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349
cchjames 發表於 2016-11-26 10:09
第四百九十二章:攻城


陳志華靠在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墻上,半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暖的陽光的撫摸,父親陳慈回轉通城與洛一水共商應對之策,已經三天了,而太平軍在這三天裡,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這讓他過了幾天難得的平靜日子。其實父親即便沒有多說什麼,陳志華也知道,如今他們的形勢十分的嚴峻,不說通城那邊主力部隊,即便是自己這裡,糧草器械也十分的緊張。

這還是自己在退入樊城之時,一路掃蕩,幾乎搶光了百姓的所有糧食這才得到的結果,可即便如此,自己又能支撐幾天呢?與太平軍一戰,兩萬大軍或被擊殺,或潰散不知所蹤,足足少了五千人之多,但現在一萬五千人,也成了後勤上嚴重的負擔。

以現在儲存在樊城裡的糧草,自己大概能撐住十天左右,然後,然後恐怕就要退走了。前提是太平軍不展開進攻。

野戰,自己已經見識了太平軍的戰鬥力,那全身包裹在黑甲裡的揮舞的大刀,每每將他從睡夢之中驚醒。

這樣的重甲步兵,是不可能用來攻城的,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用來安慰自己的了。

城墻微微抖動了一下,陳志華霍地睜開眼睛,一下子跳了起來,撲到了城墻垛子旁,努力地睜大開眼看向遠方。

一面烈火戰刀旗出現在他的眼眸當中。

望樓之上,傳來了警鐘悠揚的聲音,城墻之上一下子便活了過來,士兵們匆匆的沖上了城墻,開始準備戰鬥所有的一切物事,整個城內,到處都響起了示警的鐘號之聲。

稍許的忙亂之後,城上安靜了下來,而此刻,城外的太平軍已經完整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

說起來,太平軍也不過一萬出頭的人馬,比起守城的人還要少,但陳志華的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雙方第一戰過後,陳志華已經深刻的意識到,對方士兵的戰鬥力要遠高於自己的部下。

自己是守城,不是野戰!他在心裡不停的給自己打著氣。

秦風勒住了戰馬,看往不遠處戒備森嚴的樊城,臉上洋溢著的是自信的笑容。在他身邊,賀人屠臉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樊城,瞇起的眼睛之中,顯露著的是不屑的神色。

“小貓,準備好了麼?”秦風對著另一邊的小貓道。

小貓點了點頭,“磐石營已經一切準備妥當,只等將軍下令。”

“很好,賀兄,拜託你了。”秦風笑看著賀人屠,“我不想讓士兵們有太大的傷亡,便需要賀兄來當這個排頭兵了。”

“秦將軍放心。”賀人屠道:“都說武道修為再高者,也不可能與軍隊對抗,但他們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當武道修為者與軍隊配合起來一齊作戰,那才是最為厲害的,如果對方沒有相當的高手出來纏住對方的高手,那麼這一戰,便沒有多大懸念。秦將軍便等著過一會兒進樊城吧!”

“有勞!”秦風哈哈一笑,宗師身份高貴,讓他們與普通士兵一齊配合作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樊城現在的守將沒有絕頂高手,連陳慈也返回了通城,陳志華陳金華兄弟,連九級都沒有踏入,在賀人屠的面前,只怕連過招的資格也沒有。

“楊致!”秦風叫道。

“末將在!”楊致今天居然穿上了盔甲,與往日的形容有了很大的區別。秦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雖然是小貓的磐石營主攻,但你武道修為高,賀兄負責一段城墻,你負責一段,替士兵們打開進城的通道。”

“明白!”楊致的聲音乾凈俐落,語氣讓秦風稍稍有些詫異,這傢伙一直都有些桀驁不馴,今天看起來卻是很有些不同。

“開始吧!早些打下樊城,我們也要進中平郡了。吳鑒正翹首以盼呢!賀兄,楊致,還有小貓,記住了,不要殺了陳志華陳金華兄弟,留下他們的性命,讓他們逃回去找他們的爹。”秦風笑吟吟的地道。

小貓策馬回到自己的磐石營,掃了一眼早已經整裝待發的部下,嘩啦一聲拉下了面甲,從馬鞍旁摘下自己的那柄大鐵刀,高高的舉起,刀鋒在陽光之下劃過一道亮光,磐石營三千士卒齊齊發出一聲低吼,隨著小貓的戰馬,向前緩緩移動。

最前排的是一架架幾乎與城平高的攻城車,三天時間的修整,足以讓太平軍製造出大量的攻城器械。

攻城車的周圍,一排排的大盾兵舉著碩大的盾牌,保護著推動攻城車的士兵,在他們的後面,是一列列的矛兵,刀兵,再往後,弓弩手們弓在手,箭上弦,而在最後,則是一架架簡易的投石車。

陳志華的眼睛有些發直,他在意的不是磐石營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也不是對方嚴整的軍容,他的眼睛裡,此刻只有兩個孤零零的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的人。

一個是賀人屠,一個是楊致。

賀人屠雙手之中空空如也,全身盔甲的楊致手中卻提著一柄巨劍。

兩人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從容不迫。

兩百步,陳志華一把抓起了自己的鐵弓,瞄準了那個頂盔帶甲的傢伙,這個傢伙手中的巨劍太過於顯眼,自己是認得他的。與太平軍的第一戰,此人便第一個沖進了己方的軍陣當中,那是一個九級高手。

秦風竟然將九級高手當成了沖鋒陷陣的使用,這讓陳志華的心中有些發寒。

“其它所有弓弩手,瞄準那個老頭,待其進入百步射程,給我射死他。”陳志華大聲吼道。

隨著陳志華的這一聲令下,城上所有的弓弩手手中的弓箭齊唰唰地向下瞄準,對準了正在閑庭信步的賀人屠。

許是察覺到了無數的殺意正在鎖定自己,賀人屠的腳步微頓,抬起頭來,略帶譏諷的笑容看向了陳志華,咧嘴笑了一笑。

陳志華此時並沒有看向賀人屠,他正張弓搭箭,瞄準楊致,他的箭法,已頗有成就,便連洛一水也是贊不絕口。

賀人屠瞄了他一眼,他雖然沒有看見,但卻還是激淩淩的打了一個寒戰,似乎自己正被一只猛虎從後腦勺死死盯著一般。

嚓的一聲輕響,三枚鐵箭離開了他的弓弦,三箭連珠,在空中閃電般的劃過美麗的線條,直奔向楊致。

楊致輕輕地哼了一聲,莫洛的穿雲箭他都見識過,陳志華的這箭算什麼東西,莫洛的穿雲箭一離弦,空中根本就看不到箭的軌跡,他再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到了眼前,避無可避,閃無可閃,除了硬扛,別無他法,與穿雲箭比起來,陳志華的只能算是小孩的玩具了。動念之間,一道寒光從他身上射出,迎向了陳志華的三箭連珠。

嚓嚓的聲音不停的響起,小劍如同一道繩索,纏繞著陳志華射出的三箭,每繞一圈,羽箭便斷下一截,待到飛到楊致的面前,最後的一個箭頭也被楊致從空中斬了下來,直到此時,楊致看起來似乎連指頭也沒有動過一根。

陳志華來不及驚訝,因為射出三箭過後,他的目光便轉向了另一頭,此時,城頭之上萬箭齊發,瞄準的卻是一個人,緩緩前行的賀人屠。

他的眼前,已經看不到了那個老頭的身影了,只是密密麻麻的羽箭,他瞪大了眼睛,希望能夠出現奇跡,在那些羽箭落下的時候,能看到那個老頭的屍體。

羽箭的確在紛紛的落下,但讓陳志華呆滯的是,老頭兒站在哪裡,仍然雙手倒負著,他的正面,無數的羽箭懸停在半空,隔著賀人屠還有數尺的距離,卻是再也前進不得分毫。

然後,便像突然失去了支撐一般,這些箭嘩拉啦的全都掉了下來。

“宗師!”陳志華從咽喉裡艱難無比的吐出兩個字。

如果僅僅是一個宗師,一個九級高手,他並不害怕,自己這裡還有一萬有餘的士兵,足以與對方對抗,但問題是,此刻在這兩人身後,還有正推行著無數的攻城器械前行的太平軍士兵。

有死無活!陳志華慘然地想著。

羽箭落地,磐石營的士兵突然吶喊著加快了速度,他們越過了賀人屠,越過了楊致,隨著咣當咣當的聲音,一架架攻城車靠上了城墻,而此時,被剛剛一幕驚得有些呆滯的越軍還沒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一個個的太平軍士兵沿著攻城車爬了上來,而在攻城車上,事先安裝的腳踏弩和石炮已經拼命地嘯叫了起來。

陳志華終於回過神來,連珠箭響,將一個攻城車上的弩機與石炮一掃而空的當口,他大吼起來:“殺敵啊,殺敵啊!”

賀人屠向前踏出了一步,人已經到了城墻之下,再一提膝,整個人便上了城墻,看到這個怪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對面的士兵先是呆了一呆,然後發一聲喊,竟然轉頭就跑。

另一頭,楊致也是飛身而起,中途腳尖在攻城車上一點,沖天而起的同時,還有無數的刀,矛越過他的身子,淩空攻向他面前的守軍。

卟哧之聲不絕於耳,在九級高手的面前,普通的士兵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本帖最後由 cchjames 於 2016-11-26 10:3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04
第四百九十三章:你還沒有資格
   

  一支被摧毀了抵抗意志的軍隊,便再也不能稱之為軍隊了。在賀人屠與楊致兩個人的率先突擊之中,小貓的磐石營僅僅只用了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攻進了樊城,隨著城門被磐石營士兵打開,寶清營,礦工營一湧而入,這場戰事便接近了尾聲。

  除了打開另一方的城門逃出去的一部分士兵之外,剩下的越軍,不是戰死,便是成了俘虜,洛一水派出的兩萬進攻永平郡的部隊徹底覆滅。

  秦風仰著頭,看著馬猴靈巧的爬上高高的旗杆,一把扯下叛軍的旗幟,掛上了太平軍的烈火戰刀旗,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從太平城開始,一次又一次,他的烈火戰刀旗,在越來越多的地方迎風招展,很快,他就能在越國全國飄揚開來了。

  啪啪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在身側響起,秦風轉過頭來,在他的腳下,兩個年輕的將領正一動也不動地趴伏在地上,在他們的身後,站著賀人屠。

  「秦將軍,兩位小陳將軍給你請來了。」賀人屠笑道,一身便裝的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但渾身上下,卻似乎連一點灰塵也看不到,倒是剛剛過來見過他的楊致,身上盔甲血淋淋的,沾滿了敵人的鮮血,這會兒大概是尋了一個地方去清洗了。

  這便是宗師與九級高手的區別了。

  「賀兄辛苦了。」秦風笑著點點頭。

  「兩個八級的小娃娃,談得上什麼辛苦。」賀人屠笑道,「不堪一擊,如果是平時,我還真不屑於向他們出手。」

  秦風笑著蹲了下來,兄弟兩人躺在地上,此刻正滿臉絕望的四目相對,賀人屠並沒有綁著他們,但他們卻連一根手指也難得動彈。

  秦風伸手,在陳志華的背上拍了拍,一股真氣自陳志華背心湧入,遊走全身,轉眼之間,陳志華便覺得剛剛還全無知覺得手腳又恢復了自由,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怔怔地看著秦風。

  一邊的賀人屠也略有些驚訝的看著秦風,每一個武道高手的真力修為都是不同的,封住對手的經脈手法也自然大不相同,先前聽瑛姑說過,秦風能夠輕易的解開她封住的經脈,賀人屠還有些不相信,今天親眼目睹秦風當著他的面,轉眼之間就解開了自己封住的陳志華的經脈,臉上不由有些微微變色。

  秦風只不過是一個九級高手,看他修為,了不起也就是一個九級中段的模樣,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破解了自己的真氣枷鎖?

