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傳記] 三國之臥龍助理 作者:謝王堂燕(全文完)

   關閉
GGCMEAT 2016-3-10 23:3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0 382957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37
【第四百二十章 姑息】

漢中的守軍,尚有一萬之眾,三條谷口各部署了約一千餘,其餘四千多兵馬,大多集中駐守南鄭等幾座重要城市,另外,陽平關也駐守有馬忠的一千餘兵馬。

這是劉封臨行之前對漢中的部署,以這樣單薄的兵力,本來是不足以保證漢中的安全,但眼下北面的關中兵馬緊缺,東面的關羽部又被東吳所糾纏,所以劉封才敢在老窩里留下這麼丁點兵力,放心大膽的南下。

先前劉封的計劃是,如果朝廷從弘農的張飛那裡抽調兵馬,大舉“入侵”漢中時,他才會出兵;但現在的情況是,朝廷未從前線調抽一兵一卒,卻將僅剩的一部分御林軍派遣南下,這個出乎意料的冒險之舉,讓本是焦頭爛額的劉封又一次抓到了機會。

劉封的命令迅的傳往漢中,守御斜谷口的部隊在得到命令之下,便是放棄了斜谷口,退入了附近的沔陽縣中。

由楊儀率領的五千中央軍順利的進入漢中,正如張松所料,楊儀進入漢中平原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漢中地方官為他的軍隊提供足夠的糧草,好讓他們順利的順漢水東援襄陽。

誰都知道楊儀是來平定蜀王的“叛亂”,但眼下雙方表面上還未撕破臉皮,楊儀提出的要求名義上自然是合理的。漢中的地方文吏有不少尚忠於朝廷,但各地鎮守的武將皆乃劉封親信,在他們的威脅之下,各縣的官吏們皆不敢向楊儀提供糧草。

在這種情況下,楊儀又搬出了皇帝的詔命,公然要接管漢中的各軍的軍權,各地的劉封親信武將自然是拒不從命,在這種情況下,楊儀只能撕破臉皮,以違抗聖旨為由,向就近的沔陽縣動進攻。

劉封等的就是楊儀的翻臉,這就意味著中央軍的糧草供給已經開始不足,這正是他動攻勢的大好時機。

於是,在收到來自漢中情報的當天,劉封果斷的放棄了對劍閣的進攻,率軍全師折返北上,準備經由陽平關回往漢中,然後,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蹂躪那區區五千缺糧的中央軍了。

經過三天的急行軍,劉封所率的三千輕騎率先抵達了陽平關,心急的劉封巴不得即刻入關剿滅楊儀所部,故而親率眾軍直抵關城之下,大叫著讓馬忠關城放他入內。

城上一片肅靜,沒有人回應劉封的喊話。

這種肅然的氣氛,忽然間使劉封的心裡湧起幾分不安,隱隱約約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本王在此,還不打開城門!”劉封再一次扯著嗓門大喊。

這時,城頭終於有反應了,不過這回應卻讓劉封感到有點意外,因為回應他的是一陣充滿鄙意的大笑。

劉封凝眉細看,卻見城頭之上,一名儒將打扮的人物,正在撫須大笑不止,此人看著似乎有幾分面熟,但劉封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何人。

這也難怪,漢國上下,文臣武將不計其數,劉封地位尊崇,別人認不出他是反常,他認不出別人則是正常的很。

“你是何人,本王在此,焉敢如此放肆,還不快令你家馬將軍下關來迎接本王。”劉封有些不悅,厲聲斥道。

城上那人冷笑一聲,高聲道:“蜀王殿下,末將楊儀,在此等候多時了。”

聽聞楊儀之名,劉封大驚失色,腦子裡瞬間閃過千百個念頭,最後卻終是無解,他鐵青著臉,厲聲吼道:“馬忠何在?”

這時,楊儀身後轉出一員年輕的將領,面帶著鄭重,高聲道:“馬忠在此。”

先前劉封還以為是楊儀攻破了陽平關,但他轉念一想,陽平關堅不可催,豈是區區幾千兵馬就能攻破的,這其中必有蹊蹺,所以,他才抱著懷疑的心態喊了馬忠的名字。

現在,馬忠的出現,證實了他心中的狐疑,在馬忠出現的一瞬間,劉封竟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挫敗感。

馬忠,正是孔明的第二枚棋子,佈局的手段,與劍閣關的張翼如出一轍,如果換作是方紹的話,很可能會識破,但可惜的是,輔佐劉封的是張松,只是一個二流的謀士而已,以他的智慧,尚不足以看透諸葛亮數年以前就佈下的局。

東西兩川重要者,莫過於陽平與劍閣,扼住此二關,就等於扼住了益州的咽喉命脈,也就是說,不需要何等精心煩瑣的部署,諸葛亮只安排了兩個人,就瓦解了劉封精心醞釀多年的野心。

“馬忠,本王待你不薄,你因何叛我?”劉封忍不住向關上怒叫,這個問題當初他在劍閣之時也曾問過張翼,雖然明知回應是一樣的,但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怒焰。

馬忠淡淡道:“蜀王殿下,在叛國與叛你之間,我馬忠當然選擇後者。如今大勢已去,末將勸你還是早些回頭吧,或許尚有一絲生機,如果再這般執意錯下去,誰也救不了殿下你。”

區區一個牙門將,竟然敢以這樣教訓似的口氣跟他說話,此刻的劉封,更是怒不可遏,當即下令攻城。

結果可想而知,以劉封的本事,連劍閣都攻不破,又何況天下第一險關陽平關。當天的攻城以挫敗而告終,但劉封仍不甘心,在與隨後到來的大軍會合之後,又一次次的向陽平關起猛攻。

陽平關本就有兵馬數千,再加上楊儀所事的四千多兵馬,兵力總數已接近六千,而劉封的兵力也不過是三萬左右。當年劉備攻滅張魯時,以十五萬的大軍攻打不足萬人守備的陽平關,尚且面對雄關無可奈何,又何況是如今的劉封。

一連七天的攻關,劉封均以失敗而告終。

與此同時,漢中的各地守將,在聽聞馬忠“背叛”,陽平關落入朝廷之手後,自然是大為震怖,在聞知他們的蜀王破關無力之時,漢中的軍心開始動援,十天之後,沔陽守將開城歸順朝廷。

沔陽的投降如同導火線一樣,迅的引起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守將宣布效忠朝廷,並與蜀王決裂,半月之後,南鄭守將擒獲劉封家眷,也宣布歸順朝廷。劉封苦心經營多年的漢中,就這樣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就拋棄了他。

按照諸葛亮的吩咐,楊儀對重歸朝廷的漢中諸將善加撫慰,明確的宣布朝廷將既往不咎,而且還令他們各安其位。

同時,為了打擊陽平關以西尚在頑抗的叛軍,劉封特意將大批叛軍的家眷接往陽平關,讓他們在關城上日夜不停的向城外叛軍喊話,什麼兒子喊老子,老子喊兒子,媳婦喊丈夫,妹妹喊哥哥的,沒完沒了,只喊得城外叛軍是心肝俱裂,人心惶惶。

這一招自然是十分有用,曾經歷史中的關羽,本有機會率大軍奪還荊州,但就是被呂蒙這一招給輕易的瓦解了他的軍心,如今的劉封同樣也不例外。

很快,叛軍就開始發生叛逃,一開始只是十幾人,後來是成百成百,再到後來已是控制不住,成千成千的逃亡,僅僅不到半月,劉封的三萬大軍就逃得只餘下不到一萬。

劉封心知敗局已定,絕望之下,他也賴得主持軍務,再作任何的打算,每日只是飲酒銷愁。

這一日,又是酩酊大醉,直昏睡到日上三竿才甦醒。頭腦昏沉的劉封翻身想坐起來,猛一用力,整個人卻從榻上滾落了下去。

這一摔把劉封徹底摔醒,他這時才現自己手腳已被綁了個結結實實,他嚇了一跳,怒叫道:“怎麼回事,來人啊,來人……”

話音未落,他猛然瞅間尚有數人在帳中,他們似乎正在冷漠的注視著自己這狼狽之狀。

劉封艱難的昂起頭,才看清帳中之人,乃是張松還有其餘幾名將領,他們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頭肥美的獵物。

一瞬間,劉封突然明白了,本就肢離破碎的顆心,陡然間被震得灰飛湮滅。

“張松,為何你也叛我?”他是咬著牙將這句話一字一字的說出,一口鋼牙吱吱作響,幾乎要被他咬碎。

張松嘆息了一聲,很是無奈的說道:“大王,你也不能怪我。我張松乃是王佐之才,本想輔佐你成就一番大業,只可惜你剛愎自用,總是不聽我的勸諫,如今才落得今日這般田地,我們這樣做,都是被你逼得,要怪你只能怪自己吧。”

“無恥,貪生怕死之徒,你們不得好……”

“把他嘴堵上,送上陽平關。”、

張松衣袖一拂,眾將便將劉封的嘴用布堵了個嚴實,接著又將他抬起來抬上早就備好的囚車,一行人不帶武器前往陽平關。

這場兵變早就在楊儀的意料之中,他當即下令開城,放這一干人等入關。

“楊將軍,蜀王陰謀作亂,我等被迫脅從,如今幸得楊將軍及時趕到,我等方才瞅得機會將他擒拿獻於將軍,恭喜將軍成此奇功呀。”張松笑嘻嘻的上前恭維道。

楊儀冷笑一聲,厲聲喝道:“來呀,將佞臣張松給我拿下,就地處斬!”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38
【第四百二十一章 退還是攻?】

張松大吃一驚,急叫道:“楊將軍,你誤會了吧,我是被劉封脅迫,你可不能……”

張松嚷嚷著想要辯解,楊儀卻是一臉的厭惡,也不聽他嚷嚷,手一揮喝道:“爾等難道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還不快快動手。”

士兵們得令,一擁而上,將準備掙扎的張松按倒於地,四五個人連拖帶抬將其弄走。

“我冤枉,冤枉啊……”

隨著一聲脆響,那嚎叫聲就此止歇,在場的降將們都隨之身子一抖,仿佛那一刀是砍在了自己身上一樣。

楊儀肅殺的表情隨著張松被斬,重新又變得儒雅起來,他向眾人投以溫和面容,笑呵呵道:“諸位不必擔心,陛下有令,此番叛亂,只誅首惡,其餘人皆情有可原,既然誠心悔過,從此便不再追究。”

楊儀的話如同給在場的降將們吃了一粒定丸,諸人的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氣,紛紛表示對皇帝仁慈的感激,更不忘在楊儀面前大訴被蜀王劉封脅迫的無奈。

‘哼,這幫家伙何其無恥,若不是諸葛丞相臨行之前有吩咐,讓我只斬張松一人的話,哼哼,我真想把他們盡皆殺光!’

楊儀心裡面對這些人極度的鄙視,但表面上卻是善言撫慰。

安撫過眾人之後,楊儀才下令給蜀王劉封松綁,並將他軟禁於一間專為他準備的,算不上牢房的牢房。

碰上楊儀這般的禮待,劉封方才想起自己畢竟還是地位尊崇的蜀王殿下,與當今的聖上還是名義上的兄弟,既然楊儀這般禮待自己,想來是受了皇帝的吩咐,自己的這條命多半是保住了,如果樂觀的話,自己這王爵說不定依然會在,只不過是被削去了兵權,在嚴密監視下過那富家翁的生活。

大業不成,至尊的權力沒有,富貴尚在,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劉封飲盡杯中之酒,心中如此感慨唏噓。

房門忽開,楊儀扶劍而入。

劉封依舊是一副王爺的架子,只顧自飲自食,對楊儀的入內視而不見。

楊儀也不以為怪,只笑著問候道:“殿下,這酒菜不知還合殿下的胃口嗎?”

