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傳記] 三國之臥龍助理 作者:謝王堂燕(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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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CMEAT 2016-3-10 23:3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0 382955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07
【第三百九十章 十日】

“十日之內擊破黎陽”陳群低呼一聲,眉宇之間流露出不自信。

司馬懿接著道:“鄴城人心惶惶,夏侯惇手中所握兵馬不過一萬多人,以這樣的處境,能守多久實在是個未知數。若是拖延日久,待到漢軍攻破城池之時,你我便將成了人家的俘虜,身份將大不相同,長文,不能再拖下去了。”

司馬懿的一次次勸說令陳群漸漸下定了決心,遂是咬牙道:“好吧,就依仲達所言,以十日為期。”

司馬懿面露喜色“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分頭行事,先暗中聯絡心腹。長文,我聽說東門的守將中有幾人是你的門生故吏,這幾人要善加籠絡,到時奪門獻城之時會派上大用場的。”

陳群點頭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司馬懿又道:“還有,咱們得想辦法與城外漢軍聯絡,就說夏侯惇防范的緊,需要十天的準備時間,方才能奪門獻城。”

陳群面有憂慮:“那夏侯惇巡城的密度比上一次更緊迫,想要派人出城聯絡只怕不易。”

司馬懿笑道:“漢軍不是向城中射書擾亂人心嗎,那咱們就有樣學樣,就跟夏侯憞說是要對漢軍的心理戰還以顏色,也寫他幾千封勸降書射向城外的漢營。到時文長亦可用暗語,將聯絡之詞藏於勸降書中,便可假夏侯惇之手,替咱們把書送給那方紹了。”

陳群聽罷不禁面露詭笑,手指著司馬懿笑諷道:“仲達啊仲達,你可真是一匹狡猾的狼。”

司馬懿聽罷哈哈大笑,很是得意的說道:“做狼總比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好吧,多謝長文你的謬贊了,哈哈——”

二人又合計了一會,陳群便起身告辭,為了防人耳目,陳群特意從後門而出,乘坐著候在那里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起回往自己的府中。

回往府中之時夜幕已至,家裡早就準備好飯食,一家老小就等他回來才敢動筷。

“我已經聽過晚飯,你們自己吃吧。”陳群懷有心思,也沒什麼胃口,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轉入了書房。

回到書房中,陳群跪坐案前,一邊研墨一邊盯著案上的白紙沉思。過得片刻之後,墨已研好,陳群便提起筆來,毫無猶豫遲滯的書寫起來。

不多時,一書寫成,陳群放下筆來,將書捧在面前仔細的端詳了半天,嘴角微露微意之笑,喃喃道:“夏侯元讓,你做夢也不會想到,竟是你親自將這封要你命的書信送給你的敵人的吧。”

“父親,用些點心吧。”

陳群欣賞著自己的得意之作,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瞧,卻見兒子陳泰正端著一碟點心走進來。

陳群隨手將那封寫有暗語的書信放有案上,淡淡笑道:“玄伯,你怎麼來了?”

陳泰走到近前,將那一碟點心放下:“我給怕父親在外面沒有吃飽,所以給父親帶了點吃的來。”

“好好好,難得你有心了。”

就在陳群吃點心時,陳泰便隨意的瞄起案邊的那封書信,因是那信是陳群用暗語所寫,故也不怕兒子看出什麼名堂來,若是故意不給他看,反倒是顯得“做賊心虛”了,所以也就假意無所謂的樣子。

此時的陳泰,不過二十出頭,看起來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不過,他的那雙眼睛,銳利之處卻絲毫不遜于他的父親。

看著看著,陳泰的神色忽然大變,驚道:“父親,你打算降漢嗎?”

陳群吃了一驚,險些一口點心咽到,顯然他是低估了自己兒子的智慧,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陳群騰的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邊,將門窗盡數的掩上,然后再沉著臉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怎麼敢亂說,豈不知禍從口出嗎?”

面對著父親的教訓,陳泰顯得有點憤憤不平,他將那封信嘩的扯起,正色道:“父親,兒子何時亂說了,你這信中分所藏的暗語,分明是要降漢,瞞得了旁人,豈能瞞得過兒子。”

見到“陰謀”被拆穿,陳群只得嘆道:“阿泰呀,父親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我們陳家,為了我們士族的利益,希望你能體諒為父的苦心。”

陳泰皺眉道:“父親,曹氏待我們陳家和眾多士族不薄,連父親的《九品中正制》也用了,可以說是完全的倒向了士族這一邊,父親若在這般危難關頭背棄曹氏,豈非要被天下人說父親背信棄義。”

“故說八道”陳群怒喝一聲,顯然是被兒子過分激烈的言辭給激怒了,他板著臉道:“當年為父歸順曹氏,本就是因為曹氏擁立漢帝,保衛漢家正統的尊嚴。曹公代漢而立,為父我之所以擁護,還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和我們士族的前途命運,可是自大魏建立以來,連連失敗,人民日益困苦,咱們士族的土地良田也不斷的淪陷喪沒。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漢室天命不絕,為父現下順應天命又有何不妥。”

陳群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這個理由能說服他自己,卻說服不了他聰慧的兒子。

陳泰將他老子的話置若罔聞,苦苦勸道:“父親,如今中原尚在,河北也未全失,而陛下也已甦醒,勝敗之勢尚未可知,就算你要為了咱們陳家,為了士族前途設想,在這個時候就選擇倒向漢國,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呢。”

到了這個時候,陳泰也沒什麼可瞞的了,畢竟陳泰是自己的長子,若不久實施獻城歸降的計劃,自己的兒子當然不能置身事外。

陳群遂道:“阿泰,到了這個時候,為父也就不瞞你了。我已與你仲達叔父商定好了,若是十日之內,陛下的援軍不能趕到鄴城,那就意味著大魏的氣數將近,我和你仲達叔父將再無遲疑,你也早些做好心理準備吧。”

“父親……”

陳泰還待再勸,陳群卻拂袖道:“此事為父心意已決,你也不必多言,我還有事要做,你先出去吧。”

陳泰見父親決然如此,心知無法再勸其回心轉意,只能暗嘆著起身離去。

三天之後。

黎明時分,太陽尚未升起,天地仍籠罩在片朦朧之中。

忽然之間,緊閉了許久的鄴城北門,在這樣一個靜寂的時刻悄悄打開了。

一百多輕騎迅速的從門縫中溜出,馬蹄包裹著布,四蹄踏草如飛,向著漢營方向疾馳而去。

方紹雖然屢出奇謀,但謹慎卻是其本性,即使在這般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依然不敢有所鬆懈。

因此,即使是夜裡大營外圍也是游騎斥候廣布,所以當那一百多魏騎離大營尚有數里之遠時,偵知的斥候便飛奔向大營發出了警告。

沉睡中的士兵們迅速的被喚醒,匆匆忙忙卻又有條不紊的進入戰鬥崗位,當三千多軍兵已列陣于重重的鹿角之外時,敵騎已奔至營外兩百餘步。

一場破襲戰似乎馬上就展開,但就在這時,敵騎突然停止不前,在超出有效殺傷射程的范圍之外,向著漢營發起了遠箭襲。

在這樣遠的距離放箭,即使敵人被擊中也最多是擦破點皮,魏軍的這樣的舉動顯然有點不合常理。

但很快漢軍們就明白敵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因為對方射過來的箭上還綁著一卷卷的書信。

在將兩千餘支箭射完之後,那一百多魏騎趕以在漢軍的騎兵尚沒有出擊之前,迅速的折返而回。

一盞茶後,一封從敵箭上折下來的書信擺在了方紹的案前。

方紹肉著尚帶著困意的睡眼,不緊不慢的看著那封信,半晌,他漸漸的眉開眼笑了。正在這時,馬謖也手揣著同樣的一封信匆匆而入,興奮的叫道:“大司馬,陳群有回信了,他答應十天之後獻東門歸降。”

方紹將那信放回案上,冷笑道:“十天,嘿嘿,看來他對曹操還抱著一線希望,想拖上十天,看看曹操能否趕來救援。”

馬謖也笑道:“昨日傳來消息,曹操果然越過白馬津,現下正由卷縣渡河,看來他確是想從河內郡繞道來救鄴城,不過安國將軍已經攻下朝歌,曹操不過萬兵馬,想突破朝歌豈是易事。”

方紹哼了一聲,淡淡道:“曹操想繞遠路就讓他繞吧,那咱們就再耗上十天,等著陳群最後一線希望破滅,拱手把鄴城獻給我們吧。”

千里之外,卷縣渡口。

因是白馬津的渡船被姜維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所以眼前的魏軍將士,只能乘坐粗粗趕制的木筏渡河,北渡的速度相當的緩慢,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卻仍有五千兵馬尚未渡完。

望著滾滾的黃河,曹操一臉的凝重,這個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官渡之戰那個風雨飄搖的時代,此時的形勢,一點都不比當年要樂觀多少。

“文和,你說我們這次的計策能成功嗎?”曹操忽然問道。

賈詡沉默了許久,淡淡道:“臣也不敢保證,究竟能不能成功,就看上天是否還眷顧我大魏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08
【第三百九十一章 特殊的河內】

這一支沉默的隊伍,沿著綿延起伏的山地攀行,兩翼的山勢皆陡峭嶙峋,唯中間一段地勢較低,可以供人勉強行走。

但僅僅這較低的狹道,所處的海拔也遠高於平原。

兩萬多人的隊伍,如長蛇一般在山嶺間穿行,舉目遠望,蛇頭已入雲端,回目而視,蛇尾尚在山腳徘徊。

沒辦法,山道狹窄,只能將隊伍拉成這麼長才能勉強行進。

在登上一道嶺之後,曹操從馬上跳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山頭的草地上,喘著氣極目遠眺,只見西北方向,兩道山嶺之間隱約可見一座關城若隱若現,那便是箕關了,而他們所攀爬的這道雄奇險峻的山脈,便叫做王屋山。

這王屋山東依太行山,西接中條山,北連太岳山脈,南臨黃河,號為天下九大名山,愚公移山裡指的那座山,正是這王屋山。

這王屋山位于河內郡的極西,是該郡與西面河東郡的天然分界線,兩郡之間唯一連通的通道,就是位於王屋山中部低地的箕關。

至於西面的河東郡,戰略意義則極為重大,其郡南臨黃河,與弘農郡隔河相望,北臨平陽,西通關中,蒲坂津就位於該郡,可以說,河東郡是連接關西各州與河北諸州的樞紐之地。

賈詡的計策,正是讓曹操以從河內郡東援鄴城為由,中途率軍反向西去,西出箕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河東郡,奪據蒲坂津,徹底斷絕河北漢軍與關中的聯系。

河北的漢軍雖然有近二十萬之眾,遠超魏軍的兵力數目,但漢軍對並幽以及北部的冀州諸郡占領未久,尚未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統治機構,因此,漢軍的糧草基本都是由關中經由河東郡運抵河北。

如果河東郡失陷,糧道斷絕,二十萬大軍無糧可食,軍心不土崩瓦解才怪。

而為了奪還河東郡,重新打通與關中的聯系,漢軍必盡數前來爭奪河東郡,如此則鄴城之危自解。

屆時,魏軍憑險據守,如能擋住漢軍的進攻當然最好,如若不能,則也可以由箕關退還河內,走近路回往河北,趁著漢軍西歸之勢,一舉收復失陷的冀州北部各郡,甚至連幽州也有可能一併收復。

