拒絕地去解女孩腰裡的羅帶。

  水若撇見,不由心頭一悸,又慌慌地呻吟道:「這兒……說不定會有人來的……」

  「不管!天塌下來都不管了!」小玄粗喘道,一掌倏從鬆脫的衣裳插入,穿掠過軟滑小衣,揉到一團飽滿的軟綿粉肉……

  水若嚶嚀失聲,苦苦束縛的情慾終於潰堤而出,刹那間肢酥體軟,盡由檀郎輕薄。

  小玄如饑似渴地侵犯著、貪戀著,只覺所觸無一不是奇嬌異嫩,心頭怦怦劇跳,想極大塊朵頤,卻又害怕弄傷玉人,於是強自約束,始終小心翼翼溫柔如水。

  「跟上次很不一樣啊,小玄這樣子很……很……」比起那夜的暴風驟雨,滋味自然大不相同,水若緊閉雙目,心中乍悸乍酥,迷糊間突然發覺了自己所思,不禁羞得耳根燒透。

  小玄忽從嫩脂堆中揉出一粒小小的嫩豆兒來,極是可愛,記起上次好像也曾摸到過這個妙物,只是當時囫圇吞棗,沒有好好領略,心忖這回可不能輕易放過,當下輕憐蜜愛細細玩味。

  酥麻酸癢紛至遝來,水若猛生出一種無法抵擋之感,慌忙低低哀求,「不要……碰……那兒……」

  小玄見她頰如霞蒸,嬌豔得像要滴出水來,又覺察那粒小嫩豆活潑潑地顫跳起來,愈感新奇有趣,當下又撚又揉,狎玩得更加起勁。

  水若似欲融掉,怎奈檀郎不肯相饒,她咬唇凝腹死死苦熬了片刻,倏地嬌軀一抖,花底乍然津流漿注。

  小玄指尖驀地濕滑,只覺濃稠黏膩,溫熱麻膚,他幾無經驗,卻感一陣莫名銷魂,早已怒勃的肉棒幾乎破襠而出。

  原來水若體質敏感異常,且今次心甘情願,濃情之下,竟給愛郎狎戲得小丟了一回。她乍顫乍抖,失魂般繃凝須臾,忽爾站立不住,一頭癱軟在男兒懷裡。

  小玄慾焰狂熾,遂把酥軟如泥的玉人抱起,環掃周圍一眼,三、兩步走到小徑邊上的一株大樹前,將其放在一根碗口粗的橫枝上,自己飛快的鬆解腰帶。

  水若宛如醉酒,微微一動,差點就從橫枝上摔下去。

  小玄趕緊捉住,見她首傾軀斜,如柳的腰肢彎成一個無比誘人的弧度,兩條線條柔美的玉腿無力的垂在橫枝兩邊,姿態出奇嬌妖嬈,心中益發迫不及待,掀起羅裙扒下綢褲,卻沒能將裡邊的月白軟褻剝出,但見軟褻無襠,索性一把撩起翻在腹上……

