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逍遙小散仙 作者:迷男 (18禁)(連載中)

 
timo08 2016-2-29 15:31: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0 1520460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2
第五回  幻術

  「來人!」方少麟提聲叫喝。

  立有一名侍衛隊長快步入屋,瞧見小玄等人,不禁吃了一驚,但很快便鎮定
下去,伏首聽令。

  「立傳季將軍、古將軍、孟統領到此候命,若有延怠,定當從重處置!」方
少麟肅顏下令。

  侍衛隊長應聲退出。

  方少麟盤膝坐下,在小玄等三人錯愕的目光中閉眼打坐。

  「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小玄低聲嘀咕。

  「跟剛才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水若也覺迷惑不解。

  「在培元調息哩,我們別打擾他。」小婉輕聲道。

  不過片刻,便外邊有人大聲報告:「啟稟大人,季將軍、古將軍、孟統領已
在門外候命!」這等神速,其實是因他們老早就在園子外守候。

  「請季將軍。」方少麟喚,眼睛一睜,刹那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面上竟然再
無一絲醉酒和疲倦的痕跡。

  旁邊三人越發詫訝。

  簾子掀處,只見一名年過五旬、兩鬢微白的軍官昂首踏入,他飛掃了屋中一
眼,走到方少麟跟前,只略躬身抱揖,冷聲道:「大人不是叫卑職滾遠遠的麼,
怎卻又於深宵召見?」

  小玄微微一怔,心忖:「這老傢伙居然如此無禮!根本不把少麟這個大澤令
放在眼裡啊,不知少麟敢不敢教訓教訓他?」

  孰知方少麟竟朝那人深深一揖,和聲道:「今日糊塗,竟對季老將軍大為不
敬,少麟在此賠罪了。」

  那季將軍愕然一愣,面露訝色,也忙回揖,遲疑道:「不敢。」

  方少麟直起身,道:「今午之罪,請容少麟日後再謝,現有一事煩勞,還請
老將軍鼎力相助。」

  季將軍面上的冷傲之色盡去,道:「卑職定當全力以赴。」

  方少麟面容一肅,突喝:「季將軍聽令!」

  「卑職在!」季將軍即應道,抱揖俯首凝神聆候。

  「本令早先下的撤防之令從此刻起作廢,你立即動用所有力量,按這幾日的
原先佈置重新佈防,最遲不得晚於明早太陽出來前完成!」方少麟的命令下得簡
潔而清楚。

  季將軍面露喜色,振奮應道:「卑職一定完成。」

  方少麟揮手道:「時間緊迫,有勞老將軍了。」

  季將軍應了一聲,躬身退後,待到門口便即快步離去。

  小玄瞧瞧方少麟,心中暗暗佩服:「原以為這小子是個草包,想不到他對部
下倒還有點威嚴哩。」

  「傳古將軍與孟統領一併進來。」方少麟再次下令。

  俄而,小玄見過的古將軍同孟統領一齊進屋,瞧見屋中壇歪瓶倒酒漿橫流的
狼藉情形,皆自暗皺眉頭。

  方少麟神色自若,待兩人走近,遂喝道:「古將軍、孟統領聽令!」

  古將軍同孟統領心中一凜,立時躬身垂首,齊聲應道:「卑職在!」

  「你們各率本部兵馬,即刻趕去聖使團下榻的清暉園設卡立哨嚴加守護,聽
好了……」方少麟盯著他們沉聲道:「從這一刻起,沒有我的命令,不但不許任
何人出入清暉園,就連片言隻字也不許進出,你們兩個相互配合與監督,若有半
點閃失,一併提頭來見!」

  儘管這個命令下得十分古怪且不合情理,但那古將軍同孟統領面上竟無絲毫
疑豫之色,齊聲應道:「遵命!」

  方少麟的聲音溫和了下來,道:「此事事關澤陽之存亡,少麟拜託二位
了。」

  古將軍毅然應道:「大人放心,若有差池,古某人定當提頭來見!」

  那孟統領只是抱拳行揖,並不言語,然卻令人生出一種絕對穩妥之感。

  「此事刻不容緩,這就去吧。」方少麟擺手。

  古將軍同孟統領叩首退後,正要出門,突聽方少麟道:「等等。」

  二將立時住步,靜候聽令。

  方少麟沉吟了好一會,方似下了決心,面無表情道:「倘遇反抗,即便是聖
使團的人,你們能擒則擒,如若不能……則殺無赦!」

  二將終於動容,但瞬間便恢復了原先的沉冷神情,斬釘截鐵地齊應道:「遵
命!」

     ***    ***    ***    ***

  「你……你想造反?」小玄張大了嘴巴。

  屋中剩下四人,水若、小婉同小玄齊盯著方少麟,無不震驚詫訝。

  「我不想……」方少麟似有若無的歎息了一下。

  「可是……可是你下令重新佈防,更命人封鎖聖使下榻之處,這個不是造反
是什麼?」水若邊說邊抽冷氣。

  方少麟垂目道:「眼下形勢,不容我再猶豫,若讓虎頭軍真的撤走,澤陽城
鐵定完蛋,城中的數萬條生命俱成塗炭!」

  「那朝廷因此怪罪下來,你……你怎麼辦?」小婉望著他道,聲都顫了。

  方少麟默不作聲。

  小玄白色臉問:「不放虎頭軍調走,拘禁聖使團,朝廷大概會……會怎樣懲
處你?」

  方少麟懶懶一笑,道:「大概麼……株連九族唄。」

  「你……你……」小玄胸口似有什麼湧動,猛地上前擁抱住他。

  「幹嗎?放手放手!」方少麟皺眉叫道,只覺渾身俱不自在,不好意思地瞧
瞧旁邊雙姝。

  「你為了澤陽城,為了黎民百姓,竟然……竟然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
我……」小玄聲音哽咽,感動得一塌糊塗。

  「快放手啊,像什麼話!」方少麟繃著臉將他硬生生扯開。

  小玄盯著他堅毅道:「那……你心裡有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告訴我,他日我
一定會幫你完成心願!」

  「去去去!至於嗎?」方少麟忙啐,他飛掠了小婉一眼,沒好氣道:「我的
心願自有我自己來完成,用得著你麼!」

  小婉難過萬分的望著他,不覺眼圈已紅。

  「可是你……你……唉,以前我不該那樣看你……」小玄滿懷自責,見他眼
睛盯著小婉,此刻竟無半點醋意。

  「我怎麼?我可未必就此完蛋。」方少麟眯起眼道。

  「什麼?」小玄沒反應過來。

  「你們放心,倘若朝廷因此降罪于我……」方少麟頓了一下,緩緩道:「我
方少麟不會坐以待斃。」

  「啊?」小玄叫了起來,「你當真要造反?」

  「天若不仁,為何不反?」方少麟沉靜道。

  小玄心中震撼,瞠目結舌地望著他,這一刻,眼前的少年竟是如此陌生。

  「這不正是你教的麼?」方少麟微笑了起來,笑容和熙如日,「虧得你點醒
了我。我方少麟不想造反也不願造反,但今上若是因此治罪於我,那便休要怪我
了!」

  小玄叫道:「對對對!你今次抗旨為的是澤陽城,為的是城中的數萬條無辜
性命,那昏君若是因此硬要治罪於你,那便說明外邊的傳言非虛,那便說明那家
夥昏庸絕頂無可救藥,咱們不反他反誰!」

  這回輪到旁邊雙姝目瞪口呆,好一會方聽水若道:「可是……朝廷若派遣大
軍來討伐你,你這裡……又如何抵擋得住?」

  方少麟淡淡道:「大澤雖然將少兵寡,但好在物產頗豐,且多是沼澤與叢林
地形,外地兵馬極難適應,只要善於利用,我大澤未必無法周旋。」

  「到時朝廷若是派兵來打大澤,我崔小玄一定幫你!」小玄大聲道。

  小婉道:「對,我們都來幫你,而且教中高人無數,若能請動他們援手,大
澤定當無礙。」

  小玄叫道:「到時咱就乾脆當真造反,自成一國,那昏君自命少軒轅,咱們
就叫軒轅他爹,他國號叫日月皇朝,咱們國號就叫大澤天朝!」

  「大澤天朝?好好好!」方少麟哈哈一笑,道:「他日我做了皇帝,你便來
當我的兵馬大元帥如何?」

  「唉,誰叫我教你造反呢,只好勉為其難了,那時我揮軍北上,殺入玉京,
將那禽獸昏君一屁股踹下龍椅去!」小玄越謅越興奮,哪想自己是塊什麼料,只
吹得意氣風發口沫橫飛。

  小婉白了他一眼道:「胡吹什麼呀!今次之事非同小可,我們得趕快稟報諸
位尊長才是,說不定他們會有更加妥善之法。」

  方少麟望著她,眼中滿是感激,「今日糊塗,差點誤了大事,幸有你們當頭
棒喝,點醒之恩,少麟定當銘記於心。」

  小玄一陣得意,卻見他眼勾勾地盯著小婉,不覺惱了起來,道:「喂喂!當
頭棒喝的是我,你這小子卻怎麼老對別人感激涕零啊?」

  小婉粉腮飛紅,朝他啐道:「是啊是啊,你的功勞最大了!哼,趁機喝了這
麼多酒,瞧我明兒不告訴師父去!」

  眾人言語,水若此際卻閉起了嘴,繃著俏臉凝蹙柳眉。

  小玄睨見,挨過去悄悄問道:「怎麼了?」

  水若不語,俏目含嗔地瞪著他。

  「到底咋了?」小玄莫名其妙。

  「你怎麼老鼓動人家造反呀!」水若終於開口,小小聲道:「我問你,倘若
少麟真的反了,朝廷命我爹爹來征討大澤,那時你要幫誰?」

  小玄愣住,好一會才道:「哪有這麼巧的,皇朝將帥甚眾,怎就一定是派你
爹來?」

  水若沒好氣道:「我爹坐鎮中州,且又手握重兵,中州卻與大澤相鄰,大澤
若有什麼風吹草動,朝廷不派我爹來派誰?」

  小玄立時咽了,呐呐道:「那我就不幫,姓方的小子同我又非親非故……」

  「你誰誰喲!以為我真的擔心你幫他呀?我爹爹只用一根指兒就能把你給抹
沒了!」水若口中毫不留情,跺了跺足道:「只是教中高人無數,隨便一個都有
撒豆成兵移山倒海之能,而我爹爹又素來敬重這樣的同道中人,到時他們若是來
幫少麟,豈不是令我爹爹為難?」

  小玄張口結舌。

  水若愈說愈惱,瞪著他恨恨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時我便……我便咬死
你!」

  「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呢?」小婉忽問。

  小玄瞧瞧水若,見她臭著臉一聲不吭,只得支吾道:「沒什麼。」

  「時辰已是不早,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方少麟道。

  「你呢?」小婉問。

  方少麟道:「我得補救自己犯下的錯誤,儘快讓澤陽城恢復所有佈防,否則
魔軍趁隙來襲,後果不堪設想。」

  「你……」小婉似乎猶豫了一下,終還是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哦。」

  「嗯。」方少麟輕應道,眼中露出喜悅之色,但很快便給一抹淡淡的憂慮遮
掩去了。

  小玄在旁望見,心裡老大不是滋味,越瞧越覺得方少麟風采過人氣宇非凡,
突地一陣失魂落魄。

  「我們走啦。」小婉招呼道,忽然瞥見小玄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愣。

  小玄猶自失神。

  小婉櫻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麼,然卻下意識地掠了水若一眼,閉起了嘴
兒,逕自行出屋去。

     ***    ***    ***    ***

  小玄心煩意亂地回到自己屋中,肚子裡的酒開始鬧了起來,一時醉意洶湧,
靴也不脫,便踉踉蹌蹌地撲上床去,和衣躺了一會,漸覺身上悶熱,只好摸索著
鬆解衣服,誰知折騰了半天也沒能解下腰間的帶子。

  「連你也要氣我是不是?」小玄惱火地拽著自己的腰帶,又覺口中異樣幹
渴,昏昏思道:「若是小婉或摘霞在這就好啦,見我醉了,還不燒手燙腳的服侍
我……嘿嘿,端茶遞水自是不消說的,只不知她們肯不肯幫我寬衣脫靴呀?嗯,
昨夜過後,摘霞多半是肯了,小婉呢……小婉……」

  他美滋滋地想著,倏爾記起適才小婉瞧方少麟時的溫柔神色,一顆心登如高
空墜落,不覺惶惑:「那小子精明幹練,做事拿得起放得下,就連師父師叔都似
欣賞的,且又長得十分好看,還是個統轄一方的大官,惹得我那未過門的小老婆
好像有點動心哩……」

  小玄失魂落魄地胡思亂想,心頭焦灼,口中便越發乾渴,只好起身去倒茶
水,正要下床,心頭突地一動:「夭夭!不是還有個夭夭麼!我怎麼把這小妖精
給忘記了?」

  他一陣歡喜,再也懶得下床,當即遙對著擺在窗臺上的青瓷瓶兒念起咒來,
心中嘀咕:「隔著這麼遠,不知能不能召喚得到她?」

  不過片刻,插在青瓷瓶裡的獨蕾桃枝倏爾消失,幾於同時,半空現出一個嬌
小纖俏的模糊身影來。

  小玄大喜,仰頭喚道:「快過來。」

  夭夭的身影漸漸清晰,她略一遲疑,輕煙似地向小玄飄了過來,眼睛卻朝四
下張望,神情似有些驚慌。

  「快下來啊。」小玄迎著她張開雙臂。

  夭夭立時撲入他的臂灣,猶一個勁地往他懷裡鑽去,嬌小的身軀輕顫不住,
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

  「怎麼啦?」小玄莫名其妙。

  「那個……那個姐姐呢?她為啥要……要打我?」夭夭從他懷裡鑽出頭來,
清澈如水的眸子裡蘊著一絲惶懼。

  小玄恍然大悟,這才記起昨夜的情形來,趕忙輕拍其背柔聲安慰,「別怕別
怕,她不在。」

  「她是誰?為啥要對我那樣凶?」夭夭又問。

  「她叫摘霞,是我師尊的侍兒。她那樣對你是因為……因為……」小玄一時
不知如何解釋。

  「因為什麼呀?」夭夭追問。

  「因為你是……是妖類,而她是人類,族類不同。」小玄艱難道。

  「因為族類不同,她就要打我?為什麼?」小桃精完全弄不明白。

  「這個嘛,說起來話就長了……」小玄頭大如鬥,問題本就難答,何況他此
際已醉。

  「那……小玄是妖類嗎?」夭夭忽問。

  小玄嚇了一跳,即道:「當然不是,我可是純純正正的人類!」

  「人類……」夭夭低低地念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小玄見狀,忙又安慰,「就是妖類也沒啥嘛,有許多妖類比人類還善良還可
愛哩,比如你。」

  夭夭悶悶不樂,好一會才道:「那你和我不是同類,為什麼你不打我?」

  「我打你?」小玄啞然失笑,「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並非所有人類都是容
不得異類的,你瞧我,不就跟許多妖怪交朋友做兄弟麼。」

  「對呀,為什麼不是同類就不能好好相處呢?」夭夭天真道。

  小玄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可是他從來沒有細想過的。

  某些族類好像自混沌初開就已註定水火不容,但,這是為什麼?

  「我明白了,為什麼娘娘叫我沒事就不要出來。」夭夭幽幽地歎道,純真無
邪的雪靨上居然多了一種不該有的落寞。

  小玄心頭倏疼,脫口道:「夭夭,我會保護你的,無論你什麼時候出來,我
都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夭夭愁容頓逝,雙臂摟住男兒腰杆,臉兒貼在男兒胸膛,笑顏逐開道:
「嗯,夭夭知道,小玄是最好最好的人類。」

  小玄一見她笑,心情立刻大好,「那你現在能不能幫最好的人類做一件
事?」

  「什麼事?」夭夭問。

  「幫忙倒杯茶,我嗓子幹得快冒煙了。」小玄笑道。

  「嗯。」夭夭乖乖地輕應一聲,即從床上飄了出去,飛到屋中央的桌子上
方,拎起暖壺倒了杯茶,眨眼便回到小玄跟前。

  小玄此時醉意深濃,心中恣肆,只是笑望女陔,背靠著床頭不肯接杯。

  夭夭不通世故,但卻心竅玲瓏,微一遲疑已知其意,於是嫣然上前,一臂攬
扶其頸,一手拿著杯子喂他。

  小玄見她如此乖巧,不禁大喜,當下放懷受用,任由女孩喂著自己喝茶,心
中飄飄美道:「便是神仙君帝,只怕也沒這福分呐……」

  夭夭忽然貼臉湊近,用鼻子在他嘴邊嗅了嗅,道:「你喝了好多酒?」

  小玄點頭,笑嘻嘻道:「下山好些天了,還是頭一回喝這麼多哩,真真暢
快!」

  「難怪呢,看你都有點醉了。」夭夭又喂了他一口茶。

  「有點醉?錯錯……」小玄興興道:「簡直是大醉呢,啊哈,這時候的感覺
最妙啦!可惜你感覺不到。」

  小桃精甜甜一笑,道:「感覺得到呢,小玄高興,夭夭就會開心哩。」見杯
子已空,又道:「我再去倒茶。」

  小玄拉住她,道:「不渴了,好困,想要睡覺了。」

  「嗯。」夭夭輕應,當即跪在床上挪枕鋪被,整理給小玄壓得亂七八糟的床
單,纖俏的身影在燈火中楚楚動人。

  小玄呆呆地望著她,突然起身挨了過去,涎著臉欲言未言。

  「幹嗎?」夭夭笑問。

  「幫我脫衣服。」小玄小小聲央道,心虛之下,忙又畫蛇添足,「我醉得狠
哩,解不開衣帶了。」

  誰知夭夭卻想都不想就點了頭,自自然然的開始為他寬衣解帶。待要脫褲,
發現靴子未除,便抱起男兒的腿將靴一隻只摘掉。

  小玄驚喜交加,心中好不得意:「不管小婉和摘霞她們肯不肯,如今就有人
幫我寬衣脫靴啦!」

  「咦,真奇怪,這條汗巾子怎麼解不出來?」夭夭忽道。

  小玄這才回過神來,見夭夭望著自己的腰腹上結著的焰浣羅發愣,趕忙道:
「這條巾子不用解。」

  「不用解?」夭夭問。

  「它叫焰浣羅,是我師父送我的寶物,冬暖夏涼,水火無侵,能日夜提升使
用者的火行潛能,因此不用解的,就是想解也解不下來。」小玄解釋。

  夭夭聽得雲裡霧裡,柔聲道:「這樣子哦,那就好了,你可以躺下去了。」

  說完便扶著他的脖子服侍他睡下,溫柔得似個淑婉嫻慧的小妻子。

  小玄如於夢幻之中,心裡既銷魂又感激,發自肺腑道:「夭夭,你真好。」

  夭夭嫣然道:「有什麼啊,小玄這麼好,夭夭很喜歡的……而且,在很久很
久以前,娘娘就叫我一定要好好服侍你,一定要……」

  「很久很久以前?」小玄怔了怔。

  「是啊,娘娘一直都這麼說的,她教了我許多東西,每次教之前就會先說一
遍。」夭夭邊說邊將脫下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起,抱在懷裡就要下床。

  小玄隱隱覺哪裡不對,但些刻已醉,如何想得清楚,況且眼前晃著小桃精的
如花嬌顏,更有縷縷暗香襲人,不禁情浮欲湧,倏地伸手捉住玉腕,將其拉入懷
中。

  「我去放衣服呀。」夭夭趴在他胸膛上說,雙頰輕暈,眼睛裡水盈盈的。

  小玄仗著酒勁,霸道地箍著她道:「就放枕頭邊行了,眼下你哪都不許去,
就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兒。」說是說話,可是兩隻手卻往人家的紗子裡邊鑽去。

  「你不是……想睡覺了麼?」小桃精的聲音微微發抖,「要說什麼?」

  「說啥都好,嗯……就說娘娘教你什麼吧。」小玄眯著眼睛,魔手不知在幹
什麼。

  夭夭頓時大口大口地嬌喘起來,好一會方道:「娘娘教我掃地、做飯、針
線、洗衣服……還有……」

  小玄心不在焉地聽著,手指在女孩的某個幽秘處頑皮地挖挖點點。

  夭夭倏地悸動了一下,兩隻粉肩緊緊縮起,哆嗦道:「還有幻術。」

  「幻術?」小玄大感興趣,「什麼幻術?」

  「唔……痛。」小桃精蹙著眉兒輕哼。

  小玄只好放棄把指尖弄進去的嘗試,繼續壞壞地往下探索。

  夭夭稍微得緩,輕喘著道:「就是幻成各種各樣的模樣,花兒草兒啦,蟲兒
鳥兒啦,還有人。」夭夭道。

  小玄一呆,幾乎從床上蹦了起來,大訝道:「不是吧,你會變化之術?」

  夭夭搖頭道:「不是變而是幻,娘娘說,變化是上上神通,不但要有高人指
點,還須修煉好多好多年才有可能,娘娘教我的幻術只是令人產生幻覺,本身並
沒變化,而且,娘娘說我沒什麼功力,一旦遇見定力強的人,再怎麼幻也沒有
用。」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可能嘞……」小玄籲了口氣,興致勃勃道:「即便這
樣,那也了不起呢!你且幻個什麼來瞧瞧,試一試我的定力如何。」

  「要我幻成什麼?」夭夭乖乖地問。

  「嗯……」小玄沉吟道:「你說你能幻人?要不你就隨便幻個什麼人給我瞧
瞧吧。」

  「幻誰呢?」夭夭歪著螓首想了想,忽爾笑了起來,道:「那我就幻這個
吧,唔……你別……別動啊。」

  小玄知她要專心施術,於是收回壞手,不再干擾。

  只見夭夭閉起雙目,櫻唇微微張合,似在頌念著什麼。

  小玄以臂枕首,笑眯眯地瞧著身上的女孩,心道:「我就不信,這小妖精能
在本小聖的眼皮底下弄出花樣來。」

  突然間,夭夭模糊了起來,就如一幅未幹的水墨畫兒給水潑著,先是五官,
接著是脖頸、肩膀、四肢、身子……最後整個人的輪廓都模糊與扭曲起來。

  「難道……我定力不行?」小玄詫訝,心有不甘地拼命瞪大眼睛集中精神,
可是面前小桃精仍在繼續模糊著扭曲著,數息之後,方才穩定下來並且漸漸恢復
清晰。

  不知是因為受到外力的影響,還是自己凝神太過,小玄微感一陣頭暈,眼睛
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