這條計策如果放在一年前倒未必會成功,因為當時的漢軍主力皆尚在並州,如果幾萬魏軍在河內集結,漢軍的細作偵知,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魏軍可能是想西出箕關襲擊河東郡,事先必會多加提防。

但是現在,漢軍的主力盡在冀州,河東郡的防御本就要弱於先前,再則如今鄴城被圍,此時魏軍集結河內,則會被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要去東援鄴城。

也就是說,正是魏國現在所面臨的困境,還有漢軍連戰連勝的優勢,種種客觀的條件掩蓋住了此次魏軍河內之行的真實意圖。

賈詡正是充分的利用了當前的種種形勢,為曹操提出了這條扭轉敗局的奇計。

當然,賈詡這計策雖奇,但正如他所說,還是存在著一定的風險的。

漢軍未能識破己方真實戰略意圖,河東郡的守軍情報滯後,守備力量薄弱等等諸般條件,本就是建立在預想分析的基礎上的。倘若漢軍事先有所防備,曹操親率的這兩萬軍進入河東郡,不但是徒勞一場,而且還會喪失援救鄴城的時機,那麼,整個大局便將轉向極為不利魏國的方向。

如果換作是曹丕的話,多半不會采用如此誇張的計策,但曹操不同,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刻,他決定冒險一試。

沉思了許久,粗重的喘氣漸漸平伏,曹操重新站了起來,翻身上馬,再一次遠望雲霧盡頭的箕關,高聲道:“傳令下去,令全軍加快行進,天黑之前必須進入箕關。”

四天後,鄴城漢營。

中軍大帳中,方紹正審視著由朝歌方面關興發來的最新情報。

情報中聲稱曹操的大軍已經由卷縣渡過黃河,此刻正沿著大道開向朝歌,目前已經抵達汲縣,已經在那裡休整了兩天,目前尚未有新的動靜。

細看過這一封情報之後,方紹眉頭微微凝起,心中不知為何生了幾分狐疑。

這時,馬謖入內,拱手一禮,說道:“大司馬,兩萬兵馬已經秘密的調往東門部署完畢,一切就緒,就等著陳群開門獻降了。”

“很好。”方紹點了點,將手中的報情遞于馬謖,“這是朝歌方向傳來的情報,幼常你看一下吧。”

馬謖接過來細看一番,臉上也露出些許困惑,“卷縣距朝歌不到兩百里,如果曹操急於救鄴城,急行軍趕路的話,不出三天就可以殺到。可如今為何還只到了汲縣,而且還休整個兩天之久,這倒有些不同尋常。”

方紹笑道:“幼常的疑惑正合我心,我也是在想,按常理來說,鄴城如此危急,曹操不該有半點擱耽,可是他行軍如牛速也就罷了,還在汲縣一休整就是兩天,似乎根本不急著來救鄴城一般,此等舉動實在是不合兵法之道。”

馬謖看看那情報,又盯著地圖瞧了半天,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問道:“大司馬可曾詢問過送情報的信使,究竟曹操是否在汲縣的魏軍中嗎?”

“你是說曹操極有可能並未在汲縣的魏軍中,而那一支魏軍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曹操其實是另有所圖不成?”方紹反應極快,馬上意識到馬謖暗指什麼。

馬謖沉眉道:“是啊,謖正是這樣擔心。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想,那曹操是深諳兵法之輩,他自然也算得出我軍會固守朝歌,提防著他從河內援鄴,但他仍然選擇了這麼做,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詭計。再者,今日看到這情報,謖就越發的有所懷疑。”

馬謖的話提醒了方紹,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圖之上,來回的掃著上面所標識的那些地面,喃喃道:“如果曹操不在汲縣,他又會在哪裡呢?若是不攻朝歌,他的用意又何在呢?”

突然之間,方紹的神色刷的一變,仿佛想到了何等驚愕之事,猛轉頭去,正碰上馬謖同樣驚悚的表情。

“河東郡”

二人不約而同的叫出了這三個字,看來,他的想到了同樣的顧慮。

幡然醒悟的方紹猛一拍案,憤恨道:“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原來曹操這廝竟是出此奇招,打著援鄴的幌子誤導我們的思路,暗中竟然是想奇襲河東我們竟然還計了他的詭計”

馬謖亦急道:“大司馬,我大軍盡在幽冀,河東防御必然薄弱,魏軍若是突至,必然難以抵擋,若是給魏軍蒲坂,斷絕了關中的糧道,那我二十幾萬大軍便將不戰自亂了”

方紹沉著臉道:“好個曹操,好狠的計,好大的胃口,他不但是想解鄴城之危,還想一口氣吞了我們,還好我們及時識破。幼常,速給晉陽的陛下發去急報,請陛下速調兵馬南下增援河東。”

馬謖憂慮道:“鄴城距晉陽路途遙遠,急報送到怕已數天之後,若是在這期間魏軍已經拿下河東卻當如何是好。再則晉陽有兵不過一萬,就算陛下提前做好準備,怕也難以應對。”

馬謖的顧慮不無道理,方紹沉思片刻,遂道:“你擔心的有道理,這樣吧。我給撥你兩萬人馬,星夜起程趕往晉陽,希望能趕得上。”

方紹匆匆的安排下兵馬調配,馬謖則得令而去。

凝望著地圖上的河東郡,方紹心中暗道:“希望我們的猜測是錯誤的,若不然的話,就不好收場了。”

晉陽。

在這座曾經屬於曹彰的皇宮之中,劉備在臥床休養,但榻邊卻堆滿了來自各地的戰報,即使處於病痛之中,劉備也只能抱病視事,沒辦法,現在漢魏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劉備一顆抱病的心,也只能被各個戰場的進展所牽動。

在弘農,張飛所部與曹仁在函谷關一線所阻,至今未有進展。

在昆陽一線,關羽的八萬大軍被魏將于禁、文聘激戰數場,雙方互有勝負,關羽雖攻陷了幾座城市,但並未占有多大的優勢。

唯一令劉備感到欣慰的則是鄴城的戰場,根據方紹傳來的戰報,黎陽已經被成功的襲取,這迫使曹操不得不繞道河內援救。與此同時,鄴城中的陳群也聲稱準備獻城投降,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鄴城的攻陷只是時間的問題。

鄴城一下,魏國氣數也將盡了吧,就算我這時去了也能安心了。

劉備正自感慨間,黃權匆匆而入,緊張道:“陛下,這是方大司馬剛剛發來的急報,大司馬他猜測曹操極有可能是使聲東擊西之計,請陛下速發兵增援河東郡,防止曹操偷過箕關襲取此郡,斷絕我們同關中的聯系。”

劉備神色一變,正等細看來報時,吳懿亦神色慌張的奔過進來,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魏軍于前日由河內偷入河東,已經襲取了郡治安邑,此刻正向蒲坂殺去。”

“什麼啊——”

劉備大驚失色,一時急火攻心,大叫一聲,便是從榻上栽倒下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09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最後的機會】

“陛下,陛下”

吳黃二人見劉備栽倒於床下,驚叫著齊齊撲上前去,當他們將劉備從地上扶起來,卻見這位身染重病的皇帝已是昏死了過去。

二人大驚失色,趕忙將劉備扶回榻上,又急傳御醫前來診治,一直忙乎了半個多時辰,劉備的病癥方才稍稍平穩下來。

御醫們在內中為劉備醫治,黃權與吳懿則候在外邊焦急的等候。

“你們都先下去吧。”吳懿一揮手,將四周的侍從們摒退。

瞧著四下無人,吳懿低聲嘆道:“公衡啊,如今陛下這般狀況,南面河東郡又危在旦夕,咱們要該如何是好。”

黃權不假思索道:“無論情況如何緊急,還得等陛下醒來之後再拿主意。不過,依我之見,現下我軍已是強弩之末,再想擴大戰果已經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只有全軍撤退,奪還河東郡,鞏固新得的幽並二州。”

“曹操這一招聲東擊西是夠狠的,不過我擔心的還不止如此,公衡,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吳懿的話似乎另有深意。

黃權一怔:“子遠此言何意?”

吳懿掃了一眼四周,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神神秘秘道:“我們秦益士人在朝中的權勢,本就低於荊襄士人,如今法孝直已然殉難,對我們秦益士人來說當是沉重的打擊。看陛下這情形怕是難以持久,立太子之事必是迫在眉睫,公衡,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吳懿雖未將話全部挑明,但也算點得夠透的了,顯然他是在擔憂立嗣的問題,而且他還巧妙的把關隴士人和益州士人拉在了一起,創出個秦益士人的名號來。當然,如果針對荊州士人而言的話,益州和關隴的兩派士人,他們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一致的。

其實這兩派中的傑出人物的數量,遠遜荊州士人,除法正、馬超、吳懿等人頗有才能和名望之外,其餘之輩大多算不得出色之輩,哪像荊襄集團那般人才濟濟,什麼諸葛亮、龐統、方紹、蔣婉、費禕、徐庶、黃忠……數不勝數,如果再算上關羽、張飛、魏延等輩的話,簡直是群星璀璨。

本就處於弱勢的秦益士人,如今因為北方諸州的陸續平定,剛剛才進入一個上升期,但法正之死,使他們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吳懿又如何還能為自己的外甥劉山爭取儲君的地位呢?

黃權不是白癡,他當然知道吳懿暗示著什麼,其實跟吳懿相比,他對法正的死還要更郁悶一點。

本來益州士人就一直是被打壓的對象,本來他們是希冀將來若是劉山被立為儲君,關隴士人若能壓過荊州士人,成為朝中第一大派,那麼作為與關隴士人關系較為密切的益州士人,將來或許還能分得一杯羹,但現下法正意外的戰死,對黃權等益州士人不能不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唉,我豈能不擔心呢,只是上天無情,令法孝直英年早逝,我等又能怎樣呢。”黃權顯得有點無奈。

吳懿嘴角微微一揚:“公衡何必如此灰心喪氣,我倒覺得此事並非沒有挽回的餘地。”

黃權神色一振:“子遠莫非已有主見?”

“現在諸葛丞相在關中,龐士元在幽州,方中正在鄴城,荊州士人在朝中最重要的三個領袖人物全不在陛下身邊。而陛下此刻又昏昏沉沉,身邊只有你我這等親信陪伴,公衡,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吳懿越說越顯得興奮。

黃權很快領悟了三分,驚道:“子遠,你到底想干什麼,萬不可胡來呀”

黃權以為吳懿是想挾持病重的劉備,做那等謀逆之事,吳懿小吃一驚,趕緊解釋道:“公衡你誤會了,我吳懿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又豈敢做那樣的事。我是在想,陛下如今昏昏沉沉的,神智也多有不清楚,既是如此,我們何不趁機勸說陛下立秦王殿下為太子呢?”

