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不靠譜大俠 作者:田十(已完結)

 
BloomCaVod 2016-3-15 21:19: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549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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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田十,男,遼寧 - 丹東,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一個不靠譜的故事,寫字的人不靠譜,主角不靠譜,更新不靠譜,但是,必須要看!
  Q群:225420809

  他曾在街邊擺地攤,也曾是幸福里一哥;
  他是能讓垃圾集中營的猴子們望風而逃的辣手扛霸子,也是小蘿莉眼中內褲外穿的超人;
  他喝酒打架爆粗口,也有俠骨柔腸扶危濟困;
  他曾窮困潦倒痛失所愛,亦有解語佳人倆倆相望;
  有一天,他會成為蓋世英雄,踩著七色祥雲——和你和我,繼續在這個不靠譜的都市裡,紅塵相伴……

【其他作品】:《小修行》《怪廚》《修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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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1
1 這是個新故事

    「賣書賣書賣書,新鮮出爐的創世大作。」張怕站在知春路車站大聲吆喝,身前擺倆紙箱,上面摞著十幾本厚書,書名是《怪廚》。

    有人在等車,湊過來看眼:「多錢一本。」

    「二十。」

    「二十?你這盜版吧?盜版也這麼貴?」那人搖搖頭準備走開。

    「站住。」張怕大聲喊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寫的書!」

    「你寫的?你叫田十?」那人白了封面一眼說道。

    「田十是我筆名!不行麼?」張怕橫道。

    「行,你是老大,不好意思啊我車來了,下回聊。」那人扎進人群中,擠啊擠的。

    張怕哼了一聲:「沒有知識。」

    邊上站個背帶褲女孩,看看書,再看看張怕:「你寫的?」

    張怕咳嗽一聲:「不太好意思,沒寫好,瞎寫的。」

    「可我聽說田十是女的。」背帶褲妹妹拿起本書翻翻:「再說了,人家一本書六百多萬字,你就一本?也太不專業了。」

    「縮印!是縮印的!」張怕趕忙解釋,指著書脊說:「看見沒,第一集。」

    「這麼小的字?」背帶褲妹妹放下書,想了想問話:「是盜版吧?」

    「真不是盜版,我可以保證。」張怕笑問:「買一本?」

    「不買,我對做飯不感興趣。」背帶褲女孩走開。

    張怕喊道:「不是做飯,是寫一個瘋子……是寫一個帥哥大展神威的故事。」

    背帶褲女孩低頭看手機,再不接話。

    張怕只好繼續吆喝:「賣書賣書,網絡神書,看一眼不吃虧,看兩眼不後悔,看三眼……您買本?」

    對面站一表情嚴肅、英姿颯爽的白髮老太太,陰沉著臉一會兒看書,一會兒看張怕,沉著聲音問話:「網絡?你寫的?」

    張怕愣了下,瞧這架勢,莫不是傳說中的某陽區群眾?可咱這也不是傳說中的大京城,猶豫下回道:「啊。」

    「啊什麼啊?」大娘沉著臉繼續問話:「飯都吃不上了?要上街賣書?」

    「啊……不是,我這是宣傳推廣。」張怕說的有點心虛。

    「宣傳什麼啊,跟大娘說實話,是不是飯都吃不上了?」大娘忽然春風化雨,聲音稍溫柔一些。

    張怕堅決不承認:「怎麼可能,這些書你知道吧?都是我的,哪一本不能換錢?這都是錢!」

    見張怕不配合,白髮大娘猶豫下說道:「這樣,我買你五本書……一本多錢?」

    「二十。」張怕回道。

    大娘繼續說:「我買你五本書,你給大娘幫個小忙。」

    「什麼忙?」張怕警覺道。

    「小事,就是麻煩你去我家一趟,跟我孫子說幾句話。」

    「去你家?不去。」張怕張望下周遍乘客,很多人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熱鬧,不想買書。

    想了想,打開紙箱裝書,抱兩個箱子往後走,那裡有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

    把兩個紙箱捆到後座,推起車子想走,白髮大娘跟過來:「小夥子,就是幫大娘個忙,大娘記你的好,行不行?」

    「不行,我是作家,是有風骨的。」張怕心虛的很驕傲。

    「買你五本書呢,要不買十本?就陪大娘走一趟。」大娘以利相誘。

    張怕心下幾經斗爭,萬一遇到人販子怎麼辦?就算不是人販子,誤進傳銷組織,這一輩子就毀了;再或是看上我的身體……於是非常堅決的拒絕道:「不去,我要回家,再見。」

    大娘一把抓住車把手:「小夥子,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可使大招了。」

    「什麼大招?」張怕隱約點不好感覺。

    大娘循循善誘的耐心勸話:「你看啊,如果我碰了你車輪一下,又倒在地上……」

    張怕聞言色變:「碰瓷?」

    「小夥子,我買你五本書,你去我家一趟,最多耽誤二十分鐘……就這麼定了。」大娘抓著車把手:「這邊走。」

    張怕欲哭無淚,有心丟掉自行車逃跑,可捨不得丟書,只得仰天長嘆一聲,壯懷悲烈的推自行車上路。

    這一路行來,心下幾經忐忑,猜測著未知前路有什麼樣的凶險,幸好大娘及時解疑:「小夥子,你別害怕,我肯定買書,你去我家呢,說說現在過的有多苦就行了,有多慘說多慘,要多慘有多慘。」

    張怕呀了一聲:「大娘,你家有人參加選秀節目?」

    「不是,孫子不聽話,眼瞅著高考,竟然不上學,說是在家寫。」

    張怕明白了:「你是拿我當反面教材?」

    「差不多吧。」大娘說:「前面右拐。」

    張怕不服了:「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反面教材?你怎麼知道我現在過的不好?」

    大娘看他一眼:「你要是混的好,至於跑車站賣幾本破書?還騎個破車子?」

    「大娘,你說我可以,但不能說我的書是破書。」

    「不是破書會賣不出去?」大娘毫不留情。

    張怕張了張嘴,暗嘆口氣,認命道:「說好了,五本書。」

    ……

    下午四點半,完成育人使命的張怕回到家,煮袋方便麵邊上網邊吃,樓下有人喊他:「姓張的,三缺一。」

    張怕動不也動,大喊:「不去。」

    片刻後房門推開,走進來個胖子:「正經點兒,三缺一呢。」

    張怕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要干活。」

    「你這活兒就別幹了,辛苦一個月將夠個食宿費,哪有打麻將有前途。」胖子在勸話。

    「你不懂我偉大的追求……」張怕話說一半,外面有人大聲喊話:「胖子,胖子,人夠了,趕緊回來。」

    胖子大喊一聲來了,沖張怕做個鄙視手勢:「鄙視你,晚上喝酒別來啊。」轉身出門。

    張怕吧唧下嘴,繼續邊上網邊吃麵。待面足飯飽,打開文本文檔,開始編。

    他住幸福裡,位於北郊的一大片棚戶區,十幾年前說拆,拆到現在也沒個動靜,房子反是越來越多,許多平房也變身二層小樓。

    張怕租住在二樓,房裡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電磁爐,一個簡易衣櫃,其它就沒了。

    幸福裡在省城鼎鼎大名,在出租車司機的形容中,這地方不是騙子就是小偷,還有許多小姐。唯一好處是房租低。

    省城有二、三十所大學,幸福裡附近硬是一所都沒有,倒是有倆技校和職業高中,再往北一點是省看守所和女子監獄,何其一個精彩之處。

    下午在大娘那裡賺回來一百塊錢,也賺回來鄙視的眼神。他去充當反面教材,由得大娘胡說八道,人家那孫子聽的鄙視連連,很不屑的說他是盧瑟兒,說寫網絡那麼賺錢,你都能混成這樣,丟人……

    好吧,我很失敗。張怕化鬱悶為動力,繼續編織美麗的夢,在那個誰也看不見的世界裡。

    正編的起勁,樓下又吵起來,張怕輕嘆一聲,帶上耳機繼續。

    五分鐘後,有人敲門,敲的很急,張怕拿下耳機去開門,是樓下房東女兒,一臉焦急表情說:「麻煩你照看我下媽,我出去找出租車。」

    張怕問:「怎麼了?」

    「我媽受傷,麻煩你了。」房東女兒轉身下樓。

    張怕趕忙下樓。

    樓下房子跟樓上一般大面積,張怕住的只是三個房間中的一個。樓下客廳,房東阿姨靠著沙發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左手拿個毛巾按在額頭上。

    張怕蹲下問話:「怎麼樣?」

    房東阿姨沒說話,臉上掛著淚水。

    白色毛巾洇成一片暗紅,毛巾外的皮膚和眼角殘留些沒有擦乾淨的血漬。

    張怕看眼門外,轉回頭說:「我背你出去,能站起來麼?」

    房東阿姨還是沒回話。

    緊急時刻,管不了那許多,張怕用力架住房東阿姨的身體,慢慢起身,硬是靠自己的力氣把房東阿姨帶起來,然後矮下身體,右手還要扶住房東阿姨。深吸口氣,兩隻手猛發力,總算頂住房東阿姨。

    再把身體向下矮,讓房東阿姨完全爬到他身上,慢慢起身。

    這個動作特別累人,好不容易架起阿姨,可阿姨雙手不使力,根本沒法往前走。

    房東女兒及時回來,倆人使力把阿姨背出去,小心送進出租車,張怕坐前面,去區醫院。

    一路上,張怕什麼都沒問。因為樓下經常吵架,房東阿姨有個不靠譜的丈夫,前兩年好不容易離婚,還是經常回來禍害娘倆。

    等到了醫院,做過檢查,中度腦震盪,頭骨有裂縫,需要住院觀察。

    人體最結實的骨頭是頭骨,居然撞出裂縫……

    這一晚上,房東阿姨住院輸液,房東女兒在陪床。

    檢查費四百六十多塊,住院預繳押金八百塊,雖然不算很多,可這只是第一天。

    房東阿姨叫孫易,女兒叫王百合。

    等忙完一切瑣事,孫易住進病房,王百合跟張怕道謝,讓他回去休息。

    張怕說他沒事,反正不用上班。

    王百合說你還要更新呢。

    張怕呀了一聲,拿手機看時間。

    經過這麼會兒忙碌,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如果緊急趕回去……想了想說道:「你是不是沒鎖門?」

    「忘了。」王百合對鎖門沒有印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2
2 標題和故事內容無關

    「那我回去,一會兒再來。」張怕說。

    「不用來了,真的,謝謝你。」王百合一臉愁容。

    換上誰攤上這麼一個爹,都會一臉愁容。

    張怕恩了一聲,說我先走了,快步離開。為了不斷更新,輕易不打車的張大俠打車回去。

    緊趕慢趕到家,先把房東家的門關好,再回屋打字。

    去醫院之前寫了一半,現在快速補上後面情節,在十二點之前完工,上傳文章了事。然後穿衣服出門,騎自行車又回去醫院。

    晚上住院,點滴會一直打到凌晨,王百合要守好病人。

    張怕在門口買箱礦泉水,又買倆罐頭,帶進病房。

    看他回來,王百合說麻煩你了。

    張怕嬉皮笑臉了一個:「給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王百合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美女,勝在清秀,不過現在都靠化妝,按照網紅的標準倒飭倒飭,誰敢說不是美女?