“本王的府中,有陳年的好酒,你速去派人給本王拿來吧。”劉封竟然還挑起了毛病。

楊儀淡淡一笑:“現在情況特殊,還請殿下忍耐一些吧。”

劉封臉上流露出不滿,擺手道:“罷了,那你就速速護送本王去長安面聖吧,本王就向我那皇帝弟弟解釋清楚這一切中的誤會。”

楊儀的表面漸漸變得冷淡起來:“殿下,恐怕你去不了長安了。”

劉封尚未覺察到楊儀的變化,依舊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邊飲邊道:“陛下派你來,不就是要帶我回長安嗎,本王身子骨不累,用不著休息太久。”

回應他的,是一陣的沉寂。

劉封抬起頭來,猛然間撞上楊儀肅然的表情,心中突然冒出些許不祥的預感。

這時,楊儀手一抬,身後的軍士便將一卷白綾遞上。

楊儀將那白綾放在劉封眼前,冷冷道:“殿下所犯之罪,罪無可恕,陛下念在兄弟情份上,囑咐末將給殿下留一個全屍,只要殿下自行了斷,陛下對殿下你的前罪就一筆抹去,殿下的家眷將一概無罪,而且還會按宗室之禮厚葬殿下。”

咣鐺!

捧到嘴邊的酒杯悄然脫手,滿杯的酒濺了劉封一身,但他卻渾然不覺,因為他此刻整個人已驚怔在那裡,如同冰僵了一樣無法動彈。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冷汗涮涮的往下落,心中所湧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突然間,他一躍而起,沖著楊儀吼道:“你胡說八道,陛下絕不會如此,我是他的兄長,他豈會這般對我,一定是諸葛亮他們搞的鬼,我要見陛下,我一定要見陛下。”

楊儀手扶劍柄,以防劉封突然間發狂做出什麼出格之事。聽著劉封的嘶吼,楊儀臉上露出鄙夷的冷笑:“殿下,古往今來,哪個君主會對你所犯下的罪行姑息呢。今日之事,完全是殿下一手造成,這個時候責罪別人,殿下不覺得很好笑嗎?”

楊儀三言兩語,讓劉封任何的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無論他有千般理由,造反的罪名總是事實,古今帝王之中,還真找不出哪一個對造反之罪還姑息留情的。

這一刻,劉封最後的希望破滅,他的心已墜入絕望的谷底,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癱坐下來,兩眼之中盡是癡呆之色。

“君無戲言,殿下的后事盡可放心。想必殿下也已吃飽了,是時候該上路了,別讓末將等太久。”

楊儀丟下最後這番話,轉身走了出去,將房門輕輕掩上,帶著一班屬下在外靜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中仍然沒有動靜,左右的軍士都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可楊儀卻依然一臉的耐心,因為他清楚,這世界上最艱難之事,就是自己結果自己的生命,對於這樣一個將死之人,等一等又有何妨。

一刻鐘後,屋中傳來咯噔一聲響,像是什麼倒地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楊儀鬆了一口氣。

十天之後,漢中叛亂平定的消息傳到了鄴城方紹的手中。

劉封的叛亂確實出乎方紹的意料,不過平定之迅速卻在方紹的意料之中,在方紹看來,有臥龍與鳳雛坐鎮長安,在這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失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盡管漢中之亂平定,但由此也造成漢中之兵暫時無法東援襄陽,這就意味著在南線,關羽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對付東吳。然而,在失去了水軍支援的情況下,結果可想而知。

自襄陽與江陵被圍轉眼數月已過,在這段時間,吳人已奪取了長沙、零陵全境,江夏、武陵大部,甚至襄陽與江陵之間,屬於南郡的許多城池亦被吳人奪去,也就是說,除了半個南郡,以及北部的南陽郡外,吳人在短短數月的時間之內,就輕鬆的奪取了大半個荊州。

襄陽的趙雲和江陵的徐庶張遼,盡管糧草充足,但卻遲遲得不到外援,至於漢水以北的關羽,盡管手握雄兵,但卻只能依靠南陽郡對其進行補給,因是遲遲無法渡江,關羽軍團的糧草供給越來越不足,整個荊州的形勢也在向著不利漢國的方面發展。

弘農方面的張飛雖有兵近十萬,但由於被曹仁所部魏軍拖住,亦是無法抽調出更多的兵馬支援荊州,這也意味著,整個漢國,現在只有方紹手中有多餘的兵馬回援荊州。

朝廷方面將漢中之亂平定的消息送到方紹手中時,同時也帶著另一份詔命,令他盡快結束河北的戰役,率大軍南援荊州。

“滅魏與否,此一戰,現在讓我退軍,豈不又給了魏國喘息之機,到時吳魏聯合,何時才能再有這般良機!”方紹當著眾將的面,對朝廷的這道詔命表示了抱怨。

這時,鄧艾嘆道:“大司馬,我想朝廷也是出於無奈,要知道,那裡可不是別的地方,那可是荊州呀。”

鄧艾說得沒錯,那裡可荊州,而掌握著朝廷決策大權的,正是荊州集團,如今眼見荊州有危,根基有喪失之險,荊州集團的士人們,自然是不顧一切的要奪還自己的老家。

曾經歷史中,關羽失陷荊州之後,在荊州士人的一片開戰聲中,劉備不得不放棄北伐中原的戰略目標,轉而以傾國之兵前去爭奪荊州。那個時候,就連一直將北伐中原放在首位的諸葛亮,也只能保持沉默。

沒辦法,荊州關系到整個荊州集團的根本利益,就算諸葛亮有更深遠的眼光,這個時候也不能忽視本基團的根本利益。

方紹相信,這道回兵的詔命,多半不會是諸葛亮的本意,應該是在整個荊州集團士人的壓力下,不得不做出的決定。

“大司馬,絕不能撤軍,魏國都城失陷,此刻已是人心離散,全憑著曹操個人的威信在那裡撐著,只要此戰得勝,什麼荊州之危,什麼東吳,都是浮雲,根本不必在意。”姜維成了堅定的主戰派,顯然他還嫌自己所立之功不夠多。

鄧艾卻道:“話雖如此,可是如今朝廷的詔命已下,如果大司馬不撤軍的話,豈非要背負一個違逆的罪名?”

鄧艾此言一出口,姜維便沒話可說了。

一片沉寂之中,忽然有人淡淡說道:“想讓朝廷改變心意也未必不可,關鍵是必須要有合理的理由。”

說話之人,正是王濬。

“士治有何高見?”方紹問道。

王濬不緊不慢道:“荊州之勢表面看起來於我們極為不利,其實只要襄陽和江陵在,吳人奪去的只不過是皮毛而已,根本不足為慮。而眼下吳國的軍隊在荊州,東南一帶兵力空虛,如果我們滅魏成功,則可順勢引兵東南,到那個時候,吳國只有撤兵回援,到時荊州之危自解,而滅魏之功已成。我想,如果大司馬以這個理由回復朝廷的話,或許可以說服朝廷收回成命。”

聽罷王濬之詞,方紹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39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冰天雪地】

“滅魏勢在必行,斷不可半途而廢,依我之見,中正的計劃可行。”

丞相諸葛亮手中拿著的是方紹的那道,關於將伐魏之戰進行到底的上書,在經過一番權衡之後,諸葛亮顯然決定支持方紹。

而當龐統聽聞諸葛亮轉變態度之詞後,臉上卻流露出不悅之色,他輕撫著短鬚,冷冷道:“孔明,你難道不覺得中正的計劃太過用險了嗎?要知曹操尚在,魏軍在河北尚在十餘萬可用之軍,中正想擊破曹必是十分艱難,倘若拖延日久,荊州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等荊州士人的根基被掘,這等重責又該誰來擔當?”

很顯然,龐統對方紹的計劃是持反對態度的,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卻並非只是他話中所說的原因。

襄陽有趙雲,江陵有徐庶,二地城堅墻厚,積糧無數,龐統當然知道,吳人想攻破此荊州核心之地非是易事,所以他固然擔憂荊州有失覆之危,但卻並非主要原因。

而方紹一旦滅魏成功,則其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朝中,乃至在天下之間,其聲望必將無比巨隆,甚至將蓋過關羽等元功宿臣。

這個方紹,恰恰又是跟孔明穿一條褲子的人,這二人一個是文臣領袖,一個又在軍中奪得冠首之威,二人聯手,試問大漢朝還是誰能奈何得了他們。

這才是龐統真正所擔心的,一旦達成這樣的局面,那麼最受影響的必然是自己,權力受到削弱是必然的,甚至在將來,那二人聯手控制朝政,自己這個“外人”被逐出權力中樞也未嘗沒有可能。

凡事都有可能,不可不防啊。

所以,龐統才會如此的反對方紹的計劃。

當然,龐統的反對也極有道理,至少表面的字眼上來看,找不出其明公暗私的尾巴。

“士元所言固然有理,不過,中正的智謀軍略,難道士元你還不相信嗎,既然他自己必能滅魏,那就說明他有這份自信,我們正當全力的支持於他。”

諸葛亮繼續為方紹“袒護”,不過龐統卻不吃他這一套,面對著關係如此重大的決議之時,他絕不會手軟退畏。

“天有不測風雲,就算是中正,也難保不會有失算的時候。孔明,在件事上,我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要想清楚一有失,誰又來擔這個責任?”

龐統咄咄逼人之詞,一時令諸葛亮有點無法應對。

沉默許久之後,諸葛亮忽然長出一口氣,淡淡道:“士元你盡管放心便是,如若有失,自有我諸葛亮來承擔一切後果便是。”

諸葛亮把這話都說了出來,龐統自然就無話可說,心想孔明啊孔明,算你有膽量,既然你敢把這責任往一人肩上扛,那我還能說什麼呢,喝喝小茶,聽聽小曲,等著看你們怎麼把這臺好戲收場吧。

於是,龐統便不再反對。

經過數天的討論,諸葛亮以荊州士人領袖,以及國之丞相的權威,極力的壓制住了那些反對的聲音。

幾天之後,遠在鄴城的方紹收到了來自長安的詔命,盡管那是以皇帝口氣下達的一道詔命,但實際上卻是諸葛亮的意思,詔令收回上道詔命,命他繼續以左大司馬的身份,都督冀幽並三州軍事,統帥三軍繼續伐魏之戰。

收到詔命的方紹暗鬆了口氣,同時他也想到了必是孔明在朝中為他說話,否則怎能堵得住朝野中大多數荊襄系士吏們的口,想來孔明身上所承受的壓力也不消。

諸葛亮的信任,方紹無以為報,只有全心全意的役入到滅魏之戰當中。

其實,河北的形勢遠非朝中那幫大臣們可以預料的,曹在此集結了十餘萬魏軍,如果方紹的大軍一旦撤退,曹的野心不僅僅是收復鄴城,甚至有可能趁勢追擊,復奪幽並失地。

這一次,曹是打算跟方紹玩命呢。

在曹的統帥下,魏軍發動了瘋狂的反撲,為了避讓魏軍銳勢,方紹只得下令將戰線北移,至鄴城以南七十里之地構建新的防御陣地,雙方在河北平原上,長達數十里的戰線上,形成了對峙之勢。

方紹的軍隊原有十五萬之眾,但由於為了鎮守一部分新得之城,不得不分出部分兵馬,實質上能投放前線的也只有十一萬人左右,雙方在實際兵力對比上算是不分勝負。

在這數十里長的戰線上,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戰爭延續了數月,彼此間互有勝負,直戰至隆冬時節,大雪驟降,天氣甚寒,交戰雙方才因天氣原因,不得不心領神會的同時停止了攻勢,暫時休整以避寒冬大雪的侵襲。