吳懿道出了他大膽的設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應該是他們秦益士人扭轉局面的唯一的選擇。而且,倘若法正不死,劉備不病重垂危的話,或許他們還不會有此等良機。

吳懿之詞令黃權不由得心動了,思緒翻江蹈海的ji蕩著,思索半晌,忽又顧慮重重的說道:“就算我們能趁著陛下昏潰之際,勸其立了秦王為太子,但那些荊襄士人多半會猜到可能是我們從中做了手腳,而兵權又多握於他們手中,到時若是他們以兵相脅,拒不承認卻當如何是好。”

黃權的顧慮也有道理,太子這種事能立自然就能廢,眼下他們雖然能立劉山為太子但到時回京之後,荊襄士人自然又可以迫使劉備另立太子,而軍權大多掌握在荊襄士人手中,他們要把劉山廢掉的話,僅憑眼下秦益士人的力量,根本是無力阻攔的。

空蕩的殿中,立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許久之后,吳懿冷笑一聲,說道:“你看這樣如何,咱們何不趁著如今河東郡失陷之機,勸說陛下下詔,借還奪河東之名,令馬孟起將軍率五萬幽州之兵南下晉陽,然後再以這五萬兵馬,先擊退魏軍,再護送陛下回京。至於方紹、龐統、魏延和黃忠等輩,亦可勸陛下下詔,讓他們將本部兵馬退守幽並,而不令其回關中。如此一來,則京師之中便只有孟起將軍手中這一支兵馬,就算諸葛孔明人在長安,但他手中無兵亦成不了氣候,到時候咱們便可再勸說陛下避位為太上皇,擁立秦王繼位,介時木已成舟,大勢已定,咱們秦益士人便可一舉翻身矣。”

吳懿口口聲聲的說“勸說陛下”,其實黃權明白,劉備若是聽那才叫勸說,若是不聽的話,便是“矯詔”。

這是一樁大賣買,若成,則收獲的利潤何止十倍百倍。但若失敗的話,所賠的本不僅是傾家蕩產,還有可能是身家性命。更甚者,國家或許還會因此陷入內亂和四分五裂之中。

‘我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們益州士民,我們被壓迫了數十年,豈能永遠的忍受下去’

心中仿佛有這樣一個聲音在對自己呼喊,在沉思許久之后,黃權暗暗咬牙,沉聲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妨一試吧,我只是擔心陛下會……”

正說話間,滿頭大汗的御醫從寢宮中出來,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不再談論方才之事,吳懿急著問道:“陛下的病情怎樣了?”

御醫嘆息道:“陛下已經醒了,只是……”

“只是什麼?”黃權催促道。

“陛下雖然醒了,但是他的神智一會清醒一會糊塗,我等也是無能為力。”

御醫是用哀聲嘆氣的口吻說出劉備的病情的,不過黃權與吳懿聽罷心中卻竟是有幾分暗喜。

“行了,你們也盡力了,下去休息吧。”

待御醫退下後,吳懿看了黃權一眼,詭笑道:“公衡,看來真是天助我們呀。”

明月西斜,天就要亮了。

在黎明前星月之輝的映照下,一支行色匆匆的軍隊,正在疾行軍于大道之上。

風中,旗幟隨風展動,諾大的一個“魏”字隱約可見。

這是一支一萬人左右的魏軍,由曹操親自統領,目標直指河東郡西面重鎮蒲坂。

數天前,西出箕關的曹操和他的兩萬大軍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了安邑城下,全無防備的守軍被轉眼擊潰,魏軍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座河東郡的治所。而攻破河東郡的當天,曹操便留一萬兵馬守安邑,自將一萬兵奔襲蒲坂。

只要將那座連接關中與河北的戰略重鎮攻陷,漢軍的糧道將斷,深入幽並的二十多萬漢軍將不戰自潰。

安邑之戰的成功令曹操信心倍增,他相信,漢國上下對賈詡的奇策根本毫無防備,蒲坂津將同安邑一樣輕易可下,而他也將親手完成比官渡之戰難度還要大的驚天逆轉。

天將要亮了,曹操暫時將戰馬駐於疾行的大隊之旁,大聲的激勵著疲憊的士卒。

一騎從正前方飛奔而來,正是先鋒許儀,奔至御前,許儀舉奮的說道:“陛下,斥候回報,蒲坂東城並未見多少漢軍,看來他們是全無防備。”

蒲坂城夾黃河而立,東岸為東城,西岸為西城,想要奪據蒲坂津渡口,就必須先占領東城。

曹操聽聞大喜,揮手道:“真是天助我大魏,傳令下去,全軍加快行軍,必須于天亮前抵達東城。”

號令傳下,一萬魏軍奔行更快,將卷起漫天的塵土,如狼似虎般逼向蒲坂東城。

當第一縷朝霞升起,照亮了黃河東岸那座寂寞的城池時,由東而來的沙暴已清楚的映入視野之中。

關城上,一名年輕的將軍傲然而立,冷漠的注視著東面的囂然,他知道,那是魏軍的兵馬殺到了。

他駐立於城頭,看了一眼左右藏身女墻之下的士卒,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冷道:“諸葛丞相果然料事如神,看來魏軍救鄴是假,襲河東郡才是真。哼,曹操啊曹操,就讓我楊儀來會一會你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10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奸相”】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戰爭的謀劃亦是如此。

似方紹、龐統等輩,雖皆乃鬼謀多端之士,但身處在這場戰爭中,在種種復雜的情報面前,總歸難免會被迷了眼眸。

諸葛亮坐鎮成都,除了向前線調撥糧草之外,本身並不參與到戰爭中來,正因為這樣置身局外的身份,使他可以站在全局的角度,撥開種種的疑雲來分析局勢。

當初,當諸葛亮收到關於曹操準備由卷縣北渡黃河,進入河內郡的情報之時,諸葛亮就敏銳的感覺到曹操的目的可能未必會那麼簡單。通盤分析過全局之後,諸葛亮陡然間意識到,曹操極有可能是準備打一場徹底扭轉不利局面的險仗,那便是翻越王屋山,奇襲河東郡。

當諸葛亮推測出曹操的真正意圖之時,第一時間當然是想派人趕往晉陽,給皇帝劉備送去示警之信,請其發兵增援河東。但後來轉念一想,晉陽可調之兵不多就罷了,長安距晉陽也頗有一段距離,這一來一往之間,或許曹操已經陰謀得逞。

於是,諸葛亮便當機立斷,一面派人去報知劉備,一面則抽調出長安僅餘的五千多兵馬,令心腹楊儀率領,星夜趕往蒲坂津駐防。在諸葛亮看來,只要能守住蒲坂津,不致關中與幽並斷絕道路,則曹操就算奇襲河東成功也無濟於事。

楊儀在得諸葛亮之令後,不敢擅有遲滯,遂率五千兵馬星夜兼程,早魏軍兩天趕到蒲坂東城。

就在楊儀前腳跟邁入東城時,安邑失陷的噩耗便後腳而來,楊儀料得曹操接下來多半會率軍直取蒲坂津,故而不敢稍有歇息,催促軍兵日夜不停的加固城防。

這一日的清晨,終於給楊儀等到了長途奔襲而來的魏軍。

早在建安之時,楊儀本為荊州刺史的主簿,後轉投於鎮守江陵的關羽麾下,關羽又遣其入蜀中見劉備,那個時候劉備才剛剛得到益州不久。當時劉備與楊儀共論軍國計策,政治得失,楊儀的回答令劉備甚為欣悅,故而便辟楊儀為左將軍兵曹掾,其同樣頗得諸葛亮的賞識。

劉備稱帝,諸葛亮被封為丞相,楊儀便被遷為相府長史,長史這個職務乃是府中百官之長,相當於諸葛亮當年在左將軍府下的擔當的角色,由此可見諸葛亮對楊儀之器重。

能得諸葛亮這般賞識,楊儀自然有幾分能耐。

在探得魏軍已撲向蒲坂東城的情報時,楊儀鑒於魏軍新勝,來勢洶洶,故而靈機一動,令全軍盡藏於女墻之下,以營造出一副渾然不覺敵人來臨的假象。

顯然,魏軍被騙了。

一萬魏軍洶洶而來,在第一道朝霞升起之時殺到蒲坂東城之下。

借著黎明的曙光,曹操遠眺向數里之外的蒲坂東城,遙見城頭旗幟零亂,看不見多少巡城之兵,而剛剛打開的城門口,似有幾個零星的身影在晃來晃去,應該是在打掃道路。

“陛下,賊軍毫無察覺,真是天助我大魏啊”許儀撥馬而來,興奮的叫道。

曹操面露得意之色,奮然拔出寶劍,高聲喝道:“傳令全軍開始攻城,先入敵城者封侯”

號令一下,許儀撥馬向前,率領著三千先鋒軍轟然而出,向著全無防備的蒲坂城殺去。

盡管經過了一夜的奔行,士兵們已是疲憊不堪,但在重賞的激勵下,他們鼓起全身的氣力,呼喊著殺向敵城。

或許是因為天色初明,城頭的巡邏軍並未及時發現敵人的動向,待到他們驚恐的辯別出席卷而來的不是風塵,而是無數虎狼之敵時,卻是為時已晚,魏軍轉眼已殺到護城河邊。

眼瞧著敵人方才驚覺,吊橋不及放下,城門不及關閉,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成功的沖入城門,這個時候的許儀,兩個眼珠都興奮得通紅,猛抽馬鞭,一馬當先的向著吊橋殺去。

就在尚有二十餘步之時,突然之間,吊橋吱呀呀的迅速升起,原本敞開的城門也在眨眼間轟然關閉。

接著,隨著一聲炮響,空蕩蕩的城頭一瞬間旗幟樹起,人頭盡現,無數森然的箭矢已虎視眈眈的瞄準了城下的敵人。

三千來勢洶洶的魏軍被阻於護城河前,沖勢停止之後,本是殺意濃濃的魏卒,被這突然的變故所驚,很快便開始陷入驚惶之中,而主將許儀之時也有點不知所措,進退立時失據。

而在城上,楊儀則得意的冷視著城下漸亂的敵軍,高聲叫道:“奉大漢諸葛丞相之命,漢將楊儀已在此等候多時。”

城下的許儀,這個時候方才意識到,自己是中了漢軍的計策。如今這三千的兵馬,停滯護城河前,豈非成了敵人的活靶子。

“中計了,撤,快撤”

情知中計的許儀一聲大吼,自己撥馬當先而退,三千魏軍正不知所己,見得主將已退,便忙不迭的跟著掉頭就逃。

“爾等遠道而來,我楊儀怎能不盡些地主之誼呢,這些禮物你們就收下吧。”楊儀冷笑一聲,揮劍喝道:“放箭”

鼓聲驟起,箭如雨下。

在嗖嗖的破空聲中,無數箭矢如飛蝗竄下,無情的蜇向那些背對而逃的敵人,在如此近距離下,箭射的殺傷力可想而知,故是第一輪的箭雨之下,便有兩百多人倒下。

齊射之後,城頭一千多漢國弓弩手像練習一樣,隨意的自由射擊,幾分鐘後,當魏軍倉惶的逃出有效射程之外時,城下已是屍橫累累,近有七百魏軍中箭倒下,當場斃命者近有五六百人,那些中箭未死的傷者,在屍堆中痛苦的爬行,進而成了漢軍娛樂的靶子,在一片肆意的暢笑聲中,被貓戲老鼠似的最終射死。

觀戰的曹操,此刻也是驚詫不已,他倒不是驚於己方所受到的傷亡打擊,而是驚於漢國中竟然有人識破了賈詡的計策,如今應敵之法,顯然是早有準備的。

戰敗只是轉眼之間的事,當曹操尚從驚詫中未回過神時,那兩千多的敗軍已狼狽的逃還,至於先鋒許儀更是身被數箭,所幸他甲胄深厚,雖中數箭卻未傷及要害。

帶著傷的許儀奔至御前,顫聲道:“啟稟陛下,漢國賊相諸葛亮有早有準備,派了一個叫楊儀的守城,臣無能,沒能為陛下攻陷城池,請陛下治罪。”

曹操趕忙下馬,將負傷的許儀扶起,和顏安慰道:“此戰非你之罪,是諸葛亮那廝太狡滑。既是賊軍已有準備,就安營扎寨,先為你治傷再說吧。”

安慰守許儀,士氣遭受打擊的魏軍只得徐徐東退。

曹操凝望著蒲坂城頭飛揚的漢軍旗幟,神色間盡是憤恨之色,咬牙喃喃道:“諸葛亮啊諸葛亮,朕總有一日,必取你項上人頭以報今日之仇”

鄴城,十日之期已過九日,明天就是陳群約定的獻城之期。

而本是胸有成竹的方紹,此刻卻信心動搖,連日以來,他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晉陽方面的消息。

“大司馬,晉陽來詔命了。”

王濬匆匆而至,臉上帶著幾分憂慮,方紹敏感的意識到,王濬帶來的多半不是什麼好消息。

王濬將皇帝的詔書呈上,方紹展將開來一看,眉頭漸漸的皺起。

“果然不出大司馬所料,曹操真的是聲東擊西,已于前幾日襲破河東郡。”案前的王濬感嘆道。

詔書的前半部分說得是河東失陷,蒲坂危機,這一節方紹倒不感到奇怪,反而令方紹意外的是詔書的後半截。

後半道詔書中,劉備聲稱已宣馬超率幽州之軍回往晉陽,以南下奪還河東,令龐統會同黃忠所部還鎮幽州,而令方紹放棄攻打鄴城,退守北部冀州。

想那馬超遠在幽州與遼東分界處,征戰孤軍頑抗之敵,從幽州南援河東,需當輾轉千里之遙,詔令馬超率軍回援,本就不合救急之需。再則,馬超與龐統共領征幽軍團,既是詔令回援,卻為何只令馬超領軍南歸,卻不詔還龐統?

