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我的師父是棺材 作者:西西弗斯(已完結)

 
穆離鳶 2016-4-6 15:31: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7 132104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章 與虎謀皮

  面對無雙的質疑,鬼王搖搖頭:「你問我,我問誰去?」

  鬼王雖然沒有給出我們答案,但是我面前的石像發話了:「我在這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就是在等她,如果她都不能進來,我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我們一圈人聚攏著溫玉。紙紮吳仔細的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口,歎了口氣說:「這傷可有點嚴重啊。」

  我問紙紮吳:「現在怎麼辦?送醫院?」

  紙紮吳苦笑一聲,指了指鬼王:「怎麼送醫院?她會允許嗎?」

  這一瞬間,我忽然想把鬼王殺了,然後和眾人一塊逃出去。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們打不過鬼王,更何況,我也知道,鬼王控制的那些小鬼都守在坑邊。就算我們能上去,肯定也會被他們抓住。

  我對紙紮吳說:「你是咱們這些人裡面歲數最大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紙紮吳苦笑一聲:「現在想起來我歲數大了?平時怎麼沒見你尊老愛幼?」

  我擺擺手:「你費什麼話,咱們到底怎麼辦?」

  紙紮吳見我真著急了。歎了口氣說:「死馬當活馬醫吧,先給她包紮好,然後放到一邊。她畢竟是修道之人,而且身手很好,活不活的了,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邋遢道士一邊幫忙,一邊歎了口氣:「本來指望著溫玉打敗鬼王,救咱們脫離苦海的,沒想到啊,她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我搖搖頭,歎了口氣。溫玉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她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只能以後再問了。

  在我們救治溫玉的時候。鬼王則淡淡的和那個石像說:「我又找到一個。」

  石像也開口了:「還不快殺了他,還等什麼?」

  鬼王說道:「我想知道還有多少。我已經等了十來年了。幫你殺了不下二十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殺夠?」

  石像冷笑一聲:「你把這一個殺了,事情就辦的差不多了。」

  我站起來,看著石像:「你為什麼要殺我?」

  石像哈哈大笑:「因為你該死。」

  我有點抓狂了:「到底為什麼?」

  石像奸笑一聲:「死之前想做一個明白鬼?哈哈,你沒有機會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勃然大怒,拔出桃木劍,抵著那石像說:「老黑,這個是你的真身吧。」

  石像沒有一點畏懼:「不錯,這個是我的真身。」

  我繞著這石像轉了一圈:「你現在動彈不得?」

  石像倒是很爽快的承認了:「不錯,我現在動彈不得。」

  我威脅他:「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把你的真身打爛。」

  石像居然毫不在意,淡淡的說:「悉聽尊便。」

  我看了看石像的一隻胳膊,掂了掂手裡的桃木劍。

  這把劍是我用血養起來的。砍斷這只石頭胳膊應該不成問題。想到這裡,我舉起桃木劍,用力的砍了上去。

  一聲脆響,桃木劍發出嗡嗡的震顫聲,我的手都麻了。可是石像完好無損,即使一道痕跡都沒有留下。

  石像輕蔑的笑了一聲:「如果我的真身這麼容易毀掉。你們幾個還能進的來嗎?我放你們進來,只不過利用你們,把溫玉救下來罷了。」

  我盯著那石像,問道:「你和溫玉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把她弄到這裡來?她為什麼把自己傷成那樣?」

  石像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這些事,你沒有必要知道。」

  石像雖然沒有回答我。我身後的鬼王卻輕輕地問:「這個溫玉,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人?」

  石像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

  我回頭問鬼王:「怎麼回事?」

  鬼王說:「我怕聽他說過,他的真身被人禁錮在這裡,動彈不得。只有溫玉能救他。」

  我忽然猜到了點什麼,然後看著石像:「不過很可惜,你千辛萬苦把溫玉騙到這裡來,她卻不肯救你。」

  石像語氣很平和:「等她想清楚了,會救我的。」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溫玉,心裡面有點亂。

  紙紮吳走到石像面前,對他說:「老黑,如果你的真身能夠脫困,你願不願意隨我們去冥界一趟?」

  石像滿不在乎的問:「去冥界幹什麼?」

  紙紮吳說:「救人。我們幾個實力太弱,擋不住那些陰差,而且,這件事有可能驚動冥王。」

  石像沉默了幾秒,忽然哈哈大笑:「你們想和冥王開戰?」

  紙紮吳搖搖頭:「我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不過,你要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如果我們偷入地府被發現的話,就不得不跟冥王開戰了。」

  石像沒有回答,反而報之以一連串的笑聲。如果他能動得話,我敢肯定他已經笑彎了腰了。

  石像笑了一會,終於停了下來,然後說道:「真是不自量力,憑你們幾個,也配和冥王開戰?」

  紙紮吳露出了少有的嚴肅和真誠:「所以我們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和許由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們想幫你們兩個說合一下。一笑泯恩仇。有了你的幫助,我們才有資格進入地府。」

  石像在思考,嘴裡慢慢說道:「一笑泯恩仇,應該是不可能了。不過,跟著你們幾位,進入地府,殺冥王,這件事倒是很好玩,很熱鬧。如果不是被禁錮在這裡,我倒願意參加一下。哎?溫玉也會跟著你們進地府嗎?」

  紙紮吳點點頭:「不錯,溫玉也會去。」

  石像答應了一聲:「不錯,不錯。只要你們能說服溫玉,幫我解除了禁錮。我自然會幫你們。」

  紙紮吳謹慎的問:「我們把你放出來之後,你會不會殺了許由。」

  石像理所當然的說:「這個自然。老夫這麼多年潛心謀劃,就是為了殺這小子。一旦真身解封,第一個就是要宰了他祭天。」

  我聽了這話,臉色簡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而紙紮吳也好不到哪去。

  看得出來,他很糾結。他的一半魂魄被關在地府,隨時有可能被嚴刑拷打,甚至扔進化魂池。到時候,那種痛苦,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過了一會,紙紮吳很艱難的做了一個決定:「好,好,好。我們不用你幫忙了。為了救一個人而殺一個人,我紙紮吳做不出來。」

  紙紮吳說出這番話來,簡直要哭出來了。這簡直等於放棄了進入地府。

  我看著他,不由得有點感動。

  然後,我回頭又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無雙。她沒有任何表示,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如果我們不用老黑幫忙,基本上也就宣告了張元會魂飛魄散。她甚至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無雙見我看她,努力的擠出來一個輕蔑的笑臉:「看什麼?怕死了?你放心,我有的是辦法,還犯不著把你賣了救人。」然後,她很威武的揮了揮手裡的桃木劍。

  我歎了口氣,伸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手裡的桃木劍搶了過來。

  無雙使勁眨了眨眼:「你幹嘛?」

  我沒有說話,只是抓住了她的手:「我幫你想辦法。」

  無雙不再說話了。靜靜的站在那裡。

  一直站在我們面前的石像像是知道我們在糾結什麼一樣,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越來越精彩了。你們這批人,有情有義,真是看的老夫歎為觀止,也罷,我就幫你們一把。讓你們順利進入地府,然後殺了冥王。不錯,不錯,真是妙啊。」

  紙紮吳指了指我:「那麼許由……」

  石像輕輕地笑了一聲:「量這小子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我就先幫你們把冥王殺了,然後再殺許由。這個安排,你們覺得怎麼樣?」

  理智上分析,這和之前的計劃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給我延長了一點壽命而已。之前是殺了我再進地府,現在是回來之後再殺我。

  不過,這其中還是有一點區別的。我們沒有見過老黑的實力,同時也沒有見過冥王的實力。不過,據我推測,老黑八成不是冥王的對手。這樣一來,我們在地府只要過河拆橋,讓他和冥王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候,沒准能把他們兩個都殺了,這樣一來,就高枕無憂了。

  然而,這是最理想的狀態了。只要出了一點差錯,我就得死在老黑的手裡。

  我轉念一想,山不轉水轉,章信由於輕敵死在了我們手裡。老黑也不見得一定能殺了我。我只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沒准就能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一節,我點了點頭:「好,那咱們一言為定。」