    王百合苦笑下說謝謝,便是看著輸液管發呆。

    張怕有點不知道做什麼好,想了想說:「你明天上班,我替你吧,你回去休息。」

    王百合說不用,語氣很淡,不過過會兒又說:「麻煩你件事行麼?我媽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我還沒開工資,你能不能先把下個月的房租交了?」

    「能,能,不過得明天,身上錢不夠。」張怕回道。

    「謝謝你了。」王百合又不說話了。

    張怕多勸一句:「回去休息吧?」

    王百合搖頭道:「我不能走,你回去吧。」

    張怕琢磨琢磨:「那我回去了。」開門出去。

    走廊空蕩,一個人的腳步有些冷清,張怕很有種失敗感覺,想慇勤一下,人家都不領情。

    蹬著自行車回家,街道一樣冷清,越往北走越冷清,等回到幸福裡,除道口有兩盞路燈閃亮,通往裡面的道路一片漆黑,倒是有人家亮燈,卻也被黑暗掩住。

    剛到路口,胖子打來電話:「來大虎,趕緊的。」

    「幹嘛?」張怕問道。

    「打架,趕緊的。」

    「我愛刻絲你個歪的,烤肉不叫我,打架想起我了?」

    「你不是寫字麼,誰敢找你?趕緊來。」胖子掛斷電話。

    落魄寫手張怕同志只好調頭出去,往右拐沒多遠,能看到幾家還亮燈的小店,其中一家是大虎烤肉。

    他蹬自行車過來,看到兩幫人相對而立,胖子衝著對方猛罵。

    張怕把自行車騎上人行道,騎到兩幫人中間停住,腳蹬著地問道:「又怎麼了?」

    來到近處才發現,兩幫人已經打過一次,胖子這邊是四個人,有倆腦袋帶傷的,流了一臉蛋子血。對方三個人,衣服打破了,每個人的臉都是腫的,嘴角、鼻子都有血漬。

    胖子說:「就這三個孫子,今天不弄死沒完。」

    「大哥,不會報警啊?」

    「報個屁警,揍他們。」胖子很橫。

    張怕嘆口氣,雙臂橫著壓在車把上,雙手搭在一起,下巴壓在手上面,看著對方三個人無奈說道:「你們是哪片的?」

    「我靠,你誰啊?」對方有個鼻子堵著衛生紙的傢伙罵道。

    「大哥,都打成這樣了,不報警也不去醫院?你們仨是棒槌啊?」張怕苦口婆心說道:「這地方叫幸福裡,幸福裡知道麼?混混的天堂,流氓的搖籃,趕緊走吧。」

    胖子在後面喊道:「走個腦袋。」

    張怕轉頭問:「不讓走,你請吃飯?」

    「讓他們把我們帳結了。」胖子喊道。

    張怕伸出大拇指:「你牛。」又轉回身跟對方說話:「聽見沒,讓你們結帳。」

    「我靠,憑什麼我們結帳?」鼻子插紙巾的傢伙喊道:「你等著,有本事別走。」

    張怕無奈的搓把臉,回頭問胖子:「你找了多少人?」

    「六子、老孟、烏龜,他們說馬上到。」胖子回道。

    張怕再轉頭跟對方說:「聽見沒?趕緊走吧,再不走就被人燉了。」

    「靠,嚇唬我們?我們也喊人了。」一個眼睛被打腫的青年喊道。

    張怕說:「我給你們分析啊,不管你喊了誰過來,不是人情啊?你們得花多少錢擺平這個人情?老實把帳結了走人,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烤肉店老闆大虎很壯,穿個小背心走到兩幫人中間,大咧咧說話:「打完了吧?打完把帳結了,碎了的啤酒瓶就不要錢了,誰結帳?」

    張怕繼續做說客,勸那三個棒槌:「你說你們,打完架倒是跑啊,看看,要結帳了吧。」

    鼻子插衛生紙那傢伙抽掉衛生紙,狠狠往地上一丟:「靠,被打死也不能結帳。」

    張怕撓撓頭:「那你們打。」雙腳蹬地,讓自行車往後倒。

    大虎站著沒動,再問一次:「到底誰結帳?趕緊的。」

    張怕說:「他們要打架?」

    「愛打不打,把帳結了再打。」大虎回身招呼一聲:「把桌子搬了,給他們騰地方。」

    炭長跟服務員趕忙來收拾桌椅板凳,還有啤酒箱子啥的。

    大虎走到胖子面前:「你先來,九十九。」

    胖子看看對面三個人,拿出一百塊錢,轉身道:「咱們走。」帶頭往幸福裡走去。

    大虎收了錢,又去對面仨小子那裡收錢,說過幾句廢話,收了一百多塊錢,然後仨小子低頭猛踅摸,到處找東西。

    不用問,仨傢伙肯定吃虧了。張怕蹬車子攆上胖子:「佔什麼便宜了?」

    胖子從屁股兜摸出個手機:「蘋果最新款,六千多。」

    張怕說:「拿了手機還喊我來?」

    「打完電話才揀的。」胖子說:「明兒晚上還大虎,我請客。」

    「你搞了六千多,就請我們吃烤肉?」張怕又說:「四個大老爺們吃九十九,我可不好意思來丟人。」

    「丟什麼人?我們主要是喝酒,是吧土匪?」

    土匪一臉凶相:「是個腦袋,你弄個手機,我們仨呢?別廢話,一人一千。」

    「我靠,搶錢啊,一人五百,愛要不要。」胖子說道。

    「五百也行,再吃飯唱歌桑那一條龍。」

    「一條你個腦袋,就大虎烤肉,愛吃不吃。」胖子還價道。

    正說著話,對面跑出來幾個小子,看見他們幾個紛紛停步,當頭一個問話:「怎麼回來了?不打了?」

    「打什麼打?回去睡覺,明兒晚上烤肉。」

    「是誰?敢來幸福裡扎刺,弄死算了。」說話的是烏龜,理個烏龜殼一樣的短髮。

    張怕手機忽然震動一下,拿出來看,是新聞,鬱悶地把電話揣回兜裡:「大半夜的亂發什麼新聞?」跟胖子說:「先走了,你們溜躂吧。」蹬車子回家。

    這一晚上淨瞎折騰,睡著已是下半夜兩點半。

    隔天起床,先編會兒故事,看眼時間,買兩份早點送去醫院。

    王百合還是一臉愁容坐著,張怕放下早點說:「你回去吧,一會兒上班。」

    往百合說不用了,又說麻煩你了。

    張怕說應該的,租你們房子,就算緣分。

    王百合說:「我跟單位請假了,謝謝你。」

    「那你回去睡會兒,中午再過來。」張怕很好心。

    王百合想了想:「那我回去收拾點東西,一會兒過來。」

    張怕說:「我自行車停在外面……」

    「不用了。」王百合跟老娘言語一聲,回家休息。

    等女兒離開,房東阿姨孫易向張怕道謝。張怕說客氣了,又問有沒吃早飯。

    孫易說吃過了,又說沒什麼大事,自己能行,你要是有事情就回去忙。

    反正就是住院室說的那一些話,張怕在醫院守到中午,王百合拿臉盆、毛巾、肥皂那些東西回來,也是帶了飯。

    二人一交接,張怕回家對付口飯,搬一箱子書出門,繼續賣書生涯。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是張大先生的經營理念,這個下午,他和那堆賣不出去的書出現在市一技校門口,可惜時光荏苒,空耗蹉跎歲月,下午四點半又原樣帶箱子回家。略一收拾,趕去醫院。

    路上找銀行取一千塊錢,去醫院第一件事是交房租。張怕點出七百塊錢:「先交倆月的,要是住院錢不夠,告訴我一聲。」

    王百合說謝謝,說問過醫生,如果這兩天狀態不錯,大後天能出院。又說:「我媽現在挺好的,自己能動能去廁所,晚上不用陪床。」

    張怕跟阿姨說會兒話,告辭離開。

    騎車往回走的時候接到胖子電話,說是大虎烤肉,趕緊的。張怕說就到。

    人來的很齊,不光有昨天出現的七、八個人,常在一起瞎混的差不多都來了,一共十三個男的,另外還有四個女的以家屬身份出現。

    坐好後,烏龜問胖子:「沒喊大貓?」

    「喊個屁,一天摳搜的。」六子問胖子:「昨天晚上喊他沒?」

    「打電話沒接。」胖子回道。

    「喝酒吧,費勁。」烏龜總結道。

    十七個人湊一起,這頓酒有的喝了,有聊天的有划拳的還有罵人的,反正亂熱鬧。

    大虎走過來喊:「小點聲,你們在這一坐,誰還敢進來?說你呢,把衣服穿上。」

    這幫傢伙,一半有文身,六子跟老孟是滿背龍。

    這玩意是有講究的,龍這種神物,你背在身上,要看能不能抗得起來。尤其不能過肩,一條龍壓在肩上,得有多大擔當?不過還說,要是龍在腰上就是它背著你。

    更講究的是關公,是否拿刀,是否騎馬,是否開眼都有講究。用迷信的說法是,紋龍和關公,如果背不起來或是沒紋好,會有血光之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3
3 標題有自己的故事

    小六光著上身吹牛皮,聽到大虎說話,回聲知道了,往身上套衣服。

    娘炮忽然站起來說話:「靜一靜,炮爺有話要說。」娘炮不娘,是這群人裡最帥的一個。

    跟著大聲宣佈:「老子明天報名好聲音,等著我凱旋的好消息。」

    胖子說:「你唱歌不是跑調麼?」

    「我跑你個腦袋,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我當啦啦隊去。」娘炮舉起啤酒說:「我先干了。」說完對瓶吹。

    張怕琢磨琢磨:「你這水平都去參加比賽了,我是不是更應該參加。」

    「你也快停,說正經的,站前檯球城打比賽,第一名獎金一萬,還可以代表省城跟其它城市的高手再比一次,第二次贏了給五萬,哥哥要去大殺四方,你們誰探路?」胖子說道。

    「屁,報名費多錢?」六子拿個肉串問道。

    「一人一百,五局三勝,八強以後打七局,有想去的沒?」

    胖子剛說完話,道邊開過來兩輛路虎,正停在烤肉店前,車門打開,下來個瘦子,大大咧咧走過來說話:「大虎。」

    大虎走過來沒說話,板著臉看瘦子。

    瘦子冷笑一聲:「聽好了,我弟弟昨天在這吃烤肉跟人打架,手機丟了,你是地主,要麼把那幾個小子叫出來,要麼賠個手機。」

    「你們打你們的,關我什麼事?」大虎說道。

    「不關你事也行,把打人那幾個小子喊出來,總聽人說你是幸福裡一虎,有這個力度麼?」瘦子說的很囂張。

    大虎冷笑一聲:「恕我眼拙,您哪位啊?」

    瘦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不用管我是誰,話扔在這,要麼交人,要麼交手機,給你兩天時間,後天這個時候我還過來,如果沒有滿意答案,那就先說聲對不住了。」說完輕蔑一笑,轉身上車,兩輛路虎快速開走。

