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342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4
  第四百四十一章:不忘初心   

  一輪彎月高掛在寶清港的上空,將高高哨塔之上值崗士兵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拉得極長,不時來回走動的影子在碼頭上平整的石板地面之上朦朧的移動。偶爾能聽到一隊隊士兵列隊走過巡邏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是海浪拍擊碼頭的聲音,微風之下,一波波的浪湧打在堤坊之上,嘩啦啦的跳起來,又嘩啦啦的落回去。

  港口區內極其安靜,現在這裡駐紮著兩支不同的軍隊,而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互相敵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一些摩擦發生,雙方長官都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部隊約束在軍營之中,不讓他們走出營門半步,嚴格的紀律之下,軍營裡都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的喧嘩聲。燈火也早就熄滅了。

  而與之相對應的,卻是外面的平民區內,卻是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群絡驛不絕,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消息,就是戰爭結束了,他們將迎來難得的平靜。

  對於他們來說,這的確是再好不過的消息,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安安穩穩有一口飯吃,能在這樣的夜晚,出去喝點小酒,聽聽小曲,回到家裡,有溫暖的床榻和一家人的等候,這就是最美好的生活。

  碼頭之上,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兩條大長腿垂下堤防,有一下沒一下的嗑著堅硬的石堤,軍靴上的軍刺撞擊著石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貓,今天的軍議之後,有什麼感想?」秦風凝視著飄浮在不遠處的那幾艘龐大的海船,那上面的軍旗也換成了太平軍的旗幟。

  「程務本不愧是老辣之人,對於全局的把握,以及對人心的窺伺,讓人驚嘆。」小貓想了想,實打實的道。「他提出的這個計劃龐大,紛雜到超出我的想像。但是不得不承認,一旦承功,我們太平軍將一飛衝天。」

  秦風微笑著點頭:「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想盡辦法將這個程務本拉入夥吧?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甚至暗使心機,讓兮兒也不由自主不明所以的加入到了督促程務本的行列之中。」

  小貓道:「老大,你如果多想一想,也一定能想出這樣的計劃。」

  秦風搖頭,「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計劃,我想不出來。這就是老傢伙們的老辣之處,他們經得多,看得多,站得也更高一些,像我們這些人,必竟年輕,沒有經歷,那來經驗?我的想法一直就是按部就班,但正如程務本所說,拿下了正陽郡,卻讓洛一水得勢或者秦國人得手,我們最終也只能是屈居一方,了不起不過是一個地方豪強罷了。」

  「這一次步子邁得太大,我們的兵力只怕有些捉襟見肘。」小貓皺眉。

  「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程務本的計劃,本來就不是以人多而取勝的。」秦風笑道:「統帥二十萬大軍的楚國鐵壁,的確名不虛傳。真是要感謝閔若英將他送到了寶清,送到了我的手中啊!」

  「可他的心中還是只有閔若英。」小貓的聲音略微發嘶。

  「不,你錯了,他的心裡只有楚國。」秦風淡淡地道。「只不過是因為閔若英坐在那個位置上而已,他想著的是楚國的利益,卻不得不盡心竭力為我們出謀劃策,想來也是一件極有趣,極興奮的事情。」

  「以後怎麼收場?」

  「等我們站到了與閔若英對等的地場之上後,再來談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吧,現在,思之過早。」秦風道。「小貓,心中不舒服了?」

  「有一點!」小貓點頭。「老大,我恨閔若英,我恨楚軍,我甚至恨楚人。」

  秦風將手搭在了小貓的肩上,用力的摟緊了他:「可是,你也是楚人。」

  「不,我是太平人。」小貓用力地道。

  「又想起紅兒和你那沒出世的孩子了?」秦風聲音也低沉下來。

  小貓低下頭,兩手摀住面龐,他竭力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強烈的壓制讓他的肩頭劇烈的聳動著,喉嚨中發出啞啞的聲音。

  不知道用什麼話安慰他,秦風只能緊緊地抓著他的肩頭。

  當年的兄弟,現在還在他身邊的只有小貓得野狗了,和尚不知所蹤,豹子幾個已經命喪沙場,而剪刀,不提也罷。

  「三個年頭了,也不知她們墳頭之上的荒草有多深了,沒有人在她們的忌日和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她們燒點紙線,香燭,也不會有人為她們送上一點好吃的。老大,你知道嗎,紅兒最喜歡吃的就是安陽城西那家烤鴨館裡的甜面鴨,我到了這裡之後,找了很多家,卻再也找不到那一家的味道了。」小貓放下手,擡起頭,眼眶通紅。

  「那裡面有家的味道,有親人的味道,自然是不一樣的。」秦風黯然道,「不止是紅兒,還有那千餘名敢死營兄弟。」

  「我們什麼時候能打回去?」小貓問道。

  「不知道。」秦風搖頭:「也許十年,也許更長。但終有一天,我們是會回去的,我們會在帽兒山上給紅兒,給那些兄弟們風光祭祠,告訴他們,我們回來了,我們給他們報了仇,他們在九泉之下,可以含笑瞑目。可要達到這個目標,就需要我們不斷的去奮鬥,去努力,去打垮我們面前的所有敵人。」

  小貓堅定的點點頭,「我明白。」

  「小貓,在達到這個目標的過程之中,我們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這或許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但卻是我們不得不走的一條路。」

  「我只求老大在這個過程之中,永遠也不要忘掉自己的初心。」小貓看著秦風,目光炯炯。

  「不忘初心,當然,我怎麼能夠忘記?」秦風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明白小貓的擔心,自己娶了昭華公主閔若兮,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現在又將程務本,江濤等人納入到麾下,而這,或者是小貓內心深處最不想看到的,他認為太平軍與楚人之間只有仇恨,而不會有其它的牽扯。

  如果是單純的報仇,那的確很好說,但秦風要做的,卻是一個更宏大的目標,而為了達到這個目標,為了更徹底的復仇,事情就複雜得多了。與楚人打交道,甚至與楚國朝廷打交道都將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回去吧,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讓我擔心的傢伙,你自己能調整好一切,接下來,咱們可是有許許多多的硬仗要打,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只怕要一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了。」秦風站了起來,一把將小貓也拖了起來。

  「忙好啊,忙,可以讓我忘掉很多事情,忙,可以讓我距離目標愈來愈近,我現在最怕的,就是突然之間沒什麼事情可做了。」小貓道。

  高高的塔樓之上,有三個人正注視著兩個並肩離去的背影,那是程務本,江濤以及江上燕。

  「你們猜,秦風與章孝正在談什麼?」程務本笑問道。

  「這個不用猜,肯定是在勸服章孝正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與我們精誠合作,他是秦風麾下頭號大將,如果他心不甘情不願,那會出大問題的。」江濤道。「秦風是一個精明人,當然會看出這一點。」

  「你們是不是也心不甘情不願?」程務本問道。

  江濤笑了笑,卻沒有作聲,江上燕卻是壯起膽子道:「是啊,程帥,這些人,可都是咱們大楚的欽犯,想到要與他們合作,這心裡真不是滋味。」

  程務本點了點頭,目視著對方,緩緩地道:「以前有些事情,因為你位份不到,所以不可能知道,其實就你現在的職位來說,還是達不到知道這些秘密的級別,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有些事情,你也可以知道了。」

  江上燕微微一驚,卻是不敢搭話了。

  「當年西部邊軍全軍覆滅,與秦風一點關係也沒有,敢死營的叛逆之合,更是莫須有,這些動作,都是為了掩飾了一位極重要人物犯下的罪行而找的一個替罪羊。」程務本苦笑了一聲:「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秦風仍然是我大楚朝忠心耿耿的大將,那該有多好啊!」

  「替……替罪羊?」江上燕瞪大了眼睛看著程務本,結結巴巴地道。「給誰當替罪羊?」

  程務本還沒有說話,江濤已是搶在了前頭:「告訴你也無妨,這個人便是已經死了的前太子閔若誠。」

  江上燕目瞪口呆。

  程務本看了一眼江濤,並沒有再說什麼,「上燕啊,有些東西,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真實的情況,複雜得你難以想像,不過詳情你也不必知道得太多,這對你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你只需要知曉,秦風也好,章孝正也好,都是一些可憐人,這也是為什麼我並不反感與他們合作的道理。其實就現實情況而言,太平軍愈強大,對我們大楚也就愈好,所以,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與對方精誠合作,哪怕有時候,像章孝正這樣的人會對你不假辭色,你也得忍著,因為從根子上說起來,我們大楚是真對不起他們。他們曾經為大楚立下過赫赫戰功,但最後,大楚朝堂卻背叛出賣了他們。我也是軍人,我理解他們的感受。」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5
  第四百四十二章:我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楚國西境,帽兒山。

  小貓唸唸不忘的紅兒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便葬在這裡,在另一邊,聳立著另外一座更大一些的墳瑩,只不過這座大一些的墳裡,並沒有屍骨,而只有一些殘留下來的物品,那是敢死營死在安陽城中的弟兄們的墳。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但這兩座墳瑩倒並沒有如同小貓想的那般,荒草成堆淹沒墳頭,反而一直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如今在這兩座墳瑩的另一側,又多了一座墳墓,三座墳墓的前方,搭著一個草蘆,一看就知道這明顯是有人在這裡守孝。

  在清晨的陽光之下,一個人推開了茅屋的門,在一個衛兵的攙扶之下,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另一個衛兵手裡捧著一些香燭等東西。

  這個步履蹣跚的人,就是當初叛變敢死營,投靠了朝廷,造成上千敢死營士兵以及紅兒母子慘死的剪刀。

  秦風當初沒有殺他,但輸入他體內的那股混元真氣,不斷摧毀了他的修為,更讓他的生機在一天一天的流逝,三十出頭的他,如今看起來,倒像是一個五十出頭的老人。滿臉皺紋,滿臉憂愁。

  「段將軍,我們來幫您吧!」一名衛兵輕聲道。

  「不了,你們下去吧,將我批閲好的公文全部帶回去,晚上再過來。」剪刀揮了揮手,對兩個士兵道。

  「是,段將軍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這裡沒什麼事。」剪刀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道。

  兩個衛兵躬身一揖,轉身大步離去,帽兒山頂,便只剩下了一個滿臉滄桑的剪刀。

  三年時間過去了,剪刀在安如海的手下,官兒卻是越做越大,如今已是大楚西部邊軍的副將,專門經管著部隊訓練,後勤管理,還兼任著安陽城的守備職務,可謂是位高權重,而安如海對他也是相當的信任。

  先走到了最新的那坐墳墓之前,剪刀跪坐在地上,換上了新的香燭,伸手抹去墓碑上的露水,這座新墳裡埋著他的父母,今年剛過年,他的父母,終於沒有熬過來,竟然是一天時間裡,相繼去世,而不知出於什麼考虎,剪刀竟然將他的父母安葬在了帽兒山上。

  對於三年前的往事,知道內情的人,只剩下少數幾個了,其它的人,要麼死了,要麼被遠遠的調走,當年的那一樁慘案,那一夜驚魂動魄的廝殺,已經被安陽城的人快要忘光了,但對於少數幾個知道內情的人來說,那卻是會永遠銘記在心裡的一夜。

  清理完了父母的墳瑩,剪刀又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紅兒的墳墓前,看著墓碑之上那顯得有些暗紅的字,他默然半晌,圍著墳墓走了一圈,看到有初生的野草正頑強的從土裡,從砌墳的石頭縫裡鑽出來,便伸手將其拔去。