  「好啦,你瞧瞧我像哪個?」有人笑問。

  小玄睜眼,驀地瞠目結舌,原來趴在他身上的小桃精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
竟是另一個女孩,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不是摘霞是誰。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2
第六回  妖姬夜訪

  小玄使勁地眨了眨眼睛,好一會才叫出聲來,道:「天呐!這是怎麼回
事?」

  「像不像?」幻成摘霞的小桃精笑眯眯問。

  「像,像極了!簡直是天衣無縫!」小玄盯著她大贊。

  「其實,我昨晚瞧不太清楚,應該還幻得不大像,但娘娘說這幻術有迷心之
功,所幻之人或物會在見過的人眼裡顯得更像。」夭夭解釋道。

  「竟連身材也如此像哩,摘霞的腰兒就是這樣的,了不起了不起!」小玄撫
摸著她的嬌軀訝歎。

  夭夭嫣然道:「還是我自己的身子呢,大概是幻術干擾了你的感受,因此使
你覺得像她。」

  「這幻術叫什麼名字?」小玄問。

  「借形術。」夭夭答。

  小玄大吃一驚,猛地酒醒大半,「借形術?你沒說錯吧?」前幾日,飛蘿私
授給他的秘術正是名為借形術。

  「沒有呀,娘娘就是這麼說的。」夭夭道。

  「桃花大姐是妖,飛蘿師叔卻為仙真,況且兩人門派不同,怎麼可能會同一
種法術?會不會是碰巧同名呢?」小玄心念電轉,但想起那日飛蘿傳授自己之
時,曾言此術類屬幻術,具有迷心之能,倒與夭夭此刻所說所示的有些相仿,一
時驚疑不定。

  「怎麼不說話了?」夭夭望著他問。

  小玄頭緒紛亂,但他天性灑逸,從來就懶得對某些難於解開的結子死抱不
放,索性拋開不睬,道:「夭夭,這法術當真有趣得緊,你再幻一個別的什麼讓
我瞧瞧。」

  「再幻誰呢?」夭夭問,突然開心一笑,奮興道:「對了!我幻只小兔子給
你瞧吧,好可愛的喲,以前我老抱著它玩的。」

  她這一笑,真個嫵媚橫生靈氣襲人,胸前早有一對軟軟滑滑的「小兔子」隔
著薄如煙霧的玉色紗子在男兒懷裡亂揉亂動。

  小玄口乾舌燥,抱緊她道:「不要這個,你還是幻人好啦,嗯……就幻我三
師姐水若吧。」

  「水若是哪個?」夭夭問。

  「就是……就是上次你看見我跟她玩遊戲的那個,你說我凶的那次。」小玄
燒著臉吞吞吐吐道。

  「你用繩子綁住的哪個姐姐?」夭夭立即記了起來。

  「對對對!就是給我用鞭子綁住的那個,你能不能幻成她?」小玄高興道。

  「應該行吧,讓我想想她長什麼模樣……」夭夭沉吟道,不過一會,又開始
默念咒語,容顏肢體再度模糊起來。

  須臾,緊盯著她的小玄又感一陣暈眩,急再睜眼時,身上的摘霞果然已變成
了水若,嬌俏秀麗明豔逼人。

  「這個像不像?」夭夭問。

  「像。」小玄只答了一字,就勾住她熱吻起來,情熾如火。

  夭夭輕吟一聲,當即熱情回應,覺察男兒的舌頭在自己口內亂搜亂索,心中
迷蕩,乖乖地獻上嫩嫩香舌。

  小玄邊吻邊摸,開始剝褪她身上的唯一一條玉色紗子。

  夭夭嬌喘道:「小玄又要和夭夭做遊戲麼?」

  「是啊。」小玄倏地起身,將一絲無剩的女孩翻壓在下,兩手急切地四下揉
捏摸探,貪婪了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分開兩條粉腿,然後掏出玉杵,抵住花縫一
棒挑了。

  夭夭輕啼一聲,雙臂情不自禁地摟住了男兒的脖子,顫聲道:「我收幻術
了?」

  「不許!」小玄立喝,發覺自己失態,趕忙軟下聲道:「就這樣玩,這回你
扮我師姐。」

  「不要,我不要扮作別人,我要扮回我自己。」小桃精不依,忽覺內裡某處
給男兒抵著,頓時酸得直抽氣兒。

  「聽話,我才疼你。」小玄柔聲哄道,只覺女孩窄緊依舊,內裡卻是汁飽漿
稠,果仍那麼神奇殊異,心中銷魂,當下拔出偷瞧,立見整根肉杵油浸一般,不
禁百脈賁沸,開始一下下抽聳起來。

  夭夭嬌軀繃凝,委屈地嚶嚶哼道:「可是,夭夭喜……喜歡自己跟小玄做遊
戲嘛。」

  「小玄現在就是在跟夭夭做呢!」小玄口裡繼續哄著,眼睛卻盯著妖精幻成
的水若,心裡想著真正的水若,底下漸抽漸速,扯拽得緊箍巨杵的花縫不住張
合,紅嫩若脂的兩瓣小蚌唇不時從蛤中帶出,水光閃爍豔如嬌花。

  夭夭還想再說什麼,然卻給男兒殺得應接不暇,只餘哆嗦喘氣的份兒。

  「小玄最喜歡夭夭了,什麼都想跟夭夭試試,你瞧,這樣子是不是更有趣
哩。」

  小玄將她兩條粉腿高高推起,觸目驚心地大大分開,一邊花言巧語一邊大快
朵頤。

  「這……這樣很……很舒服……」夭夭面頰如火,給他哄得歡喜,愈感遍體
快美,上氣不接下氣道:「這樣子……小玄老是碰到裡邊那……那個地……地
方……好難挨……可是很舒服……」

  「水兒多半不會說這樣的話吧?」小玄悄忖,又瞧見她那嬌弱不勝的模樣,
驀地欲焰騰空,越發極力縱深,記記直搗嫩花心。

  「啊……啊……噯呀……」夭夭嬌嬌啼叫,興許妖精本色,聲聲勾魂奪魄。

  「還要讓你更舒服哩!」小玄悶喝,將女孩一邊腿兒掛在肩上,騰出手大肆
揉捏她那兩隻雪似的乳兒。

  「為……為什麼會這樣子?為什麼小玄碰一碰夭夭就……就會舒服?」小桃
精迷迷糊糊地問,嬌軀隨著男兒的衝擊時顫時悸。

  「因為喜歡吧……非常喜歡的喜歡……」小玄粗喘道,盯著她的臉,不知是
不是給幻術迷住了心竅,只覺身下的妖精水若與真正的水若竟連神情都極其相
似,雖然說話的口吻不同,但卻另添一種新鮮之趣,不禁興意愈濃,勢若猛虎,
盡根沒首,不知何數。

  「非常喜歡的喜歡?」夭夭聽了,不知怎的心中驟麻,腹下倏地痙攣,一絲
晶瑩漿汁竟從緊咬肉棒的蛤中飛迸而出,燙燙地濺灑在男兒的大腿上。

  小玄覺察,益發恣野狂蕩,心頭倏地一閃:「有了這個誰都能幻的小妖精,
那我以後不是想要哪個便有哪個?」思及此處,驀地渾身火熱,一時邪念叢生,
無可抑遏,就在這時,於花徑中來回穿梭的肉棒亦遽而變化。

  幻作水若的夭夭突然睜大眼睛,慌慌訝叫道:「小玄又……又……又那樣
了!」

  「不曉得怎麼會這樣,一到後來就……就……」小玄悶哼,底下的巨杵已暴
漲數圍,紅赤得有如燒透的鐵棒,其上怒筋凸浮,極是怪異嚇人。

  兩人一陣極度快美,不能自主地相糾對磨,彼此竭力,愈磨愈烈。

  「夭夭,你再幻一次。」小玄喉底哼道。

  「幻……幻不了……我……我要……要壞掉了……嗚……」小桃精聲顫軀
凝,一副欲仙欲死的嬌媚模樣。

  「好夭夭……」小玄央求。

  「幻……幻誰?」夭夭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話來。

  「我三十三師叔飛蘿。」小玄的抽送緩慢下來,一記記如運千鈞,用棒頭與
棒身形成的深深冠溝來回犁刮女孩那細嫩無比的花徑內壁。

  「是……是哪個?我沒……沒見過就幻不了的。」夭夭只覺玉蛤花房無一不
癢,敏感得給男兒碰著哪,都似隨時會掉出尿來。

  「你見過的,就是上次你說很漂亮的那個姐姐,在一個高高的地方的那
個。」

  小玄喘個不住,滿腦子盡是那具豐腴得如酥如酪的絕美胴體。

  「想起來了,可……可是現在好難幻哩,靈力提……提不起來。」小桃精有
氣無力地嚶嚀,略試運提靈力,卻差點丟出精來。

  「好夭夭,拜託啦!」小玄愈思愈渴,扳住其股,沒頭沒腦地亂刺亂聳。

  「那……別動……你別動。」夭夭顫哼道,心中雖不情願,但見他興熾如
狂,只好再次努力。

  小玄遂勒韁住馬,讓身底的小桃精頌咒施術,一陣模糊地波動後,身底的夭
夭終於由水若幻成了飛蘿,嬌滴滴妖嬈嬈,顏若芙蓉,膚似酥酪,就連那胸前的
兩乳,也惟妙惟肖地高高驚聳,圓滾肥美巨碩如瓜。

  「哇,好像……這麼像!」小玄激動異常,兩手四下索探,在美人身上亂摸
亂碰,最後攀上了那對肥碩無比的絕美酥乳,一輪大力揉撚恣肆捏握。

  幻成飛蘿的夭夭幽怨地望著他,心中悶悶不樂:「小玄好像很喜歡這個姐姐
哩……」

  小玄放肆一陣,手欲略飽,開始抽送起來,盯著身底的「飛蘿」,銷魂蝕骨
道:「師叔,我終於……終於……」

  忽聽有人輕輕一笑,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終於什麼呀?」

  雖然聲音極小,但已將小玄唬得魂飛魄散,他迅轉回頭,鼻子卻差點撞到一
張臉上去,慌忙退縮,臉全白了。

  夭夭也彈坐而起,滿面驚慌。

  「慌啥,是我哩。」一個幽靈般至的女子笑道。

  小玄定睛望去,只見那人一襲湖青紗子,曲膝跪在被上,黛眉水目朱唇貝
齒,無比的妖嬈冶豔,不是綺姬是誰。

  「五……五姐姐!怎麼是你?」小玄叫了起來。

  「就是姐姐,你歡不歡喜?」綺姬笑吟吟問。

  「差點嚇死我啦!」小玄拍拍胸口,大大地籲了口氣。

  這時夭夭也認出了綺姬,神魂稍定。

  綺姬移湊上前,張臂一抱,從後邊貼偎住了小玄,在他耳邊道:「姐姐不是
跟你說過,這幾天要來找你麼。」

  小玄登覺滿背溫熱軟綿如酥,身子微微一僵,迷糊了片刻,這才記起巨竹穀
的事來,結結巴巴道:「可是我師父師叔……哦,還有我六師伯都在這裡呀,
你……你這時候來,只怕不大方便哩?」

  綺姬輕哼一聲,道:「怎麼不方便?姐姐來不方便,你藏個小妖精在屋裡邊
就方便?」

  小玄啞口無言。

  「而且……還哄得人家脫光光的與你胡天胡地……」綺姬聲音軟膩,充滿了
挑逗與魅惑。

  小玄面紅耳赤,發現自己的大棒還要命地深埋在夭夭體內,依舊炙熱如火硬
如鐵鑄。

  「胡天胡地是什麼?」求知慾極強的小桃精竟然這時候提問。

  小玄急忙朝她打眼色。

  夭夭睜大眼睛瞧他,完全不明白男兒的舉動。

  綺姬笑眯眯道:「胡天胡地啊……就是你們這樣子呀。」

  夭夭接觸的人極少,見她和藹可親,心中大生好感,道:「姐姐,那我懂
了,原來胡天胡地就是做遊戲哩。」

  「做遊戲?」綺姬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貝齒張啟,輕輕地咬住小玄耳朵
道:「好一個做遊戲哩,竟然哄她扮你師叔呦……小壞蛋,原來你骨底裡這麼色
的!」

  小玄悶哼,恨不得此刻能有個洞兒可以鑽進去。

  「既然如此,你那晚為啥要溜呢?」綺姬幽幽地埋怨,身子慢慢滑低,用溫
軟潤澤的朱唇輕輕柔柔地掃觸他的背膀。

  「我……我……」小玄吞吞吐吐,身軀隨著她的撩逗寸寸繃緊。

  綺姬掠了幻成飛蘿的夭夭一眼,道:「夭夭挺可人吧?既溫柔又體貼,且還
善解人意……哼,那晚還有人假惺惺的說不要哩。」

  「好姐姐,別再說了……」小玄近乎哀求道。

  綺姬嘻的一笑,道:「好啊,不說了,那就繼續做遊戲吧。」說罷,倏地擁
住男兒發力一頂。

  小玄猝不及防,身子頓朝前方沖去,插住嬌嫩的巨杵登時貼瓤滑奔,重重地
戳在注滿膩汁的花徑最深處。

  夭夭悸啼一聲,驟覺幽深某處給撞得酸麻入骨,腰兒不由自主地弓彈而起,
嬌軀蝦子般貼入男兒懷裡。

  小玄卻感莖首奇美,爽得一陣齜牙咧嘴,銷魂之下,忍不住抽聳起來。

  「你師叔好美哦,難怪惹得你對她想入非非……」綺姬在後面邊說邊推,將
男兒一次次頂向女孩。

  「哪……哪有啊……姐姐莫要亂說。」小玄慌忙爭辯。

  「還要抵賴哩!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哄夭夭扮她?」綺姬笑啐,擁著他愈
推愈快。

  「我……我想瞧瞧夭夭能幻成什麼嘛。」小玄死不承認,隨著身後妖姬的推
波助瀾漸聳漸速。

  夭夭渾身發燙,絲絲蜜汁給巨杵擠出了緊緊箍鎖的蛤縫,塗得兩人交接處、
腿腹上熱膩一片。

  「小壞蛋,有賊心沒賊膽哩,等哪天姐姐幫你把她搞上手吧。」綺姬道。

  小玄聞言,心中驀地劇跳,盯著眼前的絕麗花顏,雙掌插入美人臀下,扳住
兩瓣綿股一輪猛掀搠,勇狠之度前所未有。

  「啊……啊……哎呀……酸……不知……不知碰著什……什麼……絲……
又……又碰到了……」小桃精啼呼不住,聲聲嬌若蝕骨苦似斷腸。

  原來小玄巨碩過人,一旦深入,便幾乎下下命中花心,況且此刻給綺姬惹逗
得興動如狂,夭夭花嬌質嫩,如何抵擋得住。

  「定是弄著花心子啦,小弟真棒!」綺姬笑嘻嘻道,一雙粉臂下滑,摟抱住
男兒的腰杆,香肩頂住其背,在後面推送得更加賣力。

  「花心子?」小玄一陣銷魂,心道:「原來女人深處的這個寶貝叫做花心
子……」

  「啊……啊……不能碰了……不能了……要壞掉了……啊……」夭夭叫喊得
更加厲害,腰肢似要躲避什麼般亂掙亂擺,兩隻手兒亦在男兒胸前又推又撐。

  小玄從未見過她這模樣,心中一驚,趕忙緩下,問道:「難受是麼?」

  綺姬「噗哧」一笑,道:「傻瓜,她快活得很哩,快動!」

  「可是她好像……好像……」小玄猶豫不決,瞧著此刻嬌媚得驚心動魄的女
孩兒,心中既疼又饞。

  「她怎麼啦,她就要丟身子了呢!」綺姬膩聲嗔道,擁住他不由分說又是一
陣狠推急聳。

  「丟身子?」小玄心中不解,本就萬分不舍,吃她一鬧,哪裡把持得住,當
下再度提槍躍馬馳騁花叢。

  誰知這回夭夭卻出乎意料的不再爭拒,只是把臉扭在一邊,死死地貼著枕
頭,凝眉閉目聲響全無。

  小玄心中驚疑,可是此刻背享溫柔棒陷嬌嫩,前後俱美,不但無法勒韁住
馬,反而漸漸忘乎所以,抽送越發癲狂狠勇。

  夭夭汗出如雨渾身麻透,男兒那排山倒海般衝擊,已遠遠的超出了她所能夠
承受的限度。

  「小弟加油!她就丟身子了。」綺姬喚道,不知是不是給眼前的銷魂情景惹
動,雙腮火紅,輕輕嬌喘。

  「丟……丟身子是什麼?」小玄忍不住問。

  「丟身子就是女人最美、最快活的時候。」綺姬呻吟般答,一隻手兒悄悄溜
去了自己下邊。

  「唔!」驀聞一聲悶啼,小桃精終於徹底崩潰,一直緊咬著肉杵的蛤口倏地
綻放,花漿如流泉飛瀑般奔瀉而出,潑灑得男兒腿上腹上四處溫熱黏膩。

  綺姬睨見,不由嘖嘖稱奇,「呵,好厲害!這丫頭瞧起來瘦瘦弱弱,想不到
陰精卻是如此豐潤。」

  「陰精?陰精又是什麼?」小玄悶哼著又問,只覺肉棒給沖淋得又麻又暖,
一跳一跳就要迸射而出。

  「就是……就是澆在你身上的這些漿兒,女人最美、最快活時才會流的東
西。」

  綺姬嬌膩膩地喘息道,胸前的兩隻酥乳隔著薄薄羅衫緊緊地貼磨著男兒的背
膀。

  小玄聞言,遽爾掌控不住,兩手猛地捧起女孩的綿股按向自己,同時腰股發
力,將勃脹如怒的肉棒深深一送,揉住花心就突突地噴出精來,他那陽精大有來
曆,登射得夭夭失聲又啼,雨打嬌花般篩抖個不住。

  「你也出來了?」綺姬顫問,溜到底下的手不知在做什麼,一邊香肩微微聳
縮。

  小玄仿若未聞,只扳著小桃精的兩瓣股兒盡情激射,將濃濃熱精遍灑花房。

  夭夭心魂俱飛,在底下丟了又丟,心融魄化間倏地靈力不繼,幻化的容顏體
態頓時歸複,轉眼已由飛蘿褪變回原貌,但變化並未就此停止,夭夭的髮色、膚
色竟然開始詭異地減淡且模糊……

  小玄瞧見,吃驚道:「夭夭?」

  夭夭張了張口,似用盡了力氣方才出聲,「我……我得走……走了……」

  「怎麼這樣快?」小玄大急。

  「嗚……時間到……到了呢。」夭夭哭喪著臉道,整個人顏色迅速淡逝。

  「等等,不放你走!我還要你!」小玄叫道,牽手捉臂,死死壓住女孩,卻
聽夭夭急急地喚道:「小玄親我。」

  小玄趕忙俯身,誰知佳人已去,嘴唇只撲著了一個空無實質的淡淡虛影。

  只恨春宵苦短,小玄悶哼,腦海裡猶殘著女孩消失前那一瞬眼中流露的留戀
與無奈。

  「別著急,不是還有姐姐麼。」綺姬膩聲道,從他身後挪到前面,探手一
摸,輕輕笑道:「嘩,還這麼……好難受吧?」

  小玄一陣狼狽,原來他仍在峰頂,底下的巨棒猶昂翹如怒顫跳未止。

  綺姬忽地低呼一聲,訝色道:「怎會這樣燙的?」垂首望落,驀地呆住。

  小玄面燒耳燙,望著自己的棒子,只覺又怪又醜,特是在一隻膚似雪指如蔥
的酥手上。

  「怎……怎麼是這模樣?啊!驕陽映耀……赤龍盤繞……」綺姬突然面現驚
喜,「難道……難道是那傳說中的玄陽盤龍杵?」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3
第七回  採補秘術

  「小弟,莫非你身懷異寶哩!」綺姬抬起頭,喜訝交集地盯著男兒。

  「異寶?」小玄一愣,這時勁頭已過,底下的肉棒開始消退回軟,原先那通
亮的炙赤淡了些許,纏繞其上的條條凸浮筋脈也在迅速平復,仿如行雲布雨後的
游龍,隱入雲中。

  「對啊,你這寶貝可能是根稀世寶杵呀!」綺姬興奮溢表道,又低下頭去細
瞧握在手裡的巨碩肉棒。

  「到底在說什麼啊?」小玄全然不懂,只覺自己的肉棒被一個女人拿在手上
翻來覆去地瞧實在羞人,身子縮了縮,就要扯被捂住。

  「唔,人家還沒有瞧清楚呢。」綺姬用臂攔住被子,蔥指收攏,仍緊緊地捉
握著已變肥軟的棒子,又道:「咦……上邊那幾條赤龍不見了。」

  「快放手啊。」小玄難為情死了。

  「再瞧一會……怎麼回事?難道不是玄陽盤龍杵……」綺姬只顧埋頭端詳,
如絲雲發垂落,梢端似有若無地輕拂在大棒頭上。

  「五姐姐……」小玄低低哀叫,射精之後的肉棒異常敏感,給她這般肆意擺
布,不知該算舒服還是難受。

  綺姬凝眉苦思,倏地悟道:「想起來啦!傳說許多寶杵名棒都是得經女人的
蜜津花漿浸潤,方會顯露真形哩……」

  「好了沒有?」小玄苦著臉問。

  綺姬點頭,眼睛亮亮地盯著他道:「待姐姐試一試,便曉得你的寶貝是不是
根絕世寶杵了。」

  「試什麼?怎麼試?」小玄忙問,面對這個幹姐姐,他總是有點心驚脈跳,
雖然花容月貌豔色奪人,可畢竟是只蠍子精啊!