  無雙的手使勁捏了我一把,然後搖搖頭:「我信不過老黑,咱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老黑似乎對進入地府很感興趣,這時候居然推銷起自己來了:「老夫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向來是一言九鼎,答應了別人的事,從來沒有不算數的,你們放心好了。再說了,只要老夫真身能夠脫困,就許由那點本事,我什麼時候讓他死都可以,還犯不著食言。」

  紙紮吳點點頭:「沒錯,是這個道理。」然後他指了指地上的溫玉:「等她醒了之後,我們會勸她救你。」

  我看著滿身是血的溫玉,問那石像:「她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合謀

  石像的語氣忽然變得高傲起來,他淡淡的說:「這是我和溫玉的事,犯不著告訴你。」

  我被這話氣得火冒三丈,又不知道怎麼發洩。這老黑不知道怎麼搞的,平白無故對我意見這麼大?莫名其妙被人夾槍夾棒的說一頓,實在是一件很惱火的事。

  我心裡暗暗的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個老東西別落在我手裡,不然我十倍奉還。」

  我轉身想走,一扭頭看見鬼王站在我身後。對於這個幾小時前想要殺我的人,我心裡面還是很畏懼的。我看著她:「你想幹什麼?」

  鬼王淡淡的說:「不做什麼。」然後她忽然伸出手來,一下捏住了我的脖子。

  如果我的肉身還在,憑藉著道術沒准能和鬼王鬥個不相上下。只可惜,我的肉身沒了。只剩下一縷魂魄,被人捏住喉嚨之後根本動彈不得。

  其餘的人一聲驚呼,紛紛走了過來。

  但是所有人都怕惹惱了鬼王,誰也不敢靠近。

  這時候,鬼王看著老黑:「我把他殺了,你就告訴我張夫人在哪?」

  老黑淡淡的說:「你先把他放下。」

  鬼王有些詫異:「你不殺他了?你不是夢寐以求的要他死嗎?」

  老黑笑了一聲:「現在還不能殺,我還等著他進入地府殺冥王呢。這個熱鬧不能不湊。」

  鬼王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老黑,然後說道:「既然這樣,告訴我,張夫人的魂魄在哪。」

  老黑說道:「她的魂魄在哪,我不知道。」

  鬼王勃然大怒:「這麼多年,你都在玩我不成?」

  老黑氣定神閑的說:「別著急,我雖然不知道在哪,但是我知道她的魂魄被誰帶走了。」

  鬼王急切的問道:「被誰帶走了?快告訴我。」

  老黑慢慢的說:「被奇才那個小畜生帶走了。」

  我聽著這一番對話,腦子裡已經有點轉不過彎來了。

  鬼王顯然也聽過奇才的名字,她恨恨的盯著老黑:「你還在騙我?奇才早就失蹤了,再說了,他那麼大的本事,犯得著和張夫人較勁嗎?」

  老黑冷笑一聲:「奇才那點門道算什麼本事?我怎麼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要和張夫人較勁。我沒有必要騙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就是這幾句話。」

  鬼王松了鬆手,把我放在地上了。然後她問老黑:「奇才在哪?」

  老黑說:「我不知道。」

  鬼王有點氣結:「你不知道?那我到哪去找他?」

  老黑冷笑一聲:「這麼多年,有無數人在找他。這小子一直當縮頭烏龜不肯出來。我如果知道他在哪,早就說出來了。」

  我聽老黑這意思,好像和奇才也有點仇啊。

  我從地上爬起來問老黑:「你認識奇才?」

  老黑點點頭:「算是一個故人吧。」

  我心裡震驚不已:「那麼章信呢?你知不知道章信?你們什麼關係?」

  這次老黑卻疑惑了:「章信?章信是誰?」

  我也奇怪了,章信明明跟在奇才身邊。老黑把奇才罵的一文不值,一副老相識的意思,可是問他章信他又不知道。難道這老東西在騙人?

  我正在疑惑,無雙走了過來,然後她看著鬼王:「既然許由不用死了,把身體還給我們吧。」

  鬼王點了點頭,向老黑說道:「把身體還給他們,怎麼樣?」

  老黑輕蔑的說道:「幾幅臭皮囊而已,也值得這麼緊張?」然後我聽見樹林裡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隨後,我們的身體以一個奇跡怪異的姿勢走了過來。

  我看見一根樹枝從我身體裡面慢慢的抽了出來。它細小的枝葉和根須顯然已經蔓延到我筋脈中去了。

  隨著樹枝的離開,那具身體沖我做出古怪的笑容,然後他慢慢閉上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

  我看見那樹枝以極快的速度縮回到樹上了。周圍的那些樹枝繁葉茂,再也看不到它的蹤跡。

  我們幾個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包括瘦子,他的身體也被那些樹枝纏裹著送下來了。

  我睜開眼,忽然感覺一陣無力和虛脫。我用力掙扎了一下,想從地上坐起來,但是失敗了。

  鬼王站在我們身邊,淡淡的說:「你們歇一會吧,那些樹枝本來是要把你們的身體做成乾屍的。」

  我閉著眼睛想:「身體回來了就好,其餘的我就不計較了。」

  我們在地上躺了很久,身體才慢慢的緩過來。雖然仍然有些無力,不過,已經能站起來行走了。

  我抬頭望瞭望,發現頭頂上不再是天空,反而黑乎乎的一片。我忽然想起來,這個地方在人看起來是平整的地面,在鬼看起來則是一個陷坑。現在我們已經拿回了身體,難道,我們正在地下嗎?

  胖子走到瘦子身邊,捅了捅他,小聲的問:「哥,咱們是不是問問方丈的消息?」

  瘦子搖搖頭:「不用問了,我已經看到他了。」然後,他伸手向石像後面指了指。

  我看見一個人形被樹枝包裹著,就像是蠶裹在繭裡一樣。那個人露著一個光頭,上面已經長出了頭髮茬,像是剛從局子裡面放出來的勞改犯。這個人分明是方丈。

  我對老黑說:「你果然把方丈弄到這裡來了?你想對他做什麼?」

  老黑淡淡的說:「溫玉有溫玉的宿命,方丈有方丈的宿命,你有你的宿命。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也說不清楚……」

  無雙哼了一聲:「裝神弄鬼。」然後她虛弱的跑過去,揮舞著手裡的桃木劍,把那些枝葉砍斷了。

  方丈肥大的身軀撲通一聲掉下來。

  整個過程,老黑並沒有出言阻止,任由我們把方丈給弄下來了。

  我們幾個圍過去,拍拍方丈的臉:「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方丈居然馬上醒了過來,然後睡眼惺忪的看著我們:「你們都在啊。許由,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你不知道,做夢娶媳婦,哎呦,你們叫醒我幹什麼?你們不知道,我馬上就要……」

  我拍拍他的臉:「別做夢了,再不叫醒你,你就要變成乾屍了。」

  這句話把方丈嚇得一哆嗦:「乾屍?」

  我指著那樹枝:「這些都是老黑弄出來的。他控制著這些樹,專門吸別人身上的精氣,剛才要不是我們救你,你恐怕已經死了。」

  方丈氣呼呼的站起來,扯著嗓子開罵:「我就知道那個老傢伙沒安什麼好心。這個老騙子整天裝神弄鬼。老黑呢?叫他出來。」

  我指了指那石像:「這個就是老黑的真身,我們在大聖村看到的,只是他弄出來的一道幻象。」

  方丈撓撓頭:「石頭人?」然後他回頭看看我:「許由,現在你們這些道士修煉這麼容易了嗎?連石頭都能得道成仙了?」

  我苦笑著指指老黑:「好像他是被人困在石頭裡面了。」

  方丈擼起袖子:「這還不容易?把石頭砸了人不就出來了嗎?」

  我剛想攔住他。方丈有搖搖頭:「不行,這老傢伙壞的冒煙了,我幹嘛要救你啊。該,你就在石頭裡面呆著吧。」

  老黑冷笑了兩聲,沒有搭理方丈,反而說道:「溫玉就留在這裡吧,等她的傷好了,把我放出來,咱們就去冥界殺人。」

  我們幾個全都不約而同的搖搖頭:「不行,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溫玉為什麼傷成這樣,不能把她留在這裡。」