按照方紹的預料,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劉備的決策應該首先是放棄攻鄴,令離晉陽最近的方紹率全師迅速退回晉陽,再南奪河東。同時,令征冀東的黃忠所部鎮守新得冀州諸郡,令馬超與龐統繼續鎮撫幽州,防備北面諸胡以及西面遼東公孫氏的趁亂而入。

然而,劉備的詔命卻是完全出乎方紹的意料。

見得方紹一臉的困惑,王濬便道:“大司馬,你是否對陛下的這道詔命有所疑慮?”

方紹微微點頭:“士治你也覺得有點奇怪吧,這道詔命實在是不像出自陛下之手啊。”

王濬略一沉思,低聲道:“大司馬,恕濬妄加猜測,如今隨同陛下留守晉陽的諸官,以吳將軍和黃將軍為首,而陛下又身染重病,此刻究竟怎樣還尚未可知,至於這道詔書,我只怕……”

王濬沒有把話說盡,但這已經足夠了,聽其之詞,方紹的表情猛然間一變,心頭頓時涌上一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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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詔命】

“你是說,這一道詔命,並非陛下本意,很可能是有人暗中操縱不成?”方紹嗓音有些沙啞,連日來的憂心令他身體狀態有所疲憊。

“陛下久經戰陣,什麼樣的陣勢沒有經歷過,濬萬不敢相信陛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若不是陛下本意如此,這道詔命卻又明明是從晉陽發來,上面還確實蓋有陛下的璽印,這又當如何解釋?”王濬的表情沉靜如水,但語氣之中卻含暗著某種焦慮。

方紹站起身來,踱步帳中,他的腦子此刻就像是一臺絞肉機,各種各樣的情報和線索在其中被絞碎,蹂和,最後重新生成新的思路。

那一道詔命,分明是想把龐統、黃權、魏延,還有自己這等掌握著軍隊的荊州士人留在前線。

法正已死,馬超就成了關隴士人的領袖,單詔其領軍回晉陽的話,這就意味著,在皇帝的身邊從文到武基本上全被關隴士人所把持。

如果他們奪還河東,再回往長安,那麼兵力空虛的京師中,馬超那五萬人兵馬便將成為絕對性的軍事力量,也就是說,皇帝、京師、諸王,還有在京的百官,以及前線大將家屬,都將被關隴集團所控制,那樣的話……

後面的推測令方紹不寒而慄,他不敢再想下去。

方紹很清楚,假設他們真的這般做了,絕對不是為了謀朝篡位,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為劉山登位鋪平道路,而若秦王劉山成為太子,並進一步成為大漢國的皇帝的話,那時必也將是荊州集團覆滅的開始。

只是,吳懿和黃權,他們有這個膽子嗎?

記憶中,曾經的歷史中,劉備立劉禪為太子時,吳懿、黃權等輩沒有采取任何反對的手段。

那個時候,不是他們沒有膽子,而是沒有機會罷了。

現在卻不同,種種機緣巧合才給他們創造出了這等絕佳的,也是唯一的機會,他們會放過嗎?

不,他們應該很清楚,法正一死,關隴集團將再無用和平手段爭奪朝中大權的機會,唯有用此非常手段,方才有一線希望。

如果換成是我的話,多半必會冒險一試,那麼吳懿和黃權這二人,會有同樣的選擇吧。

方紹猛一擊案,目光中盡是惱火,還有幾分自責,他自責的是自己考慮欠周全,光想著怎麼對付魏國,卻忽略了漢國內部的隱患。

現在,荊州集團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在這個時候,無論出于大局還是私利,他都必須站出來維護荊州集團的利益。

“黃、吳二人若是果有此心,就是自取滅亡”方紹咬牙罵道。

王濬克制著內心的波動,冷靜分析道:“無論那二人是否有異心,但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司馬,我們必須果斷的采取相應的對策。”

“你有何良策,不妨說來聽聽。”方紹將目光轉向了這個睿智的年輕人身上。

王濬沉思片刻,說道:“為今之計,只有大司馬速率大軍回往晉陽,趕在驃騎將軍到來之前將陛下從黃、吳二人手里解救出來,只有這樣才能掌握主動,如果讓驃騎將軍搶先回往晉陽,以天子的名義發出詔命,那我們無論如何用事,都將陷入被動了。”

方紹點著頭,表示贊同王濬的計策。

王濬卻又嘆道:“只可惜,鄴城指日可下,若就此北歸,可謂功虧一簣,實在是可惜。”

王濬有所遺憾,但方紹卻經他這一提醒,忽然一下許多事都通了。

當初陳群密定下十日限城之期,方紹當時已經有所猜想,或許陳群對曹操尚抱有一線希望,所以才定下十日之期,其實仍是想再觀望一段時間。而此刻聽聞曹操奇襲河東成功的消息,以陳群那般老謀深算,權衡利弊之下必然會反悔,到時候自己若還信其之詞的話,多半會中其詭計。

想通了這些,方紹便淡淡笑道:“無所謂了,今日事有不濟,來年再來攻取便是。”

王濬感慨過後,臉上忽又有幾分凝重:“大司馬,我們先前的諸般計議,都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之上,倘若那道詔命真的是陛下所下,而大司馬卻不遵詔命,將大軍反回晉陽,屆時卻又將如何向陛下解釋?我只怕大司馬本是一番好意,到時候卻反而引得君王疑忌。”

王濬這下才說到了重點,與方紹聯系最緊密的重點。

國之重臣不遵皇命,率大軍浩浩蕩蕩的“殺”至御駕所在,這可是身為君王者最為忌諱之事,縱然你有千萬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縱然君王表面上會對你的“顧全大局”之舉大加贊揚,但你在君王心中其實已埋下了疑忌的種子。

伴君如伴虎,如果老虎對你已經有了注意,別說是你的權力地位,就是身家性命也有危急。

‘你妹的,這件事可真是棘手啊’

王濬的顧慮,方紹當然想到過,可是,玩政治不可能不冒風險,權衡再三之下,他別無選擇。

“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呀,為了大局設想,我只能冒險一試了。”方紹顯得有點無奈。

三天之後,晉陽。

天色已黑,晉陽的行宮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寢宮中的御榻上,劉備斜依在枕上,神色時而清醒時而呆滯,攤在胸前的手不停的哆嗦著,那是前番昏迷所留下的後遺症。

此刻的劉備,儼然已是一個病重垂危的老朽,身上的英雄之氣早已消散全無。

即使是病成這樣,劉備也不得不強撐著身體,處理著各地發來的奏章,而吳懿則在旁邊為他念那一道道的奏章,並根據劉備的口述代為批示。

作為劉備的大舅哥,吳懿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受到劉備的信任也是理所當然的。

靜聽著奏章的劉備眼珠子晃了一晃,神情又變得呆滯起來,吳懿知道時機又到了,於是他將手中的奏章放下,換上了另一道奏章。

那是一道委任的詔命,關於前線各軍的一系列軍事調動,以及並州與雍州的一部分郡守調動,當然,其中的所有內容都對秦益集團極為有利。

劉備呆呆的聽著,其實在現在的狀態下,他根本就聽不清吳懿在說些什麼,而吳懿在念到一些關鍵字時,也故意的壓低聲音,以含糊其意。

念完之後,吳懿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這道詔命事關國本,應該趕快發出才是。”

迷迷糊糊的劉備只能以“嗯嗯”來回應,吳懿嘴角閃過一抹得意,便將那道詔命捧在劉備而前,扶著劉備顫抖不止的手,用玉璽在詔命上輕輕按下。

又一個“陰謀”得逞,吳懿暗鬆了口氣,趁著劉備尚處於呆滯之時,準備再念幾道早就準備好的有利於己的詔命。

正在這時,內侍進入,言大臣黃權在寢宮之外,有緊急之事要與吳懿商量。

劉備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些擬好的詔命早晚都可以發出,所以吳懿也沒急於一時,便令侍婢們服伺劉備先休息,吳懿便帶著那些蓋了玉璽和未蓋玉璽的奏章而去,免得劉備清醒的時候看出什麼破綻。

出得寢宮之外,黃權匆匆上前,焦慮道:“子遠,出事了,城中魏國餘黨突然造反作亂了”

吳懿先是一怔,隨後不屑道:“一些茍且之徒而已,公衡何需大驚小怪,派兵將作亂者盡數鎮殺便是。”

黃權憂懼道:“現在天色已黑,城中到處是叫囂作亂之聲,根本搞不清楚有多少亂黨,現下晉陽城中兵馬不過四千,只怕不夠用啊,不若速調就近的郡縣之兵前來平亂吧。”

“絕對不行”吳懿斷然的否定,正色道:“這樣關鍵的時刻,我們必須保證晉陽城中全部是我們的軍隊,如果調外郡之兵前來,若是心懷不軌,咱們豈非自引禍端。我料想亂黨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根本不足為懼,咱們千萬不可亂了陣腳。”

聽得吳懿之詞,黃權只好嘆道:“好吧,那我速去安排平亂,子遠你就守好行宮,千萬莫讓亂黨有機可趁。”

安鄉,此地距榆次縣約一百里,距晉陽約兩百里。

馬謖統領的兩萬兵馬于幾天前匆匆的趕到了這里,本來是奉了方紹之命,經由晉陽增援河東郡,但兵馬抵達安鄉后不久,晉陽方面便傳來了詔命,令馬謖不得再前進一步,全軍就地折回,與左司馬會合去守北冀州。

馬謖也是個聰明人,他敏感的意識到這封詔命中可能有問題,所以便未曾馬超奉詔折回,而是就地安營,以暫時休整為名逗留安鄉。

果然,就在馬謖派人去往晉陽打探消息的同時,方紹的密令也迅速的到達。

方紹以左大司馬的名義,向馬謖解釋了天子目前可能被權臣架空的危險,令他不必顧慮詔命,繼續開進並控制住晉陽城。

方紹的猜測與馬謖不謀而合,但這道詔命卻著實令馬謖感到為難。

理論上,皇帝的詔命上有璽印,自己當遵皇命而行,但現下大司馬的命令又至,要自己不必理會詔命。

若是果如方紹所料的那般,那麼自己此番前往晉陽,不但對為荊襄集團立了大功,而且還撈到了救駕之勞。倘若猜錯了的話,自己這般舉動,豈非形同謀反,到時候這罪名不得全由自己來背