  「首先得讓它硬起來……」綺姬膩聲道,柔荑搦住肉莖,用軟軟嫩嫩的虎口
環勒住冠溝,然後輕輕柔柔地聳套起來。

  「唔……」小玄立時渾身繃緊。

  綺姬妖嬈地望著他,細嫩的指掌時張時合時鬆時緊,看似變幻莫測,其實招
招皆是有板有眼暗合章法。

  小玄大口喘氣,肉棒開始在美人的玉手上迅速增肥、變硬。

  「舒不舒服?」綺姬貼著他問,身上香甜膩膩,襲人魂魄。

  「舒服……很舒服……」小玄呻吟般應道,不明白她的手為何能令得自己這
般舒服。

  「還想不想更舒服?」綺姬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

  「想……」小玄如給催眠,腦子裡昏昏沉沉,唯余底下傳來的一波波強烈快
美。

  綺姬身子一縮,慢慢地朝下滑去,粉靨移到男兒腹間,忽地垂首俯落,張啟
朱唇輕輕裹住了肉棒的巨碩腦袋。

  「五姐姐。」小玄低呼,瞠目結舌。

  綺姬飛快地深套一下,吐出棒子,又再裹住緩緩套入……

  小玄只覺軟濡濕熱紛至遝來,不禁魂酥魄化。

  接下來美人手捧玉柱,時吞時吐時舔時吮,花樣百出。

  小玄何曾嘗過這等銷魂,迷糊思道:「嘴巴不是吃飯的嗎?怎可用來碰觸這
根醜俗物,何況此刻如此髒穢狼藉。」

  片刻間,肉棒已是昂首暴棱勃翹如怒。

  綺姬忽地接連幾下傾俯,將男兒的長長碩杵深深吞入,朱唇幾乎覆及根處。

  「唔……」小玄抽著氣顫哼,不知前端去到了什麼地方,只覺所陷窄窄軟
軟,所觸奇滑異嫩,美得骨頭都酥了。

  綺姬猛地將棒吐出,粉腮通紅,媚眼潮生,一陣大口大口地急喘,嘴角有黏
涎長長垂掛,猶連男兒莖首。

  小玄見狀,慌得手足無措,誰知綺姬稍緩過氣,竟又埋首覆莖,繼續吞吐慰
侍,只是不時抬起眼皮瞧他,眸中水汪汪媚盈盈,倍添嬌豔。

  原來還可以這麼玩的,而且滋味是如此之美,小玄滿懷感激,銷魂思道:
「她竟肯用嘴來讓我舒服……」

  綺姬吐出紅光滿面的大肉棒,嫵媚道:「姐姐好不好?」

  「好。」小玄脫口即應,心中早將她乃蠍精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已經可以啦,下面就讓姐姐來試試你是不是生了根稀世至寶。」綺姬膩聲
道,人從底下爬起,邊解羅帶邊挪向小玄的頂天巨柱。

  小玄雙肘支床屏住呼吸,瞧著她提著紗裙在身上挪挪湊湊,須臾緩緩坐落,
硬如鐵鑄的肉棒在數根纖指地把扶下刺入了一個美妙所在,潮濕溫暖,嫩膩如
脂。

  「唔……」綺姬眯著眼兒歎似長吟一聲,嬌哼道:「好棒!小弟好棒!」

  隨著她的坐落,小玄繼續深入,忽然前端觸著團軟軟嫩物,登美得整根肉棒
一陣發木,心頭劇跳道:「莫非是碰著了她適才說的花心子?」

  果見身上的美人嬌嬌一顫,嚶嚀道:「噯呀,頭一下就……就抵著姐姐的花
心了!」

  小玄一陣銷魂,暗暗思道:「原來女人的花心各不相同哩,水兒奇嫩,且會
藏匿,眨眼間就溜得無影無蹤;夭夭十分嬌小,似有若無;而綺姬姐姐卻是這等
腴碩肥美,像是要裹住整個棒頭哩……」

  綺姬分膝跪在小玄胯側,蹙著黛眉咬著朱唇,開始一下下聳套起來。

  小玄正胡思亂想,突地面上一緊,睜大了眼睛,原來在綺姬深坐之時,棒頭
頂著花心的刹那,竟似給軟軟地咬了一下,不覺筋麻骨酥心魂皆銷。

  綺姬上下起落,腰肢柔似無骨,眼波迷離若醉,嬌媚欲滴妖嬈萬千。

  小玄何曾嘗過這等風情,一時如夢似幻快美欲仙,兩肘一鬆,躺倒下去。

  「小弟……你……好像開始……開始變化了……唔……」綺姬輕喘嬌哼,美
目眯著,聳套漸急。

  視線雖給揉疊成堆的紗裙擋住,但小玄已察身上的美人濕得不成樣子,溫熱
稠滑的漿汁到處粘塗,除了交接部,腹上腿上無不黏膩。

  「咦……小弟,你腰上纏的這條巾子是啥東西?」綺姬忽問,眼睛疑惑地盯
著男兒腰腹上的火紅巾子,面上現出一絲警覺之色。

  「是焰浣羅,我師父賜的寶物。」小玄隨口就應,只覺棒頭又給女人深處的
花心啜咬了幾下,美得直抽氣兒。

  「拿掉它。」綺姬道。

  「為什麼?」小玄眯著眼迷迷糊糊問,身軀時繃時癱,個中銷魂筆墨難述。

  「它……它好像在偷偷吸取我的靈力哩。」綺姬凝著黛眉道,遲疑間聳套漸
緩。

  「怎麼可能?我師父說,它是提升我火行潛能的寶物啊。」小玄正值爽極,
豈容懈怠,忍不住用手搭扣美人蠻腰,自己從底下揮軍殺上。

  綺姬登感一陣酸麻,口中嬌哼連連,「真……真好……小弟真好……這幾下
快……快把姐姐的魂兒頂沒了……」

  小玄聞言,心頭火爆,當即更加賣力,在底下長擊猛打朝天頂聳。

  綺姬喘一陣顫一陣,哆嗦間腰兒驀軟,「哎呀」一聲就在男兒身上趴倒下
去,胸腹方才觸著那條赤光緩緩幻變的焰浣羅,便如遭電擊般急急撐起,驚道:
「它真的會吸人靈力哩,你快拿掉它!」

  「不行啊,師父命我無論何時都不可取下,就是睡覺沐浴都不許哩。」小玄
苦著臉道。

  「你先解掉,等明兒再紮回去。」綺姬堅持,旋又接道:「奇怪,你師父為
何要讓你使用這樣的東西?」

  「解不掉的,我師父在上邊施過法術哩。」小玄道。

  綺姬凝目細觀,忽地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下了尋常的纏縛咒罷了,瞧姐
姐的!」說著五指曲扳手捏法訣,照男兒腹上一抹,即見那條焰浣羅鬆脫下來。

  小玄張惶道:「若給我師父知去,那可不是說笑的……」

  「纏縛咒這種雕蟲小技我也識得,明兒一早就給你紮回去,她又如何能
知?」

  綺姬笑道,甩腕一丟,將焰浣羅扔到了床角,突爾呆住,滿面訝色地盯著男
兒的腹部,道:「你臍眼裡的東西又是什麼?」

  小玄望著自己那散發著淡淡光暈的腹部,尷尬道:「不曉得,從小就有了
的。」

  綺姬盯著他臍眼內的奇物道:「好像是什麼法寶哩,有些東西在盈溢出來,
奇了,既似靈氣又非靈氣……」

  小玄倏地撐起身子,將她翻壓在下,邊抽邊喘道:「這有什麼好瞧的,若你
喜歡,過會給你琢磨個夠!」

  綺姬即時目餳面暈,軟糯嬌膩道:「這個才沒興趣,姐姐只想……只想琢磨
你……你插到人家身子裡邊的……的寶貝。」

  小玄欲如熾焚,只覺這姐姐一言一字皆俱撩魂蕩魄,按不住大刀闊斧回回盡
根。

  綺姬也極快美,蠻腰軟擺豐臀扇搖,蛤口津流蜜注,潤遍春灣。

  小玄貪戀奇趣,拿緊美人兩胯,頻頻送上龜首去讓花心啜咬,驀地異變又
生,只覺莖炙根脹硬得發痛。

  綺姬立時覺察,驚喜道:「快讓姐姐瞧瞧!」

  小玄急叫:「等等!」誰知身下美人嬌軀聲靈巧一縮,已將肉棒脫出嫩瓤。

  「嘩!果然又變成了這樣,定是那傳說中的玄陽盤龍杵無疑哩!」綺姬興奮
之極,玉手撈起赤龍盤繞的通紅寶杵,照著棒頭狠狠地親了一口。

  小玄悶哼一聲,竟然突突地射出精來,刹那間,疾噴飛濺的白漿登時甩灑了
美人一頭一臉。

  綺姬呆了呆,旋即「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兩手急忙把住男兒激跳不住的怒
莖揉握撫慰。

  好一輪盡情激射,小玄終於鬆緩下來。

  「怎麼會這樣?」綺姬輕輕道,放手鬆開紅光滿面的肉棒,從懷裡掏出一條
絹帕,一邊笑一邊擦臉拭發,另一隻手的幾根蔥指還在頑皮地捏揉著塗滿指掌的
粘黏白漿。

  「什麼怎麼樣?」小玄狼狽喘息道。

  「這麼快哩。」綺姬吃吃嬌笑,拇、食二指分開,將指尖的稠漿拉成一根長
長的白絲。

  「快?」小玄給她笑得好生心虛。

  「這還不快?才……才沒幾十下啊。」綺姬竟將一根粘滿稠漿的手指放入口
中,眯著媚目細細咂吮,仿佛在用心品嘗什麼美味佳餚。

  小玄口乾舌燥地呆望著她,好一會才道:「這……這個太快,就不好是
麼?」

  「當然啦,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曉得?」綺姬笑得花枝亂顛,耳垂上的淺碧墜
子甩跳不住,她本就冶豔絕倫,此刻越發妖嬈入骨。

  小玄忽然想起在小島上跟飛蘿胡鬧那次,他那美人師叔好像也是這麼一副奇
怪笑容,記得當時還給嘲了句:「銀樣蠟槍頭!」不覺俊顏漲赤,窘色道:「為
什麼?為什麼太快就不好?」

  「小弟,你真是太可愛了!」綺姬笑擰了下他的臉,玉臂一環,將男兒的腦
袋勾摟下去,嘴裡呼出的甜膩氣息濕濕軟軟地吹拂在他面上,「因為你快活了,
人家卻還沒有啊。」

  「你……你不快活?」小玄仍然不懂。

  綺姬搖了下頭,諄諄善誘道:「小傻瓜,也不是不舒服,而是還沒到那最舒
服的時候,譬如……你們男人射精時最快活,女人也要到那丟身子的時候才最舒
服,像你這樣拋下人家自個先跑了,陪你的女人豈不難過?」

  「沒有跑啊。」小玄忙道。

  「軟了就是跑了。」綺姬的手在他肉棒上輕捏了一下。

  小玄終於明白了些許,燒著臉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美人笑問。

  「可是……可是姐姐你這麼好看……」小玄盯著她那妖冶媚容,小小聲接
道:「而且裡邊……裡邊還會咬人,就是想忍也忍不住啊。」

  妖精心中歡喜,軟膩膩道:「那你快不快活?」

  「快活,快活得不知怎麼說。」小玄脫口而出。

  綺姬面有得色,眼珠子溜溜一轉,忽道:「不如姐姐教你一樣秘術吧,包管
你以後又棒又強,女孩子個個想你。」

  「秘術?什麼秘術?」小玄問。

  「採補術啊,我想想教你哪個吧……」綺姬略一沉吟,接道:「就教你一樣
最易學的,喚做九鼎還丹訣,我先念一遍功法口訣,你聽好了,『天地之間,陰
陽交泰,構精化生,是為根本,陽得陰而化,陰得陽而通……』」

  小玄如聞天書,待妖精念完,茫然道:「這個還叫易學?根本聽不明白啊。」

  綺姬道:「別著急,這功法聽起來難,欲達精深的確非易,但入門卻是半點不難,待姐姐仔細說與你聽就懂了。」當下將口訣一句一句細細解釋,其中難點要點亦加以一一剖析。

  果不其然,小玄漸漸聽懂了些許,一時面燒耳燙,什麼三峰採戰、玉池種蓮、扇鼎焙丹……竟是從未接觸過的奇妙法門,他素來不愛練功,但卻喜獵鮮奇,此刻突然窺著一個聞所未聞的新天地,不禁又奇又訝如癡如醉。

  綺姬道:「怎麼樣,不難吧?此訣源自道家神通,似你這樣的仙家弟子應該很容易就懂的。」

  小玄道:「竟然有這樣的功法,與我門中所學完全不同哩。」

  「採補術繁不勝數,儒、釋、道及許多雜門散派都有,你們玄教法門極多,肯定也有此類功法,而且絕對不會遜於此術,只是你師父所修非此法門或者不想教你罷了。」綺姬笑嘻嘻道。

  小玄半信半疑,吞吞吐吐道:「姐姐說笑吧?這……這麼奇怪的法術,我們玄教多半是不會有的。」

  「怎麼沒有,你們教主重元子便是個絕頂的雙修大家。」綺姬道。

  「雙修是什麼?」小玄問。

  「雙修便是男女共修陰陽之道,互為爐鼎陰陽交採,齊煉丹元攜升化境。」綺姬解釋。

  小玄聽得一頭霧水。

  「適才我教你的採補秘術便是陰陽之道中的無數法門之一。」綺姬補充道。

  小玄張大了嘴巴,隔好一會才道:「我們教尊也修這……這樣的法門?」

  「不信?日後你問別人去!」綺姬道:「對了,你們教中的三絕武翩躚與魅仙飛蘿,想必你知道她們吧?」

  「知啊。」小玄答。

  「她們就你們教主眾多共參雙修的弟子中最出色的兩個。」綺姬道。

  小玄身子一震,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方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綺姬哼道:「這兩人豔名遠播,最是風流騷浪,仙界魔界誰個不知!」

  小玄目瞪口呆,想起飛蘿平日的言行舉止及那夜芭蕉亭中的情景,心中不禁動搖,忽地莫名難受,一陣失魂落魄。

  「喂!怎麼了?」綺姬沒料到他有這麼大的反應。

  「怎麼可能?這可是……是……」小玄喃喃道,不知為何,心頭竟然隱隱生疼。

  「你以為這些是歪門邪道麼?」綺姬不屑道:「告訴你吧,採補術非但不是下乘,反乃道中大術,個中妙境無窮無盡,如軒轅、容成、彭祖、左慈等皆善採補雙修,而這九鼎還丹訣正是還真秘旨裡邊的一個法門。」

  小玄心裡好受了點,問道:「還真秘旨?聽起來好耳熟啊……」

  「當然熟了,還真秘旨乃是道家聖典,許多上仙大神皆修煉過的,說個你一定知道的吧,呂岩呂純陽。」綺姬道。

  有號「劍仙」、「詩仙」、「醉仙」乃至「色仙」的呂洞賓誰人不知,小玄再次張大了嘴巴,「純陽祖師也……也修習這樣的功法?」

  「這門還真秘旨乃其得意絕學,當日三戲白牡丹,仗的正是其中的九鼎還丹訣。」綺姬道。

  「那……那你怎曉得他的功法?」小玄大訝道,要知呂純陽乃那上界仙真,而綺姬不過蠍精一個。

  「天地間又不只他一個識得這門功法!」綺姬面上微微一紅,又道:「我知曉的法術可多著哩。」

  小玄怔怔望她,目光越來越崇拜。

  「教了你許多,這會懂了沒有?」綺姬有點不自然道。

  「好像明白了一點。」小玄道。

  「嗯,那姐姐繼續教你……咦?」綺姬忽然探手底下,滿面喜訝。

  如此交頸貼股肌膚廝磨,加上小玄體質殊異精氣奇旺,自是很快就重振雄風。

  「這回,姐姐一邊陪你一邊教你……」綺姬輕喘道,手牽掌引玉蛤含納,將男兒的寶杵重新吞入依然露潮雨潤的嫩花房。

  小玄頓覺肥滑滿莖膩裹至根,按不住急急抽動。

  「別忙喲,慢點,照姐姐教你的來,你先……」蠍美人在底下娓娓軟語言傳身教,一時風光旖旎春色滿帳。

  小玄依她所教按部就班,果然大見成效,雖然酣暢淋漓,但這回卻是堅韌不拔異常持久。

  「有些意思了,就是這樣,小弟真棒!」綺姬嬌滴滴地喘道,兩腿曲起緊緊地夾著男兒腰胯。

  小玄突地支起身子,用手擼高女人的裙裾,讓夾在腰畔的兩條如雪美腿完全暴露出來。

  「如果覺得沒問題,就……就可以快一點點了,記得先運真氣,再把元關加固一遍。」綺姬媚目如絲地指揮。

  小玄依言漸速,似不過癮,又動手剝開美人上邊的湖青紗子,拉下裡邊的翠綠抹胸,一對挺翹椒乳立時躍出,雪膩膩地在他眼前顫晃不住。

  「深……深一點……上邊……再上去一點點……」綺姬的聲音越來越嬌,越來越膩,倏地玉軀一抖,花底跑出大注蜜汁,泥濘了整個春灣。

  小玄按照指引,立時頻頻挑著她那肥極花心,只美得肉莖發木骨頭寸酥。

  「啊!」綺姬聲音陡然拔高,驚喜道:「又變了!小弟的寶貝又起變化了!」

  小玄自己當然知覺,女人的花徑仿佛一下子變窄了,而且紋理異常清晰。

  「絲……嘩……好……好燙……好刮人……這……這就是那傳……傳說中的玄陽盤龍杵嗎?」綺姬搖頭擺首地嬌嚶,雲鬢半墜亂絲滿面,一副如癡似醉的模樣。

  小玄傾身壓上,極力深縱,片刻間槍法大亂。

  綺姬覺察,忙道:「別……別急……別急喲……記得運功……」

  「好像不行了。」小玄氣喘如牛汗流浹背。

  「唔……小弟聽話……」綺姬嬌嗔,「一定要堅持……堅持到姐姐一起來……」

  「可是姐姐裡邊會……會咬人哩,好難忍的!」小玄滿面苦色,他新學秘術,且只皮毛,此刻已是決堤在際。

  「你要記得用姐姐適才教你的功法啊,小弟一定能行,姐姐也快了!」綺姬顫哼道,當下強攏心神,一邊挨著男兒的猛烈衝擊一邊繼續言傳身教。

  小玄勉力而行,強撐了一陣又再悶哼,「真的快不行了。」抽送更似暴風疾雨,記記力透花房。

  綺姬給他抽得嬌狀俱出媚態俱獻,心知男兒把守不住,只好哼道:「只再堅……堅持一下下……姐姐就流……流好東西給你……啊!啊!揉碎姐姐的心子了!」

  小玄再不出聲,只扣住美人埋頭抽刺,下下盡根間不容髮,仿佛要將身下嬌軀戳個對穿。

  綺姬滿瓤酥麻,渾身快美,亦似峰頂即至,自舉玉臀顛拋不迭,嬌嚶道:「就……就到了……小弟堅持啊……姐姐修煉了幾百年……陰精補極了的……記……記得用適才教……教你的「汲」字訣……」

  小玄本就迫在眉睫,給她嬌聲浪語一惹,驀爾禁熬不過,當下盡根送入,刺住花心洋洋大泄。

  綺姬尚差絲許,心登失落,豈知給男兒的玄陽寶漿一灌,倏地花心麻壞,陰精滾滾迸出。

  兩人交處頓時黏膩滑錯漿汁狼藉。

  小玄給她那麻入骨髓的花漿淋著,不禁一陣失神。

  綺姬丟得媚容失色,斷腸般啼道:「你運……運功啊……快吸姐姐的東西!」

  小玄趕忙運功汲納,精入靈犀,頓如醍醐灌頂飄然若仙。

  綺姬通體痙攣,在汲取男兒寶精的同時,花眼叼咬著莖首不住吐漿,一下又
一下地美妙收縮,把男兒送上了更加銷魂的頂峰。

  不知過了多久,方聽小玄懶懶喚道:「五姐姐?」

  「嗯?」綺姬嬌嬌慵慵地應了一聲。

  「適才……適才……」小玄吞吞吐吐。

  「適才很好啊,小弟很棒。」綺姬在他臂灣裡道。

  「真的?」小玄的頭登時大了起來。

  「小弟,想不到你不但有根玄陽寶杵,且還是那玄陽之質,真把姐姐美死
了。」

  綺姬膩聲道。

  「玄陽之質?」小玄不懂。

  「嗯,就是有著極好極好的精元,無怪先前把我的手都麻了,真不知上天怎麼會這樣眷顧你。」綺姬讚歎道。

  「姐姐也真好……」小玄情不自禁地親了一下放在嘴邊的香肩。

  「當然啦,姐姐修煉了好幾百年,精元也是極好的。」綺姬驕傲道,頓了一下接道:「姐姐教你的九鼎還丹術好不好?」

  「奇妙之極,天地間竟有這樣的奇術。」小玄回味道,先前的滋味前所未有。

  「等你哪日回千翠山,姐姐還有許多奇術妙術教你。」綺姬身子一翻,趴伏男兒胸上,水眸盯著他道:「小弟,姐姐愛死你啦,如今離不得了怎麼辦?」

  小玄還是頭回遇著女人對自己如此說話,不禁怦怦心跳,但這樣的問題叫他如何能答。

  綺姬見他支支吾吾,噗哧笑道:「傻瓜,逗你玩的,姐姐就喜歡看你為難。」

  她瞧了下微已透白的窗子,道:「天快亮了,我得走了,否則給你那些師父師姐撞著,你小子可就完蛋啦。」

  「現在就走?」小玄忽覺戀戀不捨,牽住她手盼切道:「那你還來不來找我?」

  「這段日子不會了,姐姐還有事情要辦,昨晚是抽空來的。」綺姬道。

  小玄還要說話,突聽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滾出來!盜吾島上犀渠獸的妖孽,快快現身就擒!」

  兩人一起色變,綺姬悄哼道:「真是陰魂不散,這匹夫的追蹤術好厲害,竟然跟到這裡來了!」

  小玄面如土色,結結巴巴道:「我的天!偷獵……偷獵犀渠獸的就是你?他……他是我六師伯啊!」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4
第八回  妖魔遺孽