  水若羞極,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兒。

  小玄深深吸了口氣,挺杵向花縫湊去,也不知是因為太過滑膩還是慌張,倉促間錯門而過,直抵到了女孩的花阜之上。

  水若給戳得嬌嬌一震,頓遭電擊般縮起了腿。

  小玄不勝愛憐,以手扶杵繼尋桃源,誰知又再擦滑錯開,接下的數次嘗試,始終不得其入,終於發覺實是美人不肯配合,急忙道:「你別動啊。」

  水若緊閉雙目,顫著秀美的長長睫簾低嚶道:「我……我害怕。」

  「這次我一定慢慢來,絕不弄痛你。」小玄柔聲輕哄,擎杵又上,棒頭揉開蛤唇,噙著裡邊的奇嫩妙物,只美得渾身俱繃,正要發力,卻給女孩輕輕一掙再度逃開。

  「別緊張呀,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小玄急得滿額皆汗。

  「可是很……很古怪很難受哩……要不……不要了……」水若竟想臨陣脫逃。

  小玄大急,但這回豈敢再似前次那般霸王硬上弓,忙附唇到玉人耳畔,掏心掏肺地哄道:「好姐姐,你心裡邊就一點都不想我麼?我可是真的很想很想你。」

  「難道……情投意合,就非得如此麼?」水若暈著臉兒蚊聲道。

  「我們這樣,才是真正的在一起呀,好姐姐,好水兒,你就莫再急我啦!」

  小玄憋得俊顏脹赤,聲已幾近哀求。

  水若忽抬起臉來,嬌睨著他道:「等等,你叫我做什麼?」

  「好姐姐啊。」

  「不是這個,另外的那個。」

  「水兒?」

  「嗯,這個好像挺順耳的。」水若眯起了眼,嘴角甜甜彎起。

  小玄忽然省悟,道:「那我以後就這樣叫你好不好?水兒……嗯,果然好聽,水兒水兒……」

  水若無聲無息,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

  小玄見狀,於是把嘴抵在她耳心,一聲聲溫溫柔柔纏纏綿綿地低喚,「水兒……好水兒……乖乖水兒……寶貝水兒……心肝水兒……」

  水若明明給他哄得神酥魂蕩心甜意美,卻作狀佯嗔,「你莫亂加別的詞。」

  小玄底下悄悄抵湊,低低道:「你不答應,我就要加,心肝水兒乖乖水兒寶貝水兒甜甜水兒……」

  水若抵擋不住,終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那你再……再試試……」

  小玄大喜,暗忖道:「這回再不容失了!」眼角瞥見旁邊還斜著根彎彎的樹枝,便將玉人一條雪膚半露的美腿高高地掛了上去……

  水若兩腿給一上一下分得大開,花底秘景無遮無掩地朝天仰露,此刻恰有一縷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穿入,正正照射在因姿勢而綻裂的花縫上,但見紅脂晶瑩粉肉翻蠕,隨著美人的微微抖顫閃爍出如夢似幻的點點水光。

  小玄猛吞口水,顫巍巍地擎杵移上,將漲得發痛的火燙棒頭緊緊壓入嫩蛤之內。

  水若倏地嬌嬌一顫,兩隻手兒彷徨無助地捉住了愛郎胸前的襟口,花底下,一縷無處可去的微濁花汁忽從蛤嘴下角盈溢而出,沿著低窪處緩緩流入幽秘的股心,美麗且淫靡的懸掛著。

  小玄掠見,不覺魂銷魄融,深深地吸了口氣,腰杆正要沉下,耳中忽響起一串無比該死的笑聲,似自不遠處傳至。

  兩人愕然一呆,皆俱僵住。
timo08 發表於 2016-2-29 19:42
第六回 開山神弩

  水若旋即回神,大慌道:「有人來了!」急忙推起小玄,翻下樹枝飛快地整束衣裙。

  小玄如從天堂墜落,心裡雖然千般不肯萬般不願,但也只好起身穿褲。

  「快點啊。」水若連聲催促,心急小玄動作太慢,遂上前幫他整理衣衫,又問道:「你快瞧瞧,我的頭髮亂麼?」

  「不亂……」小玄笑嘻嘻道:「只是臉蛋紅噴噴的好可愛。」

  水若大羞,正要發嗔,就見一行數人從小徑彎處轉出,為首之人器宇軒昂氣度非凡,正是世襲靖忠侯官拜大澤令的方少麟。

  無怪聲音如此熟悉,小玄目中似要噴出火來。

  水若趕緊撒手退後,打眼色示意小玄把尚未整好的衣擺拉下,卻見那人無動於衷,只是惡狠狠地盯著方少麟一行。

  方少麟這時也瞧見了他們,微微一怔,旋即朗聲笑道:「你們怎麼在這,崔師弟的傷勢好些了嗎?」

  「鬼才是你師弟!你又來這裡幹什麼!」小玄怒氣衝天,話音方落便想起這裡就是人家的家。

  方少麟身後的幾名軍官皆盡大怒,紛紛按劍厲喝:「大膽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對大人如此無禮!」

