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340
1月23 發表於 2016-11-6 22:23
   第四百五十一章:棄城  

   秦國邊軍的騎兵配置一向很少,因為騎兵太花錢,養一個騎兵的錢,足以夠秦國養一百個士兵,而對於秦人來說,似乎最不值錢的,就是士兵的性命了。在落英山脈之中與他們鬥了多年的秦風以及他的敢死營對此深有體會,每一次與秦國邊軍作戰,那都是要作好死無葬身之地的準備的。秦國邊軍一向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當然,也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一旦秦國邊軍派出了自己的騎兵,那就是勢在必得的一種打法了。與其它各國的騎兵不同的是,秦國邊軍的騎兵,清一色的彪形大漢,馬多人少,自然是要選最好的士兵,他們所使用的也不是一般騎兵所用的馬刀,刺槍,而是清一色的狼牙大棒。

   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開平郡城,而是距離郡城數十里遠的左軍大營。當開平郡城的越軍主帥接到信報的時候,秦騎已經到了左軍大營數里之處。

   警鐘長鳴,號角淒厲,整個左軍大營亂成一團,一隊隊的士兵在軍官的怒吼聲中,提起兵器匆匆地衝向大營的柵欄,一枝枝的長槍架在了柵欄之後,更有悍不畏死的騎兵連隊列都沒有整好,騎上戰馬便衝出了營盤,舉起長刀吶喊著衝向黑壓壓的敵人。

   但這所有的一切,在如同泰山壓頂的秦騎攻擊面前,都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情願用自己的犧牲來拖延秦國騎兵步伐的越國騎兵,在對手面前,連一點小小的水花都沒有泛起,便被無清的淹沒。

   騎兵浪潮湧到柵欄之前,一柄柄沉重的狼牙棒飛了起來,旋轉著擊向柵欄,柵欄被擊碎,後面的士兵人仰馬翻,而扔出狼牙棒後的秦騎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縱馬從剛剛被擊開的缺口衝了進去。

   開平郡城,蕭正剛呆呆的坐在他的大帥府裡。

   他自己明白,已經無力改變大局,從那名僥倖逃回來的親兵的嘴裡,他知道秦國騎兵去了那裡,在左軍大營只有兩萬士兵,而秦國邊騎,卻有一萬人,二比一的比例,而且沒有任何的防範,更重要的是,越軍士兵在單體戰力之上,連秦國步兵都比不上,而精挑細選的秦國騎兵,優勢就更大了。

   左軍大營完了。

   開平郡城也完了。

   他的中軍只有五千人,雖然戰鬥力很強,但如果出城與敵野戰,不是對手,據城固守,可開平郡城太大,他區區五千人,連城牆都站不滿。

   可以想見,在秦國騎兵的身後,就一定是秦國邊軍的大隊人馬。當他們出現在開平郡城之下時,便是城破之日。

   苦守了三年的局面,瞬間便毀於一旦。

   「洛一水,你這個禍國大賊,越國會毀在你的手裡!」蕭正剛癱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他想痛罵洛一水,可洛氏的遭遇卻讓他有些底氣不足,他不屬於洛派,也不屬於現在的張寧一派,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將門世家而已,洛氏無罪被誅,洛一水想要復仇,本來也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洛一水採取的方式讓他無法接受而已。

   而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陳慈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事情已經很明了的,洛一水一定通過什麼方式說服了陳慈,否則,駐紮在興山縣的五萬右軍是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當然,前軍原潘宏的部隊就更不用說了,這兩支軍隊現在必然是繞過了開平郡城,正在向著越國內地進發。將整個開平郡開放給了秦人。

   雙方配合得如此恰到好處,當然是在事前已經達成了一切協議。

   自己終究是高估了洛一水的人品,也低估了他的能力。

   陳慈,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洛一水拿什麼打動了你。

   蕭正剛恐怕永遠也無法想到,在多年以前,洛氏便已經埋下了陳慈這樣一個棋子。洛氏與越國皇室吳氏同樣都是千年世家,在大唐帝國時期便定居於越京城,後來吳氏建國,洛氏是最重要的支持者,這麼多年下來,洛氏的勢力愈來愈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勢,皇室想滅掉洛氏,也不是這些年才有的想法,只不過一直無法下手而已。

   而三年之前的齊國入侵,終於給了皇室絕佳的藉口,多年的佈署一朝發動,順利的將洛氏連根拔起,但百密一疏,洛一水的脫逃,終究是埋下了今日的禍根。

   越國兩大家族的內訌,只怕已經注定了越國必將成為大唐覆滅之後四個新建國家之中最新滅亡的一個。

   「大帥,大家都到了。」門外,副將輕聲道。

   蕭正剛站了起來,短短的時間,他似乎老了許多年,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中軍的十數位將領,人人都是臉露惶然之色,眼巴巴地看著蕭正剛。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諸位,國有大難了,現在可以肯定,陳慈所部,潘宏所部,都已經追隨洛一水起兵叛變了,他們放棄了前方的防線,致使秦軍長驅直入,而他們,現在必然已經繞過了開平郡城,向我大越內地進發了。」蕭正剛聲音苦澀地道。

   所有將領如喪考紕,越軍在開平郡集聚了十數萬大軍,現在其中的八萬人,都已經變成了他們的敵人,而在他們的面前,現在還有不少於此數的秦人正在撲來,這局面,怎麼看,都是一個必死的局面。

   擡頭看著垂頭喪氣的將領們,蕭正剛微閉了一眼睛,再睜開之是,先前的頽唐之色已是全無,將是兵膽,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先垮了,下頭的這些將領,只怕就更沒有一點點的勇氣了。

   「現在,我命令,全軍放棄開平郡城,後撤。」蕭正剛的開口,讓所有的將領們都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們最怕的就是蕭正剛下令死守開平郡城,因為根本就沒有守得住的可能。

   「國有大難,相比起洛一水的叛變,開平郡城已經不重要了,秦人縱使拿下開平郡城,也無力再向前進,所以我們撤兵,我們攆著叛軍的屁股去,陛下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後,一定會派出虎賁軍與敵決戰,我們到時候前後夾擊叛軍,攘外必先安內,先擊敗洛一水,再來談收復失地。」蕭正剛語氣激昂,把無奈之下的亡命撤退,變成了救援越京城的大義之舉。

   有時候,同一件事,換一個說法,鼓起的不僅是士氣,也是大義的名份。

   不得不說,蕭正剛此刻的決斷是唯一正確的選擇,此時,左軍還在與秦騎鏖戰,秦國的步卒還沒有抵達,他們撤離的時間點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一旦讓這兩支敵軍騰出手來,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既然守不住,那自然是要保存實力,以圖後來。

   封閉的開平郡城城門再次打開,然而讓所有開平郡城裡的百姓驚恐的是,駐守在城內的軍隊正在開拔,他們在撤退。

   先前的警鐘,封城,無一不是在宣示敵人就要來了,可接下來,軍隊不是想著守城保衛他們,竟然第一時間就要逃跑了。

   哭嚎聲,咒罵聲,整個開平城內,完全亂了起來,百姓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收拾好自己的金銀細軟,跟著軍隊一起逃出城去。

   能不能逃得掉,就只能看各人的運氣了。曾經以為固若金湯的防守,現在瞬間便化為了泡影。

   夜色漸漸落下帷幕的時候,蕭正剛已經率軍遠去,而左軍大營,此刻也已經完全淪陷,除開少量逃出去的士兵之外,其它人,要麼成了俘虜,要麼戰死當場,整個左軍大營完全落入到了秦騎之手。

   鄧素疲憊地盤膝坐在地上,頭盔隨意的丟在一邊,身上的汗水早就將衣物完全浸濕,長途奔襲,一場惡戰,讓他的體力也幾乎要透支了,越軍的抵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以為當他抵達左軍大營的時候,對方必然不戰自潰,豈料對方竟然戰鬥到了最後的時刻。

   不過收穫卻是讓他喜出望外。左軍大營內,糧草堆集如山,很多武器,居然還沒有開封,現在都成了他的戰利品,對於一向窮慣了的秦人來說,這可是一筆絕大的財富。

   當年他的二哥鄧樸在楚國安陽郡大發了一筆,讓秦國西軍的裝備立刻便上了一個檔次,這一次,終於要輪到他們了。開平郡,富庶不在安陽郡之下啊。

   「鄧將軍,開平郡城那邊全亂了,蕭正剛跑了,現在開平郡城已經空了。」一名騎兵如飛一般的縱馬而來,兩眼發亮地看著鄧素。

   鄧素一下子站了起來,「想跑?沒那麼容易。來人,傳我將領,留下一支軍隊看守這個大營,另外的人隨我一起去追擊蕭正剛,砍下他的頭顱,才算得了全功。」

   「將軍,那開平郡城呢?」

   「糊塗,開平郡城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還能飛上天去?」鄧素哈哈大笑。

   號角聲響起,秦騎雖然已是疲憊不堪,但仍然紛紛翻身上馬,向著號角響起的方向奔來。

   又一騎自外飛奔而來。

   「鄧將軍,李大帥命令,著騎兵就地休息,看好左軍大營,不得追擊蕭正剛部,也不得縱兵搶掠開平郡城。」馬上騎士手中高舉著李摯的令箭,看著一臉訝色的鄧素。

   「鄧將軍,大帥馬上就要到了。」

   「末將遵命!」雖然愕然,但鄧素卻仍是毫不猶豫地奉令,李摯對他來說,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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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發表於 2016-11-6 22:27
第四百五十二:警告   

   「舒服啊!」李摯一雙大腳放在一個雕刻精緻的燙腳盆中,身體仰靠在鋪著虎皮的靠背椅上,雙目微閉,兩手呈大字攤開。另一邊,鄧忠微笑著正在泡茶,小火爐燒得正旺,銅壺裡的水沽沽地冒著泡泡翻滾著,陣陣茶香在屋裡翻滾著。

   他們這是在開平郡城原蕭正剛的大帥府裡。蕭正剛走得太急,什麼東西也沒有帶走,現在倒是都便宜了李摯。

   「一隻燙腳的桶而已,居然鑲金嵌銀,雕刻得如此精細,嘖嘖,在我們大秦,恐怕只有我們的皇帝陛下的宮裡才有吧?老鄧,你家裡有嗎?」李摯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鄧忠大笑起來:「在我們鄧氏家裡,那一個要是敢用這樣的東西,非得被我打斷腿不可。正如大帥所言,燙腳的桶而已,只要不漏水就好了,不瞞大帥說,我自己用的那一隻,已經好幾十年了,都發黑了,但只要不漏水,我還是會繼續用下去的。」

   李摯笑咪咪地道:「你那一雙臭腳丫子上的污垢泡下來,將盆的縫隙都堵住了,我看會越用越重,越用越結實,豈有漏的道理?」

   鄧忠大笑起來:「李帥說得有道理,回去之後我拿刀子刮一刮,說不定便能因此換一個新桶。」

   「那得請我喝一頓酒,以慶賀你換了新桶。」李摯開玩笑地道。

   「就怕李帥不賞臉啊,我倒是想請李帥,李帥,這幾十年,你可沒有登我鄧氏的門吧!」鄧忠嘿嘿一笑,遞了一杯泡好的茶給李摯。

   捏著還沒有一口茶的小茶杯,李摯嘆道:「這種享受,我還真是過不來,我更喜歡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渴了,舀一瓢冷水咕嘟咕嘟灌下去。還記得很早的時候在皇宮裡,陛下親手為我泡茶,也是這個樣子的,那頓茶把我喝得渾身不自在,後來皇帝陛下乾脆把茶壺扔了給我。」