  看起來文師讓自己來投這個秦風不是沒有道理的,此人身上大有古怪,最起碼,他練習的內功心法便奇異的很,居然能融入其它人的真氣中去,這個當真是聞所未聞。

  他和瑛姑兩個修心的內功心法,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小陳將軍,得罪了!」秦風笑吟吟地道。他並沒有在意賀人屠的神色,解開被人封住的經脈,他經常這樣幹,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他卻忘了,現在他解開的可是一位宗師封住的經脈。

  陳志華臉色慘白,盯著秦風,怒道:「要殺便殺,假惺惺幹什麼?」

  「小陳將軍這麼急著想死嗎?」秦風扁了扁嘴:「死容易得很,一刀下去,啥都沒有了,只留下無盡的悲痛給你那年邁的母親,嗯,還有你的妻子,你的兒子還不大吧?現在也在洛一水的軍中?沒有了爹爹,他一定會大哭的。」

  「秦風!」陳志華厲聲怒吼起來,可是咆哮了一聲之後,嘴大張著,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是啊,死,當然是很容易的,自己一死,一了百了,但留下的,卻只能是無盡的悲痛和思念了。

  「所以啊,小陳將軍,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秦風微笑著道。

  陳志華怔怔地看著秦風半晌,才道:「想要我投降,不可能。」

  「投降?」秦風失笑道:「小陳將軍,說句你別生氣的話,你的資格還淺了一些啊,如果是你的父親跟我說這話,我還會好好的勸勸他,但你嘛……」秦風攤了攤手,冷笑道:「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重要。」

  陳志華一口氣憋在心裡,臉漲得通紅:「那你跟我廢話什麼?」

  秦風站了起來,背對著陳志華:「當然不是廢話,你走吧,回去告訴你爹,還有洛一水,如果不想萬劫不復,全軍覆滅,讓跟隨他們的數萬將士埋屍荒野,那就來找我談一談。」

  「和你有什麼好談的,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傢伙,你不是與洛將軍早有協議嗎,當洛將軍起事的時候,你便會在正陽發動攻勢,牽制越廷的虎賁軍,可是你做了什麼?你不但沒有在正陽郡發動攻勢,你還到了永平郡,向我們發起了進攻。」陳志華憤怒地吼道:「你坑了我們一次,還想坑我們第二次嗎?」

  秦風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他:「這只不過是洛一水自己的想像而已,他想當然的認為,當他起事的時候,我一定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攻佔我一直想要的正陽郡,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想要正陽郡,那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但現在,洛一水大舉叛亂,這樣的機遇可是千載難逢啊,瞧,我現在不費一兵一卒,便已經得到了永平郡,而正陽郡就放在哪裡,他還能飛上天去?終究還是我的。洛一水用他的臆猜來判斷我的決斷,當真是笑話。」

  聽到秦風這麼說,陳志華呆楞在了哪裡。

  「你回去吧,現在你們已經是山窮水盡,吳鑒馬上就會發起對通州的總攻,你們已是危在旦夕,不想全軍覆滅的話,就讓洛一水來見我,我們太平軍,也快要踏進中平郡了。」秦風厲聲道:「至於你的弟弟,會在我們這裡待上一段時間,放心,他不會受到虐待的,保管你老子或者洛一水來的時候,他還會被養得胖一點。」

  「秦風,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既然對我們動手,便是吳鑒的幫兇,這個時候,你要見洛將軍幹什麼?對了,你是想誘殺洛將軍嗎?你手下有宗師級別的高手。」陳志華顫聲道。

  「我要洛一水死,需要費這麼大勁嗎?我只要與吳鑒左右夾攻,你們就死無葬身之地,當真是小兒之見!」秦風冷笑,陳志華的年齡比起秦風還要大不少,但在秦風眼中,此人的見識倒也並不咋的。

  猶豫了片刻,再轉頭看了看地上仍然動彈不得的陳金華,陳志華咬了咬牙,一跺腳,轉身便向城下跑去。

  城門處,早就有人給陳志華備好了戰馬,連他慣用的大弓和羽箭壺都掛在了一側,另一側,還體貼地為他裝上了乾糧和一皮囊的水。

  「大戲開始了嗎?」賀人屠走到牆垛邊,看著逐漸遠去的陳志華的背影,輕聲問道。

  「最後的精采已經拉開了帷幕。」秦風雙手扶著牆垛,「李摯已經回到了秦軍之中,這個時候,他們也應當開始了行動,一部分秦軍將向永平郡開動,與陳家洛發生衝突了。」

  「然後,陳家洛就被打敗了,被擊潰了,這支部隊也就消失了。」賀人屠眨巴著眼睛,道。

  「當然,陳家洛的部隊被秦國人滅了,我急得團團亂轉,急令正陽郡的蒼狼營馳援永平郡,當這個消息傳到吳鑒的耳朵之中的時候,他一定會開懷大笑的。」秦風輕笑出聲。「秦軍動手了,他也放心了,接下來,他當然會再無任何猶豫地投入所有的兵力發起對洛一水的狂攻,因為我們已經被秦軍絆住了手腳嘛。」

  「你到底與李摯達成了什麼協議?」

  秦風轉頭看著賀人屠,「我跟他說,在我滅掉齊國和楚國之前,絕不會動秦國一根汗毛。」

  咳咳!賀人屠劇烈的咳嗽起來,捂著嘴巴,看著秦風,那眼神,如同看著一個狂妄之極不可一世而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秦風一攤手:「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幹嘛要來投奔我?我想文師讓你來跟著我,不僅僅是想讓我們當一個偏居一隅的土皇帝吧!」

  賀人屠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秦風,這個眼下只有兩三萬部隊的傢伙,正在與他談論著一統天下的大業,似乎天下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洛一水恨你只怕恨到了骨子裡,如果不是你,他拿下了永平郡,便能與吳鑒耗下去了,而吳鑒是耗不起的。現在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他還能與你坐下來談?就算是談,又能談出什麼來?你能給他什麼?」賀人屠道:「大家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只怕見面就要拔刀子。」

  「洛一水說到底,並不是一個完全不擇手段或者說是願意玉石俱焚的人,從他內心深處來講,他仍然是一個純粹的軍人,所以,有時候他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秦風淡淡地道:「所以,到了最後的時刻,他這種內心深處的純粹便會浮現出來從而支配他的所思所想的,這便是我與他談的事情。」

  「有把握?」

  「當然,這樣做是最簡單的,如果不行,那就只能來硬得了。」

  (有書友私信我,說情節設置是不是出了問題,書中一直在強調個人無法與軍隊對抗,即便是宗師也不行,但在剛剛出現的情節之中,賀人屠卻摧毀了陳慈所部的鬥志。在這裡,我要說明一下,賀人屠並不是單挑一支軍隊,與他一起進攻的,還有秦風的軍隊,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宗師、九級高手配合軍隊在作戰,他們更多的作用體現在破陣,威懾,如果對手沒有相應的高手出來牽制,那自然不會是對手。)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08
第四百九十四章:一盆花
   

  束輝靜靜的坐在登仙亭裡,天色將晚,夕陽的餘暉將最後一束光芒斜射在湖面之上,波光蕩漾,金色的光芒被波紋切成一片一片,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亦是一塊塊的碎片。

  在他的右手邊,放著一盆正自怒放的牡丹。那是他專程從洛陽帶過來的,帶走時還自含苞欲放,等到了這裡,這一株三色的名貴牡丹已是綻開了花蕊,分外嬌艷。

  他約了王月瑤,但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來。到登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猶豫再三,才最終下定決心。

  遠處傳來了馬蹄的得得聲,束輝心一下子狂跳起來,他霍地站了起來,深深有吸了一口氣,手輕輕地按著胸口,按說自己對王月瑤早就死心了,可是一見到她的影子,自己的心卻仍然按捺不住。

  看到一步步走近亭子的王月瑤,束輝向前迎了幾步,「來啦?」

  「來啦!」王月瑤溫柔地笑著,提著裙襬,走進了亭子。一眼便看到了那盆一株三色的牡丹。

  「牡丹!」她驚喜地叫了起來。

  「是,我從洛陽城特地帶過來送給你的。現在時間剛剛好,正是它綻放最美的時刻!」束輝笑道:「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歡?」

  「這麼遠帶過來?費了不少功夫吧?我很喜歡!」王月瑤道。

  「對一般人來說,是很麻煩,但對我來說,卻不是什麼事,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親自去為你挑選了這一盆罷了,剩下的事情,都是由其它人完成的,不過今天從登縣把他一路搬過來,我的確是親力親為。」束輝笑道。

  「這是真話。」王月瑤坐了下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多謝束大人。」

  「叫什麼束大人,聽著多生份啊!」束輝坐到王月瑤的對面,看著對方的眼睛,「本來我還擔心你不肯來見我呢?」

  「怎麼敢不來見您啊?現在登縣齊國大軍雲集,我們可是寢食難安啊,您這一聲召喚,我要是不來,可怕您大軍出擊,現在我們的地盤之上可是空虛之極,就鄒明一支部隊啊,還不夠您塞牙縫的。」王月瑤將那盆牡丹放在兩人中間,一邊說著話,一邊欣賞著怒放的牡丹。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兒的。」束輝笑了起來,「軍隊到登縣,只不過是一次例行的演習罷了。」

  「是嗎?」王月瑤從牡丹一側探出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束輝臉微紅,「不是。」

  「這不就結了,你們是在打我們的主意不是?」王月瑤笑道:「只是我很奇怪,你們為什麼放著這樣一支軍隊天天在這裡白吃白喝,卻不展開行動呢,難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當然不是!」束輝老老實實的道:「不過我們正在等待最好的機會。」

  「那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機會呢?」王月瑤笑問道,「難道等秦將軍大軍回返,再與他決戰就是最好的機會?」

  束輝笑了笑,「這個嘛,其實告訴你也沒有什麼關係。秦風介入到了洛一水與越皇之間的戰爭中,而根據我們的判斷,秦風的機會不大,有很大的可能遭到致命的打擊,因為這場戰爭,可不僅僅涉及到他們三方,秦國也必然會插足其間。」

  稍稍停頓了一下,束輝接著道:「如果秦風遭到了致命的打擊,我們當然不會客氣,大軍就會向沙陽開進,一舉拿下現在太平軍控制的所有地盤,如果有機會,更多的軍隊將會抵達,一舉將越國全部納入囊中。」

  「原來是這樣啊?」王月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秦風對我們的價值,就是他麾下那一支善戰的軍隊,起初我們沒有想到一支小小的匪軍,居然能在短時間內發展到這樣的規模,等我們開始正視他的時候,開始摸清他的底細的時候,他已經成長起來了。」束輝有些感慨地道:「秦風的運氣很好,當然,也許不是運氣,而是他算計得很準確,掐在我們與楚國大規模開戰的時候。」

  聽到這裡,王月瑤笑了起來。

  「如果我們與秦風翻臉開戰,一般的郡兵必然不是對手,但我們現在的精銳力量卻都在與楚國作戰,另外的一部分,還要防備著秦國,因為秦國必然不會坐視楚國的失敗,一旦我們在戰場上占到了絕對的優勢的時候,秦人必然會出兵幫助楚國,所以我們不願意冒險與秦風也成為敵人,因為如果我們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他的話,楚國的第二戰場就算開闢成功了,你也知道,楚人在海上有著絕對的優勢,到時候,楚國軍隊源源不斷地從海上來到沙陽郡,那我們可就頭痛了。」束輝道。

  「所以你們覺得現在機會來了。」

  「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留著的,現在我們已經作好了準備,就等著機會了。」束輝道:「一旦秦風失敗,我們便會毫不猶豫地進軍。」