  小玄劍眉一挑,強橫道:「我是你們大人的師兄,不服的儘管上來!」

  「胡說八道!大人豈有你這不知好歹的同門?待爺爺拿下你再問!」一名魁梧的大鬍子軍官大步跨出,腰上懸著一把粗鐵鞭,卻赤手空拳就來捉小玄。

  小玄見他兩隻大手光華隱透,竟是道中之人,心中微微一凜,忙提離火真氣注入纏於臂上的八爪炎龍鞭,冷笑道:「過會你便知自個是爺爺還是孫子哩!」

  「古將軍,你且退下。」方少麟趕忙喝止,見小玄怒容滿面,還以為是因稱呼的老結子,便笑道:「既然上次勝負未分,我們就別再爭什麼師兄師弟了,以後乾脆直呼名字得啦。」說著向水若行禮,「師姐好。」

  水若點點頭,不自然道:「小玄身上好了些許,天氣又好,因此我帶他出來走走。」心中只盼這行人快快離去。

  豈料方少麟毫無要走的意思,他稍側身子,抬手示旁邊一個細眉深眶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道:「介紹一下……這位是蕩魔堡少堡主賀天鵬,乃我大澤平原的英雄俊傑,今聞邪穢作亂,特率大批伏魔好手前來助陣。」

  那賀天鵬頷首作揖,臉上雖有微笑,神情卻頗見倨傲,其目精芒閃閃,顯然是個真元充盈修為不俗之輩。

  方少麟轉向為那人介紹水若與小玄,「他們俱是我九師伯門下,這位是程水若程師姐,他是崔小玄,哈,不知該算我師兄還是師弟。」

  小玄氣鼓鼓的,心裡邊不知已把這行人詛咒了多少遍。

  水若則襝衽行禮。此時她心神未定,臉上猶殘著迷人的淡淡暈紅,眸中盡是盈盈水波,正無知無覺驚心動魄的嫵媚著。

  賀天鵬目中閃過一抹震撼的訝色,忽道:「曾聞奉天侯的二千金自幼拜在如意娘娘門下,莫非程小姐之尊堂就是名震八方的奉天侯程大人?」

  水若點首應是。

  賀天鵬「哎呀」一聲,倨傲之色暫態盡去,大聲道:「幸會幸會!在下久聞小姐才藝之名,一直仰慕,不期今日遇見,終得如願以償!」

  水若只哦了一聲,並沒接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賀天鵬目光熾灼地盯著她,逕自接道:「三年前,程大人于東海之濱誅剿皇朝叛逆蒙白虎,家父曾率五百伏魔手趕赴協力,用陷魔網擒妖將于龍隱渡,竟得程大人賞識,奏報今上,賜與金匾一塊。敝族上下一直思恩圖報,只可惜至今不能如願。」

  方少麟笑道:「賀少堡主今次又率三百伏魔手來助,對皇朝真是丹心可表,這回誅伏了妖穢,既是不負今上所賜的金匾,便又報答了程大人的賞識之恩。」

  下邊好像仍有點濕糊糊的,水若渾身俱不自在,哪能認真去聽,嘴裡只哼哼哈哈地隨口應著。

  小玄見那賀天鵬眼睛死盯著水若,心中倏地警覺起來,暗暗罵道:「水若今才出山,又有什麼才藝之名可給你『久聞』的?還說什麼一直仰慕!哼,這傢伙一定又是跟姓方的小子一樣,想打我幾個師姐主意的癩蛤蟆!」