   「也只有李帥,才有這種待遇,我們在陛下面前可是大氣兒都不敢喘!」鄧忠微笑。

   「是嗎?」李摯若有所思地看著鄧忠:「老鄧,你真不敢喘大氣兒嗎?瞧瞧現在的大秦,鄧氏控制著幾乎所有的邊軍,卞氏控制著雍都,控制著雷霆軍,你們兩家鬥來鬥去,死了不少人,也傷了我大秦不少的元氣啊!」

   鄧忠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李帥,如果我們不鬥,反而團結起來,您放心嗎?陛下放心嗎?」

   李摯微微點頭:「說得倒有道理,不過我希望你們鬥而不破,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最好不要觸及,否則的話,我是不客氣的。」

   「這個我們當然理會的。有大秦,才有鄧氏,也才有卞氏。不過李帥,我覺得你的注意力不應該放在我們鄧氏身上,倒是要多看看卞氏。」鄧忠道。

   「你錯了,真要說,我還真擔心你們。」李摯盯著鄧忠:「鄧氏一族,艱苦自持,上至你這個族長,下至你的族人,不好錢財,不好女色,一心撲在邊軍之上,在邊軍以及邊境各地,聲譽崇高,一呼百應,比起卞氏來,你們如果有了異心,那才真會讓秦國遭遇滅頂之災。」

   鄧忠苦笑:「李帥,難道這也是錯嗎?難道我花天酒地,貪污好色,名聲極臭,您就放心嗎?」

   李摯嘆了一口氣:「我今年多大了,六十多了,也不知還能活多少年?卞氏卞玉京,雖然有權謀,也有膽色,但他在權謀方面花的時間太多,這一輩子已無法晉級宗師,而你家二小子鄧樸不過四十出頭,已經摸到了門檻,假以時日,必然得以晉身宗師,到了那個時候,鄧氏一族必然蓋過卞氏,我如果死了,誰來制衡於你們?」

   「李帥?」鄧忠悚然色變。

   李摯擺擺手,「我只是在與你探討這種可能,老鄧啊,我只是警告你,你們與卞氏是秦國的兩條腿,斷了任何一條,都會出大問題的,這一點你要牢記,也要告訴你家二小子,如果有一天,卞氏真的沒有了,你們鄧家存在的可能性也就沒有必要了。」

   鄧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鄧忠記住了。」

   「鄧樸是一個純粹的軍人,我還放心一些,老三鄧素永遠也只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將軍,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但你家大小子鄧方,在黑暗世界裡浸淫太久,最讓我不放心的就是他了。將來你不行了的時候,鄧家絕不能交到鄧方手裡,明白嗎?到了他手裡,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成為唯一的那一個的。」

   「李帥,鄧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鄧忠變色道。

   李摯一笑:「因為我還活著,因為你還活著,因為鄧樸還不是宗師。當這些條件都成熟了的時候,他或者會動心思的。老鄧啊,我們大秦,皇室,鄧氏,卞氏,是一個鐵三角,缺一不可,我可以告訴你,不要以為皇帝陛下好像任事不管好像碌碌無為,更不要以為皇室當真沒有力量。」

   鄧忠有些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

   房門咣噹一聲被推開了,鄧忠霍然擡頭,看見老三鄧素正站在門口,心中有事的他不由大怒,劈手就將手裡的茶杯擲了過去。

   「這是什麼地方來,想進來就進來嗎?你沒長嘴嗎?」

   鄧素一擡手接住父親擲過來的茶杯,莫名其妙地看著父親,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無辜模樣。李摯卻是呵呵一笑:「鄧素,過來,替我捏捏腳,你老子剛剛被我訓了一頓,心裡不快拿你撒氣呢!」

   「是,大帥!」鄧素趕緊湊到李摯跟前,伸出手,小心地替李摯按摩著腳部。「大帥,昨天這麼好的機會幹掉蕭正剛,您為什麼不許我前去追擊啊?」

   李摯微笑道:「當時的你已經很疲乏了吧?」

   「是啊,不過我們大秦騎兵,再疲乏也能殺敵。」鄧素大聲道。

   「的確是一員勇將。」李摯讚賞地道:「那你有沒有想到除開這一點,還有其它什麼別的理由呢?」

   鄧素搖搖頭:「我想是李帥體恤士卒,窮寇莫追罷了。」

   「體恤士卒?」李摯大笑起來,迴首看著鄧忠:「鄧忠,還記得二十幾年前那一戰嗎?為了完成戰前的目標,我讓你帶著二萬士卒自投死地,最後活著回來的還有多少人?」

   「大帥,那是我平生最難忘的一戰,最後隨著我回來的一共有三百零六人。」鄧忠道。

   李摯轉頭看著鄧素:「所以啊,我不是因為體恤士卒,如果有必要的話,就算把你們活活累死,我也會讓你們一直向前。只不過沒有必要了,因為蕭正剛不可能活著回去了。」

   鄧素不解地看著李摯。

   「因為洛一水不可能容蕭正剛活著回去。」一邊的鄧忠忍不住解釋道,自己這個兒子的確如李摯所言,連腦袋裏都長滿了肌肉。「蕭正剛撤離開平郡城,最後只會一頭撞進洛一水早就替他佈置好的大網裡。蕭正剛是現在越國碩果僅存的幾員足以與洛一水分庭抗禮的將領了,不殺了他難道還容他跟在洛一水的屁股後搗亂麼?」

   「原來是這樣啊!」鄧素呵呵的大笑起來:「那敢情好,省了咱們不少勁,可是李帥,咱們不搶開平郡麼?這裡的人可真富,搶了他們,咱們邊軍又可以過上一年好日子。」

   「不搶!因為我們這一次要將開平郡納入到我們大秦的統轄之下。開平郡土地富饒,可不是咱們大秦那種遍地黃沙飛舞的地方,經營好了,可以成為我們大秦的糧倉,財賦重地,可以大大緩解我們大秦的財政危機。」鄧忠又在一邊解釋道:「你不要老想著你二哥搶了楚人的安陽郡發了大財,那是因為楚人的安陽郡我們即便拿了也守不住,還會引起與楚人的大戰,所以搶了便搶了,留給亂攤子給楚人。但現在越國亂成一團糟,咱們占了開平郡,他們可沒精力與我們算帳,有個幾年功夫,咱們就將他消化成咱們自己的領地了,懂嗎?要是學你二哥,搶個精光,那以後怎麼辦?細水長流才好。」

   鄧素呵呵一笑:「懂了懂了。反正我只管帶兵打仗衝鋒。李帥,這一次就算不搶開平郡,我們騎兵可也得好好補充一番了,我損失了不少人,還有馬,還有武器,我想給騎兵們一人配上一柄馬刀。」

   「行行,這一次優先給你補充,我替你父親答應你了。」李摯大笑著拍著他的腦袋,笑道。對於這個沒有什麼心機的鄧家老三,李摯是真心的喜歡。

   「那敢情好!」鄧素大喜:「那我再好好給您捏捏。」

   「原來給了你東西才會好好給我捏,先前是在敷衍麼?」李摯開心地道。

   「不不不,能給李帥捏腳鬆筋骨,是我的福分呢!」鄧素呵呵笑道:「二哥要是知道了,定然要羡慕我。」

   「你二哥馬上就要晉為宗師了,他給我捏腳,我還真受不起。」李摯笑著搖頭,閉上眼睛享受著鄧素的服侍,半晌,突然睜開眼睛笑道:「老鄧,剛剛我們還說到你的老大,沒有想到,他現在就來了,也不知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消息。」

   鄧忠一聽之下,大步走到門前,拉開房門,果然看到剛剛踏進小院的大兒子鄧方。迴首李摯,心中愕然之下更是有些擔心,李摯果然很關注自己這個大兒子,這院子裡來來去去的人並不少,但僅僅憑著鄧方的腳步和呼吸之聲,李摯便能判斷出鄧方已到,這對於鄧方來說,只怕並不是什麼好事。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11-6 22:3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11-8 19:39
第四百五十三章:賺多賺少的問題   

  「父親!」看到鄧忠竟然拉開房門站在門檻之後看著他,鄧方微吃了一驚,躬身行了一禮。鄧忠微微點點頭,這位長子與他和另外兩個兒子的性格都大不相同,從來便性格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為自己所不喜,而鄧方所走的路也與其它鄧氏子弟大不相同,他在邊軍打磨了一段時間之後,便離開了邊軍,進入到了秦軍的諜報系統,從此如漁得水,從一個普通的官員,一路順風順水地升了起來。

  其實不論是秦國皇帝也好,還是卞氏也好,甚至李摯也好,並不願意看到鄧方掌握住秦國這個暗黑機構,但問題是,鄧方在這一行做得太出色了,出色得任何一個人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芒,如果強行壓制,又必須要擔心鄧氏的反應,幾經較量之下,到最後,鄧方已經牢牢地握住了這個機構的實權,與其有實無名,秦國皇帝乾脆落個大方,讓鄧方當上了這一機構的最高首腦。

  但也是從那一時刻開始,在鄧氏與卞氏的較量之中,皇帝開始偏向了卞氏,這也是這些年來,卞氏敢於大量向鄧氏掌控的邊軍進行大規模滲透的底氣所在。

  鄧方正想再說些什麼,鄧忠卻是身子微側,從父親讓開的地方,鄧方一眼便看到了屋內的李摯,自然也看到了正在替李摯揉著腳的鄧素。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但旋即他又垂下了目光,斂手走進了屋內,躬身行禮:「見過李帥。」

  「從越國過來?」李摯微微點頭,濕的腳從水盆裡提了出來,隨手扯過邊上的一條毛巾,胡亂擦了擦,丟在一邊。鄧忠揮揮手,鄧素立即便端起水盆,拿起毛巾,轉身走出了房門。

  房門在他身後立即緊緊地關了起來。

  「是,不過只是打越京城過了一路,快要抵達這裡的時候,才聽說了這邊的事情。」鄧方站在李摯身前,恭恭敬敬地道。「恭喜李帥,開平郡終歸我大秦了。」

  李摯大笑了起來,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坐下說,這一路之上,你也辛苦了。」

  「謝李帥!」鄧方又行了一禮,這才會了下來,擡頭直視著李摯,臉上滿是恭敬的笑容。李摯也在看著他,在李摯的眼裡,鄧方的確在笑,但卻只是表面上的,那雙眼睛的深處,殊無笑意,這與鄧素完全不同。

  「你這段時間的重點,放在太平軍身上?」李摯兩個手指頭捻起小小的茶杯,用另一隻手緩緩地摩裟著。

  「是,李帥,太平軍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動員,秦風在蒙山大營集結了兩萬餘精銳軍隊,隨時都有可能出擊。」鄧方點頭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這樣大好的機會,誰會不想來咬上一口?依你的判斷,太平軍的重點在哪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李摯問道。

  「從目前我們獲得的情報以及太平軍的動向來看,他們的目標應當是正陽郡。」鄧方道:「我們收買了一些人,不過這些人都接觸不到機要,但我們仍然獲得了他們的一些糧草調動,物資補給的公文,從這些文件上面,我們判斷出,他們是想獲得正陽郡。」

  李摯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太好了?」鄧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鄧忠這時走了過來坐在李摯身邊,用力點了點頭:「當然,如果秦風的目標只是拿下正陽郡的話,那麼對我們來說,就太好了。至少,他們不會成為我們的障礙。」

  鄧方有些迷惑地看著鄧忠與李摯。

  鄧忠提起燒開的開水,衝進茶壺當中,異香撲鼻,熱氣裊裊當中,鄧忠道:「你以為,李帥一直待在前線,僅僅就是為了拿下開平郡麼?」

  鄧方楞了片刻,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接著道:「不過有另外一個情況,非常重要。秦風收編了寶清的楚軍。」