    看兩輛車開走,大虎走到胖子身邊問話:「你們四個,誰幹的?」

    胖子搖搖頭:「為一部手機,至於搞這麼大陣仗麼?還兩輛路虎,手機才多錢?」

    大虎問:「手機在你這?」

    胖子猶豫一下說道:「是,我揀的。」

    「你要不想讓我惹麻煩,把手機還回去。」

    「還個屁,跟老子動手……」胖子很囂張。

    張怕打斷道:「快閉嘴吧,知道那兩輛路虎是誰的麼?」

    「管是誰的。」土匪說:「不服就干。」

    「行了,別吹牛皮了,上次你吹牛,把老牛吹進去了,還得一年才出來,你倒是在家享福。」胖子回嘴道。

    大虎看看這一群普通人眼中的垃圾青年,扔下句話:「不管你們想怎麼辦,後天晚上必須來。」說完離開。

    六子問胖子:「老肥,怎麼辦?」

    胖子問張怕:「路虎是誰的?」

    張怕晃晃手機:「查了下牌照,九龍地產的。」

    「靠。」胖子罵上一句,起身去找大虎,把手機留下。回來喊話:「aa制,每人三十,趕緊的。」

    「a你個腦袋,你就請了能死啊?」土匪說道。

    胖子咬咬牙,跟張怕說:「明兒陪我去檯球城,老子要賺一萬。」

    張怕直接拒絕:「愛找誰找誰去,我得幹活。」

    「你那破活兒就別幹了,一天天的也不見個錢。」胖子問:「今天賣幾本?」

    張怕比畫出好大一個圓圈,代表零。

    「你是真二啊。」胖子說:「當初自費出書,我就反對,你不聽,一萬六砸出去了,換回一堆破書墊床,哪年能賺回來?」

    「你懂個屁,我這是追求。」張怕起身道:「你們吃,我回去幹活。」

    那是說走就走,蹬個自行車回家編故事。

    每天零點以後睡是多年來好不容易養成的不良習慣,這一夜又是如此。

    早上起床下樓看看,大門緊鎖,王百合應該還在醫院。溜躂到街口,這裡有餛飩攤,還有早點鋪子,三塊錢可以吃飽。

    沒吃幾口,看到前面有人吵架。古人云:有熱鬧不看多無聊。張怕幾口喝掉粥,拿倆包子過去看熱鬧。

    一小姑娘站著不動,木呆呆的,身上背個書包。地上坐個老太太,死死抓著自行車,大喊撞人了什麼什麼的。

    張怕一看,認識,幸福裡幾大名人之一,因為碰瓷已經四次關進派出所,最嚴重一次得罪一官員家屬,被送進看守所。

    不過這一家也算有本事,媽混蛋,爹混蛋,兒子更混蛋,混蛋到連胖子那一群垃圾都不待見。

    張怕往後站,躲在人群後面左右看,沒發現老太太的家人。

    掂量掂量包子,到底捨不得。

    距離沒多遠是垃圾箱,把包子塞嘴裡,過去翻垃圾,居然發現到奇門兵器罐頭瓶子。趕忙拿出來,再溜躂回看熱鬧的地方。

    小姑娘有些暈了,表情有些委屈,更多是激動,明明不是我撞的,為什麼非要扯著我?可是又吵不過坐在地上的惡女人。正不知所措,就聽啪的一聲,一個很大的罐頭瓶子砸到地上的女人頭上,碎落一地。

    力度很過癮,砸到頭上都碎了。老太太啊了一聲往後倒。

    張怕心底在吶喊:快跑啊,快跑!

    小姑娘反應不過來,傻在當場。張怕很鬱悶,缺乏戰鬥經驗的溫室花朵就是不行,這要是換成王百合……鬱悶個天的,提她幹嘛?

    天外飛罐頭瓶子,很多人順著瓶子飛來的方嚮往後看。張怕鬼機靈一個,丟出瓶子的時候就往側面挪了兩步,此時同樣往那個方向看,看的特別認真。

    假裝看上一會兒,再扭頭看小姑娘。

    傻孩子還在那站著,老太太倒在地上閉著眼睛**。

    老太太向來是團隊作業,現在她倒在地上,按道理說,幫手該馬上出現才對。張怕轉身往回看。

    還是沒看到人,心說:丫頭啊,這是最後機會,再不跑可就跑不掉了。

    可怎麼才能讓小姑娘趕緊跑呢?

    一轉眼,看見張老四牽著狗出來吃早點。

    張老四喜歡狗,養了兩隻大黑狗,也不知道是啥品種,看著巨凶。

    張怕趕忙走過去逗狗,那狗是真兇,其中一隻嗷地一聲朝張怕撲來,把張老四帶個趔趄。

    張老四先罵狗,再罵張怕:「找死啊?別說沒警告你,咬死不負責。」

    「你才找死,老江太太在那面碰瓷,不看看去?」張怕又沖狗大喊大叫,狗很配合,衝著他反叫回來。

    張老四怒了:「滾遠點兒,再不滾,我放狗了。」

    張怕鄙視道:「嚇唬誰?有本事你放。」

    「我靠。」張老四作勢放狗,張怕忙往外跑,他便是哈哈大笑:「德行。」又說:「來,你牽著,我看看怎麼回事。」說著話拍了兩隻狗幾巴掌,讓它們老實點。

    張怕過去接過狗鏈子,沖狗發牢騷:「老子喂你們吃那麼多火腿腸,還是見一次咬一次,不認識啊?」

    兩隻大狗完全不理會他說什麼,站住了看張老四往那面走。

    張怕拽拽狗鏈子,牽到馬路上。

    很多人看熱鬧,靠馬路中間這塊人少。張怕站在人群後面忽然大喊:「有狗。」

    兩隻大黑狗狗視眈眈地往前看,前面幾個人嚇得趕忙逃跑。可小姑娘還是沒動,張怕又喊一聲:「趕緊閃啊,這狗咬人。」

    站在中間的小姑娘完全傻了,被兩隻狗嚇住,雙手炸開,啊啊啊的大叫,可就是不跑開。

    張怕無奈到沒有辦法,這孩子得多死心眼?

    張老四幾步跑過來,啪的打張怕一巴掌,再搶過狗鏈子:「你要死啊?」拽狗往回跑。

    張怕假裝躲避張老四的攻擊,一步跑到小姑娘身邊,又假裝回頭看狗,沖小姑娘小聲說話:「趕緊跑。」

    狗被拽走,小姑娘也不叫了,正心神不定的大喘氣。聽到這句話,眼睛看張怕一下,又愣了一下,忽然推自行車往外跑。

    張怕往馬路中間一跳,好像是不願意沾惹麻煩,口中說話:「誒,怎麼跑了?」

    這句話等於是又提醒一遍,可小姑娘卻是因此停步,回頭看他。

    這都什麼智商啊?張怕又無奈了,馬上低頭蹲下,你愛咋咋的,老子實在管不了。

    小姑娘也算果決,既然決定逃跑,略一猶豫之後,推車跑過馬路,跨上自行車猛蹬。

    張怕一直蹲著看,等小姑娘不見影子,才嘆氣道:「三十六秒,唉,現在的孩子啊。」在感慨逃跑速度太慢。

    小姑娘跑了,這邊的江老太太似乎是恢復過來一些,慢慢坐起來,瞪著眼睛左右看。

    那一罐頭瓶子砸的真結實,老太太半邊臉蛋都是血。張怕就換個方向專心蹲著看她。

    沒一會兒,江老太太的兒子來了,一米七的身高,也不是特別壯,但就是能耍無賴,動不動光膀子讓人砍,口裡喊著:「殺我啊,殺我啊。」

    幸福裡一直沒能拆遷,老江家三口人起了部分作用。用市領導的話說,刁民,幸福裡全是刁民。

    在很多地方,強拆會有用,也會成功,在這裡絕對沒戲。別的地方是釘子戶佔少數,這裡的釘子戶不要太多,起碼三分之一多。

    這麼多的釘子戶,除非發生自然災害,否則絕對沒人肯接盤。

    江老太太的兒子叫江真,真是埋汰了這個真字,打小就混蛋,現在四十多歲,變成老混蛋。

    江真不問老娘傷勢,先左右看,找被碰瓷那人,可沒找到,才回身問老娘:「人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3
4 會想起什麼寫什麼

    看到這裡,張怕起身回家,熱鬧到此結束,該撤了。

    剛走到門口,身後有出租車停下,下來倆黑絲女孩。長的還可以,勝在敢穿,簡單形容就是穿很少,很性感。

    王百合家二樓有三個出租屋,這倆妹子住最大一間,房租四百九,每人交二百四十五。

    看到張怕,左邊圓臉妹子笑嘻嘻打招呼:「作家,給我寫本書唄。」

    張怕回話:「用哪只筆寫?」

    「作家真流氓。」另一個瘦臉妹子接話,然後大步上樓,帶過一陣香風。

    圓臉妹子丟個媚眼:「哪只筆都行,隨便你寫。」笑著回去房間。

    張怕癟了癟嘴,唉,學壞了,怎麼能變得這麼鄙俗?

    回房間開電腦編故事,沒寫多一會兒,胖子推門進來:「走啊。」

    張怕說:「真去?」

    「廢話,昨天晚上吃了我八百多,得去贏點兒。」胖子說的很氣憤。

    張怕笑著搖頭:「你牛,十七個人才吃八百多。」

    「快九百了。」胖子說:「先報個名,看看能不能打桿兒,贏點兒是點兒。」

    打桿兒就是打黑八,帶彩的。

    張怕哼笑一聲:「大哥,你行麼?」

    「靠,要不咱倆打?不欺負你,讓你後撿倆球,一桿兒二十。」胖子很囂張。

    張怕說不去,得出去賣書。

    「你不會把書帶著?拿去檯球廳賣,別人打桿兒是打錢,你打書,贏一把,讓別人買本書……我靠,太聰明了,就我這腦子應該經商。」

    張怕琢磨琢磨:「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上哪找打的比我還臭的?」

    「我相信你,你一直是幸福裡的傳說,孟庭偉的弟弟。」胖子說的很認真。

    張怕又是琢磨琢磨,覺得是個可行的辦法,於是帶上二十本書跟胖子去市裡。

    只是他一定要騎車,胖子坐公交,倆人分路而行,在站前檯球城碰頭。

    檯球城的全名是第一檯球,佔了大廈兩層樓,第一層是散台,第二層是會員制。散台是十二塊錢一小時。

    一上樓就能看到明顯的比賽宣傳畫,獎金一萬元還是很吸引人的。胖子沖張怕伸手:「一百塊。」

    「我又不報名。」張怕抱著箱子搖頭。

    「相信我,你向來運氣好,一直蒙挺準,這次也不例外。」胖子鼓惑道。

    張怕思考思考:「就五十,你幫我出五十,不然不報。」

    胖子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再再深吸口氣:「五十也行。」

    「我以為你要憋死呢。」張怕放下箱子,拿出五十塊錢給他。

    然後就是報名唄,去吧檯登記姓名、身份證,再給張收據,上面寫個號碼,報名完畢。

    張怕抱著箱子跟胖子往裡走:「是不是來早了?」大上午的,沒多少人打球。

    「是有點兒早。」胖子往最裡面走。

    那張檯子對面沙發坐三個女孩,還有倆女孩靠檯球桌站著,當中是三個小青年在打撲克牌,就是抽撲克牌選號,打檯球賭博。

    胖子興致勃勃往前走,張怕嘆氣道:「不許惹事。」

    「靠,看看不行?」胖子眼中只有女孩,走到近處專心看美女。

    張怕抱箱子過去,掃眼打球的三小子,隱約有點不好感覺。仔細再看一眼,我去,冤家路竟然能窄到這個地步?拽胖子一下,小聲說:「快走。」

    胖子回話:「走什麼啊?服務員,開這張檯子。」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打球的三個小子看過來,跟著是不敢相信的再看一眼,馬上不打球了,笑著圍過來:「胖子,真巧啊。」

    胖子這才有閒心看男人,一看之下,再看之下,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跑。

    張怕要氣死了,這個完蛋玩意,你那麼肥跑個屁?老子抱著二、三十斤怎麼跑?