  「你覺得太平城好打嗎?」王月瑤掀了掀眉。

  「太平城是不好打,但我們要的是沙陽,長陽甚至整個越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沒有了這些地方,小小的太平城,還能有什麼大作為,至少對我們大齊來說,構不成絲毫威脅,太平軍將重新退化到土匪的境地。」束輝笑道。

  「那我奉勸你一句吧,這個機會不會出現,早些把你們的軍隊弄走吧,別在這裡白吃白喝耽擱時間了。」王月瑤輕笑起來:「秦風會帶給你們驚喜的。正如你所說,他想要的,也不僅僅是這一點點地盤。哦,還可以多透露一點消息給你,算是你送我的這盆牡丹的回報,就在今天,原駐正陽郡的蒼狼營,也奉命赴永平郡了。」

  束輝微微一楞,盯著王月瑤看了半晌,想從對方的表情之中探出這話內裡的意思,不過王月瑤卻又低下頭去,一門心思地欣賞起那盆一株三色的牡丹。

  半晌,他突然站了起來。

  王月瑤似乎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擡頭看著他,嗔怪地道:「你幹什麼?」

  「秦風是不是與秦人達成了什麼協議?」他的聲音有些變調。

  「抱歉,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在太平軍中只負責商務,軍務上的事情,我向來是不過問的。」王月瑤微笑道。

  「一定是這樣。難怪秦風敢暢開防線。這裡頭一定是程務本在搞鬼。」束輝在亭子裡急促地轉了幾個圈子,「我就說嘛,這段時間楚軍這麼消停,不但不主動挑釁,面對著我們的進攻,採取的也都是迴避的態度,敢情,他們是想讓我們趁著這段時間好對秦風動手啊!」

  看著束輝的模樣,王月瑤格格的笑了起來:「我只能說,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束輝握緊了拳頭,看著王月瑤,認真的道:「一定是這樣的,如果我們因為楚國方面的主動停戰而向秦風發起進攻,一旦秦風在越國取得勝利,那我們與他不得不兵戎相見了,我們兩邊大打出手,最得意的就是楚人了,好算計,好算計。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一次一定是秦人與秦風達成了協議,而這份協議的達成,楚人在背後一定使了不少的勁兒。」

  聽到這裡,王月瑤也有些愕然,不得不說,束輝是一個天才,秦人與秦風達成協議,楚人的確出了大力,為此,他們付出了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以換取秦人放棄永平郡。當然,這裡面也有秦人不想與秦風火併,既然有了相當大的一筆收穫,那再犧牲無法計算的性命來奪取另一筆財富,對秦人來說,就有些不划算了。

  王月瑤一閃而過的驚愕,落在束輝的眼裡,自然是敲定了他的推斷,他頽然坐下,「秦風厲害,齊人,楚人,秦人,都在有意無意的幫助他發展壯大,可是秦風是一頭猛虎,現在他還很弱小,一旦真正讓他羽翼豐滿,最後會成為一個什麼樣子,卻都是無法預測的了,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必然是不會甘於現狀的。」

  「你既然這麼說了,為什麼不開打,趁著他還很弱小,將他收拾了。」王月瑤笑道。

  「牽一髮而發動全身,要是這麼簡單,那就好辦了。」束輝嘆了一口氣:「謝謝你,月瑤,你對我說的很重要,讓我撥清了眼前的迷霧,看起來,我們要另做打算了。」

  「我可沒有對你說什麼。」王月瑤道。

  「當然。」束輝點了點頭,「不過對我來說,你的隻言片語,已經足夠讓我勾勒出真相了。我想見一見秦風,你能幫我通知嗎?」

  「恐怕不行,現在永平郡那邊已經全面封鎖了。你不可能進去。」王月瑤道。

  「應當是這個樣子了,封鎖永平郡,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便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了。」束輝有些苦惱地道:「看起來吳鑒要完蛋了,秦人,洛一水,秦風三家很有可能要對他一齊下手。」

  「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齊人與我們太平軍還是有盟約的,至於以後怎麼樣,誰說得準呢?」王月瑤輕笑起來,抱著那盆花,站了起來。「我得走了,謝謝你的花。」

  「我們還能見面嗎?」看著對方的背影,束輝突然問道。

  王月瑤腳步一頓,卻並沒有回頭。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12
第四百九十五章:這一輩子,我嫁給太平軍   

  回到太平城的王月瑤,顯得心事重重,抱著那盆名貴的牡丹花,直接到了閔若兮的住所。

  「夫人,我回來了。」將那盆花放在桌上,王月瑤欠身為禮:「按照您的吩咐,約莫透露了一些消息給束輝,他果然聰穎,一下子就猜中了事實的真相,齊人,應當不會冒險激進了。」

  閔若兮並沒有急著回答王月瑤的話,而是看著那株牡丹,嘖嘖稱奇:「一株三色,這可是極名貴的了,在北地,恐怕培養不出來這樣的品種,這是束輝從洛城給你帶來的吧,他倒是有心。」

  王月瑤低下了頭,半晌才道:「那又有什麼用,只怕在我們這裡,是養不活的,縱然這株一時養活了,可終究過不了冬天,明年,它便只剩下這盆土壤了。」

  聽了王月瑤一語雙關的話,閔若兮也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道:「妹妹,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搖了搖頭,王月瑤輕聲道:「並沒有怎麼想,一切不過是水中月,境中花罷了。」

  「束輝,洛一水,舒暢,三個男人都喜歡你,你內心深處,究意喜歡誰多一些?」閔若兮走到王月瑤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對方的長髮,柔聲問道。

  「洛一水在我身邊時,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弟弟罷了。」王月瑤道:「對他,更多的不過是憐憫,看顧。」

  「那舒暢呢?」閔若兮追問道。

  「舒大哥!」王月瑤抿著嘴,半晌才道:「在我心中,他是那個可敬可愛對我照顧有加的大哥哥。」

  「你果然還是喜歡那個束輝的。」閔若兮嘆息道:「月瑤,如果你真心喜歡他,便去找她吧,我作主,放你走。」

  「不!」王月瑤擡起頭,眼神卻異常堅定:「我不會離開太平軍,也不會離開太平城的。這裡是我的家,有我的事業。」

  「那你與束輝的事情怎麼辦?月瑤,你要清楚,我們終究是兩個不同的陣營,總有一天,會走上對立面的。你必須要做出決斷,要麼與束輝一刀兩斷,要麼,便跟了他去。」閔若兮道:「這樣下去,不但會苦了你自己,往後還會讓所有人都為難的。」

  「夫人放心,月瑤不是一個沒有理智的人,我已經與束輝說得很清楚,這一輩子,我們終是有緣無份。那些美好的東西,放在心裡便罷了。」王月瑤泫然欲泣,「喜歡他,並不意味著便要跟他走。」

  「妹妹,你何必這般苦了自己?」閔若兮嘆息道。「為什麼不能考慮一下舒暢呢?」

  站起身來,從一邊的書案之上抽出一封信來,放在王月瑤的面前:「剛剛收到秦風的信,夾在邸報之中,上面說到了舒暢的一些變化,知道這些變化從何而來嗎?為了你。」

  王月瑤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在努力地改變自己,秦風說,舒暢竟然在學習著束輝的穿著,語氣,甚至行事風格,可是舒暢這樣一變,他還是自己嗎?」閔若兮搖了搖頭。「妹妹,像舒暢這樣特立獨行的人,居然肯為了你而做出這樣的改變,姑且不論他會不會將自己變成一個四不像,單是這份心,便足以讓人感動了。束輝,可願為你做出這樣的改變?」

  「夫人,求您別說了,我心很亂。」王月瑤痛苦的搖著頭。

  「妹妹,不是我說你,有時候兩情相悅固然很重要,但當這一點無法達到的時候,不妨找一個愛你的人。」閔若兮輕聲道。

  「可是夫人您和將軍,不就是兩情相悅嗎?」王月瑤道。

  「我們與你不一樣。」閔若兮道:「我們一同共歷過苦難,經過生死。而且月瑤,只怕我愛秦風,比秦風愛我要更深一些。我願意為他棄家離國,但他卻不肯為我放棄復仇,這便是男人與女人的差別了。」

  嘆息聲中坐了下來,兩個女人相對無言。

  閔若兮說得是實話,王月瑤自然是知道為了與秦風在一齊,閔若兮放棄的是什麼,用背叛家族來說都不為過。即便是到了現在,閔若兮還在努力地拚命地想彌合秦風與閔氏之間的恩怨。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門外,小文小武和侍女的玩鬧聲清晰的傳進了屋子裡,兩個小傢伙,現在已經可以在地上一溜小跑了。

  王月瑤站了起來,「夫人不必擔心我。這一輩子,我就嫁給太平軍了,束輝,我不會再想他,更不會再見他。」

  閔若兮瞠目看著王月瑤站了起來,抱起那杯牡丹,決然的走出了屋子。

  嗟嘆良久,閔若兮坐到了書桌之後,提起筆來,開始給秦風寫信。

  樊城,現在已經成了太平軍的前進大本營,當蒼狼營的戰旗也掛上了樊城的城頭之是,野狗也站在了秦風的面前,出乎秦風意料之外的是,拄著拐棍的劉老太爺居然也現在了他的面前。

  「劉老太爺,您怎麼也過來了?」秦風詫異地看著對方,問道。

  「秦將軍的定鼎之戰,我這一把老骨頭,也不想作壁上觀啊!」劉老太爺在太平城將養了兩年,現在倒是臉色紅潤,不過按舒暢的說法,這位因為在與莫洛的作戰之中,吃下了激發潛能的藥物,雖然扛過了那一關,但他畢竟年紀大了,受損的肉體無法修復,別看平時生龍活虎,但這種病,說去就去了。「現在將軍手下精英薈萃,雖然不差老頭子這一個,但老頭子多多少少還是能出一些力的。」

  「多謝劉老爺子,說實話,我現在倒是真的差人手,只是老爺子的身體頂得住嗎?」秦風問道:「回頭讓舒暢給您再一看,如果舒暢說不行,那您就只能待在樊城,替我們看看家,守守大本營了。」

  劉老太爺大笑起來,揮舞著枴杖,「舒暢能說什麼,自然是不許我動手的,要是我沒了,對他的神醫名頭大有損害。人生自古誰無死,老頭子一生好強,最後也不願意在床上壽終正寢,如能倒在戰場之上,倒正是得償夙願。」

  劉老太爺自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隨著秦風的地盤擴大,勢力暴增,劉家的實力也在這一次次的擴張之中,此消彼漲。

  即便是在沙陽郡老派人物當中,如今陳家洛領兵五千,是主戰營將軍,田真在鷹巢雖然不是一把手了,但也實權在握,倒是他的兒子劉興文,雖然是沙陽郡城門軍的統領,但現在的實力比較起來,已是不值一提了。

  秦風在一次次的擴張之中,不斷地消磨著沙陽郡老派人的影響力,而這其中,劉氏是首當其衝的,新貴的崛起,必然代表著舊勢力的退讓。

  對於這種形式,劉老太爺也不是沒有估計,只不過由於太平軍擴張過快,這個速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劉氏當真沒落,至少,他現在還有足夠強的影響力。站出來走到第一線,也是讓所有人都記得,他劉氏才是扶幫太平軍崛起的第一人。

  如果當真戰死在沙場,倒正如他所說,得償所願了,至少,秦風會記得他,秦風會覺得永遠欠他們劉氏的,這也算是為劉氏搏得了一張長久的富貴票。

  野狗可沒有想過劉老太爺這些花花心思,其實讓他想,他也想不出來。此刻他正興奮著呢。

  「老大,您終於想起我來了,想當初,我野狗可是一直頂在最前面的前鋒啊。這一次我還是要當前鋒,衝鋒陷陣,那是我的長項。」野狗手舞足蹈,在正陽郡的這些日子,可是將他憋壞了。