是日,剛停了不到一天的大雪,又重新飄落,方紹率諸將視察全營各寨,全軍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漢軍的組成相當復雜,一部分是荊州藉老兵,一部分是當年平定關中時,遷入關中的益州藉士兵,剩下的才是關中、涼州以及新得幽並等州藉的士兵,後者才算是真正的北方人。

盡管北方兵的比例占多數,但南方兵也有三四萬人之多,這些來自江南的健兒,盡管身強體健不遜於北人,但卻從未經歷過如此嚴酷的寒冬,而此番河北冬天之冷,又遠超乎常年,因此在嚴寒的折磨之下,這些南方兵便開始出現成批成批的凍傷痛亡的情況,而僅在下雪后的這十天之內,因凍傷而喪失戰斗力的兵士就達千餘之多。

“大司馬,我軍因疼傷減員日益,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呀。”言語之中滿懷擔憂的,正是費禕。

費禕是為朝官,本來是在長安城享清閒,但不久之前,費禕掛上了征魏護軍的銜,護送著一批糧草由關中趕到了鄴城前線,之後就留在了營中,輔佐方紹伐魏。

護軍的官級雖然遠不及大司馬,但卻跟監軍有相似之處,當年曹征戰四方之時,唯有曹氏、夏侯氏等宗親將領,以及極個別深得曹信任的譙沛藉外姓將領,方才能掛名護軍的頭銜。

盡管當年方紹曾推薦費禕出使吳國,算是費禕仕途上的第一任恩主,但這些年來,費禕能夠升到九卿的地位,卻要歸根於諸葛亮的大力栽培,所以說,費禕算得上是諸葛亮的親信。

此時費禕作為護軍來到前線,顯然是有著另一層用意的。

諸葛亮並不是怕方紹對大漢朝懷有二心,但他素知方紹慣出奇招,所以怕他在對魏的戰略上因奇弄險,犯下大的錯招,所以才會用老成持重的費禕前來輔佐。

方紹理解諸葛亮的用意,所以一直以來,在軍事上的諸般舉止,也對費禕毫無保留,大事上多聽取他的意見。

“文偉,是否朝中又有什麼風言風語了?”方紹聽得出費禕的話外之音,便是直言問道。

費禕怔了一下,笑嘆道:“什麼都瞞不過大司馬的眼睛。是的,如今我軍所面臨的困境,朝中自然心知肚明,前不久我收到諸葛丞相的來信,言龐司馬在朝議上提出撤軍南援的建言,不少朝臣們多有附合,所幸丞相以理壓制,朝廷方才沒有改變戰略,不過……”

費禕頓了一頓,方道:“不過雖是如此,但我軍所面臨的困境確也不可以小覷,長此下去,總也不是辦法。”

方紹淡然道:“如今我軍的形勢,原比當年楚漢對峙之時要好,現下魏軍銳氣也已喪氣,士卒同樣疲憊厭戰,已是到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哪一方能撐下去,必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費禕嘆道:“如此道理,我等自然明白,只是朝中那些大臣們不在前線,不知利害,他們一心想著救援襄陽和江陵,奪還荊州,丞相他也有難處呀。”

方紹輕吐了一口氣:“再忍忍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強撐下去。”

說著,方紹雙腿一夾馬鞭,坐騎輕奔而出,四蹄帶起一片的雪泥。

‘說得容易,可是我也沒有破敵之策啊。’

盡管方紹表面上強硬如初,但心里邊卻已經有點虛了。

回往大帳之中,方紹擁爐而坐,盯著屏上所懸的地圖,冥思著破敵之計,跟往常一樣,絞盡了腦汁,依然解不開這亂局。

頭腦昏沉之下,方紹手捧著熱茶,信步走出帳外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此時時當傍晚,漫天的飛雪已經停歇,放眼望去,大營之中已是星火點點,炊煙裊裊。

‘若無大戰的殘酷,賞賞這雪景倒也不錯。’方紹神游外物,暗自興嘆,低頭想喝一口熱茶時,卻發現那一碗的茶才一會的功夫便是冰涼,表面一層竟是結成了薄薄的一層冰。

而不遠處,幾名隨軍的郎中又提著藥箱在雪中急奔,多半又是哪一營有人凍傷,趕著要去治療,這種情況,入冬以來方紹也已司空見慣。

“該死的冬天!”方紹心中的那點賞雪之意頓時煙銷雲煙,忍不住罵了一句。

轉身回往帳之際,驀然間,腦子裡一個奇特的想法一閃即過。

正是那個想法,讓方紹立時僵在了原地,眉宇之間涌起幾許驚喜之色。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0
【第四百二十三章 終結之招】

方紹大步回到帳中,本來準備召集緊急的軍事會議,與魏延等重要將領們討論他靈感突發想出來的破敵之計,但轉念一想,便先將此事放下,只將姜維一人密召前來。

正在巡營的姜維聞知,當即是飛馬趕到。

“伯約,你速速召集工匠,按圖樣趕制此物,兩天之內務必要趕出來。”方紹說著將一張畫著圖式的紙交給了風雪仆仆的姜維。

姜維接過來看了一看,不禁面露困惑之色,茫然問道:“先生,你要此物有何用處?”

“破敵之計,全賴於此。”方紹略有些得意,遂是將自己的計策,全盤告知了姜維。

姜維聽罷,不禁驚喜萬分,興奮道:“先生,這真是一條絕妙之計呀,任他曹操想破了頭皮,也絕想不到先生竟會使出這等奇招,先生,你真是太……”

姜維想說點恭維方紹的話,但他突然間卻發現,自己腦海的詞庫裡,竟是沒有更“豐滿”的詞,來形容方紹的智計無雙。

方紹笑拍著姜維的肩:“行了,不用恭維我,這也是天要亡曹操而已。你速將此物趕制出來,我才好用它現場演練,以讓文長他們信服我的計策。”

“先生放心,我把上去辦,不用兩天,一天就造出來。”

姜維懷揣著興奮而去,正如其言,他當天就召集工匠,日夜依圖趕制,次日黃昏之前便造出一臺實物。

為了保密,方紹遂以巡營為名,撿了一處偏僻之地,將魏延等眾將召集起來,現場展示他的破敵利器。

“都已齊集了,伯約,可以開始了。”方紹也不下馬,只揮鞭令道。

姜維遂是策馬上前,向早在在那裡的幾名士兵吩咐。

眾將心中皆懷狐疑,不知他們這位鬼謀無雙的大司馬,這回又想出了什麼怪招。

放眼望去,不遠處,幾名士兵正在用火燒著一鍋熱湯,鍋架旁邊是一件半人多高的器物,用麻布覆著看不清其中真容,而在百餘步外樹立的木樁上,則拴著一頭山羊。

看到這等驚景,眾人狐疑的臉色之間,不禁多了幾分失望。

正當這時,姜維大手一抬,將那麻布掀開,在一片的雪塵之中,一截圓木露裸露了出來,那奇異的樣式,立時令眾將眼前一亮,無人識得那是何物。

其實,那僅僅只是一架簡易的“水龍”而已,也就是古代的消防裝置,只不過在這個時代尚未發明而已。

眾人的疑惑讓方紹微微得意,遂高聲道:“伯約,就給大家伙演示一下吧。”

姜維先是招呼士兵們將滾燙的熱水灌入水龍之中,接著他挽起袖子親自操刀,先是瞄準百餘步外的那隻山羊,只見用力一推活塞,一股水流噗的疾射而出,如若一條白虹一般,轉眼擊中了那山羊。

如今天寒地凍,滴水成冰,本是滾燙的開水,在半空之中就已涼透,這般擊中那山羊,雖然初始的沖擊力只痛得山羊嗷嗷叫了幾聲而已,但接下來的幾秒鐘內,水結成冰,可憐的山羊不多時便僵成了一樽冰雕。

觀此情景,眾將都愣怔無語,一時不解其意。

半晌之後,聰明的鄧艾驚喜的叫道:“大司馬,你這是要水漫魏營,冰凍敵軍啊!”

鄧艾之語,正切中了方紹的計謀,他微微笑道:“為將者,豈能不知天時地利,如今放著這大好的寒天不用,豈不是浪費了。”

這時,諸將方才徹底清醒,總算是明白了方紹是何等妙計,無不是振奮與驚駭。

方紹的計策說來也簡單,如今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如若把這水龍造他幾百上千架,戰場之中往魏軍陣上鋪天蓋地的那麼一噴,不出片刻,魏軍盡數要被凍成冰棍,即使不當場被冰死,也必是冰得手足發僵,無力再戰,如此的話,豈非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畢其功於一役。

眾將驚喜方紹計策神妙之餘,也有人保持著清醒,那王濬便是沉眉道:“大司馬,此計雖妙,但我觀這噴水之器構造雖不甚精奇,但要想大量的趕造也不是易事,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大量制造,並施用此計的話,待到不久之後氣溫回升,便無用武之地矣。”

王濬的擔憂,其實也是方紹的顧慮之一,他如今召集眾將齊來觀看演示,也有向眾人征求意見的意思,遂道:“士治所言極是,所以我想請諸位一起想一想,可有什麼好辦法解決些事。”

話音未落,魏延笑道:“大司馬,此事也非難事。鄴城近在咫尺,有的是工匠,只消將他們統統征集起來,日夜趕制便是。”

王濬又道:“這噴水器工藝不算簡單,就算能征集到足夠的工匠,但在旦夕間搜制這麼多材料也非易事,只怕也未必能及時趕制出來。”

魏延面露得意,說道:“這不用擔心,依我之見,這噴水器造起來完全不用這麼麻煩,咱們只消將大樹砍了,把中間剜空,就可做成一架,至於這大樹嘛,鄴城附近有的是大松樹和大杉樹,是極好的材料,就地取材便是了。”

魏延所言確有道理,方紹心中一喜,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話雖如此,可是要剜空大松樹的心子,可不大容易罷?”

魏延哈哈一笑:“大司馬,這件事可難不倒我魏延啊,你忘了我追隨先帝之前是做什麼麼行當的嗎?”

經他這麼一提,方紹猛然間方才想起,原來這魏延出身低微,當年在投靠劉備之前,曾做過工匠的活計,難怪他這般自信,原來是撞到自己的老本行了。

方紹頓時恍然大悟,喜道:“我倒差點給忘了,文長你可有什麼辦法嗎?”