這真是名符其實的兩難。

人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最終馬謖選擇了遵從本集團的利益,他決定依照方紹的密令行事。

不過,聰明的馬謖可不是愣頭青,他想出了一條令自己擺脫關係的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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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孟子度】

晉陽的叛亂只持續了一夜,當天色將明,官兵四處出動開始展開大規模的平叛行動時,他們驚奇的發硯,叛賊全都不見了

仿佛昨天晚上一夜天吵大鬧,四處放火的勾當,全部都是鬼魂干的一樣,等到天一亮時,那些搗亂的鬼魂被太陽一照,都變成了煙氣隨風而散了一般。

消息報入皇宮,吳懿和黃權都十分驚詫不解,為了確保穩妥,黃權仍率兵繼續挨家挨戶的搜捕,從早上忙到午後,但始終都沒找出什麼可疑人物。

正當黃權納悶之時,親信飛馬而來,將一個極為震驚的消息告知於他:綏遠將軍馬緩突然率兵闖入晉陽,此時已占據了東門。

馬謖,他不是尚在安鄉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晉陽”

黃權吃驚不小,急是率軍趕赴東門,當他趕到之時,東門一線已被馬謖的兵馬牢牢據住。

馬謖軍的舉動令黃權頓生疑心,於是他率軍正對東門列陣,喝令東門的軍隊迅速的退去城外,不過這支新來之軍卻把黃權這左將軍的話當作是放屁,置之不理。

黃權憤怒之下,便又喝令馬謖前來見他。

過不多時,對陣的騎兵猶如浪開,中央處馬謖縱馬而出,止步於陣前五步之地,在馬上拱手一禮,笑道:不知左將軍召見末將有何要事?”

黃權勒馬上前,厲聲質問道:“馬幼常,陛下詔令你還軍河北,你不但公然違抗聖命,而且還率兵直闖御駕所在,你到底居心何在?”

馬謖一臉的淡然,平靜的解釋道:“左將軍誤會了,末將豈敢違背聖命呢。只是末將正準備折返回河北時,忽然得到晉陽方面的求救,說是城中發生叛亂,陛下危急,所以末將便率輕騎連夜倍道而行趕來平叛,左將軍,不知叛賊何在,讓末將去殺光他們吧

馬謖以平叛為由率軍前來,理由是無懈可擊,黃權沒辦法再挑刺。

不過,黃權也不是蠢貨,想那安鄉距晉陽少說也有幾百里地之遠,就算昨夜叛亂一開始就有人去搬救兵,這一來一回至少也得一兩天的功夫,可馬謖卻花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趕至晉陽,難道他的軍隊長了翅膀不成。

想到此節漏洞,黃權頓生狐疑,便諷刺道:”馬將軍,叛亂昨夜才發生,你午後就趕到了晉陽,你這腳程還真夠快的呀。”

黃權的口氣中明顯有諷意,馬謖焉能聽不出來,不過,眼下人家是左將軍,地位尊祟,自己不過是一名奉命行事的小角色罷了,何必計較一時的不痛快。

於是,馬謖的表情反而愈加的和善,一本正經道:”陛下有難,國家有危,馬謖聞知是心急如焚,自然不敢擅有遲頓,故而連夜快馬趕來,左將,末將沒有來遲吧。

明知馬謖是在狡辯,黃權也不便揭穿,只得冷笑一聲:“馬將軍忠心為國,實在令人威動。只是你還是來遲一步,叛賊已經被我撲滅,現下晉陽已經無事,你就速速起程回河北吧。”

黃權這是想把馬謖支走,馬謖早有所料,當下便道:“陛下的安危最重要,叛賊亂雖然被撲滅,但叛賊多半尚未盡數捕殺,末將以為謹慎起見,末將還是應該多留幾天,直到確信晉陽無慮才是。”

這小子是想故意找借口想賴著不走麼?

黃權困惑更生,遂皺眉道:“叛亂既已撲滅,區區幾個漏網之魚何足懼哉,有本將就足夠了,你還是依詔速速退回河北吧,前線正需要你的兵馬。”

話音未落,忽然一騎飛奔而至,叫道:“左將軍,城北突然起火,似乎又有叛賊作亂。”

一語未罷,又一騎飛奔前來,同樣驚叫道:“城西起火,反賊叫囂著要攻打行宮。”

同一時間,兩處同時生亂,不由得令黃權吃了一驚。

這時,馬謖卻暗自有些得意,忙道:“左將軍,看來反賊的勢力尚眾,我們不能小覷呀,先不多說,我們速速發兵平叛去吧。”

馬謖也不多跟黃權說,轉身即回陣中,張羅著調動兵馬趕赴叛亂的現場。

黃權無奈,只得暫時放下支走馬謖的想法,率軍匆匆而去。

城頭上,遙望著黃權和他的幾千兵馬退去,馬謖暗松了一口氣,遂向左右道:“速去傳令給後隊大軍,令他們加快行軍,明早之務必趕到晉陽。”

原來,晉陽城中所發生的一切,旨是馬謖所策劃的“陰謀“而已。

既是在沒有詔命的情況下,擅自率軍回晉陽,那就必須要一個合理的充分的理由。

所以,當日馬謖密派心腹潛入晉陽,入夜之時四處吶喊放火,制造出一副叛亂四起的假象。而借著平叛為名,馬謖便可堂而皇之的趕赴晉陽。

為了以迅雷之勢進入晉陽,馬謖令兩萬步軍隨後而行,自己則親率千餘騎兵星夜趕赴,在東門偏向荊州集團的守將配合下,順利的進入晉陽,並占據了東門這個立足點。盡管馬謖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暫時“賴“在晉陽不走,但很顯然,通過黃權今天的表現來看,此人對自己的舉動多半已有了懷疑,而晉陽城中尚有兵四五千,倘若在這個時候,黃權等人突然撕破臉皮,發兵強攻,自己這一千人馬可未必抵擋得住。

到時候,一旦被逐出城外,那黃權等輩就可以憑借著晉陽城據守,直到馬超率領著征幽軍團趕到,那個時候,秦益集團手中有兵又有皇帝,即使方紹率大軍趕到也將無濟于事。

卻說黃權沒有支走馬謖,而當他率軍趕赴叛亂硯場時,又是沒抓到半個叛賊的影子,這時,黃權已經開始意識到,這一連串“所謂”的叛亂事件,很有可能跟馬謖的突然到來有關聯。

想到此節,黃權便急著入宮去見吳懿,相見之後,將馬謖的忽至以及自己的擔憂盡數道來。

吳懿聽罷,神色亦是警覺起來,“馬謖乃方中正和諸葛孔明的親信,此人率兵忽至,多半是奉了方中正的命令,看來他已經有所懷疑了。”

黃權神色一變,急道:“即是如此,那就讓我率軍將馬謖逐出城外,咱們據城而守,就算那方紹率前線之軍殺來又能如何,只要我們等到孟起的兵馬到了,則大事可成矣。“吳懿陷入了沉思之中,腦子飛轉,權衡著各方利害,半晌之後,說道:“若是此時與其撕破臉皮,便正好給了他盡起兩萬兵馬攻打我們的借口,這個時候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呀。”

黃權皺眉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吳懿道:“陛下在我們這裡,量那馬謖也不敢輕舉妄動,我琢磨著他忽至晉陽,無非是想挨到方中正回軍。咱們這就給井徑的孟子度發一封密信,若是方中正率軍西師,則令他把守關城,不放其入關。待到孟起大軍到後,馬謖若是歸順則罷,不然再擊破也是易如反掌。”

“嗯,如此也算穩妥,孟子度乃孝直至交,有其把守井徑,料想縱是那方中正也無可奈何。”

黃權贊同吳懿的計劃,當夜,一道密書便由晉陽而出,直奔並州東邊雄關井徑。

當晉陽風雲變換之時,方紹已率領著大軍北歸。

由於擔心最後'要與馬超的兵馬起衝突,方紹決定將前線的七八萬大軍盡數帶往晉陽,考慮到撤軍之後,北部冀州就只黃忠所部五萬兵馬,而以五萬兵馬守御如此寬闊的地域,顯然是不夠的,所以,方紹只能將防線收縮至北部幽冀的邊境地帶,將之前攻取的幾個冀州之郡放棄。

不過,在此之前,方紹已下令將棄郡所在的二十多萬百姓盡數北遷,留給魏國的也只不過是人去樓空的空城而已。

在吳懿的密集送抵井徑的第二天,方紹的大軍也開到離井徑三十餘里之地。

此時,魏延、王平、姜維、鄧艾、王濬、關興等皆聚於方紹帳中,一幫荊州集團的將領們共商如何過井徑之事。

聽聞這位孟子度乃法孝直司馬的故交,當年迎陛下入蜀的事件中,便有此人參與在內。此人既是關隴士人的核心之一,想必不會輕易放我們過關,大司馬,依我之見,咱們也不用多想,不如突襲井徑,趁其不備拿下此關再說。”

姜維提了一個比較激進的計劃,不過,方紹卻不太贊成。

方紹將目光轉向了魏延,笑道:“文長,你以為如何呢?”

魏延沉默了半晌,不緊不慢道:”井徑雄關,強攻一時片刻未必能下。我倒以為,不妨先禮後兵,可先向子度寫一封信,陳明利害,讓他開關放我們入內,若其不從的話,再強攻不遲。”

姜維反對道:“孟子度乃關隴士人中的核人心物,到了這般地步,他如何會放我們入關呢。”

魏延撫須而笑,一臉的自信:“我與孟子度曾在東三郡共事多年,此人的性情我最了解。這個人說好聽點就是識時務者,說不好聽點就是輕於去就,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今天是關隴士人的核心成員,明天就可以成為他們的死敵。”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13
【第三百九十六章 貪婪】

魏延對孟達的評價是相當的不高,不過,這也正符合孟達在方紹心中的印象。

歷史上,此人先叛劉璋,後叛劉備,再叛曹丕,比號稱“三姓家奴”的呂布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第一次叛劉璋,叛就叛吧,還主動的勾引劉備入川,出賣自己舊主的基業。

第二次叛劉備,叛就叛吧,還帶著魏兵反戈一擊,將漢國的東三郡奪走。

至於第三次就更不用說了,當年降魏之後,曹丕待孟達可為榮寵之至,可是曹丕一死,孟達就跟諸葛亮眉來眼去,意圖再叛魏歸漢,結果事跡敗露才人頭落地。

在這個紛亂的事代,人臣擇主而事的例子雖然也很多,但像孟達這樣的例子卻實在罕有。

這樣一個人,方紹對他的印象能好到哪裡去呢。

“嗯,文長言之有理,子度的為人確也如此,如今孝直已故,秦益士人江河日下,我想孟子度必也能看得出來,若是對他曉以利害,許以重諾,我不信他腦袋會轉不過彎來。”

方紹定下了計議,目光轉向眾人:“若依文長之策,就需要一員能言善辯之人,前去井陘說服孟子度,不過此事需要冒一些風險,不知哪一位敢冒險一試。”

這個時候,眾將便無人應聲了,倒不是這些人膽小,而是與此等“羊入虎口”似的風險相比,他們寧願揮戈沙場,刀口添血還要好一些。

方紹見無人應聲,神色便稍顯不悅,目光如電一般在眾人的臉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是一個已過中年的男子,南陽新野人氏,是純種的荊襄士人出身,原是劉璋舊臣,後歸順劉備。因是此人性格正直、簡單,不會修飾情緒,所以少有士人願與之交往,因此年過半百,不過一郡之太守而已。