  走完一圈,又來到最大的那一座墳前,伸手撫摸著墓碑,又是一聲長嘆:「弟兄們,用不了多久,我也要下來陪你們啦。或者我會被打到第十八層地獄,再也沒有機會見你們,不能向你們嗑頭陪罪,如果你們真的有靈,到我死的哪一天,別忘了到奈何橋的邊上,讓我向你們謝罪吧!」

  跌坐在墳墓前,剪刀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耳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剪刀睜開雙眼,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個讓他意外的人物,宿遷,曾經的安陽城副統領,在楊義死後,他本來是最有希望接任統領一職的,卻沒有想到,最後這個職位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心懷不滿的他,請櫻去了安如海新建的西軍當中,當時西軍一窮二白,對於這樣一個八級巔峰的好手,安如海自然也是不吝重用的,如今宿遷已經是西部邊軍的左軍的統兵將領,麾下轄著三個戰營,是安如海麾下最得重用的幾名將領之一。

  當然,比起剪刀來,宿遷的陞官速度就相形見絀了,官場之上,所謂一步慢,步步慢,就是這個道理。

  「段將軍!」宿遷拱手,向剪刀行了一禮,「我剛從落英山脈之中回來,沒有參加令尊令堂的葬禮,實在抱歉!」

  「多謝!」剪刀還了一禮,看到宿遷走到父母的墳前,上香,燒紙,叩頭,他便也跪倒在地上向宿遷叩頭還禮。

  而讓剪刀意外的是,在向自己的父母墳瑩行過禮之後,宿遷竟然又走到了紅兒的墳墓前,在那個墓前也擺上了香燭,水果等東西,合什行了一禮,閉上眼睛,低聲喃喃地不知說了一些什麼。

  剪刀目不轉睛的盯著宿遷,宿遷為什麼會來替紅兒掃墓上香,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腦子裡閃電般的閃過三年前的一幕一幕,思緒定格在了一個情節之上,剪刀臉色有些潮紅,他終於搞清楚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一環。

  小貓是怎麼會提前得到消息而離開的?原來是眼前這個人。但自己與小貓共事多年,卻從來沒有聽到過,宿遷與小貓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宿遷回頭,看著剪刀,微微一笑,竟然絲毫沒有在意剪刀的意思,走了過來,盤腿坐到了剪刀的面前。

  「原來你來替我父母上墳是假的,實際目的是想給紅姑娘上一炷香。」剪刀看著對方,道。

  宿遷聳聳肩:「人死為大,替你父母上一炷香,雖然只是我上山的藉口,但我在叩頭的時候,也是實心實意地祝願他們下一輩子能生一個好兒子。」

  這話說得很誅心,本以為剪刀會勃然大怒,宿遷現在可不怕對方,雖然對方職位比自己高,但對方已經活不了幾年了,這是安如海親口所說,秦風種下的真氣種子,連安如海也無法驅除,而自己,現在更是安如海麾下的重將,不管從那一方面講,宿遷都不怕對方報復自己。不過剪刀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對方臉色如常,甚至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平時給父母叩頭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這算是懺悔嗎?」宿遷冷笑。

  「如果懺悔有用,那我天天都會這麼做。」剪刀搖頭,「這是我的真心話。」

  「那你是後悔了?」

  「也許是吧。」剪刀眯起了眼睛,「如果我知道秦老大還活著,那我絕不會那樣走,因為他活著,哪怕我死了,我全家都死了,我還有報仇的希望,因為秦老大肯定會替我報仇的,可我當時以為秦老大死了,那就沒得選了。義和孝之間,我選擇了後一個,所以也說不上後悔。」

  聽剪刀說得這麼坦然,宿遷反而沉默了下來,或者這也正是秦風小貓他們沒有殺剪刀的原因,而是容他多活了幾年。那事兒過後的第二年,剪刀便匆匆找了一個女人成婚,後來又連納了兩個妾,現在他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

  剪刀不是一個好色的傢伙,他這麼做,自然是為了他段家的香火,這一年多來,他做得很多事情,更像是在安排身後的事情了。

  「那一天晚上,是你給小貓通風報訊的?」剪刀看著宿遷,「為什麼?我與小貓多年兄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與你有任何的關係?」

  聽到剪刀的問話,宿遷沉默了半晌,才道:「因為我和你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貓是我的師弟,嘿嘿,我剛剛笑話你,只不過五十步笑一百步耳。」

  「小貓是你的師弟?」剪刀大吃了一驚。「聽你話中的意思,小貓當年到敢死營,是因為你羅?」

  「往事再提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宿遷擺擺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終究是為自己贖了罪,當然,如果不是我,小貓也不會碰到那樣的事情,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剪刀,你應當知道秦風他們現在的事情了吧?」

  「怎麼會不知道?轟動全大陸的事情,我當然曉得了,秦老大終究還是秦老大,走到那裡,都能攪動風雲,成一方豪雄。」剪刀苦笑:「太平軍,現在已經成了各國都必須注意到的一股勢力,小貓,野狗,一個個都成了統兵大將,可惜,那裡面沒有我。」

  「安將軍說,太平軍野心不小,看現在的態勢,只怕秦風是想取越國而代之,現在秦國也是風雲湧動,知道我這一次為什麼能從落英山脈回來嗎?因為鄧樸突然向我們提出了休戰半年的提議,哈哈,他們也想在越國分一杯羹,不過窮叫花子秦國人卻支撐不住兩邊開戰,他們怕我們趁機找他們麻煩呢!不過安將軍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們打,我們大楚與齊國現在大戰方興未艾,安將軍不想另起戰端,所以便爽快地答應了。」宿遷道。

  剪刀笑道:「我命不久矣,也想不了那麼多,以前我還在想我死之後,能找到誰來處理我的後事,不想現在卻有了你,宿遷,我死之後,想求你一件事,你可答應?」

  「讓我替你收屍?」

  「不是,我死之後,你將我一把火燒了,骨灰便灑在這三座墳墓之前,讓我與這裡的泥土混為一體。我會留下遺書,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剪刀笑道。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6
  第四百四十三章:一個上門女婿  

  洛陽,齊國的第二大城市,同時也是齊國的陪都,在齊國的地位自然可見一斑,這裡商業的繁華比之長安要更勝一籌,如果說長安是齊國的政治之都的話,那麼洛陽便是齊國的經濟之都,這裡最常見的便是大富豪,或許你在街上隨意撞上的一個人,便是身家百萬的大賈。·因為經濟的繁茂,這裡自然也是齊國皇帝以及各大豪強們的錢袋子。

  黃豪走進了一家規模頗大的澡堂子。

  他是洛城一家酒樓的老闆,如今在洛城也算是一方人物。當然,他能在洛陽城中有一定的名氣,倒不是因為這個。他開的酒樓,如今雖然在洛陽城有了一些名氣,但比起那些老牌子的百年店家,無論是在名氣上還是在底蘊之上,都是差了不少。

  能讓他成為名人,得益於黃豪成為了洛陽城中一戶人家的上門女婿。黃豪當初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他的老丈人和他的夫人卻在洛陽城中赫赫有名。

  老丈人余長遠,是洛陽最大的糧食商人,幾乎控制了整個洛城一半的糧食供應,可以說是跺跺腳,整個洛陽城便會顫抖的人物,如果他願意,洛陽城中的糧食可以迅速飛漲,也可以馬上回落。這樣的一個能控制糧價,影響一城穩定的人物,自然不會沒有後臺,拋開他在官場上的後臺之外,他本身亦是南天門的一名長老,雖然並不是靠著武功修為而是靠著多年的捐獻金錢得來的,但這並不妨礙他與南天門的關係極為緊密。

  而讓余長遠更加聲名遠颺的,則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他的閨女余秀娥。因為與南天門的關係,余秀娥自幼便被送上南天門修行,當這位大富豪的女兒從南天門出師回到洛陽城之後,很多名門公子大家之後,自然是趨之若鶩的上門求親。

  但接下來,所有洛陽城中的人都跌翻了眼鏡,這位余大姑娘出身大家,在所有人的映像之中,自然應當是那種溫柔嫻熟的大家閨秀的形象,不過她的第一次公開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之中,便掀翻了所有人的想像。

  在大街之上,她用一柄比她身體還高的大刀,將洛陽副指揮使的公子狂扁一頓,將這位洛陽之中有名的花花公子全身的衣服削得只剩下了一條內褲,再也在洛陽城中待不下去,羞憤離開了洛陽城。而副指揮使狂怒之下準備登門去找余長遠討一個公道,竟然又被這位大小姐堵在了街上,雙方一言不合,再一次大打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堂堂的洛陽副指揮使竟然乾脆俐落的輸在了這個看起來身材嬌小的女子手中,與他的兒子一樣,自此在洛陽城中擡不起頭,最終使了些銀錢,調離了洛陽城。

  發生了這件事後,有心想將余秀娥娶回家中的那些大家族這才去南天門中打聽這位大小姐的底細,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敢情這位大小姐,這些年早已將南天門鬧得天翻地覆,看似嬌小的她,性子火爆,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隨著她武功修為越來越高,南天門中遭他殃的人也越來越多。即便出了事,也有她老爹帶著大把的銀票上山,與南天門一眾高層把酒言歡之後,什麼事都立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樣的事發生的多了,南天門內自然也就知道了這位大小姐是惹不得的,這更讓這位大小姐囂張跋扈了起來。聽說這位大小姐因為父親年事已高,準備出師回家去繼承家業的時候,南天門內上上下下可都是大喝了一場,歡慶這位母夜叉終於遠離了他們。當然,不高興的只是南天門的那些高層,這些年,要維持天下第一大門的形象,那銀錢開支是嘩嘩的往外流啊,余長遠的姑娘雖然是個鬧事兒的主兒,但她在這裡每鬧一次,她爹那裡必然會有大把的銀錢嘩嘩流進來,現在她走了,便意味著南天門每年少了不少的收入,這讓他們怎麼開心得起來。

  搞清楚了這一點,這位余大小姐雖然長得不錯,武功也高,家世更好,但卻是無人敢娶了,錢雖然好,但總不敢娶一個母老虎回家吧?