  老黑卻也沒有強求,爽快的答應我們了:「那你們帶她走吧。不過,別走太遠。」

  我們答應了一聲,互相攙扶者向外走。

  這時候,那些樹枝像是活了一樣,紛紛聚攏過來,在我們面前形成一條通道。我們沿著這條路,慢慢的向上走去。

  十幾分鐘之後,我們回到了地面上。這時候再回頭看那地面。只剩下一個圓形的洞穴。而裡面正不斷的生長出來樹枝,很快,聚攏成一棵大樹,再也看不出來半點異樣了。

  那些傀儡仍然恭恭敬敬站在旁邊。鬼王沖他們揮揮手:「回去吧。」然後,我們慢慢的走回去了。

  這時候天還沒有亮。那幾座墳仍然是一個村子的模樣。

  鬼王指著她的宮殿說:「都進來吧。」

  這時候,我們卻猶豫了。

  鬼王不耐煩的催促道:「等雞叫了之後,外面陽盛陰衰,宮殿變成墳墓,你們想進來也不能了。」

  我們只要點點頭,結伴走進去了。

  鬼王站在宮殿裡面,把讓我們把溫玉放在地上了。她幽幽的說:「算起來,這宮殿實際上是張夫人的墳墓,我在這裡,也只不過是暫住罷了。我養那麼多傀儡,總算用陰氣保得她肉身不壞,只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的魂魄了。」

  無雙走到她身邊,輕輕說了句:「謝謝你。」

  鬼王冷若冰霜的臉露出一絲笑意:「算起來我也是你的長輩,不用這麼客氣。」

  無雙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們打算去地府救我爸,既然你和他們有交情,願不願意幫我們的忙?」

  出乎我們的意料,鬼王聽了這話,神色卻遲疑起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二章 蘇醒

  無雙見鬼王神色猶豫,有點吃驚,問道:「你不肯?」

  鬼王臉上的表情很冷漠:「去冥界,千難萬難。九死一生,我為什麼要去?」

  我們幾個聽了這話,神色都為之一變。這幾天鬼王雖然口口聲聲要殺我們,但是畢竟事出有因,而且有無雙這層關係擺著。我們早就把她當做自己人了。

  更何況,鬼王這麼多年一直守著無雙的母親,想替她找回魂魄,我們每個人都認為她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沒想到,關鍵時刻,她居然拒絕了我們。

  無雙見鬼王不肯答應,也沒有強求,擺擺手說:「這種事,誰也不能強迫誰,你不想去,沒關係,畢竟很危險。」

  鬼王冷笑了一聲,說道:「無雙,當是你的母親救了我一命,我感激至今。至於張元,嘿嘿。那就沒什麼交情了。念在你是我的小輩,今天我可要教你一個乖,所謂做人不能太重感情,不能太講義氣,該報答的人要報答,無關的人就要狠狠心,如果什麼事都硬著頭皮頂上去,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那恐怕連鬼都做不成了。」

  無雙的脾氣我瞭解,她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面肯定已經不爽到極致了。可能鬼王不敢去冥界不算什麼,但是她後面那番話,實在太傷人了。

  我拉了無雙一把:「走,咱們另想辦法。你來搭把手,咱們先把溫玉送到醫院。」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既然鬼王不肯幫我們,並且「不能太講義氣」這種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我們再呆在這裡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無雙何嘗不知道我的想法,當即點了點頭。和我並肩走到溫玉身邊,彎腰就要把她抬起來。

  這時候鬼王攔住我們:「溫玉已經傷成這樣了,你們再把她抬來抬去,是想害死她嗎?」

  無雙沒有說話,我的心裡卻有一股火,直起腰來,看著她說道:「反正溫玉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對於這種無關的人,最好狠狠心,管她死活呢。」

  鬼王被我說的一愣,面色一寒,揮揮手:「好,你們請便吧。」

  紙紮吳、胖子和瘦子邋遢道士幾個人早就被我們這邊唇槍舌劍的緊張氣氛給鎮住了。木愣愣的看著我和無雙。

  然後,邋遢道士戰戰兢兢來了一句:「鬼王,我身上的毒折磨了我十幾年了,您看……」

  鬼王回頭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什麼毒?我怎麼不知道?」

  邋遢道士著急的辯解:「你看我這身子,這肉都已經爛……」

  鬼王淡淡的說:「肉爛了就不要了,做鬼也沒什麼不好。什麼時候等你爛完了,歡迎再來投奔我。」

  邋遢道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樣子,如喪考妣。

  我和無雙正在氣頭上,也沒有考慮邋遢道士的感受。

  無雙幫著我,把溫玉背到了我背上。然後我們兩個向宮殿大門口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裡面一眼。鬼王正盯著我們兩個,見我們回頭,居然轉過頭去了。而胖子幾個人,仍然像傻子一樣戳在那裡。

  我不好罵瘦子和紙紮吳,於是向胖子氣呼呼的大喝了一聲:「胖子,還不走,你等著投胎呢?」

  我這一嗓子聲色俱厲,嚇得胖子一哆嗦,然後他們四個連忙跑出來了。

  我們走出宮殿之後,看見那些傀儡仍然恭恭敬敬站在外面。他們沒有得到命令,暫時不會抓我們。

  我們幾個人走得很慢,幾分鐘之後,雞叫了。我回頭,看見身後又變成了幾個墳頭。紙紮吳回到桃木劍裡面,而我背著溫玉,沉默的向前走。

  這裡很荒涼。沒有人家,甚至連農田都沒有。我們從天色微明走到日出東方,漸漸地口乾舌燥。

  遠遠地,終於看見了一戶人家。確切的說,這是一個草棚子,和一個矮木頭圍成的圍欄。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我們走到草棚子跟前,像是取經的和尚一樣,敲了敲那木門。

  然而,並沒有人應聲,我輕輕推了推,這門根本沒有上鎖。

  屋子裡面不是也太乾淨,彌漫著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不過,和邋遢道士相處這幾天,我們對臭味的免疫力直線上升,屋子裡這點味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們把溫玉放在那張竹板床上,然後輪流著喝屋角水缸裡面的水。

  喝完之後,我們開始坐在屋子裡面發呆。

  邋遢道士忐忑的說:「鬼王給沒有給我解毒呢。」

  胖子也就欺負欺負邋遢道士了,他揮揮手:「你去屋子外面說,身上臭死了。」

  邋遢道士一臉委屈:「解了毒不就不臭了嗎?我想回去再問問她,看看能不能……」

  無雙有些於心不忍,說道:「邋遢道士,過兩天等溫玉養好了傷,咱們幾個打上門去,看看她給不給你解藥。反正這裡距離鬼王呆的地方也不遠。」

  邋遢道士點了點頭,說道:「反正也這麼多年了,不在乎這一兩天了,沒事,沒事。要是沒有你們,我自己可解不了毒。」

  瘦子看著我和無雙:「咱們接下來去哪?」

  無雙想了想問我:「去醫院?」

  我點點頭:「等我歇一歇,過一會找到個有人的地方,搭車去醫院。」

  我們正在木屋裡面計劃。忽然哎呦一聲,床上的溫玉醒了。

  我們馬上圍過去,紛紛問道:「怎麼樣了?」

  溫玉臉色很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還好。她偏了偏頭,看著我們說:「這是怎麼回事?」隨著她說話,她脖子上的傷口一動一動,聲音也很嘶啞。

  我說:「你受傷了,我們把你背到一間破屋子裡來了。」

  溫玉閉了閉眼:「是啊,受傷了,全身疼。誰傷的我啊,真夠狠的。」

  我們有點詫異:「你不知道誰傷的你?」

  溫玉答道:「是啊。這個人恐怕實力很厲害,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就被傷成這樣了。」