  賀天鵬見水若幾無反應,自覺沒趣,遂朝方少麟道:「大人說的是,賀某今次前來,定叫這幫禍亂大澤的妖穢片甲不留。」說著眼睛不覺又瞟向了水若。

  水若這時才有所覺察,臉上更加不自然起來,還道自己哪裡不妥,下意識用手拂了拂掉在額前的秀髮,孰料姿態絕美,越發惹人遐思。

  賀天鵬幾乎呆住,呼吸亦若停頓。

  方少麟撇見,嘴角泛起一抹不為人察的不屑微笑,揚手示道:「少堡主,我們先去瞧下那破邪神兵如何?」

  賀天鵬乍然驚醒,忙恭聲回道:「是,大人。」

  方少麟朝小玄笑道:「你不是喜歡機關術嗎,也一道去瞧瞧要不要?」

  小玄哪肯跟他們一道,立刻拒絕,「有什麼好瞧的,不去!」

  水若忙對方少麟道:「我正要帶他去哩,你們先過去吧。」

  方少麟與賀天鵬當下告辭,一行人繼續朝前行去。

  小玄見那賀天鵬走到拐彎處,猶回過頭來瞧水若,心中愈加著惱:「看樣子這傢伙比姓方的小子還無恥呀,我可得仔細提防他!」繼而想道:「怎麼才下山幾天,就有這麼多居心叵測的傢伙冒出來?唉……這也難怪,我那幾個師姐哪個不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本小聖責任重大啊!」

  待方少麟一行走遠,水若便慌慌張張地問:「我臉上可有什麼不妥麼?那賀公子怎麼老是盯著我瞧?」

  「沒有不妥,那傢伙定是個好色之徒,無恥之尤,所以才這樣色迷迷地瞧你。」

  小玄趕快抹黑。

  水若羞啐道:「你才是好……好……老亂說,小心我不睬你啦!」

  小玄見她嫵媚可人,心中一蕩,猛又撲將過去,抱住女孩笑嘻嘻道:「好色之徒來啦!」

  水若趕緊捉捂住衣襟腰帶,薄嗔道:「還胡鬧,適才差點就給你害死了!」

  小玄道:「他們都走遠遠的了,這回一定沒有人來啦!水兒……」

  「不要。」水若搖頭,滿臉堅決,「嗯……我帶你去瞧一樣東西吧,你肯定會喜歡的。」

  「不去不去,這裡風景多好,而且我……我也累啦,走不動了。」小玄忙找藉口,依然賊心不死。

  但水若這回哪裡肯依,只拉著他的手邊拖邊哄地往前行,「走不動也要去,你沒聽方師弟說是破邪神兵嗎?那可是飛蘿師叔的神作,不去瞧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山腰處密林之中居然有一大塊空闊平地,場上堆放著無數木料、工具與木制半成品,近百名工匠正忙碌地工作著,在平地周邊上則有數十名手持長兵全副盔甲的士兵巡邏守衛。

  「那……那些是什麼東西?」小玄目瞪口呆,遠遠眺向幾座傍山搭建的高大棚子,其內赫然停放著近十隻奇形怪狀的龐然大物。

  水若指指前方,微笑道:「過去就知道了,師叔他們在那邊哩。」

  山壁前,一群人正環聚在一隻龐然大物周圍,除了適才遇見的方少麟、賀天鵬等人,飛蘿與小婉也在其中。

  水若向守衛出示了通行權杖,同小玄穿過操場,上前叩見飛蘿。

  飛蘿瞧見小玄,便笑吟吟道:「就知你呆不住的,今兒覺得怎樣?」

  「差不多全好了。」小玄緊緊盯著前眼的怪物,見其形如臥倒的巨櫃,長逾兩丈,寬近八尺,上方有臂、弦、槽等構造,兩側則有箱、輪等物,許多地方刻鏤著大小不一的各類符印。

  他平時就喜歡胡創亂造,除了本門的禦甲術,對機關術、煉器術亦頗有涉獵,瞧出整只似由極多部件合成,而每個結合之處無不顯透出巧奪天工的構思,委實精妙絕倫,心下驚歎交集,忍不住問:「師叔,這大傢伙是什麼?」