  「寶清的楚軍?」李摯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

  「是,先前莫洛狗急跳牆,與楚軍火併,楚軍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太平軍突然出手,與楚軍前後夾擊,將順天軍盡數擊潰,莫洛手下包括鮑華等人,全部戰死,莫洛隻身脫逃,就此下落不明。而此後,太平軍與楚軍達成協議,包括程務本,江濤等在內的楚軍,盡數歸順了太平軍。」鄧方道:「程務本此人,可是勁敵。」

  李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與鄧忠對視了一眼,「老鄧,你怎麼看?」

  「有些麻煩。」鄧忠也是絲絲吸著涼氣:「程務本不會歸順太平軍,他多半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扶植太平軍起來之後與齊人抗衡,以減輕楚國在戰場之上的壓力,此人可是老奸巨滑之輩,如果他全力幫助太平軍策劃的話,太平軍可就如虎添翼了。」

  用力的揪著下頷之上的鬍鬚,李摯沉默了片刻,「太平軍的高層,像小貓章孝正,野狗甘煒等人,都與楚軍有著莫大的矛盾,程務本就算加入了太平軍,也不見得能順風順水,秦風本人,也只會是利用程務本而已,雙方並不是一條心,楚軍也好,程務本也好,只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柄刀,雙方不見得就能合作無間,猜忌,往往會毀了一盤好棋。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吧,看看太平軍接下來到底想要做什麼?正陽郡這麼大塊的肥肉放在秦風的眼前,這個年青人真會忍得住?」

  「但願如此!說句老實話,我現在真希望看到太平軍已經大舉出動,撲向了正陽郡。」鄧忠呵呵笑了起來。

  李摯也是一笑,「不管怎麼發展,反正開平郡我們已經穩穩的吃進了肚子裡,再也不會吐出來,已經是收穫了,就算後面不再獲得什麼,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秦人的胃口一向不大,能吃進去的才是我們的,慢慢來,我們有時間,有耐心,苦慣了的人,能有一口窩窩頭就已比大喜過望了,其它的好東西,就算吃不到,也無所謂,反正以前也沒有吃過不是?」

  「李帥豁達!」鄧忠笑著點頭,「不過說得不錯,這一次,我們已經賺了,就看賺大賺小而已。現在春耕已經開始了,也不知朝廷的官員什麼時候能趕過來接手?我們總不能一直讓軍隊提著刀監督那些農民下田耕作吧?誤了農時,到時候我們可就不划算了。」

  「馬上就要到了。」李摯淡淡地一笑。「卞家就算想為難你們,但我在這裡,他們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全仰仗李帥了。」鄧忠笑道。

  「鄧方,你既然在太平軍地盤裡待了那麼久,說說那邊的情況吧,說實話,我還是挺好奇的,這個秦風還真是有本事,你與他見過面吧,這個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大帥,秦風這個人,我實在是有些看不太懂,有時候冷酷無情,有時候卻又婦人之仁,在安陽之時,他殘酷殺了楊義等人,但卻又放過了按理說他最痛恨的剪刀段渲,很難理解。從總體上來看,此人最擅長的還是治軍練軍以及作戰,但在知人善任方面,也相當厲害,現在沙陽郡的權雲,太平城的葛慶生,都可以說已經死心塌地的在為他效勞,有了這些經驗豐富的文官幫他治理地方,讓他如虎添翼。」鄧方道。「這兩個月,我一直便在沙陽郡,長陽郡等地走動,本來也想到太平城去看看,但那裡是太平軍的老巢,防備極嚴,而且現在郭九齡也投降了秦風,我便沒有冒險過去。不過從外面收集了一些消息,也知道了內裡大概的情況,太平城現在大約聚集有十萬人,因為地理的關係,只怕是很難攻破的,而且他們現在正在籌劃建第二座城,光是這份心勁,這份財力,讓人不得不驚心啊!」

  「沙陽郡的情況如何?」

  「很好很富裕。那裡雖然遭受過莫洛的戰火荼毒,但恢復得異常之快,秦風在沙陽郡推行清量田畝,改革商稅,受到了百姓的大力擁護,又讓財賦得到了大力的提升,正是很難想像,沙陽五大家,居然對他俯首貼耳,任他在身上刮肉而不反抗,這倒也是奇事一件。」鄧方連連搖頭:「咱們大秦,也搞過清量田畝,可最終卻是無疾而終,啥也沒有幹成。」

  「那是因為秦風給了他們更大的希望,而且現在太平軍節節勝利,所以矛盾都被壓了下來,一旦太平軍吃了敗仗,一些矛盾就會暴露出來。」鄧忠道。

  「換句話說,如果太平軍一直在勝利,一直在不停的擴充地盤,那依附在太平軍身上的五大家,便可以在更廣大的地盤裡獲得利益,小小的沙陽郡自然不在話下。不得不說,這些人還是挺有眼光和魄力的,比起我們大秦的一些土財主們強多了。如果這些人有更長遠的眼光,我們大秦邊軍何至於一窮至斯?連持續打幾場大戰的能力也沒有。」鄧方有些怨氣地道。

  李摯微微一笑,他自然能聽出鄧方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以後我們恐怕也要與太平軍直接打交道了,且走且看吧?是龍還是蟲,現在下結論還委實早了一些。等他直面我們的時候再說吧,接下來我們先看看洛一水的表現吧,哈哈,很期待他的表現。」

1月23 發表於 2016-11-8 19:48
第四百五十五章:師兄弟   

  莫洛停下了腳步,在前方,兩匹戰馬正一前一後,沿著洛河的堤岸向著他的方向狂奔而來,前面一個鬚髮皆白,此時看起來狼狽異常,鬚髮半紅半白,那是鮮血濺了上去,頭盔早已不知去向,身上更是血跡斑斑。而後面一個,卻正是他朝思暮想地想要見到的人。

  他的師兄,洛一水。

  他年紀其實比洛一水要大,但洛一水卻比他要入門早上許多,洛一水在極小的時候,便已經拜入到了衛莊的門下,而洛一水卻是在成年之後,因為當山匪打劫衛莊,卻因為衛莊惜才而收入門下的。

  看到洛一水正在猛追前面的老將,莫洛不假思索,取弓,搭箭,一聲鳴響,穿雲箭破空而去,聲未響,箭已至。蕭正剛猛勒馬頭,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飛來的羽箭卻是無聲無息的自戰馬的前胸透入,射入之時,只是一個小小的箭洞,但出來之時,卻是將馬背開出一個大洞。

  蕭正剛的武道修為不低,比起洛一水也不過稍弱,要不然也不可能從重重圍困之中殺出,但狼狽的奔逃之中,他萬萬想不到,前方隨隨便便一個人射出來一支箭,便有著如此大的破壞力,等箭入馬體,嘯聲才傳至,箭破馬體而出的時候,他這才陡然反應過來。

  「穿雲箭!」他淒厲的叫了起來,整個人從馬背上倒飛而出,手中刀在這一瞬間不知揮出多少次,斬在仍然如閃電一般直飛過來的穿雲箭之上。

  空中火光四濺,穿雲箭終於無力墜下,空中的蕭正剛亦是一口鮮血噴出,落下地來,單膝跪倒在地上,以刀拄地,擡眼看著對面的那個瘦高的大漢,此時,那人的箭上已經搭上了第二支箭,正遙遙的對準著他。

  但莫洛的這一箭並沒有射出來,因為蕭正剛只是來得及擡頭看了他一眼,胸前便透出了一支長槍。

  竭力避開這突出其來的穿雲箭,蕭正剛已是竭盡全力,身後的洛一水全力一擊,他再也無力避開,甚至連閃避的動作也沒有做出來,便已是被一槍穿透。附著在槍上的碧海生潮內力,瞬間便讓他全身的骨頭根根碎裂,他軟塌塌的掛在牆上,卻仍然努力地回頭,瞪大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著洛一水。

  這眼光,讓洛一水極不舒服,槍桿一抖,抽出長槍,任由蕭正剛的屍體跌落在了滿地黃沙之中,鮮血頃刻之間便浸透了身下的黃沙。

  擡頭,看向莫洛,洛一水的臉上露出笑容,但旋即,他便只覺得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極度危險的感覺從內心深處直浮起來。

  蕭正剛死了,莫洛並沒有放下他的箭,穿雲弓擡起,穿雲箭遙遙對準的卻是洛一水。

  「師弟,你幹什麼?」洛一水提著槍,橫在胸前,看著莫洛,大聲道。

  莫洛不說話,只是恨恨地瞧著洛一水,隨著洛一水胯下戰馬的移動,箭頭也在不停的移動著。

  「師弟,放下箭來!」洛一水再次喝道:「我是洛一水,你的師兄,你不認得嗎?」

  弓未放下,箭仍在弦上,莫洛充滿恨意的聲音傳來:「我認得你是師兄,你還認得我是師弟嗎?三年之前,要不是我千里趕來救了你的性命,你早就死了,可你幹了什麼?你害得我好苦。」

  「我做什麼害你了?」洛一水兩手一攤,無辜地看著莫洛。

  莫洛大怒:「如果不是你殺了吳昕,吳世雄,吳嶺這些蠢貨怎麼會一心認定是我殺了他?碧海生潮,這世間除了師父,就只有你,我兩個人練成了,你殺了吳昕,這筆帳卻算在我的頭上,吳昕舊部造反,順天軍內訌,太平軍趁火打劫,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可能丟了長陽全郡,怎麼會被迫退居上青林?怎麼會窮途末路之下與楚人翻臉?怎麼會被楚軍與太平軍夾擊而使部眾死傷殆盡?落到了今天這樣孤身一人的地步?」

  莫洛一連串的反問,讓洛一水滿臉苦笑。他搖著頭,將手裡的長槍奪的一聲插在地上,翻身下馬,空著兩手,向著莫洛一路走去。

  「師弟,這件事情,你聽我解釋。我們兄弟兩人,雖然說不上感情有多好,但怎麼也是師兄弟,你總會給我說話的機會吧!」

  看著渾身鬆去勁力,毫無防備向自己走來的洛一水,莫洛猶豫片刻,還是緩緩垂下了手中的弓箭。

  「你能有什麼話說?難道我變成這樣,就是你想要的麼?」他有些傷感起來。

  「師弟,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已經正式起兵,如果你聲勢浩大,那你我兄弟二人,正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我怎麼會願意看到你這樣?」洛一水站到了莫洛跟前,看著對方,道。「師弟,坐下來,咱們兄弟兩個好好聊一聊。」

  師兄弟兩人並肩坐在了洛河邊上,看著奔騰的河水,洛一水感慨地道:「師弟,還記得當年我們在師父門下的時候嗎?你入門之時,我還只有十歲左右吧,雖然你叫我師兄,但其實在平時,都是你一直在照顧我。那十年日子,其實是我們兄弟兩個感情最好的一段時間吧!」

  莫洛默默的點點頭:「那倒是。後來你也長大了,咱們兩個,終究一個是貴冑子弟,一個是貧窮小子,在很多事情之上,認知根本就完全不同,所以我也就只能離開了。一晃也就是那麼多年過去了。」

  「三年之前,要不是你飛馬趕來救我,我就真死了。」洛一水感慨地道:「除開師父,你是我在這世上最後一位親人了。」

  「三年之前,你要是聽我的話,又怎麼會走這麼多的彎路?」莫洛冷笑:「那時你要起兵,說不定此刻,越京城那把椅子上坐的已經是你了。」

  「我那個時候,想得太多了。」洛一水低下頭:「師父一直不是那麼教導我的。」

  「不是我背後說師父,他就是書讀得太多,一肚子的迂腐和不合時宜,我知道他後來越來越不喜歡我了,因為我離經叛道,師父把我當成不安定分子,我簡直懷疑我要不是他的弟子,他說不定會宰了我。」