  這婚事,便一直拖了下來,直到余秀娥快三十歲了,余長遠已經急得不行的時候,這位余大小姐又出驚人之舉,一次長途出行回來之後,居然帶回來了一個男人,這人便是黃豪。

  此時的余大老爺早已是饑不擇食了,只要女兒還有男人要,而且這個男人女兒又看得上眼,那便是上上大吉,更何況這個黃豪人長得高高大大,舉手投足之間,頗有軍人氣概,雖然在女兒面前看起來有些蔫,但深知女兒性子的余長遠卻知道,這個男人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了不起了,要知道,洛陽城中的那些人,見到女兒都是如遇蛇蝎。

  女兒都快三十了,他看得上的人家,人家卻看不上他的女兒,那些敢上門求親的,別說女兒看不上眼,便連自己也覺得喪氣,基本上都是衝著他余家那億萬家財來的,這樣的人要是進了家門,豈不是自找麻煩,這事兒一拖再拖,已經成了余長遠的心病了,現在一朝解決,怎麼能不讓余長遠開心。

  當然,余長遠對這位黃豪也進行了很多的調查,不過最終的結果,也只能確定這個傢伙大概是一個楚國人,其它的便再無所得,而黃豪自己說孤身一人,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就是孤兒一個,從小便四處流浪。

  真假無從考證,但這位黃豪願意入贅余家,更是讓余長遠喜出望外,這年代,想找一個倒插門的女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黃豪倒是一個最佳人選,不說別的,單是以後的外孫能姓余,外孫變孫子,便讓余長遠徹底同意了這門婚事。

  余家的女公子大婚,自然是轟動洛陽城的大事,不說別的,單是余長遠為了慶祝女兒終於嫁出去了而在洛陽城中宣佈將糧食價格下調一成的舉動,便足以讓洛陽城所有人都記住這件事情。

  黃豪,自然讓所有洛陽城人都記住了這個名字。能成為這位有名的母老虎的丈夫,本身便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一種行為,而且這位上門女婿以後可就是億萬富翁了,又讓人羡慕不已。

  婚後一年多,余長遠總體上來說,對這位女婿還是很滿意的,先是武功不錯,余長遠出身南天門,武功說不上頂尖,但也是有數的好手,而這位女婿的武功修為看不出來路,但兇狠凌厲,沒有什麼花架子,在余長遠看來,是典型的那種戰場上的功夫,只求殺人,基本上沒有什麼自保的動作。勉強踏入八級的修為也足夠將來撐起余家的門戶,必竟還年輕嘛,只比女兒大了一點點,再說了,還有女兒呢。

  第二點,這位女婿沉默寡言,不大說話,但做事卻很用心,更重要的是,婚後不久,黃豪便表示不肯在家吃閒飯,要自己出來創業,於是便有了黃氏酒樓的開辦,對於余家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點點毛毛雨,不過想不到的是,這位女婿的黃氏酒樓開張之後,居然生意興隆,迅速擴張,在整個洛陽城,不到一年的時間,開了三家分店了,不僅僅是因為黃豪本人的名人效應,而是因為這位女婿親手設計的主菜餚八大碗,在講究精烹細煮的洛陽城中別具一格,粗獷豪放的特點,深受不少人的歡迎。

  從這些菜餚的特點之中,余長遠更確定了這位女婿來自楚國,因為從這些菜餚的味道之中,走南闖北的余長遠,也吃出了楚國的味道,他也派了更多的人去楚國調查這位女婿的底細,但結果卻終是一無所獲,以余家的力量也調查不出黃豪的底細,余長遠倒是慢慢的放下心來,或者正如黃豪所說,他只不過是一個孤兒而已,遇上自己的女兒,只不過是一場意外,這純粹可以說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

  總之到現在為止,這個女婿讓余長遠很滿意。

  黃豪在洛陽城是名人,他走進這家澡堂子,掌櫃的早已是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黃老闆,來啦?」

  「來了。」

  「請,您請!」掌櫃的滿臉笑容。

  這位黃老闆也是一個趣人,最喜在澡堂子裡泡澡,而且不在那種為貴賓專門設置的單人池子,最喜的倒是那種龍蛇混雜的大池子,一點也沒有名人的架子,更不需要另外的照顧,而且每次出手都是豪爽大氣,這樣的人,老闆當然是最喜歡的。

  而且,因為黃豪的名人效應,如今他這個澡堂子可是人氣爆棚啊,不知有多少人要在這裡與黃老闆偶遇,然後搭上余氏這條線啊。因為黃豪每次都來這一澡堂子,現在這一家的價格已經比同行要高出近二成了。

  黃豪對於這些自然是不理會的,徑直走到了內裡熱氣騰騰的大池子裡,脫得赤條條的便往池子裡一跳,閉上眼睛,享受著池水的溫暖。

  只有到這個時候,這位看起來只不過高大魁梧一些的傢伙才會讓人真正感到害怕,因為他的身上,橫七豎八,盡都是一些刀疤,層層疊疊,也不知受過多少次傷。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7
  第四百四十四章:我也要去  

  「黃老闆,我來為你搓搓背!」騰騰霧氣之中,一個肥碩的身影攪起嘩嘩的水聲,從另一邊挪到了黃豪的身邊,殷情地道。

  黃豪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胖胖的那一張臉,笑道:「張老闆,我可不敢勞動你,這澡堂子裡有的是搓澡工,手勁可你比強得太多。」

  被稱做張老闆的人訕訕的笑著,靠坐在黃豪的身邊:「黃兄,一看你就一個有故事的人啊,瞧你身上這些傷疤,以前在軍隊之中幹過?」

  黃豪的眼中閃過絲凌厲的光芒,但也僅僅就那麼一瞬,便又閉上了眼睛,淡淡地道:「張老闆,你托我的事情,我可真不敢辦,提都不敢跟老丈人提,你還是另想辦法吧。」

  聽到黃豪一張口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張老闆頓時有些急了,「黃兄,令岳接了向前線調配糧食的任務,那每個月可都是上百萬擔的生意,我那一點貨,不過十來萬擔,分期混在內裡,不起眼兒的,而且每一批糧食裡面,有那麼一點點瑕疵,也能說得過去。」

  「瑕疵?」黃豪嘿嘿一笑:「張老闆,你的糧食如果只是陳糧倒也罷了,關鍵是,你那是霉糧啊,真要運到軍中,那士兵是要鬧事的,朝廷是要追究的,平時倒也罷了,但現在可是戰時階段,要是出了漏子,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一點點而已,有什麼可擔心的?」張老闆強笑著:「那些大頭兵,吃一點也吃不死人,黃兄,你給令岳說一說,我返三個點,如何?」

  黃豪哧的一笑,「張老闆,這事兒呢,咱們就不談了,如果有別的合作,我倒是很樂意的,這件事情,我可真不敢做。」

  聽到黃豪斷然拒絕,張老闆異常失望,靠在池子邊上,皺著眉頭,眼睛都快要成一條線了。半晌才道:「黃兄,我返五個點。」

  黃豪卻仍是搖頭,「張老闆,你剛剛從長安回來,又什麼新的消息沒有?這個事兒咱們合作不成,但還有其它的生意可做嘛,這十萬擔糧食的損失,你也不是負擔不起?鍋裡損失鍋外補,另尋門路吧,這生意,我老丈人是斷然不會做的,這會砸了他的招牌的。」

  「好好,不談就不談吧,以後肯定還有其它的合作機會。」張老闆有些愁眉不展,黃豪他得罪不起,做糧食生意的,得罪了余氏,在洛城,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說起這一次去長安,倒是聽到了一些消息,黃兄,你知道現在越國很亂吧?」張老闆道。

  「嗯,我知道,他們自作自受罷了。」

  「那太平軍你可知道?」

  「知道一點點,不太關心。」

  「這個太平軍的首領可是大有來頭,以前都對外稱呼他叫李鋒,這一次卻是露出了真容,哈哈,當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是楚國的叛將,叫秦風。」張老闆神秘地道:「這個人可不簡單,這一次在齊楚大戰之中鬧出了大動靜呢!」

  嘩啦一聲,赤條條的黃豪從池子之中站了起來,帶起一身水花,澆了身邊的張老闆一臉,抹著臉上的水花,張老闆看著黃豪滿身的刀疤,不由打了一個寒噤,身上這麼多傷痕,這傢伙以前該是一個多麼兇狠的傢伙啊?也是,如果沒有這麼兇狠的性格,怎麼可能降伏那頭女大蟲?

  「秦風,楚國的秦風,那不是早就死了麼?」黃豪聲音有些發抖。

  「是啊,都這麼說,可他就還活著,而且還是昭華公主的男人呢,兩人在齊楚交戰的戰場之上相認,昭華公主跟著秦風私奔回越國了。而且太平軍現在也正式對外宣稱,他們的首領真實姓名就是秦風。」張老闆看著黃豪,有些奇怪,黃豪怎麼看起來有些怪異?

  卟啦一聲,黃豪又重重的坐回到了池子裡,這一次,他連頭都沒入到了水中,好半晌,才**的從水裡冒出頭來。

  「還活著,原來還活著!」他喃喃地道。

  「是啊,不過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張老闆兩手一攤,道。

  「哈哈,是沒什麼關係。」黃豪突然笑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從池子裡跳了出來,就這樣赤條條的向著外頭走去。

  看著那佈滿傷疤但卻肌肉稜角分明的雄偉身軀,特別是那一個讓男人都艷羡不已的大傢伙,張老闆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往池子裡沉得更深了一些。難怪那頭母大蟲喜歡這傢伙,果然有不得了的本錢,他在心裡不無惡意地想道。

  走出澡堂子的黃豪身軀挺直,愈走愈快,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明亮,他伸手摸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禁不住笑出了聲,在長髮下面,有著九個戒疤,他是黃豪,但在很久以前,他的朋友們都叫他和尚。

  老大還活著,我要去找他。他在心裡大叫著,我要馬上去找他,去找那些曾經的夥伴們,小貓,野狗,馬猴,當然,還有舒瘋子。

  他快樂的哼起歌來,那是他們在敢死營中經常唱的歌。

  如果快樂你就拍拍手!

  他大笑著,用力地拍著手,跺著腳,讓街上的行人個個側目,黃豪是洛陽城中的名人,不少人認得他,看著他的目光之中,都在猜測著這位名人,是不是又在家裡受了什麼刺激,這才神經兮兮的在路上又是拍手,又是跺腳,還唱著一些莫名的曲調。

  對於黃豪來說,路人的側視只不過是讓他更增添了一些快樂的源泉。

  他步履輕快的回到了余家老宅,一路之上,門子,丫頭,家丁們都能感受到姑爺那莫名的快樂的情緒,這種情緒也莫名感染到了他們,人人臉上都露出了莫名的笑容,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高興。

  踏進大廳,一眼便看到了屋子中間的八仙桌上擺放著菜餚,他的妻子,余秀娥正坐在哪裡。單從外表上來看,余秀娥是一個略顯嬌小的女子,很難想像這個嬌俏的身影裡蘊含著的巨大的能量。

  「回來啦?」看到黃豪進門,余秀娥站了起來,笑問道。「今兒個看起來很高興啊?是不是酒樓裡又弄出了什麼新菜,我可要吃頭一單的。」

  「是,是很高興!」黃豪連連點頭,「老爺子呢,怎麼不在家?」

  「去洛陽指揮使大人那裡了,家裡接了調配運送軍糧的大生意,爹去與指揮使商量相關事宜去了,不會回來吃飯了。」余秀娥看著黃豪:「真是想不明白你怎麼就愛去那種澡堂子裡泡啉,髒兮兮的,家裡可比那裡要好得多。」

  「這你就不明白了,這是男人的樂趣,我喜歡那裡的氣氛!」黃豪坐了下來,「酒呢,怎麼沒有酒?」

  余秀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嗎?父親叮囑過你,現在不許喝酒。」說著這話的余秀娥臉上浮現起一層紅暈,倒是與她平日裡的性子大不相同。余長遠急著抱孫子,在家裡下了禁酒令,在大小姐懷上小寶寶之前,家裡誰也不許喝酒。

  「今天我想喝上一杯。」黃豪道。

  「碰上什麼高興事了?」余秀娥看著黃豪,問道。「真要喝,這要是讓爹知道了,你得吃不了兜著走。」

  「你不說,誰敢多嘴?我看今兒個老爺子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黃豪笑道,「我今天高興,很高興。」

  余秀娥扁了扁嘴,道:「說,什麼事兒,不然不許喝。」

  黃豪默然了一會兒,坐直了身子,看著周圍環繞的僕人丫頭,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屋子裡只剩下了夫妻兩人,黃豪盯著妻子,道:「秀娥,我以前跟你說過,我來自楚國,以前是一個軍人對吧?」