  「少不了你的仗打,對了,正陽郡那邊的情形如何?」秦風笑著敲了他一記,問道。

  「正陽郡去了一個新的郡兵統領,叫許傑,原來是兵部員外郎,去過咱們太平城的,這傢伙一去,便大肆招兵買馬,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我都懶得理他。」野狗不屑一顧。「要不是老大不許我挑釁,我早就去找他的麻煩了。」

  「用不著找他的麻煩。」秦風微笑著:「那裡不是重點。」

  「對了,老大,外頭都在盛傳陳家洛被秦人幹翻了,怎麼一回事?秦人他娘的想插一杠子麼?我去對付他們。」野狗想起行軍途中的種種傳言,很是有些不理解。

  「這個事情,稍後再說。」秦風笑著擺擺說,傳言就是他散佈出去的,只不過現在這還屬於絕密情報,正在釣著魚呢,不過隨著蒼狼營的抵達,魚兒也該差不多要上鈎了。

  「將軍,夫人讓我帶了一封信給您。」等野狗說完,一邊的劉老太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秦風:「將軍與夫人伉儷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

  秦風大笑著接過信來:「小文和小武可還好?」

  「好得很,能跑能跳,整日價地在城中四處溜噠,特別是小武,好動得緊,夫人正頭痛呢!」劉老太爺笑道:「我走那天,小武還將夫人陪嫁來的一對特別珍貴的花瓶打破了一個,讓公主心疼得緊。」

  大笑聲中,秦風打開了閔若兮的信,笑容卻慢慢的斂去了。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16
  第四百九十六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樊城不過是一個縣城而已,地盤並不大,太平軍一萬餘將士進駐之後,便顯得極為擁擠,原先因為戰事爆發逃走的百姓,現在又已經陸陸續續的返回,為了安民,永平郡守程維高也帶著一票官員們特地趕了過來。他的抵達,給一些本來還有疑慮的百姓們也吃了一顆定心丸,畢竟這麼多年,程維高一直都是永平郡的郡守,對他,百姓們還是認同的。

  不過隨之而來的很多問題,也讓程維高頭痛不已。陳志華陳金華兄弟駐軍樊城之內,缺少給養的他們,幾乎將城內能用的東西都搶光了,唯一留給那些返回的百姓,便只有一幢空蕩蕩的房子了。

  回到家裡的百姓一看,這可不行啊,先前懾於大軍威嚴不敢放肆,程維高一來,得,算是找到主兒了,成群結隊的找程維高申冤,搞得程維高一個頭有兩個大。好在秦風大方得很,大筆一揮,讓程維高派人去統計百姓的損失,軍隊會按照一定的標準給予補償。

  這讓程維高感激不盡,當然,他也不會傻到自己出頭去冒充這個青天大老爺,一邊做著這事兒,一邊大力宣揚太平軍首領秦風的仁德與大義,瞧吧,越軍搶光了你們的東西,現在可是太平軍在補償你們,儘量減少你們的損失。

  樊城不大,居民有限,這點花費對於一支軍隊來說,真還算不上什麼事兒,更何況程維高那裡可也卡得嚴,十萬損失,補給你五六成,便算是極高得了。

  老百姓也好糊弄,本來只是想有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如果這個媽真沒有奶給你,便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現在有機會拿回一半甚至更多的補償,便也心滿意足,一個個對太平軍歌功頌德起來。

  於秦風而言,其實也不過是想落個耳根清淨,程維高現在與他一起擠在樊城縣衙裡,整個聽著那些哭爹喊娘,心裡也不爽是不是?

  縣裡的糧庫現在是空空如也的,所需糧食都是由軍隊的後勤大營調撥,糧庫便暫時改做了傷兵收容所,兩戰下來,不但是太平軍,還有越軍的傷員,為數眾多,這些人便都安置在糧庫裡,實在住不下,便在外面空曠的地方搭好棚子,不知秦風出於什麼考慮,兩軍的傷員,居然混雜著安排在一起。

  兩群剛剛還在戰場之上拚死拚活的漢子現在竟然同居在一個屋簷之下,自然便會生出許多事來。最早幾天,還能動的便開始幹架,不能動的便躺在那裡開始罵街,當然,作為勝利一方的太平軍自然是得意洋洋,居高臨下,即便是打起架來,聞訊而至的警衛,自然也是拉偏架的。

  被臨時調來這裡負責的和尚苦不堪言,整天被吵得昏頭漲腦,想要發作,但看著一個個血糊糊的傢伙,哪怕是曾經的敵人,他也下不去手啊!再說了,臨來之時,秦風可也叮囑過他了,這些俘虜,以後都是太平軍的子民,要一體對待。

  最開始和尚不太明白秦風的用心,覺得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嘛,怎麼的也得把他們分開才好,但幾天之後,和尚突然恍然大悟。

  這一群傷兵在鬧騰了兩天之後,終於是沒力氣打架,沒力氣聲嘶力竭的罵街了,一個個有氣無力的躺在哪裡開始吹噓本方,那自然是要將自己一方狠狠的拔高,將對方死死的往下踩。

  這些爭論無所不包,在和尚聽來,簡直就是上到國家大義,下到草民日常,真是難以想像這些傢伙們的口才如此之好。

  但慢慢的,太平軍士兵們占了絕對的上風,因為他們一個個家裡有地,有房,兜裡揣著每月按時發放的餉銀,真金白銀,叮噹作響。而且就在他們養傷期間,他們的長官還帶著白花花的銀子來看他們,當著無數越軍的面,說明一些是賞銀,一些是這次受傷的撫卹,當然,本月的軍餉也發放了下來。

  這樣一來,陳慈的那些兵們,一個個的全都沒了聲息。賞銀和撫卹不必說了,那軍餉,可是他們的好幾倍。

  即便拋開這些不談,那些太平軍的裝備,也比他們要好得多了。上過戰場上的士兵都很清楚,好的裝備,不諦是士兵的第二條性命。就好比說盔甲,有的一矛就給戳穿了,有的一矛過去,打個滑,留下一道白印,啥事沒有。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三五天過後,整個傷兵營裡,便只能聽到太平軍士兵們洋洋得意的吹噓,而越軍士兵只能默默的聽著了。

  但聽著聽著,也聽出了好奇,太平城,沙陽郡真有那麼好?老百姓們都能過上如此的好日子?吃穿不愁,衣食無憂,對於他們這些普通士兵來說,不就是一輩子的追求麼?

  慢慢的,一些輕傷的要離開這裡了,太平軍士兵自然是要回軍營報到,而越軍士兵也得換個地,去戰俘營報到了,出奇的是,一齊離開這裡的人,雙方反而沒有了起初的敵意,友好的打個招呼,甚至還互相邀請日後去彼此的家鄉作客然後才分道揚鑣。

  直到這個時候,秦風這個看起來很有些出格的作法,慢慢的發揮了作用,這些傷癒的越軍士兵回到了戰俘營,太平軍境內的一些作法,士兵的待遇,百姓的生活,便在戰俘之中開始盛傳來開來。原本不安,焦燥的戰俘營竟然開始平靜下來。

  負責這一大塊的和尚,算是鬆了一大口氣,戰俘,自來就是一個不安份的源頭,看起來還是老大深謀遠慮啊,這比派一些文人來宣講要有效多了。

  傷兵回營的愈來愈多,太平軍的事蹟便也愈傳愈廣。

  有時候和尚甚至覺得,這個所謂戰俘營根本都沒必要派兵看著了,一個個乖得跟兔兒爺似的,他們商討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到被釋放後,去沙陽郡那邊瞧瞧,如果真跟傷兵們所說的一樣,便留在哪邊討生活了。

  和尚心滿間足了,但這段時間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忙,那就是舒暢了。這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滿營的傷兵和血糊糊的身體,簡直就是他的最愛。提著上他的藥箱子,便在傷兵營裡住了下來。

  他的醫術,自然不是那些隨軍大夫和程維高調來的那些民間大夫可比,小試牛刀,便鎮住了所有人,成為了所有傷兵眼中的神明菩薩。但最初的那些騷亂,那些亂架,卻讓不少人傷上加傷,這自然讓舒暢憤怒,多次在和尚面前怒噴秦風,當然,對於舒暢的怒噴,和尚從來都是笑而不語。

  舒暢可以說,但他卻不能說。

  忙活了十幾天,傷兵營的人是愈來愈少了,留下的都是些重傷號,工作量自然也是大減,在這裡,舒暢已經變成了中心,每天都被另外一些大夫圍著討教,便連他的兩個僮兒,也都成了大紅人。

  醫者秘術,每人的拿手絕活自然是不想外傳的,那些想學兩手的大夫們忙舒暢秘技自珍,便討好那兩個看起來還不大的僮兒,別看他們小,一手醫術,比起他們這些浸淫了幾十年的大夫還要強上不少,大人不好騙,小孩子自然好糊弄一些。

  不過他們馬上發現他們太多慮了,舒暢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秘技,凡事有問必答,興之所致,還會當場抓來一個重傷號作實驗,一一為那些大夫們解疑答難。

  當初被程維高硬弄來的那些大夫們一個個興高采烈,這種事情,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許這世上醫道高明的人不在少數,但像舒暢這樣,願意傾囊相授的那就鳳毛麟角了。

  秦風走進來糧庫的時候,舒暢正手舞足蹈地給一眾醫生講解著,在他們面前,一個重傷號赤身裸體地躺在那裡,滿眼的無奈,不過此人雖然動彈不得,但看那眼神卻是靈動得很,顯然保住一條命是沒問題的,此刻被舒暢在身上指指戳戳,肉體毫無保護的展現在一眾人面前,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還能說啥。

  秦風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一屋子的醫師看到秦風,立刻紛紛拜倒。舒暢卻是一肚子的不高興地瞪著秦風,來得真不是時候,他正講得興起呢。

  但秦風來了,別人自然得識相,舒暢這老師便也當不下去了。

  「辛苦了!」走出糧庫,秦風微笑著道。

  「奇怪,給你幹了這麼多年活,還很少聽到你說這幾個字,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的麼?」舒暢嘿嘿的笑著。

  秦風看著舒暢,的確,這傢伙改變了不少,要是以往,在傷兵營裡泡了這麼長時間,這傢伙早就沒個人樣了,可現在,收拾得整整齊齊,看起來,當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而促成他改變這一切的,都是一個女人。

  而落有有情,流水無意。

  他躊躇了一會兒,將信掏了出來,「這是兮兒寫來的信。」

  「你們兩口子的悄悄話,幹嘛要給我看?」嘴裡這麼說著,手上卻是迫不及待的一把將信搶了過來。

  「三步之內,必有芳草,不要傷心。」秦風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道。

  看完了信的舒暢呆了一小會兒,白眼一翻:「秦風,這人是會變的。我來問你,當初你在敢死營當校尉的時候,想過要爭霸天下嗎?」

  「廢話!」秦風道。

  「可你現在呢?你現在雄心勃勃,要一統天下是不是?月瑤是這麼說了,可我呢,更相信精誠所致,金石為開,你瞧著吧,我一定會讓她成為我的老婆的。」舒暢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瞧著舒暢的模樣,秦風有些發呆,原來還擔心他灰心喪氣,傷心欲絕,現在看起來,他倒是鬥志更昂揚了,好半晌秦風才道:「好吧,我佩服你的勇氣,我也祝你成功。」

  「我當然會成功。」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22
第四百九十七章:陳塘寨   

  越國,中平,一時之間成了整個大陸的中心,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了這裡。因為這裡的戰爭,將會對整個大陸的局勢產生深刻的影響。越廷軍隊,洛一水的叛軍,秦風的太平軍,還有秦國人的軍隊,在越國中平郡攪成了一團。

  沒有那個國家能夠避開這一團即將暴發的風暴,無論齊楚,都以各自的方式加入到了這場戰局當中,這其中,唯有齊國顯得很是被動。更多的則是觀望。

  而在現下表現出來的情勢,洛一水無疑是最為困難的一個,面臨著越廷與太平軍的兩面夾擊,內無糧草,外無援兵,幾乎已經陷入了背水一戰的境地,這一戰,洛一水輸則一無所有,贏了卻不見得到天下,因為秦國人,還在虎視眈眈呢!