  「開山神弩。」飛蘿淡淡道。

  「開山神弩……啊!莫非就是曾在我教同邪皇一役中大顯神通的神兵?」小玄張大了嘴巴。

  飛蘿微笑道:「嗯,只是縮了水的,因為缺少了許多材料。」

  方少麟道:「雖是如此,但也夠厲害的了,師叔,就讓賀少堡主與我這幾個將軍瞧瞧它的威力如何?」

  飛蘿點點頭,方少麟便命人準備。

  幾名士兵很快從旁擔來一支長達近丈粗如大碗公的巨矢,首尾各貼著一道法符,在夏小婉的指點下,小心翼翼地裝填入弩床的開箭槽,而後有兩名大漢絞動弩後的輪盤,徐徐拉開了弩弦……整只開山弩仿佛積蓄了可怖的力量,發出令人緊張的吱吱聲響。

  小婉指揮兩名大漢調整好方向,朝方少麟點了點頭。

  「放!」方少麟一聲輕喝,巨矢倏地脫弩而出,眾人還未瞧清,三十餘丈處山壁前的一塊巨大岩石轟然炸開,崩飛滿天石屑,聲勢駭人。

  除了見過之人,餘者無不動容。

  「好傢伙!好傢伙!無怪當年能令邪皇的魔邪大軍聞風喪膽!」小玄咂舌,他搓搓手繼道:「到時就用這傢伙來對付那些骷髏巨魔,想來必是摧枯拉朽一般!」

  方少麟笑道:「正是為此,師叔才指點我們造這世外神兵。」

  他身側那姓古的大鬍子將軍忽然叩首道:「大人,這等仙家神兵,如能多造幾隻,戰場之上必定所向披麾啊!」

  方少麟搖頭道:「古將軍,你也知道這是仙家之物,非同世間的尋常弩炮,耗材已極不菲,更需玄家之術點符煉化,豈能輕易造得。」

  「什麼仙家之物呦,比起真正的開山神弩,這可差得遠了,不過小兒過家家之物罷了。」飛蘿微笑道。

  「天呐!這還叫做小兒過家家之物?」小玄圍著巨弩團團轉,摸摸這拍拍那,愈瞧臉上的驚歎與佩服之色便愈濃,嘴裡又道:「好師叔,待有空時你一定要教教我這神物的製造之法。」

  「適才叫你來瞧還不幹呢。」水若得意地橫了他一眼。

  一直沒有開口的賀天鵬突然插口,朝飛蘿作揖道:「敢問老師,不知這開山神弩主要用料是何物?」

  方少麟代答道:「是大澤一帶才有且材質最好的龍紋紫杉。」

  賀天鵬輕哦一聲,接著道:「龍紋紫杉乃皇朝貢木,的確是上佳材料,韌、硬之度俱為一流,但據在下所知,當日貴教用似抵禦邪皇大軍的開山神弩,用的卻是天外海長洲才出的兆木所造,兩者之差別可謂雲泥吧?」

  飛蘿笑吟吟地瞧著他道:「的確如此,賀公子見識不淺哩,所以適才我說這東西不過是小兒之物。」

  賀天鵬道:「長洲兆木極珍,便是上界神仙亦難以得之,用龍紋紫杉代替長洲兆木情非所以,但……嘿嘿,請恕小子無禮,造弩身或勉強可用龍紋紫杉代替,至於箭矢麼,也用龍紋紫杉來造可就馬虎了點。」

  「哪你說用什麼造?」旁邊的水若忍不住問。

  賀天鵬頓時來了精神,侃侃而談道:「大家請瞧,那支箭矢雖然擊碎了石塊,卻也折成兩半,據在下所知,這次禍亂大澤的妖穢乃是古時屍兵,皆經過魔化,強硬之度只怕非同小可,用龍紋紫杉所制的箭矢未必對付得了。」