魏延不緊不慢道:“其實也很簡單,先將大木材從中鋸成兩半,再將每一半中間挖成半圓之形,打磨光滑之后,再將兩半拼合起來,如此,木材中間就是一個空心的圓洞了。兩半併合之時,若要考究就用筍頭,如果是粗功夫,直接釘起來也成。”

原來還有這樣的做法,實在是令人想象不到,果然不愧是魏延啊。

方紹遂道:“好,就依文長的法子,此事交由文長你來督辦,我授權你可以征河北任何一地工匠的權力,趕在天氣回暖之前,必須要給我造好一千架水炮,還有,此事需保密,萬不可令魏國有知覺。”

魏延得令,當即忙活起來,一面下令征調河北一帶的工匠,一面分遣將士,前往附近的林中砍伐木材,同時又向周圍百姓家征借斧鑿鋸刨等木工用具。

古代不比現代,人稀畢竟稀少,環境也沒被破壞,河北之附近的山間處處是原始森林,有的是參天的大樹,漢軍的成千上萬的士兵出動,不出半月便砍回數千株大木材。與此同時,被征調而來的五六百名匠人,也日夜趕工,趕造水炮。

魏延可是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現下帶領萬把號人做點不用拋頭顱灑熱血的“簡單”事,自然更不在話下,在他的督促之下,二十日之內,一千架水炮便即造成。

而此時正值三九寒冬的最後一九,一波寒潮襲來,雖未曾下雪,但氣溫卻降至了入冬以來的最低。

萬事俱備,冬風已至,方紹遂決定對魏國開戰。

自入冬已來,因是漢軍不少士卒不習寒冷,故而一直處於避門不戰的守勢,魏軍曾數度冒著寒冷發動強行進攻,但都被漢軍堅守擊退。此刻的魏軍,其實比漢軍更加求戰。

曹操知道,漢國地大物博,兵力廣眾,如果給他們熬過了這個冬天,待到來年開春,氣溫回暖之時,形勢便將轉向不利的地步,所以曹操自然想在開春以前將漢軍擊垮。

然而,漢軍的避而不戰,卻讓曹操傷透了腦筋,正當他苦思無解,為此事犯愁之時,卻意外的收到了方紹親筆氣書的戰帖,要與他約定三日之後進行決戰。

漢軍戰略的忽然變化,自然令曹操感到了幾分意外,但很快他便以為,漢軍的急於求戰,乃是因為南線荊州戰事吃緊,所以迫切的想擊敗自己,然後回師南援,甚至就連賈詡也看不出其中有何破綻。

既是如此,漢軍的求戰當然正中曹操的下懷,他當即給予回復,同意在約定之期決一戰。

三天之後,漢魏雙方,將近二十多萬的大軍齊齊出營,結成數不清的軍陣,綿延長達數十里的戰線間,在河北的大平原上緩緩逼向對方,

地面上的雪跡尚未融盡,雖然北風微吹,但僅有的風力也足以讓所有人的士兵都冷得發抖。

幾個時辰之後,兩條大龍在寬闊的原雪上相遇,很有默契的隔著幾百步同時停止了前進。

所有人都冷得牙關挫動,每一個細小而清脆的聲響匯聚起來,形成了一種很奇特的節奏。

馬上的方紹舉目遠望,遙見魏軍陣中黃色傘蓋隨風而動,那是天子所在的標記。

“曹操,鬥了這麼多年,這場戰爭,就讓它在今日終結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1
【第四百二十四章 感謝韋爵爺】

幾百步外,黃色傘蓋下的曹操同樣也在感慨。

盡管在對面的茫茫人海中,曹操根本無法看到方紹的存在,但他卻能深深的感覺得到那宿敵的存在。

時至如今,曹徹底的看清楚他曾經不屑一顧,書僮門人出身的敵人,原來竟是那般的可怖。

赤壁之戰、隴西之戰、關中之戰、平陽之戰、鄴城之戰……

那一場場令大魏國由強盛走向衰落的戰役中,都有這個人的身影,那個暗中左右全局,看不見的一雙手。

只是,如今那個影子已經走到前臺,要面對面的跟自己決一死戰。

這是報仇的時刻,方紹啊方紹,此戰若不取你人頭,難消我心頭之恨!

“進攻!”

寶劍出鞘,向前用力一劈,曹操那蒼老的身軀,用盡全力大聲吼出這一聲。

令旗如波浪一般擴散開來,隨後,各軍陣在震耳欲聾的鼓點聲中轟然而出,向著對面的漢軍陣緩緩推進上前。

中軍之中,曹操也在緩緩前行,身邊的賈詡,依舊是神情平和,仿佛只是看一起提不起精神的爛片而已。

忽然間,那雙瞇成一道縫的眼睛睜大了許多,遂是指著前方道:“陛下,漢軍陣中似乎有所異樣。”

曹操定睛遠望,卻見漢軍陣中煙氣裊裊,顯然是有火在燃燒。

“有火色,莫非那姓方的想用火箭不成?”曹操皺眉道。

賈詡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樣的天氣,火箭在半空中就要被風撲滅,根本沒有半點用處,那個方紹到底是想玩什麼花招呢?”

縱使是賈詡,一時間亦無法想透。曹操冷哼一聲:“平原之上,拼得是真正的實力,就算他想耍花招也無濟於事。”

在曹操的不屑之下,戰鼓之聲更急,大軍的推進速度隨之在加快。

而在對面,漢軍卻並未開動,而是保持著一種御敵的守勢。

中軍處,方紹騎著白馬,遠望著魏軍徐徐開動,心中的得意愈盛。

在他的眼前,一千餘架水炮早已架好,每一架水炮旁邊都配備了一鍋正在燒開的熱水,沒辦法,在這樣嚴寒的天氣,水炮的“彈藥”只能現燒現用,所以由此產生的煙火之色也是無法避免的。

方紹開始的時候也擔心這樣的跡痕會引起曹操的某種警覺,但是現在看來的話,曹操完全沒有看破的跡象,這令他懸著的心方始落下。

片刻之後,在轟轟的鼓點聲中,魏軍前鋒距離漢陣已越過兩百步的。為了吸引敵軍繼續逼近,方紹遂按照正常的作戰模式,下令以強弩進行第一輪的遠程打擊。

隨著命令的下達,漢軍之中,數千張硬弩應聲而動,與此同時,對面前進的魏軍也發動了弩攻。轉眼之中,只聽得千鳥齊鳴之聲,半空之中,箭如飛蝗,交織成一張遮天蓋地的大網。然後,兩軍陣中,雨打屋檐的叮叮鐺鐺之聲,還有中箭者的嚎叫聲便同時而起。

幾輪弩箭之後,雙方各有死傷,魏軍的推進速度愈快,很快進入弓箭的打擊範圍,於是雙方又以弓箭互射,不過,顯然兩軍都早有準備,做了嚴密的防備,故而這兩輪弓弩的遠程打擊之下,死傷者並不太多。

很快,魏軍已逼近七十餘步,他們的腳步而在最前方卻以巨大的鐵盾結成一道鐵壁,為的是防範漢軍諸葛飛弩近距離的閃電暴雨式打擊。

很顯然,曹此回是摸透了漢軍的路數,做了充分的準備。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算到方紹的新計策。

眼見敵軍已進入水炮的射程,方紹深吸一口氣,下達了準備命令。

士卒們應聲而動,先用木桶承滿滾燙的開水,然後再迅速的灌入水炮的木膛中,在不到一分鐘的準備,一千餘架水炮已盡皆灌滿。

“噴水!”

中軍處的令旗再次搖動,然後,一瞬之間,千餘水炮齊發,無數的熱水,仿佛一條條白龍一般拔地而起,沖上半空,向著驚恐萬狀的魏軍傾泄而去。

獵獵的北風,極寒的氣溫,在兩種因素的壓迫下,水流尚在半空之中就已涼透,然後,數萬魏軍感受到了冰涼刺骨的滋味,只一瞬間,所有人都變成了落湯雞。

冰冷只是初始的折磨,當他們尚未來得及品味刺骨之痛時,水已成冰,將衣甲和手中的兵器,盡數與肌膚冰結成了一起。見得此狀的魏卒大驚失色,趕緊手忙腳亂的試圖剝落身上的冰片,但已沾住肌膚的冰片稍一用力,便是將皮肉一同剝下,裸露出來的血肉,被隨後又傾下的水入侵凍結,更是鑽心的痛苦。

只片刻之間,本是士氣昂揚的魏軍,就變得混亂不堪,嚎叫之聲取代了熱血的喊殺,掉頭還逃代替了前鋒。

潰敗,只在一瞬之間。

然而,這並非結束,漢軍的水炮無休止的噴擊,在巨量水流的沖擊之下,驚惶萬狀的魏軍中的大多數,他們來不及逃出噴射的範圍,便是被盡數凍僵,無法再動彈。

中軍的曹操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他逃過了被凍成冰雕的慘烈,不幸的卻是他目瞪口呆的,親眼目睹了自己僅剩下的一點家底,還尚未與敵人交戰,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毀於一旦。

“方紹,方紹……”曹操遍又一遍的念叨著方紹的名字,語氣之中極盡憤恨,還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

幾輪水擊徹底擊潰魏軍之後,水擊停止,漢軍轉守為攻,在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漢軍如潮水般殺出,當先者,正是由姜維率領的五千鐵騎。

漢軍如摧枯拉朽一般,輕易的撕破了魏軍“冰凍”的防線,被凍得無力動彈的魏軍,只能任由漢軍宰殺,本是冰封的雪原,轉眼已為鮮血赤染。

此刻的曹操已無力回天,只能夾雜在敗軍之中倉皇的南逃,而在身後,雪與土的塵霧正如沙暴一般飛快的卷來,那是漢軍的鐵騎在迫近,那沙暴所過一片,殘逃的魏卒盡被碾碎。

身邊的將士漸漸凋零,而在大敗的打擊下,曹的身心已是虛弱之極,眼見身後漢軍越來越近,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再逃下去,只會跟其餘的士兵一樣,屈辱的死在亂軍之中。

於是,他索性停了下來,翻身下馬,整理好衣冠,面對著北面席地而坐,雙目微合,坐待敵人的逼近。

在這樣一個大廈將傾的時刻,已沒有人顧得到皇帝的生死,當曹選擇留下來時,甚至沒人去勸阻一下,惶恐的魏軍將士,只是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不顧一切的南逃。

幾分鐘後,漢軍的鐵騎洪流殺至,在沿途宰殺了那些不幸的魏卒之後,卻被席地而坐的曹擋住了去路。

大多的漢軍並不識得曹操的面目,但這樣一個席地而坐,全然不懼的人,自然令他們生出些許畏懼與好奇,聰明的人或許已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於是,幾百號人將他團團圍住,卻沒有人敢上前妄動。

過不多時,圍團讓開一條路來,姜維手持著沾血的銀槍驅馬入圍,槍刃之上尚在滴落著冒著熱氣的溫血,但血一落地,迅速的就凍結成冰。

姜維的臉上沒的好奇與畏懼,只有殺戮之後的興奮,那佈滿血絲的雙目在那席地而坐的人身上掃來掃去,突然間迸發出了難以抑制的驚喜與興奮。

“你,就是曹操吧?”他懷著欣喜,試探性的問道。

曹操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那年輕的漢將,不以為然的問道:“方紹在哪裡,我要見一見他。”

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必是曹操無疑了。

生擒魏國的皇帝,一代梟雄曹操這注定將是載入史冊的奇功,此刻的姜維,眼前儼然已浮現出那無比榮耀的畫面。

縱使你曾經如何了不起,今日,也不過是我姜維的俘虜而已,真是不知好歹。

姜維遂收起那份狂喜,冷笑道:“我家大司馬現在沒空見你,來呀,押解此人回營。”

姜維撥馬而回,毫不理會身後臉色鐵青的曹操抬頭遠望北面,戰鬥尚在繼續。

並非所有的魏軍都不堪一擊,在崩潰的時刻,于禁所指揮的萬餘兵馬,尚在做著最後的抵抗。不過,這萬餘殘兵並不在姜維的眼里,他的目標只有曹操的一人,故而率軍從旁擦過,將于禁留給了隨後跟上的步軍。

而此時,當曹操被俘之時,于禁手下的兵馬已被殺七零八落,四周不到千餘殘兵,正被兩萬多漢國步軍圍攻。

在他血染征袍,將沖上來的漢軍斬落時,在不遠處,一名年輕的漢將,亦在浴血廝殺,沖開敵群,向著于禁殺來。

那漢將正是鄧艾。

當先破敵,擒殺曹操的巨大功勞被方紹安排給了姜維,鄧艾的心里自然是憋著一股氣。而當用殺戮將心頭之氣稍消之時,他猛然間發現了敵軍中的那名武藝不凡的將領。

‘此人看來是員大將,既然首功與我無緣分,那就斬殺此人,多少撈點功勞吧。’

殺意已下,鄧艾縱馬狂奔,一柄帶血的長槍,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直取于禁面門而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2
【第四百二十五章 值得尊敬的敵人】