    如果沒有書,張怕一定跑的比誰都快,可問題是有書。這些書不僅是書,還是他的夢想。嘆口氣放下箱子,隨手抓根球杆,本地話是槍。

    三個小子看他一眼,為首一個喊:「追。」扔下他不管,一起追胖子。

    沒辦法,張怕只好跟著跑出去。

    二打三,好好發揮還是有勝算的。

    可沒想到胖子跑賊快,就這麼會時間,人沒了。仨小子追到樓下,硬是沒看到人,一轉頭看見張怕,馬上圍過來。

    張怕嘆口氣,書還在上面,想了又想,寧肯挨頓打也不能丟了書,何況未必不能一對三。掄下手中槍:「別過來啊,我可沒和你們打架。」

    「前天晚上不是挺囂張麼?說我是白痴?」為首一小子左臂虛抬,猛往前衝。

    這是老手啊。再看那倆傢伙,同樣空著手圍上來,張怕轉身就跑。

    一口氣跑回檯球廳,到底是惦著二十本書,回來後繞著球桌轉。

    也算靈巧,三個人追他自己,硬是沒打中幾下,倒是把服務員折騰過來,大聲喝止:「幹什麼呢?打架出去,不然報警了。」

    仨小子停步不追,守住往外走的通道,看著張怕直笑:「小子,算你倒霉。」

    張怕說:「我又沒和你們打架,追我幹毛?」

    「就干毛。」為首小子邪邪地笑了一下:「看見我眼圈沒?黑的,別說不給你機會,要麼把自己兩眼圈都打黑,要麼打電話叫人,你們幸福裡不是號稱流氓的搖籃麼,我等你從搖籃裡喊流氓。」

    張怕說:「別鬧,我跟他們不熟。」

    「不熟幫他們堵我?你是棒槌啊。」

    他們這樣算是在談判,服務員過來警告一句:「別打架啊。」站在邊上警戒著。

    張怕繼續努力談判:「我就是個棒槌,咱化干戈為玉帛行不行?」

    「行啊,把眼圈打黑就能走,我們也不欺負你。」邊上一小子說道。

    他剛說完話,胖子氣喘吁吁跑進來,看到雙方隔著些距離說話,鬧不清是怎麼狀況,站在門口喊話:「他們沒怎麼你吧?」

    張怕氣道:「跑那麼快做死啊?」

    服務員喝道:「小點聲。」

    他們算是對戰雙方,跟三個小子一起過來的還有五個妹妹,站在牆邊看熱鬧,其中一個妹子有些生猛,抓桿槍走過來,沖張怕喊話:「小癟三,連龍哥都敢打,揍死你。」

    小丫頭長的挺好看,屬於可愛那種,圓臉圓眼睛,帶點兒嬰兒肥,說話倒是蠻沖。

    「龍哥?得了龍哥,咱這事算了成不?」張怕不想打架。

    胖子在對面罵道:「我靠你姓張的,當初讓你叫哥,你不干,跟老子幹了好幾架,現在看到小屁孩也叫哥?」

    「你說誰小屁孩?有本事別跑,就樓下,敢麼?」那個叫龍哥的小子插話。

    張怕沖胖子嘆氣道:「認識你算老子倒霉,三天打一架,什麼時候是個頭?」

    胖子罵回來:「靠,幫老子打架叫屈,擼串怎麼不說?」

    「大哥,咱能不先內訌麼?」張怕徹底無奈了。

    「攘外必先安內。」胖子回道。

    「來,你過來安,你要不安,我弄死你。」張怕罵回去。

    龍哥打斷道:「幹嘛呢?講相聲呢?」

    「閉嘴。」張怕喊道。同時,胖子喊道:「關你屁事。」

    服務員看不下去了,往外轟人:「說了不能打架,要打架出去,你們出去吧,出去打。」

    張怕說:「他們不讓我走。」

    龍哥笑道:「讓,必須讓,樓下見?敢麼?」

    圓臉丫頭起鬨:「是男人就應下來,縮頭縮腦的,當自己是烏龜?」

    張怕撓撓頭,想出個辦法:「那什麼,今天不適合打架,敢不敢文鬥?」

    龍哥笑道:「看多了?秀逗了?還文鬥,要不要對個對子?白痴!」

    胖子說:「他是作家,你們不能打作家。」

    這一嗓子出來,張怕臉都紅了,氣罵道:「你個王八蛋,非要揭老底麼?」他認為自己不夠格,說自己是作家就是在罵人。

    「出去,出去打。」服務員又喊話。

    龍哥看看服務員:「不讓你為難。」跟張怕說:「文鬥是吧,打檯球麼?」

    「打,只要不打架,打什麼都行。」張怕回的很利索。

    「成,打桿兒的,一桿一百,敢麼?」

    「一百……」張怕看向胖子。

    胖子問:「真不打了是吧?改打檯球?行,一百就一百。」大步走過來。

    於是就打球吧,龍哥沒上,讓另一個叫山羊的人上場。這邊是胖子登場。

    反正就是打黑八,反正是先進黑八的獲勝。其它規矩不說,省城打桿兒可以傳黑八,是跟九球比賽學的。打自己的球把黑八碰進洞,算贏。

    這個規矩完全是為賭博服務,只要能贏錢,越早結束比賽越好。

    不過跟九球比賽也有個不同,開球進黑八不算。

    划拳定先手,胖子開球。

    胖子球打的不錯,准、會走位,不然也不會報名比賽。

    沒想到山羊同樣打的很好,這倆人碰一起,基本是不能給機會,有好機會就是一桿清台,或者提前帶進黑八,結束這局。

    所以倆人打的非常仔細,你贏一局我追一局,一小時過去,胖子僥倖贏兩局。

    這種拉鋸戰太累人,龍哥不耐煩,提議加碼,五百一局。

    張怕不同意。胖子想想說二百一局。

    「兩百也行,我們換人。」龍哥說道。

    於是山羊下,換另一個叫馬平的人上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4
5 有時候高興

    胖子認為自己的檯球水平不錯,沒想到馬平的水平更不錯,倆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短短二十分鐘打過十局,還算上擺球時間。輪到馬平的時候,根本不做考慮,抬槍就打,一顆顆球好像子彈一樣嗖嗖飛進洞裡。

    十局,胖子只靠運氣贏了一局,算上剛才贏的兩百塊,一共輸掉一千四百塊錢。

    沒法打了,打越多輸越多,放下球杆認輸,掏出全部身家六百塊,問張怕:「有多少錢?」

    昨天去醫院時取一千,預交房租後,加上兜裡的,還有五百多塊,點出五張整票:「就這些。」

    胖子問馬平:「一千一行不?」

    「不行。」龍哥搶先說道。

    看年紀,龍哥三個人大概二十二、三歲。胖子和張怕要大個幾歲。現在讓幾個小孩追債,胖子的臉色很難看。

    張怕說:「行了吧就這樣吧,對了,你不是丟手機麼?大虎找到了,趕緊去拿。」

    「找到了?」龍哥冷笑一聲:「我還真不在乎手機,是不想被人坑;不過呢,手機找到了也成,算你們識相,那這樣,你們不是欠三百麼?再打一桿,我上,你倆誰上無所謂,你們輸了,也不要錢,老老實實叫聲龍爺就成,你們要是贏了,不但清帳,桌面上這些錢也全拿走。」

    胖子咬咬牙:「欠帳認,不賭什麼爺不爺的,一桿三百,輸了我欠六百,你留個電話號,明天給你。」

    「六百就想讓我下場,開什麼玩笑?」龍哥笑了下:「也別六百,不好聽,檯面上有一千一是吧。」說著話掏出沓錢,點出九張放到台案上:「湊個整,誰贏誰拿走,不過呢,你們要是輸了,也不用叫爺,當著檯球廳這麼多人的面扇自己十個耳光,要重重的,敢不敢玩?」

    胖子急道:「不就是欠三百塊錢麼?至於搞出這麼多花樣?你要是能等,我現在回去拿錢。」

    龍哥想了下:「那就沒意思了,我再吃點虧,跟你賭十個耳光,互扇,我贏了扇你,你鷹了扇我。」

    胖子說:「你變態啊,就知道搧耳光?」沖張怕說:「你留一會兒,我去拿錢。」

    「不行走。」龍哥說:「我還沒玩夠呢。」

    張怕說:「不就是打了一架麼?誰也沒佔便宜,你至於麼?」

    「至於,你們坑我手機?很至於。」龍哥說:「這口氣得出,咱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你們被我坑了,是不是得出氣?」

    張怕摸摸鼻子,有件事情搞錯了,人家不是和你單純打桿兒,是要報仇出氣,擺明找麻煩,你不讓人家出氣,肯定不放人。

    跟龍哥說:「你叫什麼?」

    「怎麼?盤我底兒?」龍哥笑了下:「我姓龍,叫我龍哥就成。」

    張怕搖搖頭:「這樣吧,也別搧耳光,沒意思,咱倆打一局,我輸了,站著讓你打五拳,不躲,我贏了,拿走我們的本錢,以前所有的帳一筆勾銷。」

    龍哥說:「也行,不過錢還是兩千,贏了拿走,輸了讓我打五拳;再一個,以前的帳是以前的帳,跟今天的事情無關。」

    張怕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眼看附近圍著越來越多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對方找來的幫手,反正一個不認識。隨手拿起桿槍問話:「誰開球?」

    「你隨意。」龍哥說:「我把機會讓給你。」

    張怕恩了一聲,開始擺球,然後問話:「這麼擺可以吧?」

    所謂的可不可以就是讓全色球和半色球儘量分開,以示公平。不過哪有絕對的公平?龍哥根本看都不看,隨口應聲行。

    看他樣子,難道也是高手?心說高手太不值錢了吧?胖子已經很厲害,可隨便碰到三個人就都是高手……不科學啊!