  「怎麼會?師父對我說過,我始終是朝堂上的人,而只有你,才是適宜傳承他武道的真正人選。」洛一水搖頭道。

  「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殺了吳昕?」莫洛念念不忘的便是這一個問題。

  洛一水嘆了一口氣:「三年之前,我離開你之後,便遇到了一系列的追殺,那些追殺我的人來自齊國。連番惡戰,我雖然殺了他們好幾個高手,但自己也終於是受了重傷。」

  他沉默片刻,才接著道:「直到去年年底,在高湖,我親眼目睹了齊楚的那一場大戰,齊人飛舞的旗幟,如潮的兵鋒,才讓我徹底清醒了過來,我這才想起了我是誰?」

  「你,你是說這三年,你完全失去了記憶?」莫洛駭然道。

  洛一水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是,我失去了記憶。奇怪的是,當我在高湖恢復意識之後,這二年多的生活,居然歷歷在目,一點也沒有忘記,我被豐縣一位地主的小姐救了回去,她給我請了大夫,保住了我的性命,但我的智力卻只有十來歲的少年那個樣子了,師弟,你知道嗎?我居然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姐姐,而且一叫就是兩年多。」

  莫洛卻沒有笑。

  「更巧的是,這個時候秦風到了越國,到了豐縣,陰差陽錯之下,這位姓王的地主加入到了秦風的軍隊之中,我也自然跟著這一家人到了軍中,後來便一直住在了太平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便成了秦風一個得力的打手。」洛一水苦笑著看著莫洛。「吳昕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我殺的。」

  「原來一切都是秦風在背後搗鬼。」莫洛憤怒地道。

  洛一水點點頭,「不錯,太平軍要拿下長陽郡,但吳昕卻是他的一大障礙,除掉吳昕,早就在太平軍的計劃當中,剛好這個時候,你與吳昕卻產生了隙嫌,終是給了他們機會。師弟,不是我說你,你是不該疏離吳昕的,他是你的麾下有威信而且最有軍事素養和戰略眼光的一個人,即便是在我看來,他也是大將之才。」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莫洛嘆了一口氣:「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吃。」

  「師弟,你那樣是不行的,你麾下人雖多,但卻儘是一群烏合之眾,真正的軍隊不是你想的那樣。」洛一水回頭看了看遠處正在向這裡湧來的黑壓壓的軍隊。「真正的軍隊,令行禁止,真正的軍人,兼有義、理、志、忠信與服從,責任感、使命感與榮耀感隨時在他們的血液中澎湃,對領袖忠誠,對同袍愛護,對家人惦念,對愛人牽掛,對自己要求近乎完美與苛刻,始終堅定自己的信仰與做人的準則,把責任與榮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絕不背叛與妥協,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履行諾言、捍衛信仰、忠於責任而存在。」

  「你的軍隊,達到了這一點嗎?」莫洛問道。

  洛一水搖搖頭:「還沒有,這是我心目之中最完美的,但現在,他們還差得很遠,但他們至少已經做到了一點。」

  洛一水坐在哪裡,沒有回頭,卻舉起了自己的手。

  隨著他的手舉起,不遠處正在靠近的軍隊前方,數名帶隊的將官也隨之舉起了手,然後,整個軍隊便默默的停在了那裡,毫無聲息。

  「師弟,跟著我幹吧。我需要你這樣的猛將。」洛一水微笑道:「衝鋒陷陣,一箭斃敵,撼人心魄,奪人心志。」

1月23 發表於 2016-11-8 19:54
   第四百五十六章:真的軍隊和男人  

  「真正的軍隊,令行禁止,真正的軍人,兼有義、理、志、忠信與服從、責任感、使命感與榮耀感隨時在他們的血液中澎湃,對領袖忠誠,對同袍愛護,對家人惦念,對愛人牽掛,對自己要求近乎完美與苛刻,始終堅定自己的信仰與做人的準則,把責任與榮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絕不背叛與妥協。」

  洛一水肯定想不到,就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在距離他很遠的地方,另一個男人也在說著同樣的一番話。說這番話的時候,這個男人正老老實實的盤腿坐在地上,身後,一個看起來極清秀的士兵,正手拿著剃刀,在替他颳著頭髮。

  和尚有些傷感地低聲道:「你不知道,在秦老大到敢死營之前,我們敢死營就是人渣集中地,什麼人都有啊!」

  「感覺你離開了敢死營之後,還是一個人渣啊!」身後傳來了卟哧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

  頭髮紛紛落地,慢慢的露出了青茬茬的頭皮,也露出了裡面原先的戒疤。聽到身後的調笑聲,和尚不禁紅了臉,「那是因為我以為秦老大已經死了,你不知道,那時的我,完全沒有了人生的方向。小貓他們想著要復仇,可是我覺得老大死了,誰能捏合敢死營?又怎麼能有能力復仇,心喪若死,你這樣的大小姐,怎麼會理解我當時的感受,我離開了那個在哪裡待一天就會讓人傷心一天的隊伍,浪跡天涯,重操舊業,打得注意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哪一天被人逮著就死了算了。那知到會遇到你這個奇葩!啊呀……」

  一聲慘叫,卻是被身後的人來了一下狠的,手上不停地在颳著頭髮,另一隻手卻悄悄地垂下,捏出了和尚的軟肉,狠狠一扭。

  聽到和尚的慘叫,周圍正在休息的民夫們和士兵們都扭頭瞧向他們這邊,和尚趕緊正襟危坐,端正面孔。

  「下手輕一些!」他悄沒聲的道。

  「輕了你就沒記性!」後頭的聲音也很低,但卻充滿著威脅意味。「你們秦老大還說了一些什麼?」

  「老大還說過,男人的一生就是為了履行諾言、捍衛信仰、忠於責任而存在。」和尚想了想,道。

  「你們這個秦老大還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呢,說得真好,和尚,我可跟你說,那天你要是敢違備對我的諾言,我也不殺你,就一刀劁了你便罷。」

  和尚打了一個寒顫,連聲道:「你放心吧,我哪裡敢?從遇到過你之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兌現了的,而且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假話。」

  「哼哼,量你也不敢!」得意的聲音傳來,唰唰的聲音連續不斷地響起,一小會兒功夫之後,冰涼的小手輕輕地撫摸過頭皮,「好了。」

  和尚擡手撫摸著自己光溜溜的頭皮,這一霎那間,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在敢死營的時候。

  清秀的小兵自然是他的老婆余秀娥,盤膝坐在和尚的對面,兩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對方,笑道:「能給我多說說你們敢死營的事情嗎?哼,跟我結婚兩年,居然連你出身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說實話,一直胡亂編造,你知道嗎?我爹爹還專門派人去查過你,不過完全沒有查出來,敢情你在敢死營這種地方,難怪查不出一絲一毫的信息。要不是咱們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飯,我老爹說不定會砍了你。」

  和尚乾咳了兩聲,心道我這賣相還是不錯的,一身武功也不錯,在你爹面前一向乖巧好學,你老爹喜歡我著呢,要不是我收了你,只怕你現在還沒有嫁出去,當然,這話他絕對是不敢說的,不然的話,只怕又是一頓暴打要上身了。

  打不過老婆,也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和尚摸著頭皮,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等回到了敢死營中,這個話題要是洩露出去,只怕遭人恥笑,怎麼才能瞞住這一點不讓那些傢伙發現呢?

  他覺得這個問題很撓頭。

  「在想什麼啦?我在問你話呢?」對面伸出一隻秀氣的小手,崩崩敲著他的光頭。

  「我差不多是跟秦老大一起進敢死營的,那時候的他,就是靠著一對拳頭,先在敢死營裡打服了所有的人,那時候,他才只有十六歲。」和尚悠然道。「當然,敢死營裡別的沒有,那就是什麼樣的人才都有,機關,下毒,什麼樣的法子都用完了,結果都是下手的人結果很慘。從那以後,敢死營再也沒有人敢惹他,從那以後,秦老大才開始對敢死營開始改造。」

  「你呢,對他下過手沒有?」

  「當然幹過,當然也被揍得極慘!」

  「你們男人可真是一些賤骨頭,不打不服。」余秀娥笑咪咪地看著和尚的光頭,和尚趕緊摀住了腦袋。

  「不知怎的,看著你這個油光光的頭,就是想來敲幾拳頭。」余秀娥大笑,聽了這話,和尚趕緊扯過一件衣服,蓋住了腦袋。

  「其實不止敢死營,但凡軍隊之中,拳頭不硬那是說不上話的。」和尚道。「這段話,秦老大要求我們每一個都背下來,那時的他說要我們這些人渣真正理解這些話的意思,恐怕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但只要天天背著,天天做著,終有一天,我們會成為那樣的男人,說實話,當時聽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覺得簡直是一個笑話。」

  「後來呢?」

  「後來,我們敢死營真的成了這樣一群人。我們成了楚國西部邊軍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支部隊,當然,這個信條,還是只在敢死營內適用,不但敵人怕我們,友軍也怕我們。因為我們的效忠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秦老大。我們的責任和榮耀就是讓敢死營百戰百勝。」和尚握起了拳頭,在空中晃了晃。

  「可是這樣一支百勝之師,最後卻是毀在了自己人手上。」激昂的和尚突然垂下了頭,聲音也嗚咽了起來,「我當時就眼睜睜地看著,看著我的五百弟兄一個個倒在箭雨之中,倒在長槍之下,倒在火海之中,我卻無能為力。」

  看著昔日從來不流淚的和尚,竟然流下淚來,余秀娥心中憐意大起,站起身來,將那顆光腦袋輕輕地攬在懷裡,「好啦好啦,過去的事情,別再想啦,你們秦老大現在不是又發達了嗎?終有一天,你跟著他再殺回去,將仇人們一個個殺光不就好啦!」

  「當然,我們會殺回去,哪怕敵人再強大,我們也會殺回去。」和尚嗚嚥著道。

  一個士兵,抱著一個頭上有戒疤的光頭,這副場景,怎麼看都很怪異,周邊的士兵和民夫們一個個都轉過頭瞧著他們。

  余秀娥擡頭,看到這些一張張怪異得甚至有些扭曲的臉龐,輕哼了一聲,腳一勾,躺在地上的比她還要高的大刀一下子飛到了空中,單手摯著這柄幾十斤重的大刀,平平的擡起,指著那些人,「看什麼看,誰敢再看?」

  所有人一下子垂下了頭,這一路之上,他們沒少看到這個個子小小,說話也娘裡娘氣的傢伙,揮舞著這柄大刀,教訓了不知多少不開眼的人。長陽郡可不是沙陽郡,剛剛歸到太平軍的控制之下,鄉野之間,匪徒可真是不少。

  那柄刀,好幾十斤重啊,平常一個人,平端起來就費勁得很,但這個傢伙拿在手裡,卻好像是紙糊的一般。

  「黃隊長,我們要開拔了。」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老兵走了過來,對和尚道,他是敢死營的老人了,知道其中的內情。

  「走吧!」和尚站了起來,眼睛有些紅腫,「還有多久,我們可以到蒙山大營?」

  「快了,按照我們現在的腳力,大概還要半日功夫吧,這裡已經進入到了軍隊實際控制的區域,不會有不開眼的小賊來打主意了。」瞎子笑道。「黃隊長,當年的兄弟們看到你又回來了,不知有多開心呢!」

  和尚卻是有些羞慚:「希望他們不要嫌棄我,因為我是一個逃兵,當你們在雪地裡跟著秦老大打拚的時候,我卻跑了。」

  「黃隊長你早走了一段時間,其實那一段日子,我們也都很惶然,過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可是我們這些人無處可去,也沒有膽子離開隊伍去四處流浪,可誰知秦老大還活著呢,沒有人怪你,當初那種情況,其實大家的心真已經散了,要不是馬猴帶回了老大還活著的消息,那幾個月,我們根本就熬不過來。每次老兄弟們聚會的時候,說起你,大家都是遺憾呢,每人個都想念著你呢,要不是你放的那把火,我們能不能殺出城都還不知道。可是後來,我們完全失去了你的消息了。」