  飛蘿道:「賀公子所言不錯,我也正為此擔心哩。」

  那賀天鵬見獲認可,雖極力抑飾,臉上還是露出了絲許得色。

  水若著急道:「可是我們又沒有長洲兆木,你這話不是等於白說麼?」

  賀天鵬擺擺手,道:「非也非也,程小姐請聽在下慢慢說……」

  他清了清喉,朗聲道:「據在下所知,距此百餘里處,有個巨竹谷,谷中出產一種奇竹,名曰寶瓶,強韌之度雖仍不及長洲兆木,但卻要比龍紋紫杉好上許多,而且寶瓶竹中蘊有克邪之特質,倘若用來製造開山神弩的箭矢,到時定可大破邪穢!」

  小玄見水若聽得聚精會神,不禁鬱悶,心裡憤憤思道:「怎麼又是一個『據在下所知』?哼!可見這傢伙不單是個厚顏無恥的好色之徒,且還是個自我陶醉狂妄自大之輩!」

  飛蘿道:「公子說的原來是寶瓶竹哦,嗯,那竹子的確比龍紋紫杉要好,不過,聽聞那巨竹谷的主人乃是七絕界中人,且脾氣古怪,奴家可不敢去跟他討啊……」她瞧瞧賀天鵬,微笑道:「賀公子既提出用寶瓶竹來造箭矢,莫非有什麼法子?」

  賀天鵬眼角悄掠,見一旁的水若正在注目自己,遂把胸膛一挺,抑揚頓挫道:「小子不才,願入巨竹谷求竹!」

  飛蘿似微動容,睨了睨他道:「公子此話當真?那裡可不是個好玩的地方哦。」

  賀天鵬傲然道:「在下從不亂許輕狂之諾,倘若此番無法取竹回來,日後再不姓賀!」豪言放出,偷眼又瞧水若,見玉人目中似有贊許之色,不禁暗暗自得。

  「很好。」飛蘿笑靨如花,「既然賀公子胸有成竹,那便有勞啦。」

  方少麟大喜,亦道:「蕩魔堡少堡主之名果非虛傳!此次前往,可需什麼協助?」

  「不用,我一人去即可,人多了反而……」賀天鵬說到一半忽爾刹住,只惹得水若心裡大生好奇。

  方少麟道微疑道:「可是少堡主若求得寶竹,一個人如何弄得回來?」

  「這個無需大人勞心,我的隨身法囊曾得海外煉器名師秘法煉化,所容之量非同尋常,便是一片林子都搬得回來。」賀天鵬答。

  小玄心中一凜,悄忖道:「白二哥送我的如意囊,說是能裝下一園子的瓜果蔬菜,如此已屬不易,這傢伙卻說他的法囊能裝下一片林子,不知是不是吹牛?」

  方少麟笑道:「原來如此,嗯……不知少堡主何時前往?近日探子頻報妖穢漫延悄近,似有襲我澤陽之意,形勢逼人啊。」

  賀天鵬道:「明早便動身,我有鹿蜀車,能日行數百里,若無意外,後天就能趕回來。」

  方少麟更喜:「如此最好,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小玄聽見「鹿蜀」兩字,更是暗暗驚訝:「這傢伙竟有那等上古異獸?這…這怎麼可能……」但瞧賀天鵬神色不似說假,心中再無法小瞧他了。

     ***    ***    ***    ***

  方少麟一行離去後,小玄便賴在後山不肯走了,整個上午皆跟在飛蘿屁股後邊,緊盯著她指點工匠們製造開山神弩各部位的構件,愈瞧愈覺匪夷所思,每逢神奇奧妙之處,只喜得抓耳撓腮眉開眼笑。可惜到了午後,水若就以需要休息為由,堅決不讓他到後山去了。