不過,方紹卻深知此人之才,前番就曾推薦過他出使東吳,此番出征之際,又特向劉備舉薦此人,請其隨軍出征,官任新得的冀州巨鹿太守,而今因北歸,故也隨軍而行。

那人看出了方紹目光中的暗示之意,沉思了片刻,遂果斷的站出班來,高聲道:“若是大司馬信得過,鄧芝願往井陘做一回說客。”

此人,正是鄧芝鄧伯苗。

方紹心中大喜,遂道:“難得伯苗有此勇氣,好,那我就修書一封,伯苗帶去井陘,向孟子度陳明利害,若成此大功,將來我在陛下面前必重重舉薦。”

鄧芝淡淡道:“芝本為國事,豈敢妄自居功,大司馬言重了。”

鄧芝聲名不顯,其名聲莫說與魏延等宿將相比,就算是在場的姜維、鄧艾等小將亦多有不如,這時慨然請戰,眾人便以為他有急于邀功之嫌,便多有對其不信不屑之意。

不過鄧芝卻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從容的立於眾人異樣的注視之中,視眾人為無物。

方紹提起筆來,斟酌再三之後,遂是修書一封交於鄧芝。鄧芝帶著這封方紹的親筆信離營,當天傍晚抵達了井陘關。

誠如方紹所料,此時的孟達,正在為所面臨的復雜局勢所困擾。

南面鄴城之戰遲遲不見結果,後方的河東郡又被曹操所襲,晉陽的吳懿等已來信,向他暗示了正在進行的冒險,讓他謹守井陘,阻止荊州士人掌握的大軍入關,而在關東幾十里外,方紹的近十萬大軍已經在前來的路上。

忽然之間,孟達發現自己被夾在了一場復雜的鬥爭的旋渦中央,無法自拔,無法避讓。

正當孟達焦頭爛額之時,忽聞鄧芝前來求見。

‘鄧伯苗,此人不是方紹的人嗎?嗯,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孟達心裡已經有了底,遂是宣請鄧芝入關來見。

當鄧芝從容的步入大堂之中時,發現孟達眉色肅然的端坐上方,堂內兩側布滿了刀斧森森的甲士,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鄧芝與孟達也算劉璋時代起就共事過的同僚,他對孟達的為人也再了解不過,在鄧芝看來,孟達打出的這排場,無非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當下鄧芝毫無畏色,大步向前,躬身一禮,不卑不亢道:“下官拜見平東將軍。”

作為當年與法正密謀迎劉備入蜀的三主謀之一,已故的法正官任左大司馬,算是位極人臣。

至於那個張松,因是劉備一向不喜此人狡滑的為人,故而只給了他一個虛銜,長久以來都冷藏不予以重任。此人鬱鬱而不得志,前幾年索性以病為由辭官養老,劉備本就不喜張松,當即便應允。

孟達的性格雖然也有左右逢圓的一面,但畢竟還不像張松那樣討人厭,而且此人素有才華,劉備對其還是頗為重用。

早在劉備入蜀之時,就委任孟達為宜都太守,此地乃益州與荊州交界的要沖之地,可見劉備對其重用與信任。後北攻東三郡時,劉備原也想以孟達鎮守東三郡,只是在方紹的暗中阻撓下,方才改派魏延鎮守。

再到後來劉備稱王稱帝,盡管孟達在明面上的官職甚至不及黃權等輩,但實際上卻一直被委以兵權,坐鎮一方。譬如此番攻取河北,劉備便命孟達以平東將軍的身份,兼任樂平太守,坐鎮井陘這等戰略要地。

只是當時方紹也未料到漢軍會中賈詡之謀,劉備會突然身陷生死的邊緣,最終導致如今的復雜形勢,所以當時才沒有阻撓劉備的此項任命,但沒想到的是,劉備的這一任命,如今使得孟達成了一個關鍵性的人物。

面對著鄧芝,孟達冷冷道:“你不鎮守巨鹿,何故來此?”

鄧芝抬起頭來,答道:“左大司馬已下令全軍撤退,下官奉命隨軍而行。此番下官前來,亦是奉了方大司馬之命,特來通傳于將軍,大司馬不日將撤軍入關,前去奪還河東郡,請將軍開關放行。”

孟達哼了一聲:“我可是聽說陛下並未詔令大司馬入關,而今大司馬所為,豈不是違背皇命。”

“陛下給大司馬的是一道密旨,目的就是為了迷惑魏國,所以將軍才不知曉。”鄧芝張口胡編,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詔書都是由晉陽發出來的,是否有這樣一道密詔孟達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很清楚鄧芝是在說謊,但又無法揭穿。

孟達眼珠子轉了幾轉,又道:“就算如此,但我未得陛下之詔,豈能擅自開關放你們入內。若是大司馬想入關,還是先派人向晉陽請示,待我得到陛下的詔書之后,自然便會開關了。”

孟達當然是在故意為難,如果能從晉陽得到天子的詔命的話,方紹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派鄧芝來做這說客。

鄧芝聽罷,陡然間神色一變,厲聲道:“陛下臨行之前命,河北諸軍盡受大司馬節制,孟將軍你也不例外。即使沒有陛下的詔命,大司馬亦有權臨機處置,孟將軍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阻撓,難不成你想造反不成?”

孟達豈料到鄧芝忽然態度大變,言辭耿厲便罷,還給自己扣上了一個“造反”的大帽子。

孟達是又驚又怒,急喝道:“鄧芝,你休要血口噴人,誣陷本將”

鄧芝冷笑一聲:“我何曾誣陷於你,我奉大司馬之命前來下令於你,你非但不以禮相迎,還在這堂中布下這許多甲士,如同對付敵人一般,這不是想造反又想如何。”

鄧芝是憑著堅信孟達不敢翻臉,所以才敢這般厲言斥責。

其實孟達也真的是不敢與方紹翻臉,畢竟關外有十餘萬的軍隊,自己這井陘關中只有區區不到三千的兵馬,方紹有多大能耐他也知道,豈敢在決心未下之前就與之抗衡。

布下這些甲士,只不過是想嚇唬一下鄧芝,以增加談判的籌碼而已,豈料現下來使是個‘愣頭青’,偏偏不為所懼,這下反而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

被鄧芝這麼一指責,孟達心思一轉,忽然間哈哈大笑:“人言鄧伯苗鐵面無懼,果然是如此。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想試試傳言是否為真而已,伯苗何必見怪。爾等還不退去”

斥走了一干甲士之後,孟達親自下階,將鄧芝迎於客座,苦笑道:“其實並非達有意為難方司馬,只是達昨日剛剛接到晉陽來的詔命,嚴令達不許開關放方司馬入內。而今方司馬卻偏要入關,我也很是為難呀。”

鄧芝占得先機,表情遂也緩和一下,將懷中書信取出,雙手奉上:“孟將軍,這是大司馬給將軍的親筆信,將軍不妨先過目一下。”

孟達接過了那封信,拆將開來細細一看,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喜色。

那是一種貪婪的喜色,仿佛是天上掉下一塊餡餅一樣的喜色。

因為方紹在信上對孟達許以重諾,聲稱如果孟達放他入關,於國家將有再造之功。如今法孝直已亡,這左大司馬的位子天子定會給他方紹,介時,他必會聯合諸葛亮、龐統等人向天子上書,推薦他孟達擔當空缺出來的右大司馬之職。

右大司馬,對自己來說,可謂是一夜飛天啊。

此時的孟達,不禁有點動心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14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最后通碟】

如果老子把你擋在這裡,吳懿他們大事成功了,老子照樣居功至偉,可以堂而皇之的以秦益集團頭腦之一的身份當上大司馬。

而若是幫了你方紹,就等於背叛了秦益集團,至於你許下的那個什麼右大司馬的好處,到時候能不能給予還要看你的臉色。

如此算來的話,投向你的話似乎還划不來啊。

孟達眼珠子轉來轉去,神色亦是一會一個變,鄧芝自然猜得出他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下官在想,晉陽發生的那些事,未必是所有人都贊成的吧,孟將軍也該有自己的主見才是,何必事事都任別人擺布,倘若事有不濟,豈非自己受到牽連。”

鄧芝的意思是,盡管吳懿黃權等是秦益士人的領導層人物,但如今法正已亡,秦益士人集團其實已然分裂,吳黃二人的所作所為,並不能代表所有秦益士人的心意與利益,他孟達的轉向,同樣也不代表著他就背叛了秦益士人。

鄧芝的話打動了孟達,其實就他個人而論,對於吳黃二人的所為,打心眼裡還是有一層不滿的。

因為這樣大的事情,吳黃二人竟然根本沒有與自己商量就擅自做主,事後演變到這般局面時,仍沒有及時的聽取自己的意見與主張,而單只是修書一封,以一種命令式的語氣命自己守住井陘關,不放方紹等入關,儼然自己只是秦益士人中的一個小角色而已,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聽憑他們的決斷行事就行了。

如果是換作法正這樣指使自己也就罷了,但換成吳黃二人,孟達心裡就有著不服之心。

“晉陽那二人,原本就是劉璋的舊部,是為益州士人,當年孟將軍與法司馬共迎陛下入蜀之時,那二人一直都持反對態度。而陛下入蜀之後,那二人見木已成舟,為了本身的利益,方才假意的孟將軍等站在一起。孟將軍想想看,如果身為益州士人的他們得了勢之後,真的會誠心誠意的與孟將軍分享這勝利的果實嗎?”

鄧芝見孟達表情有所變化,便知他心裡邊已經在徘徊,於是便不失時機的繼續挑撥他與黃吳二人的關系。

拋開立場,憑心而論,鄧芝所言之詞倒不是沒有道理。

孟達思了片刻,忽然間呵呵一笑:“伯苗所說的這些,我都聽不太懂啊,我只知道如今陛下身在晉陽,對那二人是言聽計從,如今晉陽已儼然成了大漢國的中紐,何況,馬孟起將軍已在從幽州到晉陽的路上,一旦他的大軍抵達晉陽,嘿嘿,大局已定啊。”

“哈哈——”鄧芝忽然也大笑起來,笑得比孟達還要高吭,笑聲中還帶有幾分諷意。

孟達的臉色微微一沉,不悅道:“不知伯苗你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我說得不是事實嗎?”

鄧芝斂容道:“下官只是覺得,孟將軍現下談大局已定,是不是為時尚早了吧。”

孟達一怔:“此話怎講?”

鄧芝撫須得意道:“晉陽的局勢,其實早就有方司馬的掌握之中,孟將軍不要忘了,馬幼常的兩萬兵馬已在井陘以西,孟將軍難道以為,方司馬安排下的這顆棋子會無所作為嗎?”

鄧芝之詞陡然間提醒了孟達,如今在晉陽,黃吳二人手中所掌握的兵馬不過四千,可以說,馬謖的兩萬兵馬,在整個並州都將是一支擁有著絕對優勢的兵馬,如果馬謖有所行動的話,黃吳二人以四千兵馬究竟能否應對得了,還確是一個未知數。

孟達心中的天平,這個時候越發的開始傾斜了,心中暗暗抱怨:“這個黃權和吳懿果然是平庸之輩,做事這般不細心,如果早些與我商議的話,我必不會放馬謖的兵馬過境,現下可好,看來局面有些棘手啊!”