  對於越皇吳鑒突然與太平軍聯手一事,最開始各國是極為詫異的,因為無論那一國的當權者們,都能認識到,對於越皇吳鑒來說,最危險的不是洛一水,而是秦風。洛一水的確有聲望,也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但秦風,不但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還有著穩固的基地以及強大的財力,在各國政要看來,洛一水是餓狼,但秦風卻是下山猛虎,為了剿滅洛一水而與秦風結盟,無異於是在自己的身邊放上了一頭猛虎。

  而到了五月中,所有人頓時恍然大悟,無不感嘆,薑還是老的辣啊!因為這幾天,傳出了秦人突然出兵永平郡,一舉擊潰太平軍主力戰營猛虎營,擁兵五千的猛虎營全軍覆滅,而秦風在慌亂之際,不得不從正陽郡將另一支勁旅蒼狼營調往永平郡抵擋秦人的猛烈攻勢。

  原來越皇吳鑒在聯合太平軍的同時,早已暗中與秦人達成了協議,一邊讓太平軍替他幹掉了陳慈的數萬軍隊,一面卻又悄悄地給太平軍挖了一個大坑,時機一到,立馬就讓太平軍吧唧一下掉了下去。

  除了極少數知情者,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吳鑒也是這麼想的,當秦軍向永平郡進軍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便立即下達了對洛一水的總攻令。現在,他不用擔心太平軍搞什麼鬼了,在秦人強大的攻擊之下,秦風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還得兩說。

  秦人對於適宜耕種的土地是貪婪的,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稀缺這東西了,但這麼多年來,他們受困於國力,一直想拿而拿不到,現在一下子能得到開平,永平兩地,還能不紅著眼睛撲上來?而對於自己來說,放棄開平,永平兩地,換來的卻是將來能從秦風手中奪回長陽,沙陽甚至太平城,這一筆買賣還是很划算的。

  至於給秦人的土地,終有拿回來的一天。

  這幾年對於越人來說,的確是多災多難,被齊人奪去的那方圓上千里的肥沃土地拿回來的希望很小了,但秦人拿走的,並不是沒有機會。

  更重要的是,能讓吳氏度過這一次的危機。風物宜長放遠量,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莫洛站在陳塘寨的望樓之上,滿臉的殺氣,穿雲弓每一次的拉開,便是一條甚至數條性命被他奪走。他使用的只是普通的羽箭,甚至他的穿雲弓每次都只拉開了一小半,但饒是如此,羽箭射出去的力道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抗衡的。

  只有在射殺那些衝鋒在前的軍官的時候,他的弓才稍稍拉得開了一些。在他的背手,還剩下四支顏色各異的箭顯得格外醒目,七隻穿雲箭,如今只剩下三支了。

  陳塘寨是通城左翼的一道屏障,進攻這裡的,不過是五千虎賁軍再加上二萬調來的郡兵,虎賁軍作為壓陣的力量,並沒有上陣,此刻進攻的郡兵,一次次的進攻,卻都敗下陣來。叛軍縱然現在處境不妙,但他們畢竟是久經沙場的邊軍,戰鬥力顯然不是郡兵能比的。

  而朝廷方面的打算也很明顯,就是以這些郡兵為炮灰,不停的攻擊,消耗叛軍實力,等到了關鍵時刻,虎賁軍再全力出擊,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陳塘寨的大門再一次敞開,一支叛軍兇狠地殺了出來,守城,不僅僅是守,如果沒有反擊,始終都處在被動局面。現在陳塘寨有一萬叛軍,實力不遜於對手,指揮將領也是經驗豐富,不時會開門給予攻擊者以致命的反擊,攻擊兩天,朝廷軍隊一無所獲,而且損失巨大。因為作為大殺器的莫洛對於郡兵軍官的殺傷力太大了,兩天下來,喪命在他箭下的郡兵軍官已多達數十人。

  虎賁軍將領王貴冷漠地看著如同潮水一般敗下陣來的郡兵,眼中沒有一絲憐惜。兩天了,統領康喬給他的命令是三天打下陳塘寨,自己還有一天的時間。兩萬郡兵在兩天的時間裡傷亡超過了五千,這個數字放在一般的軍隊裡,已經很恐怖了,但在他的眼中卻無所謂,因為郡兵在傷亡,但叛軍也在傷亡。

  叛軍不僅是人員在減少,他們的士氣,體力,意志也在一點一點的被消磨,一支看不到希望的軍隊,是不可能有前途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進攻,不停的進攻。

  「王將軍,不能再打了,再打我的人就要死光了。」一名郡兵將領血糊糊的衝到了王貴的馬前,氣急敗壞地道。

  「廉將軍,你還沒有死,只要你還沒死,那就得不停的進攻。」王貴冷漠地看著這名將領,他是來自順平的郡兵將領。

  「王將軍是想我死嗎?」姓廉的將領對於王貴並沒有太多的懼怕,反而憤怒地吼了起來,「我們為陛下奮戰,到現在軍隊已經傷亡一半有餘了,便是在陛下面前,我也能據理力爭。」

  王貴笑了起來,眼前此人在朝廷是有靠山的,廉家也是有名望的家族。

  「廉將軍,我的意思是說,此戰關鍵你也知曉,只要你不死,打贏了這一仗,你的軍隊要多少人便能補充多少人。要是我們失敗了,你知道後果,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你們廉氏,能有好果子吃?」

  「可是那個該死的莫洛幾乎將我的軍官殺光了,沒有軍官指揮,士兵們的能力還發揮不到平時的一半,本身就比不上叛軍,這樣一來,這仗怎麼打?」聽到王貴這麼一說,廉將軍一下子便蔫了,是啊,他還沒有死,普通士兵死得再多,跟他的關係很大嗎?

  「我昨日便向康統領求援,向他說明了這裡的情況,援兵,應當就要來了。」王貴回頭,看向郡城方向。「而你現在,要做的,便是不停的進攻,進攻,再進攻,用血肉之軀打開一條通道。只要能爬上陳塘寨的城牆,什麼莫洛,什麼九級高手,都讓他們見鬼去。」

  王貴凝目注視著遠處望樓之上的莫洛,他手裡的弓弦仍在不停的響著,城下進攻者,仍在不停的倒下。

  在這個距離之上,如果莫洛給他一箭,他也無法倖免,當然,前提是莫洛用穿雲箭。不過王貴並不擔心,穿雲箭的珍貴,沒有人不知道,用一支,少一支,莫洛對付太平軍是用了二箭,無功而返,在龍游又用了一箭,但被蕭氏族人用身體,用十幾條性命硬生生的扛了下來,莫洛不會再濫用他的穿雲箭了,自己不過一個虎賁軍將軍,八級巔峰的身手,恐怕還不值得對方用上穿雲箭吧!

  想來有時候也覺得很可笑,武道修為不夠高,身份不夠高,竟然還成了一張保命符。

  身後馬蹄疾響,王貴回頭,看見數匹戰馬狂奔而來,為首一人,看穿著竟然是一個太監,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抵擋莫洛的人終於來了。

  「喜公公!」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個臉色白淨,氣息陰柔的老太監,王貴卻是滿臉堆笑,雖然沒有下馬,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禮。喜公公是內府的供奉高手,並不為外人所知,但作為虎賁軍重要將領的王貴,還是見過幾面的。

  「莫洛!」尖厲的嗓音讓王貴略有不適感。

  「是,喜公公,此人箭法太過於厲害,根本無法防備,而且他專殺我部軍官,沒了軍官,士兵的進攻便大打折扣,如果沒有此人牽制,我們拿下陳塘寨,便輕而易舉了。」王貴道。

  「好,這個人交給我了。」喜公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大概能牽制他一個時辰左右,一個時辰,你能不能拿下陳塘寨。」

  王貴愕然地看著喜公公。

  「我不是莫洛的對手。」喜公公一伸手,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太監便從一匹戰馬身上取下一個包裹,拉掉外面的袋子,內裡赫然露出的是一對流星錘。

  「豁出命去,擋他一個時辰。」喜公公行若無事的接過流星錘,「陛下讓我來,也就是這個意思。」

  「一個時辰,末將保證攻下陳塘寨,否則,我會讓我的副將提著我的腦袋去見康統領。」看到這個太監那行若無事的模樣,不知怎的,王貴心裡一下子湧出一鼓悲壯之感,大聲道。

  「好。如果我付出一條命,你還沒有拿下這個陳塘寨,陛下也不會饒了你。」喜公公嘿嘿一笑,不再說話,兩腿一夾戰馬,向著遠處的陳塘寨衝去。

  身後,兩個小太監已是翻身下馬,跪伏在地上,喜公公這一去,自然便是有去無回了。

  「全軍,進攻!」王貴拔出了他的刀,厲聲怒吼道。

1月23 發表於 2016-11-29 20:26
  第四百九十八章:出擊  

  通城,是聯結開平郡與中平郡的交通樞紐,在中平郡是僅次於郡城的第二大城,也是現在洛一水唯一掌控的地盤,從狂攻龍游縣城為蕭氏所阻,洛一水退守這裡之後,便開始了對通城的改造。

  他很清楚,最後的決戰必然要在此地爆發,而他唯一翻盤的機會,便是在這裡擊敗皇帝吳鑒,一俊遮百醜,只要打贏這一仗,那麼,越國仍然是他的。

  前方戰事還在激烈的進行,這裡卻仍然如同忙碌的工地,四周都已經被挖得面目全非,原本一條流經通城的小河被截流,圍繞著通城,一條寬闊的護城河已經完工,水位正在一天天上漲,而在護城河的外面,更多的防守陣地,堡壘,也已經成形。

  「現在我們還有五萬軍隊,糧草能支持兩個月。」站在洛一水身邊的陳慈臉色有些哀愁,他從樊城返回通城,本意是要與洛一水一起商討當前局勢的對策,在他的計劃當中,一萬多士卒守衛樊城,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但就在他回來之後不久,樊城便宣告失守,一萬餘士卒逃回來的不過二三千人,其餘的要麼戰死,要麼成了太平軍的俘虜,連小兒子陳金華也被生擒活捉。大兒子陳志華返回,帶來了要求洛一水去見他的口信,不僅讓洛一水勃然大怒,便連陳慈也是憤怒之極。

  這不是一般的見面,如果洛一水去了,不諦就是向對方認輸,就像臣子去叩拜君主一般的這樣侮辱性的見面,他們完全無法接受。

  他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

  事情便這樣擱置了下來,但如此一來,小兒子陳金華的安危便成了問題,秦風會不會在一努之下殺了小兒子呢?每每夜晚回到通城的住所,看到小兒子妻子抱著孩子幽怨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陳慈的心裡都煩悶得緊。

  洛一水蓄起了鬍子,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兩眼中間佈滿血絲,形式的發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特別是太平軍秦風的背約,讓他格外憤怒。

  秦風不要正陽郡,而是與吳鑒勾結起來,突然出兵永平郡,不但切斷了他原準備的一條支線退路,也把他逼上了絕對。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秦風不要更加富庶,地理位置更重要,可以說具有戰略意義的正陽郡,反而要奪取一個對他來說並不怎麼重要的永平郡,難道就是為了要與他洛一水為難嗎?