  「我知道啊,這有什麼可高興的?你最好還是別在外頭說這些事,現在咱們齊人正在與楚人打仗呢,要是讓人知道了這些事,小心把你逮走!」余秀娥抿嘴一笑道。

  「很抱歉,有些事情我一直瞞著你。」黃豪看著一雙秀眉漸漸豎起來的妻子,道:「我的確叫黃豪,這是我的真名,但在軍中時,大家更多的叫我和尚。」

  黃豪仰起頭,眼眶有些發紅:「我是楚國軍人,但我卻是楚國西部邊軍敢死營的一名軍官,我的老大叫秦風。」

  聽著黃豪的話,余秀娥臉上的驚訝之色愈來愈濃,「你是秦風的手下?就是那個與昭華公主鬧得沸沸揚揚的秦風?」

  「對,就是他,他沒有死,現在就在越國,他就是太平軍的首領。」黃豪盯著余秀娥,道。「齊楚在高湖大戰的時候,他正式重新出現在世人的面前,現在與昭華公主一起在太平城。」

  「你想幹什麼?」余秀娥問道。

  「我要去找他,我要回到他的麾下。」黃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聲道。

  長久的沉默,黃豪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自己的這位妻子看起來嬌俏過人,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脾氣,一言不合,便是拳腳來襲,關鍵的是,自己還打不過她。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屋子裡卻響起了響亮的鼓掌聲,黃豪驚訝地看著對面的妻子,余秀娥滿臉的笑容:「好呀好呀,我也要去,我正想去看一看那位名滿天下的昭華公主呢,那個秦風,能讓昭華公主如此死心塌地,我也想去看看是什麼人物呢?」

  看著眉飛色舞的妻子,黃豪,也就是和尚,一臉的懵逼。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8
  第四百四十五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蒙山大營,大軍雲集。

  小貓章孝正的磐石營,陳家洛的猛虎營,陸豐的礦工營,大柱的撼山營,江上燕的寶清營,兩萬人的精銳軍隊全部都集中在這裡,除了鄒明的霹靂營需要駐守太平城老巢,野狗的蒼狼營還在正陽郡內守衛著從順天軍那裡搶來的領土外,太平軍所屬部眾全都集中在了這裡。

  他們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等待著洛一水揭開這一場風起雲湧的大幕,那將是太平軍再次騰飛的時機。

  天氣很好,已是三月底了,陽光和煦,春風習習,整個蒙山鬱鬱蔥蔥,原本枯黃的地面之上,也鋪上了一層綠色的地毯,不時有成群的鳥兒從空中飛過,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大營的空地之上,一隊隊的士兵席地而坐,將中間圍成了一個四方形的空地,而空地之上,正有兩個人相對而立,互相對峙。

  這兩個人,一個是楊致,另一個卻是剛剛趕回蒙山大營的野狗甘煒。

  野狗一回來便看了在營地裡閒逛的楊致,哪怕楊致破了相,臉上被划出了一道長長的傷痕,但野狗仍然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傢伙。

  三年之前,在安陽郡敢死營駐地,野狗被楊致的飛劍幾乎穿成了篩子,要不是有舒暢在,只怕他墳頭上的草都要有比人高了。

  三年時間過去了,兩人各有各的機遇,楊致家破人亡,隻身進了萬劍谷,獨闖萬劍陣,當他從萬劍谷裡闖出來的時候,已是成功晉入到了九級,成為了天下頂尖的高手中的一個。而野狗,被剪刀破了丹田,武功全廢,但卻因為秦風的存在,而開始修練秦風的混元神功,不過因為他沒有經歷過秦風那樣由生而死,再由死向生的鳳凰涅槃的過程,修練出來的混元真氣無處儲存,盡數散入四肢百骸,如果沒有秦風定期為他煉化這些真氣,早就被混元真氣活活燒死。

  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正因為如此,野狗的武道修為卻是一日千里,因為每每修練出來的混元真氣都是先散入四肢面骸,野狗全身可謂是堅逾鋼鐵,即便是將外門功夫練到的大柱,碰到這樣一個怪物,也是退避三舍。

  兩人一見面,自然便立時擦出了火花,當場便對峙上了,野狗是個暴脾氣,當場便要開打,楊致雖然歷經磨難,性子有了不小的變化,但被野狗挑釁上門,自然也是不肯退讓半步,他現在已是九級高手,自然不怵野狗,在他看來,教訓這個瘸了一隻腿的傢伙,那不是吹口氣那樣簡單麼?

  「小白臉,我要把你打出屎來!」野狗拄著大刀,斜著眼睛看著楊致,他本來就一隻腳長一隻腳短,這個時候站在那裡,自然就是一邊高一邊低,頭一歪,這斜眼便看得格外分明。

  「死瘸子,當心我再給你身上穿幾個洞洞。」楊致冷冷地道。「你的命可真長,當年都快成篩子了,居然還能活下來。」

  不提當年的事還罷,一提起當年的事情,野狗頓時眼中冒火,後退一步,一聲大喝,手中鐵刀橫擺,一股狂風原地而生,對面的楊致一頭長髮頓時飛舞起來,衣衫也是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楊致現在哪怕變成了破落戶兒,但這自小養成的習慣卻是難改,一旦安定下來不再行軍打仗,他便會脫下盔甲,穿上他最喜歡的白衣,長髮披肩,此時勁風吹來,他衣袂飛舞,長髮飄飄,倒頗有些欲乘風歸去的得道仙人的模樣,要不是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痕破壞了這股美感,可當真猶如仙人臨世。

  嗖的一聲,一枚小劍從他的衣袖之中飛出,繞著他的身體上下飛舞。

  這一下圍觀的士兵可都是大開眼界,楊致是礦工營的副將,周邊的礦工營士兵都是賣力的喝采,掌聲如雷,而野狗這邊的聲勢也自不弱,他雖然沒有帶多少人來,但小貓的麾下,陳家洛的麾下,不少人可都是與野狗相熟,此時自然是落力的為他打氣助威。

  「老大,楊致這小子耍心眼兒!」馬猴低聲對秦風道,別人沒有見過楊致的手段,他可是見過的,這傢伙早就不需要像當年那樣弄把小劍出來招搖了,心念所至,萬物皆可為劍,而他真要發揮出他最大的戰力,則需要配合上他那柄大劍,現在大劍他並沒有拿出來,但如果野狗被他這柄看起來呼嘯來去威風無比的小劍所迷惑,鐵定要吃虧。

  「野狗不會那麼傻,他知道楊致已經進入了九級。」秦風低聲笑道。

  「那他還與楊致打,這不是找揍麼?」馬狗不滿地道:「老大,你不該讓他們打,野狗當著這麼多人折了面子,不知會有多麼難過。」

  「楊致今非昔比,可野狗也非昨日了,他的功夫現在怪異得很,我也說不清楚他的路子。」秦風搖了搖頭。

  「你這個部將的確很怪異。」身邊傳來了瑛姑的聲音,「看他走路動手的模樣,似乎是修練成了外家頂尖的功夫,但運氣法門,卻又是典型的內家路子,嗯,和你差不多,似乎是同一門功夫,秦風,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說不清楚。」秦風搖頭,他修練的混元真氣,可不想讓外人知道,而他與野狗之間的這個小秘密,除了小貓等有限幾人知道外,其它的可是完全不知。

  「真是奇怪,兩個人還有得打,不過楊致還是會占上風的,畢竟境界高出不少。」瑛姑淡淡地道,「不過假以時日,你這個部下肯定會成大氣,從他身上,能感受到一股狠勁兒。」

  「大姑,經歷過我們那些事兒的人,人人身上都有一股狠勁兒,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狠勁兒,如果沒有這股勁兒,我們早就完蛋了。」秦風微笑著道:「大姑,等他們都盡了興,還得勞動您把他們分開,這兩人全力發揮出來,我們上去分開,搞不好會讓他們受傷的。」

  「受傷不要緊,只要不死,我能將他們撈回來。」舒暢不知從哪裡閃身而出,大大咧咧地道。自從他暗算了瑛姑一把之後,但凡有瑛姑出現的地方,這位神醫都是避之不及,但今天這樣的大熱鬧,他是再也耐不住性子,指望著身為宗師的瑛姑大人大量,已經忘了他的事兒,又大模大樣沒事兒人一般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一看到舒暢,瑛姑的臉色立時便是一變,橫眼一瞪,舒暢立時打了一下寒噤,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得了,張嘴想喊,卻發現連嘴巴都張不開,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兩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秦風咳嗽了一聲,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舒瘋子,大戰在即,我們可不能讓兩位大將有什麼損傷,讓他們過過癮就好了,你可不能唯恐天下不亂。」

  這一手一搭上去,舒暢頓時全身一鬆,嘴也能動了,腿也自由了,怪叫一聲,轉身就跑,再也不敢往這邊兒看上一眼。

  一邊的程務本呵呵一笑,「這舒神醫怎麼得罪大姑了,居然讓大姑出手懲治他?」

  程務本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不但瑛姑,便連秦風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先前是假咳嗽,現在卻是一疊聲的真咳嗽起來,程務本一看兩人的臉色,當即明白自己問錯了問,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但看這樣子,那個舒瘋子定然把瑛姑得罪得極慘。

  他也是乾咳一聲,假模假樣一本正經的轉過臉去,看著場中的兩人,「一場龍虎鬥啊,可以開開眼界。萬劍宗的御劍術失傳多年,楊致居然練成了,當真難得。」

  瑛姑心下羞惱,但那事兒,打破她的腦袋,她也是說不出口來的,程務本又是老資格,更是九級巔峰,自己總不好去找他出氣。

  野狗終於動了,跨前一步,手臂振動,瞬間已是劈出數十刀,手中一柄碩大的鐵刀,在一般人眼中,只是留下一片殘影,幾乎看不見刀的本體,而一眾高手們,則是能清楚地看到,在野狗的劈砍當中,瞬間已是封死了楊致身周所有的空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力不破,野狗就是要以快對快,以力破巧,在他看來,對面這個小白臉就是個以巧取勝的傢伙。

  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的響起,那柄飛舞的小劍,看起來與野狗的大刀不成比例,但卻是與大刀一次次的硬碰硬,生生擋住野狗的攻擊,楊致邊一步也沒有後退。

  「受死!」野狗狂吼,再跨前一步,大刀橫掃,這一次,楊致終於動了,整個人如同一片飛絮,隨著野狗的大刀上下飛舞,飛舞的短劍也是一次次向著野狗開始攻擊。

  邊上的士兵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高手在他們面前交鋒,先是瞠目結舌,接著便是鼓掌大呼,為自己支持的一方拚命加油打氣。

  雙方交鋒片刻,楊致也是心中驚訝,這野狗果然今非昔比了,居然能擋得住自己快如閃電的攻擊。心念微動之下,地上數片樹葉已是悄無聲息的浮了起來,看起來便像是被野狗大刀的勁風無意間帶起來的。

  浮起在空中,當野狗身體前突的時候,那幾片飛舞在他身後的樹葉驟然加速,襲向野狗的背心。

  噹噹噹數聲,野狗單手舞大刀,另一隻手上卻多了一柄短刀,間不容髮的後嗑,將這數片樹葉斬得粉碎。

  「小子,想暗算爺爺,沒那麼簡單!」野狗獰笑著,右手舞大刀進攻,左右揮短刀護身,著著進攻。

  「好,果然有兩下子,那再試試這個!」楊致長聲大笑,地上的樹葉,青草,石頭,突然全都飛了起來,在空中形成了錯落有致的攻擊陣列,一波一波的向著野狗飛去。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19
  第四百四十六章:難分雌雄
  