于禁覺得自己就是個悲劇。

自曹平定北方後,他就隨著曹仁坐鎮許洛一帶,為大魏國守了半輩子的南大門。

于禁感到自己是英雄已無用武之地,就在前不久,剛剛得到與關羽交鋒的機會,卻被吳軍偷襲荊州給攪黃。而今被調北上,終於以為可以一展所長,再建不世之勛之時,卻沒想到被幾股水給逼上了絕路。

而現在,當他想多殺幾個漢軍,盡可能多拉上些墊背之時,卻又碰上了武藝如此了得的一個年輕漢將。

那一柄槍舞得如車輪一般,大開大闔,每一招都有泰山壓頂之勢,強大的勁道,竟將于禁逼得喘不過氣來。

純論武功,于禁自認在魏國名將中排不上幾號,但他還沒謙虛到認為自己的槍法爛到敵不過一個後起之秀,但事實上卻是,在鄧艾排山倒海的攻勢之下,于禁漸漸已是力不從心,敗相頻露。

鄧艾可是私下裡與關銀屏切磋過槍法,而銀屏的槍法卻又師從趙雲,也就是說鄧艾間接的從趙雲那里學習了不少槍法之道。

雖然只是略窺門徑而已,但趙雲在槍法上的造詣已臻化境,就算只學個一招半式,以鄧艾的聰慧,竟是從中領悟頗多,由此與自己的槍法相互印證,不出數年,槍藝已是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而近年以來,更是突飛猛進。

在這種情況下,于禁感到力不能敵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轉眼百餘招已過,年邁的于禁招式與體力盡落下風,應對之間已是粗喘如牛,而鄧艾卻是氣息平穩,一副氣定神閑之狀。

幾路搶攻,于禁左肩破綻大露,鄧艾低雖一聲,一柄長槍穿刺而去。于禁急用槍桿回撥,豈料鄧艾這一招手法極其詭異,一條槍刺出時急旋不休,巨大的旋轉之力輕易的將于禁的槍桿彈開。

槍刃破甲而入,直抵肩骨。

于禁只覺肩上劇痛,急以手緊扯敵人的槍桿,試圖將槍鋒從自己的肩上扯開。而鄧艾則一聲厲喝,雙手之力灌入槍上,猛力一擺,竟是生生的將于禁從馬上拖下,甩出丈許之外,重重的跌落在雪與血魂濁的地上。

鄧艾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撥馬上前,挺槍便要取他性命。

“住手,住手,我願投降!”

就在鄧艾要痛下殺手之下,滾落在地上的于禁,突然之間大叫著求饒了。

鄧艾的槍鋒在咫尺之間停止不下,于禁的投降著實讓他感到意外,即使他現下不知于禁身份,但憑借其出色的武功,亦判定他並非普通將校。而這樣一個人,理應為曹魏殉葬,如今卻伏地請降,實在是大大的諷刺。

“原來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哼,殺你有辱我鄧艾的名聲。”

鄧艾口吐輕蔑之詞,殺意已消,但卻並不代表就會輕易放過他,驀地手腕一抖,便在于禁的腿上連刺數槍。

“啊——”

于禁疼得哇哇大叫,手握著腿上的血手痛嘶不停,卻再也動彈不得半分,只能等著戰鬥結束之後束手就擒。

北陣的方紹默默的觀看了整個戰役,過程與結局基本在他意料之外,唯一讓他稍有意外的,就是在這種惡劣的處境之下,竟然還有數萬魏軍沒有放棄抵抗。

不過,那也無所謂了,當時值黃昏之時,所有頑抗的魏軍已被殺盡,他眼前的戰場已經變成了冰與雪交融的修羅之地。

魏軍敗了,徹底的敗了。

直到這個時候,方紹才長吐了一口氣,心中暗想:“還好我看過《鹿鼎記》,多謝你了,韋爵爺……”

此戰一勝,魏國餘孽已不足為懼,方紹當天即下令,命黃忠、鄧艾率兩萬兵馬東去,掃平東冀州,再順勢渡河奪取青州。

命王平、王濬率軍兩萬,進入西冀州,奪取河內郡之後南渡黃河,與弘農張飛軍團夾攻洛陽。

同時令魏延、姜維、馬謖等將率五萬主力由鄴城南下,直取黎陽重鎮,然後渡河攻取兗豫等中原之地。西東兩路兵馬完成任務之後,迅速的會攻徐州,以向吳國施加壓力,逼迫其撤荊州之圍。

至於方紹,則自帶兵馬坐鎮鄴城,待打掃戰場,撫定新得之地人士之後,再率師南下增援各軍。

方紹原以為這一戰可能會被曹操逃走,但當戰事結束之時,他驚喜的發現,姜維竟然將曹操生擒活捉。

這一消息不僅僅是給方紹,更是給漢軍上下帶來了巨大的振奮。

那可是曹操啊,自董卓之亂後,擊敗了多少英雄豪傑,就連曾經的昭武皇帝劉備,也幾乎被逼得走投無路,死於其手中。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梟雄,連劉備都自認武略不及,擊敗他猶如登天一般困難的人,現下,卻成了方紹的俘虜。

憑心而論,此刻方紹的內心確實有一種狂喜的情緒在湧動。

各路大軍陸續開拔,方紹卻帶著他的俘虜暫時還屯鄴城,這個時候,這座曾經魏國的都城,在聽聞他們曾經的皇帝曹被擒之後,所有的抵抗之心都冰銷瓦解了,一時之間,一切抵抗運動都銷聲匿跡。

方紹將鄴城之戰大勝的消息,各將的請功表,還有擒獲曹操的喜訊,一併令人用快馬送往了長安。

在等待著朝廷如何處置曹操的詔命同時,方紹也沒有虧待曹操,曹操被關在了一間豪華的“牢房”之中,每日都有專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般待遇也算是方紹對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的一種敬意罷了。

牢房中的曹操情緒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要見見方紹這個半生的宿敵,在幾次拒絕之後,方紹決定見一見曹操。

這日的清晨,方紹終於面對面的見到了這個傳說般的人物,盡管眼下已是階下之囚,但他的身上卻仍流露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霸氣。

“聽說孟德公想見我。”面對著這個手下敗將,方紹氣定神閒的笑道。

曹抬起頭來,鷹一般的目光直射著方紹,上上下下的掃視了一般,眼神之中流露著幾分驚訝,仿佛在說:怎麼打敗我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儒生似的家伙,這怎麼可能?

“赤壁時,連環計可是你獻給周瑜的?”曹突然開口問道。

“沒錯,正是我。”

“隴西之戰,奇襲潼關,也是你的計策?”

“呵呵,沒錯。”

“洛水河畔,計斬夏侯妙才,南陽之戰,奇襲宛城,平陽之戰,誘敵之計……這些,都是出自你手嗎?”

曹一口氣列舉了諸多讓他遭受挫敗的戰例,似乎就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

方紹倒是一怔,自言自語道:“原來有這麼多,你要不提起來,我倒還記不起來了。”

曹操現下終於確認,那個自赤壁之戰起,就讓自己從極盛走向衰敗,乃至最終落得如此下場,那個“居功至偉”的人,正是眼前這儒生。

此刻,他心中既是無限的失望,也有深深的震撼。

許久之後,他有氣無力的嘆息道:“了不起,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曹連說了三個了不起,這已經算是對方紹實力的承認,也是對眼前這個宿敵最高的評價。

看到曹操那副落寞的樣子,方紹忽生奇想,笑道:“曹孟德,其實你也不必這般落寞,之所以能讓你落得如此下場,其實是因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此一語,令曹頓是一臉的茫然,以他的思維的局限性,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方紹那最後一句話是何意。

這麼多年來,方紹從未對任何人說起自己真實的身世,即使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絕世的秘密守在心底,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猶如一塊大石頭壓堵在心頭一樣。

現在,方紹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最大的敵人之時,心中的積鬱頓時煙銷雲散,說不出的痛快淋漓。

“哈哈——”

方紹大笑著轉身離去,只將一臉茫然的曹操丟在了那裡。

半晌之後,曹臉上的茫然消煙,冷哼一聲,自語道:“原以為他是個人物,沒想到卻以這等胡言瘋語愚弄於我,看來也只是一個運氣好的小人罷了。”

徐州,下邳。

曹真目光呆滯的盯著案前雪片似的噩報,眉宇之中散露的是無奈、憤慨,還有絕望。

鄴城大敗,十萬主力盡沒,皇帝曹操亦被漢國生擒,東線漢軍已入青州,所過之處,州縣望風而降,中路黎陽失守,漢軍兵鋒直逼許都,西線司馬懿斬河內太守,以一郡歸降漢國,洛陽面臨三面夾擊,陷落只是遲早之事……

整個大魏帝國,在這個冬末之時,既是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陷入了崩潰的境地。

現在,唯有他曹真尚手握一萬精兵,坐擁著徐州之地尚未遭受到威脅,但曹真明白,魏國大勢已去,自己的滅亡也是遲早之事。

大廈將傾,獨力何支?

難道,我最終的命運,注定只能為帝國殉葬嗎?

不,我不甘心,可恨的漢國,我絕不能亡於爾等之手,我要報仇!

突然之間,愁眉盡展,曹真拍案憤然而起,神色間盡是冷肅之色,他環視著案前焦慮的等著他做決定的諸將,毅然道:“本將已決定,以徐州歸順吳國,借吳國之手為大魏復仇雪恨!”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3
【第四百二十六章 撿便宜】

諸將沒有聽錯,曹真的確說準備投降吳國。

擺在他們面前的有三條路可選,要嘛坐等漢軍來攻,最後戰死,要嘛索性放棄抵抗,歸降漢國,最後一條路自然就是投降吳國。

曹操的被擒,眾將心中的精神支柱已沒,沒有多少人願為帝國殉葬,等死這一條路,曹真這樣的皇族之輩可以選,但在場的諸將只是個打工仔,老板沒了,公司垮了,讓他們跟著公司一塊上西天的路他們當然不會選。

至於歸降漢國,這麼多年來,漢國一直是魏國最大的敵人,在場的諸將之中,大多數都參加過與漢軍的作戰,讓他們歸順曾經的死敵,心理上這一關當然不容易過去。

而在場的諸將,又有不少都是青徐淮泗籍的將領,與吳國多多少少有些地緣上的聯系,而且與吳國之間的戰爭,無非是壽春、合肥、下邳幾次戰役,雙方所結的仇怨遠不及與漢國深,所以,第三條路對於眾將而言,其實未嘗不是一條最佳的道路。

眾將原本早有此意,只是礙於曹真,如今曹真既然率先提出降吳之計,眾將當然是異口同聲的表示贊成。

鑒于漢軍的進攻神速,曹真當天便派了使者趕往江東去見吳主孫權。

此時的孫權,已經移駕至柴桑督戰,鄴城之戰魏國全軍覆沒的消息,先於曹真的使者傳到了柴桑,對於吳國君臣而言,無不感到震驚。

對魏國的失敗,吳國上下其實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冒著與漢決裂的風險突襲荊州,為的就是重新制造一種三國平衡的局面,或者至少拖延魏國滅亡的時間,為吳國全取荊州乃至巴蜀,全據長江一線爭取足夠的時間。

但是,他們沒料到的是方紹能想出“冰凍”魏軍的奇計,一舉擊垮魏國的主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南渡黃河奪取中原腹地。

這般形勢,對於吳國君臣而言,已不僅僅是震驚,甚至已是一種打擊。

這意味著魏國已經垮臺,漢軍不旦要盡收北方之地,而且已經能夠抽得出兵力增援荊州,而若不能趕在這之前攻下襄陽與江陵要害,那麼奇襲荊州的收益將大打折扣。

“陛下,魏國滅亡近在眼前,到時候漢國念及我們入侵荊州之仇,必是加以兵戈,依臣之負,不若就此退兵,與漢國重修舊好為妙。”司徒張昭顯得很是焦慮。

這時,征北將軍呂蒙卻道:“司徒此言差矣,我們既已漢國翻臉,兵戎相見,豈能以區區退兵就想與之重修舊好的。”

張昭皺眉道:“若不重修舊好,難道子明認為以我大吳國眼下的實力,能與得到整個北方以及巴蜀和半個荊州的漢國相抗衡嗎?”