  「他是你六師伯?哦,我記起來了,這傢伙也是你們玄教中人。」綺姬輕描淡寫道,坐起身子攏束雲發,不慌不忙地重繫給某人拉脫的翠綠抹胸。

  「是啊,你……你為啥要去偷獵他的靈獸?」小玄滿面驚慌,猛然省起眼前狀況,急忙爬起穿衣繫帶。

  綺姬見他手忙腳亂面無人色,沒好氣道:「慌啥!姐姐這就出去,不會連累你的。」

  「你到底為啥要盜他的靈獸?」小玄追問,腦子裡一片混亂。

  「入藥救人唄。」綺姬拉上紗子,慢悠悠地結繫腰間羅帶。

  「救誰?」小玄順口就問。

  「要我在這裡跟你慢慢說麼?」綺姬睨睨他道。

  「不要不要。」小玄趕緊擺手,聲音都哆嗦了。

  「好啦,姐姐走了,再慢些兒,只怕有人要昏倒了。」綺姬笑嘻嘻道,身輕如燕地躍下床。

  「千萬小心,我六師伯極厲害的。」小玄擔心道。

  「還算有點良心。」綺姬甜蜜道,忽然探首過去,軟軟朱唇在他臉上沾似地親了一下。

  「盜獸妖孽,還不快快滾出來!」外面又是一聲乍喝,聲蕩四野。

  綺姬倏地掠向窗口,一閃而出,立聞數聲不明輕響,接著是易尋煙的沉喝:「哪裡逃!」再往下雜響四起,似葉落、似枝折。

  「哎呀!」一聲女人輕呼。

  小玄心頭驀緊,卻聽綺姬的聲音嬌滴滴響起,「好險呐,差點兒就給捉住啦!」

  「難怪能獵殺犀渠獸,如此修為,著實可惜。」易尋煙冷聲道。

  「這位大叔,什麼可惜呀?」綺姬嬌聲問,若只聽聲,八九會令人誤以為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在說話。

  小玄錯愕,心頭悄急:「還不快跑!五姐姐怎在這時候同六師伯聊起天來了?」

  「吾在為你可惜,可惜你不知辛苦了多少歲月,方能有此修為,然卻一朝斷送。」易尋煙緩緩道。

  「大叔到底在說啥呀?」綺姬只裝不懂。

  「為何要盜吾島靈獸?其他同謀今在何處?」易尋煙森然問。

  「噯,不就兩頭獸兒麼,您乃玄教仙真道德高士,為這般何看不開喲?竟然忍心對奴家苦苦相逼。」綺姬終於承認,模樣卻是楚楚可憐,語調裡說不盡的委屈。

  「看來……只有拿下你,才會如實招來。」易尋煙寒聲道。

  「你捉得住我麼?」綺姬笑嘻嘻道。

  小玄驟聞風雷聲起,整間屋子竟給震得隱隱抖顫,心頭驚撼,急忙奔去窗口觀看,但見外面風沙大作,無數枝葉沙石似給什麼帶得東奔西走,易尋煙與綺姬的身影在當中時隱時現,而位置卻是瞬息即變,忽爾一下交錯,爆出轟天炸響。

  巨響過後,風沙驟減,枝飛葉散處,綺姬疾旋而退,連打數轉方才站住,玉頰暈紅雲鬢零亂,模樣頗為狼狽。

  易尋煙於她對面現出身影,卻是神閒氣定,髮上衣上片葉不沾。

  小玄見狀,立知雙方高下,心中更是著急。

  「呃」的一聲,綺姬突然嘔出小口血來,她以袖拭唇,驀地黛眉雙軒,咬碎銀牙道:「臭匹夫,竟然損我真元,不與你較真,反以為我軟弱好欺麼?」

  易尋煙淡淡道:「吾之辟邪真氣毀形破元,最克妖魔,你若再不束手就擒,到頭來休要後悔。」

  「我倒要瞧瞧誰會後悔。」綺姬冷笑一下,麗容已復妖媚,紗袖揮過,手上忽然多了一把碧幽幽的雙股長叉。

  小玄見她竟似要與易尋煙一決高下,不禁額頭冒汗,在屋裡不住祈求:「我的姑奶奶,您就快快逃吧,我這六師伯可是教中的護教尊者,誅伏過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你又如何是他對手?」

  忽聽有人笑道:「師兄,這是啥精怪?如此不知死活。」霓裳晃處,一個婀娜麗影飄飄掠至,正是飛蘿。

  易尋煙道:「此孽頗有道行,難以瞧明,只知是那卵胎濕化之物。」

  小玄心中暗暗叫苦,就於此刻,又見數條俏影翩躚飛至,為首之人,赫是師父崔采婷,後面跟著雪涵、李夢棠、程水若、夏小婉一眾師姐及侍兒摘霞,顯然是先前的呼喝與打鬥聲驚動了她們。

  易尋煙望見崔采婷,身子悄然一震,聲音微啞道:「師妹,許久沒見。」

  「嗯。」崔采婷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給圍在場心的綺姬。

  綺姬持叉傲立,面對諸強合圍,竟無絲毫畏怯之色。

  小玄心中連呼不妙:「這下死了!惹出大禍了!五姐姐為了來看我,如今走不脫了!」

  孰知不妙的事接踵而至,小徑轉處,再有一夥人馬閃出,卻是方少麟與賀天鵬各率部下趕來,登將翠華廬圍得水泄不通。

  方少麟快步行近,朝易尋煙等人躬身作揖道:「弟子疏忽,竟讓妖物潛入府中,驚擾了諸位師長。」

  易尋煙道:「沒事,這妖孽道行非淺,你防不住的。」

  「大膽妖穢,竟敢偷闖侯府,活得不耐煩耶!」賀天鵬大喝,他身後的十餘名伏魔手也一齊呼叱助威。

  綺姬卻不拿眼瞧他,只對易尋煙輕輕道:「臭匹夫,今兒你們人多,改日再找你算帳。」

  賀天鵬見她全然不睬自個,不禁大怒,惡狠狠道:「有吾在此,你逃得掉麼!」

  綺姬終於轉面望他,笑吟吟道:「好威風喔,你是誰呀?」

  「瞧瞧這是什麼。」賀天鵬道,從腰裡取出一樣物事,甩手揚處,驟見金芒晃耀,卻是一張似用金絲織就的漁網,其上不時滾浮出若有似無的符篆圖像,玄異非常。

  「金剛陷魔網?」綺姬盯著他道:「敢情你是蕩魔堡的人?」

  「還算有點眼力,本公子正是蕩魔堡少堡主賀天鵬!」賀天鵬得色道。

  「唉……」綺姬輕歎一聲,「蕩魔堡賀老堡主也能算是人物,怎就生了個如此不成器的兒子?」

  賀天鵬面色大變,陡然拔身縱起,拎提陷魔網疾撲綺姬。

  綺姬冷眼以對,直至頂上金芒綻放,方才柔身掠出,避開了鋪天蓋地罩落的金剛陷魔網。

  「哪裡逃!」賀天鵬獰喝,掩身追擊,手中寶網時收時張,疊出重重幻影,晃得金縷滿空符篆滾沸,威勢驚人。

  小玄知他那金剛陷魔網乃是專門對付妖魔的法寶,而綺姬恰為精怪,一顆心提到了嗓眼:「這可如何是好?單這姓賀的就已不好對付,一旁還有我師伯、師父幾個,五姐姐便是插翅也難飛哩……」

  這時綺姬似乎漸漸不支,腳步散亂身法凝滯,手中雖握著把碧叉,卻無絲毫反擊之力。

  賀天鵬見狀,暗自篤定,有心要在眾人面前賣弄身手,出招越發瀟灑勇狠。

  孰知旁邊的易尋煙、崔采婷與飛蘿卻似瞧出了什麼,個個眉頭微蹙。

  忽聽飛蘿嬌笑道:「賀公子,你可小心啦,這妖女在哄你呢。」

  賀天鵬心中暗凜,眼見已將綺姬逼到一棵大樹跟前,形勢十分有利,委實不願就此放棄攻勢,但他性素謹慎,略一猶豫,終還是減弱攻勢留力防守。

  就于此刻,綺姬倏地反擊,手中的雙股長叉毒蛇般斜裡躥出,刁疾異常,直襲敵腹。

  賀天鵬已有防備,喝道:「來得好!」雙手飛掄,登見大片金芒裹住碧光,金剛陷魔網緊緊地絞住了雙股長叉。

  旁邊十餘名伏魔手轟然喝彩,賀天鵬滿面得色,背上卻是冷汗悄冒,暗忖道:「若非玄教美人提醒及時,恐怕真要遭這妖女的毒手了!」

  綺姬粉靨生暈,奮力奪叉。

  「給我金剛陷魔網鎖著,豈有逃脫之理!」賀天鵬獰笑一聲,暴喝道:「放手!」真氣貫入寶網,發力絞動。

  誰知綺姬竟然依言鬆叉,微笑道:「要就拿去。」

  賀天鵬微感錯愕,旋聽崔采婷與飛蘿齊叫:「小心!」就這一瞬,倏見妖女兩手交叉抱肩,婀娜無比地朝前曲膝,刹那碧影電掠,頭頂登如雷轟,渾身皆痹。

  小玄只瞧見綺姬背後飛出一道碧影,然後賀天鵬便遭電擊般彈了出去,幾於同時,易尋煙不可思議地出現在綺姬背側,電光石火間甩袖揮出,然卻穿過綺姬的殘影,將對面的大樹擊成無數破碎木屑。

  又有兩條俏影疾掠掩至,卻是崔采婷與飛蘿,可亦皆撲了個空。

  「哪去了?」飛蘿詫問。

  易尋煙凝視地面,遲疑道:「地行術?」

  「這妖女竟會地行之術?」旁人聞言,皆盡大訝。

  「嘻嘻,好眼力。」綺姬的聲音似從地下傳出,略顯悶弱,「臭匹夫,你最好快快滾回去看家,不然你島上那些珍禽異獸會統統死掉的。」

  易尋煙發須飄動,怒容隱現。

  眾人無不動容。

  地行術非同土遁術,乃仙家玄術中的異術,識者可謂寥寥無幾。

  小玄忽然想起一個傳說中的故事:古時商周大戰,曾有個名叫土行孫的仙家弟子介入紛爭,就是依憑著這土行奇術連創敵將大鬧周營,想不到自己這類屬精怪的姐姐居然亦通曉!

  方少麟歎道:「難怪這妖女有恃無恐!」

  這時,猛見賀天鵬從擁扶他的部下當中高高蹦起,口中嘶呼厲叫,抱著腦袋滿地打滾,情狀痛苦之極,只唬得那些伏魔手個個手足無措。

  小玄心中驚奇,思道:「不知五姐姐使了什麼厲害絕招?竟把姓賀的打成這副模樣。」

  飛蘿疾步過去,探手一拿,便制住了形若癲狂的賀天鵬,瞧了須臾,蹙眉道:「我知道那妖女是個什麼東西了。」

  「是什麼?」方少麟問。

  「九成九是只蠍子精。」飛蘿道。

  「好厲害。」水若撟舌道,瞧見賀天鵬額頭至頂腫起高高一塊,顫聲對李夢棠道:「二師姐,你快幫賀公子醫治吧。」

  李夢棠點頭應了,快步近前,盤膝坐下,手捏法印掄動雙臂,立見一抹淡青色的柔和光芒籠罩住了賀天鵬。

  賀天鵬繃緊如弓的身子頓然鬆弛,面上的痛苦之色亦隨即大減。

  飛蘿沉吟道:「那妖女的修為好驚人,想是為了避開師兄的一擊,賀公子才得以保命。」

  「原來五姐姐這等厲害,無怪大姐說黑無霸、飛天將軍同鬧海大帥全都打不過她。」屋內的小玄悄忖。

  「真奇怪,那妖女為何要來這裡?」飛蘿又道。

  「是啊,不知那妖女有甚企圖……」方少麟介面,突「啊」了一聲道:「難不成她同覬覦澤陽的骷髏魔軍是一夥的?」

  崔采婷掃了周圍一眼,忽道:「小玄呢?」

  眾姝這才注意到小玄的屋子就在附近,水若心中一陣莫名緊張,大聲喚道:「小玄,你在哪裡?」

  「我在這。」小玄趕忙出屋,瞧瞧眾人,裝作意外道:「咦,怎有這麼多人,出啥事了?」

  不想崔采婷望見他時竟然面色大變,易尋煙與飛蘿皆驟似驚覺般轉過頭來。

  「死了死了!敢情我哪裡沾染了五姐姐的妖氣?」小玄心中一陣緊張,強作鎮定朝崔采婷作揖,含笑道:「師父,你們怎麼一大早就過來啦?」

  「你回屋裡去,等下我有話問你。」崔采婷道,聲音中似有一絲壓抑不住的
顫抖。

  「是。」小玄應道,心臟噗通直跳,剛要轉身回屋,猛聽易尋煙喝道:「站住!」

  小玄尚未回神,整個人已給一股巨力扯得拔地而起,眨眼間就飛到了易尋煙
的跟前。

  「你做什麼!」崔采婷厲叱,飛身撲到易尋煙跟前,但卻似有顧忌般硬生生頓住。

  周圍眾人無不莫名其妙。

  易尋煙一袖卷住小玄脖子,凝目上下打量,神情越來越冷,越來越厲。

  小玄渾身麻軟,紋絲動彈不得,只好強笑道:「師伯,您……您喚我是麼?不用這樣,我會自……自己過來的。」

  飛蘿亦道:「師兄,你怎麼了?」

  易尋煙倏地飛起另一隻袖子,「嗤啦」一聲撕開小玄腹際的衣衫,頓時光華透出,只見他臍眼之內,赫然含著一隻奇物,平滑潔白,宛若明玉,其上匪夷所思地鏤刻著細小花紋,似銘文若符篆,誕異之至。

  逍遙峰眾姝同小玄自幼便已相處,均已見過他腹部的異象,早就習以為常,餘者卻是個個詫訝,飛蘿更是滿面震驚,僵在原地如癡若夢。

  小玄這才驚覺適才慌亂穿衣時,竟然忘記繫回給綺姬摘掉的焰浣羅了。

  易尋煙哈哈一笑,抬首望向崔采婷。

  崔采婷面無血色,貝齒緊緊地咬住朱唇。

  「這下壞了!」小玄冷汗直冒:「下山之前,師父再三叮囑我不可解下焰浣羅,可如今……」

  易尋煙眯眼盯著小玄,緩緩道:「難怪我說這小子怎麼這樣像哩,語氣……相貌……神態……特別是這雙眼睛,原來……果真是……是……」

  小玄聽得滿頭霧水。

  「放開他。」崔采婷無力道,聲音裡卻充滿了威脅。

  「采婷啊采婷……」易尋煙竟然直呼其名,搖首道:「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放開他!」崔采婷的語調嚴厲了幾分。

  旁邊的飛蘿身子輕抖,目光似給粘住般一直停留在小玄的腹部。

  「此子事關重大,我要帶他回鳳凰崖,交由教尊親自發落。」易尋煙沉聲道。

  「劍。」崔采婷輕喝。

  摘霞趕緊從法囊中取出入夢,托置胸前。

  崔采婷五指掄動,似捏了個什麼印法,入夢登時脫鞘而出,晃耀著如夢似幻的芒彩飛入她手中。

  逍遙峰眾姝及方少麟見狀,只驚得個個手足無措。

  「到底放還是不放?」崔采婷皓腕一抖,劍尖指住了易尋煙的頸側。

  易尋煙不閃不避,目中流露出一絲深濃的痛楚之色,道:「采婷,為這遺孽,你竟要用入夢對付我?」

  「不放他,我就跟你動手。」崔采婷決絕道。

  小玄心中一陣激動:「為了我,師父竟然不惜同六師伯翻臉哩。」

  「我不會放的。」易尋煙歎息道,語氣亦毫無轉圜餘地。

  方少麟見勢不妙,趕忙開口,「弟子愚鈍,不知六師伯為何要拿小玄?」

  「因為……」易尋煙凝目小玄,眼中掠過一抹淩厲殺機,「此乃遺孽,一個天地不容的妖魔遺孽……」

  眾人動容,小玄自己亦大大地嚇了一跳。

  水若大聲道:「不會的,小玄怎麼會是什麼妖魔遺孽?六師伯,一定是您弄錯了!」

  小婉亦道:「六師伯,您先放開小玄再慢慢說好嗎?」

  「弄錯?」易尋煙冷哼一聲,目光移落至小玄腹部,疾言厲色道:「這相貌……這神情……還有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先天太玄。」

  旁邊的雪涵同李夢棠面色頓變,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是聽聞過易尋煙所說的先天太玄。

  方少麟又問:「還請六師伯言明,小玄是哪個妖魔的……妖魔之後?」

  「妖狐玄玄子。」易尋煙緩緩道,每一個字皆似從牙縫裡擠出。

  此言一出,登如平地炸雷,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小玄更是唬得天旋地轉。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4
第九回  逐出師門

  「不可能!小玄怎麼會是妖狐……妖狐之後?」水若大聲叫道。

  「待我將他帶回鳳凰崖,是或不是,到時自會水落石出。」易尋煙盯著小玄森然道。

  崔采婷似打了個寒顫,手腕一送,入夢的劍尖抵著了易尋煙頸側的肌膚。

  易尋煙面色不改,歎聲道:「婷兒,因為妖狐,你已給教尊罰守逍遙峰十餘載,時至今日方允下山,難道心裡仍然絲毫不悔麼?」

  逍遙峰眾徒及方少麟還是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無不萬分詫訝。

  「再不放,我真要刺你了。」崔采婷威脅道。

  易尋煙笑笑望她,眼中滿是濃濃苦澀,但袖子依舊牢牢地鎖住小玄的脖子。

  入夢倏地芒彩大盛,顯是崔采婷已注氣入劍。

  一旁的飛蘿如夢初醒,顫聲急喚道:「師姐,小心……小心小玄啊。」

  崔采婷掠了小玄一眼,忽對易尋煙道:「他既為妖狐之後,我自然不會護短,但他眼下仍是我的徒兒,就決計不容有人傷他。」

  「我不傷他,我只把他帶回鳳凰崖,交由教尊親自發落。」易尋煙道。

  崔采婷出人意料地垂下入夢,輕聲道:「那你放手,待我將他逐出門牆,之後是捉是誅任你為之。」

  逍遙峰眾姝聞言,面上無不變色。

  小玄更驚,急得差點就當場暈去。

  「尋煙。」崔采婷輕喚。

  易尋煙身子微微一震,聲音暗啞道:「以為不會再聽見你這麼叫我了。」

  崔采婷的聲音柔軟了許多,「如你連這個都不答應,采婷以後再不這般喚你。」

  易尋煙凝視了她須臾,終於道了個「好」字,收袖放了小玄。

  「你過來。」崔采婷朝小玄道。

  小玄兩腿如灌水銀,白著臉過去,垂首木立在她跟前。

  「小玄,下山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來著?」崔采婷輕輕道。

  小玄渾身輕抖,哭喪著臉道:「徒兒糊塗,徒兒錯了。」

  崔采婷久久凝望著他,目中蘊著一絲複雜之色,似傷心,似痛惜,似無奈,「你不聽我的話,說明你我緣分已盡,從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崔采婷的弟子。」

  小玄如遭霹靂,雙膝一軟撲通跪地,驚惶萬分道:「千萬別啊!師父你別趕我!」

  眾姝皆盡花容失色。

  崔采婷歎聲道:「事已至此,如今由不得我,亦由不得你了。」

  「師父,您無論如何責罰都行,但千萬別趕徒兒出門牆!千萬別不要徒兒啊!」

  小玄不住磕頭痛哭流涕。

  「你走吧。」崔采婷冷冷道:「此後一切,看你自個的造化了。」

  小玄拼命搖頭,泣不成聲。

  「師父……」李夢棠剛要說什麼,卻給崔采婷厲目一掃,頓時啞了下去。

  眾姝手足無措,水若、小婉與摘霞三個更是急得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兒。

  「你心裡若還有我這個師父,若還感念我對你的養育之情……」崔采婷的嘴並沒有動,聲音卻在小玄心中突然響起,原來是用傳音秘術所言,「那便快快逃走,逃得越遠越好,此後安安分分地躲起來過日子,萬莫回來。」

  此言極重,小玄目瞪口呆。

  「你再不走,那便永遠做不回我徒兒了。」崔采婷的唇仍然閉著。

  忽似有了一線轉機,小玄心口悄震,抬頭望向師父。

  崔采婷正背著易尋煙瞧他,眼中隱露一絲罕有的焦急之色。

  小玄失魂落魄地起身,朝崔采婷道:「師父,那我走了?」

  崔采婷面無表情地應道:「去吧。」

  小玄倏又跪地,重重地朝她磕了三個響頭。

  崔采婷目中悄已潮潤,暗用傳音秘術催促道:「你快走,記住,若無我允
許,你千萬莫來找我們,也絕不可以回逍遙峰。」

  小玄慟泣點頭,起身朝外走去,一步三回頭地望向幾位師姐。

  眾姝心如刀割,腳步方挪,卻聽崔采婷輕喝:「都別動!誰若阻攔,此後便不再是我門下弟子。」

  眾姝哪敢再動,水若「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旁邊李夢棠忙將她擁入懷裡極力撫慰。

  小婉忽然高喚道:「小玄,你帶上幾件衣服呀!」

  小玄聽見,遂渾渾噩噩地往回走,回到屋裡草草收拾自己的衣服什物,然後統統塞入如意囊中,瞧見放在窗臺上那插著獨蕾桃枝的青瓷瓶兒,趕忙過去取下,小心翼翼地收入寶囊,臨要出門,猛地想起了什麼,急奔去床前掀枕翻被,終於在床角找到給綺姬摘下的焰浣羅,不禁痛悔萬分。

  「都是因我貪圖歡娛,忘了師父之言,方致今日之禍……」小玄淚流滿面,解開外衣,將焰浣羅重新繫回腰上,繼又思道:「我肚臍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何六師伯一瞧見就認定我是妖魔遺孽?」