  楊致嘯聲未停,滿場只聞劍聲呼嘯,劍氣縱橫來去,幾乎填滿了整個空地,這一時間,野狗的身影幾乎都被遮蔽住了。

  觀戰的士兵們先是驚呼出聲,接著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野狗如何脫出困境。

  「一心多用,萬物皆可為劍,難怪畢萬劍為了這個人,不惜與閔若英翻臉對抗,怎麼著也要護住這個人的性命。的確是一個習武的奇才。看來萬劍宗是後繼有人了。」瑛姑驚嘆出聲,一邊的程務本也是連連點頭。

  楊致尚在萬劍宗的時候,如果不是畢萬劍,傅抱石的一力袒護,早就一命嗚呼了,哪來今天的風光。

  「去看野狗如何破局!」瑛姑接著道。

  野狗已經陷入困境,因為他防護得再好,也不可能全身毫無破綻,而楊致操縱的這些東西,卻是無孔不入。

  既然無法可破,那便不破。野狗丟掉了手中的短刀,雙手緊握長刀刀把,一聲長嗥,挺刀直突,竟然置週遭的無數劍氣於不顧。

  一道黑影突破了楊致佈下的萬千劍氣,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那些劍氣射在野狗身上,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怒吼聲中,大刀迎頭劈下。

  楊致萬萬沒有想到野狗竟然蠻幹,也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比傳說中的刀槍不入還要更厲害一些,那無數的劍氣削破了野狗的衣物,在他的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之上留下了無數道白印,但卻連一個血珠也沒有看到。

  如果他的大劍在手,倒也不懼野狗的全力一劈,但此時手中卻只有一柄短劍,這可就要命了。但事到臨頭,退縮自然是不行的,哪怕一步也不能退。交手這一段時間,楊致也摸清了野狗的底細,不過相當八級身手而已,但關鍵是,此人的功夫太過於詭異,如果自己大劍在手,取勝自然不在話下,先前太過於託大,此時卻是反悔也來不及了。

  輕喝一聲,短劍在空中划過一道亮麗的弧線,直奔野狗面目,目標是野狗的眼睛,他是想迫使野狗後退。

  不過楊致想錯了一點,那就是敢死營的士兵一踏上戰場,向來有死無生,向死而生,根本就沒有後退躲避的概念,小劍直奔面門,野狗瞪大的眼睛眨也沒有眨一下,仍是咆哮著騰突而來,大刀帶著片片殘影,直劈楊致。

  此時雙方都是有進無退,眼見著便是要兩敗俱傷的局面,不少看懂了局面的將領們已是失聲驚呼出來。

  眼前一道身影閃過,場中所有的呼嘯之聲消逝無蹤,楊致呆呆站在哪裡,野狗則是怒目瞪視著站在他與楊致之間的那道身影。

  此人自然是瑛姑,此刻,她一手握著楊致的短劍,一手提著野狗的大刀,輕描淡寫地看了兩人一眼,「算是打了一個平手吧,就此作罷。」兩手一拋,將各自的武器扔回給他們,轉身徑直離開。

  楊致自然是謝天謝地,剛剛要不是瑛姑出手,兩人鐵定都要遭殃,縱然不死,重傷亦是難免,這一仗,也讓他明白,有時候境界並不一定就是穩勝的關鍵,那種一往無前的氣概才是最重要的。

  收起短劍,他向著瑛姑的背影深深一揖。

  野狗卻是瞪著一雙牛眼,追隨著瑛姑的背影轉來轉去,說是平手,可是他現在的模樣也未免太悽慘了一些,一件上好的衣袍,這可是為了來參加這一次軍事會議特地縫製的,現在倒好,變成了一身的零碎掛在身上,在行家眼裡看來,他與楊致自然是打了一個平手,但在普通士兵的眼中,楊致仍然是瀟灑自如,而自己,卻變成了一個叫花子,勝負早在他們心中下了定論了。

  「該死的!」他狠狠的在心裡罵了一句。

  小貓走了過去,解開自己的外袍,一把將野狗罩住,摟著他的肩膀便往回走:「不錯了,沒有給老兄弟們丟臉,楊致現在可是九級高手,你能維持住這不勝不敗的局面,殊是不易了。」

  「總有一天,我要把他打出屎來!」野狗惡狠狠地道。

  「當然。」小貓笑嘻嘻地道:「到時候,我在旁邊給你打氣助威。」

  「不許幫忙!」

  「那怎麼會?這點氣概,咱們老營兄弟還是有的,輸,輸得磊落,贏,贏得光明。」小貓大笑。

  那一頭,楊致已是回到了他的礦工營,迎接他的自然是士兵們興高采烈的歡呼之聲。在他們看來,自然是他們的營副獲得了勝利,沒有看到對面那個瘸子已經如此狼狽了麼?

  蒙山前線大軍雲集,劍拔弩張,而在後方沙陽郡,卻正是春耕時節,一年之季在於春,播下收穫的種子也就這麼幾天的功夫,你誤農一時,農誤你一年,沒有那個農人會在這個時節偷懶,道路兩邊的農田裡,隨處都可以看見正在忙碌的百姓,揮舞著鋤頭,驅趕著耕牛,播灑著種子。

  從豐縣入境,一直到雁山腳下,和尚與他的老婆余秀娥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生機勃勃,這是他們的第一映像,這與他們在另一邊看到的荒無人煙的景象截然相反。

  「兩地相距這麼近,可是反差竟然這麼大。」余秀娥嘆道:「也不知官府是怎麼想的,這不是逼著人逃亡嗎?剛剛佔領的領土,難道不應當是採取懷柔政策以安撫為主麼?怎麼我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強徵暴斂?」

  「這位客官,看來你是從齊國內地來得吧?那些齊國官府啊,就沒有把我們這些人當人看啊?要是不逃亡,遲早會被他們逼死。」在豐縣請的一個嚮導,聽到余秀娥的話,大聲道。

  「聽你說話的意思,你就是從那邊逃過來的?」和尚感興趣地問道。

  那嚮導點點頭:「當然,我一家子都逃過來了,要是不逃,不被齊人逼死,也會窮死啊,我算是見機的早的,過來的早,現在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了。這裡歸太平軍統治,那秦將軍可是上天派下來的大救星,在這裡,一切都是講規紀的,只要你講規紀,便不愁知喝,只要你勤勞,便能發家致富。」

  余秀娥可是正宗的齊人,聽了這話,心裡不免有些不太高興,「齊人有那麼壞麼?」

  那嚮導呵呵笑了起來:「這位客官,或者那些齊人官府對你們這樣的很客氣,但對於我們這些剛剛被他們佔領不久的地方的老百姓,那可真是暴虐的緊。其實我想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不少吧?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活不下去逃亡的,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呢?」

  「訪友!」和尚道。

  「原來是有朋友住在太平城啊!」嚮導道:「往前就是雁山了,過了雁山,還有好幾十里路呢,以前這幾十里路,起碼要走上兩天,現在道路修好了,幾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二位是第一次過來吧,那在雁山那裡,還得作一個登記才能再往裡走呢?」

  「還要登記?」余秀娥訝然道。

  「當然,凡是第一次來的,都要作一個登記,你是逃亡來還是來走親訪友的,都要登高在冊,逃亡過來的,便會有專人接待,安排後續事宜的。」嚮導道。

  「原來如此。」

  雁山,是進入太平城的第一道關卡,這裡地形險要,太平軍在這裡修建了一個要塞,最開始的時候駐紮了一個哨的士卒,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留在這裡的,只有不到十個士兵了,日常的主要工作,便是從事登記進入太平城的陌生人的工作。

  登上雁山,走進要塞,迴首山下,和尚禁不住讚了一聲:「好地方,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到太平城就只有這一條路麼?」

  「不錯,如果要繞路的話,那可是崇山峻嶺,走幾天幾夜也不見得能走過去,還有迷路的風險。」嚮導笑道。

  「真是不錯,如果有戰事爆發,在這裡駐上一支軍隊,只怕攻擊者便會望而生畏了。」和尚軍人出生,一到這種地方,自然便是首先從軍事之上考慮,倒不像余秀娥那樣無感,她更感興趣的,倒是這要塞附近居然種著一個個的花圃,還有一盆盆樣式各異的盆景。

  「兵大哥,這兩位是第一次過來,要到太平城訪友,請幫忙給登記一下。」嚮導大聲招呼著一個士兵。

  看著攤在自己面前的薄子,和尚提筆在姓名一項之下寫上黃豪,來自那裡這一項之下猶豫了一下,還是寫上了洛城。

  「黃豪。」士兵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和尚,作一個基本的審查也是他的任務之一:「請問在太平城中,你認識誰?要去見誰?」

  和尚遲疑了一下,道:「我認識秦將軍。」

  士兵擡起頭,滿臉的戲謔之色:「這位黃兄弟,太平城的人誰不認識秦將軍,難不成你說的訪友就是去見秦將軍?」

  「那,野狗也行。」

  「野狗是誰?」士兵一臉的蒙圈。

  「那個龜孫子對甘隊長如此不敬,咱隊長的渾名,隨便什麼人都能叫嗎?」後門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帶著半邊眼罩的殘疾士兵走了進來,懷裡抱著一個盆景,把盆景往桌上重重一頓,一隻獨眼惡狠狠地看向和尚。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20
   第四百四十七章:當然要回來

  兩人四目對視,那瞎了一隻眼的士兵臉上怒氣卻慢慢的變成了一種迷茫,伸手揉了揉眼睛,這才想起自己一隻眼睛已經沒了,這一揉,卻是揉在了眼罩之上,一把抓下眼罩子,露出了一個黑窟窿。

  「我,我好像認識你,我們以前見過麼?」他驚奇的問道。

  和尚蓄了長髮,這兩年也算是養尊處優,本身就身材高大的他,現在更是面紅齒白,用丰神俊朗來形容也差不離,真是一副好皮囊。這與當初他在敢死營的時候的模樣,可有不小的改變。

  和尚微笑著看著他,「你是敢死營的老兄弟?」

  「你知道敢死營?你,你是……」老兵一下子跳了起來。

  「那時候,大家都叫我和尚!」說著這話,和尚有些傷感了,再一次看到昔日的老兄弟,眼眶不由有些濕潤起來。

  「和尚隊長!」老兵大叫了起來,「你,你……你不是走了麼,好幾年沒有音訊了,從哪裡冒出來的?」

  「聽說秦老大還活著,和尚我自然是要歸隊的。」和尚點頭道。「秦老大現在在太平城嗎?還有野狗,小貓他們?」

  老兵連連搖頭:「秦老大他們現在都在蒙山呢,聽說有一票大買賣要干,老大在那裡聚了好幾萬兵呢。」

  和尚聽了這話,一把拉起余秀娥,轉身就走。

  「和尚隊長,等一等。」老兵上前一把拉住和尚,「這裡距蒙山距離可不近,你知道路嗎?」

  「嘴長在腦袋之上,不知道自然可以問!」和尚笑道:「知道老大還活著,我便一刻也不想等了,只想最早見到秦老大。」

  「和尚隊長,磨刀不誤砍柴工,據我所知,這兩天便會有一支補給隊從太平城出發往蒙山,到時候您跟著他們一起走,不僅不會迷路,還會免去許多盤查,會節約很多時間,再說了,巧手大人現在正在太平城中,您不想見見他麼?」

  「巧手也在?」和尚驚喜地問道,眼前這個士兵,以前是野狗的手下,他並不認識,但巧手可是當初秦老大直轄大隊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卻是很熟悉,他們所用的很多武器,都是由巧手改制的。