  他想不通這裡頭的關節。但太平軍的突然出手,的確讓他沒有了任何的退路,除了在中平郡與吳鑒決一死戰之外,他沒有了第二個選項。

  前兩天,突然傳來消息,秦風進攻永平郡,擊潰了太平軍的猛虎營,大隊人馬正在向著永平郡深處進軍,這讓洛一水出了一口惡氣的同時,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管秦人出於什麼目的,他們向太平軍發起進攻,總是讓自己避免了被兩面夾擊的可能性。也增加了自己與吳鑒決戰的信心。

  現在吳鑒有五萬虎賁,外加上數萬郡兵,郡兵可以忽略不計,自己需要擔心的就是虎賁。這一戰沒有把握,但卻是決定生死的一役。

  「秦人在永平郡進攻的力度會有多大?」看著陳慈,洛一水突然問道。

  「不知道。」陳慈知道洛一水想問什麼,「如果秦風還能騰出手來的話,對我們是很不利的,不過我覺得現在他應當要全力去對付秦人了,不可能還有心思向中平郡出兵。」

  「秦人是什麼意思?」洛一水接著問道。

  陳慈皺眉片刻,才道:「洛將軍,依我看來,只怕秦人是不想讓秦風插手我們與吳鑒的決戰,因為如果秦風加入,情形就對我們太不利了。秦人大概是想讓我們與吳鑒血拼一場,最好是兩敗俱傷。」

  「那他們就可以撿現成的便宜了。」洛一水咬牙切齒地道。

  「是的,或者李摯就是這麼想的。」陳慈無可奈何地道,這便是現實了,先前談好的任何條件,都有可能隨著局勢的變化而出現反覆,國與國,一個勢力與另一個勢力之間的盟約,有時候,比兩個普通人的一句約定還要脆弱。

  人無信而不立,但對於國家而言,這句話就如同放屁,掌握權勢的人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先是秦風,接著是秦人。沒有哪一個是懷著好心的。秦人一邊向著永平郡的太平軍發起進攻,一邊又將兩萬重騎從開平郡調出,緩緩的接近通城,他們難道是想來當吃瓜群眾看熱鬧的麼?

  越國國內,原本答應會一起響應洛一水的那些人,現在一個個都銷聲匿跡了,從洛一水沒有如期拿下中平郡城,這些人便完全切斷了與洛一水的聯繫,好像他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而當初如果如期拿下中平郡,再順勢側擊取了永平郡,這天下形式便又是大不同,只怕越國國內,將會烽煙四起,處處狼煙了。

  一步錯,步步錯,蕭老夫人那個老婆娘,壞了整個的大事。每每想起這一點,洛一水便覺得很是有些後悔,如果不殺了蕭正剛,而是將他生擒活捉,現在又該是一番什麼光景呢?

  可這世上,終歸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遠處傳來了急驟的馬蹄之聲,洛一水擡頭,眼眶驟然收縮,飛馬而來的人是他的師弟,莫洛。而在更遠的地方,能看到一群群同如沒有了牧羊人的羊群的士兵,也正在漫山遍野的向著這裡湧來。

  陳塘寨失守了!陳慈駭然驚呼道。

  陳塘寨,瓦崗橋,是拱衛通城的兩個要點,按照他們的估計,至少也能守上十天半個月,讓他們對通州的改造能得到進一步的加強,但現在,不到三天,有莫洛鎮守的陳塘寨便告失守。陳塘寨失守,瓦崗橋也必然不保。

  「陳將軍,通知付銘,從瓦崗橋撤回來吧!」洛一水喟然長嘆。

  風聲颯然,莫洛奔到城牆之下,飛身躍起,落在洛一水的身旁,憤恨地將一個人頭重重地擲在地面之上。

  「他們派一個人來纏住了我,然後數萬大軍強攻,我們沒有頂住,陳塘寨丟了。」莫洛道。

  盯著地上的人頭,洛一水與陳慈都驚呼了一聲:「喜公公!」

  「一個太監,你們認識嗎?」莫洛道:「點子倒很扎手,與他打了一個多時辰才取了他性命,但就是這一個多時辰,便讓他們奪了陳塘寨去。」

  洛一水與陳慈對視一眼,心中都是冒出了一股寒氣。這喜公公並不是一般的太監,他是吳鑒的內宮總管,亦是九級巔峰的好手,為了奪下陳塘寨,打開攻擊通城的通道,吳鑒竟然不惜讓喜公公去送死,這份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讓兩人都是為之心寒。

  「決戰吧!」洛一水道。

  「通城決戰,生死在此一舉。」陳慈亦道。

  在洛一水準備拚死一搏的時候,在永平郡通往中平郡的大道之上,一支軍隊正在緩緩的前行,隊伍的中間,烈火戰刀旗下,秦風輕鬆的正與身邊的賀人屠說笑著,而在兩人的身後,另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們身後,不是別人,正是陳慈如今掛唸著的二兒子陳金華。

  沒有任何的束縛和限制,但陳金華卻不敢有一絲的異動,因為在他的身前,是一位宗師,哦,不,是兩個宗師,因為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全身黑衣的女人,這也是一位宗師級的高手,不要說自己有什麼動作,只怕就是心裡稍稍露出點殺意,也會被他們馬上察覺。

  他不知道秦風帶著自己的意思是什麼?

  這些天來,他看到的是一支裝備精良,戰意昂揚的部隊,正在浩浩蕩蕩的向著中平郡進軍,假如他們也投入到了對洛一水的作戰之中,己方軍隊便再也沒有了翻身的餘地,不論是虎賁軍,還是眼前的這支太平軍,作戰能力都要超過本方的部隊。

  這個發現,讓陳金華很是痛苦。

  一場沒有任何希望的戰鬥,從一開始,便注定了他們的敗局。

  前方是一個岔道口,在哪裡,另外一支軍隊已經等候在了那裡。秦風與賀人屠策馬而出,躍過了前方的軍隊,向著那一支軍隊奔去,身邊,全身黑衣的瑛姑冷冷的瞧了一眼陳金華,道:「走。」

  陳金華不明所以,卻也只能摧馬跟上了秦風,前方的那條岔路口,塞滿了太平軍的軍隊,這是一支陳金華沒有見過的軍隊,但那面飄揚的猛虎旗,卻也讓他省得,這是太平軍的另一個主力戰營,猛虎營,主將陳家洛。

  「見過秦將軍。」陳家洛雙手抱拳,向秦風行了一禮,又轉頭向著賀人屠行禮,這段時間他雖然沒有與主力匯合,但每日給他的邸報還是提到了賀人屠的事情,又一位宗師級高手加入到了太平軍中,對於他們每一個太平軍軍人來說,都意味著戰鬥力的迅猛提升,他自然是高興的。太平軍的勢力愈大,便代表著他們成功的可能性越高,當然也代表著他們的家族將會附其翼尾,在寬廣的大道之上愈行愈遠。

  「蒼狼營與你一齊行動,仍然由你統一指揮,野狗,聽明白了嗎?」秦風看著打馬跟上來的野狗。

  「沒問題,只要是我打前鋒,聽他的指揮,一點問題也沒有。」野狗滿不在乎地道。

  「就是讓你守糧草,你也得聽指揮。」秦風一瞪眼睛,野狗立馬縮了頭。

  陳家洛笑道:「將軍放心,我與甘將軍一定會密切配合的。」

  「嗯,另外,和尚夫婦二人也會到你那裡去幫忙,他們兩人都是武道好手,特別是余秀娥,更是已經堪堪踏入了九級的好手,有他們幫助,會讓你如虎添翼。」秦風伸手招來了和尚夫婦,笑道。

  「有勞!」陳家洛對和尚夫婦二人絲毫不敢怠慢,這可都是秦風以前的嫡系人馬,以後絕對是要掌權的人物。

  「不敢!」和尚微笑還禮。

1月23 發表於 2016-11-30 14:41
   第四百九十九章:真相原來如此  

  陳慈疲憊的跨進了家門,在通城,他有一個獨屬於他的小院兒,他的一大家子便都居住在這裡,門一看,他便看到了以老妻為首的一家子都站在門口,看到他推門而入,似乎每個人都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爹爹,志華呢?怎麼沒有回來?」一個顫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陳慈的大兒媳,此刻正抱著孩子,身子有些微微發抖。

  「他沒事,現在正在整理防線,這幾天,他恐怕不能回家,要一直待在前頭了。」陳慈揮了揮手,看了一眼另一側臉色灰暗的二兒媳,心中暗嘆一口氣,洛一水不去見秦風,自然會觸怒對方,現在秦人正在狂攻永平郡,說不定一怒之下,秦風已經將陳金華一刀兩斷了。

  走進屋內,卸下盔甲,早有人端上了熱騰騰的水,草草洗漱了一下,陳慈換上便衣,仰靠在椅子上,伸長腿腳,閉上了眼睛。

  今天是朝廷人馬進攻通城的第一天,外圍防線丟了三分之一。雖然說對朝廷軍的殺傷所造成的他們的損失要遠遠大於本方的損失,但要看到的是,對方損失的更多的郡兵,而虎賁軍的損失並不大。

  「老爺,我們能守住通城嗎?」耳邊傳來老妻輕輕的問話聲,緊接著,一雙手落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按摩起來。

  陳慈沒有睜眼,反問道:「你怎麼不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擊敗敵人,獲得勝利?」

  老妻苦笑的聲音傳來:「老爺,您忘了,我也是出身將門,雖然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但自小耳聞目濡,這幾十年下來,對戰場上的那些事情,也並不陌生。我們沒有拿下中平郡城,便已經落了下風,再取永平郡城不得,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險惡了。取勝,只怕是沒有可能。」

  「不能取勝,便會敗亡。」陳慈道。

  老妻手上力道一下子變大,但馬上又變得如先前一般溫柔,「我們老了老了,倒也無所謂,可是志華金華,還有兩個小孫孫,到時候怎麼辦?」

  陳慈睜開了眼睛,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老人,如今卻也是銀絲滿頭了,作為一位將軍的妻子,日常的擔心受怕,那自是常事,與同齡的女人比起來,自己的妻子,看起來就顯得特別老一些。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陳慈嘆息道。

  按摩的手停了下來,摀住了面孔,嚶嚶的哭泣之聲傳來。

  「別哭了,讓她們聽見,徒增煩惱。」陳慈坐直了身子,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老妻削瘦的雙肩。

  「孩子們有什麼罪過?」

  「他們的罪過就是生在了我陳家。」陳慈緩緩地道。

  屋外突然傳來了陣陣喧嘩之聲,陳慈眉頭微皺,臉上浮起怒色,將門之將,一向是軍法便是家法,麾下親兵,僕從,如此喧囂,讓陳慈十分惱火,現在情形不妙,有些人便生出些異樣心思麼?