  他越想越感迷惑,越想越覺冤枉,幾要衝出去找易尋煙問個究竟,隨即驚覺:「適才師父用傳音秘術說的話,並不是沒有迴旋餘地,我若胡亂生事,再惹師父生氣可就壞了!」

  思忖至此,小玄冷靜了些許,環視屋內,再無自己之物,於是行出屋子,就要向山下走去。

  「你要去哪!」易尋煙突然開口,「這就隨我上鳳凰崖吧。」

  小玄一陣驚惶,轉目望向崔采婷。

  崔采婷道:「你走你的,既非玄教門下,誰的話你都無須理睬。」

  小玄聞言,遂繞開易尋煙,徑朝翠華廬外走去。

  易尋煙身子欲動,倏地面前一閃,旋見崔采婷持劍攔在跟前,不禁面色微變,道:「我已任你將其逐出門牆,為何還要阻攔?」

  崔采婷道:「豈敢阻攔師兄,只是分別多年,采婷想向師兄您討教幾招,還望師兄不吝賜教。」

  易尋煙哈哈一笑,笑中怒色隱現,「采婷啊采婷,你素來知情達理言而有信,如今卻為這遺孽胡攪蠻纏,你心裡……當真永遠放不下他麼?」

  崔采婷只靜靜道:「師兄莫要想得太多。」

  易尋煙目中精芒乍長,道:「你以為你攔得住我麼?」

  崔采婷神色凝重,如臨大敵般橫劍於胸,道:「師兄請。」

  「等等!」飛蘿忽叫,笑嘻嘻道:「我也要來,昨兒師兄說武技非我所長,今天人家就用禦甲術來跟師兄您再討教一次。」說罷瞑目默頌,身前忽然白氣道道,旋轉流聚成暈朦朦的一大團,幾乎遮住了整個婀娜身影。

  易尋煙面色鐵青。

  呼吸之間,飛蘿的法術已經完成,只聽她一聲嬌叱,一個魁梧的昆侖奴懶洋洋地從氣團中站立起來,高逾一丈,通體湛藍,仿如水晶雕琢。

  這罕惡怪物一現,立惹得周圍騷動起來,逍遙峰眾姝及方少麟還好,餘者無不駭然變色,有人甚至悄悄挪退了數步。

  「你也要為那遺孽跟我動手?」易尋煙冷冷道。

  「我這奴兒原乃西方異神,銅皮鐵骨力大無窮,好厲害的,上次居然把二師兄那只雷電猙獰打得鼻青臉腫哩……」飛蘿自顧自道:「不過這奴兒恐怕連師兄的衣角都沾不著哩,師兄您千萬手下留情,若是把他打壞了,我可要您賠哦。」

  易尋煙盯注著她雙眼,平靜道:「飛蘿,教中一直隱傳你跟妖狐也有私情,因此教尊才罰你入真珍宮採嘗百珍,難道此傳非虛?」

  飛蘿玉容驀暈,羞慌神色一閃即逝,大發嬌嗔道:「師兄亂說什麼啊,師尊是要我……要我……再亂說就不理睬你了!」

  易尋煙微仰起首,輕歎道:「玄玄子,你真真了不起。」

  崔采婷同飛蘿皆是桃花上臉嗔色畢現。

  「我不會跟你們動手的。」易尋煙道,竟然出人意料地盤膝坐下。

  眾人錯愕,崔采婷同飛蘿更是詫訝。

  易尋煙不煙不火道:「你們不必守在這裡,放心好了,今日我哪也不去。」

  說著閉起兩目,似乎就要在此打坐培元。

  眾人莫名其妙,崔采婷同飛蘿心中疑惑,但知這師兄言出必行,心裡均悄悄地鬆了口氣。

  「機緣自恒,因果早定,那遺孽……就隨他去吧。」易尋煙繼道。

  崔采婷靜立了好一會,終將入夢飛還入鞘,對門下道:「走。」黯然帶領眾姝離去。

  方少麟朝易尋煙與飛蘿各拜一揖,命眾伏魔手扶起傷勢極重的賀天鵬,率領部下匆匆下山。

  一時只餘飛蘿呆立於旁,滿面疑色。

  「你怎不走?」易尋煙瞑目道。

  「人家陪陪師兄嘛。」飛蘿嬌聲道,悄頌真言,將昏昏欲睡的昆侖奴收了起來。

  「你怕我會去追那小狐狸?」易尋煙淡淡道。

  「才沒呢,誰不知曉師兄你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的。」飛蘿隨口應著,一雙美目卻是緊緊地盯注著他。

  易尋煙不再言語,仿如入定一般。

  飛蘿疑色漸去,笑道:「噯,還是不打擾師兄了。」轉身就要離開,忽感哪裡不對,回首望去,猛地發現易尋煙頂上有幾根髮絲在微微飄動,心中一跳,變色道:「師兄你!你!」

  易尋煙不言不答,就在這時,頂上倏爾白光隱閃,無聲無息地電掠遠方。

  飛蘿大驚,人如飛仙縱起,疾追白光。

     ***    ***    ***    ***

  小玄失魂落魄地出了翠華廬,一時不知該往何去,在山頭發呆了片刻,方渾渾噩噩地從如意囊中召出鹿蜀車,躍上提韁,照空狠甩了下炎龍鞭,四頭鹿蜀即時驚乍展蹄,風馳電掣般飛奔前去,眨眼便出了澤陽城。

  「怎會突然變成這樣?」小玄心中又悲又憤:「六師伯好不糊塗,若責我與妖怪鬼混我就認了,卻怎麼硬說我是妖魔遺孽!那玄玄子又是何等玄異人物,豈會與我有關?」

  但他旋即想起崔采婷與飛蘿先前的反應,再想想自己臍眼內的不明異物,遂又心虛疑懼起來,思緒更是紛亂如麻無從整理。

  忽聞潮聲大作,小玄定睛瞧去,前邊一片煙波浩蕩,原來鹿蜀車速度驚人,這一陣盲目狂奔,便已到了大澤邊上。

  小玄勒韁住車,自崖望去,只見波濤蕩蕩潮水滾滾,目極之處天水不分,令人陡生渺小之感,這番景象素惹感慨,此刻他心事滿懷,情感更是隨潮起落無以抑制,真個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硬說我是妖魔遺孽,哪我娘又是何人?難道她也是……也是妖魔麼?」小玄心中疑問叢生,渴極有人來解,但遙無邊際的大澤此刻仿佛唯獨剩他一個,誰人來答,誰人能答。

  「我爹娘到底是誰?」小玄倏朝大澤放喉大喊,喊聲止處失聲痛哭。

  突然之間,一道電芒自天際閃現,隔瞬方傳來隱悶的霹靂之聲。

  小玄心中傷疼,初時還沒有注意,直至閃電又連現數次,且一次比一次清晰粗巨,竟似沖這邊奔來一般,這才覺得有些奇怪,瞧瞧天空,雖有雲朵,卻是晴好無風,納悶思道:「不像要下雨啊,再說閃電哪有這樣子的?」

  怪電跨步閃掠飛速接近,倏一下就在跟前炸出,小玄登給亮至極點的電光刺得閉起雙目,猛感肌膚刺痛,心中驚警,即時飛身躍退,亂中似有什麼物事如影隨形追來,急一個星火飛濺繼續疾退,瞬間已退出十餘丈遠。

  這時光芒弱下,小玄睜眼瞧去,只見距己數丈處縮著個物怪,高約三尺,光頂尖耳,綠目獠牙,身披金色戰甲,露膚之處長毛稀疏,左手持一面方頂牙腳的豎盾,盾面鏤刻著罕異雷紋,右手握一條亮芒繚繞的長長鏈子,盾面與鏈身俱流蕩著瑩瑩的紫光,模樣無比凶厲怪異。

  「呔!哪裡來的魔怪?竟敢偷襲小聖爺爺耶!」小玄怒喝,左瞧右瞧始終瞧不出前面的怪物是何類妖魔精怪。

  那怪滿臉煞氣一言不發,神情似是有點渾渾噩噩,倏地飛鏈擊向小玄。

  小玄斜躥閃開,揮臂一抖,八爪炎龍鞭自袖中疾旋而出,反擊敵人。

  那怪揚盾一迎,格住炎龍鞭,兩物撞著,頓聞一聲霹靂,火光電芒齊爆。那怪退了兩步,炎龍鞭亦反彈飛空。

  小玄見狀,心中暗凜,那怪右手揚處,紫鏈又發,閃電般飛擊過來。

  「難道這怪物也是骷髏老妖一夥的?不過看起來與骷髏魔窟裡的其他魔將大不相同啊。」小玄納悶,揮鞭迎擊,見那怪的紫鏈與自己的炎龍鞭長度相仿,打法相類,但招法卻是神出鬼沒詭異非常,好勝之心忽起,當下抖擻精神,奮力拼殺。

  旋見崖上火龍飛舞紫電貫掠,四下草掀木折沙飛石蹦,不時還爆出巨響電火,聲勢驚人。

  轉眼已激鬥了數十合,小玄見絲毫占不到便宜,心中焦灼,悄自思忖:「八爪炎龍鞭當中煉化了八爪炎龍的足髓,最擅擒縛,何不以此奪這怪物的兵器?」

  主意一定,暗捏心訣,瞧準怪物飛鏈抽來,即甩火鞭一招龍捲風迎去。

  就在鞭鏈交擊刹那,八爪炎龍鞭倏地一旋一卷,有如惡龍擒蛇般牢牢地纏鎖住了紫鏈,但那怪毫無怯色,身子一沉手腕絞擰,似要同小玄角力。

  「你還不死!」小玄心頭一喜,發力絞動炎龍鞭。

  殊不知那怪並非尋常魔物,手中之鏈大有來歷,小玄突感有什麼從鞭柄上傳來,指掌頓時一痹,尚未回神,竟連手腕都麻痹了,心中大驚,一時不知該否棄鞭,這一遲疑,麻痹已迅速躥延至胸口,真氣驟減,整個人已給扯了過去。

  那怪身子一扭,瞬已出現在小玄上方,右臂幾下飛輪,手中紫鏈已一圈圈緊緊捆鎖住小玄的身子。

  小玄只覺有什麼物事四下流入,通體寸寸麻痹,最後連心臟都似無力跳動了。

  怪物落地,電縱掠出,右臂高揮,把已無絲毫反抗之力的小玄甩在半空,如放風箏般拖拽著疾奔,眨眼間腳皆離地,赫是飛行之術。

  「放開他!」突地響起一聲嬌喝,霓裳晃處,有條翩躚身影攔住去路,正是飛蘿。

  怪物仍然不發一言,挺盾就撞,飛蘿不閃不避,雙手結印,瞬見一隻淡紫光球飛出,正擊盾上,登將那怪震得倒飛出去。

  飛蘿柔身飛起,探手直奪空中的小玄。

  那怪反應極快,手腕一抖,立把小玄扯到身邊,又再提盾撞擊飛蘿。

  飛蘿撲了個空,只好回身拒敵,不知是否因為心急,手中風雷火電四象法力暴風驟雨般接連擊出,登見無數雷電流焰夾著風暴飛掠,威勢極其駭人。

  怪物左支右擋,雖給震得東倒西歪一路跌退,但他所持紫盾不知是何神物,竟然絲毫無損,防守得滴水不漏,倒是小玄給波及了丁點,周身氣血翻騰。

  飛蘿攻勢漸竭,嬌喘吁吁地停止追擊,忽從鬢上撥下一根瑩光流蕩的紫釵,煞容喝道:「再不放人,便叫你這毛神毀在此處!」

  怪物只是凝神防備,依舊挾提著小玄,始終不言不語。

  小玄頭昏腦脹地望去,見飛蘿在對面持釵峙立,心中頓喜:「飛蘿師叔要用紫犀釵哩,這可惡怪物定然死翹翹啦!」

  誰知等了片刻,卻見飛蘿並無進一步動作,不禁大急:「她在幹嗎?怎麼還不動手?」

  怪物竟亦紋絲不動,只用眼睛緊緊地盯著飛蘿持釵的手。

  小玄身上越來越麻痹,手足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瞧見飛蘿猶豫地掠了自己一眼,忽然明白:「定是害怕誤傷著我哩。」張了張口,想叫飛蘿不要顧慮自己,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飛蘿見小玄面色越來越難看,自己的臉亦越來越白,倏地騰空縱起,從上方掠向怪物,這次出人意料的沒有使出任何功法。

  怪物一直處於防守,毫無壓力下忍不住揮盾出擊。

  飛蘿直撲下來,竟似要以血肉之軀撞擊敵人寶盾。

  怪物蓄勁轟出,一直天衣無縫的防守終於現出了一絲空檔。

  飛蘿腰肢忽折,天仙般不可思議地淩空橫飄,羅袖舞處,一股柔風似的暗力從稍閃即逝的空隙穿透而入,正是小四象功裡最巧妙的一招——潛風入夢。

  怪物猛感右手一緊,用鏈鎖住的小玄已給卷離身邊,錯愕之下,左臂盾牌也擊了個空。

  飛蘿在空中捉住小玄,心中正喜,猛感有股什麼從捆在小玄身上的紫鏈傳
來,手掌至臂陡然麻痹,不禁一驚。

  「快……放手!」小玄悶哼。

  飛蘿怎肯放手,急忙遇功相抗,但那麻痹無可阻滯地飛速上延,倏地心口一木,真氣不繼,兩人齊給紫鏈扯拽下去。

  「放開我!」小玄拼盡全力喊道,豈料飛蘿反而一臂緊緊地環抱住了他,沒有絲毫猶豫。

  怪物挺盾縱起,勢如奔雷地撞向兩人。

  飛蘿掠見,急忙一擰,硬生生地移開了小玄。

  但聽一聲可怖悶響,紫盾雷霆萬鈞地轟擊在飛蘿背後。

  兩人登如飄絮般飛墜遠處,在空中濺灑出一抹觸目驚心的鮮豔血花。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5
第十回 美人恩

  兩人重重地摔跌落地,飛蘿手臂猶抱著小玄不放,口中鮮血連嘔,滑滑暖暖地淋灑在男兒胸口上。

  「師叔!」小玄驚疼交集地悶哼。

  怪物疾掠追至,高高揚起紫盾,泰山貫頂般砸落。

  就這一瞬,飛蘿倏地反手揚起,驟見一道閃灼紫光電射而出,正中怪物胸口,把鑲嵌金甲之上的護心鏡打得片片炸碎,透體而過。

  怪物通體一震,凝在空中搖搖欲墜。

  「去死吧!」飛蘿咬牙道,右手五指蘭花捏拿變換,直射天際的紫電突然飛折掠回,斜斜貫入怪物頭頂。

  「嗚……」怪物發出一聲低啞的哀鳴,軀體轟然砸地,竟摔得四分五裂,濃綠的血液迸濺老遠。

  小玄大喜,想要叫好,卻連聲音都難以發出。

  飛蘿勉力支起,一圈一匝地鬆解開緊捆小玄的紫鏈,嬌喘吁吁地拋到旁邊,這時心力皆竭,突地又嘔出一小口血來,復跌小玄身上。

  「師叔,你傷得怎樣?」古怪紫鏈一去,小玄立感麻痹大減,終能開口。

  「別說話,快快調……調息真氣,說不定還……還會有敵人。」飛蘿艱難道。

  小玄心頭一凜,趕忙依言調息。

  飛蘿伏他胸口,亦開始默默調息自療。

  小玄雖給怪鏈麻痹較久,但好在身上無傷,過不一會,真氣已復,見飛蘿尚在閉目調息,生怕驚擾著她,於是仍舊靜躺不敢動彈。

  此時天高雲淡風輕氣爽,飛蘿鬢側的青絲柔柔飄動,拂搔得小玄面上生癢,他怔怔地望著嘴角殘血的美人,心中激蕩:「她為了救我,竟然這等拼命!」

  忽爾間,小玄憶起了與她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當日亦似這般貼擁於地,雖然上下顛倒,但卻是一樣的花顏咫尺,一樣的酥胸如綿,一樣都是這個女人在最危急的關頭救下了自己。

  而鼻間,盈蕩的依舊是這甜膩馥鬱的醉人芬芳。

  小玄悄悄地貪婪地呼吸著,記憶突然回到了某個涼風輕拂的夜晚,某座芭蕉簇擁的亭子,某條狹窄混亂的石椅,不覺一陣心猿意馬。

  這時,飛蘿呼吸漸漸均勻,白如冰雪的臉上開始有了絲許血色。

  小玄恍惚著,耳中濤聲陣陣,膚上柔風徐徐,久久地凝視著眼前的絕麗美人,似乎有股什麼東西在心中悄悄地孕育著發酵著,令他越發迷醉,越發銷魂,身上的某個地方竟然無知無覺地發生了變化。

  「唔?」飛蘿忽然睜開美目,訝異地瞧著他道:「你……」

  小玄這才驚覺自己的不堪,頓連耳根都赤了,慌張道:「我……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點……有點熱。」

  飛蘿玉容輕暈,咬唇道:「你能動了?」

  小玄點頭。

  「那扶我起來。」飛蘿道。

  小玄趕忙半支起身,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

  飛蘿盤膝打坐,道:「你替我護法,再調息一會,我就好了。」

  「是。」小玄應道,即時立起守在一旁。

  飛蘿重新閉眼,繼續調息自療。

  「該死,該死!師叔為了救我傷成這樣,我卻想入非非!這醜可丟得真夠大的……」小玄滿面發燒,硬生生把目光從飛蘿身上拉開,瞧見怪物屍體,遂走近去細看。

  「不知這傢伙到底是啥東西?血竟是綠的,所使兵器更是古怪厲害……」小玄琢磨到這,忽然想起那條紫鏈來,當即游目四顧,很快就望見了掉在不遠處的紫鏈和紫盾,俱仍流蕩著瑩瑩紫光。

  他快步行去,俯身去撿,指尖方才觸著鏈身,登感一下麻痹,唬得急忙收手,仔細再瞧,發現紫鏈一頭似有把柄,用指試探,果然沒有不適,這才放心撿起。

  小玄觀察紫鏈片刻,隨手揮甩,只覺輕重頗適,倒亦順手,不禁歡喜:「這寶貝如此奇妙厲害,不知是何來歷?有沒有名字?」

  他又去撿起紫盾觀看,心忖道:「顏色紋飾都極其相似,看來這盾牌跟鏈子是一對的……嗯,反正都是稀罕之物,既然有人自個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

  思忖及此,便把兩樣奇兵收入如意囊內。

  小玄走回飛蘿身邊,又守了一會,終見她緩緩收起功法,再次張開眼睛,喜叫道:「師叔,你好了?」

  飛蘿點點頭,道:「已恢復得七七八八了,那毛神的法力及武技似皆平常,兵器卻是十分古怪厲害,那盾一撞,便把我的護體真氣破去大半。」

  「還沒全好?」小玄心頭一緊。

  「無甚大礙的,兩、三日內便可完全複元。」飛蘿道。

  「這妖怪好生可惡,一上來就不由分說動手,真是莫名其妙!」小玄納悶道:「難不成它也是骷髏老妖一夥的?」

  飛蘿搖頭道:「不是,他不是骷髏老妖的人,也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小玄奇道:「長這副怪模怪樣不是妖怪?」

  「他是你六師伯弄來的,是神。」飛蘿淡淡道。

  「神?」小玄愣住。

  「嗯,他乃上界雷將,給你六師伯拘來捉拿你的。」飛蘿繼道。

  「上界雷將?六師伯能……能拘役上界神將?」小玄張大了嘴巴,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並不稀奇,教中有許多人都能拘役鬼神,你六師伯不過是當中的一個。」

  「役鬼不稀奇,役神可就……」

  「禦甲術中有一類就是專門役使上界雷將的,說出來你定不陌生,道家喚作五雷正法、雷府真言、雷部真經等等,而於我教,則名為雷霆秘典,共計一百九十部雷法,每部雷法對應一員雷府神將,你六師伯大概識得其中幾部。」飛蘿娓娓道。

  「我的天!這便是說,只要識得一部雷法就能役使一員上界雷將?」小玄只覺難以置信。

  飛蘿道:「正是如此,上界雷府有天、神、龍、水、社令五院,統共一百九十員雷將,其中社令又名妖雷,最是殊異,其部多為頑昧神靈,不為天庭差遣,只受諸般雷法役使,據聞你六師伯最擅拘役此院雷將,適才那毛神多半就是社令院中的一個。」

  小玄咂舌道:「無怪六師伯能誅伏四十九洞妖王,名震大荒,原來他通曉這等神異法門。」

  「不是。」飛蘿搖頭道:「你六師伯乃煉氣大家,最厲害的功法是我教專辟邪魔的正元真氣,那些妖首魔頭,十之八九是被其法所誅。」

  「六師伯識得這麼多厲害法門!」小玄讚歎道。

  「其實,真正修為高深之士皆忌動輒使用雷法,因為雷霆乃是天地樞機,雷法乃是天之號令,其法異常繁奧,施啟過程冗長遲緩,更且若有絲毫差池,便會惹致雷將反噬,實為禦甲諸術當中最為兇險的一類,地界常有妄昧之徒因之喪命。」

  飛蘿頓了下,接道:「正因如此,我教素來不提倡修習此類法門,你六師伯是因為適才給我們攔住,才迫不得以動用了這兇險法門。」

  小玄突然難過起來,「師叔,六師伯說的那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蘿凝眸望他,半晌不語。

  「六師伯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小玄面色發白。

  飛蘿輕歎一聲,目光裡似憐惜、似擔憂、似無奈。

  「我真的……真的是妖魔遺孽?」小玄顫聲道。

  飛蘿伸出手,輕輕撫摸他臉側,柔聲道:「無論你爹娘是誰,你都是無辜的。」

  這回答等於是間接的肯定,小玄一陣乏力,渾身輕抖,模樣可憐無比。

  「別害怕……」飛蘿瞧得芳心生疼,忽一把將他擁入懷抱,聲音變得更加溫柔,「我不會讓誰傷害你的。」

  小玄胸口一暖,倏地放聲慟泣,「師父……不要我了!」

  飛蘿輕撫著的他頭髮道:「傻瓜,你師父才不是不要你,而是情非得已。」

  小玄哽聲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飛蘿一時無語。

  「到底怎麼回事?」小玄噙淚道:「師叔,你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

  「我亦不大清楚,當中還有許多不明之處,待日後再仔細說與你聽。」飛蘿言語含糊,頓了下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得趕快離開這裡,尋個隱秘之處躲起來。」