  我看著溫玉,淡淡的說:「你身上的傷口,是自己弄出來的。」

  溫玉的表情很吃驚,她瞪大了眼睛:「我自己?」

  我點點頭:「是啊,你不會忘了吧。」

  溫玉慢慢閉上眼睛,嘴裡嘀嘀咕咕:「讓我想想。我記得跟你們一塊上了三輪車,然後我聽見一個聲音在喊我,我覺得那裡有一個重要的人在等著我。那種感覺很奇怪,我不想去那裡,但是我覺得我不得不去。於是我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去,然後我看見一個人。」

  溫玉說道這裡,忽然停下來了。

  我們一臉著急的問:「後來呢?你看見人之後呢?」

  溫玉看看我們,說道:「我看見一個人影,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

  我們全都歎了一口氣,紛紛失望的說道:「怎麼正好少了一段呢?」

  然後,我們把當時看見的情況向溫玉說了一遍。溫玉也是一臉震驚:「我當時想自殺?這怎麼可能?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自殺?」

  我說:「我聽老黑的口氣,好像認識你,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溫玉想了一會,說道:「沒有什麼印象。」

  無雙猜測到:「你們說,會不會是老黑把溫玉給控制住了,然後讓她出現了什麼幻覺她才自殺的?咱們都知道,老黑的實力很是可怕。」

  瘦子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老黑曾經說,想讓溫玉把他救出來,如果真是他把溫玉給控制住了的話,最應該做的不是讓溫玉自殺,而是先讓他自己脫困。如果溫玉死了的話,那他恐怕就要永遠呆在那塊石頭裡面了。」

  我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溫玉問我們:「老黑讓我救他?打他算怎麼讓我救?」

  我告訴她:「老黑不肯告訴我們,只是說,等你的傷好了,他會當面跟你說。」

  溫玉若有所思的答應了一聲。

  我問她:「你現在感覺這麼樣?要不要我背著你去醫院?」

  溫玉說道:「不用,我身上有章信的內丹,這點傷不礙事,休息幾天自己就好了。你們都歇歇,咱們再商量商量。」

  我答應了一聲。忽然無雙輕輕地拽了拽我,示意我到屋子外面去。

  我跟著她走了出去。無雙問我:「你覺得溫玉的話靠譜嗎?自己把自己捅十幾下,然後還記不住原因?」

  我撓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倒覺得溫玉也沒必要撒謊,就算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隨便編一個理由,也比說忘記了的好啊。」

  無雙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我總覺得,溫玉之所以自殺,肯定和那個石像有關係。」

  我點點頭:「畢竟她是在石像面前自殺的。哎?你說是不是石像跟她說了些什麼,所以才逼得她自殺啊?」

  無雙點點頭:「很有這個可能。」

  我正要說話,忽然無雙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不要回頭,你身後有人。」

  我嚇了一跳:「我背後?」

  無雙點點頭:「在樹後面。探頭探腦的,好像沒有安什麼好心。」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毒的地方

  我緊張的看著無雙:「那個人在幹什麼?」

  無雙兩眼看著我,一臉緊張:「這個不能亂看。萬一打草驚蛇,咱們不就抓不到他了嗎?」

  我嚇了一跳:「你要抓住他?」

  無雙白了我一眼:「廢話,不然你以為我這麼緊張是害怕了嗎?」

  我嘿嘿笑了兩聲,問道:「咱們怎麼抓他?」

  無雙想了想說:「你等等,我再偷偷看看。」

  然後她假裝整理頭髮,歪了歪腦袋,然後跟我說:「在你正後方十步左右的地方有一棵樹,那個人就藏在樹後面。一會我包抄,你就直接跑過去摁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我緊張的摸了摸懷裡的桃木劍,點了點頭。

  忽然,無雙低呼了一聲:「跑。」然後她推了我一把。

  我本來就打算轉身跑過去了,她不推我這一下還好。她這麼一推,我馬上踉蹌兩步,差點摔倒。

  等我再想追樹後那個人的時候,已經被對方發現了,他正迅速的向後逃竄。

  幸好這裡的樹很少,他根本跑不了多遠,而我的速度也不慢,很快跑到他身後,伸手揪住了他的脖子。

  還沒等我掏出桃木劍來,這個人就倒在地上了。

  我把他摁住,正要問話。忽然周圍塵土飛揚,像是有千軍萬馬沖過來了一樣。我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來。

  這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色的什麼東西,猛地撞在我的懷裡。我被這一下撞了個跟頭,翻倒在地。

  然後,我看見一大群羊,像是瘋了一樣從我身邊跑過去,有的甚至直接把蹄子踩在了我的身上。

  等羊群跑完,我狼狽不堪的站起來。發現無雙氣喘吁吁的站在我對面。而地上坐著一個滿臉驚恐,身穿一件髒襯衫的漢子。

  這漢子看著我和無雙,一臉驚恐,嘴唇哆哆嗦搜了一會,然後說道:「兩位大王饒命啊……」

  我和無雙頓時有點洩氣,我問他:「你是誰?」

  那漢子說:「我……我……我是,是放羊……羊。」

  我撓撓頭:「怎麼還是個結巴?」

  那放羊的稍微緩了緩,說道:「嚇……嚇得,害怕。」

  無雙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你是放羊的?剛才你鬼鬼祟祟躲在樹後面幹什麼呢?是不是想害我們?」

  那放羊的連連擺手:「可不敢,可不敢。」

  無雙追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放羊的苦著臉說:「兩位大王在這裡,我怕萬一我出來了,要了我的命,又不知道您二位什麼時候走,所以就偷偷看兩眼。」

  我們兩個問了一會,總算弄個明白了。

  原來旁邊那間小屋正是這放羊人的。這放羊的光棍一條,就守著這一群羊過日子。呆在這裡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人。今天早上出去放羊,等到中午想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我和無雙了。於是把羊群趕到一邊,自己趴在樹後偷看。

  不成想,無雙警惕性很高,馬上發現他了。於是我轉身追他,無雙從旁邊包抄。結果無雙正好遇見那群羊。羊群被殺氣騰騰的無雙嚇得馬上炸了群,不要命的逃跑,這才有了剛才的事。

  聽放羊的說完,無雙擺擺手:「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我又有的說:「可不是虛驚一場嗎?連羊群都能給你驚了。」

  無雙眼睛一瞪:「許由,你什麼意思?」

  我硬著頭皮,語重心長的說:「無雙啊,這個怎麼說呢。子曰,溫文爾雅,這個女生啊,凶巴巴的……哎?你幹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哎呦,你再動我一下試試?你再……」

  那天中午我們在外面逗留了半個小時。其中有一半時間無雙都在追著要揍我。剩下的時間,我們倆幫著那放羊的把羊群找回來了。

  等我們趕著羊群回到草棚子的時候,胖子和方丈兩眼放光的跑了出來:「哎呦,吃的來啦。」

  放羊的緊張的看著我們,然後下意識地護在羊群前面。然後想了想,又畏畏縮縮的揪出來最瘦的一隻:「幾位,你們省著點吃行不?」

  我擺擺手:「這地方我也看了,樹也少,草也少。你放羊不容易,我們一來就殺豬宰牛的,我們成什麼了?」

  方丈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咱們吃一隻羊怎麼了?咱們給錢呐。」然後他指了指邋遢道士:「這小子身上的錢比我還多。」

  邋遢道士不知道方丈是騙子,還以為他是個真的和尚,善意的勸道:「大師。出家人戒葷戒酒,你這樣殺生好像不太好。」

  方丈摸了摸頭皮:「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出門酒肉臭,佛祖心中留。他們做牛做馬在世上不容易,我就當替他們超度了。」

  我搖搖頭:「連酒肉和尚們的切口都沒有說對。哎……」

  放羊的收了錢,倒也沒有說什麼,對我們說:「你們隨便挑,想吃哪只宰哪只。不過,這些羊解解饞就可以了,千萬不能多吃。」

  方丈有點不樂意了:「老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的隊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吃飯都是給錢的。」