呂蒙豪然道:“魏國滅亡既已成定局,那我們便當趁機出師北進,與漢國爭搶瓜分魏國之地,只要我們的實力足夠強大,再加上有江河之險,漢國又有何懼哉。”

呂蒙的豪言壯語讓孫權兩眼冒光,想想江北大片魏國的土地將無兵可守,可輕易的納入自家版圖,孫權就饞得流口水。

但讓他犯堵得是,襄陽和江陵就像眼中刺一樣,若不拔除,便無法由荊州北上爭中原,這也就意味著,他只能由淮南出兵北上一條路可選。然而,前次徐州之戰的惡夢尚揮之不去,是否能從徐州打開北上的突破口,孫權是真的沒有信心。

面對呂蒙的豪言,張昭卻冷笑道:“子明說得容易,如今襄陽不下,我軍又如何北上爭奪魏土,難不成從漢國的地盤上飛過去嗎?”

呂蒙不以為然:“襄陽若是攻不下,那我們就改道從淮南進兵,我們有水路之便,可先取青徐,再奪兗豫,如今形勢,魏國各地守將必是望風而降。”

“徐州尚有曹真數萬兵馬鎮守,此人乃魏國重臣,豈會輕易歸降,如若他誓死守土,子明不會不記得上前攻打徐州時的教訓吧。”張昭再次潑了冷水。

不過,這瓢冷水卻潑中了孫權的心思,想想上回進攻徐州,自己二十萬大軍,圍困下邳近半年而不得破,最後彭城一役,呂蒙的五萬雄兵,卻被曹真區區三千騎兵擊敗,使得吳國上下,人人對曹真畏懼三分。而眼下若再起兵去攻徐州,孫權的心裡還真是沒有底。

呂蒙這時也不吱聲了,前次彭城之戰,自己五萬精兵,結果被曹真三千騎兵擊潰,這對于呂蒙而言,實是難以洗刷的恥辱,自回江東之后,呂蒙也覺得抬不起頭來,這回被張郃昭戳中要害,呂蒙自然是覺得頗不自在。

呂蒙的心中,對鎮守徐州的曹真仍然存有某種畏懼。

殿中的氣氛一時沉寂下來,正在這時,匆匆而入的侍從,將一道由壽春守將朱然發來的急報遞到,打破這略有冷清的氣氛。

孫權展信一開,不覺龍顏大悅,興奮的叫道:“太好了,真乃天助我也!”

那兩位文武大臣均是一奇,忙問是何喜事,孫權將那信往案前一攤,笑道:“子布,你的擔心看來是多慮了,徐州的曹子丹已經準備歸順於朕了。”

呂、張二人驚喜過望,急是爭著將朱然的來信搶來細看,方紹相信孫權所說。

呂蒙興奮道:“陛下,曹真若來歸降,則我軍不廢吹灰之力便得徐州,以此為突破口,北爭中原將不再有阻礙了,陛下,請速下詔令移兵東南吧。”

如今既聞曹真歸順,張昭也就無法再反對,索性改口道:“陛下,子明言之有理,事不宜遲,我們必須趕快接收徐州,盡可能多的爭奪魏土才是。”

在文武兩位重臣的共同支持下,孫權遂下了決定,當即向前線圍攻江陵的陸遜發去詔令,令其撤圍東歸,留下五萬兵馬守御已得荊州之地,其餘兵馬盡數調往徐州。

柴桑距江陵不過數日詔遙,撤兵的詔命很快送到了前線。

此刻的陸遜,正親自指揮著近六萬吳軍圍攻江陵,時至如今已近四月。

盡管吳軍十倍於敵,盡管吳軍有水軍絕對優勢,盡管江陵城被圍得水泄不通,但在死傷甚重的情況下,陸遜就是奈何不了徐庶和張遼所守的這座荊州第二大城市。

不過,陸遜並沒有灰心,他相信,只要漢魏之間的戰爭仍在繼續,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攻破這座不屈之城。

然而,鄴城之戰,魏軍全軍覆沒,曹操被俘的消息打破了陸遜的如意算盤,而隨之而來的孫權撤兵的命令,更令陸遜雪上加霜。

“將軍,江陵城眼看就要攻破,這個時候撤軍,豈非功虧一簣。”奮武將軍朱桓表示了他的不滿。

陸遜將詔命合上,走出帳外,遠望烽煙彌漫的江陵城,嘆道:“我東吳隱忍了多少年,方才等到這樣襲取荊州的天賜良機,如今陛下卻為徐州之利所誘,撤兵東去,須知徐州雖大,但漢軍有騎兵之利,一旦南下相爭,我軍自是難以抵擋,到時候徐州還不是要拱手讓給漢國,我只怕這一回是兩頭皆失呀。”

朱桓眉頭緊皺,忙道:“既是如此,將軍何不向陛下進言,讓他收回成命,依舊集中兵力攻取江陵和襄陽呢?”

陸遜只是望城興嘆,卻是無有言語。

其實,陸遜也有自己的難處,此番自己被封為鎮西將軍,統率大軍襲取荊州,一則是孫權江東化的手段,二來也是為了迷惑關羽,三才是自己這些年所立的功績,其實孫權真正信任之人,還是呂蒙與張昭。

而這呂、張二人,又是淮泗士人的核心人物,如今徐州可以不攻而下,得此“天賜”之機,張呂二人自然會極力勸說孫權移兵納曹真之降。他陸遜這個時候若是提出反對意見,不但會遭到淮泗士人的反對與敵對,而且會讓多疑的孫權,對自己的意圖有所懷疑,好不容易才從淮泗士人手中分到的一部分兵權,保不住也會被孫權這樣收回去。

所以,陸遜才會如此的猶豫不決,心事重重,而他的那點顧慮,也只能跟江東出身的朱桓說一點而已,並不能盡數吐露。

“罷了,君命不可違,陛下既要撤兵,那我們就撤吧。”沉思許久之後,陸遜終不情願的做出了妥協。

三天之後,十五萬吳軍陸續撤圍,被隔在漢水以北的關羽,在熬了四五個月後,方才重新得能南渡漢水進入襄陽。

盡管襄陽和江陵這兩座重鎮得以保全,但關羽卻發現,自己的地盤已經嚴重的縮水: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已盡為東吳所得,江夏郡的江南全部,以及江北部分地區也皆落入吳國之手,江陵以東的部分南郡同樣也被吳國奪去。

這也就是說,諾大的荊州,現在握在關羽手中的,就只剩下一個南陽郡,北江夏郡,還有南郡西北部。

此時,張飛所部已攻破函谷關,正向洛陽挺進,北方的方紹的功績就更是了不得,而他關羽在這次滅魏之戰中,不但寸功未立,反而是損兵失地,顏面掃盡。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關羽既羞愧又憤恨,在進入襄陽的第二天,關羽就向長安上表,請朝廷調撥軍隊,助他向吳國進攻,奪還荊州。

苦等了數天之後,關羽不但沒有等到朝廷的援軍,反而等到了朝廷召他入朝輔政的詔命,這讓關羽感到相當的吃驚。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4
【第四百二十七章 滅魏之後】

朝廷是讓關羽回京輔佐幼主,改由徐庶鎮守荊州,並都督荊益二州軍事,朝廷給徐庶的這個權力,顯然比先前身為上大將軍的關羽要多。

荊州是關羽經營了十多年的“老巢”,這裡有忠於他的十餘萬軍隊和各級將領,如若被調往京城,名義上說得好聽,是什麼輔政大臣,但他在京城軍隊中的影響了卻遠不及荊州,這般調動,其實是一種明升暗降,間接的削了自己兵權。

很明顯,這又是諸葛亮和龐統那幫輔政大臣們想出來的“餿主意”。

“大將軍,此詔不能接啊,你一旦被調入長安,定然玩不過諸葛亮那等狡猾的文臣,到時候大權旁落,就該悔之晚矣。”

彭羕焦慮的勸說著關羽,眼下他的前程與志向與關羽休戚相關,如果關羽的權勢衰落了,那也就意味著自己苦心謀劃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關羽當然不想受此詔命,但他卻也有自己的不得不應的難處。

荊州被襲,襄陽主力水軍覆滅,困於漢水北岸數月而不得渡,如此種種的挫敗,如今已是令他關羽的威名大大受損。而相反的則是方紹的滅魏奇功,使其的威名迅速的崛起,就連關羽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方紹,在軍中的影響了,實則已超越了自己。

這也就是說,通過方紹的崛起,朝廷那幫文人已經在軍中獲得了蓋過自己的發言權。

再則,經過荊州這一役,他的荊州軍團損失慘重,而荊州大部又為吳人所占,荊州軍團的糧草供給已無法自己自主,大部分要依仗朝廷的調撥,在這種情況下,朝廷隨時可以用掐斷糧草供應來瓦解自己的軍隊。

種種不利的局面,其實已使關羽喪失了當初爭立新帝時的巨大影響力,也正是因此,朝廷那幫文臣,才敢趁機用此手段把他調離自己苦心經營的荊州。

“哼,那幫文臣們實在是會落井下石,看來這次我是不得不回京啊。”關羽語氣中竟是頭一次顯得有些無奈。

彭羕沒想到關羽會服軟,不禁大吃一驚,急道:“將軍,這分明是孔明他們想削將軍的兵權,將軍明知是計,豈能還甘心入網呢。”

關羽瞪了他一眼,鐵青著臉道:“你以為本將不知他們的把戲嗎,可是,他們打得可是陛下的旗號,你覺得本將現在還有抗旨的實力嗎?”