  「我帶您回太平城。」士兵重新蒙上眼罩,高興地道:「其實在太平城中,還有不少當初的老兄弟,這幾年打仗,從安陽城出來的六百多老兄弟死了不少,也傷了不少,不能再上戰場的便都在太平城中做事呢。」

  和尚點點頭,卻莫名的傷心起來,他知道,這些老兄弟中,沒有一個是他的舊日部下了,他的一整個大隊,都報銷在安陽城中,從安陽城中逃出來的,基本上是野狗的直屬部下和秦老大的直轄大隊。

  小半日之後,三人出現在了太平城下,看著那高高聳立在山頂的黑色城市,不僅是和尚,便連余秀娥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和尚隊長,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三年前我們到這裡的時候,這裡還是莽莽叢林,一片荒野,三年時間,我們已經把這裡變成了我們的家,我們的世外桃源了,現在太平城還在不停的擴建當中,等到完全建成,哈,絕不會比當年的安陽城小。」士兵自豪地揮舞著手,這個偉大的城市,也留有他的汗水,鮮血,他是由衷地感到自豪,特別是當第一次抵達這裡的人露出震驚的神色的時候。

  與他們進入豐縣一路看到的風景一般,山腳之下,無數開墾出來的農田裡,百姓正在忙碌著,從山腳到山頂的盤山大道之上,行人絡驛不絕,一派興盛的景象。

  「現在太平城內與周邊的村民一起算起來,超過了十萬人呢!」老兵興緻勃勃地介紹地道,「咱們現在不求人了,啥都能自產。老天爺這兩年也很給面子啊,連著兩年風調雨順,年年豐收,和尚隊長,現在可比當年在那邊的時候好多了,還記得當年我們經常去搶別的軍隊的補給啊,哈,現在可是要啥有啥。」

  聽著老兵的介紹,和尚只是微笑,余秀娥則是異常動容,低聲道:「你們這位秦老大,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不起。」

  「秦老大一直都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和尚道:「你是不知道我們當初的敢死營都是一幫什麼人,只有秦老大,能把大家凝聚成一個整體,有了秦老大,敢死營才有了魂兒,才有了今天。真是後悔當初不敢離開大家,我錯過了敢死營最值得稱道的一段歷史。」

  話沒有說完,大腿之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痛,卻是被吳秀娥狠狠地掐了一把,猛然省悟過來:「當然,有失必有得,我現在卻有了你。」

  一邊的老兵滿臉詫異地看著兩人,余秀娥為了行路方便,卻是一直作男裝打扮,在老兵的眼裡,那就是一個俊俏的小哥兒,看著兩人的神情有些曖昧,心中自在大訝,和尚在敢死營時的光輝業績,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麼離開了幾年,竟然改性子了,現在有了斷袖之癖麼?

  看到老兵瞪圓的那只獨眼,余秀娥再彪悍,也忍不住有些臉紅了。

  巧手現在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太平鐵礦那邊兒,在秦風訂下了要重建一城的宏偉計劃之後,他更多的精力則是投入到了這項工作當中,金景南被提拔起了組織這一項工作,但金景南畢竟是新人,與外頭扯皮拉筋的事兒,都是巧手出面。重建一城,要花的錢海了去了,這都需要巧手去找葛慶生,找權雲等人去要錢要物,而這兩人主政一方,自然也有自己的考慮,為了籌集錢物,巧手這一段時間,倒是一直在找這兩人磨嘴皮子。

  雖然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了行政工作當中,但一個人的愛好,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在太平城裡,巧手有一間屬於自己的獨立工坊,裡面有他幾個悉心教導的小弟子,年齡不大,但卻聰明好學,一有時間,巧手都會回到這裡,一邊琢磨著新東西,一邊教導弟子。他的工坊內裡,擺滿了他親手打造的刀,劍,弓箭等一些精品,等閒人根本就見不到,更別是拿去用了,也只有一些老兄弟,才會在他這裡來淘磨一些好貨,這些巧手親手打製的玩意兒,比起量產貨,質量不知要高了多少。

  當老兵興沖沖地跑進巧手的工坊,將滿手油污的巧手從內裡拖出來,看到站在門前的和尚的時候,巧手的反應與老兵的反應一樣一樣的。

  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面前站著的真是以前的那個傢伙。

  好半晌,他終於反應了過來,張開雙臂,與和尚重重的來了一個熊抱,立時便在和尚的後背之上印上了兩個黑漆漆的大手印。

  「和尚,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知道了老大還活著,一定會回來的,前些日子,我們老兄弟們還在一起念叼著你呢!」抱著和尚,巧手用自己的腦袋咚咚的撞著和尚肩膀,和尚身材高大,巧手整個人也就只到和尚的肩頭。

  「當然,我當然會回來,我還要給我的五百兄弟報仇呢!」和尚的聲音也嗚咽起來:「有老大帶著我們,我們一定能復仇,我一聽到老大還活著,便往這裡跑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兩手用力的拍著和尚的後背,將黑手印又添上了幾個。鬆開和尚,巧手後退了幾步,目光轉向一邊的余秀娥,「這位是……」

  他的眼光可不是那個老兵能比的,他是大匠,對於曲線結構什麼的極其敏感,只掃了一眼余秀娥,便發現對面這人是女的,不過一想起和尚的德性,便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是我妻子,余秀娥!」和尚趕緊介紹道。

  余秀娥向前一步,雙手抱拳,行的卻是男兒禮:「巧手大哥,秀娥這邊有禮了。」

  聽和尚說這人是他的妻子,巧手卻是吃了一驚,能將這個花和尚拴上繩子,眼前這位可不簡單啊,仔細打量,這個叫余秀娥的女子眼光湛然,神光內斂,竟然是一位武道好手,巧手不以武道見長,但好歹也有六級的身手,這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深不可測,心中再吃一驚。不過余秀娥表現得很豪爽,倒是讓他心生好感。

  「嫂子萬萬不可如此稱呼,在敢死營時,和尚可是秦老大手下三大頭頭之一,我們見了他,都得行禮的。」

  「你向我行過禮麼?我怎麼記不得了?」和尚在一邊打趣道。「我倒是記得當初為了找你弄一柄好刀,足足給你行賄了十兩銀子。」

  「有這事兒嗎,不可能吧。」巧手大笑,將手一擺:「來來來,裡頭說話,和尚,你這一次回來,我送你一柄好刀,比你以前用的,要強上十倍,稱其為當世利器也不為過。」

  「如此甚好!」和尚大喜:「難得你吐血,我是絕不會客氣的,你這裡面的東西,任我挑嗎?」

  「任你挑!」巧手豪氣的昂起頭。

1月23 發表於 2016-11-4 21:21
  第四百四十八章:交待   

  巧手的屋裡,一角是一個大爐子,一個學徒正在拉動著風箱,青色的火苗噴出去數尺之遠,另幾人則將燒紅的鐵塊挾在鐵氈之上,揮舞著小錘,反覆的敲打著。而在牆上,則掛著一柄柄各式各樣的刀劍。

  隨手從牆上取下一柄大刀,丟給和尚:「大小與你以前用得差不多,重量稍有增回,不過可比你以前的要鋒利多了。」巧手笑著,順手從一邊撿起一根鐵棍,「來,試試!」

  和尚揮刀斬下,哧的一聲輕響,鐵棍應聲自中而斷,「好刀!」和尚輕撫刀鋒,眼睛都亮了起來。

  「功夫長進不小啊!」巧手看了看斷口,衝著和尚豎起了大拇指。

  和尚嘿嘿一笑,轉頭看了看余秀娥,心道你如果有這樣一個老婆,沒事兒就要與你幹上一架,常常把你打得找不著北,幾年下來,你的功夫也見長。

  一邊的余秀娥卻沒有看見和尚這個意味深長的一瞥,她的目光正被牆上的另一柄刀給牢牢地粘住了,那也是一柄大刀,不同的是,這柄刀上鏤刻著數朵梅花,梅花刻得活靈活現,從刀鋒開始,向下一直延伸到刀柄處。

  順著余秀娥的目光看過去,巧手笑道:「這柄刀可就是明珠蒙塵了,這是我打製的最滿意的一把刀,當初啊,我也是一時興起,順著刀上的花紋便刻了這些梅花,瞧瞧,多麼有美感,可這柄刀居然就沒有要,第一,沒幾個人使得動,太重了一些,第二,使得動的人嫌這柄刀這些花太扎眼,太娘們兒了,不要,你說氣人不氣人?完全就是睜眼瞎嘛,和尚,你就別看了,我估摸著你使這刀夠嗆,適合你的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那是那是!」和尚連連點頭,抖了抖手裡的這柄刀,「這柄就極好了,有了這傢伙,接下來替秦老大沖鋒陷陣,那可是如虎添翼。」

  「那是自然,以前咱們在敢死營的時候,沒有好的原材料啊,現在咱們自己有了一個大大的鐵礦,有了自己的冶煉廠,其中煉出來的最頂級的材料,自然就歸我了。」巧手洋洋得意,「憑我的手藝,有了好材料,還怕沒有好傢伙嗎?」

  兩人說話間,余秀娥已是走到了那柄刀之下,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冰涼的刀鋒。

  「小心一些,這刀鋒利得很。」看到余秀娥的動作,巧手趕緊喊了出來。

  「巧手兄弟,這柄刀能送給我嗎?」余秀娥轉過頭來,看著巧手,嫣然一笑。

  巧手瞪大了眼睛,瞧著余秀娥,指了指那柄刀,又指了指對方那小巧的身材,「你…它…這刀和尚都使不動。」

  余秀娥笑咪咪的一伸手,便將掛在牆上的刀取了下來,單手握著,平平的將比她高得多的刀平端了起來,手臂一動,屋子裡頓時寒意大起,腳重重一踏,剛剛巧手丟在地上的兩截鐵棍跳了起來,哧哧之聲不絕於耳,刀光斂去,地上多了無數半尺長短的小鐵棍。

  「巧手兄弟,我使得動,我很喜歡這柄刀,特別是這刀之上的梅花,送給我好不好?」余秀娥小聲道,語氣之中居然帶上了乞求的味道,一臉的楚楚可憐,看得和尚是目瞪口呆,他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老婆啥時候有過這種表情,看起來的確是很喜歡這柄刀了。

  半晌,他才伸手戳了戳仍然有些目瞪口呆地巧手:「兄弟,你看……」

  巧手如夢方醒,使勁地搖了搖頭,看了看余秀娥,再看了看身邊的和尚,一臉恍然的表情,心道難怪這個花和尚現在也娶了老婆了,敢情他這老婆比他厲害多了,有這樣一個女人待在身邊,只怕這花和尚敢動花心思,立刻便下場堪憂。

  「沒問題,沒問題,看來我這柄刀,就是為你量身訂製的啊,難怪擺在這裡一直沒人動,和尚,你婚禮我沒有參加,這刀,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賀禮如何?」巧手連聲道。

  「多謝巧手兄弟!」余秀娥大喜,連聲道謝。

  和尚卻是不幹了,「巧手兄弟,這你可就不對了,那有我結婚,你送刀的道理,這不吉利啊,這賀禮你得另行準備,回頭我來收取。」

  巧手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和尚,過了幾年了,你媳婦也娶了,但這臉皮,還是和以前一樣厚啊!」

  「臉皮厚,不吃虧!」和尚摸著自己的臉郟,嘿嘿的笑了起來。

  「好,很好,這很和尚!」巧手搖頭大笑。

  三人都開心的笑著的時候,外頭一名身著黑衣製服的士兵走了進來,向著巧手躬身道:「大人,葛城主聽說您這兒來了客人,還是秦將軍的舊部,已經準備在晚間設宴招待。請大人和兩位客人到時候能賞臉出席。」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告訴葛城主,到時候我會和和尚一起過來的。」巧手揮了揮手,道。