    胖子忽然插話:「你打球,輸了算我的。」意思是他要挨打。

    龍哥不同意:「這局是我和他的事,你想挨打,等下局。」

    胖子這才著急,跟張怕說:「又坑你一次。」

    張怕說:「你不是說我運氣好麼?相信我。」拿起白球,貼著桌面往前一丟,砰的一聲炸開十五顆檯球。

    剛才胖子打球,不管是誰開球,都像打司諾克那樣小心翼翼的開球,只要保證白球能夠碰邊就成,儘量不把球炸開,也是儘量不給對方留機會。像張怕這樣大力把檯球炸開,基本就是送死,而且會死的很難看。

    張怕把球炸開,抱著槍站在邊上不說話。

    龍哥看他一眼:「故意的?不佔這個便宜,我要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先打進一顆全色球選定花色,也就是從一到七的全色球,再隨便選個靠邊的球,輕輕一桿打過去,直起身說話:「還該你的。」

    這一桿把白球送到桌邊,不方便架桿,也沒有進攻機會,張怕歪頭看看,大力一槍擊出。

    他打九號到十五號球,每人七顆,先打光自己的球再打黑八。不過這大力一槍,連碰帶撞的,竟然把貼邊的八號球撞進底袋……

    一局結束,張怕勝。

    拿起一千一百塊錢,跟龍哥說聲不好意思,轉身去找箱子。

    龍哥不爽了,鬱悶個天的,還帶這樣的?白球貼邊,八號球貼邊,張怕進攻的九號球也貼邊,明明都是沒有進球線路,怎麼就能狗屎運氣混進去黑八?

    龍哥說:「再打一局。」

    張怕說:「帳都平了。」

    龍哥指著檯球桌沿的九百塊錢說:「這是你的。」又套出疊錢:「一局決勝負,兩千對兩千,敢不敢打?」

    張怕不想打球,可不打肯定走不了,問話道:「這是最後一局?」

    「最後一局,不管誰贏誰輸,今天的事情了了。」龍哥說:「還是你開球。」

    張怕說聲好,只要不打架,輸點錢算什麼?

    抱著必輸的念頭把白球擺上發球點,俯下身體大力一槍,十五顆檯球又炸開了。

    龍哥很鬱悶,我是想真正和你打一桿,想表現下超高水平,你這是什麼意思?

    掃眼周圍,二十多個人在看熱鬧,拿殼粉擦槍頭,選定目標發起攻擊。

    確實打的好,短時間連清六顆球。他不光是清自己的球,整個就是在玩花式表演,進一顆自己的球,儘量帶進去一顆張怕的球。連續打過六桿,自己的球打進去六顆,張怕的球帶進去三顆。

    走位很精彩,不管下一顆目標球是藏在對手的球後面,還是貼邊,都能輕巧碰出來,就這水平,參加九球公開賽都沒問題。

    張怕很無奈,心說不會是國家隊的吧?用不用這麼嚇人?

    有句話是不能瞎得瑟,姓龍的小子一路得瑟過來很是瀟灑,也很囂張,眼看還剩一顆球,再看看黑八位置,打了個高偏桿,結果如同他預料的那樣,目標球進洞,黑八被撞到洞口,可是發生意外,白球也進洞。

    輪到張怕進攻,檯面上剩五顆球,可以隨意擺放白球位置。他是瞄了又瞄,把白球、目標球和黑八擺成一條直線,然後輕輕一推,白球撞目標球,目標球撞黑八,黑八慢慢滾進洞中。

    這就又贏了?

    張怕沒有動桌子上的錢,跟姓龍的小子說:「我們走了。」回身抱起箱子。

    「把錢拿走。」姓龍的小子很怒:「晚上我去大虎,有膽子你就再來。」

    丟掉球杆,招呼一起的男男女女結帳離開。

    看眼檯球桌上的錢,張怕收進兜裡,跟胖子說:「差點被你害死。」

    胖子伸大拇指:「老子現在相信運氣了,你這運氣……回去打麻將。」跟著又說:「把我的錢給我。」

    「下樓再說。」張怕回上一句,抱箱子出門。

    二人在樓下分錢,張怕給了胖子一千塊,等於是他贏四百。除去自己的五百塊,張怕贏兩千五。分錢時說:「要想富,賭博是條路。」

    胖子說:「再來點兒。」

    「休想!」張怕說:「丁是丁,卯是卯,給你四百不錯了。」

    胖子說:「老子回去救你,不感動啊?」

    「放屁,你要是不跑,老子至於那麼被動?」看眼一箱子的書,跟胖子說:「你走吧,我賣書。」

    「你要瘋?贏兩千多還賣書?」

    「和你這種沒文化的人就是沒法交流,我這是追求,追求懂麼?」張怕去道邊打開箱子,擺上幾本書,大喊道:「新鮮出爐的都市神作,瞧一瞧看一看,二十塊錢一本。」

    他在亂喊亂叫,沒引來顧客,反是把剛剛分別沒多久的那幫人吸引過來。

    姓龍的小子蹲著翻書:「賣盜版書?有意思啊。」忽然大喊:「城管,城管,有人非法賣書,還是小黃書,快來罰款。」

    張怕鬱悶道:「你有多無聊?」

    「不無聊,我是為國家做好事。」龍小子笑道。

    張怕說:「怕你了。」把書收進箱子想走,可龍小子手裡拿著一本……

    張怕伸手道:「書。」

    「哎,再叫一聲。」龍小子說。

    張怕更鬱悶了,看他一眼,抱起箱子往自行車上放。

    龍小子跟過來:「你也太簡樸了,這位同志,敢問有三十沒?三十多還騎自行車滿大街賣書,嘖嘖,怎麼混的?」

    張怕看看他,再看眼胖子。胖子趕忙搖頭,這是不想打架的意思。

    想了想,是不能打。假如這傢伙真的姓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4
6 就往高興裡寫

    張怕推車子下人行道,龍小子跟很緊:「我有車,送你?送你?送你?」賤兮兮的語氣,根本是在挑釁。

    張怕當沒聽見,騎車子回家。

    可是沒一會兒聽到喇叭聲,轉頭看去,龍小子開輛敞蓬跑車衝他擠眼睛:「老同志,去哪啊?」後面還跟著三輛車。

    張怕給胖子打電話:「找人查下九龍地產。」

    胖子說正在查,你等會兒。

    所謂查就是找人打聽,一個托一個的問下去,半小時以後才有消息反饋回來。

    龍小樂,二十一歲,九龍地產太子爺,省桌球隊的,是司諾克選手,在英國讀書,跟丁冠軍打過球。

    這一句話足矣,不用看照片,不用再細問情況,邊上這個賤兮兮的傢伙絕對是龍小樂。

    惹不起你行了吧,張怕專心騎車。從站前回幸福裡,騎自行車要半個多小時,再熬上一會兒總算到家。只是吧,龍小樂竟然一路跟過來。

    不光他自己過來,後面三輛車也是開進來,剛才在檯球城的那幫男男女女,一個不拉的全來了。

    張怕下車,站住了往回看,龍小樂下車說話:「跑什麼啊,有意思麼?」

    張怕說:「你爹要不是龍建軍,我能揍死你。」

    龍小樂面色一變:「吹什麼牛,單對單,敢麼?」

    張怕搖頭:「還真不敢。」抱起箱子進屋。

    龍小樂大喊:「站住。」

    張怕回身問:「又想幹嘛?」

    「你不是賣書麼?我買,我買一百本,送我家去。」龍小樂問:「知道地址麼?九龍花園一號樓。」

    「不負責送貨。」張怕說道。

    「不送貨?」龍小樂問:「一千本送不送?」

    「不送。」張怕回的很堅決。

    「一萬本呢?」龍小樂繼續加碼。

    張怕說:「你能不能成熟點兒?以為演電視劇呢?」轉身又要上樓。

    他們這一排停著四輛豪車,引起別人注意。烏龜從裡面胡同出來,正看到張怕轉身,趕忙大喊一聲:「幹嘛呢?」

    張怕停步,說聲沒事。

    龍小樂又問一遍:「一萬本,賣不賣?」

    「你瘋了吧?拿二十萬出氣?真有錢。」張怕說:「坦白告訴你,我不是不想賺這個錢,是沒有一萬本書。」

    「你有多少本,都要了。」

    「不送貨。」

    「不用你送,把書搬出來就行。」

    張怕放下箱子:「我實在忍不住了。」

    看龍小樂如此囂張,後面又跟著一堆姑娘,烏龜過來問張怕:「這人誰?」

    張怕搖搖頭,指著龍小樂說:「單挑。」

    龍小樂還沒說話,山羊一步走上來:「我和你打。」

    烏龜猶豫下說道:「來吧,我和你打。」

    馬平走上前:「不在這打,體育場單挑,不管去多少人,一對一打,敢麼?」

    張怕低頭看眼箱子:「算了,無聊。」抱起箱子又要走。

    龍小樂大喊:「單挑啊。」

    張怕只當沒聽見,一步一步走上樓梯,開門進屋。

    放下箱子,倒到床上,聽見外面有轟笑聲,想了又想,起身走去窗口往下看。

    龍小樂在燒書,燒從他那裡拿去的那本《怪廚》,撕開一頁頁燒,燒的很慢,有丫頭還假裝湊過來烤火。

    張怕輕嘆口氣,開門出去,走到龍小樂對面站住:「來,單挑。」

    龍小樂不理他,繼續很專心的燒書玩。

    張怕說:「不敢?」

    龍小樂說:「一個窮光蛋,你什麼身份跟我單挑?」

    馬平說:「想單挑?我來。」

    烏龜罵道:「草,裝什麼大尾巴狼?開個破跑車就有錢了?」

    龍小樂看烏龜一眼,把撕了一半的書丟到地上,從兜裡拿出一百塊錢,同樣丟到地上:「你的書錢。」跟馬平說:「走吧,別跟癟三置氣。」開門上車,轟轟的離開。

    烏龜問張怕:「你怎麼得罪他們了?」

    張怕說:「不是我,是胖子。」

    「胖子呢?」烏龜左右看。

    張怕嘆口氣,蹲下揀起撕了一半、也燒了一半的書,還有那一百塊錢,心裡琢磨: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錢?

    又過去十分鐘,胖子回來,直接上樓進屋:「怎麼樣了?」

    烏龜坐屋裡玩手機,抬頭問:「四輛車來找麻煩,兩輛跑車,兩輛大奔,你偷人家錢了?」

    胖子罵聲草,問張怕吃虧沒?