關羽一句就把彭羕給問傻了,諸葛亮和龐統是何許人也,不比他彭羕厲害嗎,難道會不知自己手手段會被識嗎,明知這般,還敢用此手段,原因無他,只是有必成的把握而已。

這個時候,彭羕也不言語了,只是低著頭一臉的暗淡,他現在明白,關羽確實是無可奈何。

關羽不得不從聖命,但他不會輕易的放棄對荊州的控制,在臨行之前,把自己的長子關平扶上了襄陽太守的位置,把兄弟張遼扶上了江陵太守的位置,並且令二人分任荊州軍左右副統帥之職。

關羽知道徐庶是孔明那一邊的人,如今就算徐庶任荊州鎮江,但以親信把守要害之地,又分其兵權,相信依舊可以保持自己對荊州的控制影響了。

由於關羽的調任,荊州方面並未實施對吳國的反攻,而是固守南郡南陽餘地,休養士卒,恢復因吳國入侵造成的破壞,同時抓緊時間復建水軍。

盡管襄陽的水軍戰艦盡數被毀,但由於徐庶的臨機決斷,將陸口和江陵近五百艘戰艦及時的退入了益州,為漢軍保住了寶貴的一批戰艦,方才不致於無片帆可下水,任由吳人縱橫長江。

吳國雖然撤軍,但仍留了近五萬兵馬,以及近七百艘戰艦駐守夏口、陸口、巴丘等失控制長江及其重要支流的戰略要地,確保此戰的成果。

當吳國十幾萬大軍,在呂蒙的率軍下,由江入淮,北上接應以徐州歸降的曹真之時,方紹的兵馬大多數已渡過黃河,以迅雷之勢攻占魏國中原之地。

洛陽方面,洛陽城破,曹仁戰死,魏國在中原最後的兵力盡數覆滅,數路漢軍迅速的攻占了司州、兗州、青州、豫州等中原之地。

吳人也不是吃素的,在主力軍隊趕往徐州之時,與魏國接壤之地的軍隊也奉命北進,與漢軍搶奪瓜分中原各州南部之地。

由於漢軍有騎兵之力,而在司豫兗三州方面,漢軍搶奪了大部分州郡,而青徐一帶水網密布,再加上曹真的歸降,使得吳人在幾乎沒遇到任何抵抗的情況下就引兵北上,不但占據了徐州,且利用水路快進的優勢,奪占了與徐州接壤的魯郡、沛國、譙郡、汝南、泰山、瑯邪國、城陽等諸多郡之偏南之地。

按照方紹事先的戰略,大軍揮師渡河南下,引軍東南之時,吳人撤荊州之圍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計劃先率軍攻滅曹真,奪取徐州,然後再考慮是否與吳人開戰。

然而,曹真的降吳卻出乎了方紹的意料,吳人輕易的在徐州占穩腳根,並以之為基向北向西擴張,使得方紹不得不放棄奪取徐州的戰略,傳令各軍止步於吳國邊境,不要與吳人發生武裝衝突。

不是方紹害怕吳人,而是漢軍的補給線已經拉得太長,而漢軍經過近半年的苦戰,已是疲憊不堪,這個時候若再以有舟師之利的吳人,在東南水網一帶開戰,顯然是不利於己的。

方紹明智的選擇了見好就收,各軍相繼停止南進,而不久之後,長安方面的詔命也發到前線,諸葛亮與方紹的意見是一致的,同樣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與吳人開戰。

於是,在收到朝廷班師的詔命之後,方紹遂留魏延率軍五萬坐鎮青兗,以提防吳人的北進,令鄧艾、王濬、王平等率軍三萬,分鎮許都、陳留、鄴城等戰略要地。

與此同時,張飛的軍團攻占洛陽之後,迅速的引軍東進,在汝南、譙郡等地與吳軍形成了對峙,在接到朝廷止戰的詔命兵,張飛遂也下令各軍停止進攻,自率大軍還屯於洛陽,並分派將領鎮守各戰略要地。

當開春之時,整個魏國基本已被漢吳兩國瓜分殆盡,魏國遂亡。

整個華夏的局勢是,吳國占據了交揚徐三州全部,荊州、青州、豫州、兗州南部,漢國占據了益雍涼並幽冀司七州全部,荊州、青州、豫州、兗州北部。除此之外,遼東尚盤踞著公孫氏的割據政權,北境之外尚有幾大異族政權,名義上都歸附于漢國的統治之下。

總體而言,滅魏之後,漢國的疆土與國力急劇增強,成了天下最強之國,但因久戰兵疲,新得諸州尚不及撫定,因此尚無力滅吳。至於吳國,雖然在這場戰爭中,以最少的損失,獲得了巨大的收獲,但因不習陸戰,國境雖向北推進許多,但卻不敢貿然再向漢國入侵。

在滅魏的這一年,漢吳兩國達成了某種默契,一種互不入侵的默契。

在經歷了半年之久的軍旅生涯之後,方紹終於回到了長安,他是帶著巨大的榮耀回到長安城的,滅魏的首功,使他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在朝野上下,士民心中,方紹名望已是如日中天。

因滅魏之功,方紹爵位升為晉陽縣侯,食邑萬戶,同時,其他滅魏的諸將,亦論功行賞。

由幼帝主持的盛大的慶功宴結束之後,方紹與龐統盡聚於孔明府邸。

儘管諸葛亮、方紹與龐統之間的分歧已經漸漸浮出水面,但作為荊襄士人的首領,當整個集團尚未分裂之時,這三位領袖還是又一次的坐在了一起。

龐統對方紹,自然是一番稱讚恭維,盡管方紹知道這有點言不由衷,但也只能裝出一副樣子來虛言應對。

一番客套話後,談論轉入了正題。

“如今曹操已被俘,曹氏宗族也盡數落二位,如何處置他們,二位可有何看法嗎?”諸葛亮問道。

“曹操廢漢自立,罪無可赦,按理誅其九族也不為過。不過嘛,這曹操在中原還算得人心,做了不少利民的好事,如若將其處斬,恐怕會讓中原士民人心不安。怎麼處置他,還確實不是件容易事。”

龐統分析了一通,末了又道:“中正,早知如此,你當初乾脆在戰場上宰了他得了,也省得現在這般麻煩。”

方紹與曹操並無怨仇,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出於自身利益而已,其實對於曹操,方紹內心裡還有幾分敬佩,於他而言,也不想殺曹操。

不過,龐統這般借題發揮,顯然是想削弱方紹擒獲曹操的巨大功勞,既然龐統這麼說了,卻又正合方紹的心意。

腦子一轉,方紹便有了一個有趣的想法,遂是笑道:“此事有何難,我自有處置曹操之策。”

“中正,你有什麼意見?”諸葛亮笑問道。

方紹咳了一咳,臉上露出一絲壞笑:“其實很簡單,曹操可以不殺,但也要對他予以懲治,依我之見,不若將曹操和曹氏一族,盡數發配前去令他們為先帝守陵便是。”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5
【第四百二十八章 新的同黨】

“你這個主意,可真夠損的。”龐統口氣中有幾分鄙夷,但臉上卻笑得陰沉,顯然他其實是讚同方紹的處置方法的。

想那曹操與昭武皇帝劉備鬥了一生,到最後卻淪落到給劉備守陵寢,這是多麼大的諷刺,難怪龐統會說他的主意損。

不過,如果單純把曹操殺了的話,也僅僅是出了一口惡氣,到頭來反讓曹操掛上了不屈的名頭,死也死得光榮。

反過來,若是令曹操為劉備守陵,則不但向天下人昭示了大漢國的仁慈,而且在外人看來,曹操的守陵意味著他向劉氏屈服,承認了自己的罪孽,這更有利於樹立劉漢的威信,打擊那些尚存反抗之心的魏國餘孽。

方紹的這一招,雖然損,卻不失其高明之處。

諸葛亮微微點頭,卻又心存顧慮:“以曹操性格,只怕他會寧死不從。”

龐統冷哼一聲:“如若曹操寧死不從,那麼整個曹氏幾百口人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他若想死,就讓他的子孫一塊跟著他去死吧。”

龐統也夠狠,他這是在威脅曹操,如果曹操膽敢不從,那就殺光他的子孫,如此一來不怕曹操不答應。諸葛亮笑道:“果然還是士元手段比較狠,既是如此,那明日在朝上時,我們就再議此事吧。今日召二位前來,其實還有另一件重要之事要與你們商議。”

“孔明,你是想對我們的上大將軍動手了吧。”龐統一臉詭笑,不等孔明開口便點透其意。

諸葛亮嘴角微微一揚,淡淡笑道:“士元你這話有點不中聽啊,什麼叫要‘動手’,好像我是要幹什麼壞事一樣,我這也是為國家消除不安定因素,士元,你應該懂的。”

龐統嘿嘿一笑:“我懂,我當然懂了,要不然前番召他回京之事,我就不會點頭了。”

很顯然,他二人指得是關羽,這一點方紹很清楚。

其實早在鄴城之戰得勝後,方紹就估計到朝中這兩個絕頂智謀之士,多半要對關羽動手了,換作是自己的話,其實也會這樣,如此天賜的良機,若是不抓住的話,又豈對得上鬼謀的稱號。

“上大將軍被我們擺了一道,心中定然不痛快,從他還京之前在荊州的人事安排就看得出來,他心裡邊確實憋著一股不服氣,若不盡快處理掉他,早晚是會出事的。”

方紹也表明了態度,他現下在軍中權勢大增,留著關羽這麼一個大對頭的話,對自己在軍中的展確實是一個絆腳石,不用孔明做工作,方紹都百分之百的贊成。

“不過,雲長畢竟於國有功,錯就錯在心性傲慢,貪戀權勢罷了,咱們這回既是要針對他,也不能太過火。”

關平與自己是結義兄弟,關興也曾是自己的愛將,而關羽當年對自己也不曾虧待,如今與其作對,也不過是政治利益上的鬥爭而已,方紹並不想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諸葛亮呵呵一笑:“中正多慮了,我們豈又真會害雲長,只不過是讓他交出兵權,安享富貴晚年,不要再為國事操勞;方紹眼睛一亮:“先生莫非早有打算?”

諸葛亮搖扇說道:“我意思是,我們可聯名上書,齊稱雲長勞苦功高,於國有功,請陛下升其為太尉,以表彰其功勛,如此,便可不起波瀾的解決了這隱患。”

太尉乃三公之地位無比尊祟,理論上乃國家軍隊的最高統帥,但至漢末之時,三公漸成虛職,地位雖尊,卻不掌實權。君王們常用三公之位來表彰那些德高望重,或是功勞巨大而年勢已高的重臣,再則就是以三公之位來剝奪那些有功卻又蓋主的大臣的實權。

諸葛亮這一招,其目的當然是後者。

“先生,你這一招果然高啊,既讓雲長臉上有面子,又奪了他的實權,料想雲長就算心有不願,也折騰不起來風波。”方紹趕緊一番讚服,其實這一招他早就想到,只不過是一直沒說而已,為的就是找個機會拍拍孔明馬屁,畢竟自己這幾年風光的很,已經很久沒有恭維孔明的機會了。

“你的意見呢,士元。”諸葛亮笑著將目光轉向了龐統。

龐統沉吟了半晌,方道:“這一招也不算什麼新鮮手段,我贊成。不過我以為,我們此番行事,若不弄出點血腥來,只怕鎮服不了雲長,讓他仍會心存他念。”

龐統身上殺氣畢露。

“你的意思的……”孔明表情也凝重起來。

“必須殺幾個雲長的親信,警告他不要再妄想跟我們作對。”龐統冷冷答道。

“殺誰?”方紹問道。

“還能有誰,當然是彭羕那廝。”

這個名字,激起了多少回憶,如果不是那場帝位之爭,他們還不會想起派人在荊州秘密調查,會是何人給關羽出的那個立劉封為帝的主意。

最後,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了彭羕的身上,只有他才有那企圖還有能力來煽動關羽。

沉默了片刻之後,諸葛亮淡淡道:“此人不長記性,膽敢與我們荊州人作對,確實該殺,不過,怕是得到一個好的理由。”

方紹想了想道:“這個簡單,我們可以借吳人入侵之事做文章,就說查出來是彭羕暗中與吳人串通,背叛國家,這個罪名,應該足以叛他個死罪了吧。”

“嗯,這個借口不錯,這件事就麻煩士元你來做吧。”諸葛亮拍板做了決定。

龐統欣然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彭羕這廝我早看他不順眼,這回是他自己不知死活,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我還有事,今日就不和你們多聊了,先告辭了,回見。”

龐統起身告辭,二人相送到屋門口。

待到龐統遠去,方紹才道:“先生,除了雲長之外,我們還有一個人要擔心呀。”

方紹是暗有所指,諸葛亮自然心領神會,卻是嘆道:“是否要擔心,暫時還不能下定論,日後再見分曉吧。”

孔明態度如此,方紹只能閉口不言,再抬頭看時,龐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之處。

離開丞相府的龐統徑直回了自己的大司馬府,而在府中,有一人已等候多時。

那個人,正是司馬懿。

當初司馬懿逃回自己家鄉河內郡後,憑借著家族在郡在巨大的影響了,聯絡了當地的幾家大族,糾結私兵殺了河內魏國太守,宣布以河內郡歸順大漢國。

當初鄴城破時,城中的諸多魏國降臣都受到了朝廷的錄用,而司馬懿既是名門望族出身,又是當代名士,而且還有獻河內,助漢軍破洛陽之功,朝廷為表彰其功,並為收攬降臣之心,故召其入朝,封為九卿之一。

不過,眾多的魏國降臣中,也只有司馬懿能進入朝廷中樞,擔當九卿的要職,其餘降臣所處之位,皆非要職。

原因無他,因為在鄴城之戰中,像陳群、王朗、華歆這等德高望重的領袖名臣,基本上都被方紹給殺了個精光。餘下者雖然多出身士家大族,但到底沒有足夠的名望,來為自己在新朝中搏到一個顯赫的位置。

司馬懿卻是個例外,因為在那一天,他幸運的成為了一個漏網之魚。

見到司馬懿來拜訪時,龐統並不感到奇怪,其實,龐統早知其中原由,不過,他卻先不點明,只是一番客套寒喧。

司馬懿固為魏國降臣,但到底是乃名門望族出身,所謂“英雄惺英雄”,同為望族出身的龐統,其實對司馬懿並沒有多少看待降臣那種異樣的眼光。

相反,龐統和司馬懿很談得來。

“聽聞鄴城破城的那一晚,諸多名臣士子都被夏侯尚所害,唯獨仲達逃過一劫,統實在很想知道,仲達你有何能耐,是如何死裡逃生的?”龐統饒有興致的問道。

司馬懿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了,只不過是懿早有預判,所以先一步抽身,只怪陳長文他們不聽我勸,否則也就不會身異處了。”

龐統好奇心起,遂又道:“此話怎講?”