  放羊的雖然有點怕我們幾個,不過這時候也看出來了,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些羊不能多吃,他們有毒。」

  方丈正摸著一隻羊,捉摸著從哪下刀,忽然聽見這些羊有毒,連忙把手撒開了。

  無雙看著放羊的說道:「有毒你還讓我們吃?你安得什麼心?」

  我連忙拉住她:「說了你多少次了,別這麼衝動,聽他把話說完,他要是想害我們,還會告訴我們這些羊有毒嗎?」

  無雙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不過也沒說出什麼實質性的理由來。

  放羊的指著這一片荒地說:「幾位領導,這個……」

  方丈喊住他:「你叫我什麼?」

  放羊的戰戰兢兢的說:「領導啊。不能這麼叫嗎?」

  方丈連連點頭:「能,能,再叫兩聲。讓我好好聽聽。」

  放羊的驚訝的看了方丈一眼,就算他整天放羊,這時候也看出來了,這方丈簡直就是個二百五。不過,他不敢不叫,於是恭恭敬敬的說:「幾位領導啊。你們知道這裡為什麼不種糧食嗎?」

  胖子嘿嘿說道:「這個還不簡單?因為這裡沒有人唄,你一個人種不過來,所以放放羊還行。種糧食就不行了。」

  放羊的搖搖頭:「這裡沒有人,是因為這裡的地不能種糧食。就算播了種,長得苗也特別小,打出來的糧食還不如其他地方的一半多。而且不能吃,誰吃誰死。」

  我們都吃了一驚:「糧食有毒?」

  放羊的點了點頭:「這塊地有毒,長的糧食也就有毒。所以大家都不來這裡,這地方也就荒了。」

  無雙奇怪的問:「地怎麼會有毒呢?」

  放羊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前些年有專家來這裡看了看,說這裡有什麼重金屬。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們村的人聽了這狗屁專家的話,紛紛在這裡挖,結果很是挖了幾天,金子沒有見著,反到個個得了怪病,死了好多人。哎,這年頭,越是有學問的就越想著法子的害人。」

  我心想:「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把屎盆子扣到人家身上了?」

  方丈和胖子最關心的是那些羊,他們兩個問:「既然糧食不能吃,那你這些羊是怎麼回事?」

  放羊的說:「那些年我們不是在這裡挖金子嘛。結果大家都得了病,在醫院也看不到,後來就請了個道長。這道長看了一眼就說是中了毒了。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毒。所以我們就帶著他來這裡看。結果那道長看了一眼,就嚇得跑了。說這裡的東西他惹不得。」

  我聽得津津有味,問他:「後來呢?」

  放羊的說:「這道長收了錢,沒有把病治好,忽然又想走。我們當然不幹了。最後那道長沒有辦法了,又把錢還給我們。後來他走到村口了,我又追上去,一定要問他,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這裡長糧食。

  那道長就奇怪啊,他就問我:‘其餘的村民都拿了錢就算了,怎麼這個小夥子這麼執著呢?’我說:‘我的親人都在這挖過金子,後來全都死啦。我不想讓他們白死,我想讓這塊地不再禍害別人’當時這個道長也很感動,說我有情有義,於是他就教我說:‘這塊地土裡面都帶著毒。地上面長者的草啊樹啊,也有毒。想要把這塊地裡面的毒都清理乾淨,實在是難啊。’

  我當時拉著道長的袖子苦苦哀求,這道長想了想,總算想出一個辦法來,他對我說,除非是在這裡養羊,讓這裡的草把地裡的毒都帶上來,又讓羊把草裡的毒消化掉。這樣經過大幾十年,沒准就能重新長糧食了。」

  我有點驚愕的看著放羊的人:「所以你就一直在這裡放羊?」

  放羊的點點頭:「是啊,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敢吃這樣肉。後來有一次有一隻羊死了,我把它放到屋子外面,打算扔掉,結果來了一隻野狗,把肉吃了一小半。過了幾天,我看那只狗沒事,這才發現,羊肉其實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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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中毒了

  我點點頭,說道:「你這膽子還真夠大的。」

  放羊的嘿嘿笑了一聲:「我膽子也不大。那個道長告訴我,放羊只能在外面這一片,千萬不能再往裡面走了,裡面的毒性太大。這麼多年,我往前走了沒有十幾步。而且,我也擔心吃了羊肉藥死我。但是沒辦法,我在這放羊,請的叮噹響,百十年吃不著一次肉,饞呀。開始的時候我只敢吃一兩口,後來漸漸的就敢多吃了。有一次我連著吃了兩三天羊肉,結果到了晚上肚子疼得我差點死了。感覺腸子像是要斷了一樣。可能幸好我身子骨硬朗,算是挺過來了。從那我就知道,這樣肉有毒,可以少吃點,但是不能多吃,不能頓頓吃。」

  我怎麼說也是大學畢業的,想了想,幫著放羊的分析道:「這塊地真的有毒的話,那些植物最接近毒源,所以毒性也就最大,等被羊吃了一次之後,那些毒畢竟轉了一次手,沒有那麼強大的藥性了。所以這些羊肉中雖然帶毒,但是可以食用,不過吃得太多,毒素積累,你也就中毒了。」

  我這一番話把放羊的說的一愣一愣,然後向我豎了豎大拇指:「原來你是科學家呀。」

  我開玩笑說:「不叫我領到了?」

  放羊的也和我們混熟了,膽子大了起來,他擺擺手:「領導哪有這麼大學問。」然後他指著瘦子,討好地說:「這個不怎麼說話的是領導。你是科學家,是領導的手下。」然後他指著胖子和方丈說:「你們倆比領導還橫,八成是司機。」

  無雙感興趣的問:「我呢?」

  放羊的想了想:「長得這麼漂亮,而且還敢打科學家,嗯,肯定是秘書。」然後他盯著邋遢道士犯了難:「這一位髒兮兮的,還拉著個臉,難道是上訪的?」

  我們笑的前仰後合,紛紛給放羊的豎大拇指:「您老人家真是臥龍啊,未出草廬便知天下三分。在這放羊這麼多年,居然能看的這麼透。」

  放羊的不好意思笑笑:「也不是完全不出去,有時候也到集市上買個米啊面的。」

  方丈和胖子根本不理會我們的熱鬧,他們兩位聽說這些羊肉吃一點沒有事,早就七手八腳的把那只羊摁到了。然後一個僧人,一個道士,手裡拿著沾血的屠刀,瞬間由出家人變成了屠戶。

  我們幾個人一般吃著羊肉,一邊和放羊的閒聊。

  那放羊的好奇地問我們:「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們是土匪,後來我發現不像,像是領導。幾位領導是微服私訪嗎?我看你們打扮的挺奇怪的。」

  瘦子正色道:「我們是道士。」一邊說著,把桃木劍拿了出來。

  那放羊的還不信,一臉質疑的看著我們。

  然後我們嘻嘻哈哈的把桃木劍抽了出來,隨後胖子像是表演一樣,掏出來一張鎮鬼符,在手裡一甩,那張符馬上著起來了。

  這下,放羊的終於信了,然後他連忙跪下,砰砰砰開始磕頭。

  我們都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起來:「老鄉,你這是幹嘛啊?」

  放羊的激動地熱淚盈眶:「幾位道長,你們不要以為老漢我是個沒骨氣的。我見了領導都不鬼,但是見了你們這些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就要跪一下。來來來,這些個羊肉別吃了,有毒的,我屋子裡面藏著幾斤豬肉,前兩天剛剛從市場上買的。」

  我們連忙拉住他問:「你到底想幹嘛啊?」

  放羊的說:「你們千萬幫我把這塊地上的妖怪弄走啊。當年那個道長都說了,這下面根本沒有埋著金子,他說這裡鬼氣陰森的,連帶著這裡的土都有了毒了。你們要是不幫忙把妖怪捉走,我們一家人都死不瞑目啊。」