    張怕晃晃一百塊錢:「有錢人就是囂張,一百塊買本書,燒了。」

    胖子坐到床上,拿手機打電話。

    張怕問道:「龍建軍是幸福裡出去的?」

    烏龜問:「問他幹嘛?」

    胖子解釋道:「前天晚上,我跟他兒子幹起來了。」

    烏龜笑道:「你牛,誰都敢得罪。」又問:「現在怎麼辦?」

    「鬼知道怎麼辦。」胖子跟電話說上幾句,掛斷了跟張怕說:「幸福裡出去三個牛人,龍建軍是最牛的那個。」

    張怕好奇道:「另兩個是誰?」

    「何老大在監獄裡,另一個沒人知道在哪。」烏龜搶先回道。

    為什麼一聽說九龍地產的名字,胖子馬上歸還手機,因為龍建軍是從幸福裡出去的。

    九龍地產,龍建軍當初兄弟九個闖江湖,十幾年下來,死的死、殘的殘,健全的幾個全部進過監獄。龍建軍是殺人罪,無期,結果只關六年放出來。

    出來後就了不得了,越混越牛皮,越來越有錢,幸福裡很多小混混拿龍建軍做榜樣,其中也有胖子這些人。

    張怕說:「我真想揍龍小樂。」

    「拉倒吧,龍建軍跟市長都平起平坐了,你吃多了得罪他?」胖子說道。

    這句話不是說龍建軍有錢,是說他背後有人,他背後的那個人已經升到很高位置。

    張怕沒有馬上接話,過了會兒問胖子:「還去比賽麼?」

    「比個屁,怎麼比?」胖子罵上一句,又說:「喝酒去。」

    張怕不去:「我得幹活。」

    「又幹活。」胖子氣道:「老子算是服了,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活兒上。」跟烏龜離開。

    張怕繼續編故事,連午飯都沒吃,一氣寫到傍晚。這時候接到王百合電話,說明天下午出院,問他能不能幫忙接出院。

    張怕答應下來,把碼好的文章上傳,然後就躺著發呆。

    搬來幸福裡四年,寫故事五年,大把時光輕易溜走,始終一無所成。最年輕最好的歲月都用來做夢,可夢一直不肯實現。

    做夢的代價是沒有對象沒有錢,熬到現在這樣,甚至看不清前路方向。

    亂琢磨一氣,起身開燈,打量房間。

    這就是多年拚搏來的東西……

    隔壁屋倆女孩是歌廳小姐,上次在路口喝酒,她們一起四個女孩,有個小個子大眼睛女孩喝多了,拍著胸脯說:「我帶著二十塊錢來省城,現在什麼都有了,電視、冰箱、洗衣機、電腦,都是我拼出來的。」

    她在吹牛,因為沒房子沒車,即便是有了很多衣服很多電器,可只要一搬家就要丟棄一些。而這些東西,是她用身體換回來的。

    當時聽到這句話,張怕有點不以為然,現在想想,自己混的還不如人家,起碼人家有很多電器很多衣服,可自己呢?

    掀開床單,床下面是整整齊齊的牛皮紙包,裡面裝著《怪廚》第一冊。當初一萬六印刷一千本,賣到現在還剩九百多本。這是九百多本沉甸甸的夢想。

    床下面是一部分,還有許多放在胖子家倉庫。

    蹲下來看屬於他的被牛皮紙包裹著的夢想,看上好一會兒,食指在地上寫人名,寫一個女孩的名字。

    電話突然響起,起身找電話,接通後問:「誰。」

    「你家龍爺爺。」龍小樂說:「出來,找你喝酒。」

    「你有病吧?」張怕回道。

    「大虎烤肉,不敢來?」龍小樂說道。

    「好,你等著。」張怕掛電話出門,蹬自行車去烤肉店。

    怒氣衝衝趕過去,卻看到白天見到的三男五女竟然跟胖子、烏龜坐在一起……

    張怕過去坐下:「我來了。」聲音冰冷。

    龍小樂看他一眼,倒杯酒放到張怕面前:「這杯酒算我賠個不是。」再拿起自己酒杯,一口幹掉。

    張怕冷著臉沒動。

    胖子勸道:「喝啊。」

    張怕沒動杯子,問是怎麼回事。

    龍小樂說:「一碼歸一碼,你這個人混蛋歸混蛋,但是,我佩服有夢想還努力去追的人,白天燒書是我不對,不知道是你寫的,再罰一杯。」說完又幹掉一杯。

    張怕想了想,說聲沒什麼,喝掉面前啤酒,起身說:「走了。」推自行車離開。

    不想回家,蹬自行車往南走,再拐向西,那裡有一所全國聞名的音樂學院,到校門口停住,看著年輕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看上好一會兒,騎車回去。

    一個人能擁有幾個夢想?

    夜路中,張怕放聲歌唱,唱留存在記憶中的狂嘶熱吼。

    回到幸福里路口,看到烤肉店門口幾輛車沒了,拐過去看,胖子和烏龜還在,六子和老孟也來了,湊一起繼續喝。

    張怕過去問話:「你們怎麼跟龍小樂混一起?」

    「他來拿手機,我們來吃飯,正好碰一起,就吵起來了,我說不應該燒書,那是你寫的,天天寫,很辛苦,然後他就不吵了,說要請你喝酒。」胖子簡單回道。

    張怕趕忙說:「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別給我造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5
7 有時候會鬱悶

    胖子不和他犟:「你說不辛苦就不辛苦,喝酒。」跟著問話:「活兒幹完了吧?」

    「完了。」張怕坐下拿瓶啤酒往桌子上一磕,啪的磕開瓶蓋,問道:「你和龍小樂的事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就算了了。」胖子說:「不過檯球比賽是不用去了,馬平和龍小樂都是省隊的,沒法打。」

    「他們也報名了?」張怕問。

    胖子說:「沒問,不過肯定報了,擱著你是省隊的,眼看有一萬塊錢,你報不報?」

    張怕搖搖頭,舉啤酒瓶子開喝。

    這一晚上這樣過去,隔天起來,先干活,下午去醫院,跟王百合一起把孫易接出院。

    回來的路上,孫易說謝謝,又說麻煩了。

    張怕說應該的。

    王百合沒接話,一路看手機,估計在跟誰聊天。

    孫易問話:「上次有個送你回家的小夥子是誰?」

    王百合不耐煩:「問幾遍了?誰都不是。」

    孫易就嘆氣。

    等出租車開到地方,張怕搶著付車錢,又提行李進屋,一通張羅,換回王百合一句話:「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張怕笑了下,上樓繼續打字幹活,然後上傳,今天的任務完成。

    提前吃晚飯,帶著一箱子書去師大,在師大門口擺灘。

    學校門口本來就有很多勤工儉學的賣小玩意的學生,不過學校不讓,城管也不讓,慢慢冷清下來。張怕來過四次,有三次被攆的到處跑。

    今天是第五次,夜色朦朧中,坐馬路牙子上發呆,身前是一箱子書。

    很難賣出去,一直熬到十點才賣出去一本,以十八塊錢成交。

    正想走,道邊開過來許多輛車,停住了卻是不動。

    想了想,張怕也呆著沒動,打算看熱鬧。

    可也奇怪了,不知道打哪跑過來一條大狗,特別大,又大又肥,一身漆黑的毛在路燈映照下居然反光?

    張老四有兩條大狗,那狗看著凶。現在這隻狗比張老四的黑狗能大上兩圈,dǐng著大腦袋,大耳朵,憨憨的,也是傻呆呆的。

    是條黑色聖伯那,頭當中往下,到嘴巴,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肚子下面是白色,後背、腿、尾巴都是黑色。

    大傢伙巨大,得得小跑過來,看到張怕後回頭看看,然後就在張怕身邊臥下。

    張怕迷糊一下,這是什麼節奏?認識我?歪頭看大狗。

    大狗伸著舌頭左右看,抽空跟張怕對上一眼。

    張怕就往後看,再往前看,又往道對面看,沒發現有誰像狗主人。只好繼續坐下去,等狗主人到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學校十一點熄燈,從十點開始,學校門口的人流開始減少。等十點半一過,學校門口基本快空了,倒是有兩輛出租車在趴活兒。

    在這段時間裡,道邊上停著的許多輛車,不時有人下車,來來回回的走,有人拿粉筆劃線。還有個戴棒球帽的青年在校門口發呆。

    到現在這個時候,學校門口幾乎就沒有人了,戴帽子那人回頭招呼一聲,後面許多輛車的人開始下車,有搬機器的,有拿道具的,還有一些群眾演員。

    敢情是在拍戲,張怕想走,可大狗一直在身邊臥著,狗主人不見蹤影……

    試著去摸大狗,大傢伙居然不為所動。張怕壯大膽子去摸項圈,順著往下捋,可惜除了個環扣,什麼都沒摸到。沒有銘牌。

    嘆口氣問道:「你是誰啊?你家主人呢?」

    從大狗的毛髮可以看出,絕對有主人,否則不會精心打理的這麼好看。

    大狗朝他伸舌頭當做回答。

    再看學校門口,經過這會兒佈置,很多假裝學生摸樣的群眾演員各就各位,一個穿白裙子的漂亮小姑娘抱著書在門口來回走,估計在找感覺。

    戴帽子那傢伙是導演,倒是挺年輕,在跟幾個穿西服的男演員說戲。

    張怕是想走不能走,只好百無聊賴的看熱鬧。可劇務過來請他離開,意思是不能影響拍戲。

    張怕便是應下來,把書歸攏進箱子,起身抱上自行車。有意思的是大狗居然也跟過來。

    劇務小夥贊上一句:「狗真不錯。」

    張怕替狗主人說聲謝謝,推車子要走。

    導演看到這面情況,想了下走過來問話。

    張怕說是賣書的。

    導演眼睛一亮,讓張怕往學校門口近一些,按照往常那樣賣書,要求是低著頭,不能看鏡頭。看眼大狗,問話:「不咬人吧?」

    張怕說:「它沒咬我。」

    導演說廢話,又指明位置,讓張怕趕緊過去,說給五十塊的勞務費,拍完就給。

    有五十塊錢?也行,張怕很順從的過去賣書,反正是低頭不說話。

    導演讓他管住狗,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一定不能讓狗亂來。

    為了五十塊錢,張怕痛快應下來。

    沒多久準備完畢,導演喊開始,演員開始表演。

    先是n了幾遍,導演一通喊,第五遍的時候過。劇務送過來五十塊錢,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演員們上車。

    張怕當了五次背景板,很多演員對他身邊的大狗很眼熱,尤其是女孩。當拍攝結束,穿白裙的漂亮小姑娘小跑過來,蹲在大狗面前問:「不咬人吧?」

    張怕說:「你蹲這麼近分明是不怕咬,還問這個?」

    小姑娘笑著說:「大狗真可愛。」說著話抬手去摸。

    也見了鬼了,大狗好像跟誰都特別熟,完全不出動靜、也是完全不動的任小姑娘摸。

    小姑娘越發高興,拿出手機自拍,開始是蹲在狗旁邊,後面索性一手抱住大狗頭,另一手舉手機拍照。又把手機給張怕,讓幫忙拍照。

    作為回報,小姑娘還跟張怕合了兩張影,用張怕的手機自拍。不過沒留聯繫方式,也沒加微信。

    劇組很快收拾好東西,招呼她離開。小姑娘想了又想,問張怕要微信,說不拍戲的時候找你玩,不過必須得帶著大狗。

    張怕說:「別加了,狗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還這麼聽話?哼。」小姑娘哼了一聲走掉,到底是沒加成好友。

    又過一會兒,車隊開走,張怕看著大狗很是無奈:「哥們,走吧,你不走我怎麼回家?」

    大狗不理會,反正你坐著,我就臥著。

    這狗也真是邪了,方才拍戲,小姑娘演主角妹妹,在學校門口被壞人綁走。就這麼個情節,來來回回拍五次。頭兩次,張怕還擔心大狗會撲上去攻擊演壞人的演員,可沒想到大狗全當沒看見。還是那句話,你坐著,我就臥著。

    看眼手機時間,零點半。接近倆小時就拍了這麼一組鏡頭,心說拍電影真不是一般的浪費時間。

    可都已經這麼晚了……張怕起身,把箱子捆到貨架上,跟大狗說:「我得走了。」

    大狗站起身,又肥又大的傢伙橫在前面,估計比自己還沉。張怕推自行車下人行道,大狗猶豫猶豫,朝來時方向跑去。

    張怕想了想,反正是順路,蹬著車子慢慢跟在後面。

    於是在夜半的省城大街上,人行道上慢跑條大狗,馬路上有個騎自行車的人跟著。

    前面是十字路口,跑到這裡,大狗不假思索的往右拐。

    張怕有點猶豫,不過還是跟過去。

    前面是住宅小區,大狗慢跑進去,然後消失不見。

    張怕鬆口氣,狗等於是回家了,現在該他回家。

    師大到幸福裡很遠,半個多小時才到家。又困又累的,進門就睡。

    寫手的生活很無聊,每天都要寫字。第二天起床又是先開工。

    昨天晚上在師大門口擺攤那會兒,胖子打電話罵他是豬,說你會不會計算時間成本?賣書要不要時間?有這個時間,多寫一些字不是比什麼都好?