  他一挺身站了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邁出第一步,門外就傳來了僕從驚喜的呼叫之聲:「老爺,老爺,二少爺回來了!」

  門嘩啦一聲被推開,陳金華出現在了門口。

  看著在自己想像中應當已經死了的二兒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陳慈整個人都楞在了哪裡,他的妻子卻是歡喜的叫了起來,敏捷地撲了過去,雙手抓住陳金華的雙肩,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兒子,你回來了,你受苦了,他們打沒打你?可有可你飯吃?」她一疊聲問著,兩手抓得緊緊的,生怕這是一個夢境,一鬆手,陳金華便會從他的眼前消失。

  「娘,我沒事,既沒有餓著,也沒有挨打,您瞧,我好好的。」陳金華看著歡喜的流下眼淚的母親,一雙眼也濕潤了。

  「爹爹!」門口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陳金華回頭,便看到他的妻子牽著兒子站在門口,妻子似乎身體有些站立不穩,不得不靠在門框之上,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死死的摳著門框,兒子則張開雙手,滿臉笑容地看著他:「爹爹,抱!」

  陳金華大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子,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滿是胡茬的臉在孩子柔嫩的臉上摩挲著,惹得孩子格格笑起來。

  伸出手,替妻子擦去無聲流下的兩行清淚,低聲道:「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麼?別哭,讓家人們看笑話。」

  陳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能看到兒子平安回來,總是一件好事。父親的尊嚴,卻沒有讓他的感情有一絲一毫的外露,他揮了揮手:「好了,金華回來是好事,你們也都放心了,都下去,我和金華有話說。」

  衝著老妻使了一個眼色,看著她眼含著淚水,從陳金華手裡接過孩子,帶著另一個流淚的女人離開,門被關上,陳慈這才看向陳金華。

  「你是怎麼回來的?」他重新坐了下來,指了指一側的一張椅子,問道。

  陳金華拖過椅子坐到父親的身邊,「秦風放了我。」

  「就這麼放了你?什麼條件?」陳慈有些驚訝,自己是洛一水的二號人物,自己的兩個兒子一戰被俘,對士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但現在兩個人卻先後被放了回來,即便別人不說,便是陳慈自己,心中也是犯嘀咕。

  「什麼條件也沒有。」陳金華道:「秦風甚至都沒有對自己說什麼話。」

  「這,這怎麼可能?」陳慈震驚地看著陳金華,實在想不出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想幹什麼?」

  「父親,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太平軍正在浩浩蕩蕩地向著中平郡出發,估計最多五六天,他們的大隊人馬便會出現在中平郡了。」陳金華搖頭道。

  陳慈敏銳地抓到了陳金華所說的與情報當中的誤差,「秦風的主力正在向中平郡開進,難道他現在不是在與秦人鏖戰嗎?」

  聽到父親的話,陳金華愕然地看著父親:「爹,您是從哪裡聽說秦人在與太平軍大戰的,永平郡什麼事兒也沒有,秦人根本就沒有向永平郡發起進攻啊,秦風的主力正集結在一起向著中平郡開進。」

  「不可能,不是說秦人已經將猛虎營完全擊潰了麼?」陳慈大叫了起來。

  陳金華霍地站了起來,腦子裡閃過的卻是那個岔路口上,高高的迎風飄揚的猛虎營的營旗,那一隊隊的人馬軍容整齊,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哪裡被秦人殲滅了。還有秦風當著他的面下達的軍令,猛虎營,蒼狼營,他們與秦風的主力走的不是一條道。

  「爹,不是這樣的。」他顫聲道:「猛虎營根本就沒有被秦人擊潰,他們軍容整齊,士氣高昂,人員齊整,這是兒子親眼看見的,主將陳家洛,兒子也見到了。」

  聽到陳金華這麼說,陳慈整個人都傻在了哪裡,半晌,才頽然道:「原來,原來這就是秦風釋放你的理由,他的目的,就是要讓你將看到的這些東西,傳回到我們這裡來。哈哈,好算計,好算計,秦風將所有人都騙了,不但騙了我們,他也騙了吳鑒。」

  「爹爹,您在說什麼?」陳金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父親。

  陳慈一躍而起,一把抓住陳金華,「走,我們去見洛將軍。」

  洛一水居住的地方距離陳慈的居所不遠,沒多大會兒,陳慈便帶著陳金華出現在洛一水的面前。

  「金華,你逃出來啦?」看到陳金華出現,洛一水倒是頗為高興:「那個該死的秦風被秦人打得潰不成軍了嗎?哈哈,自以為有便宜可撿,這一次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洛一水的想法,自然是秦風的太平軍在秦人的攻擊之下潰不成軍,被俘的陳金華才能找到機會逃出虎口。

  「不,洛將軍,他是被秦風釋放的。」陳慈一開口,洛一水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怎麼一回事?」他澀聲問道。陳志華被釋放是因為秦風要給他帶口信,莫非秦風現在日子不好過,便又讓陳金華來聯絡他麼?

  「洛將軍,秦人根本就沒有攻擊秦風的太平軍,猛虎營被擊潰,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現在秦風的大隊人馬正在向著中平郡挺進。」陳慈的聲音之中充滿了苦澀。

  洛一水的眼睛慢慢的睜大,看著陳慈父子,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

  「秦人真正合作的應當是秦風的太平軍,而不是我們先前所想到的吳鑒,他們一齊設了一個局,不過目標並不是我們,秦風的目標,應當是吳鑒。」陳慈緩緩地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金華所看到的那個猛虎營以及蒼狼營與秦風主力分手,他們一定是趕去中平郡城的,現在吳鑒主力盡出,中平郡空虛,如果讓太平軍得手,則吳鑒馬上會與我們一樣,會成這一支被隔斷在外的孤軍。」

  洛一水頽然坐倒,「我們也好,吳鑒也好,原來都只是秦風擺弄的一枚棋子,我們兩家在這裡拚命廝殺,他想的卻是一口將我們全吞了。」

  「父親,如果吳鑒被斷了後路,於我們不是正好麼?」陳金華有些懵懂。

  「傻孩子,吳鑒被打垮,你覺得秦風就會對我們手下留情麼?」陳慈苦笑道。

1月23 發表於 2016-11-30 14:46
第五百章:就算都死,也得比比誰先死   

  又是一天新的開始。

  又是重複著昨日的激戰,更多的鮮血在流淌,更多的生命在消逝,吳鑒以郡兵為先鋒,以虎賁為支援,雖然緩慢,但卻堅定的一步一步地向通城推進,最前哨的陣地,已經能清晰的看到護城河那蕩漾著的碧綠的清波。

  前方在混戰,陳慈父子,付銘,甚至重傷還沒有荃愈的黃昊,還有莫洛,都在最前線拚殺,洛一水卻坐在通城的城垛之上,呆呆地看著遠處那一把黃傘蓋。

  那下面坐著的便是越國的皇帝吳鑒了。相信這個時候,吳鑒也正在看著他。

  局勢對於朝廷軍隊顯然更有利,自己因守孤城,外無援軍,內無糧草,正在作困獸之鬥,想必此時吳鑒一定要笑,那種淺淺的,看起來若有若無的微笑,這種笑容,洛一水見過很多次,那是一種胸有成竹,大事一手在握的滿足的笑。

  洛一水也突然笑了起來,他仰天長笑,笑得極是暢快,笑得極是得意。笑得他周圍那些緊張的觀看著前方戰局的將士們都轉過頭來,駭然地看著他們的主帥。

  洛一水笑得彎下了腰,他是一個可憐蟲,可對面的吳鑒,何嘗又不是另一個?或者,他會比自己更慘。自己早已失去過,嘗過了那種一無所有的滋味,可吳鑒,會是下一個墜入深淵的人,他會比自己更慘。

  吳氏越國,就此終結。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一個窮盡心機的人,到得最後,終於機關算盡,反算了唧唧性命。

  桌子的正中間,明滅不定的一盞油燈散發著幽暗的光芒,映在一張張血跡斑斑的臉龐之上,更加顯得猙獰可怖,洛一水的眼光一一掃過這些堅定的跟著自己的追隨者,心裡卻是一陣陣絞痛。

  毫無疑問,自己已經失敗了。這些追隨自己的人,從他們跟著自己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吳鑒獲得最後的勝利,他們失去的,將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生命和財產,還會殃及九族。不像自己,早已經是一無所有,無所畏懼了。

  自己是該為他們打算打算的時候了。

  「其實,在我們沒有打下龍游,而失去奪得中平郡的時候,我們便已經失敗了。」幽暗的燈光之下,洛一水的聲音也猶如從九幽地獄之下傳來,但他的開場白,仍然讓在場的大將們黯然失色。

  主將已經沒有了爭勝之心。

  「師兄,我們還有數萬將士,還有一拼之力,不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在場諸人,也只有莫洛還激情高漲。「這兩日戰況雖然不利,但虎賁軍的傷亡也不在少數,守城之戰,我們還是大有優勢的。」

  洛一水緩緩搖搖頭:「師弟,單說我們面對的這單一戰場,的確還有一搏之力,可放眼整個大局,我們已經輸定了,就算我們打贏了吳鑒,可最後的結局,仍然是一個輸字。」

  眾人有些莫名地看著洛一水,關於太平軍的事情,到現在洛一水也還沒有向他們公佈。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我與吳鑒的恩怨了,秦國,楚國,還有太平軍,他們都摻雜了進來,我太天真,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才導致了今日之局面,在這裡,我要向兄弟們致歉。」洛一水站起身來,向著麾下的大將們深深一揖,「是我,將你們拖入到了這一場渾水之中。」

  「大將軍!」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有些張皇失措。

  「師兄,你這是幹什麼?」莫洛有些不滿地看著洛一水,此舉,無異於向眾將宣告,他已經認輸了,可這不是街頭鬥毆,一方認輸,便就此作罷嗎?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情。

  洛一水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做下。「前兩天,在永平郡被俘的金華也被秦風放回來了。他帶回來的消息,讓我徹底滅了再與吳鑒爭勝的心思。」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轉向陳慈。陳慈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永平郡之戰,是他親自指揮的,但在與太平軍的正面作戰之中,他卻敗下陣來,退守樊城,本以為據城之利,還可以一戰,豈料在太平軍的迅猛攻勢之下,土崩瓦解,連兩個兒子都作了俘虜。

  「先前我們以為吳鑒與秦人聯盟,吳鑒攻擊我們,而秦人則攻擊永平郡的太平軍,兩國聯手,將我們與太平軍一齊消滅,這本身也是合情合理的。豈料金華帶回來的消息,卻是秦軍攻擊太平軍,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一切,全都是秦風一手策劃罷了。真正與秦人聯合在一起的,並不是吳鑒,而是太平軍的秦風。」

  「我不知道秦風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總之秦人配合他演出了一場大戲,這場大戲,不僅騙了我們,也將我們對面的吳鑒騙得死死的。」

  付銘瞪大了眼睛看著洛一水,顫聲道:「洛將軍,依您這麼說,秦風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並不是我們,而是吳鑒了?」

  「這話說對了一半,秦風從一開始的目標,的確便是瞄準了吳鑒,但我們,卻也是他的目標之一,摟草打兔子,拿著打我們當障眼法,迷惑吳鑒罷了。」陳慈在一邊幽幽地道:「當吳鑒看到太平軍與我們大打出手,並將我們逐出永平郡的時候,便放心大膽的向著我們發起了進攻,殊不料此時,秦風已經盯上了他。」

  「根據金華帶回來的情報,此刻,秦風至少有兩個戰營已經切入到了吳鑒的身後,目標,無疑便是中平郡城,一旦他佔領了中平郡城,則吳鑒與越京城的聯繫便會被隔斷,他也與我們一樣,也將成為一支孤軍。」洛一水道。

  「秦風好大的胃口,竟然想我們兩支軍隊一起包圓了吃下去!」黃昊的臉色有些蒼白,重傷還沒有好利索的他,說話也有些中氣不足。

  「不是他胃口好,而是因為我們與吳鑒根本就沒有轉擐的餘地。」洛一水苦笑:「就像我們現在知道了這個情況,但還是要與吳鑒拚個你死我活一樣,同理,就算吳鑒現在知道情況不妙,他要做的事情,還是先傾盡全力撲滅了我們,再回頭去對付太平軍。」

  眾人盡皆默然,洛一水說得不錯,秦風的兵力並不多,但卻巧妙的利用了洛一水與吳鑒之間的矛看,現在雙方大軍集中在通城這小小的範圍之內,只要他拿下中平郡,便可以算作是兩支軍隊全都包圍了,因為在另一面,是秦國的軍隊。

  偏生被他包圍的這兩支軍隊還是不共戴天的兩個仇敵,就算是都要死,也還要比一比誰先死的那種無可化解的怨恨。

  「所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替兄弟們考慮一番了。」洛一水緩緩地道。

  「我們願意跟隨大將軍死戰到底。」付銘高聲叫了起來。

  洛一水笑了笑,「付兄弟,我知道你對我一向是忠義無雙,但凡事情還有一絲可能,我也不會作出如此想法,但現在,已經是無法挽回了。」

  「師兄,秦風此舉,不就是想撿便宜嗎,如果我們能死死的撐住,並將他的做法透給吳鑒知道,那我們之圍豈不是便可以緩解,我就不相信吳鑒的後路都要被斷了,他還要和我們死拼!」莫洛高聲叫了起來。