  「是,大人!」衛兵躬身退了出去。

  和尚有些驚奇地道:「我這才剛剛來了多久,這個葛城主就知道了?還要設宴招待我?」

  巧手微微一笑:「你離開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三兩句也說不清楚,和尚,咱們裏屋坐,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聊吧!你回來後,秦老大肯定是要重用的,有些事情,你提前有個瞭解也好。」

  走進小房間,房門一關,外面的砰砰的打鐵聲便完全隔絕了開來,小屋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泡上熱茶,放在桌上,三人圍桌而坐,巧手看著和尚,道:「和尚,這三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時也無法完全說清楚,不過現在的太平軍,跟當初的敢死營可是有了太大的分別,你一點,你也應該能想到。」

  和尚摩挲著茶杯,微微點頭。

  「那時我們在敢死營,你和野狗更好一些,剪刀自成一派,中軍的人則是不偏不倚,那麼小一支隊伍,便有親疏,現在秦老大佔有兩郡之地,麾下統管著百萬子民,數萬大軍,這其中的道道,那就更不用說了。」巧手笑道。

  「一支隊伍之中各有山頭,這個正常,但只要在大事之上,原則性的事情之上,都能勁兒往一處使,那就可以了,就像我們以前在敢死營中,我們都和剪刀不和,但打起仗來,還不是一樣互相掩護,互相支持?這個好理解。」

  「現在秦老大手下,有這麼幾個主要的派別,第一幫,當然便是咱們敢死營的老兄弟啦,小貓,野狗,我,千面,馬猴這些人。如果算上文官系統中的人話,王厚應當算一個。葛慶生算一個。」

  「王厚?這位是誰?」

  「這是我們到越國之後,接納的第一個外人。他本是豐縣當地土豪,加入我們後,為我們在當地立足出了大力,現在他是沙陽郡的副郡守,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兒王月瑤,是我們太平軍的錢袋子,掌管著整個太平軍的對外貿易一塊兒,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

  「女的啊?她行嗎?哎喲!」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已是大叫了起來,顯然又被余秀娥暗算了一把,他這句明顯瞧不起女人的話,讓余秀娥惱了。

  巧手有些羡慕地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和尚高大威猛一副好皮囊,在敢死營的時候便有女人緣,現在看起來還是如此,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雖然不太溫柔,但長得著實不錯。像自己到現在,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對於巧手來說,找一個女人容易,但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人,那就難了。

  「太平軍中第二大幫,便是沙陽幫了,這是我們在這裡站住腳跟的第二大助力,沙陽郡五大豪門在為首的劉氏帶領之下,應當說是與我們結盟,他們的老大劉老太爺現在就住在太平城中,五大豪門勢力雄厚,陳家洛現在在太平軍中擁有一個戰營,是我們的主力部隊之一,田真在情報部門工作,劉興文是沙陽郡城門軍統領,麾下有三千人,其它的,也都在沙陽郡任職,他們的綜合實力,說起來還要超過我們這一幫。第三派,力量算是最小的,其中文官以權雲為代表,他是文官系統的首領,有本事,但以前是為五大豪門服務的,現在被老大爭取過來了,軍事上則是以鄒明為代表,轄下也有一個戰營,現在駐紮在豐縣的就是他了。」

  「聽起來很複雜的樣子?」和尚皺起了眉頭,「其實我倒用不著瞭解這麼多,反正我就聽秦老大的,老大喊我往哪裡打,我就往哪裡打,喊我砍誰,我就砍誰!」

  巧手一攤手:「和尚,話是這麼說,但老大曾經說過,現在不是在敢死營的時候,私下裡要求我們這些人都要多長幾個心眼兒才是。雖然我現在不太明白這話的道理,但老大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話我記住了。」

  「其實與野狗比起來,和尚你本來就是機靈的,以後自然會明白很多東西,今年,我們太平軍的結構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連楚人都被囊括了進來,有了一個純由楚人軍隊組成的戰營,叫寶清營,從上到下,都是楚人把持的。」

  「楚國軍隊?」和尚的眼裡頓時閃過厭惡之色。「老大是怎麼想的,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和尚,這就是我說的與以前的絕大不同,你初來乍到,反正牢牢記住一件事,多做,少說,等你重新融入了這個團體,站穩了腳跟,再說其它吧!」

  「我明白了。」和尚點頭道:「不過這件事情,我還是要與老大交流一下,我忘不了我的五百兄弟們死時的場景。」

  「誰都忘不了。」巧手嘆道。「夫人和孩子現在也在山上,等下我帶你去拜見他們吧!」

  「我,我不想見。」和尚欲言又止。

  「糊塗!」巧手道:「昭華公主是老大的夫人,她的孩子是老大親生的,你躲得過嗎?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是秦夫人,可不是閔公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11-6 22:3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6-11-5 21:38
  第四百四十九章:風雲起
  

  蕭開站在一片狼藉的原駐紮在興山縣的越國右路大軍營地,眼中一片茫然。數萬右路軍哪裡去了?

  他從開平郡城奉大帥蕭正剛的密令給右路軍主帥陳慈。隨著洛一水重新出現的消息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最近有情報顯示,前軍潘宏所部,異動明顯,而右軍對面的秦軍更是兵力調勸頻繁,這讓蕭正剛異常擔心,左軍已經開始備戰,而蕭正剛寫信則是讓陳慈密切注意秦軍以及前軍潘宏部的動向,如有異動,右軍便與左軍密切配合,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可能扼殺在搖藍裡。

  但現在,右軍去哪裡了?

  沒有帥府的調動命令,右軍擅自行動,已經開始動手了?蕭開不排除這種可能,要知道,陳慈與洛氏一直不和,是不是陳慈自以為抓住了機會,竟然迫不及待地動手復仇了?或者是陳慈發現了洛一水已經掌握了潘宏部,陳慈根本來不及向帥府報告,便先行動了?

  腦子裡緊張的思索著,完全沒有任何思路。如果是以上情況,陳慈至少可以往開平郡的帥府送一封信啊?難道是自己一路上急於趕路,與信使錯過了?

  蕭開覺得腦子有些亂。

  右路軍五萬大軍突然離開了他們的防線,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最明顯的就是他們的防線門戶大開,如果秦兵發動攻擊,矛頭便會直指開平郡城。

  陳慈是老將,怎麼會出現這樣的錯誤?

  「蕭將軍,找到了幾個當地百姓!」幾名親兵縱馬而來,他們的馬上,都載著一個本地百姓打扮的人。

  被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士兵抓著按在馬上一路奔來,幾個百姓早已是臉上毫無血色,被士兵仍下馬來,站在蕭開面前,渾身直打哆嗦。

  「不用害怕,你們可知道,原來駐紮在這裡的軍隊去哪裡了?」蕭開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伸手從懷裡掏出幾角碎銀子,拋給哆哆嗦嗦的百姓。

  或者是銀子起了作用,也或者是蕭開面目和藹,幾個百姓終於平靜了下來,「這位官爺,駐紮在這裡的大軍,好幾天前就已經全部走了。我們這些人,都是在這裡撿些軍隊拋棄的東西而已,沒有做什麼作姦犯科之事。」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百姓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走了幾天了?」蕭開問道。

  「應當有五六天了吧?」百姓歪頭想了片刻,「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以前我們經常來軍營外做點小生意,但幾天前一大早我們到這裡的時候,這裡就成這樣了,什麼人都沒有了,沒得生意做了,但這裡丟棄著很多有用的東西,我們便天天來這裡撿。」

  「五六天了?」蕭開打了一個寒噤,「那你們知道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

  另一個村民手指向一個方向:「應當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看著村民所指的方向,蕭開眼前一黑,幾乎摔下馬來,村民所指的方向,竟然是開平郡城的方向,陳慈未奉帥令,全軍拔營向中軍方向開進是什麼意思?

  另外幾名士兵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人人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半晌才道:「蕭將軍,不太可能是往開平郡城的方向,不然幾萬人的大軍,我們這一路之上,怎麼也能發現蹤跡的。」

  蕭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陳慈的大軍的確不是往郡城走的,但他們肯定因為什麼放開了防線,陳慈不戰而逃了,五萬大軍的離去,將會讓秦軍長驅直入。

  「你們兩個,馬上趕往房縣,看看那裡潘宏的前軍是個什麼情況?探明直情況之後,不必前來回報我,立即回報蕭帥。」他厲聲道。

  「遵命!」

  「你們兩個,馬上趕回開平郡城,向大帥稟明,右軍陳慈所部去向不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蕭開自己都能感覺得聲音抖得有些厲害,他強行壓制著自己內心的不安。

  「遵命,可是將軍,我們都走了,您去哪裡?」一名士兵問道。

  蕭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往前邊去看看。」

  「前邊就是秦人控制區了。」一名士兵驚問道。

  「沒什麼可擔心的,我一個人,即便有什麼情況,脫身也好,藏起來也好,都很容易,我必須要將情況弄清楚,你們,馬上走!」蕭開回手道。

  幾名士兵打馬向著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蕭開轉頭看著身邊幾個仍然緊張不安地百姓道:「你們回去吧,告訴所有你們能見到的百姓,讓他們趕緊逃,只怕是要出事了。」

  「這位官爺,又要打仗了嗎?」村民不停的吞嚥著,喉頭一上一下,看起來緊張到了極點。

  「是啊,要打仗了,要打大仗了。」蕭開喃喃地說著,一勒馬韁,掉轉馬頭,向著前方狂奔而去。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蕭開已經到了原本越人控制線的最前端,這裡原本有一個小小的哨卡,一幢高約十餘米的石塔高高聳立,站在塔頂,可以監控到大約數里之外的敵情,但現在,這個哨卡也沒有一個人駐守了,將戰馬拴在外面,他快步走入塔內,石塔內士兵們休息生活的區域已是一片狼藉,看起來離開的極為匆忙,還遺失了不少的東西。邁步上了塔頂,示警用的烽臺之上,還好好的擺在哪裡。雙手扶著塔沿,看向前方空曠的原野,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午日的陽光有些刺眼,他疲憊的坐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乾糧袋子,從塔頂的水桶裡舀了一瓢水,就著水,狼吞虎嚥的吃著乾糧。

  陳慈所部一定出了什麼事情,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一支五萬人的大軍突然離開呢?蕭開百思不得其解。這事兒如果發生在潘宏所部之上,他還能理解,但是發生在陳慈身上,他就完全不理解了。

  陳慈與洛氏是死敵啊。

  蕭開忽然打了一個冷顫,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看似異想天開,但卻能紮實地解決他現在心中疑問的可能。

  陳慈與洛氏根本就沒有什麼仇恨,他們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讓世人誰都不會想到,陳慈實際上是洛氏的人。

  他一下子劇烈的咳漱起來,滿嘴的粉末噴了出來,用力地捶著自己的胸膛,又猛灌了幾口水下去,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洛一水現在豈不是已經掌控了陳慈所部五萬人,還有潘宏所部三萬人,八萬人的大軍,這可是越國在邊境之中一大半的兵力了。

  他咳得面紅耳赤,趴在哪裡,不停的乾嘔著,涕淚交流。就豎在他面前的水桶裡的水突然蕩漾了起來,波紋一圈圈地從中心向外盪開,撞在桶壁之上,然後飛濺而出。

  沉重的桶在踏踏的聲音之中,居然在輕微的跳動,整個石塔似乎都在搖晃,蕭開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看向先前還空無一人的曠野。

  一條黑線出現在天邊,迅速地向著這邊接近,那飄揚的旗幟雖然還看不見上面的花紋字體,但那熟悉的樣式,卻讓蕭開的心瞬間變得一片冰涼。

  秦人來了!