  小玄無事可做,只好蒙頭大睡,到了晚上,便更覺難熬。他大睜著兩隻眼睛呆呆地盯著帳頂,真恨不得突然從哪跳出個妖怪,好讓自己痛扁一頓。

  胡思亂想間,腦海裡忽然飄入一個曼妙身影,驟時想起了早上在後山小徑的旖旎情景,心跳不覺加速,渾身俱熱了起來。

  小玄面燙心跳,越想越是不堪,迷糊了不知多久,倏地驚醒過來,暗罵自己一聲「該死」,趕忙收抑心神,誰知越是不敢想,便越發揮之不去,腦海之中滿是玉人那無比迷人的婀娜身姿,待想到逍遙峰上那個銷魂之夜,更是難以自製。

  他痛苦地呻吟一聲,差點就想跳下床去找水若,目光掠見放在窗臺上插在青瓷瓶中的獨蕾桃技,眼前突又浮現出另一張清純如水嬌豔若桃的俏靨來……

  「對了,今天還沒召夭夭出來過呢……」小玄心中怦怦亂跳,口乾舌燥間,一股邪念悄然冒出,很快就彌漫了整個心頭。他的呼吸越來越燙,終於跳下床走到窗臺前,把青瓷瓶兒端在懷裡,三、兩步回到床上,深深吸了口氣,開始默念召喚秘訣。

  床榻上方,一個纖俏嫋娜的身影由淡轉濃,夭夭從霧化之態漸變成實體,飄飄渺渺地浮在半空,俏臉上滿是歡喜,生澀道:「以為你……不叫出來……不叫我出來了……今天。」

  小玄抬頭盯著她,只覺女孩今夜格外動人,微笑道:「你喜歡我叫你出來是嗎?」

  「喜……歡?喜歡是什麼?」小桃精還是頭一回聽見這個詞。

  「就是……就是……」小玄搔搔頭,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含糊道:「就是願意……盼望……想……」

  「哦,我明白啦,嗯,夭夭喜歡小玄出來……喜歡小玄叫出來……」夭夭嫣然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

  小玄招招手,「你下來吧,我脖子都酸了。」

  夭夭從半空飄然落下,無比可人地趴跪在繡滿如意紋的美麗緞被上,她轉頭四望,一臉新奇之色,「為什麼在這?」

  兩人離得很近,頭臉幾欲貼著,小玄只覺一縷淡淡的幽香傳入鼻中,心臟跳得愈加厲害,紅著臉道:「我剛才在睡覺嘛,今天,咱們……就在這兒說話好不好?」

  小桃精道:「好啊,夭夭喜歡,這兒很……很……」

  「很舒適是吧?或者說很舒服,就是……就是舒坦……愉快……快樂的意思。」

  小玄脫口道,卻發現詞不達意,說到後邊,竟連自己都有點糊塗了。

  夭夭用心聽著,小聲念了兩遍,笑道:「我記住了,小玄再教夭夭什麼?今天。」

  她趴跪在被子上邊,薄如夜露的紗衣輕垂落下,小玄突從低敞的襟口瞧見了一片白得晃眼的酥膩,中間還有一道若有似無的誘人淺谷,頓時目瞪口呆。

  夭夭迷惑地望著他,又不解地瞧了瞧自己的胸脯。

  小玄吞了吞口水,彌漫心中的邪念愈來愈濃,微喘道:「今天,不教說話了,教你……教你做遊戲好不好?」

  「遊戲是什麼?」夭夭問。

  「遊戲……遊戲麼……」小玄發覺做這個語文老師越來越困難了,乾脆道:「等我教你後,你就會明白了。」

  「好啊,你快教吧。」小桃精興致盎然。

  「你……你先把衣服脫……脫下來。」小玄心臟劇跳,聲音都哆嗦了。

  「為什麼啊?」夭夭不懂。

  「因為,這個遊戲只有脫掉衣服才能做。」小玄肅容道。

  「那……你也脫嗎?」小桃精滿臉天真的問。

  小玄鼻血差點一滾而出,盯著她那清純如水的眼睛,無比邪惡道:「嗯,我也脫,我們全都要脫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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