  「兄弟們不嫌棄我就好,我要回家了,瞎子,秀娥,我要回家了,敢死營就是我的家啊!」和尚擦著眼睛,看向遠處的莽莽群山。

1月23 發表於 2016-11-9 09:21
   第四百五十七章:誰將成為我們的敵人  

  隨著洛一水正式起兵的消息傳來,蒙山大營裡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各個軍營裡都開始了戰前的前期準備動員,所有軍官都清楚,他們集結在這裡的目的,就是在等待著這一時機的到來,當洛一水與越國朝廷之間大打出手的時候,就是他們出擊的時刻。

  這一次的出擊,將是決定太平軍能不能更上一個新臺階的關鍵階段,這一點,不僅是軍官們都明白,連普通的士兵也很清楚。士兵們這兩年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身邊的變化,不僅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家鄉,他們的家人,出征,卻獲得更多的領地,便能讓他們的家人獲得更多的財富,每一個士兵都是信心滿滿。

  與士兵們不同,軍官們則顯得更緊張一些,既有建功立業的憧憬,又有對未知未來的恐懼,他們很清楚,這一次,他們面對的將是一個國家的正規軍。而在這之前,他們還沒有面對面的與一個國家的正規軍正兒八經的交過手。

  這些軍隊,不管是洛一水的越國邊軍,還是越國朝廷的精銳虎賁軍,比起莫洛的順天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整個太平軍中,真正有過大戰經驗的就是以前的老敢死營,但他們的人數,相比起現在的太平軍的規模,顯得數量也太少了一些,而且這些人也大都集中在野狗的蒼狼營和小貓的磐石營中。

  這樣一來,剛剛歸順太平軍的楚軍寶清營,便成了秦風手中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這是一支從楚國東部邊軍中抽調出來的精銳,是程務本多年的心血所在,在東部邊境與齊國大軍對峙多年,經驗豐富,戰鬥力更是強悍。

  眾多將領圍著一張巨大的圓桌就坐,正對著大門的位置自然是秦風的,一左一右,分別坐著程務本和小貓。

  程務本已經正式就任太平軍參謀部的最指負責人,這一位置說起來並沒有多少實權,但卻不會有將領敢於有任何的輕視,一來是因為程務本本人的名聲,二來是程務本雖然在太平軍中沒有多少實權,但卻是規劃戰略,策劃戰役的核心部門,對於太平軍的將領來說,真要是得罪了他,以後讓你撈不著仗打,撈不到功勞,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圓桌的正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沙盤,栩栩如生的山川地貌完全地呈現在眾多將領的面前,沙盤做得很精細,城市,村莊,山峰,河流,雖然縮小了無數倍,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即便是江上燕,江濤這樣的楚國將領,面對著這樣的沙盤,也是格外驚訝。

  「諸位,我們已經接到確切的情報,洛一水動手了,雖然我們早就料到了洛一水能成功地掀起這場大浪,但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陳慈居然也是洛一水的人。根據最新的情報,洛一水帶著這八萬大軍突然離開了開平郡,放開了整個前線,使得秦人長驅直入,蕭正剛猝不及防,在左軍被秦國騎兵全殲的情況之下,只能放棄了開平郡撤離,在洛水之畔,他中了洛一水的埋伏,全軍覆滅,蕭正剛為洛一水所殺。」

  秦風的話音剛剛落地,屋內已是傳來一陣陣驚訝的倒吸涼氣之聲。眾人早就知道他們將會參與這一場風雲際會,自然對於方方面面的情況都有一定的瞭解,但陳慈的情況,仍然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現在洛一水率部長驅直入,在他的面前,已經幾乎沒有什麼抵抗力量了,而秦人則停留在了開平郡,坐山觀虎鬥,伺機撿便宜的狀態已是一覽無餘。而我們,也將開始我們的這一次征程了。越國,現在是一塊大肥肉,洛一水想吞下去,秦人想咬一口,而我們,自然也跟他們一樣,不但想咬一大口,還想吃下最肥美的那一塊。」秦風笑道。「想必大家也都憋了很久了,都在時刻盼望著這一刻的到來。」

  「老大說得對極了,我早就心癢癢了,就等著老大一聲令下,便揮軍殺過去。」狗野大聲道:「老大,你下命令吧,野狗願打前鋒。就像以前在敢死營一樣,我衝在最前面,你們,誰也不許和我爭。」

  野狗環視著眾人,一雙大眼裡充滿了威脅之意。

  楊致輕輕地哼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股挑釁的意思卻極是明顯,野狗勃然大怒,瞪視著楊致,剛想拍案而起,秦風輕輕地哼了一聲,野狗身子一抖,偷瞧秦風一眼,身子一縮,不再作聲了。

  秦風沒有再理會野狗,從手邊拿起一面小旗子,隨手一拋,嗖的一聲,小旗插在了沙盤上的一個位置。

  「這是我們本次戰役之中,要佔領的第一個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面小旗所在的位置之上,驚訝之聲再一次響起。

  因為以前所有的消息都在證明,太平軍這一次的目標是拿下正陽郡,奪取這一富裕的郡治,為太平軍夯實原本有些薄弱的基礎,但這一枚小旗子所插的位置,卻是另一個方向上的永平郡

  「怎麼會是這裡?」野狗大叫起來,如果是永平的話,那他現在佈署在正陽郡內的蒼狼營,可謂是南轅北轍了,別說是前鋒,只怕連第二梯次都夠不著。

  正好坐在他對面的楊致壓低聲音笑了起來,看著野狗,幸災樂禍,又惹得野狗怒目而視。

  「永平郡與正陽郡比起來,看起來要窮得多,戰略價值遠不如正陽郡,但對於我們這一次的計劃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秦風緩緩地道:「洛一水現在雖然擁有了八萬大軍,在國內也不乏支持者,但其實他的處境並不好,前面,他要應對越廷最為精銳的虎賁軍,虎賁軍雖然只有五萬人,但卻是越廷壓廂底的軍隊,戰鬥力相當強大,而且越國皇帝肯定還會動員其它地方的郡兵加入這一場與洛一水的決戰,而在後方,秦人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背棄與洛一水的協議而從背後給他重重一擊從而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洛一水並沒有多少戰略空間,他只能走一條直線,在最短的時間內,與越國皇帝進行一場決戰。在越國皇帝沒有聚集起更多的軍隊以前,擊敗越國皇帝。而他們雙方選擇的戰場,只能是在中平郡。」

  看到秦風所指的方向,將領們臉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如果我們現在就向正陽發起進攻,越廷為了保住這一塊地區,必然會調派虎賁軍來應對我們,這無疑會減輕洛一水的壓力,使他們雙方的決戰少了一些看點,更是幫了洛一水的忙,所以,我們不打正陽郡。」秦風道。

  「但永平郡一定要拿下,因為我們必須要參與到他們雙方的決戰之中來,江上燕,當他們雙方的決戰在中平郡展開的時候,永平郡因為距離這裡最近,他們這裡的郡兵必然會盡數被越國皇帝調去與洛一水作戰,你就必須掐準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路掃蕩過去,奪下永平郡。這一次大戰的先鋒,便是你的寶清營,你能完成任務嗎?」

  江上燕微微點頭,「完全沒有問題。」

  「你只管勇猛向前,一路攻擊,而陸豐的礦工營,將作為第二梯隊,跟在你的身後,掃蕩殘餘之敵。陸豐,你的礦工營從來沒有打過大戰,這一次跟在寶清營後面,一來是可以好好地學習一番,二來通過剿滅殘敵,也能讓軍隊多些歷練。」

  「明白!」陸豐站了起來。

  「小貓的磐石營和陳家洛的猛虎營作為主力,將與我一齊隨後進入永平郡,在徹底穩固永平郡的勝利果實的同時,觀望中平郡的戰鬥狀態,隨時準備加入這一場大戰之中。至於我們的敵人是誰?」秦風突然笑了起來,「到時候再說吧!」

  「老大,那我們呢?」野狗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秦風,「以前都是我打前鋒的。」

  「你部仍駐紮在原地不動,大柱的撼山營也會進入到正陽郡與你會合,你們隨時等候命令吧!」秦風笑盈盈地看著他們:「野狗,不要愁沒有仗打,到時候,會讓你好好的過把癮的。不過我警告你,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你在正陽郡現在的地盤內,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許作出任何挑釁動作。」

  「知道了!」野狗垂頭喪氣的道。

  「江濤將軍,你坐鎮蒙山大營,王厚會過來與你會合,你們兩人將負責整個軍隊的後勤調度。」秦風道。

  「秦將軍放心,我會與王郡守好好配合的。這一次,如果一切能按照我們的思路來,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我們便會成為最大的贏家。」江濤笑道。

  「程帥……」秦風轉頭看向程務本。

  程務本道:「我一時間沒有什麼事情,便請櫻上前線吧,我跟著江上燕的部隊一齊行動,雖然是把老骨頭了,但在戰場之上,還是能略作貢獻的。」

  「那敢情好!」秦風大笑:「這一戰任務最重的就是寶清營,雖然說到時候永平郡肯定很空虛,但如果有老帥坐鎮,那可真是十拿十穩了。」

1月23 發表於 2016-11-9 09:27
  第四百五十八章:兄弟相見   


  輜重車隊一輛接著一輛的駛進蒙山大營,和尚卻站在大營的轅門之外,躇躊不前,幾次邁出腳去,卻又縮了回來,都說近鄉情怯,他卻是馬上要看到分別幾年的兄弟的時候情怯了。在他心中,他始終認為自己當年的離開是逃兵的行為,在敢死營最為困難的時候,他走了。這讓他感到很難為情。

  「和尚,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去吧!」一邊的余秀娥看著猶豫的丈夫,小聲催促道。

  既然來了,總是要見面的,和尚咬了咬牙,整理了一下衣裳,伸手狠狠地摩裟著自己的光頭與臉龐,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放鬆一些,就準備跨入大門。

  恰在這時,內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軍官一瘸一拐的向著轅門方向大步走來,別看他是個瘸子,但卻腳步奇大,在他身後,另一個軍官正在一邊喊一邊追著他。

  是野狗!