  我擺擺手:「老鄉,你趕快起來,不就是幾個小鬼嗎,我們幫你捉了。」

  那老漢大喜,轉身就要回屋拿豬肉。

  然而邋遢道士一把拉住他:「別拿了,這個羊肉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然後我看見邋遢道士像是瘋了一樣吃那只羊。那種速度,那種神態,絕對不正常。就像是……就像是毒癮犯了的癮君子,終於買到一點白粉一樣。我看見邋遢道士一邊吃,兩隻手都抖起來了。

  胖子笑著在一旁說:「這孩子,餓的跟狗似得。」

  無雙問我:「你猜,這塊地是怎麼回事?」

  我咬了一口羊肉,有點苦,不算好吃:「還能怎麼回事?這裡距離老黑的真身不遠。恐怕這些事都是他弄出來的吧。」

  無雙搖搖頭:「我總覺得不是老黑。咱們最好查查原因。」

  我點了點頭:「等晚上的時候吧。」

  然後,我舀了一碗羊湯,端到屋子裡面了。

  溫玉正靜靜地在床上躺著,兩眼看著屋頂。

  她看見我進來,微微笑了笑:「你們在外面倒熱鬧,把我自己扔在這,看著房頂發呆。」這語氣,有點像是深閨裡的怨婦了。

  我把羊湯放在桌上:「你不是一直挺耐得住寂寞嗎?」

  溫玉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說的也倒是,來,把湯遞給我。」

  我小心翼翼的端給她。溫玉的手抖了一下,終於把湯端穩了。

  我提醒她:「這湯有毒。」

  溫玉勾起嘴角,笑道:「有毒還端給我,你想毒死我嗎?」

  我連連擺手:「這點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煮了這麼長時間。」

  溫玉狡黠的一笑:「我知道,我早聽見你們在外面說了,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然後她儀態萬方的端起那只破碗,以很優雅的姿勢開始喝湯。

  我看著她,心裡暗暗的想到:「溫玉有點怪啊,以前從來不開玩笑的。」

  我正盯著她出神。忽然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到我的腦袋上了。

  我哎呦一聲,揉著後腦勺回過頭來,看著無雙斜倚在門口,嘴裡嚼著一塊羊肉,手裡拿著一根羊肉頭,躍躍欲試要繼續扔過來。

  她見我回頭,把那只骨頭在手裡拋來拋去,然後說道:「別在這膩歪了,咱們該上路了,哥們。」

  我站起來問她:「上什麼路啊?」

  無雙從懷裡抽出桃木劍,英姿颯爽的揮舞了一下:「捉鬼。」

  我看看天:「這才幾點?大白天捉鬼?」

  無雙眼睛一瞪:「你費什麼話啊,快點快點。」

  我答應了一聲,連忙跟著她向外走。

  身後溫玉喊道:「哎,許由你的碗。」

  我隨口說了一聲:「放桌上就行。」

  然後急匆匆跟著無雙走了出來。

  其餘的人基本上已經吃飽了,躺在門前曬著太陽聊天吹牛。只有邋遢道士,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吃著。好像他的肚子是個無底洞一樣。

  無雙走在前面一個勁的催促我,然後帶著我繞著這裡跑了一大圈。

  我走的氣喘吁吁,問她:「你到底搞什麼名堂?」

  無雙看著我,一副委以重任的樣子:「許由,你是大學生,你能不能看出來,那些鬼在哪?」

  我張口結舌:「啥?捉鬼和學歷有關係嗎?」

  無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看這些草呀。從這裡開始,長得越來越黃,這說明地下的毒越來越厲害啊。咱們找到長得最差的那一片,不就是毒源了嗎?」

  我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啊。走,咱們找找。」

  我們按照這些草的長勢,憑著感覺慢慢的向前走。

  十幾分鐘之後,我們走到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這時候抬頭一看,無雙苦笑一聲:「咱們又回來了。」

  我一看,可不是嗎。這片荒地正在無雙媽的墳墓附近。昨晚上用三輪車把我們拉來拉去的那些小鬼就埋在這裡。

  無雙說:「看來,這片有毒的地,是這些小鬼鬧得?」

  我點點頭:「很有可能。不過奇怪了,這些小鬼有這麼大能耐?」

  無雙拖著腮幫子想了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然後我提議說:「要不然咱們把瘦子幾個人也叫過來,人多一點,也安全一點。」

  無雙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然後我們兩個又結伴回去。

  等我們遠遠地看見那草棚子的時候,胖子撒丫子沖我們跑了過來,嘴裡嚷嚷道:「不好了,出事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問他:「怎麼了?」

  胖子跑的一個勁的喘:「出……出事了。」

  我著急的追問他:「到底出什麼事了?好好說,別著急。」

  胖子使勁喘了兩口,順了順氣,然後說道:「中毒了,邋遢道士中毒了。」

  我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著急的問:「那些羊肉不是吃一點沒事嗎?」

  胖子也說:「是啊,我們都沒事,就他自己。你們快去看看吧。」

  我和無雙跟在胖子身後,快步的趕了過去。

  等走近了,我看見方丈肥胖的身子壓在放羊的人身上,惡狠狠地問:「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手腳了?」

  放羊的人連連哀求,一口否認。

  而瘦子則站在邋遢道士身邊。邋遢道士跪在地上,拼命地向外嘔著羊肉。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解藥

  邋遢道士吐得昏天暗地,瘦子則在他身邊冷眼旁觀。

  我問瘦子:「他怎麼樣啊?」

  瘦子搖搖頭:「沒什麼大事,就是吐。看樣子,重度不是太深。」

  我點點頭:「應該沒事。中毒深得直接躺在地上泛白沫了。」

  而方丈還在一旁毆打那個放羊的,一邊打一邊嚴刑逼供。而放羊的倒也硬氣,死不承認,一直委屈的解釋。

  我把方丈拽起來:「別打了,他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平白無故害我們幹嘛?再說了,我們都吃了羊肉,唯獨邋遢道士中了毒,恐怕是他自己有什麼問題。」

  方丈從地上站起來,臉上沒有一點怒容,他活動了活動手腳,賤笑著對我說:「我知道不關這小子的事。不過,我總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勁,不發洩一下憋得難受。」

  我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我們幾個被那些樹枝吸得全身虛脫,怎麼你倒精力旺盛了?」

  方丈撓撓長出青茬來的頭皮,說道:「是挺奇怪的,我總覺得我有使不完的勁。」

  無雙滿臉正義感的說道:「你自己有勁沒處使就去扔石頭玩,你打人家放羊的幹嘛?人家招你惹你了?看把他打得。」

  方丈擺擺手,指著放羊的說:「我根本沒使勁,打得都是皮糙肉厚的地方,你們不知道,這小子特別能裝,比那些碰瓷的還厲害。」

  無雙指了指路邊的石頭:「力氣多,使不完就去扔石頭玩吧,別打人了。」

  本來這是句開玩笑的話,沒想到方丈居然點點頭,贊道:「你說的有道理,然後他當真去搬石頭了。」

  我們沒有管方丈。我把放羊的扶起來:「你沒事吧?」

  放羊的點點頭:「沒事,沒事。咱們苦命人走到哪都受欺負,挨打多了皮糙肉厚,沒事沒事。」然後他指著邋遢道士:「這位道長真不是我幹的,而且我上次中毒是肚子疼,不是吐飯……」