    張怕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不過要是不每天出去折騰一下,豈不是徹底變成死宅?

    編故事編到九點多,胖子來了,手裡拎把吉他。

    看眼吉他,張怕問:「你昨天說上大街唱歌?」

    胖子回話:「嗯,今天開始,你還可以順便賣書。」

    昨天電話裡是這麼說的,娘炮,就是他們這一圈最帥的那個男人報名好聲音,結果人家要作品要錄像,娘炮是啥啥都沒有,更是沒經驗。

    對了,也沒有學過聲樂。

    胖子也是無聊,出個餿主意,讓娘炮上大街唱歌練膽量,也是練颱風,你要是連這個都不敢,就別報名了,不夠丟人的。

    娘炮不敢,或者說只要是正常人,哪怕是專業歌手,也不會就這樣站到大街上歌唱。

    於是乎,胖子把張怕賣了,說這傢伙臉皮厚,每天出去賣書,你跟著一起,他賣書你賣唱,我負責幫腔起鬨兼保鏢。

    然後呢,娘炮的腦子忽然進了水,居然就答應了。

    所以,在胖子進門沒多久,娘炮也來了。

    別管人家叫什麼名字,硬是有倆漂亮小姑娘隨行,這是帥哥的作用。

    胖子一肚子壞水,看見倆女孩就問娘炮:「以前沒見過,又換了?」

    娘炮說:「閉上你的臭嘴,這是我請的老師,音樂學院的高才生。」

    張怕聽得一愣,仔細看倆妹子,也是讀音樂學院的?開口問道:「你們讀幾年級?」

    倆小姑娘基本沒化妝,就是擦了些保養皮膚的玩意,穿得很輕鬆簡單,有學生樣。聽到張怕問話,一個扎馬尾巴的妹子回話:「二年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6
8 可也要高興

    張怕哦了一聲,改問胖子:「你會彈?」

    「會個腦袋。」胖子回話:「為了支持你們的音樂夢,我豁上一張老臉,人家花三百六買的新琴都被我搶來了。」

    三百六……張怕認真說道:「這麼貴的價錢,絕對是好琴。」

    「必須的!」胖子說:「人家買一年多就彈兩次,跟新的一樣。」

    張怕撓撓頭,跟娘炮說:「你想唱儘管唱,別帶上我。」

    「說什麼呢?是兄弟不?是兄弟就跟哥哥一起闖,你想啊,咱倆一起上,你在一個隊伍裡,我在另一個隊伍裡,到最後,咱倆爭冠軍……想一想就很激動。」

    張怕又撓撓頭,嘆氣道:「我發現你們就喝酒的時候是正常人。」

    剛說完話,房門推開,走進來大武。

    張怕看眼電腦屏幕下面的時間,沖大武說:「又辭職了?」

    「必須的,破活兒沒什麼干頭。」大武說:「正好胖子找我,我一聽,這是追尋音樂夢想啊,必須有我一個,我打小就熱愛藝術喜歡音樂。」

    張怕朝胖子豎個大拇指,意思是你牛。又沖倆妹子說:「別害怕,他們是傻,人不壞。」

    倆妹子撲哧笑出聲:「你們真逗。」

    張怕琢磨琢磨:「你們沒看到娘炮身上的傷疤吧?」

    「誰是娘炮?」倆妹子問話。

    娘炮假裝說的不是自己,不接話,一本正經盯著電腦屏幕看。

    張怕咳嗽一聲:「以為你們認識呢。」再問大武:「你幹嘛來了?」

    「追求音樂夢想啊。」大武過去拿起吉他:「咱們一圈人裡面,就我有音樂細胞,就我學過琴,胖子這幫傢伙全是二貨,除了吃就是喝,一點追求沒有。」

    「你學過吉他?」張怕慢慢問道。

    「學過。」大武的聲音很大:「我學琴那會兒,老師誇我有天賦,可惜交友不慎,天天跟你們喝酒打架,我的藝術道路就這樣被中斷。」

    張怕再次嘆氣:「你們果然只有喝酒的時候是正常人。」

    大武聲音更大了:「不相信?我真學過,現在還記得。」說著話坐下,看樣子是打算彈奏一曲?

    張怕問:「學過什麼?」意思是會什麼歌。

    大武回話:「53,13,你看啊。」然後就真的抱著吉他彈53,13。

    弦是空弦,左手根本沒按,就這樣,右手都能彈出啞音,果然有音樂天賦。

    倆妹子是正經學音樂的專業生,省音樂學院在全國穩進前三,倆妹子能考上,音樂素養沒的說。

    眼看幾個活寶的精彩表現,只能努力忍著不笑。

    張怕鼓掌道:「真好,再來一個。」

    大武說:「別的忘了,就記得這一個,不過你放心,只要練幾天都能揀起來。」跟著又說:「乾脆咱成立個樂隊吧。」

    張怕表情嚴肅:「很好,我支持,只是我什麼都不會,也不會唱歌,不能拖累你們。」

    「別啊,你比娘炮唱的好……」胖子一句話說錯,馬上換來娘炮的怒吼:「你說什麼?他唱的好?你懂不懂?」

    見娘炮如此表現,倆妹子問話:「你……是娘炮?」

    張怕簡直要笑瘋了,卻還是板著臉說話:「真心痛你們老師?」

    「關我們老師屁事?」胖子說。

    「就你們這智商,老師上課不得愁死?」

    「我先弄死你信不信?」

    張怕跟倆妹子說話:「迷途知返,兩位女施主珍重。」

    馬尾巴妹子笑道:「你太有意思了,笑死我了,不過,你為什麼叫娘炮?」一句話分說二人,後面半句問娘炮。

    「他們嫉妒我比他們帥,是污衊。」娘炮回道。

    胖子說:「你給我好好說話,別逼我。」

    「逼你怎麼的?」娘炮橫道。

    「咱倆可是同學,小學同學、初中同學。」胖子滿是威脅語氣。

    大武急道:「說什麼呢?成立樂隊不?我吉他手,胖子打鼓,你倆誰主唱?」

    張怕指著娘炮說:「他。」

    「那行,你鍵盤。」大武說:「就這麼定了。」

    張怕轉頭看眼電腦鍵盤:「我是不是還得拿電腦過去?」

    「拿電腦幹嘛?」大武問。

    「鍵盤啊,不接電腦,鍵盤打不出字。」張怕認真回道。

    倆妹子又笑了,前仰後合的,可以看出很開心。

    大武氣道:「不學無術!我是說電子琴,是彈的那個鍵盤,學名是電子模擬合成器。」

    胖子問:「是這個名麼?」

    「好像是。」大武用肯定的語氣,給了一個很不肯定的回答。

    張怕說:「你不要以為我會用這個鍵盤,就會用那個鍵盤……實際我連這個鍵盤都不會,打了好多年字都不能盲打。」

    「練,貴在練,我相信你。」大武說:「從現在開始練。」抱著琴又要玩53,13。

    張怕嘆氣道:「吉他手,吉他手,你就沒發現音不準麼?」

    關於吉他音準這個問題,不需要有很厲害的耳朵。一把吉他,如果長時間放置,不論彈還是不彈,肯定都是不准。個別吉他高手會每彈一首歌就調一下弦。對於初學琴的我們來說,每天拿琴第一件事就是調音。

    「對啊,調音。」大武問胖子:「有音笛麼?」

    胖子問:「音笛是什麼?還要笛子?」

    張怕跟倆妹子說:「千萬別告訴他們音笛是什麼。」

    妹子笑問:「為什麼?」

    張怕嘆氣道:「我怕他們危害社會。」

    胖子有點好奇,問張怕:「你怎麼知道?學過?」

    「第一,有種東西叫百度;第二,我是個寫手。」張怕說:「我一直在努力學習,你們在吃喝嫖賭的時候,我都是在學習,難道你不臉紅麼?」

    「我靠,你怎麼越來越無恥了?」胖子罵上一句。

    馬尾巴問張怕:「你是寫手?在網上寫?」

    張怕眼睛一亮,起身去箱子裡拿出兩本書,回來說話:「第一次見面,送你們個禮物,我親筆簽名的書。」

    屋裡三個男人好像被針扎到,瞬間起身,娘炮說:「咱們走。」胖子說:「帶我一個。」大武不說話,拿著吉他緊跟隨。

    妹子問為什麼。

    胖子說:「他送我們我們每人一本,還警告不許損壞不許弄髒,要像傳家寶一樣對待,最恐怖的是會不定時檢查,誰要是沒照顧好書,他就要干架,你是沒見過,那個慘啊。」

    娘炮接著說:「我們一起有個叫老虎的,又高又壯,就因為吃飯時拿書墊了下火鍋,直接從老虎變成老豬,都揍腫了。」

    「啊?那我們不要,我們不要了。」妹子趕忙拒絕。

    張怕痛惜道:「書籍是人類向上的台階,你們怎麼不知道進步呢?」

    「大哥,你這個步,我們不敢進。」妹子回道。

    「真不要?」張怕不死心。

    「折現吧,折現行麼?」另一個妹子笑問。

    「唉。」張怕嘆口氣:「不送你們了,晚安。」

    大武忽然大喊:「不能走,樂隊沒成立。」

    娘炮也反應過來,轉身說:「光胡扯了,沒說正事。」

    「大哥,你的正事我忙不來。」張怕拒絕道。

    也許方才這一會兒,張怕表現的格外幽默,竟是贏得音樂學院妹子的好感,馬尾巴笑道:「沒事,我教你唱歌。」

    娘炮說:「就是,她可以教你唱歌,我也學,然後咱倆上大街唱,要練出自己的風格。」

    張怕吧唧吧唧嘴,打開一本《怪廚》的扉頁,右手拿筆,正色問馬尾巴:「你叫什麼?」

    馬尾巴說:「我不要書。」

    「禮尚往來,你教我唱歌,我付不起學費,只能以書相增,謝謝你的善良好心。」張怕的表情比新聞聯播主持人還嚴肅。

    馬尾巴說:「我也想折現。」

    胖子看眼時間,問娘炮:「一會兒上哪吃?」

    娘炮問:「你請?」

    「你帶倆妹子來,當然是你請。」胖子說道。

    「我請她們吃飯,關你什麼事?」娘炮回道。

    大武馬上幫腔:「怎麼不關我們事?咱是一個團隊,當然要一起。」他一句話把人數從單數變成複數。

    張怕說:「你們走不走?不走說名字。」看他提筆在扉頁上的架勢,還是打算送書。

    馬尾巴說:「請我吃飯就告訴你。」

    張怕大聲回道:「做夢!一本書才二十塊錢,我送書還搭頓飯?」

    胖子說:「你請也行,前天打檯球贏了好幾千……」

    「好幾千?」大武說:「把你對手介紹給我,竟然還有比你打的臭的……」

    張怕服了,短短幾句話就從追逐音樂夢想扯到打檯球,擠出個笑臉,認真詢問馬尾巴:「美女,叫什麼名字?」

    「我姓不名說。」馬尾巴笑道。

    ……

    這個上午,跟開聯歡會一樣的快樂,中午時分在街口小飯店聚餐,經過舉手錶決,一直同意張怕請客。經過爭取,張怕得到點菜權,於是滿桌子小菜,從拌豆腐絲開始,拌土豆絲、拌菠菜、拍黃瓜、泡菜、花生米……