  這個瘸子是野狗!而在身後追著野狗的那個軍官,卻是小貓。

  和尚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軍官,可是,野狗的腿怎麼瘸了?他離開的時候,野狗還被關在安陽城中,那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和尚並不知道。

  野狗今天很生氣。原本一直以為跑不掉的前鋒任務,現在早已不知道飛到了那裡?別說是前鋒,現在看這架式,連後衛也輪不上他了,大軍馬上就在行動,他卻要待在正陽郡看熱鬧,這讓他無比憋氣,但在秦風的面前,他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這口氣憋在心裡,偏生還要時不時看到坐在他對面楊致那個可惡的小白臉的譏笑,讓野狗更是惱火,一散會,他拔腿就往外走。

  這蒙山大營待不得了,還是回去得好,至少不用受楊致那砣狗屎的嘲笑。他拔腿便走,小貓在後面急追,兄弟再見,總得好好的聚一聚再走,那能這樣一語不合便一拍兩散的。

  野狗黑著臉衝向轅門,然後便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了轅門中間,那顆光頭,油光鋥亮。

  噌的一個急剎車,他先前步子太快,這時剎得太急,上身搖晃了幾下,這才站穩。眨巴著眼睛瞪著眼前的那個光頭,先是楞神了一下,接著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一次地看來,在他身後,小貓也楞在了那裡。

  「和尚!」野狗怪叫了一聲。

  「野狗!」和尚舔了舔嘴唇,瞬間覺得喉嚨裡乾澀了起來。

  「和尚!」野狗再一次大叫了一聲,猛地向著和尚跑來,而與此同時,和尚也正迎著他跑了過去,兩個雄壯的漢子張開雙臂,狠狠地擁抱在了一起,四隻拳頭,此起披伏,捶擊著彼此的後背,嗵嗵的聲音,讓轅門口的士兵聞之色變。

  「你個花和尚,這幾年跑到哪裡去了?」好半晌,兩人才鬆開手,後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對方。「一點消息也沒有?」

  「說來慚愧,當初我離開了兄弟們,一路流浪,後來到了齊國洛城,才慢慢地安定了下來。今年,我終於聽說了兄弟們的消息,便立即趕了過來。」和尚臉色有些發紅,「野狗,你的腿怎麼啦?」

  野狗哈哈大笑,擺了擺手,「沒啥,沒啥,一點小毛病,一條腿短了一點,其它什麼零件也沒有少,還是一條好漢。和尚,當年我被老大救出來後,回到大夥中間,聽說你走了,心裡真是好失望啊!你怎麼能走呢,怎麼能離開大家呢?」

  和尚垂下頭,滿臉羞慚:「當時,我以為老大死了,敢死營完了,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這才……」看到和尚的樣子,野狗這才恍然明白,好像自己這一句話,對於和尚來說,無異於揭了他的臉皮,當下笑著打斷了他:「好了,回來了就是好兄弟嘛,這兩年兄們們都念叼你得緊,可是你卻是一點信息也沒有,而我們呢,又是隱姓埋名,連秦老大都換了一個假名,直到去年底,這才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面前,你也是這個時候聽到的消息吧?」

  「是,所以我立即便回來了。」和尚連連點頭。

  小貓一直安靜地站在和尚的身邊,野狗,和尚,剪刀三個人是跟著秦風最久的人,這兩人的感情自然比一般人要深厚一些,直到兩人說得差不多了,他才跨上一步,張開雙臂,使勁地擁抱著和尚,「和尚,歡迎你回家。」

  「謝謝,謝謝。」

  「兄弟之間,那來謝謝!」小貓微笑著道。

  一邊的余秀娥,看著涕淚橫流的和尚,眼眶也覺得有些濕潤,她雖然不懂男人之間的這一種感情,但看到幾個男人擁在一起,眼淚橫流的時候,心中竟然也不由自主地酸酸的。

  「大家好,我是余秀娥!」她走到三人身邊,雙手抱拳,行的卻是江湖禮節。

  野狗與小貓看著面前這個清秀的士兵,臉露疑惑之色。

  和尚乾咳了一聲,「小貓,野狗,這是我媳婦。」

  余秀娥除去頭上戴著的頭盔,滿頭的秀髮倒垂下來,大大方方地看著兩人,微笑著。

  野狗的嘴巴張成了O形,小貓也是不停的揪著自己的下巴,和尚是個花和尚,向來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而實際上,在敢死營的那些年,他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可沒有想到,三年過去了,他居然找了一個老婆,像和尚這種德性的傢伙,豈不是自己找了一把鎖把自己鎖起來了。

  「你個花和尚……」野狗一句話說了一半,已是被小貓從中打斷,他雙手抱拳,衝著余秀娥客氣地道:「弟妹好,我們兄弟重逢,不免高興得有些過了頭,冷落了弟妹,罪過罪過!」

  余秀娥笑著道:「小貓大哥倒不必替我家這口子遮掩,我嫁給他的那一天就知道,他就是一個花和尚,以前的事兒我不管,但從他跟了我之後,再敢有花花腸子,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聽了這話,小貓看了和尚一眼,劇烈的咳嗽起來,野狗看看和尚,又看看余秀娥,呆了半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余秀娥不過簡簡單單幾句話,卻已經告訴了他二人太多的信息,也讓二人明白了和尚在夫妻二人之間,那肯定是一個小媳婦的角色啊!

  野狗開心極了,剛剛的一肚子窩囊氣瞬間一掃而空,兄弟重逢此一喜也,看到兄弟從此成了一個妻管嚴,將成為自己永遠的笑柄,被自己笑上一輩子,此二喜也。

  野狗笑得開心,卻也笑得怪異,余秀娥心下不覺有些著惱,下意識的便握緊了自己手裡的刀,往上提了提,野狗的笑聲戛然而止,剛剛那一瞬間,似乎有一根針突地刺了他一下,讓他立時便是一激凌。

  余秀娥不過是心中有些小惱怒,但對於野狗這樣的人來說,對於這種流露出來的些許敵意也是極為敏感的,即便是一邊的小貓,也是詫異之極,這位弟妹看起來柔柔弱弱,但身手竟然極是高明,難怪和尚被他吃得死死的。

  野狗一手拉著和尚,轉身就走,「我帶你去見老大。」拖著和尚飛快,一邊跑一邊低語道:「和尚,恭喜恭喜,恭喜娶得母老虎一個,喂,告訴我,是你這個花和尚上了她脫不了身只能娶了她呢,還是你被她強上了被迫去做了壓寨相公?」

  本以為和尚要發怒,豈料和尚只是苦笑著看了他一眼,「這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看著和尚尷尬的樣子,野狗笑得更是開心了,這裡頭有料,大大的有料啊。

  看著二人飛奔而去,小貓聳了聳肩,「弟妹勿怪,他們二人在一起相處了多年,一同並肩殺敵,是砍得腦殼換得命的鐵桿兄弟,驟然相見,歡喜得過了頭些,野狗這是帶和尚去見秦老大了,弟妹請,我來給你引路。」

  余秀娥笑道:「小貓大哥,我理會得。以前和尚隻字不提在敢死營的往事,但在我們來此的一路之上,他與我說起過很多你們的往事,秦將軍的,還有你的,野狗的,很多很多。」

  小貓臉色微微變了變,聽著余秀娥的話,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葬在帽兒山上的妻子和還未出世的兒子,心下不由有些酸楚,咬了咬牙,將傷心強自壓了下去。

  秦風正在與程務本商討著這一次計劃的細節,在程務本沒有加入太平軍之前,他的計劃只是穩打穩紮的拿下正陽郡,夯實太平軍的基礎,但在程務本加盟之後,卻針對目前的情勢,制定了一個龐大而且看起來很冒險的計劃,但這個計劃一旦成功,對於太平軍來說,將不諦是鯉魚跳龍門的一次蛻變,將會是太平軍真正脫胎換骨,而這對於秦風的最終目標來說,無異是大大的向前挺進了一步。

  思慮再三之下,秦風終究還是決定採納程務本的計劃,雖然這個計劃之中,程務本不無私心,但對於秦風來說,能更早的接近自己的目標,也是一件好事。

  計劃太大,細節便眾,細節太多,便容易露出破綻,這讓秦風不得不小心從事,畢竟太平軍的底子還很薄,真是栽一個大跟頭,傾家蕩產倒不見得,但大傷元氣卻是一定的。

  砰的一聲,大門幾乎是被人踹開的,秦風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碩大的一顆光頭,傳到耳中的是一聲帶著哽咽的老大的叫聲。

1月23 發表於 2016-11-10 11:29
   第四百五十九章: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
  

   響水溝裡,溪水孱孱,冬日裡那些嶙峋亂石,如今被水流包圍,或在水中時隱時現,或露出半個頭來,一些從上游飄流下來的青草嫩芽,還有些星星點點的小花,有不少沾在上面,給這些此刻顯得造型各異的石頭平添了不少的風采。

   超過二百餘人便在溪水邊圍成了一個大圓圈,正中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將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紅堂堂的,興奮,喜悅之色,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火上架著一個大鐵架子,上面掛著數頭洗剝乾淨的豬羊,幾個士兵用力地搖著架子上的搖把,翻來覆去的將這幾頭豬羊烤得滋滋作響,香氣四溢,另幾個士兵則站在一側,手裡拿著大刷子,從罈子裡沾上佐料,一遍遍的刷在豬羊身上。

   這兩百多人,都是老敢死營裡出來的老兄弟。當初從安陽城逃出來的一共有近七百老兄弟,這三年的拚搏,奮鬥,又有近兩百兄弟永遠地倒在了征途之中,一百多人因傷殘而不得不離開軍隊而進入其它的行業,剩下的四百多,大部分都分佈在小貓的磐石營和野狗的蒼狼營中,這兩個戰營,也是整個太平軍中公認的戰鬥力最強的部隊。當然,他們現在有了一個強勁的對手,那就是來自曾經的楚國東部邊軍的楚軍,寶清營。另有一些人被調入其它部隊充當軍官,但這些人數並不多。

   野狗的蒼狼營裡的老兄弟不可能趕來,秦風卻是一聲令下,將磐石營裡的老兄弟們盡數召集了起來,在這裡集合起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重現當年敢死營的令人難忘和生活。

   今天能坐到這個圈子裡來的,便代表著他在太平軍中的一種資歷,那是首領秦風的老兄弟,鐵桿心腹,是隨時隨地能毫無阻擋地走到秦風的跟前的一批人,哪怕他現在仍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兵頭。

   今天的主角自然是重新歸來的和尚,肉還沒有烤好,酒倒已是喝得不少了,看到一個個老兄弟們端著大大的酒碗排著隊向自己走來,和尚不由有些惶然色變,在敢死營時,在每一次戰爭過後回到營地,一場關於酒的比拚,絲毫不比在戰場之上差,一個大隊與一個大隊之間,那是互相看不順眼的,用酒來幹掉對方,顯示自己的男兒氣概,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這一天,不會有領導們來找你的麻煩。

   打了勝仗,要普天同慶嘛!

   但那個時候,和尚還有五百兄弟,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現在的他孤家寡人一個,說了一個媳婦兒,還被瑛姑一把不知拖到哪裡去了。舉目四望,盡然皆是不懷好意的笑容,心中頓時怵了。

   「老大!」他哭喪著臉,看著秦風:「這要是全都喝下去,我,我只怕真要去見閻羅王了。」

   聽到野尚的話,秦風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這個花和尚,也有認慫的一天。好了,看著你帶回來一個媳婦的份上,他們來敬酒,自乾一碗,你便喝一大口如何?」

   「估摸這樣的話,就能頂得住了!」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和尚點點頭,「謝謝老大幫忙。」

   秦風哈哈大笑,「兄弟之間,自當兩脅插刀。」

   有了秦風這句話,和尚當下豪氣干雲,提著一個酒罈子站了起來。

   雖然說這兩年沙陽郡,太平城等地都是連年豐收,而且由王月瑤負責的商務司,也每年賺取大量的錢財,這些錢財中的相當一部分,仍然被拿出來的收購糧食屯集,這些糧食一小部分來自齊國,因為齊人對糧食的出口控制很嚴,大部分則是來自越國。越國朝廷控制力較齊國要薄弱的多,很多商人只要有錢賺,鋌而走險地走私糧食進入太平軍控制區域之內。

   因為秦風心中有一個大計劃,他可不想到時候,因為糧食的問題,而扯了自己的後退,更重要的是,每年的糧食都是有定量的,越國多流出一分,他們國內就少一分,糧食少了,糧價自然要上漲,而糧價一上漲,其它各行各業都是跟著水漲船高,在這個年代,糧食仍然是一輸金銀的硬通貨。

   即便有豐富的糧食佇藏,但大規模的釀酒在太平軍控制區域內仍然是不允許的,少數幾家被特許釀酒的酒坊,每年的生產也都是有定數的。如果超過了這個量,那便必須要向政府申請另外的額度。