  我擺擺手:「我知道。不過他中毒應該不嚴重,吐出來就好了。」

  我剛剛說完,邋遢道士止住吐了。

  我心中一喜,指著他說:「看看,這不好了嗎?無雙,給他弄點水。」

  無雙白了我一眼:「你自己怎麼不去?」

  放羊的殷勤地說:「我去,我去。」然後他從屋子裡面舀出來了一碗水。

  邋遢道士茫然的看了看我們,然後張了張嘴。我關切的問:「你怎麼樣?」

  邋遢道士的喉嚨嘀咕了一句,忽然低吼一聲,向那羊肉撲了過去,使勁的撕咬起來。

  我們幾個人都看呆了:「這怎麼回事?這小子不想活了嗎?」

  胖子在一旁咋咋呼呼:「快點把他拉開啊。」

  我連連搖頭:「沒有辦法拉,他身上的肉都爛了,一拉不就掉了嗎?」

  無雙快步走過去,對我說:「邋遢道士拉不得,羊肉可以拉,來,你們幫個忙。」

  然後她伸手把邋遢道士手裡的羊肉搶了過來,打算給扔了。

  沒想到邋遢道士下嘴飛快,一下吧那只羊腿給叼住了,死死咬住,再也不肯松嘴,然後伸出兩隻手就要把肉給奪回來。

  很快,我們就看到一個奇異又搞笑的現象,無雙手裡握著羊腿,一個勁的向後退,而邋遢道士則彎著腰低著頭,跟在羊肉後面一個勁的跑。

  無雙也急了,把桃木劍抽出來,沖邋遢道士喊:「你在跟過來,我這把劍可不饒你。」

  邋遢道士早就喪失神智了,仍然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把那塊肉搶在懷裡,然後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很快,邋遢道士的肚子又鼓起來了。

  方丈搬著一塊石頭,悠悠然走過來,驚歎道:「這羊肉裡邊該不是放上白麵了吧。這麼上癮?」

  我詫異的看著他:「你還知道白麵?」

  方丈一臉不屑:「以前咱們大聖廟香火鼎盛的時候,什麼樣的客人沒有見過。」

  邋遢道士吃完了羊肉,忽然一彎腰,哇的一聲,又吐了出來。

  我們遠遠的看著他,小聲的說:「這小子該不會吐完了又吃吧?」

  果然,邋遢道士吐了一陣,又重新向剩下的羊肉走過去。

  這下胖子不樂意了,他大踏步走過去,說道:「你別吃了,這個我打算留著當晚飯呢。」

  邋遢道士根本不管這個,仍然在狼吞虎嚥。

  胖子一邊拽他,一邊說道:「你怎麼回事?你吃了又吐,多浪費啊,要不然我給你砍一棵樹,你啃樹皮算了。」

  胖子拽了邋遢道士兩把,忽然手一滑,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登時我們噁心的,個個扭頭。

  瘦子把胖子手裡的肉打掉,喝道:「別拿著它了,噁心不噁心啊。」

  我看見那塊肉白裡透紅,帶著一點血絲。忽然疑惑道:「有點不對勁啊。我曾經和邋遢道士打過一場,他身上半點血都沒有。」

  這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說:「那些羊肉能解讀。」

  我詫異的回頭。看見溫玉面色蒼白,扶著門框站在門口。弱不禁風的看著我們,忽然她兩腿一軟,眼看就要摔倒。

  我不由得走過去,說道:「哎哎哎,穩住。」然後伸出兩隻手打算扶她。

  沒想到,我剛剛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絆,頓時一個狗啃屎,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疼得呲牙咧嘴,趴在地上側頭看著剛剛把腳收回去的無雙,喝道:「你什麼意思你?」

  無雙居然一臉無辜的驚慌:「跟你開個玩笑,怎麼這麼凶?」

  我憋了一肚子火,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候,溫玉已經讓胖子扶著,慢慢的走出來了。

  她微笑著說:「你們在外面這麼熱鬧,我實在好奇,想出來看看。」

  無雙兩兩手交疊,把桃木劍抱在懷裡,看著溫玉說:「傷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去見老黑?」

  溫玉笑了笑:「快好了,讓我在休息一晚。現在還有點虛。」然後她看著正在那邊狼吞虎嚥吃羊肉的邋遢道士,慢慢說道:「鬼王給他下的毒,恐怕也是從這地下得出來的。」

  我看了看放羊的:「你們村的人中毒的時候,什麼症狀?」

  放羊的說:「全身都爛了。我們叫他們活死人。人還活著,身子先死了。」

  我點點頭:「果然是同一種毒。」

  溫玉輕輕點了點頭:「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五步之內必有解藥。恐怕,這些羊一代代的繁衍,身上已經衍生出解藥來了吧。」

  想通了這一節,我們沒有再禁止邋遢道士吃羊肉。

  那天邋遢道士吃了很久,從早上吃到天黑。最後他累得嘴都腫了,終於重重的倒在地上,然後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幕把我們看的歎為觀止。見過累得睡著的,沒有見過因為吃東西給累成這樣的。

  羊群只剩下三兩隻了。這些羊在夜色中悲鳴。空氣中彌漫著羊肉味,地上一大灘一大灘的血,把草棚前的空地都染紅了。

  放羊的看著一地的羊骨頭,淩亂的羊毛。沮喪地說:「幾位道長,你們千萬得把妖怪捉走啊。我的羊可不能白死。」

  我擺擺手:「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們就去。」我看看天,月亮已經出來了,我問無雙:「怎麼樣?咱們倆再走一遭?」

  無雙點點頭:「當然。」

  瘦子問我們:「用不用幫忙?」

  我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倆去就行。」

  月光下,我和無雙沿著白天的路線慢慢的走,這不像是去捉鬼,倒像是去散步。

  我們倆都沒有說話,一路沉默。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今天的氣氛有點尷尬。我清了清嗓子,對無雙說:「無雙啊……」

  無雙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別又給我來什麼溫文爾雅子曰孟曰的啊……」

  我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我只是想問問你啊,以後有什麼打算沒?」

  無雙撓了撓頭,手指把頭髮撥的亂糟糟:「以後?大概多久?一個月?一年?十年?」

  我想了想,說道:「把師父救出來之後。」

  無雙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這個事我還真沒想過。以後……嗯……要不然跟胖子瘦子一塊當殺手?專門偷壞人的魂魄,行俠仗義,盜亦有道,你覺得怎麼樣?我爸、你、胖子、瘦子再加上我,咱們五個手拿桃木劍,縱橫太原。就叫……太原五劍客,怎麼樣?」

  我啞然失笑:「好想法,好想法。」

  無雙見我忽然笑了,警惕地問:「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的計劃比較傻,嘲笑我?」

  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無雙忽然指著我說:「沒有?你嘲笑人的時候就是這幅表情,還裝。」然後拿著桃木劍就要打上來。

  我急中生智,連忙噓了一聲:「你聽,什麼聲音。」

  一句話,果然讓無雙安靜下來了。她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我得意洋洋,看把她也嚇得差不多了。然後笑道:「放鬆,放鬆,沒有聲音,我逗你玩的。」

  我這句話剛剛說完,忽然聽到耳後一個陰慘慘的聲音:「老鄉,你坐三輪車嗎?」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混戰

  這一聲冷不防地響起來,把我嚇得一哆嗦。

  我連忙回頭,看見身後一個人影,兩腳不沾地,正在直勾勾的盯著我。他的身後,則停著一輛三輪車。

  這三輪車的型號很熟悉,很顯然,和我們之前坐的那一輛是一模一樣的。

  我看看無雙,無雙看看我,然後我們兩個異口同聲的說:「不坐。」

  說完這話,我們兩個都有點緊張的看著他。因為我們之前雖然見過這三輪車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直接坐上去,從來沒有拒絕過,當真不知道拒絕了他的邀請會發生什麼事。

  那個鬼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飄著,然後看著我們兩個,淡淡的問:「你們兩個當真不坐?」

  我和無雙搖搖頭:「當真不坐。」

  那鬼忽然冷哼一聲:「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這裡結伴亂晃,好像不是子啊幹什麼好事吧?」

  我和無雙心裡好笑:「孤男寡女?你還管得著這個?」

  那鬼忽然豪情萬丈:「怎麼管不著?你們兩個耍流氓,我們就有權利管。」

  無雙冷笑一聲:「耍流氓?」

  那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問你們一遍,到底坐不坐?」

  無雙搖搖頭:「不坐。」

  那鬼點點頭:「好,你們兩個狗男女有種。」然後他忽然仰起頭來,喊道:「快來人啊,這裡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無雙出手如電,從懷裡掏出來一張鎮鬼符,一下把他拍在地上了。