司馬懿壓低了聲音:“當日我等降魏的計議,無一失,卻不知為何會泄漏給夏侯尚,當時我就起了疑心,懷疑是有人是想謀害我等一干士人大臣。後來城破之時,我勸長文他們四散躲藏,等形勢穩定之後再出降,但長文他們不聽,非要聚在大牢那裡,等著漢軍來接應,結果最後卻……”

龐統神色微微一變:“難道你是想說,是方中正他……”

他二人的話皆說一半,關鍵處卻不說出口,司馬懿嘿嘿一笑,繼續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我只是想那個人本是出身於敗落的士族之家,若非連士元兄等荊州大族,也無今日之名望,至於另一個人,也不過是一僮出身而已,這二人的出身都算不上有多光鮮。而中原士人,與士元兄一樣,多是名門大族,所以我想是否因此引起了某些人忌憚,所以才要痛下殺手啊。”

司馬懿一席話,令龐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與震撼之中。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6:46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太后】

龐統當然知道司馬懿這廝所指的那二人是誰了,一個必是當朝丞相,荊州士人的領袖諸葛亮,另一個自然則是威震天下,擁有滅魏奇功的左大司馬方紹。

正如司馬懿所言,此二人的出身並非有多光鮮。

諸葛亮的祖上雖然做過司隸校尉,但在其父親那一帶時已經沒落,諸葛亮兄弟甚至不得不投奔自己的叔父,但之後不久,其叔父也因病而逝,荊州的諸葛家那一系,從那時起其實已經跌出了名門大族的行列,憑借其祖上的名聲,其實只勉勉強強算個末等士族而已。

不過,借著其姐嫁入蒯家,自己娶了黃家之女,同時又結交龐統等大族士子,其兄又入東吳為官之因,所以諸葛亮又能走動於荊州上等士族之間。

在龐統看來,從根本上而言,諸葛亮的出身要遠遜於自己,甚至連諸如馬良、蔣琬等輩也有不如。

至於方紹就更不用說,出身只是個低微的書僮而已,若非憑著諸葛亮的提攜,更是難以擠身於士人的行列,論其出身,自然要更低許多。

誠如司馬懿所說,莫非果然有其事不成?

“哈哈,仲達真是會說笑啊,來來來,飲茶飲茶,都要涼了。”龐統忽然間表情大變,大笑著捧茶小酌起來。

司馬懿嘴角微微一揚,也不緊不慢的飲了幾口茶,隨后笑道:“戲言也好,真言也罷,士元兄洞察力非懿所能比,日後自然會有定論。”

“呵呵,仲達兄過獎了。”龐統故作無所謂的樣子,笑嘻嘻道:“仲達兄乃中原名士,我早已仰慕已久,正有許多經學上的難題要向仲達兄請教呢,咱們今日不談公事,只談經學。”

顯然龐統是有意的避開方才談論的話題,司馬懿見狀也便不提此事,遂是與那龐統探討起了經學之事。

三日之後,皇帝的龍案之前呈上了數十道群臣的奏章,皆言上大將軍關羽功高勞苦,當升為太尉,以顯其榮寵。

此時少帝尚且年幼,糜太后臨朝聽政,大臣們呈上的諸般奏議,其實都是由糜太后代為批閱。

不過因由諸葛亮等賢臣在,糜太后的所謂臨朝聽政也不只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以往的諸般上奏,只要諸葛亮龐統等人表了態的,糜太后基本上都照準,不過這一次事關到上大將軍關羽,糜太后心里就有點拿捏不住,遂宣方紹入宮來商議。

自帝位之爭那件事後,方紹就再難得與糜氏私下相見過,所見之時,無非也是在上朝議事之時而已,但那時當著群臣之面,自然也不敢造次。

時隔年許,再見糜氏之時,卻見這位榮升太后的女人,氣色反而比先前要好很多,似乎女人那容顏衰老的速度也隨之減慢了一樣。

很顯然,兒子登帝位,自己當太后,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定,使得糜氏壓抑多年的焦慮心情終於得到稀釋,心情好,人仿佛也跟著變年輕一樣。

“微臣叩見太后。”君臣之禮不可廢,當著眾多侍婢宦官的面,方紹還要做足臣子的戲份。

“中正免禮。”糜太后見到方紹好開心的樣子,恨不得親自下階將方紹扶起,只是礙於太后之尊方才沒有屈身。

“謝太后。”

當方紹起身賜座之後,糜太后便令宮人都退往殿外,不要打擾他們商討政事。

當宮人們都退盡之時,糜太后起身下階,走到方紹跟前,竟是親自的為他斟茶倒水。

方紹吃了一驚,忙道:“太后這是折煞微臣了,微臣豈敢受此厚待。”

方紹玉要奪還糜氏手中的杯壺,卻給她用手臂輕輕擋了回去,笑盈盈道:“這裡又無外人,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這一杯茶你當然受得起。”

見得此狀,方紹也便不多言,任由糜太后斟滿一杯茶,她遂是雙手奉上:“先前若無中正,阿泰他能否當上皇帝還尚未可知,中正你對我母子的恩情如此深厚,這一杯茶我敬你,算是聊表謝意吧。”

糜太后言語誠摯,方紹心有所感,就不再拘泥於禮,遂是笑而飲之。

接下時,無非又是敘了一遍長坂坡什麼的舊事,感慨過後,糜太后方才轉入正題。

“中正,我看了你們上的這些奏表,看這情形,你們是想奪雲長的兵權呀。”糜太后說得很直白。

“這個……”方紹輕咳了一聲,“也不能這麼說,以太尉之職,歷來只能授以德高望重之臣,雲長將軍乃元功宿將,升任太尉也是理所當然應受的榮寵。”

糜太后原本就不笨,如今又當了幾年的太后,處理了不少的政事,於政治之道也頗有經驗,那奏表一送上來,糜太后就知道這是要削關二爺的兵權,眼下方紹所說的這些,糜太后自然也知是官話套話借口話。

於是,糜太后面露些許不滿:“中正,你我之間還需要這樣的場面話嗎?”

方紹一怔,神色間略顯尷尬,輕咳著緩解這氣氛,笑道:“太后多心了,臣這麼說,只是不想讓太后為此事傷神而已。”

糜太后嘴微微一扁,不悅道:“諸般奏議,雖然都是你們提出來的,但最后下詔的還不是我,不想傷神也得傷呢。”

她將話說到這般地步,方紹也不好再忽悠,遂坦言道:“這件事嘛,其實正如太后所說,臣等確實是想削去雲長將軍的兵權。”

不等糜太后有所反應,方紹馬上又解釋道:“前番帝位之爭時,關將軍一再的阻撓陛下登基,這想必太后也是不會忘記的,以關將軍的性格,這件事雖然最後他不得不讓步,但心性記性是必然的,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屢屢違背朝廷的旨意。所以,臣等想趁這次機會,讓關將軍安享晚年,這也算是鞏固陛下與太后的地位呀。”

削關羽兵權,最根本的原因當然是他跟諸葛亮、方紹這一班執掌朝政的大臣們屢屢作對,不過這種話當然不便講與太后,故而方紹才將太后母子的切身利害作為借口。

果不其然,這番話後,太后緊繃著的神經便鬆馳了下去,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許多。

糜太后微吐了口氣:“原來如此,那我就心安了。只是雲長他性格那般高傲,這件事擺明你們針對於他,我只怕他會不肯就範,到時候鬧將起來,總歸不是件好事。”

方紹呵呵一笑,信然道:“太后放心,關將軍的脾氣雖然大,但他也是識時務之輩,方今以關將軍的處境,他應該明知自己無力抵抗,脾氣嘛雖然會鬧一鬧,但最終還是不得不讓退認命的。”

這麼多年以來,糜太后最信方紹,而他這番自信的話,也算是給糜太后吃了顆定心丸,遂是笑道:“既是你們早有算計,那這奏議我過幾天準了就是。其實今日召中正你入宮,也不盡然是為了政事,你我許久未見,也正好敘敘舊事。”

糜太后說著便與方紹湊近了一些,表情也曖昧親密了不少。

方紹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以往的糜氏其實還是很隱忍的,但自先帝故去,兒子當了皇帝,自己當了太后,臨朝聽政,大權在握,不再需要顧忌任何人之心,潛藏在內心里的玉望也就隨之噴發。

的確,如今大漢朝的天下,沒人能再阻攔她做想做之事。

有太后撐腰自然是不錯的,不過眼前大漢國的內部形勢頗為微妙,自己又新立奇功,聲威正如日中天,在這個時候,正是政敵覬覦的時刻,方紹並不想讓政敵抓住什麼大的把柄。

“微臣忽然想起來,還有幾件重要的公務沒有處理,臣怕是要先告退了。”方紹準備抽身而去。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中正,你莫非是要躲著我嗎。”糜太后顯得有點不高興,那話也說得越發的明朗。

方紹就有點為難了,他既不能做什麼出格之事,又不便拒絕太直得罪了太后這個強援,見得糜太后那副癡怨的樣時,不為難才怪。

不過,眼睛轉了幾轉之後,方紹便有了應對之策。

“太后眼下權位未穩,而臣如今剛得滅魏之功,正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多少懷有敵人之輩,都等著抓咱們的把柄,這個時候,咱們得萬般小心才是。”

這一番將糜太后的慾火澆熄了半邊,理性重新開始占據頭腦,但她卻仍有不悅,扁著嘴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隔著道山似的嗎。”

方紹上前握住了糜太后的手,笑著寬慰道:“當然不是,且請太后暫先隱忍一段時間,待到大局已定之時,我們自然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能威脅得到我們。”

聽得方紹的保證,糜太后這才滿意,臉上重現笑容,點著頭道:“那好吧,你若有這心思,我再等等又如何。”

又寬慰了一陣之後,糜太后才放方紹告辭,方紹如蒙大赦,趕緊告辭而出,腳步匆匆,待得出了宮門之時,方紹是鬆了口氣,暗想若非自己靈機一動,採用拖延手段,今日怕就要“捐軀於此”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GGCMEAT

LV:9 元老

追蹤
  • 677

    主題

  • 169817

    回文

  • 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