   所以太平軍的士兵,平素也是沒有酒喝的,像今天這樣如此豪奢,更是少之有少。所以這些老營的兄弟今天有機會放開量來痛飲,自然一個個是卯足了勁,準備好好的過一把酒癮,過了這個村,下一次能放開肚皮痛飲,還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看著和尚提著酒罈子大戰群雄,秦風端著酒碗笑咪咪地看著他,一側的小貓和野狗,馬猴等人則都是幸災樂禍,今天可肯定有和尚好瞧的。

   一圈下來,和尚的一張臉龐,已是面若桃花了。哪怕是別人喝一碗,他喝一大口,但在老兄弟臉上瞪得幾乎要蹦出眼眶的眼珠子,這一大口可是實實在在的,一點也沒有玄虛,一輪下來,至少那也是好幾斤酒下了肚子。

   和尚的酒量與小貓,野狗比起來,是要差一些的,小貓結婚那一天,開懷痛飲的這些人中,第一個倒下的就是和尚。

   小貓衝著和尚舉起了手裡的酒碗,那裡面可是結結實實,滿滿當當的一碗酒。

   酒碗舉在和尚的眼前,小貓不作聲,但和尚卻明白他的意思,從地上捉起一個酒碗,咕嘟咕嘟倒滿了酒,舉了起來。

   「豪氣,還是我熟悉的那個虎死不倒威的和尚!」小貓不吝溢美之詞,「兄弟重逢,自此並肩戰鬥,再不分開,來,幹了這碗酒。」

   砰的一聲,兩個酒碗撞在一起,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小貓先前可沒有喝多少,又吃了不少的肉打底,一碗下去,那自是沒有絲毫異狀,和尚可就不行了,這一碗下去,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

   野狗的酒碗適時湊到了和尚的眼前。

   「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淺,舔一舔,感情鐵,不怕喝吐血!」一隻手搭在和尚的肩上,野狗笑咪咪地道。

   「當然是感情深,誰要敢舔一舔,我拔了他舌頭!」和尚自己的舌頭都已經打結了,卻豪氣干雲,也不與野狗碰杯了,端起碗,涓滴不剩的喝了個一乾二淨,碗口朝下,碗底朝上,抖上幾抖,果然一滴酒也沒有掉下來。

   馬猴呵呵笑著,用小刀切了一條羊腿上最肥美的部分遞給和尚:「和尚大哥,吃點東西先墊一墊再喝。」

   「還是小馬猴貼心!」和尚大笑,伸手在馬猴頭上一陣亂揉,也不伸手去接肉,張大嘴巴,一口咬在馬猴舉著的刀子,將上面的羊肉叼嘴,在嘴裡大嚼進來,「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我和尚也算是吃遍了天南地北,但最好吃的燒烤,還是莫過於我們敢死營的了。」

   「那是自然!」秦風笑著,這些配方,可是舒暢與他的傑作,反覆試驗出來的最美調料,在外頭,根本就沒得賣,算是敢死營特供。

   看著和尚吃完了羊肉,秦風一手一碗酒,舉了起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天地霜,舉碗邀和尚,喝就喝個雙。」

   「啥話也別說,最親是老大!」和尚鼓起眼睛,從一邊的小貓與野狗的手中接過早就準備好的兩碗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個乾淨。

   放下碗的和尚已經開始坐不穩了,坐在哪裡不停的搖來晃去,秦風衝著馬猴使了一個眼色,馬猴笑咪咪地湊了過來,「和尚大哥,這三年你一點消息也沒有,咋就找了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婆呢?聽說還是一個富家女?家財萬貫啊,和尚大哥可真有富氣,這是財色兼收啊!」

   和尚伸長脖子四面瞄了瞄,沒有看見余秀娥,酒壯慫人膽,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漂亮是漂亮那不假,你和尚哥哥可是一表人才,不過啊,你哥哥我也是掉進這個坑裡才知道,你這位嫂子,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啊!」

   「哦?」幾個腦袋立時湊到了一齊,這明顯是有料啊,大家的神情立刻便興奮了許多。

   「和尚,你走的時候身上雖然揣了不少錢,但我們可知道你的德性,用不了幾天,你便鐵定是一個窮光蛋,因為你走到哪裡,都改不了那個老毛病,無女不歡。就你這窮酸樣,怎麼能找到現在這個媳婦的。」

   「嘿嘿嘿!」和尚嘰嘰地笑著,「你們說得不錯,開頭我有錢,便進樓子去找女人,後來沒錢了,便又幹上老本行,反正那個時候也不想活了,湊活著過一天算一天唄,但運氣不好,第一次出去作案,便盯上了秀娥,那時候的她,一襲白衣,長髮披肩,巾不束頭,可謂是國色天色啊,讓我瞧上了,自然想一親芳澤,那裡料想得到,我這一次卻是一頭撞在銅牆鐵壁之上,被她打得頭皮血流,狼狽而逃,關鍵是,她不依不饒啊,對我是窮追不捨啊,這一追一逃,我們可就繞著洛城轉了好幾個圈子,起碼得有上千里,這一路之上啊,我也坑過她幾次,也被他幾次險些幹掉,咱們足足一追一逃了半年時間,最後,這不就好上了嗎?不打不相親嘛!」

   「果然奇葩啊!」幾個人一起驚嘆起來,追採花賊追得愛上採花賊的,這余秀娥估計是前無古人,亦後無來者了。

1月23 發表於 2016-11-10 11:33
第四百六十章:越京城中   

   七色的長袖唰地一聲,如同一道彩虹橫貫過整個的客廳,又嗖的一聲收了回去,圍繞著舞者團團旋轉,時而矯若游龍,時而靈如脫兔,伴隨著或激烈或悠揚的樂曲,翩翩起舞。舞者身段妖嬈,臉容嫵媚,不過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這舞者雖然長得漂亮,但那張始終微笑著的臉龐,卻缺乏了一些靈動的痕跡。

   她叫紫蘿,現在是鷹巢在越京城的第二負責人,主管下的天上人間已經成了太平軍在越京城的情報中心。

   因為毀容,她現在臉上戴著的是巧手精心依據她原來的樣子製作的面具,雖然惟妙惟肖,但與活人相比,終究還是少了一份靈氣。

   曾經滄海難為水,沉淪數年一蹶不振的紫蘿,現在早已心如止水,嫁給了救護她數年的田康,夫妻二人一起在越京城為太平軍做著蒐集情等地下工作。對於讓她重新站起來,又恢復了往日自信的太平軍,她死心塌地。

   作為天上人間現在的老闆娘,她已經極少親自下場獻舞了,而今天親自獻舞,欣賞的人卻也只有兩個,一個是她的丈夫田康,另一個則是從太平軍鷹巢總部過來的外情首腦千面。也讓為她製作這個面具的人。

   一曲舞罷,兩個男人用力鼓掌,紫蘿笑著蛻去外衣,走到席前,盤膝坐在丈夫田康身側,看著千面,歉然道:「久不下場,舞技生疏,倒是讓千面大人看笑話了。」

   千面連連搖頭:「驚為天人,對我來說,紫蘿的舞技可用瑤池仙子下凡塵來形容了,不怕二位笑話,我就是一個下里巴人罷了,平素那種慷慨激昂的戰舞倒是看得多了,可這樣的舞技,卻是從來沒有欣賞過,今日大開眼界。」

   「這是紫蘿費了年餘功夫新編的舞曲霓裳,現在樓子裡數十個姑娘都已經學會了,如果擺開陣勢,一齊上陣,那場面才叫震撼,可惜啊,舞排好了,也練得熟了,越京城卻變成了現在這樣,根本沒有人來欣賞了。」田康笑著給千面倒滿酒。

   洛一水造反,近十萬大軍自開平郡一路殺向越京城,整個越國,現在用亂成一團來形容,一點也不過份,即便是皇廷控制得最為森嚴的越京城,也是人心惶惶,暗自打著小算盤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時事如此紛亂,又有多少人還有閒心來天上人心消遣了?這裡本來就是一個銷金地,普通人辛苦工作一年,所賺得的在這裡還抵不上一頓酒席,而那些有錢的人,現在整個的心思都在關注著時局,盤算著自己還能不能在以後過上同過去一樣的日子,自然是不會來捧場,昔日車水馬龍,人滿為患的天上人間,如今可以說是門可羅雀了。

   「不要緊,好好的練著,用不了多久,你這新排的霓裳便能派上大用場了。」千面端起酒杯,向二人舉杯示意。「秦將軍將來進城的時候,你便帶著姑娘們去城門外跳這霓裳,豈不美哉?」

   田康與紫蘿二人都是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千面,現在太平軍聲勢雖然蒸蒸日上,但在他們看來,進軍越京城恐怕也不是三五年間便能成功的事情,可在千面說來,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一次秦將軍打算經略越京城了?」身體前傾,田康有些激動。對於他來說,現在雖然跟過去相比,已經是天上地下的區別,算是典型的鹹魚翻身,但如果太平軍當真拿下了越京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穿著官服,到這樓子裡來坐一坐了。

   現在雖然在行內風光,但與錦衣夜行,也差不了多少了。

   千面卻是矜持的一笑,「這件事情,現在還不能多說,你們心裡有數就好。至於時事究竟如何發展,我也無法預測,只能說邊走邊看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便能成行了。對了,紫蘿,這副面具戴著感覺如何?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你儘管發話,趁著我在這裡,正好給你弄好。」

   田康與紫蘿也都是這行的老人,千面不願多說,他們自然也不會再多問。

   「多謝大人,大人當真是鬼斧神工之技,這面具戴著極好,有時候對著鏡子,我甚至以為過去的我回來了。」紫蘿欠身感謝。

   「那就好,那就好。」千面嗬嗬笑道:「田老兄,我臨走之前,秦將軍還念叼著你那一碗羊雜麵呢,現在還做嗎?手藝可別生疏了,指不定那天秦將軍到了你這裡,你便又可以大顯身手了。」

   田康大笑起來,「這手藝上了身,可就不容易忘,大人放心,什麼時候將軍來,都能吃上那一碗原汁原味的羊雜麵。」

   三人都是大笑,當年秦風進越京城,與田康見面的時候,正是田康親手煮的一碗羊雜麵。

   「希望將軍早些掌控越京城吧,現在這樣子如此蕭條,天上人間可是天天虧本,這樣一去,今年可就完不成鷹巢規定的收成了,到時候交不出錢來,千面大人可得替我們多多美言。」幾杯酒下肚,紫蘿已是微有熏意,笑看千面道:「田大人我是知道的,那可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現在新上任的郭大人倒是鼎鼎大名,以前我們就知道他,只是想不到,當年的楚國內衛副統領,現在居然成了鷹巢的最高負責人,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說話?」

   千面微笑道:「郭大人看起來是一個老好人,很和藹的老頭兒,你們這裡的情況,他心中清楚,放心吧,今年你們能維持下去,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從天上人間為太平軍所控制之後,你們交上去的錢財,不僅僅是能維持鷹巢的開銷,還被其它部門颳去不少,高層對你們是讚不絕口呢!不僅能收集情報,還能斂聚錢財,人人都豎起大拇指,誇田康紫蘿夫妻二人真是能幹。」

   田康紫蘿笑得合不攏嘴。

   「我們也沒有什麼別的大理想,只想著秦將軍能早日進城,我呢,可以一門心思去排舞練舞,不用再這樣勾心鬥角,從此過上太平的日子就好了。」紫蘿微嘆道。

   千面微笑:「紫蘿,將軍志在天下,你想過太平日子,恐怕不那麼容易,像你們夫妻二人這樣有能力的人,將軍怎麼可能放你們去過逍遙日子?收起這些消沉的心思吧,打起精神來,天下未平,何以家為?」