  「我不躲!我為什麼要躲?」小玄激動道:「雖然我是妖魔遺孽,可我沒做過什麼惡事!」

  飛蘿歎道:「你是沒做什麼惡事,但你既為玄狐之後,且身懷無數神魔垂涎的先天太玄,你六師伯一旦回鳳凰崖將此事稟報教尊,消息傳開,此後必定兇險不斷,到時只怕誰都保不住你。」

  小玄目瞪口呆,摸著自己腹部道:「我肚子裡的東西就是先天太玄麼?它到底是啥東西?」

  飛蘿道:「這個也待以後再告訴你,現在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較為隱秘安全,先躲上些日子再說。」

  「什麼地方?」小玄問。

  就在這時,周圍忽然一暗,兩人轉頭望去,竟見不遠處有數道巨大的赤氣沖霄而起,染得天空血紅一片,壯觀而詭怖。

  「這……這是什麼?」小玄訝道。

  飛蘿凝目靜望,並沒答話。

  「啊,那邊……那邊好像是骷髏老妖的巢穴啊!」小玄叫道:「這些赤氣難道是從骷髏老妖的巢穴裡冒出來的?」

  飛蘿仍然不語,神色愈來愈凝重。

  就這片刻間,那數道赤氣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巨大血幕,小玄不覺一陣心驚脈跳,「莫非是什麼邪法?」

  「嗯,是邪法,一個超大型的邪法!」飛蘿終於開口,「骷髏邪穢要大舉進攻了。」

  「它們要進攻了?」小玄驚道。

  「你仔細瞧,這血雲在往哪個方向移動?」飛蘿問。

  小玄凝目眺望,只見巨大血幕在空中如浪滾湧緩緩移動,道:「好像是朝北面去哩……」話方出口,猛然驚覺,那邊正是澤陽城的方向。

     ***    ***    ***    ***

  這本是個難得的晴好日子,陽光明媚微風徐徐,澤陽城城頭上一片繁忙,到處是成堆的兵器盔甲箭矢炮石,無數將士與民夫正在緊張而有序地加緊備戰加固城防。

  城牆上每隔二、三十丈,便可看見一個有棱有角的神秘龐然大物,周圍守衛四布,其上嚴嚴實實地覆蓋著油布,叫人瞧不出是何物事。

  突然間,天地毫無徵兆地迅速闇弱,一切景物驀給染上了層詭怖的血紅,這異象使得所有守軍與民夫停下了手裡的活,抬頭眺望,赫見大片赤雲從南邊的天際無聲無息地湧來,如潮似浪翻滾不住。

  這裡雖屬內陸,但地處浩瀚若海的大澤邊上,澤陽人早已司空見慣類似海濱那種陰晴瞬改的多變氣候。

  然而,今次顯然與往大不相同,不知為何,每個人的心臟都莫名其妙地悸跳起來。

  「那……那雲怎麼是紅色的?」有人訝道。

  赤雲愈湧愈近,看似緩慢,卻於片刻間遮去了原來的晴空,四下變得越發昏暗迷蒙,這時,地平線上忽又湧起了大片令人不安的暗紅塵霧。

  「到底怎麼回事?」有人顫聲道。

  可是無誰回答。

  「嗚嗡!」驟有一聲浩長的怪音蕩空傳來,在不住翻騰滾湧的暗紅塵霧中,忽然隱現出幾個巨大影子,並排著朝這邊齊肩逼近。

  「那是什麼?」

  「啥玩意?」

  「什麼鬼東西?」

  城頭上騷動起來,所有守軍與民夫全都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愈來愈近的
巨影。

  終於,幾個巨影完全脫出了塵霧,城牆上的守軍與民夫赫然發現,那竟是幾只高巨如塔的骷髏魔怪,每只魔怪周身皆攀附著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髏戰士,各持令人心寒的奇兵異器,個個猙獰欲噬蓄勢待撲。

  緊接著,城牆上的守軍與民夫又發現,在每個骷髏巨怪的後面還湧現出一隊隊骷髏士兵,盔甲整齊,佇列井然,無比森嚴肅殺。

  眼前情景委實震撼可怖,城牆上的守軍民夫無不目瞪口呆駭然變色。

  幾隻骷髏巨怪大踏流星地繼續逼近,每跨一步,俱震得整座城池微微發顫。

  「我的天!是骷髏!」終於有人如夢初醒,聲音裡滿是驚惶。

  城頭上登似炸了鍋一般。

  「不好啦!邪穢大軍進攻了!」

  「天呐,怎會有這麼多!」

  「怎會有這樣大的怪物!」

  「快去稟報大人!」

  在如沸的慌亂中,終聞一個軍官嘶聲厲吼:「全部歸位元!全都拿起武器!」

              【第五集完】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6
第六集  威震大澤

       內容簡介:

  宛如行動碉堡的地獄魔塔向著澤陽而來,比城牆更高大的身軀成為守軍們的噩夢,初次面對這般巨大的魔物妖魘,連虎頭軍都開始動搖,眼看城牆被毀、生靈塗炭,就連崔采婷眾姝都陷入危境,而此時,骷髏老祖的魔禦──骷髏骨龍竟也橫空飛現……

  戴上了七邪覆,邪惡之氣直沖入腦中,性格丕變的小玄戰意熾盛,雖不至喪失神智,但也漸漸管不住自己,待見到身受重傷、嬌弱無力的飛蘿時,胸中慾念迸發……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6
第一回  魔勢滔天

  仿佛末世來臨,原本湛藍的天空轉眼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滾湧的堆堆赤雲,濃稠似血如山壓頂。

  血雲堆下,在一群全副武裝的將士簇擁中,身披千鶴戰袍的方少麟佇立城頭。

  他的袍角偶給迎面刮來的勁風吹起,露出裡邊的燦銀鱗甲,他的神情卻如有凝固,於風中不見紋絲波動。

  在他側後兩旁,是從各處趕來援手的能人異士,個個面色凝重屏息靜氣,極力掩飾不時從目中流露的恐懼。

  逍遙峰眾姝則在崔采婷的率領下靜立在稍遠處,她們軀嬌腰細裳飄帶舞,在寒氣撲人的盔甲與兵刃林間顯得委實嬌嫩柔弱,如同荊棘叢中的花朵分外惹目。

  澤陽城前,骷髏大軍潮水般漫至,赤流若川,殺氣沖霄。

  李夢棠吸了口涼氣,望著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髏道:“全都是魔化過的血骷髏哩!”

  崔采婷卻在凝望空中的如血雲堆,緩緩道:“而且還有提升它們戰力的大型邪法輔助,澤陽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雪涵掠了那幫趕來援手的所謂能人異士一眼,小聲道:“那些人幫不上忙麼?”

  崔采婷未語,李夢棠已先搖頭回答:“適才我瞧了,沒看見什麼真正的高人,最強的不過是幾位紫霄宗的道長。唉,在這等大型的戰鬥中,他們的作用甚至比不上蕩魔堡的那三百名伏魔手。”

  夏小婉道:“六師伯不是也在這裡嗎?他老人家神通廣大法力高絕,難道還會對付不了這些邪穢?”

  “這些年,他已不理會塵世瑣事了。”崔采婷似乎輕輕地歎息了一下。

  “難道他會忍心坐視澤陽失陷生靈塗炭?”小婉困惑道。

  崔采婷默然,目光從空中收回,沉著淡定地注視著城池前方。

  骷髏大軍越逼越近,在最前邊是幾個高巨若塔的可怖骷髏,每跨一步,便達數丈之遠,在它們眼眶內的骷髏術士們開始掄舞法器,如有實質的強大威煞無聲無息地爆發出來,鋪天蓋地襲向澤陽城上的守軍。

  城上守軍大部是皇朝虎頭軍,饒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且早已貼上了抵禦威煞的守神符,但此際仍給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望著噩夢般逼近的地獄魔塔與骷髏魔軍,個個心中生出一種無力且絕望之感。

  “一、二、三……”小婉點指數去,雪白著臉道:“共有八個大骷髏哩!無怪發出的威煞如此強勁,如非我們事先準備了守神符,此仗未打就輸了。”

  “怕是不止哩,那次在望澤上空,就已瞧見了七、八個,此次來攻打駐有重兵的澤陽,只怕它們會傾巢而出。”李夢棠道。

  雪涵沉聲道:“今日惡戰難免,大家小心,特別要提防那個骷髏老妖。”

  一旁的摘霞打了寒顫道:“那些血蜘蛛也很可怕哩……”

  崔采婷瞧瞧水若,見她神情恍惚不定,蹙眉喚道:“水若!”

  “啊?”水若如夢初醒。

  “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什麼事情都等這一仗過去再說。”崔采婷道。

  “是。”水若垂頭低應了一聲,猶自心神不寧。

  “看著她點。”崔采婷悄悄吩咐李夢棠。

  “嗯。”李夢棠應。

  又是一聲浩長的怪音蕩空響起,骷髏大軍突然沸騰起來,如怒海巨濤般朝前湧進,聲勢無比駭人。

  攀附在八座地獄魔塔上的骷髏射手紛紛開弓,頓見道道詭異的碧芒朝空掠起,拖拽著長長的尾焰弧墜城頭。

  城上的虎頭軍急舉厚盾,瞬間結成無數面銅牆鐵壁,幾乎格擋住了所有地獄之焰,但地獄之焰墜地不熄,有數十名將士給陰火彈濺到身上,立時滾地呼號,狀若瘋狂,驚得觀者膽戰心寒四下散開,陣式愈見淩亂。

  至於那些趕來援手的所謂能人異士更是驚慌,許多人張惶閃避,亂作一團,某些人甚至心中暗悔,痛罵自己怎麼跑來送死。

  方少麟面色鐵青,驀地喝令,“開啟神兵!準備射擊!”

  命令傳開,城上那些每隔二、三十丈放置一隻的神秘龐然大物紛紛給扯下油布,只見形如臥櫃,長逾兩丈,寬近八尺,有臂、弦、槽等構造,兩側則有箱、輪等物,許多地方鏤刻著大小不一的各類符印,正是飛蘿這些日來監製的開山神弩。

  此刻,八座地獄魔塔已逼近至距城約五、六十丈的地方,攀附其上的各色骷髏清晰可見,每座上邊除了二十餘個骷髏射手,還有二十餘個骷髏撓鉤手與近百個骷髏刀斧手,個個張牙舞爪蓄勢欲噬。

  紮紮聲中,操弩手們飛速地手搖腳踏,操控機括拉開了每一輛開山神弩的長弦,蓄勢待發的巨矢開始緩緩調整方向及角度,在將官的指揮下,分別瞄準了各自的目標。

  方少麟揮了下手,旁邊的軍官立時厲聲高喝:“射擊!”

  旋聽數聲震人心魄的悶響,十餘輛開山神弩一齊放弦,身粗如柱的巨矢厲嘯掠出,閃電般分射八座地獄魔塔。

  一聲霹靂怖響,一支巨矢射中了一座地獄魔塔的肩膀,登時炸得碎骨紛飛,攀附周圍的十餘個骷髏士兵即給震脫,自空墜地摔個粉碎。

  小婉拍手歡呼,卻見旁邊眾人仍皆神情凝重,環望過去,原來第一輪的射擊,只有這座地獄魔塔給命中,餘者全部落空。

  而這唯一給命中地獄魔塔並未就此毀掉,它搖晃片刻,很快就在它眼眶內的六名骷髏術士的操控下重新平衡了身子,繼又蹣跚前進。

  城上守軍皆盡變色。

  “這些魔物真是攻城的極品利器,看來除了開山神弩,尋常的守城器械根本拿它沒有辦法。”雪涵吸了口涼氣。

  “簡直就是一座座乘載量與防禦力無比驚人的高速雲梯!”李夢棠接道。

  “可是神弩的準頭怎麼這樣差?”雪涵蹙眉。

  “不好瞄準的,這些巨骷髏來得好快。”李夢棠道:“況且,開山神弩只造好了幾日,操弩手們的訓練時間根本不足。”

  “這就麻煩了,用寶瓶竹製成的弩矢不到三百支成品,浪費一支就少一支啊!”

  小婉緊張道。

  說話間第二輪射擊霹靂發出,這次情況稍好些許,有三支巨矢命中地獄魔塔,可惜全都沒擊中要害,八座地獄魔塔無一倒下或止步,給擊中者只是速度略微減緩,餘者依舊大步跨進,最前面的一座已踏爛鹿砦,毫不費力地跨過了不算淺窄的護城河,巨長的骨臂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到城牆。

  這樣的距離,城上守軍更是倍加感受到前面魔物的可怖,雖然守神符抵禦掉了大部分威煞,可是視覺上與心理上的恐懼仍如瘟疫般蔓延開來,畢竟,他們是頭一次遭遇這樣的敵人。

  澤陽城是大澤平原最大的城鎮,素為兵家要塞,城牆高達六至八丈,在皇朝疆域內已算稀罕,然而這樣的高度竟僅及地獄魔塔的胸腹。

  當噩夢般的巨影籠罩到頂上時,軍紀如鐵的虎頭軍亦開始動搖散避,更有甚者癱瘓於地,就連軍官們揮劍威嚇亦無濟於事。面對如此恐怖的龐然大物,檑木炮石、弓弩叉竿這些傳統的守城武器與器械,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弱小無用。

  方少麟箭步跨到最近的一輛開山神弩旁,朝驚恐萬狀的操弩手喝道:“給我再射,打它腦袋!”

  幾名操弩手如夢初醒,急忙搖踏機括,調校弩矢瞄準已至城前的那座地獄魔塔的巨大頭顱。猛然間,衝到城畔的地獄魔塔高高舉起了一臂,雷霆萬鈞地從空中砸向城頭,即聞震耳轟鳴,城牆紙糊泥捏般坍塌了數丈,數十名來不及逃離的將士瞬成齏粉。

  幾於同時,一支巨矢厲嘯射至,登將地獄魔塔當胸洞穿,炸出滿天飛骨,無數夾藏其內的汙血臟器四下潑濺,但那地獄魔塔強悍異常,在眼眶內那六名骷髏術士的操控下瘋狂地撞向已損的城牆,將坍塌處擴大了近倍,攀附滿身的骷髏戰
士蜂擁躍下,厲嘶怪吼著撲向城牆後的守軍。

  “可惜!”方少麟心中暗叫,朝手忙腳亂的操弩手厲喝:“慌個鳥!再來!給我打它腦袋!再不中就砍了你腦袋。”

  平日的雍容爾雅這一刻蕩然無存。

  “它們要攻澤陽了!”小玄失聲大叫,滿面惶急。

  “你先尋個隱秘的地方暫時躲起來,我回澤陽城看看,事情一緩就送你走。”飛蘿道。

  “不,我不走!”小玄道。

  “不走?你想給人捉去嗎?”飛蘿道。

  “眼下澤陽城危在旦夕,你們又都在那裡浴血奮戰,叫我怎能袖手旁觀?”

  小玄堅決道:“我要回澤陽幫忙。”

  “回澤陽幫忙?你這是幫倒忙!”飛蘿瞪著他道:“你這一回去,別個不知,你六師伯頭一個就要捉你,那時不是害你師父跟他翻臉?”

  小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就偷偷地回去,小心別給六師伯撞見就是。”

  “你六師伯極擅追蹤之術,想想吧,你逃到這裡他都能差拘雷將來拿你,回澤陽又豈能瞞得了他?”飛蘿沒好氣道。

  “師叔,你告訴我,若我給他捉去鳳凰崖見教尊會怎樣?”小玄忽問。

  飛蘿望著他不語。

  “就算我是妖魔遺孽,可我畢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難道教尊他老人家真的會——會殺我嗎?”小玄繼問。

  “教尊德高仁厚,殺是不會殺你的——”飛蘿輕輕歎道:“但我料想,他老人家多半會將你永世囚禁起來。”

  小玄打了寒戰,對他而言,失去自由絕對是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為什麼?”小玄滿懷皆苦地問:“既然我沒幹壞事,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因為上界曾傳奇言,曰‘玄狐一現,天地必亂’。而事實證明,此言並非無稽之談,前兩代玄狐都曾鬧得運數生變三界大亂。”飛蘿道。

  小玄目瞪口呆。

  “因此,你一定不可回澤陽。”飛蘿下了結論。

  “可是你們都在——”小玄急道。

  飛蘿苦口婆心道:“我們已經夠忙的了,澤陽城亦未必守得住,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反正澤陽城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小玄猶不死心,眼珠子一轉,又道:“這樣好了,我要摸到澤陽城附近,專尋小股妖穢下手,總之能打多少算多少,就是幫上一點點忙也好。”

  “不行,眼下澤陽周圍必定妖勢滔天,一個不好,便會陷入重圍。”飛蘿否決。

  “師叔——”小玄大急,捉住美人袖子央求,“總得想個什麼辦法才是!”

  “你不聽我的話是不是?”飛蘿繃起臉道:“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是嗎?”

  “沒忘啊!”小玄趕忙道:“時時刻刻都記心裡呢,只是、只是叫我這麼眼睜睜地看你們冒險實在難受。”

  飛蘿見他始終聽不進自己勸告,心中亦暗自著急,凝神思索了須臾,美眸忽然一亮,道:“有了。”

  “什麼?”小玄問。

  “澤陽城乃大澤平原最大的城鎮,素為兵家要塞,不單城堅糧足,更駐有重兵把守。”飛蘿邊思邊道。

  小玄認真聽著。

  飛蘿接道:“骷髏妖穢想要拿下澤陽,這時八九會傾巢而出,眼下巢中必然
較為空虛薄弱。”

  “啊!”小玄叫了起來,“敢情師叔想要偷襲它們的老巢?”

  飛蘿微笑道:“眼下我們就在它們的巢穴附近,何不過去瞧瞧?”

  “我們一塊去?”小玄滿臉興奮。

  “嗯。”飛蘿點頭,“這窩妖穢的邪力很大一部分來自聚怨拘靈陣,源魔力
池是個關鍵,看看我們的運氣如何,能不能在它們的巢穴內找到並毀掉。”

  “妙極!妙極!師叔真是足智多謀智勇雙全矣!”小玄心中高興,不停猛贊。

  “這樣,你無需回澤陽便算幫上忙了!”飛蘿道。

  “我曉得從哪下去,也知道那些血池的大概位置!”小玄道。

  “你帶路。”飛蘿道。

  過沒多久,兩人已經尋到那道給林木灌叢完全遮蓋住的深崖旁。

  “骷髏老巢就在底下!”小玄指著前面道:“上次我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深得很。兩面崖壁都鋪了平整磚牆,沒有什麼可攀之處,我們得想個法子。”

  飛蘿細觀片刻,忽然探手拎住他腰帶,冷不防就朝前邊躍出,卻是仗著仙家的飛縱妙術直接跳落。

  小玄趁機張臂抱住美人蜂腰,緊偎嬌軀猛吸幽香,心裡既銷魂又佩服:“不知何時,我才能修煉到這種境界?”

  隔了數息,兩人方才著地,小玄正要說話,黑暗中突聞飛蘿輕呃一聲,似是嘔了口血,大驚道:“怎麼了?”趕忙過去扶住。

  “好……好古怪的雷力!”飛蘿喘息道,只覺體內有股厲害怪力四下侵襲騷
擾,真氣與靈力一陣紊亂,身子陣陣發軟。

  小玄聞言,不覺慌了手腳,道:“怎麼辦?我過些真氣與你吧?”

  “不用,我再調息一下看看,你護法。”飛蘿道,勉力盤膝坐下。

  小玄應了,立旁守護,凝神聆聽四周動靜。

  骷髏果似傾巢出動,許久不聞什麼雜聲異響。

  半炷香後,終聽飛蘿道:“好像好了。”

  “好像?”小玄問。

  飛蘿道:“嗯,那毛神的盾牌好生厲害,所蘊雷力極其罕見詭異,早先明明感覺驅除乾淨了,誰知適才提運真氣,竟然又有一絲不知從哪偷躥出來,那時正在半空,無法運功相抗,好危險。”

  小玄詫道:“師叔,你的小四象訣中不就有雷系之法嗎?怎會給那雷力漏網逃掉?”

  飛蘿道:“雷法有千萬種,其力各異,天地間誰能窮盡?那只盾牌所蘊的雷力便是我從來未遇見過的。”

  小玄下意識地摸摸腰間的如意囊,駭然道:“那盾看起來漂亮,想不到卻是如此險惡之物。”

  飛蘿道:“難怪師尊告誡說,雷府諸將雖然強弱懸殊,但是能耐各異,不是有著過人本領,便是持有凶異寶器,哪個都不可輕忽小覷。”

  果不其然,襲擊小玄的怪物大有來歷,原是欲界四大阿修羅王之一羅刹的守庫妖奴,名喚青耳灰,因某日闖了禍事,逃走時索性盜走庫中一對威力罕異的神兵,正是阿修羅族煉器大師阿摩那的得意之作,盾名曰:殛魂。內蘊奇雷,能侵襲脈髓;鏈名曰:縛魄。內蓄異電,能麻痹筋骨。俱為極其罕惡之寶。

  青耳灰出逃後,一直被阿修羅王羅睺遣部追殺,走投無路之際,幸遇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出遊,見他所持兵器蘊蓄奇雷異電,正合本部神威,遂稱有緣,將之提回雷府,編入妖雷院替補一員叛逃雷將,豈料劫數難逃,到頭來卻喪在飛
蘿的上古法寶紫犀釵下。

  小玄突然想起了什麼,心驚脈跳道:“師叔,那怪物既為天庭雷將,你殺死了他,只怕天庭要……要……”

  “這有什麼,我又不是沒殺過天神。”飛蘿竟似不屑道。

  “可是雷霆乃是天地樞機,雷府為天庭要部,天庭若是因此追究起來……”

  小玄越想越驚。

  “雷將常為下界仙真驅策役使,損歿並非罕事,天庭如何一一追究過來?況且我教屢助天庭行道,量亦不會對我怎樣。”飛蘿道。

  小玄這才稍微鬆了口氣,道:“你傷得怎樣?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飛蘿微感體內哪裡不適,心中並無把握,卻道:“沒事,那些源魔力池在何處?”

  “跟我來。”小玄道,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尋覓。

  轉過幾條甬道,這才碰見一隊骷髏巡邏隊,此段無處躲藏,兩人避無可避,於是大打出手,片刻之間,便將敵人輕鬆解決。

  小玄目睹飛蘿捏訣爆出大圈火浪,一下子將十幾個骷髏戟兵同時擊燃擊倒,
驚歎道:“這招叫什麼?這等厲害!”