    各種小菜擺滿一桌,並為美女單點一道海鮮,拌海帶絲。

    看著一桌子小菜,倆妹子完全的不敢相信。絕大部分男人有個毛病,跟女人吃飯多是努力表現大方,儘量點好菜。

    可這位張大作家……不但沒有好菜,不但沒有葷菜,不但沒有熱菜,甚至連個大盤子裝的菜都沒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5 21:27
9 生活是一團亂七八糟的事

    有關於吃飯這件事,胖子特別上心,計算過整桌飯菜的價錢,跟張怕說:「你拿二百,不夠我添。」

    張怕很熱情,招呼倆妹子:「吃,吃,不夠再點。」

    胖子繼續說:「一百五,再加幾個菜。」

    「一百。」張怕還價。

    「一百四。」

    「一百一。」

    經過討價還價,倆人以一百二十五塊錢成交,張怕點出錢,胖子加上幾道菜,吃個賓主皆歡。酒桌上,娘炮暢想了拿到總冠軍以後的美麗生活。張怕悶頭吃飯。

    胖子很生氣:「少吃點,再吃也吃不回去一百二十五。」

    張怕說:「能吃回去一點是一點。」

    美女的成長歷程會遇見很多男人,會遇見各種各樣飯局,以兩個還在讀書的音樂美女來說,往昔參加飯局,男人多是表現大方展現自我。哪怕遇到渣男,也是鮮花美酒鋪路。退一步說,就是同學aa聚餐,也沒遇過張怕和胖子這樣的男人。

    今天開了眼界,一起四個男人,只有娘炮表現的還算正常,另三個簡直沒譜到極點,尤其胖子和張怕,根本沒當她倆是女人,那是該咋咋的,努力表現著小氣、摳搜,還不修邊幅。

    相信我,這樣的男人絕對討不到女人歡心。就像男人喜歡看美女一個道理,女人看男人,起碼得乾淨利索、文雅大方……

    所以,倆女孩主要是跟娘炮說話。等飯局一結束,倆妹子就跟娘炮走了。

    等結過帳,胖子琢磨琢磨,問張怕:「我怎麼感覺不對?」

    張怕說:「我也覺得不對。」

    大武說:「回去練琴。」

    胖子說:「娘炮帶來倆妹子,為什麼是咱倆請客?」

    張怕很生氣:「還不是你這頭豬,一想到吃飯就什麼都不管,幫外人對付我。」

    胖子點點頭:「這是個缺點,我要改正。」

    「改你個腦袋。」張怕拎著打包的剩菜回家。

    傍晚時候,想起昨天看到的大狗,心說能不能像電影裡那樣再次偶遇,便是買倆包子,想了想又買兩根火腿腸,蹬自行車去師大門口擺攤。

    答案是,生活不是電影,大狗沒來。張怕吃過自己的晚飯,也就是倆包子,在晚上十點半,把大狗的晚飯也給吃掉,也就是倆火腿腸。然後灰溜溜騎車回家。

    十一點多到家,距離老遠聽見有人吵架,前面聚著許多人,胖子那個臭不要臉的一手拿雞腿、一手拿啤酒,連吃帶看的很嗨皮。

    騎車進來,不由嘆口氣。

    附近幾家亮著燈,門口站著人,還有胖子那種自發看熱鬧的人,眼睛看向一個方向,熱鬧源是王百合家,他那個混蛋爹又回來鬧事。

    張怕罵胖子:「不去勸啊!」

    「勸什麼?報警了。」胖子回道。

    烏龜站在邊上說:「誰敢勸?一勸就往地上躺,你錢多了?」

    張怕有些生氣:「幸福裡怎麼盡出這種玩意。」

    「嘴巴把點門兒,於奶奶對你不好啊?沒有好人啊?」烏龜瞪眼道。

    「靠,我說裡面那個混蛋,你扯於奶奶幹嘛?」張怕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推門進去。

    烏龜喊:「你傻啊?」眼看張怕進門,嘆口氣看向胖子。

    胖子也是嘆口氣,放下啤酒瓶,兩口吃掉雞腿肉,丟掉骨頭,跟著進屋。烏龜便也跟進去。

    屋裡面在打架,王百合拿刀砍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男人舉著鍋抵擋,邊擋邊罵:「日你娘的,老子生的你,你砍老子?」

    王百合不說話,就是砍,可又不敢下死手,叮叮噹噹的好不熱鬧。

    孫易捂著腦袋在哭,無限委屈。

    張怕一把抓住王百合的胳膊,拽到身後說:「報警了。」

    王百合罵他:「你放開,我要砍死他。」

    「砍死他,你過不過了?你才幾歲?」

    「不過了,大不了把命還給他,我一定要砍死他。」王百合大罵。

    張怕抓住王百合胳膊,往孫阿姨那裡拽,問孫易:「阿姨,怎麼樣?」

    孫易不說話。

    王百合的混蛋爹趁機跑進來,指著孫易大罵:「告訴你,離婚了你也是我的,這房子也是我的,把房產證給我。」

    張怕看都不看那個男人,努力勸王百合:「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警察馬上來。」

    王百合還在大喊:「我要砍死他。」

    這時候胖子跟烏龜進來,張怕說:「站前面。」

    烏龜和胖子好像兩堵牆一樣站到孫易前面,張怕一手拽王百合,一手拿出手機,調到錄像模式,不管想做什麼,先得留個自保的證據。

    要不說幸福裡出來的都是人精,天天在這等環境裡混,法律意識賊強。

    比如王百合的混蛋爹明明是非法入室,學名是非法侵入住宅罪,可以入刑。可即便是主人王百合也不能隨便傷他,除非他正在行兇,否則就要負法律責任。

    有時候,法律真的很難懂。幸福裡曾發生過一個案子,有倆外地來的蟊賊爬窗偷東西,被主人拿刀砍傷,主人判三年。更可氣的是,因為案件發生在幸福裡,報警四次,將近一個小時,警察才趕來。

    不過還好,從那個案子以後,幸福裡再報案,警察不會拖上一個小時了。比如現在,接警十六分鐘後,警車開到門口停下。

    這段時間,王百合的混蛋爹一直在狂罵不止,王百合與之對罵,孫易在傷心。胖子和烏龜充當人牆,張怕控制住王百合,順便攝像。

    好容易警察到來,弄走那個混蛋爹,不過弄走也沒什麼大用。法律也怕無賴,不論警察還是律師,本質上都是人,遇到這種玩意,想的都是趕緊打發掉了事。

    按說可以起訴那個混蛋爹,可小老百姓家,誰有精力打官司?請律師不花錢啊?

    張怕陪王百合去派出所錄口供,順便充當證人,爭取關那個混蛋爹幾天。警察很同情王百合,問話和氣,不過僅是同情而已。

    從派出所出來是後半夜兩點,王百合說又麻煩你了。

    張怕說不算個事,應該的。

    王百合猶豫猶豫說:「真的謝謝你,不過,那什麼……咱倆不合適。」

    張怕一愣,想說我完全沒有那個想法。王百合又說:「我不喜歡幸福裡,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搬出去,搬離這個混蛋地方,一定!」

    張怕說:「幸福裡是挺亂。」

    王百合看他一眼:「張哥,謝謝你,你是好人。」

    好吧,我是好人,好人卡來得如此輕易,我會不珍惜的。張怕忽然想笑。

    回去時遇到隔壁倆妹子,剛好下出租車上樓。

    樓梯在外面,水泥台階上面一道門,進入是小走廊,指向三間房屋。

    張怕在樓下跟王百合道別,走樓梯上樓,一開門,看到圓臉妹子衝他笑:「拿下了?」

    張怕拿鑰匙開門:「別瞎說,人家看不上我。」

    「看不上啊,連作家都看不上。」圓臉妹子哈哈笑一聲,回去自己房間。

    張怕回去屋子,懶得出去洗臉,直接開睡。

    隔天上午,胖子打電話說娘炮不參加好聲音了,要拍網劇,找你當編劇。

    張怕回話:「我就夠不靠譜了,娘炮怎麼比我還不靠譜?」

    「我覺得可行,你覺得呢?」胖子問話。

    張怕說不可行。

    胖子說:「別急著拒絕,娘炮發佈召集令,烏龜家集合,趕緊來。」

    「不去。」

    「你不去,今天我住你家。」胖子威脅道。

    無奈,張怕只好說去。不過掛電話後還是在電腦前寫了一個小時的故事才出門。

    烏龜家開個麻將館,正式名稱是幸福裡社區老年活動中心。樓上樓下一共有十三台麻將機。下午和晚上各開一場,每台機器收費二十。如果滿員,一天收入五百二十塊錢。再加上賣水賣面包,反正不少掙。

    因為有胖子這一群正當年的混混們打底,除警察外,基本沒人來找麻煩。作為回報,烏龜每個月會請大家烤上一、兩次肉。每次都是十幾二十個人。

    上午,麻將館沒有客人,張怕走過來,看到六子坐樓梯上抽菸,問話:「坐外面幹嘛?」

    「鬱悶個天的,他們把我開了。」六子很不忿。

    「為什麼?」張怕笑問。

    六子說:「我和老孟都被開了,說我倆文身太多,不能上鏡頭。」

    張怕笑道:「安慰安慰你啊?活該!誰讓你刺這玩意。」

    「靠,屋裡一半有文身,應該把他們也開了。」六子罵道。

    「得了,進去吧。」張怕從六子身邊上樓。

    樓上樓下兩間屋子,樓下可以抽菸,樓上禁菸,算是幸福裡小區獨特的經營方針。胖子這些人過來,一般是在樓下玩,那幫傢伙除娘炮以外,就沒個不抽菸的。

    可今天在樓上開會?

    張怕滿心好奇的推門而入,我去,哪來這麼多女人?

    這時,娘炮帶頭鼓掌:「張大作家來了,我們的御用編劇,鼓掌。」

    妹子們真給面子,啪啪拍手。

    張怕問:「這是什麼節奏?」

    娘炮說:「我們要成立個公司拍網絡劇,在坐的都是劇組工作人員。」

    「六子和老孟呢?」

    「他倆跑腿……是劇務。」娘炮說道。

    張怕仔細看看屋裡這些人,除去五、六個上班的,不務正業的全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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