   田康道:「女人家總是喜歡生出些悲風秋月的心事,千面大人勿怪,我們夫妻二人一定會竭心儘力為將軍效力,直到將軍一統天下。」

   「好,這話我愛聽!」千面大笑,舉起酒杯,「來,滿飲此杯,恭祝將軍早日功成。」

   「幹!」三個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再飲幾杯後,千面放下了手裡的酒杯,兩手交叉放在膝上,臉色也鄭重起來。看到千面這個模樣,田康與紫蘿二人也知道接下來千面要說正題了,也是正襟危坐,臉色肅然起來。

   「田康,現在你在越京城,能完全掌控的地下力量有多少?」千面問道。

   「我們已經控制了一個黑幫,他們掌控著西城那一片,加上這兩年的滲透,需要的時候,我們能拉起大約五百人的武裝力量。」田康回答道。

   「五百人,也算不錯了。」千面微微點頭:「到時候,總部會派高手過來幫忙。既然你的力量在西城,那麼對西城的守備力量有沒有滲透?」

   「有,不過越京城是皇帝控制最嚴的城市,中高級軍官基本上不用打主意,我們收買的人都是一些小角色。」

   「有時候小角色比大人物更管用!」千面笑道:「這樣的人,要掌控緊,愛錢的給錢,愛色的給女人,總之,要讓他們死心塌地為我們所用,當然,該有的掌控也絕不能少。」

   「這我明白!」田康點頭道。「不過我擔心到了那時候,城內守備力量會有大調動,也許我們前期的一些準備工作就要泡湯了。」

   「謀事在人而已,事情不可能完全在我們掌控之中,隨機應便罷了。」千面擺擺手,「你這一塊就這樣了,紫蘿,現在官面上的情況到底如何?」

   「人心浮動。」紫蘿道:「洛氏與吳氏都是這越京城的千年家族,各有各的勢力,雖然洛氏被皇室拚命的清洗了一番,但究竟還有沒有暗藏的,誰也不知道,陳慈事件之後,皇帝的猜忌之心愈重,越京城中的大臣,現在人人自危。前兩天,兵部員外郎許傑便被下獄了。」

   「許傑,就是那個到過我們太平城的官員嗎?」

   「就是他,他正是因為這件事,被斟拿下獄的,皇帝懷疑他在太平城便與洛一水勾結上了。」

  千面大笑:「皇帝老兒亂了分寸了,不過這樣更好。紫蘿,能不能找到門路,我想要見一見左相張寧。」

   「啊?」紫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楞在了哪裡。

   「有問題嗎?」千面接著問道。「幾天能辦好?」

   紫蘿半晌才回過神來,「三天,我可以通過張簡來聯絡這件事情。」

1月23 發表於 2016-11-13 18:10
第四百六十一章:敗軍之將   

   越京城守備衙門,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不時有軍官匆匆走進來,然後又匆匆奔出去,已是二更時分了,這裡還是燈火通明。

   越京城如今人心惶惶,不管什麼地方,在這個時候,總是有很多的不法之徒或者本來就是心懷叵測之輩要趁機來生一些事情,縱然越京城已經戒嚴,但在夜幕之下,違法亂紀之事,仍在一幕接著一幕的上演,越京城的守備衙門便成了最忙碌的了,士兵們不但要守衛城門,巡邏城市,還得協助地方官府去捕捉這些不法之徒。

   守備衙門的統領,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現在大越權傾天下的左相張寧的兒子張簡。

   張簡的兒子自幼從軍,但在洛氏掌權時代,張簡自然是沒有出頭之日,好不容易熬到父親在政爭之中協助皇帝陛下大獲全勝,將洛式滅門,他自然也是一飛衝天,一下子便從一個普通的將領躍升為虎賁軍的副統領。

   不過虎賁軍是皇帝親軍,是大越最為精銳的軍隊,在那裡面,即便是張寧的大名也不見得會讓他們買帳,張簡初入虎賁軍,自然是想建功立業,揚名立萬,順便也讓那些瞧不見他,認為他是靠著裙帶關係爬起來的虎賁軍將領瞧一瞧他的本事。

   所以當順天軍在長陽郡大敗而回的時候,急於立功的張簡不顧其它虎賁軍將領的反對,強行帶著駐守正陽郡的五千虎賁軍取青銅峽直襲長陽郡。

   可惜他的算計,卻被當年的吳昕看得清清楚楚,青銅峽之中設下埋伏,將五千虎賁軍一網打盡,連張簡也被生擒活捉。

   如果不是那個時候順天軍處境艱難,吳昕逮住他之後,準備通過他來聯絡到張寧,從而得到朝廷的招安,讓順天軍獲得喘息的機會,他早就被順天軍砍了腦殼。

   後來順天軍得到招安,張簡自然也就得到了釋放,這段被俘的經歷自然也被隱去了,但明眼人自然能看出這裡頭的貓膩,虎賁軍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五千虎賁兒郎在他的指揮之下全軍覆滅,還是死在被沙陽的太平軍打得狼狽不堪的順天軍手裡,這口氣,虎賁軍如何嚥得下去?這口氣自然要撒在張簡身上。

   如果不是張寧深得皇帝寵幸,張簡只怕在越京城中早就被人偷偷地幹掉了。

   在府裡躲了一段時間之後,張簡悄沒聲的調到了守備衙門幹副統領,半年之後,原來的老統領光榮退休,他便名正言順地頂了上來,成了越京城的守備統領。

   但與在虎賁軍時的尊貴相比,守備衙門簡直就是一支打雜的部隊,押糧食找他,押解銀子回越京城也用他,抓抓小毛賊也是他們的本份,還得派出人去守衛各大臣的府邸,簡而言之,他就是一個大雜燴,好像什麼事兒也管,但卻又沒名沒份。

   這樣一支軍隊的戰鬥力,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正式成為統領之後,張簡也想整肅一下軍紀,提高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但馬上便遭到了部下的反對,那種陰奉陽違暗底裡下絆子的事情,讓張簡著實吃了幾次大虧。準備殺雞給猴看吧,還沒有來得及下手呢,一張張說情的條子,一個個說客已經會把他的統領衙門的門檻踏破,最終,在一層層看不見摸不著的大網之下,張簡敗下陣來。

   關鍵是他現在說話也沒有底氣啊,青銅峽之戰,已經將他最後的尊嚴也給踐踏得一乾二淨了。父親張寧也給了他忠告,守備部隊,就是大越權貴子弟們渡金的地方,在這裡晃上幾年,便有了軍隊的履歷,再拉出去剿剿匪,反正離越京城不遠的蒼茫大山的深處,始終還有不曾臣服的山民們搗亂,部隊拖出去,打幾仗莫須有的仗,順便帶回一些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頭盧顱,戰功便也有了。陞遷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從最開始雄心勃勃地想要幹一番事業,名垂青史,做一代名將的夢想之中醒來,張簡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實打實的官僚,但凡有事,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便是能輕而易舉辦到的事兒,也是拐上三個彎,不拿足好處,堅決不肯給你辦好的主兒。

   銳氣沒有了,全身都變成了一個沉腐的官吏,不過在他的父親看來,張簡反而是變得成熟了,現在的張簡,讓張寧更滿意。

   又打發走了一撥軍官之後,張簡疲乏地伸了一個懶腰,端起衛兵剛剛送來的熱騰騰的茶水,呷了一口,將一雙腿放在面前的大案之上,整個人都癱了下來。

   平時自然是可來可不來的,但現在可不一樣,逃出一條性命的洛一水造反了,邊境數萬大軍反戈一擊,而最讓朝廷驚恐的是,一直以洛氏反對派而聞名越國朝堂的陳慈,居然加入了洛一水的叛軍,現在近十萬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已經快要抵達中平郡城了,來自中平郡城的求救急報一天十餘道,那裡的朝廷官員,駐守軍隊,膽都快要嚇破了。

   第一支兩萬人的虎賁軍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中平郡,朝廷是絕不能讓洛一水突破中平郡的,一旦讓叛軍占了中平郡,那越京城將如同一個**裸的美少女,一絲不掛地呈現在洛一水這個彪形大漢面前,不管是從軍事之上,還是政治之上,都是皇帝不能接受的。

   張簡自然知道,張氏一門已經與洛一水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洛氏一門的滅亡,正是在張寧的策劃之下實現的,洛水之畔,斬殺洛氏一門,張寧更是監斬官,如果讓洛一水成功,張氏一門,只怕九族之內,都不得倖存,這一仗,對於皇帝,對於他們張氏,都是生死攸關的一件事情。

   一向頽廢的張簡,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段時間,幾乎都泡在衙門裡,簡直快要成為勤政的楷模了。

   雖然只是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只要認起真來,卻也能做不少事情,甚至能從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之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這段時間,張簡就從一個小偷那裡找到線索,拔掉了一個洛氏隱藏在城內的支持者,一家大小數十口子,現在都被關進了大牢。

   有了這樣一個成功的案例,張簡可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起來,現在不同以往,亂世用重典,有了成功的先例,皇帝自然也不吝賞賜和職權,皇帝當然也明白,滿朝文武之中,在這場皇室與洛一水的相爭之中,真正能與自己做到共存亡的恐怕也只有張氏一門了。

   手裡有了權柄的張簡自然要一真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狠狠收拾了給自己下過絆子的傢伙,讓整個守備軍都老實了下來,非常時期,不同以往,倒是一個個都安分下來,整日裡滿城裡亂竄,尋找著一切可疑的痕跡。

   「統領,外頭有人要見你。」親信衛兵小跑著進來,對張簡道。

   「什麼人?沒看我正忙著嗎?不是公事,就讓他快點走。」張簡收起了擱在案上的腿,順手拿起一份文件,看著衛兵道。

   親信衛兵卻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統領,是天上人間的香姑娘,我看統領這幾日也是乏了,但這時日,也不能天上人間,既然香姑娘找上門來了,倒是可以讓統領去去乏,泄泄火,身子骨爽利了,不是更有精神替陛下辦事麼?」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倒也有道理。」聽到衛兵這麼說,張簡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香香,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麼,怎麼敢找到我的衙門來,平素簡直是把她寵壞了,簡直有些無法無天,今天非得好好的收拾收拾她不可,讓她懂點事兒才行。」

   「那我去把她領進來,香姑娘倒也是喬裝打扮了一番,穿著男裝呢!」衛兵笑嘻嘻的道:「再有其他人來,我便說統領正在談事情,讓他們先候著。」

   「好,好!」張簡嘿嘿的笑著,站了起來:「在這衙門裡好幾天沒有出門了,倒也是該輕鬆輕鬆,磨刀不誤砍柴功嘛!快去快去。」

   片刻功夫,一個青年文士模樣的人,手裡拿著一柄摺扇,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人剛一進門,張簡已是眼前一亮,平素見到這女子,都是裝扮得千嬌百媚,今日一身男裝,卻是一種別樣嫵媚,往哪裡一站,頭一歪,摺扇掩了半邊臉龐,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笑盈盈地看著張簡,立時便讓他酥了半邊身子。

   「哎喲我的寶貝,這身裝扮,可真是別有一番風情啊,怎麼啦,不過一個來月沒有見著我,便按捺不住了,居然敢跑到我這衙門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張簡大步走過去,一手便摟住了來人細軟的腰肢,臉湊到那吹彈得破的粉臉之旁,用力摩挲了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特有的女兒香,只感到渾身一下子便燥熱了起來。

   「人家早就來了,就等著你出來呢,一個月也不來看人家,好狠的心喲!哪知道等到這時候,也不見你出門,幸好你那個衛兵是認得我的,不然人家還知道怎麼進來呢!」扭著腰,擺著頭,女人嬌聲道。

   「嘿嘿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待會兒可不要討饒!」張簡笑著,打橫將女人抱起來,一下子便丟在了大案之上,和身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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