幾番叫苦之後,孟達忽然想起什麼,神態又變得自若起來,微微笑道:“誠然方司馬算計深遠,不過,我也反問一句,就算那個馬幼常手握兩萬兵馬,可是他敢擅自用強嗎?莫非他就不怕背上一個謀逆的罪名嗎?”

孟達的心思還是很細的,要知道,盡管劉備極有可能對吳黃二人是言聽計從,但究竟是被迫挾從,還是因其身患重病,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被那二人忽悠。

但無論是哪一條原因,如果馬謖擅自發兵攻打吳黃二人,那便有可能危及天子的安危,若是稍有個差池,不但馬謖要背負罪名,就連本來是占有大義的荊州集團,也要失去義理所在。

畢竟,無論你有怎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傷及天子才是罪不容誅的頭等大罪。

狡猾的孟達讓鄧芝很蛋疼,他故作自信的又哈哈大笑了一番,方才道:“馬幼常已得方司馬的密令,自然有臨機處置的妙策,孟將軍不必為他擔心。現下孟將軍該擔心的是自己才對,如今大司馬親率十餘萬精兵,就在關外不遠,如果孟將軍執意不肯放這十萬精兵過關的話,恐怕這些歸鄉心切的將士可不會輕易就範。”

鄧芝這是開始赤裸裸的武力威脅了,幾句話令孟達臉色刷的一變,很顯然,對孟達這種人而言,武力逼迫反而會更有效果一些。

孟達腦子一轉,趕緊打了個哈哈,一臉苦逼相的說道:“此事事關重大,豈能旦昔之間就做決定的,還望能給幾天思考的時間。”

鄧芝馬上問道:“不知孟將軍要思考多久?”

孟達頓了一頓,伸出了手掌:“用不了多久,五天足矣。”

鄧芝冷笑一聲:“五天太多了,方司馬臨行前有吩咐,如果孟將軍要思考,最多只能緩兩天,兩天之後若是孟將軍還沒有想通,那就只好各安天命了。”

鄧芝很冷酷的下了最後通碟,一副無可更改的樣子。

面對著鄧芝的有些倨傲的態度,孟達卻只能當作視而不見,嘆道:“好吧,兩天就兩天。”

卻說鄧芝在完成了說客的任務之後,當晚便回到大營。

在將孟達的兩日之期說了之後,眾將多認為孟達這是在故意拖延,認為不該聽信其言,立刻對井陘關展開強攻。

“孟達之兵雖只數千,但井陘關易守難攻,想在短時間內破關不是易事。而今晉陽的形勢瞬息萬變,我軍的糧草也支撐不了多久,只怕我們是拖不起呀。”

憂心忡忡的是王濬,但他倒不是不贊成攻打井陘,只是對於短時間內攻下其關沒有信心。

這時,鄧芝卻道:“依下官之見,孟達之所以要兩日之期,就是想再打探一下晉陽的局勢,他對馬幼常一軍看來是十分的忌憚,我們倒不妨等他兩日,讓他徹底的死心也好。”

方紹當初之所以選中馬謖,令其率軍回往並州,就是出於對馬謖臨機決斷能力的信任,如今晉陽生變,以他的那份謀略,應該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深思半晌,方紹遂道:“好吧,那我們就再等兩天。不過這兩天也不能讓孟達安生,傳令給各軍,逼城下寨,各軍營造出一副準備大舉攻關的陣勢,作為對孟達的震懾。”

在送走鄧芝的當晚,孟達便急派人趕往晉陽,試圖打探到馬謖軍最近的消息,以此來做為他該倒向哪一派的根據。

兩天的時間轉眼即過,在這兩天里孟達過得非常的不踏實。

城外的方紹軍團逼城下寨,準備著大舉攻城,方紹甚至還將一百多門神威炮架到了關城門口來耀武揚威,關城中的守軍是人心惶惶。

兩天之後,探馬歸來,帶回來了一個令孟達震驚不已的消息。

按照孟達所想,如果說馬謖只將兵馬進駐晉陽,卻一直都按兵不動,那就證明他懷有顧慮,不敢擅自用強,這樣的話,吳黃二人成功的機率就大大增加,那自己就死守關城,不令方紹軍團入關。

如果馬謖對黃吳發動進攻的話,那就視戰局的情況而定,若是馬謖占有上風,則果斷倒向城外方紹,若是馬謖久攻內城不下,便堅守井陘,以待馬超的幽州兵團趕到。

不過,馬謖的舉動,恰恰出乎了孟達的兩種考慮。

占據東門的馬謖前沒有將全部兵馬開到晉陽,他投入到晉陽的兵力只有一萬,另外一萬人馬,卻被他派往並州北部,於前日占據了雁門關。

雁門關乃晉陽北部的鎖鑰,是晉北通往晉中的必經之路,其關之險要,遠勝井陘。馬超軍團此時已抵達晉北的中山國,若想經由雁門郡南下晉陽,就必須經過雁門郡。

馬謖搶先一步占據此郡,這就意味著馬超南下的路線被阻。縱使馬超之強,想以五萬兵馬攻破一萬兵鎮守的雁門雄關,這個難度遠遠要高于方紹軍團攻破井陘。

在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之後,孟達不得不承認,方紹的謀略就算是黃吳二人加起來也遠遠不及,自己若還頑固不化,無異飛蛾撲火。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15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反戈一擊】

黎明時分,井陘關城門大開,孟達下關出城,望著城外大營而來,身邊卻只帶著三五個隨從。

此時,大營營門亦是大開,方紹則在幾百名甲士,以及諸將的環護下,亦由大營而出,前往迎接孟達。

出營未及百步便瞧見了孟達的身影,幾騎飛奔而來,轉眼已至近前。

孟達見著方紹,趕緊滾鞍下馬,幾步奔上前來,拱手施禮:“達見過方大司馬。”

此時的方紹也早下馬相迎,忙是將屈身的孟達扶起,笑呵呵道:“子度,許久不見,你可是風采依舊啊。”

方紹這和善的態度讓孟達心中愈安,便也笑道:“方司馬取笑了,這些年老得很快,哪裡還有什麼風采。”

二人磨磨嘰嘰的說了一通無聊的家常話,仿佛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至於之前明槍暗槍的那回事,好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方紹攜著孟達一齊入關,魏延等諸將則率軍入城,各按計劃接手井陘關的防務。很顯然孟達是報著一顆合作的誠心,這接手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枝節。

關城議事大廳中,落坐已畢,方紹才將一路的扯淡話題漸漸轉入正道。

“子度,我與晉陽的通信斷了多時,你可知現下那裡的情況如何了?”

雖有井陘關相隔,但關城西東的聯絡,尚有不少山間小道可走,方紹說通信斷了明顯是假。

明知如此,孟達卻是不敢稍有隱瞞,忙道:“馬幼常已經據住雁門,幽州兵馬斷難南下。至於晉陽,那二人手裡的兵馬不過四千,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只要大司馬的大軍一到,風波自可平息。”

盡管尚有小道可以通信,但輾轉之故,方紹此時尚未收到馬謖送來的信息,直到聽到孟達親口之言時,方紹才明白為何孟達會乖乖的選擇合作。

‘這個馬幼常,果然沒辜負我的信任,竟是想出此等臨機之策,嘿嘿,我想那吳懿和黃權二人,此刻怕已是一副苦逼相了吧。’

方紹心中暗贊馬謖,臉上微微流露得意之色。

旁邊王平道:“既是如此,大司馬,那我們不如此時就發兵趕往晉陽,早到一日國家就可以早一日從危境中脫離。”

未等方紹開口,孟達慨然道:“此事何須大司馬勞頓,請大司馬令達率一軍徑往晉陽,料那二人必然肝膽俱裂,立時束手就範。”

孟達的慨然請戰,著實令方紹有點吃驚。

要說先前孟達的開城合作有被形勢所迫,被逼無奈的原因的話,那如今他這主動的請戰,要與舊黨公然翻臉,則是完全的出於心甘情願,立場變化得如此之快,如何能不叫人意外。

不過方紹旋即猜到了孟達的用意。

既然開關倒向荊州派這一邊是被逼無奈,那就算不得什麼功勞,但若親自率軍去往晉陽,將天子從黃吳二人手中解救出來,那便是大功一件,如此一來,不但用實際行動抹乾凈了黃吳二人的干系,而且還能為自己在將來新的政治格局中掙得幾分給力的政治籌碼,畢竟,救駕之功可是一件極有份量的政治籌碼。

一舉兩得啊,孟達啊孟達啊,你可真是會算計。

想明了此點,方紹心中暗笑,嘴上卻很痛快的說道:“太好了,既有子度出馬,何愁大事不成,那我就撥給子度五千精兵,你即日起程趕往晉陽救駕去吧。”

孟達大喜,當即表示絕不負方紹之信任,遂是匆匆而去,準備發兵之事。

待孟達走後,姜維忙道:“大司馬,此人的歸順原非本意,倘若令其領兵而去,與晉陽那幫人會合,只怕會有變呀。”

方紹胸成有竹道:“孟達若有二心,他就不會放我們過井陘關了,他請軍前去,無非是想立功而已。黃吳二人若是見到孟達反戈一擊,必是大為驚恐,多半會束手就擒,如此的話,也省得擔心用強傷及陛下安危,既是如此,那我又何樂而不為呢,由他而去了便是。”

眾人這才體會到方紹的心思縝密,盡皆嘆服。

雖說如此,但方紹對姜維的提醒也不能置若罔聞,遂道:“伯約的顧慮也有道理,這樣吧,你就同孟達一同前往晉陽,名義上做為孟達的副將,暗中卻好好的給我監視著他,若是他敢有所異心,就一不做,二不休——”

方紹把手橫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姜維當即會意:“我明白了,大司馬放心,我會看好孟達的。”

當天,在方紹的十餘萬大軍入井陘關的同時,孟達與姜維則率五千精兵,星夜兼程的先行趕往晉陽。

晉陽城。

“公衡,近些天來,陛下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糊塗的時間則越來越短,恐怕有神智完全恢復的徵兆啊,這對我們很不利呀。”吳懿焦慮的說道。

“事已至此,就算陛下徹底恢復又如何,我真正擔心的並不在此。”黃權冷冷道,將目光轉向了地圖北面,“我擔心的是這個馬謖,想不到這廝如此狡猾,不敢攻內城,卻搶先奪占了雁門關,如此一來馬孟起的大軍就無法南下,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黃權的顧慮,吳懿又何嘗不知呢,只得嘆道:“現在只能寄希望井陘關的孟子度能夠多阻擋方紹的大軍一些時日,還要希望孟起能搶先一步攻破雁門,只要他能先一步趕到晉陽,那主動權就還掌握在我……”

吳懿尚未說完,忽然親兵匆匆奔來,惶急的報道:“啟稟兩位將軍,孟將軍的兵馬到了,正在內城外叫門呢。”

那二人大吃一驚,黃權驚異道:“子度不在井陘堅守,怎麼會突然來到晉陽,莫非井陘關已經被攻陷了不成?”

吳懿亦吃驚道:“不可能吧,井陘關險要無比,子度又頗知兵法,豈能這麼快就被攻破。”

黃權滿腹驚疑,只得道:“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吧。”

二人懷著滿腔的疑惑趕到內城南門,登城一看,卻見孟達和他的數千兵馬正耀武揚威的列陣城,左右護持之將,竟然一個是姜維,另一個是馬謖。

見得此狀,那二人猛然大悟,神色刷的大變,整個人都僵成了冰塊。

“難道說,子度竟然……竟然倒向了方紹不成?”半晌之後,黃權艱難的叫道。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子度怎麼可能……”吳懿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臉上盡是震驚與迷茫。

他二人的震驚難以置信也是驚有可原的,畢竟,法正、張松、孟達,此三人可是當年關隴集團的三人領導集團,在法正去世後,盡管馬超的官職最高,但實際上孟達的號召力與在關隴集團中的名望,還要高出馬超一籌。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關系到整個集團未來的事變中,竟然不可思議的倒向了他們的對手,這如何能叫人相信。

當然,孟達的權衡與考慮,吳黃二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見得那二人上城之後,孟達單騎奔至城前,高聲道:“公衡、子遠何在?”