  洛一水緩緩搖了搖頭,「先不說我們透露過去的情報吳鑒信不信,就算信了,又能怎麼樣?你以為秦人先在推進到開平與中平邊境的那兩萬鐵騎,數萬步卒是幹什麼的?如果真這樣做了,吳鑒回師與太平軍混亂,我們能倖存麼?不,秦人會大笑著看我們三方混亂,然後等到我們精疲力竭之後,大軍推進,將我們一鍋煮了。我們這裡的數萬兄弟,仍然毫無生機。其二,我與吳鑒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活不了,我也不會讓他好過,既然我不能親手殺了他,但是讓太平軍滅了他,我也算大仇得報,因為這把火,終究是我點起來的。更何況,秦風放金華回來,透露這個消息給我,也是給了我另一個信息,現在,他願意與我們合作了,說不定,我還能親手殺了吳鑒。」

  「合作?這樣反覆無常的小人,能相信他麼?」莫洛憤憤地道。

  「不信也得信,再者依當下的形式,秦風接下來的動作,也是可以揣測的了。」莫洛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要的不僅僅主滅掉吳鑒,他還在打我們這支大軍的主意。」

  「什麼?」所有人都看著洛一水,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秦風兵力不足,就算一切如他所願,滅掉了吳鑒,也滅掉了我們,但秦國人還在一邊虎視眈眈呢?到時候,他就算他贏了這一仗,又拿什麼抵擋秦人,所以,他心中所想,一定是既要滅掉吳鑒,又要竭力收服我們這支軍隊,以此來抵消秦人有可能到來的進攻。」洛一水道:「這才是他真正的本意。」

  「他想得美,就算滅掉了吳鑒,接下來我們也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莫洛氣憤地道。

  「如果那樣的話,就不是你死我活了,而是我們死,他活。」洛一水淡淡地道:「如果我們那樣做,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聯合秦人,將我們徹底幹掉,哪怕因此他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眾人聽洛一水說到這裡,人人身上都是冒出股股寒氣,他們都是傳統的軍人,對於這些又哪裡能想到?

  「所以,為了我們剩下這幾萬兄弟的性命,也為了秦人不從大越占得太多的便宜,我決定去見秦風!」洛一水緩緩地道。「我在太平城待過兩年,秦風對屬下還是很不錯的,他的領地,百姓生活也很富足,這一點,他的確要比我強上太多。」

1月23 發表於 2016-12-5 12:07
  第五百零一章:絕命刺殺   

  一眾將領懷著悽楚以及對未來的不可知,有些倉皇的回到各自的部隊。月光下的通城看著有些清冷,倒是外圍,朝廷的平叛軍營燈火通明,宛如天上星河,呈一個半圓,包圍著通城。

  坐在牆垛之上,莫洛看著身邊的洛一水:「師兄,你今天不該說這些,現在,將軍們只怕有些手足無措了,無決死之心,這一仗怎麼打?」

  洛一水搖搖頭:「並不重要了,只要秦風那邊一發動,吳鑒就要完蛋了。」

  「師兄,你這麼做,不是白白便宜了秦風麼?幾萬人的大軍啊,就這樣送給他?」莫洛滿心的不甘。

  洛一水微笑起來:「師兄,你換個角度想一想,或者便能舒服一些。」

  「換什麼角度?」

  「你可以這樣想,因為我的這一個決定,這幾萬人將會活下來,幾萬人的性命呢!」洛一水道:「他們都是我的兄弟,當我振臂一呼的時候,他們義無反顧地便跟著我上路了,現在既然路已經走到了盡頭,我豈能不替他們想一想?」

  莫洛沉默下來。半晌才道:「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洛一水突然笑了起來「師兄,天高海闊,那裡去不得。對了,這些年你一直在江湖上遊歷,連海外都去過了,好玩嗎?」

  「談不上什麼好玩不好玩。海外也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山表河晏,那些地方都亂著呢,我去了哪裡,混不開啊!」莫洛苦笑道:「風土人情不懂,語言不通,到了那些地方,我才真知道什麼是在家事事好,出門處處難呢,要不然,我怎麼回來了呢?」

  洛一水拍拍莫洛的肩膀:「到時候咱們哥兒倆一齊再去闖蕩一回,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懂他們,但我們可以強迫他們懂我們的嘛!咱們去海外,再起爐灶,打一片江山出來可好。師弟,你可不能推託。」

  莫洛看著洛一水,心裡卻是湧起一陣酸楚,「好,到時候我一定陪著你。」

  洛一水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師弟,早些歇著吧,明天又是一場苦戰,接下來我去與秦風談條件,戰場上的事,就全靠你們撐著了。」

  「放心吧,吳鑒想要打下通州,不蛻層皮怎麼可能?再者你不也說了嗎,秦風馬上就要發動了。」

  「秦風的發動必然會是在與我談判之前,在這之前,還需要靠我們自己,指揮作戰,你聽陳慈的就行,你這把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洛一水道。

  「我知道。」莫洛點點頭,轉頭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突然道:「師兄,你說要是吳鑒這個狗雜種突然暴病身亡了,那該有多好啊,那咱們可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也不必受秦風這個小雜種的氣了。」

  洛一水大笑起來:「師兄,咱們還是別做這個夢了,不說那個吳鑒本身就是宗師,單說他的年紀,也不過六十剛出頭,身體好著呢,離死啊,還遠呢,再說,我可也不想他死得這麼安穩,等到秦風一發動,我還夢想著親自結果了他呢!我洛氏數百顆人頭,都在滔滔的洛水之中看著呢,我一定要把他的人頭也投到洛河裡去,讓我洛氏一族都能看到他的下場。」

  看著洛一水大笑而去的背影,莫洛卻沒有笑。

  他重新坐上了牆垛,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燈火。半晌,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他是不會暴病身亡,但說不定他會竟外身亡啊。宗師又如何,我莫洛如今也只差那麼一點點了。都說這一線之隔,便是天塹,我莫洛卻不信,偏生要去試試,天塹之隔,也不過就是一步之遙而已,勇敢地邁出這一步,說不定就過去了。」

  「如果能用我一條命,換吳鑒一條命,那也值得啊!」莫洛從牆垛之上跳了下來,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吳鑒只要死了,虎賁軍必亂,虎賁軍一亂,師兄便能逢凶化吉了,到那個時候,國內那些看風色的勢力必然會群起響應師兄,秦風那小子的得意算盤可就要破產了。」

  他嘿嘿的笑了起來,走進自己的屋內,片刻之後,他再出來之時,已是一身勁裝,穿雲弓負於背上,箭壺之中,只有他剩下的四枝穿雲箭。

  他要去刺殺吳鑒,普通的箭帶上再多也沒有作用。

  踏上牆垛,他回頭再看了一眼洛一水居住的地方,輕輕地道:「師兄,你保重吧!」回過頭來,再無一絲眷念,一溜煙地便下了城牆,向著遠處的那點點星火之處奔去。

  他要去殺的是一個宗師,而且是在對方的大軍腹地,不管能不能成功,他回來的可能性都是零了。不過以自己的命能換來整個戰事的勝利,徹底扭轉局勢,莫洛覺得還是值得的。

  他自幼便沒了雙親,年紀輕輕便上了山,當了土匪,後來機緣巧合,拜入衛莊門下,那時的衛莊,正在教導年幼的洛一水,洛一水便隨著衛莊一齊住進了洛府。

  一個鄉下的下里巴人,一個土匪出身的傢伙,縱然是衛師的弟子,在洛府之中,自然也是不受待見的,那些年月,也只有洛一水能讓他感受到溫暖。

  為了這一些溫暖,他也要在今天為了洛一水去搏一搏。

  虎賁軍的大營防護極為森嚴,但在莫洛這個半隻腳已經踏入宗師行列的人來說,也不過是形同虛設,行走在虎賁軍的大營裡,猶如閒庭信步。

  一路之上,形如鬼魅的他,不斷避開巡邏的士兵以及設在各處的暗樁,那些人,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盞盞明亮的燈籠,根本無所循形,武道修為到了他這個地步,哪怕只是有一絲絲的呼吸,也難以避過他們這樣的人的耳目。

  取最短的途徑,直奔他的目標,大營正中間,那一個比其它帳蓬大了數倍的黃色大帳。

  從踏入最核心的防禦圈,莫洛的穿雲弓便已經握在了手中,上面搭著他的第四支綠色穿雲箭,這個核心防禦圈內,必然會有為數眾多的高手,想要避開他們的耳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努力地收斂著自己的氣息,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有少許的殺氣外洩,必然瞞不過已經是宗師的吳鑒。

  他覺得自己很運氣,還差一點點,就接近最後的目標了,虎賁軍大營內仍然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點聲息,那些想像中的高手,也一個都沒有出現。

  他換上了紫色的穿雲箭,那是他七枝穿雲箭的最後一枝,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枝。

  緩緩地將弓拉開半幅,他踏進了那頂特大號帳蓬的範圍,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清瘦的文人模樣的人,一手端著一個酒杯,一手輕撫著長鬚,正含笑看著他。

  「莫洛,我終於等來了你。」那人微微擡起下巴,眼光之中充滿了滿足的笑容,「我猜,你一定會來的。」

  「吳鑒!」莫洛是見過吳鑒的,那還是多年以前,他隨著衛師一齊進皇宮,那時的吳鑒還沒有蓄起鬍子,也沒有現在這樣老。

  「衛師一生為了大越而奔波,但卻遇人不淑,教出了你們這兩個叛逆之徒,他日衛師歸來,必然傷心欲絕。」吳鑒輕嘆道。

  莫洛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終究還是沒有瞞過對方,看著吳鑒,他充滿輕蔑地呸了一口:「衛師一生為了大越奔波,可你呢,你把越國糟踐成了什麼樣子,大越有你這樣的皇帝,當真是何其不幸也。」

  吳鑒冷哼了一聲,「如果不是你們這些野心勃勃之徒,越國如何會如此?不過也不要緊,等我殺盡了你們,自然便能重新收拾舊河山,再整雄風。」

  「收拾舊河山?」莫洛想起洛一水的話,大笑起來:「是嗎,那你看看,能不能先接下我這一箭吧?」

  看著莫洛緩緩擡起的穿雲弓,吳鑒的眼中儘是不屑,「吳師沒有教過你嗎?半步宗師與宗師雖然只有半步之差,但卻是天壤之別。就憑你,也想殺我?」

  「不試試,怎麼知道?吳鑒,你擡頭看看,現在可是天連著地,地接著天,所謂天壤之別,也不過是一臂而已。」

  「說得好!」吳鑒大笑起來,「莫洛,你知道為什麼你能輕易的走到這裡來嗎?你知道為什麼一路之上,沒有碰到一個阻攔你的人嗎?」

  莫洛沒有理會吳鑒,手中的穿雲弓慢慢的越拉越開。

  「因為此刻的虎賁軍的大營裡根本就沒有人了,只餘下了我,在這裡等著你。」吳鑒喝盡了杯中酒,端著空杯子,看著莫洛:「因為虎賁軍此刻正設下了埋伏,等著洛一水來救你呢!我猜洛一水肯定會來救你的,你們兄弟情深不是嗎?所以,我會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親眼看到你的兄弟來救你再殺死你,好不好?」

  「只要能殺了你,所有的埋伏,都沒有任何用。」莫洛冷冷地道,隨著這句話說完,他的身體,也隨著穿雲弓的緩緩拉開,而慢慢的澎脹起來。

  一股股強勁的氣息向外散發開來,靠近莫洛的帳篷,在聲聲輕響之中,被這些外溢的勁氣撕成了一根根布條向外飛去。

  穿雲弓亮了起來,紫色的穿雲箭也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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