  飛蘿卻道:“看來還有一些骷髏留守,我們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去有夠打的。”

  “哪怎麼辦?”小玄搓搓手,忽然叫道:“有了!上回我剝了幾個骷髏的盔甲穿上,扮作骷髏蒙混過不少地方哩,這回不如依樣畫葫蘆,再來一次?”

  “嗯。”飛蘿點頭。

  小玄飛快地剝下一套骷髏盔甲穿戴上,見美人立旁不動,便再剝了一套,恭敬奉上,道:“師叔請。”

  孰知飛蘿卻道:“我才不要這些穢物的東西。”

  小玄怔住:“那你怎麼扮骷髏?”

  飛蘿不答,蘭指捏訣念念默頌,突然間身影模糊了起來,輪廓亦隨之扭曲起來。

  小玄瞪大了眼睛,忽感一陣頭暈,眼皮不由自主地合閉了一下,急再睜時,面前的美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另一個活生生的骷髏士兵,盔甲之內眶深如洞骨赤若血,不禁唬得疾退兩步。

  “是我。”骷髏士兵開口,赫是飛蘿的聲音。

  “你……你變的?”小玄張大了嘴巴。

  “我幻的。”對面的骷髏士兵惟妙惟肖,毫無破綻。

  “你幻的?”聽見“幻”字,小玄心頭倏地一動。

  “嗯,這就是我上次教過你的借形術,只要學會了,你便能幻化成任何見過的物事。”幻成骷髏士兵的飛蘿道。

  小玄目瞪口呆。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7
第二回  驚魂

  果然是借形術,只不過飛蘿的幻化過程要比夭夭快速且俐落許多。

  “原來借形術這麼神妙!”小玄大訝道。

  “除了幻化,借形術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奇能,奧妙無窮。”幻成骷髏士兵的飛蘿道。

  “師叔,那天你教給我全部沒有?”小玄一陣心癢難熬,恨不得即刻就能學會這借形術。

  “當然沒有,借形術博大精深繁奧非常,那天教你的不過是入門部分。”飛蘿道。

  “那剩下的部分你啥時候教我?”小玄急道。

  “總之不是現在。”飛蘿道:“眼下找到聚怨拘靈陣的源魔力池才是最要緊的事。”

  兩人朝前行去,繼續尋找魔陣主池,途中偶遇骷髏再未給發覺,果然省事不少。

  “比上次少了許多骷髏,看來它們真的傾巢而出了。”小玄低聲道。

  “不可大意。”飛蘿道。

  這時兩人進入一條十分寬闊的通道,小玄興奮道:“這段我認得了,那些大血池就在前面。”

  “嗯,感應到了,這裡邪力洶湧,比別處強大了許多。”飛蘿低應。

  兩人奔到了通道盡頭,前面豁然開闊,映入眼中的是一幕仿如地獄無比震撼的畫面:在巨大的洞廳中果有十來個血池,血池裡邊血漿若沸,透過迷蒙的粉紅蒸汽,可以看見無數疑似頭顱、肢體與內臟的物事在血漿中時隱時現翻滾不住。

  在每個血池旁邊,各有三三兩兩的黑袍骷髏術士持著法器忙碌施法,一隻又一隻完全赤裸的血色骷髏正給提煉魔化,渾渾噩噩地在血漿裡慢慢站起,然後一路滴淌著黏稠血水從池子裡爬出來,繼續接受骷髏術士的另一輪邪惡淬煉。

  “原來血骷髏就是這樣從這裡製造出來的!”小玄壓低聲道,不覺一陣惡心。

  飛蘿目掃四周。這裡與別處大不相同,血池四周每隔一段便立著數名手持巨劍的雙頭骷髏守衛,而且不時便有一隊隊骷髏戟兵從別處巡邏過來,戒備異樣森嚴。

  “他奶奶的!這裡竟然還留有這麼多骷髏把守。”小玄惡狠狠道:“這樣也好,正可給我們舒展筋骨!”

  幻成骷髏士兵的飛蘿安安靜靜地游目四顧。

  “動手啦?”小玄摩拳擦掌,戰慾如熾。

  飛蘿卻仍不動聲色,目光忽然停頓在洞廳的上方,那裡有一個倒垂的極巨圓
石,表面甚是平滑,似給人為地鑲嵌在洞頂,僅僅露出部分已達十餘丈之徑,其
面隱見紋絡,像是鏤刻而成的符篆圖案。

  “師叔,你在瞧什麼?”小玄忍不住問。

  “我在想,怎樣才能徹底的把這裡毀掉。”飛蘿道。

  小玄朝她所觀之處望去,道:“那裡有什麼古怪麼?”

  “你瞧,那大圓石是不是在動?”飛蘿道。

  小玄凝目再望,果見那巨圓石似在緩緩轉動,慢若蟻行,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如非細瞧實難發現。

  “是在轉動哩,這又怎樣?”小玄一頭霧水,不明飛蘿為何此刻留意這個。

  “我再想想。”飛蘿道。

  小玄早已對她欽仰之至,當下強抑躁動,安靜等待。

  半晌之後,終聞飛蘿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小玄問。

  “那巨石上邊定是大澤之水。”飛蘿道。

  小玄怔了怔,道:“這魔窟規模極大,此處延伸到大澤底下並不稀奇啊。”

  飛蘿緩緩道:“那巨石是個法術機關,它在將大澤的萬鈞水壓轉化作元始之力,以此啟動聚怨拘靈陣的源魔力池,再將產出的邪力供給大澤之中的千百個副池,然後魔化長眠於此的四十萬古代將士的遺骸。”

  小玄聽得心驚脈跳,他知飛蘿見識廣博,機關術境界更是非凡,如此判斷自然無誤,撟舌道:“這窩邪穢真不簡單,竟然懂得如此絕妙之法!”

  “簡直是妙想天開!之前我還一真想不破它們是用怎樣的方法給規模如此巨大的邪陣提供法力哩。”飛蘿歎道:“製造這法術機關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小玄道:“既然找到了這個關鍵,我們快想破解之法才是。”

  “破解之法就在這個法術機關上。”飛蘿淡淡道,目光仍緊盯著洞頂的巨石。

  小玄一呆,突地靈光閃過,叫道:“我們乾脆將它毀了!只要把這裝置毀掉,不就等於斷掉了聚怨拘靈陣的元始動力!不就等於破去了骷髏老妖苦心經營的可惡邪陣!”

  飛蘿接道:“不但如此,那巨石一毀,怕是大澤之水立將灌進這裡,把此窟完全淹沒。”

  小玄興奮道:“若真如此,那就爽了!定叫那老妖怪心疼欲絕哩,說不定還會立刻回師救援,這又等於解去了澤陽之圍!妙極!妙極!”

  “只是……”飛蘿道:“要毀掉那巨石絕非易事,不說耗力極劇,底下那些守衛就不好打發。”

  小玄揮了下拳道:“我們先把它們解決掉,清了場子再慢慢辦事。”

  “此處已有這麼多妖穢,打起來不定還會再引來一些,我們先耗去這麼多力氣,到時如何毀掉巨石?”飛蘿問。

  小玄愣住,開始拼命想辦法。

  卻聽飛蘿道:“若是有人能將這裡的骷髏引開,那便好辦了,只要給我片刻空暇,毀掉那巨石並非不可能的事。”

  “我來引!我把這些魔穢引到別處去!”小玄立刻自告奮勇。

  飛蘿望著他道:“這裡乃是妖穢老巢,必然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委實危險之至,你行麼?”

  小玄有點受不了她那置疑目光,驀地熱血直往上沖,勇氣百倍道:“怎麼不行!師叔只管放心,弟子保證完成任務!”

  飛蘿似乎猶豫了片刻,終道:“那好,引開守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這邊若能成功,大澤之水定會很快將這巢穴完全淹沒,因此你別回來,只顧往外邊衝就是。”

  “那你怎麼辦?”小玄望著她擔心道。

  “這個你別管,我自有脫身之法。”飛蘿道。

  小玄提運真氣,道:“我這就動手了?”

  飛蘿點頭,忽似想起了什麼,喚道:“等等。”走到小玄跟前,拈指默頌,旋見指尖現出一團淡淡的土黃光暈,朝他印堂、期門、商曲、氣海幾處飛快地虛劃了數下,轉眼間,土黃光暈變換成了亮紫色,接又虛劃向肩井、神闕、鳩尾、中極幾處。

  小玄只覺給她劃過之處微微灼熱,詫問道:“師叔,你做什麼?”

  飛蘿收指散功,道:“我已在你身上施放了暴風甲咒及電閃術,它們將使你在半個時辰內刀槍難近且速度加倍,你可要把握好時間。”

  “嗯。”小玄應,鬥志更盛。

  “記住一直朝外衝,千萬別給堵在這窟裡邊。”飛蘿又叮囑了一句。

  小玄點頭,倏地縱身躍起,大鳥般掠向最近血池邊上的幾個骷髏術士,人在空中,八爪炎龍鞭已從袖中厲嘯旋出,火光爆處,已有一個骷髏術給擊得離地飛起,墜入滾滾血池,瞬間骨銷體解。

  旁邊兩個骷髏術士驚覺,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法器登時暗芒隱閃。

  小玄豈會讓它們從容施法,半空旋身,一招“龍游四海”將兩個骷髏術士一齊鞭燃擊倒。

  四周的骷髏守衛紛紛奔了過來,最先掩至的是四個身橫體闊兇狠彪悍的雙首骷髏劍士,各揮令人膽寒的巨劍砍向突襲者。

  小玄足尖沾地即起,輕輕鬆鬆地避過合擊,左右開弓將兩個骷髏劍士鞭得跌出數步,手腕擰動,以一個“粘”字訣扯起另一個骷髏劍士,重重拋砸在轉身追擊的第四個骷髏劍士身上。

  電光石火間,四個雙首骷髏劍士的合擊盡數瓦解,其中更有兩個倒地不起,小玄只覺行雲流水酣暢淋漓,心中好不驚喜:“飛蘿師叔的手段果然神奇,不過加持了兩個咒術,我就變得這麼厲害!”

  這時,再有二、三十個雙首骷髏劍士圍了過來,小玄毫無怯色,抖擻精神揮鞭迎擊,但見火龍飛舞赤焰四躥,骷髏們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小玄氣勢如虹,偶有敵人的兵刃突過防守,砍刺到了距膚數寸之處,便會莫名其妙地滑錯開去,仿佛個什麼看不見的氣牆在保護著他。

  “雜碎們,受死吧!”小玄大喝,見飛蘿給自己加持的咒術如此了得,手腳越發放開,大開大闔勢如破竹,竟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他正殺得痛快過癮,突見一小朵詭異的墨焰搖搖曳曳地淩空飄來,看似緩慢,卻一下子便落到了肩窩裡。

  原來是一個骷髏術士在旁施法偷襲,暴風甲咒雖能抵禦強大的兵器,但對法術卻沒有絲毫防禦能力。

  小玄悶哼一聲,只覺傷處灼辣入骨,不禁大怒,飛身掠去,一輪暴擊將那骷髏術士鞭成火團,忽感肩膀至胸口處肌肉緊緊收縮牽扯,顯然是骷髏的邪法作祟,心中暗驚,忙運真氣化解,這時又瞥見遠處有隊骷髏戟兵急奔過來,不敢再戀戰,拔身縱出戰圈,疾掠到洞廳邊,胡亂撿了個門就衝進去。

  骷髏士兵蜂擁追去,轉眼間,洞廳中只剩下十幾個驚魂未定的骷髏術士。

  就在這時,異變又再猝起,一道藍影不知從哪暴掠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勢擊倒了十來個骷髏術士。

  這些骷髏術士已達一定修為,具備了低等骷髏沒有的七情六慾,餘下幾個驚慌四躥,卻給現出本形的飛蘿全部截住,雷火發處,輕鬆解決。

  藍影停住,現出一個通體湛藍的魁梧巨人來,正是飛蘿召喚出來的昆侖神奴。

  飛蘿遊目四周,確定廳中再無阻礙,這才將寵奴收起,快步走到鑲嵌洞頂的巨圓石下,運提真氣冉冉飛升,到達離石面丈餘之距方才淩空停住,羅袖揚處,一縷柔風般的氣勁從雙掌遞出,綿綿不斷拂向巨石。

  此風無聲無息,看似十分緩弱柔和,實則能移山倒海穿金透鐵,更能從物事內侵消腐化,堪比天劫罡嵐,正是小四象訣中的風象絕頂神通——天劫。

     ***    ***    ***    ***

  小玄拼力狂奔,有了飛蘿加持的電閃術相助,速度果然比平日快了近倍,漸漸將骷髏追兵拉開拋下。

  出了血池大廳,別處幾無骷髏巡邏把守,顯然是給調去攻打澤陽城了。

  他邊奔邊望,雖已擺脫了追兵,但卻始終找不到出口,焦灼思道:“這一帶好像沒有到過呀,莫非是越闖越深了……我不會這麼倒楣吧?”

  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小玄不敢再隨意亂奔,見前面的岔道一大二小,心忖道:“魔穢數量極多,又有巨大魔物,出口定然非小。”想到此處,遂選了最大的甬道進去。

  他繼續奔尋,轉過幾轉,猛見前邊有個洞開的極巨大門,心中一喜:“玉皇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莫非這裡就是出口?”

  小玄大步流星一頭急縱進去,孰知身子倏地下墜,心中吃驚,未回過神腳已
觸地,然而地面竟是陡的,他收勢不住,又再朝前衝奔了十餘步方才止住,抬頭一望,登時目瞪口呆面無人色。

  原來,他掉進了一個漏斗形的極巨坑中,坑沿四周築有十餘座高臺,而在每座高臺上邊赫然立著數名手持法器的骷髏術士,粗掃一眼,就知多達百名上下。

  “我的天!這裡怎麼還有這麼多骷髏哇?”小玄冷汗直冒,心中叫苦不迭。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聽到背後似有什麼奇異聲響,轉過頭去,就瞧見了一條曲盤成團的臥龍,一條大得驚人的巨龍,一條通體血色的骨龍,正是骷髏老祖的可怖坐駕——骷髏龍禦!

  要命的是,他還跟這條龍近在咫尺。

     ***    ***    ***    ***

  一落城上,二十餘個骷髏撓鉤手立朝四下揮掃長近兩丈的尖利撓鉤,撕開大片空隙,骷髏射手則匿於近百個骷髏刀斧手的中間,不斷將沾之不熄的地獄火射向周圍守軍。

  “上上上!把它們統統宰了!”有軍官大聲吼喝,指揮將士奮力奪取失陷地段。

  虎頭軍乃日月皇朝赫赫有名的正牌精銳,類屬重步兵編制,為威懾天下的風、火、雷、電、龍、鳳、虎、豹八營之一,所持的制式虎頭盾既厚又重,且於盾緣綴有傷筋挫骨的鈍釘,可格可砸攻守兼備,可是此刻卻為骷髏的長長撓鉤與一觸即濺的地獄火所克制,不但無法衝近廝殺,反給扯得陣勢淩亂。

  這時,地獄魔塔上的骷髏術士舞動法器,操控巨臂雷霆橫掃,一下子便將數十名虎頭將士抹成肉醬,四濺的血沫與臟器叫人慘不忍睹。

  “放!”方少麟怒喝,他身旁的開山神弩驀地再發霹靂,這一次,用寶瓶竹打造的巨矢終於在極近的距離下命中地獄魔塔頭部,隨著一聲怖響,魔塔頭部四崩五裂,眼眶內的六名骷髏術士無一倖免,失去控制的巨大身軀頓時傾倒,重重地癱掛城頭,掀砸起大片磚石塵土。

  “好啊!太好了!”不遠處的小婉歡呼雀躍,“終於幹掉了一隻!”

  攻上城頭的骷髏發現了最大的威脅,一隊面目猙獰的骷髏刀斧手衝開潰亂的守軍,朝方少麟處的開山神弩殺奔過來。

  望著地獄魔塔倒下,方少麟面復沉靜,他冷冷地盯著猛衝過來的骷髏,不慌不忙地舉起手臂,打了個奇怪的手勢。

  從側後突地奔上一隊之前未動過的虎頭將士,個個身材彪悍,盔紮紅巾,左手持虎頭軍的制式虎頭盾,右手卻非持刀,而是換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狼牙大棒,一圈又一圈地緊緊圍聚到他身旁。

  方少麟手中忽然多了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詞,猛一片耀眼白光從他手上爆射而出,映射到緊擠周圍的那四、五十名紅巾虎頭軍身上。

  白光一閃即逝,但那些虎頭軍的身上卻亮起了迷蒙白光,不可思議地持續了數息之後方才暗淡下去。

  就在此刻,這群虎頭軍已悄悄的起了變化,他們的軀體在微微激顫,肌肉膨脹般高高墳起,裸露的臂上鼓起了條條蚯蚓似的血管,全都在抖動著戰顫著,然而每個人的眼中卻多了一種與身體的表現不太相襯的冷酷。

  他們本就是從虎頭軍裡百裡挑一的驍勇精銳,經過奇符妙術的沐浴,更變成了戰無不勝的虎狼戰士。

  方少麟輕輕地揮了下臂。

  這群虎頭軍頓時如狼似虎地撲了出去,迎向殺奔過來骷髏刀斧手,竟是出手如電狠惡異常,盾砸棒揮記記盡照骷髏最弱地部位——脊椎攻去,頃刻便擊垮了這隊骷髏刀斧手,他們餘勇未盡,繼朝餘下的骷髏衝去,勢如破竹地撞潰了由二十幾個骷髏撓鉤手組成的防禦圈,將核心處的骷髏射手砸得碎骨亂飛。

  周圍守軍見狀,立時大感鼓舞,個個奮勇掩上,終於齊心協力將第一股登上城頭的邪穢全部消滅,奪回了失陷地段。

  雖然局面仍然危急,但畢竟是第一次在局部取得勝利,城頭上的守軍一陣歡呼,士氣恢復了不少。

  不遠處的逍遙峰眾姝也皆瞧得暗暗喝彩。

  “這群士兵怎麼這等厲害?骷髏邪穢跟本不是對手啊。”小婉奇道。

  “是符厲害。”李夢棠道:“我聽聞十一師叔煉有一套非常適合戰場上使用的符,名曰‘武候’,可以大幅提升周圍將士的力量、防禦、速度甚至士氣等能力,範圍大小不一,小的僅有數尺,大的則可覆及方圓百餘丈。從少麟適才祭放的那道符所覆及的範圍及產生的威力看,應是武侯符中的小將軍符。”

  “竟有這樣的符!十一師叔真是了不起喲。”小婉由衷讚歎。

  “那邊好像不妙!”旁邊的雪涵忽道,她面朝城池的另一個方向,原來向西百餘丈處又有一座地獄魔塔撞上了城牆,揚起大片塵土。

  “你去幫忙。”崔采婷對她道,並一語指出地獄魔塔的要害,“先打掉眼眶裡那幾個邪穢。”

  “嗯。”雪涵應了一聲,飛身縱起,驀地化作一抹金光疾掠向危急處。

  “大師姐的金光縱就是厲害呀……”小婉一臉羡慕道。

  一直魂不守舍的水若突指著某處驚呼:“那……那邊!快瞧那邊!”眾人轉首望去,只見東西漫空飛來上百隻會飛的骷髏,個個身披銀甲懷抱機弩,展著骨翼斜斜掠向城頭。

  那段城頭的守軍何曾見過這樣的妖魔,登時引起一片慌亂,雖然有人用箭矢朝空射擊,但虎頭軍編制乃屬重步兵型,遠程攻擊力量委實弱得可憐,稀稀落落的箭矢不但無法阻遏敵人,反給一陣從天而降的強勁箭雨壓制住了。

  空中的骨翼骷髏用機弩連珠般射擊,偶給底下射上來的箭矢射中,只要不是
命中頭部或脊椎等有限的幾個要害,幾乎就跟搔癢一般根本無礙。

  “這些邪穢我們遇見過的,在小島上那次,大殿就是給它們最先攻破的!”