黃權面帶著怒色,向城下叫道:“孟子度,你為何如此?”

孟達嘆息一聲,正色道:“公衡,我孟達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是公私分明,如今國家有難,大家正該齊心協力,共度難關才是,誰在這個時候不顧全大局,只貪得小利,我孟達第一個就不答應。”

孟達當著城內城外的眾將士,將這一番大義凜然之詞慷慨道來,儼然一副忠心為國的楷模之勢。

城上那二人卻聽得咬牙切齒,孟達接著道:“如今方大司馬的十萬兵馬已過井陘,正在趕往晉陽的路上。至於孟起的兵馬,雖然也在趕著來救河東之危,但此刻多半在雁門有所耽擱,一時片刻怕是趕不來了,大勢已定,何必再做那無意義之舉。”

‘無恥之徒,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黃權怒從心起,當即便要下令弓弩手將孟達亂箭射死。

吳懿見狀,急是將黃權攔住,沉聲道:“公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若是將孟達殺了,那就等於斷了所有的退路,我們的結局只有抄家滅族啊”

黃權神色一凜,一腔的怒氣便不由得沉了下去。

城下的孟達接著叫道:“公衡、子度,我知道,你們此舉也是出于為國之心,只不過是有欠考慮罷了,這一點方大司馬也很清楚。方司馬他說了,只要大家能以誠相待,各斂私心,那大家都還是同朝友僚,一切的過錯,都可以既往不咎。”

盡管黃吳二人的所作所為實在可氣,但方紹也清楚,在這樣一個特殊的關頭,為了大局著想,就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妥讓,如果非要趕盡殺絕的話,只會讓這個國家陷入內亂之中不休不止,這樣的話,曹操蘇醒之前的魏國內亂,就是最好的鏡子。

這是一種保證,也是最後的通碟。

城上那二人很清楚,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是大勢已去。

選擇死撐到底,那便是抄家滅族之禍,如果選擇束手就範的話,或許還能得到保全。

那二沉思良久,相視之際,皆是搖頭一嘆。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16
【第三百九十九章 劉備的選擇】

兩天之後,方紹率大軍抵達了晉陽。

晉陽的變亂已經結束,馬謖和姜維的部隊接管了晉陽的防務,吳黃二人的兵權也已被剝奪並被軟禁起來。

按照方紹的指示,除了“首罪”的二人被暫時軟禁之外,其餘參與到這場變亂的文武將士,俱各留其位,既往不咎。

方紹的寬容大度,安撫了惶惶的人心,晉陽城中的波瀾迅速的平靜下來。

入城之後,方紹直抵行宮,要先面見天子。

行宮中的守衛已經全部換成了信任的部隊,當初忠於黃吳的四千多將士,雖然沒有受到處分,但卻被一一打散分散各軍之中。

“臣方紹拜見陛下。”直抵御前,方紹恭敬的行君臣之禮。

御榻上的劉備沒有反應,方紹抬起頭來,卻見劉備正癡癡呆呆的望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嘴角邊尚自淌著水口。

一代英杰,如今卻是這般落魄,英雄寞路,果然是英雄寞路啊。

方紹心中感慨惋惜,既是劉備沒有回應,方紹便自己站了起來,對左右的侍女詢問劉備如何會變成這樣,方才知道,原來當初在冀北分別之後,劉備的病情便越來越重,待到回往晉陽,便時常陷入這般癡癡呆呆,神智不清的狀態,不過最近這種癡呆的病癥似乎有所好轉,只不過方紹來得不巧,這個時候的劉備剛從清醒狀態進入癡呆狀態。

方紹心中的疑團這才全部解開,總算才明白為何吳黃二人會有機可趁,試想若是劉備神智清醒的話,以其之英武明智,又如何會為吳黃二人所控。

這個時候,方紹微懸的心也徹底落了下來,既然劉備是在癡呆狀態下才下的那些詔命,那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算是欺君罔上了。

劉備既是沒有清醒,那方紹便只好自做主張,他便令王平率三萬兵馬,由晉陽南下去奪還河東。同時,方紹又下令雁門關之軍撤還,令馬超軍團退還幽州,交由龐統代領,令馬超自己前來晉陽御前面聖。

馬超見大勢已去,自不敢再度用強,但又心有畏懼,故借口幽州不穩,拒將兵馬撤還而前來面聖,而龐統則南下趕往晉陽與方紹相見。

南面河東,曹操數度攻蒲坂不下,聞知王平大軍將至,便明智的選擇從河東郡撤還河內,回防鄴城,因此王平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復了失地。

因是經了這一場變亂,前線糧草亦盡,方紹與龐統一商議,便下令三軍盡撤。

二人經過商議,留魏延率軍三萬坐鎮晉陽,都督並州軍事,令王平率軍兩萬坐鎮冀北,都督巨鹿等冀北諸郡軍事。因是馬超借口駐于幽州不還,故而方龐二只能護送著劉備,率餘下九萬余大軍回歸長安。

與此同時,弘農張飛所部,漢中劉封所部,以及關羽的荊州軍團,聞知天子還都,亦都紛紛撤軍。

西線的戰事就此結束。

至於東線,因是在彭城之戰中,呂蒙所部大敗於曹真,彭城之圍解後,曹真率軍直趨下邳,孫權畏於魏軍騎兵,只得將兵馬略退,依岸下寨。因此被圍數月的下邳終於又和外界取得聯系,獲得了糧草的援助之後,城中搖搖欲墜之勢得到了緩和。

在聞知漢軍撤退之後,孫權意識到自己這邊將要成為主戰場,眼下軍心士氣已是強弩之末,孫權便只得選擇撤歸淮南,魏國徐州之危遂解。

大軍還都已經是初夏之時,在將劉備送歸皇宮之後,龐統、方紹便聚於諸葛亮府上。

“先生,虧得你心思縝密,事先派兵據住蒲坂津,若不然給曹操奪取此地,那咱們這二十幾萬的大軍就要餓死在河北了。”方紹一開口就先贊諸葛亮。

諸葛亮搖扇而笑:“我也只是旁觀者清而已。不過真沒想到曹賊會突然醒過來,而且會屢出奇計,看來魏國氣數未盡,滅魏尚需時日呀。”

“嘿,依我之見,此番東征的收獲,遠比滅魏要多得多。”龐統笑得很詭異。

那師徒二人對視一眼,旋即會意了龐統的意思。

龐統所指,自然是法正之死了。

站在劉備的角度,滅魏滅吳,一統天下興復漢室才是核心利益。但在龐統看來,自身和荊州集團的利益才是最高利益,輔佐劉備奪取天下,只不是實現前者利益的手段而已。

法正一死,關隴集團衰落已成既成的實事,吳黃二人的最後掙扎的失敗,便是最好的佐證,而荊州集團利益擴大化的道路上也少了一道重要的障礙,於龐統而言,這當然比滅魏所得的利益還要大。

“真沒想到,吳黃二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差點就將國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呀。”方紹嘆息道。

龐統冷哼一聲:“當年若是早些打壓關隴一系,也不會釀成今日之禍了,依我之見,這二人該當嚴懲,以震懾那些居心不良之徒。”

龐統建議采用強硬措施,不過,諸葛亮卻有不同意見,他呵呵笑道:“士元你消消火,冷靜下來想想,眼下的大漢國最需要的是穩定,若是真嚴懲那二人,只會令關隴益州的士吏們更加心懷不安呀。”

方紹也道:“先生言之有理,至於吳黃二人如何處置,我以為不如予以虛位,削其實權,令他們再無法興風作浪便是。”

“哼,你們師徒二人就知道做好人,下次若再出現這樣的變故就知道後悔了。”龐統抱怨著說道,雖然口氣不滿,但顯然也是默認了他二人的處置方法。

諸葛亮笑著寬慰道:“往後我們加倍小心便是,不過我相信今後也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如今陛下大限將至,我看我們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促使陛下早立楚王為太子,將來只要楚王身登大寶,那我們荊州士人便將高枕無憂矣。”

諸葛亮將話題轉入了重點,龐統神色一振,點著頭道:“不錯,照陛下目前的情形來勢,說不定哪一天就不在了,若是不趕在這之前立下太子,將來只怕又要留下禍患。”

幾人正議論之時,忽然宮中的眼線傳來消息,說是天子今早忽然清醒過一個半個多時辰,在這點時間內,親自擬定了一道詔書,詔書的內容既是給楚王劉泰賜婚,而婚配的對象則是車騎將軍張飛的長女。

聽到這個消息,三人均是微吃了一驚。

大堂之內,氣氛突然沉寂下來,這三個大漢國的絕頂智謀之士,心中都在琢磨著劉備這一道賜婚詔的用意。

很快,這三顆智慧的頭腦便得到了統一的答案:皇帝此舉,自然是在為立楚王劉泰為太子做準備了。

做為大漢國武將集團的第二號人物,張飛在軍隊中的影響力自是極重,天子為劉泰結下這門親事,自然是想在自己故去之後,張飛能夠以國丈的身份,全心全意的輔佐幼帝。

“看來陛下自己也清楚自己時日無多,打算立楚王為太子了,他這是在為楚王繼位鋪路呢。”龐統第一個開口說道。

諸葛亮也面帶欣慰:“翼德將軍素來忠義,久居荊襄,也算半個荊襄士人,而且他雖出身武將,但對我們士人卻一向禮敬,最可貴的是,翼德在軍中雖是極有威望,但卻鮮有參與政事,陛下選他來做國丈再明智不過了。”

這時,方紹卻眉頭微凝:“由讓楚王與翼德將軍結親,於我們自然是有利的,不過,只怕有一人可能會很不高興呀。”

那二人是何許人也,方紹區區幾言,當然是一點就通。

龐統的神色也沉了下來,面帶憂色道:“中正顧慮的是,這件事,只怕我們的大將軍關雲長是最不高興的一個。”

這些年來,關羽一直都在為與劉備聯姻做努力,他也曾多次的暗示劉備,想將關銀屏嫁與劉泰為妻。而先前時,劉備都以劉泰年紀尚幼為由,委婉的推掉了這親事。

不過,在關羽看來,以自己的地位,以自己跟劉備兄弟般的關系,兩家的聯姻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是,如今劉備的這一決策,顯然是出乎了關羽的意料。

劉備的顧忌,也是有其苦衷的。

張飛不過是一武將,而關羽則不同,他坐鎮荊州近十年,不但掌握著近十萬的強大的荊州軍團,而且在治政上也頗有經驗,而其坐鎮之地,又是荊州派的老家,朝野上下處于機要的荊州藉士吏,多多少少都與關羽有所聯系。

可以說,關羽是名符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手中所握有的權力,遠非諸葛亮、方紹、龐統,亦或是張飛、馬超等人可比的,如果再給關羽加上一個國丈的身份,那麼整個大漢國中,將無人能夠與之形成制衡。

兩漢以來,外戚干政,君權旁落的例子比比皆是,深知其害的劉備,豈能沒有顧慮。

所以,他才會在權衡再三之後,選擇了張飛,這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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