  而最可怕的還不是秦人來了,而是越人自己亂了。原本應該駐守在防線之上的陳慈不見了,連陳慈都不見了,那房縣的潘宏所部還靠得住了嗎?秦人邊軍連他們一向不大捨得用的大規模的騎兵都慷慨地全部拿了出來,也就是說他們志在必得,他們已經深悉了這邊的內情。

  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手在抖著,好幾下才將火摺子晃燃,丟進烽火臺中,看著示警的烽火緩緩燃起,絲絲縷縷的青煙飄起,蕭開快跑下了石塔,爬上戰馬,打馬向著後方狂奔。

  示警已經沒有什麼用了,因為他的後方,根本沒有了一個士兵,最多不過給秦人造成一個小小的困擾。現在他要想的,就是如何能逃出去了。

  希望他派出去向蕭帥報告的士兵能及時趕到,讓蕭帥能及時做出反應。

  蕭開的判斷沒有錯,這一次秦軍的確是傾巢而出,連他們平時不到關鍵時刻都捨不得用的騎兵都一次性的全都拿了出來,對於秦國邊軍來說,騎兵是一個奢侈的兵種,一旦使用,那銀錢便嘩嘩的如流水一般,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但這一次不一樣,他們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趕到開平郡城,包圍,分割越軍主帥蕭正剛,要以最短的時間拿下開平郡城,佔領開平全境,達到戰前的目標。

  雖然與洛一水有協議,但李摯怎麼也不會把寶全壓在洛一水的身上,萬一秦軍攻擊開平郡不順受阻,又怎麼能擔保洛一水不會突然反戈一擊,乾脆將秦軍先滅了再說呢?

  他終究是一個越人。

  作為一名統帥,李摯不能不防著洛一水會不會使出誘敵深入這一招,讓自己先與蕭正剛火併,然後他來撿便宜。

  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蕭正剛,才能讓洛一水的這種有可能使出的招數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施展。

1月23 發表於 2016-11-5 21:42
第四百五十章:警鐘鳴
   

  衝天而起的狼煙,絲毫沒有阻擋住秦軍的步伐,如潮水般的鐵騎洪流洶湧而來,在他們眼中,這個哨塔只不過是前進路上一顆小小的石籽而已。

  當這股洪流越過這一區域之後,原本高高聳立的石塔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碎石。

  蕭開拚命地鞭打著馬匹奔逃,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上一眼身後的追兵,跨下的馬兒鼻孔之中噴出濃濃的白氣,步伐卻是愈來愈慢了。

  身後蹄聲如雷,鐵騎洪流愈來愈近,蕭開跨下的戰馬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蕭開嘆了一口氣,一躍下馬,拍了拍馬股,「好兄弟,逃命去吧!」

  戰馬仰天長嘶了一聲,且並沒有離去,反而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子,又兜了回來,低下碩大的馬頭,粗重的鼻息噴在蕭開的脖頸之上,馬頭不停地挨擦著他的臉龐,四蹄雖然不安地在地上刨動著,但卻一點離去的意思也沒有。

  蕭開仰天長笑起來,「好,好兄弟,既然你不離不棄,那咱們就一齊做人生的最後一戰吧!」一躍上馬,抽出腰間的佩刀,高高舉起,兩腿輕夾馬腹,馬兒緩緩向前加速。

  先是小碎步,然後越來越高。

  一人一馬,向著對面的千軍萬馬衝鋒而去。

  「殺呀!」如雷的蹄聲之中,一個人的吶喊聲顯得如此的單薄,如此的無力,但卻又顯得那樣的沉重,那樣的高亢。

  鐵騎沒有絲毫的停留,蕭開瞬間便被淹沒在這一股海潮當中,當無數的騎兵掠過,蕭開和他的戰馬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蹤影,一片狼藉的地面之上,數片沾滿血跡的碎破的衣物被風緩緩吹起,在空中打著滾,飄向遠方。

  秦軍騎兵快速地展開突襲的時候,在另一個地方,一支軍隊正在緩緩地行軍,長長的隊列在山道之上迤邐前行,這是原本駐防在房山的越國前軍,原潘宏所部。現在,他們的將領已經重新換回了數年之前他們原本的將軍,洛一水。

  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洛一水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洛將軍,秦人會怎麼做?」黃昊問道。

  「如果我是李摯,自然會以騎兵迅雷突擊,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開平郡城之下,切斷郡城與左軍之間的聯繫,是殲滅左軍,然後步兵趕到,再圍攻郡城。」洛一水淡淡地道:「開平郡城太大,而蕭平剛的中軍人數不足以守禦如此大的城池,其結果必然是處處露出破綻,開平郡城,會被一擊而破。」

  「如果蕭正剛能將左軍迅速地撤入到城中呢?」黃昊問道。

  洛一水哈哈大笑起來,「到了那個時候,蕭正剛有了足夠的兵力,守禦開平郡城便不是夢想了,如果他能與秦人抗衡上幾天,那我可就要對秦人不客氣了。與陳慈左右合攏,包了秦人的餃子,將他們一口吞下,然後再來對付蕭正剛。」

  「這倒真是一個好注意!」黃昊雙眼發亮。「那豈不是我們連開平郡也不用給秦人,還可以一勞永逸地擊潰秦人邊軍的主力,這樣一場大勝仗,將會極大的鼓舞國人的士氣,也會讓將軍您的聲望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想想而已罷了!」洛一水卻並沒有多少期盼之色,「李摯也好,鄧忠也罷,都是久經戰陣的老狐狸,哪裡會想不透這其中的關竅,如果我猜得不錯,此刻他們的鐵騎已經快要插到開平郡城之下了,蕭正剛沒有機會的。而李摯也絕不會將這個機會給我,所以,你所設想的一切,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景,並不會在現實之中真正的實現。」

  黃昊有些失望,「我就是擔心到時候我們失了開平郡,而秦人卻慾壑難填,追在我們的身後,到時候,我們前要與朝廷虎賁軍對抗,後面要與秦軍作戰,雙面作戰,那可就難了。」

  洛一水冷笑一聲:「你多慮了,秦人拿下開平郡之後,想再往前,他就不得不考慮他的後勤補給問題,冬天剛剛過去,現在正是秦人最難受的時候,拿下開平郡,可以緩他們一時之急,再向前,延長的補給線便會牢牢地限制住他們的作戰能力,這也一直都是秦人的死穴,他們想要冒進,就不得不冒著全面失敗的危險,李摯是一個謹慎的人,他會先守好他獲得的果實,然後看著我們與朝廷的戰況再作決定的。」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至於虎賁軍嘛,能不能全部到我們面前還得兩說呢,聽到我們起兵的消息,沙陽郡的太平軍該是迫不及待的向正陽郡發起攻擊了吧,那可是秦風一直垂涎三尺的地方,如果丟了正陽郡,太平軍便會直接兵臨越京城下,你說吳氏老兒會不會分兵出去抵擋太平軍?」

  「太平軍如果出手,那自然是好,可以分擔我們的壓力。」黃昊點頭道:「可那也是一頭餓狼呢?」

  「他是狼,我是虎,先給他一點甜頭吧,等我收拾了吳氏老兒,再回頭來對付他。」洛一水微笑道。

  遠處,數名哨探如飛而來。

  「稟大將軍,秦軍以兩萬騎兵為先驅,已經越過了興山防線,正在急速插向開平郡城與左軍之間的區域,按將軍吩咐,我們已經撤回了所有觀察哨的弟兄。」

  洛一水點點頭:「意料之外,雖然有點小小的失望,蕭正剛來不及作出反應了,傳令全軍,加速前進。」

  剛剛還在緩緩推進的軍隊,瞬間便開始加速,如同一條游動的靈蛇,向著越國內地奔湧而去。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之上,陳慈率領的右軍也開始加速,兩支軍隊正在迅速地遠離開平郡。

  而此時的開平郡城,所有人都還蒙在鼓裡,城門大開,行人絡驛不絕,商舖照常開門,對於他們來說,戰爭似乎很遙遠,前兩年打得這麼凶,秦人也沒有能直接威脅到開平郡城這裡來,現在戰事穩定,前方駐紮著近十萬大軍,開平郡城當然是穩如泰山。

  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倚為干城的兩支頂在前面的防守軍隊,此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秦軍的鐵騎,已經是近在眼前。

  城門前方的幹道之上,一匹戰馬正瘋一般的向著城門處衝來,馬上的一名騎兵伏在馬上,看起來竟然是生死不知,任由馬匹不管不顧地衝撞,一路之上,也不知撞到了幾多行人,多少攤子。

  驚叫聲,哭嚎聲在忙碌的大道之上瞬間便響成了一片。

  戰馬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向著城門直衝,數名在城門處警戒的士兵見狀大驚,一聲吆喝,幾人拖起擺在一邊的拒馬,迅速地扔在道路之上,城門之處,人群湧擠,如果任由這匹戰馬衝來,只怕死傷就不是小數目。

  將拒馬迅速地擺在了道路之上,更多的士兵湧了過來,長矛探出,對準前方,如果戰馬還想強行闖關,就算躍過了拒馬,也會被這些長矛扎死。

  馬匹顯然是訓練有素,對於攔路的人不會有什麼感覺,但對於這種專門對付騎兵的拒馬,卻有著天生的敏感,仰天長嘶聲中,迅速減速,堪堪在拒馬之前停了下來,而馬上的騎士,卻在戰馬停下的這一瞬間,被從馬上拋了下來,重重的摔落在拒馬之後。

  城門守衛們一湧而上,七手八腳地準備按住這個士兵,但一出手這才發現,地上的士兵軟弱無力,雙目緊閉,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將他揪住一把拖了起來,城門守衛的一名軍官已是失聲叫了出來。

  「這不是大帥府的親兵張小乙嗎?」

  一口冷水噴在張小乙的臉上,這名拚死跑回來的士兵這才悠悠醒轉,他們一行本是兩人,但在返回不久,身後便已經追上了秦國騎兵,無法擺脫之下,另一人將自己的戰馬讓給了張小乙,一人雙馬,迅速回來報信,張小乙一路狂奔,跑斃了一匹戰馬,這才堪堪回到了開平郡城。

  「快,快,稟報大帥,右軍陳慈所部不知所蹤,秦國人已經打過來了,秦國騎兵,是秦國騎兵!」張小乙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

  軍官聽到這話,已是臉色大變,一邊轉身向著城內狂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吼道:「關閉城門,敲響警鐘,秦國人打來了。」

  有士兵拖著張小乙跟著軍官向著大帥府方向奔跑,更多的人則是湧向城門,揮動著手裡的長矛,將湧擠在城門處的人打得四散奔逃,沉重的城門在眾人的合邊之下被緩緩關閉,而城樓之上,巨大的警鐘亦被同時敲響。

  這是開戰以來,開平郡城的警鐘第一次被敲響。

  當警鐘響起的時候,整個城市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頭看向鐘聲敲響的地方。

  越軍統帥蕭正剛正在公堂之中批閱著文件,聽到鐘聲那一霎那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扔掉了手裡的筆,快步走出大堂,迎面便看到了一路狂奔而來的軍官以及他身後被數個士兵幾乎是一路拖過來的那名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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