  摘霞有些驚慌地叫道。

  “這些怪物的護甲好火力強,且又居高臨下靈活異常,看來守軍難以抵擋得住哩,我們快去幫他們吧?”小婉緊張道。

  話剛說完,便見一員骨翼魔將悍然掠下,狂舞著條銀光燦爛的骷髏頭飛錘,幾下便將佈防在那段城頭的一輛開山神弩砸得稀巴爛。

  十幾名虎頭將士在軍官的喝斥中奮勇撲去,結果卻給空中的骨翼骷髏割麥子般全部射倒,其中一個赫給勁矢緊緊地釘掛在弩車之上,四肢止不住地抽搐了好一會方才斷氣。

  水若同摘霞一齊急低下頭,噁心得差點就要嘔吐出來。

  “過去吧。”崔采婷歎道,正要率領眾徒過去,卻見方少麟面色鐵青地急奔了過來,朝她叩首拜道:“剛剛得到報告,城北山嶺有大批魔穢突襲,煩請師伯過去看看。”

  城北山嶺正是翠華廬所在之處,澤陽城唯一沒有城牆保護的地段。

  “那邊你沒佈防麼?”小婉吸了口涼氣,心想方少麟不大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有,在那段我佈置了八百虎頭軍與蕩魔堡的三百伏魔手,可是仍然抵擋不住。”方少麟答。

  “那邊也有骷髏巨怪麼?”李夢棠問。

  “據報有兩隻,而且還有我們在大澤邊上遭遇過的骷髏蜘蛛。”方少麟道。

  “啊!”聽見“骷髏蜘蛛”四字,水若驚得失聲低呼。

  “若是那邊給突破可不得了啊。”李夢棠滿臉凝重道。

  “所以弟子不得不厚顏來求師伯援手。”方少麟頷首道。

  “這邊你行麼?”崔采婷望著他道。

  “眼下還頂得住!”方少麟應,目光從眾姝間穿過,冷冷地盯著滿空肆虐的骨翼骷髏群。

  崔采婷點點頭,道:“我們走。”遂率眾徒朝城北掠去。

  “小心。”方小麟忽然低低地吐了一句。

  小婉心頭驀跳,抬眼瞧去,見他正凝目望著自己,不覺雙頰生暈,趕忙轉身緊隨師父身後。

  奔出老遠,她才覺得自然了些,不覺間回頭望了一眼,猛見方少麟所在之處金芒大盛,緊接著一隻龐然大物撲騰著金色的翅膀從城頭徐徐升起,如獅似虎般威武雄壯,惹得城上守軍發出一陣震天歡呼。

  金翅飛蠍!是金翅飛蠍!形勢一定急迫非常,方少麟終於祭出了珍稀無比的金翅飛蠍符。

  小婉心中一陣莫名不安。
timo08 發表於 2016-3-2 13:38
第三回 叛變的骨龍

  崔采婷率領眾徒趕到城北山嶺腳下,見山上妖氣森森陰風慘慘,心中生凜,道:“大家小心,上邊妖穢極多,且一定有厲害角色。”

  “六師伯今早就在山上,不知他會不會出手相援?”李夢棠小心翼翼地問。

  易尋煙修為高絕,曾經誅伏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若是得他援手,局面將大大不同。

  但崔采婷卻只淡淡道:“莫要寄望他。”施展身法,率先朝山上掠去。

  眾徒趕忙緊隨跟上。

  方到半山腰,猛見一群渾身是血的皇朝士兵倉皇奔來,個個滿面驚懼,仿佛碰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物事,沒命地朝山下逃去。

  李夢棠想問究竟,可是連呼數聲也沒能截住一個。

  眾姝皆俱皺眉,只好繼續朝上尋去。

  “二師姐,不……不知上邊有什麼東西?竟把他們嚇成這樣。”水若面色發白地悄問。

  李夢棠朝她微微一笑,低聲道:“別怕,你跟緊我就是。”

  水若心中稍定,緊緊地跟隨在她身側。

  在逍遙峰上時,這個柔溫沉靜且本領高強的二師姐,一直就是水若的撒嬌對象與保護神。

  沿途開始出現一具具屍體,看裝束既有皇朝虎頭軍也有蕩魔堡的伏魔手,許多人身上似給什麼鋒利之物連衣帶甲割劃出長長的可怖傷口,拖腸溢髒,死狀極慘。

  “是給那些骷髏蜘蛛弄的,看來它們就在附近。”李夢棠沉聲道,奔掠中從法囊裡取出了木母神弓。

  水若則早就亮出了兵器,正是賀天鵬送給她的辟邪冰焰刃,此刻緊張,握刀的手指繃得節節青白。

  “咦,快瞧這裡!”同崔采婷走在前面的小婉忽叫,眾姝瞧去,原來在幾株大樹間吊著數張巨網,在每張巨網的裡邊赫然兜著兩、三隻骷髏血蛛,伸出網外的長腿不時抽搐,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好像是陷魔網哩……”李夢棠道。

  就在這時,猛聞前面喊聲大作,有人高呼:“網住了!網住了!大夥加把勁,莫要給它逃了!”

  眾姝急奔向前,鑽從一片密林之中,只見林中有數十個勁裝漢子來回跑動,手裡各持繩索,齊扯著一張奇異大網,其內網著個龐然巨物,正在瘋狂地掙扎。

  “果然是蕩魔堡的伏魔手!他們好像擒住了什麼妖魔。”李夢棠道。

  “嘩!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陷魔網嗎?”夏小婉訝道,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張大網,只見網上粘貼著一道道法符,不時閃爆出眩目的電火。

  “嗯,這便是蕩魔堡的大型神兵、曾經捉住妖將蒙白虎的陷魔網。”李夢棠點頭應道。

  給網住的不知是個什麼魔物,看上去體形龐巨且力大無窮,掙扎間竟扯帶得幾十個伏魔手腳步虛浮,它扭著蹦著,倏一下驚天動地地撞到旁邊的樹上,赫把桶口粗的樹幹攔腰砸斷。

  “大夥堅持住啊!好不容易才陷著這傢伙的!”有人聲嘶力竭地喝。

  “這王八蛋殺了好多人,我們拿它回去碎屍萬段,再油炸了下酒!”有人則赤紅著眼咬牙切齒。

  突然間,一隻形如鉤、色如血的可怖長足從網眼中捅了出來,飛速戳割著網絲,碰觸著網上的法符,惹得電火一陣亂閃亂爆。

  水若瞧見,臉色白得更加透明,顫聲道:“好……好像是隻骷髏蜘蛛哩,怎麼比別的大那麼許多?”

  “興許是它們的老大吧?”小婉應道,這時才從法囊裡摸出土靈笛來,她對昆蟲之類的怪物倒不怎麼害怕,臉上比水若鎮定許多。

  這時又有一隻長長赤足從網中捅出,沒頭沒腦地朝四周亂戳亂刺。

  “小心,它好像要掙出來了!”有人大叫。

  “網!再給這傢伙加張網!”有人大吼。

  “沒有啦,這是最後一張!”有人面色鐵青的應。

  “沒事!沒事!大家鎮定,它越掙扎便死越得快!網上的法符很快就會把它燒成焦灰的!”有個看似頭目的伏魔手沉聲呼喝,誰知話音方落,遽給毫無徵兆襲至的鉤般長足當胸刺穿,高高地挑上了半空,一聲未響便已氣絕。

  眾伏魔手大驚失色,有人當即撤手。

  “不好!”李夢棠輕喝,紗袖一揮,數條碗口粗的怪藤從草叢中疾躥而出,正是木遁系中的絕技——蟒藤術,但崔采婷比她更快,已手結法印電般掠出。

  驀聞一聲不似人類所發的低低咆哮,整張陷魔網已失去了控制,四周沒有放手的伏魔手頓給扯得一齊飛起,重重地摔跌出去。

  與此同時,數道赤影交錯閃掠,登見血花飛濺,幾個尚拋空中的伏魔手已給攔腰斬斷。

  “什麼雜碎,竟敢伏擊我血刃大將軍耶!”伴隨著無比刺耳的獰笑聲,一個上半身為人,下半身為蛛的巨大身影從陷魔網中掙脫而出。

  李夢棠召出的幾條怪藤倏爾斷掉,崔采婷亦給數道夾著厲風的赤影盯上,電光石火間幾下交擊,竟給逼退了兩步。

     ***    ***    ***    ***

  小玄差點沒當場暈去,昏昏思道:“我怎就這麼命苦哇!無端端便給人指責是妖魔遺孽,這會又掉進龍的窩裡!嗚……四周還圍著一大圈骷髏!”

  巨坑沿上的骷髏術士們皆吃一驚,上百雙黑洞洞的眼眶齊鎖住了這個不速之客。

  儘管小玄身上披戴的是骷髏士兵的盔甲,可是在這麼多高階骷髏的注目下,簡直就跟沒穿衣服般無所遁形。

  “哇!全部都是術士……”他看清楚了骷髏們的打扮,一顆心直往下沉:“怎麼全是骷髏術士?而且圍成一圈?啊!敢情它們是在搞什麼大型儀式?”

  骷髏術士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手中法器紛紛閃耀,顯然是要除掉這個自投羅網的倒楣傢伙。

  小玄心知不好,已見形形色色的光亮鋪天蓋地朝自己飛來,急忙朝旁躍出,剛剛縱開,原地便爆起蓬蓬詭麗焰火,仿佛無數煙花一齊綻放。

  “若給這麼多術士轟著,怕是連牙齒都找不著了!”小玄面色鐵青,心念急轉,猛地拔地縱起,沿陡坡朝上衝去,但奔沒幾步,便給一串急速射至的青焰逼回坑中,接著或弧或直、或急或徐、或明或暗的各色光亮暴雨般傾瀉下來。

  小玄在坑中東奔西躥,若非有飛蘿加持的電閃術相助,早就成了馬蜂窩,真個狼狽萬分。

  短短數息間,他已汗流浹背,真氣消耗頗劇,怎奈腳下片刻難停,就在這時,前面倏地炸出大團碧煙,如魔鬼般迅速膨脹,張牙舞爪中磷光閃閃,顯是某種惡毒邪法,不及多想便朝後疾躍,飛退數步,猛地背後吃痛,卻是撞在什麼硬
物之上。

  想不到的是,一切突然靜了下來,坑沿上的骷髏術士全都停止了攻擊。

  小玄雲裡霧裡,驚魂未定地轉過身去,頓給唬得通體盡軟,原來他撞在了血骨巨龍的下巴上,骨龍只要張張口,就能把他像舔飯粒般弄進嘴裡去。

  “天呐!”小玄鬥志驀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死後,不知師父師姐她們會不會偶爾想想我?水兒會不會永遠記著我?嗚,小婉怕是要哭死了……哎呀!夭夭怎麼辦?沒有人放她出來,沒有人給她澆水……”他傷心欲絕地思著念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周圍居然靜悄悄的,唯余巨龍的均勻吐息聲清晰可聞。

  小玄如待宰羔羊般乖乖等著,隔了好一會,仍然不見任何動靜。

  “難道,這頭惡龍在睡覺嗎?”小玄慢慢睜開眼睛,朝骨龍那黑洞洞的眼眶望去,見它們似乎正對著自己,心臟一陣劇烈狂跳。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速思索:“嗯,上邊那些骷髏半多是害怕不小心打著這條惡龍,因此停止了攻擊……但這惡龍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對我不理不
睬?”

  骨龍仍然紋絲不動,小玄發現:它雖通體如血,可是色澤暗淡光彩盡失,遠
不如當日所見那般殷紅鮮活。

  他抬起頭,見坑沿上的骷髏們俱緊緊地盯著坑底,有幾個服飾與眾不同的骷髏術士則交頭接耳似在商議什麼,心中突地一動,猛然想起了上次的遭遇之戰:“敢情這條惡龍給飛蘿師叔傷得極重,因此才動彈不得?而上邊那些骷髏術士正在施法為它醫治?是了!是了!瞧這架勢一定是哩!否則這麼多術士圍在這裡做什麼?”

  思及此處,小玄心中定了稍許,只是仍然找不到什麼脫困之法,心忖道:“總不能這麼僵持下去,時間一久,那些骷髏們定會想出辦法來對付我哩……就是奈何不了我,飛蘿師叔一旦引入大澤之水,我也得跟浸老鼠似的給活活淹死!”

  他心焦如焚,呼吸漸急,忽然驚覺跟前的骨龍的吐息竟亦急促起來,不禁一驚:“不知它是在做噩夢還是快要醒了?”

  突然間,小玄猛感胸腔溫溫熱熱地飽脹起來,身上亦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大量地散發,原本通體暗淡的骨龍竟然開始奇異地陣陣發亮,如血骨頭耀出暈朦朦的大片紅光。

  這時怪事又生,他的眼睛明明睜著,腦海中卻倏地閃現出一幕幕詭異且清晰的畫面來,赫是那日吞下無名怪珠時見過的情景:在熊熊的紫焰中,有一條玉色巨龍正瘋狂地、拼命地掙扎著,仰首若嘯,狀極痛苦,看上去淒慘無比……

  可是這一切,雖然有影有像,但卻無聲無息,如夢似幻。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幕畫面的背景就是那條實實在在存在的血色骨龍,依舊靜靜盤臥,與前邊的詭景交替顯現。

  “怎麼回事?”小玄驚恐萬分,給壓著般朝前邊亂掃亂撥,然而所見的可怖詭景始終揮之不去。

  這時,玉色巨龍掙扎漸止,在它的頷下的一團瑰麗且柔和的光亮忽然脫體飛出,流星般逸向遠方,眨眼無蹤。

  小玄莫名其妙,猛見巨龍身上的鱗片與脊棘大片大片地燃燒焦融,過沒多久,巨龍的玉色皮肉亦在紫焰的包圍中給焚化融掉,觸目驚心地露出內裡的根根晶瑩巨骨,在紫焰無情地燎灼炙烤下,晶瑩巨骨開始漸漸變紅變赤……

  小玄瞧得驚心動魄,忽然發現,給焚燒得骨骼盡裸的巨龍竟然在與背後的血色骨龍詭異地徐徐重疊,就在紋絲不差地完全疊合的刹那,突聞一聲震耳欲聾的厲嘯,眼前赤光大盛,只見疊二為一的血色骨龍沖天而起,拖著骷髏車差點撞到數十丈高的洞頂上去。

  這景象震撼之極,小玄瞠目結舌,望著滿空盤旋飛舞猙獰欲噬的骨龍半天沒反應過來。

  坑沿四周的骷髏們也似乎全給鎮住,個個木頭般立於原地仰首呆望。

  “怎會這樣的?敢情是哪裡出了差錯麼?”小玄百思不解,他迷惘地瞧瞧坑頂那些看似手足無措的骷髏們,心中忽想:“要是這頭惡龍突然發起瘋來,把坑上的骷髏全都嚇跑就好了……”

  此念方起,猛見頂上的血色骨龍呼嘯而下,竟然張牙舞爪朝坑沿的骷髏們俯沖過去,洪流般撞飛了十幾個骷髏術士。

  小玄張大了嘴巴,又見骨龍巨軀一甩,萬鈞巨尾來了個大橫擺,頓將另一邊的七、八個骷髏術士掃到了牆壁之上,撞得如腐破碎。

  直至這時,餘下的骷髏方才意識到了眼前的極度危險,紛紛調頭四散逃躥。

  但血色骨龍仍然不依不饒,一彈一縱,就將數個已逃到十幾丈外的骷髏術士撕得粉碎。

  “好好好!這頭龍可幫了我的大忙了!”小玄驚喜非常,當下急施陸地騰飛術朝上縱掠,巨坑的四壁雖然陡峭,但還難不住他,數息間已上到坑沿,一躍而出。

  他舉目四望,方才知道此處是個大得難以形容的山洞,洞頂及邊沿俱是十分昏暗模糊,顯然高遠之極。

  這時洞中除了四散的破碎骨骸,再無一個能動的骷髏,那條巨龍此際也不知去向,小玄心中連呼僥倖,急邁開步朝大門飛奔過去。

  “在這裡耽擱了好些時間哩,師叔怕是快引下大澤之水了!”想到這,他不禁一陣緊張,奔到大門前正要出去,突有一陣大風迎面刮來,不但托得身勢頓滯,還將他推退了數步,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腦袋從大門伸了來,尖吻突額,裸骨如血,不是適才的骷髏骨龍是啥。

  “天呐!這頭惡龍怎麼轉回來了……”小玄面如死灰地朝後退去,心中再度絕望:“今日,我崔小玄終究還是命喪於此……”

  長達數十丈的骷髏血龍浮空遊入,有些奇怪的是,它並沒像先前那樣起落如暴縱掠若虹,只用一對空洞洞的眼眶對著小玄,巨首緩緩逼近。

  小玄不住後退,驚慌中突給什麼絆著,一屁股跌坐地上,眼見骨龍的巨首就到跟前,倏地意志盡潰,失聲大叫道:“別過來!”

  骷髏血龍居然隨聲而止,凝在半空微微浮動,奇怪的是,它那周身血骨此刻竟多了一種絕不該有的光澤,柔和如玉瑩瑩流動。

  “這龍的色澤怎麼有點變了?”小玄呆了一呆,繼又思道:“它怎麼會聽我的話?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巧合哩……”

  骷髏血龍沉沉吐息,兩隻深不見底的洞黑眼眶似在耐人尋味地打量著他。

  “你退後……能不能往後邊退一點點?”小玄怯怯地試探道。

  骷髏血龍竟然朝後遊退,只是巨首仍然朝對著他。

  小玄目瞪口呆,半天沒明白過來,心道:“這頭龍今天怎麼這樣聽話?它可骷髏老妖的魔寵呀!”

  他愣愣地與骷髏血龍僵持著,彼此對望間,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來,仿佛眼前的龐然大物似有什麼在跟自己悄相呼應息息相關。

  小玄凝神思忖,目光不知不覺移落在骨龍的頷下,記得那裡曾經有顆像是驪珠的血色巨珠,因當日給飛蘿用紫犀釵毀去,如今只餘一個深深的窪陷,猛然間想起自己吞過一顆也疑似驪珠的珠子的經歷來,再思及吞下珠子時與先前出現的相同詭景,心中一陣驚疑:“難道……我吞下的那顆珠子與這條龍有什麼關係嗎?”

  這一驚覺,頓有許多模糊的東西浮上心頭,但任他冥思苦想,始終就是猜不出堪不破。

  這樣幹耗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小玄決定再試一試,朝龍畢恭畢敬道:“大神,您……您能不能離開這裡?請您離開這裡好麼?”

  骷髏血龍果然調頭,即朝大門浮游過去。

  小玄張嘴瞧著,至此終能完全否定“此乃巧合”的判斷,眼見骨龍就要遊出門去,忙大聲高喚,“回來!大神請回來!”

  骷髏血龍應聲而回,乖乖地浮停在他跟前。

  “大神,您能不能帶我出去?請您帶我離開這裡好麼?”小玄涎著臉得寸進尺。

  骷髏血龍盤身擺尾,將系於腰尾之間的骷髏戰車穩穩地拋放在他的跟前。

  小玄趕緊爬上,方才坐下,骷髏骨龍便展軀旋起,載著他朝大門飛去。

  “到底怎麼回事?”骷髏車上的小玄驚喜欲狂,自作聰明地想道:“骷髏老妖說這龍以前是條仙龍,是焚虛散人留在大澤的禁制之樞、鎮邪之靈,後來不知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給他魔化為奴的,敢情今日終於幡然醒悟,不再助紂為虐了!是啦是啦,必是如此哩!”

  骷髏骨龍出了大門,載著小玄飛速前進,它身軀十分長巨,但卻靈巧得不可思議,在堪容通過的甬道中穿行自如,絲毫不見磕碰遲滯。

  小玄笑得合不攏嘴,繼又思道:“可是它糊塗了這麼久,怎麼直至今日方才突然悔改?嗯……想來定是遇見了我崔小聖爺,為吾之王者之氣與偉大人格折服感化了!”

  他正自我陶醉,猛見轉角處閃出十來個骷髏術士,顯然是有備而伏,紛紛舞動法器,登見無數道黑氣激射過來,填滿了整條甬道。

  小玄心中一驚,已見骨龍迎頭而上,頂著各種魔法邪術的攻擊衝了過去。

  只聞“嗤嗤”密響,骷髏術士的邪惡攻擊全都打在了骷髏龍的血骨之上,爆起團團穢煙及片片詭彩,但骨龍居然毫髮無損,猙獰巨首瞬間衝至,立將骷髏們撞得紛紛飛起破裂,隨後而至巨大的骨軀左右甩擺,將四散的碎骸無情地犁入甬道四壁。

  “太恐怖了!太厲害了!”小玄吸著涼氣喃喃自語,瞥見有兩個躲過一劫的骷髏術士逃向遠處,正想叫:“追上它們!”誰知心念方生,骷髏骨龍竟已調頭追去。

  小玄一怔,旋即想起先前盼望它嚇走坑上的骷髏時,這條龍便發威起來,心頭怦怦亂跳:“難道這條龍能知道我心裡邊在想什麼?”見前邊又有岔道,心中便試著思道:“往左邊第一條!”

  骷髏骨龍果真放棄了對那兩個骷髏術士的追擊,巨軀一擺,乖乖地飛入了左邊第一條甬道。

  小玄又驚又喜:“天呐,這等神奇!這龍不但肯聽我的話,且還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當下連續試驗,骷髏骨龍竟似與他心意相通,上下左右徐急直拐,全隨他心中之念呼應而動。

  “這頭魔龍本是骷髏老妖的座駕,如今卻歸我小聖爺爺了!”突得天降橫財,小玄興奮無比,忽然望右邊的岔口有隊骷髏戟兵奔跑而過,猛然認出這裡好像離血池所在的大廳不遠,不禁擔心起飛蘿來,心中遂喝:“追上它們,殺無赦!”

  心念生處,骷髏骨龍即來了個流暢的大迴旋,風馳電掣地追了過去。

     ***    ***    ***    ***

  血池大廳內,半空之中,飛蘿正恒運真氣,以小四象訣的絕頂神通——天劫破壞鑲嵌洞頂的法術機關巨圓石。約莫盞茶光景,突見巨圓石微微一震,暴出沉悶巨響,四周碎屑紛下,心知已收成效,於是繼續發功加緊施為。

  就在這時,飛蘿猛感環跳至會陰間一下刺痛,似有什麼東西悄躥了出來,如電流般四下侵襲,旋即明白這是先前給雷將擊傷時侵入的怪異雷力,心中大驚:“適才明明驅乾淨了,怎麼這裡還殘藏著一股!”

  她此際正施大法,自是無從運功抵禦,心中一陣猶豫,不知是否就此罷手,但見巨圓石又震一下,震動程度比先前更加劇烈,遂緊咬銀牙,強自堅持。

  孰知那股雷力悍詭之極,在體內越來越活躍,數息間便襲得她滿腹酸麻真氣紊亂。

  飛蘿香汗淋漓,強禦真氣間倏感腹內某處痛如刀割,心知雷力侵入極深,經脈元氣皆已大損,心中又驚又惱,但此際成功在即,哪裡顧得了這個,只求能快快破去眼前這個事關重大的法術機關。

  巨圓石震動得愈來愈頻繁,周圍有大塊大塊的碎石屑脫落墜下,突聞“豁喇”怖響,鏤刻滿符篆的石面現出一條深深的、長長的裂縫,被天劫之力腐化的內腹如粉揚出,已是搖搖將墜。

  忽然間,巨圓石的表面生出一陣水紋樣的波動,令得鏤刻其上的符篆圖案詭異地扭曲起來,不知從哪彌漫出大團灰朦濁氣,糾纏著不住滾湧推擠……

  是護守者!光從感應到的波動靈力,就能知道是個異樣強大的精怪,飛蘿花容驟白,立即毫不猶豫地收功撤法,因為一時回氣太急,氣血湧處,差點就嘔出血來。

  但天劫乃是大法,撤去談何容易,就這呼吸間,灰朦濁氣已迅速地凝聚成形,赫是一個巨大無比的人形怪物,倏地長身暴起,一頭就撞在正於半空的飛蘿身上。

  這一撞雷霆萬鈞,飛蘿登如斷線風箏般跌飛出去,血沫止不住地從鼻口中滾湧而出,在失去知覺前的瞬間,還絕望地掠見一條通體如血的骷髏骨龍張牙舞爪地飛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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