  那個鬼痛苦的哼了一聲,然後就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這時候,我聽到遠遠地有一陣說話聲:「剛才誰在喊?老陳,是你嗎?」

  我和無雙連忙趴在地上,快速地收斂氣息。陽氣被我們收起來了,陰氣也被收起來了。

  幸好張元不在的這幾個月裡,關於陰陽二氣的事我一直勤加練習,現在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了。

  過了幾秒鐘,周圍多了幾個鬼。他們個個舉著手電。向我們這般東張西望。

  不過,那些手電一看就知道是燒紙的人燒給他們的。也就這些人,才肯舉著手電照來照去。

  他們發現了剛才那個「老陳」的三輪車,並沒有發現我和無雙。

  我們兩個趴在地上,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

  這些人繞著三輪車看了一圈,又找了一圈,始終沒有發現什麼,於是漸漸地散了。

  我和無雙從地上爬起來,面面相覷:「這些人,就是埋在地下的那些小鬼?」

  無雙指了指手裡的鎮鬼符:「要不然問問這小子?」

  我搖搖頭:「萬一把他放出來,他再大喊大叫怎麼辦?要問也是把他綁回去再問。咱們再往裡面走走,看看情況再說。」

  無雙點點頭:「有道理。」把那張符揣在懷裡,然後上路了。

  我們小心翼翼的繼續向前走,一路上都在互相商量。

  我對無雙說:「這些鬼,會不會也是鬼王控制的?上次咱們坐三輪車,然後莫名其妙就著了鬼王的道。」

  無雙搖搖頭:「你忘了?鬼王說過,這些小鬼執念很重,而且互相之間還有仇,即便是鬼王都控制不了他們。」

  我撓撓頭:「那就說不過去了,上次明明……」

  無雙歎了口氣:「鬼王都告訴我了。她只能勉強控制一兩個。比如那個開三輪車的老陳。除了那個老陳之外。其餘的人她就無能為力了。實際上,如果上一次咱們直接拒絕坐車,就不用繞一大圈才見到鬼王了。」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幾分鐘之後,我們走到了埋葬著群鬼的那片荒地。這裡很荒涼。很安靜。我和無雙慢慢的坐了下來。

  無雙說:「有鬼氣,很重的鬼氣。」

  我問她:「鬼在哪?我怎麼看不到?」

  無雙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然後說道:「來了,越來越近。」然後我明顯的看到她哆嗦了一下。緊接著,面色有些蒼白。

  我擔心的問:「你怎麼了?」

  無雙有些慌亂的說:「我害怕。」

  我聽了這話有點沒底了。無雙在棺材鋪躺了二十年,什麼鬼沒有見過。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現在居然說害怕?那麼對方得是多麼厲害的魔頭?

  想到這裡,我緊張的問無雙:「對方是誰?你知道嗎?」

  無雙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我能感覺到濃濃的殺氣。我覺得在他們的眼裡,人的命一文不值,萬一被他們發現,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他們會馬上殺了我。」

  無雙說的很鄭重,而且一邊說著,一邊作勢向後爬去了。

  我聽得心驚膽戰:「無雙,你慢點。小心點。」

  然後我跟著她,打算向後逃。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在我們身後響起。

  真如無雙說的一般,這聲音殺氣很重,我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身處千軍萬馬一樣。周圍全是刀槍劍戟,任憑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出去。

  我們兩個手腳發抖的向回去的路上爬。

  忽然,身後的呐喊聲停止了,然而,那沖天的殺氣卻沒有消散。

  我聽見有個人高聲說:「你們趁早投降,明白的告訴你們,你們沒有前途。」

  然後有另一個人高聲喊了一模一樣的話。也無非是說對方早點投降,接受審判。

  我大著膽子向後看了一眼,發現黑壓壓的有兩夥人,手裡面拿著棍子,拿著鐵鍬,拿著搬磚。分列正兩個陣營,正在氣勢洶洶的對峙。

  我小聲的拉了無雙一下:「好像是打群架,不用害怕。」

  無雙的身體仍然在發抖,她小聲的說:「流氓打架,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殺氣?」

  我把她拽過來:「你自己看看。」

  無雙幾乎靠在我的懷裡了,發著抖向那邊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好像還真是流氓打架啊。」

  然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你子啊一塊時間長了,我的膽子也變小了。」

  無雙的身子漸漸地停止了發抖。然後她輕輕地長舒了一口氣,總算緩過來了。

  我們兩個沒有剛才那麼害怕了。但是我們仍然沒有放鬆警惕。因為那股濃濃的殺氣還在。

  這殺氣很可怕。甚至比章信所不佈置的陣法還要厲害。

  陣法中的冤魂雖然無情,但是畢竟有感情,有算計。但是這股殺氣就不一樣了,它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即使拼了自己的姓名也要殺人。這種不要命的氣息,恐怕沒有人能淡然處之。

  我和無雙緊挨在一起。直勾勾的盯著那邊的兩群人。

  這時候,那些人裡面各走出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他們兩個短暫的接觸了一下。互相說了兩句什麼。

  忽然,其中一個給了另一個一耳光。兒另一個勃然大怒,隨手把別在後腰上的菜刀抽了出來。

  對方的人紛紛叫嚷:「好啊,動傢伙了。兄弟姐妹們,咱們還等什麼?」

  然後兩幫人紛紛拿出菜刀木棍,鐮刀鐵鍁。然後,也不知道誰先動的手,他們混戰了起來。

  我和無雙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無雙問我:「這是……鬼打架?」

  我點點頭:「好像是鬼打架。」

  無雙一臉詫異:「他們都死了還打架,他們圖什麼啊?」

  我苦笑一聲:「你問我,我問誰去?」然後,我想了想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或許,他們就是為這個打起來的吧。」

  隨著戰鬥越來越激烈,這些人的戰場也越來越大,漸漸地,已經打到我們兩個附近了。

  我和無雙慢慢的向後退了退,仍然靜靜地盯著他們。

  無雙小聲的說:「其實他們的身手並不怎麼樣,咱們兩個完全打得過他們。」

  我看無雙臉上懼意未退,卻開始說大話了。於是逗她:「你這麼厲害?那你怎麼不去?在地上坐著幹什麼?」

  無雙笑了:「我才不傻,這些人不要命的打架,我沖進去幹嘛?萬一誤傷了,多麼得不償失。對了,許由,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打架嗎?」

  我搖搖頭:「我怎麼知道?好像說了兩句話就打起來了。」

  無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冷眼旁觀,一直看到快天亮。

  這兩幫鬼殺的昏天暗地,有不少小鬼身上受了傷,然後倒在地上。

  終於,雞叫了。這兩幫人開始慢慢的分開了,向後退。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老陳,出來收屍了。」

  沒有人搭理他們。因為老陳被我們用鎮鬼符鎮住了他現在動彈不得。

  那些小鬼很不耐發的叫了兩聲:「老陳,老陳。你還不出來?不想活了嗎?」

  老陳始終沒有出現,地上那些小鬼開始鬼哭狼嚎:「老陳,你在哪啊。我不要去那邊,我想回去。」

  那些站著的小鬼紛紛說:「什麼這邊那邊的。你就乖乖的過來給我們當俘虜吧。」然後,那些人七手八腳的把地上的傷者抬走了。

  過了幾秒鐘,連小鬼的哭喊聲也沒有了。周圍又恢復了平靜。

  我從地上站起來,兩腿一軟,重新坐了下來,我對無雙說:「扶我一把,腿麻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七章 詢問

  平心而論,這一場戰鬥算不上激烈。但是我和無雙仍然看的心驚膽戰。他們用最原始的木棍,菜刀。把另一群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的人,或者說鬼,砍得鮮血飛濺,人仰馬翻。

  我想站起來,可是兩條腿已經麻了。無雙想扶我,可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兩個互相攙扶者,總算從地上坐了起來。這一晚上折騰的,全身是土。我們也顧不得拍了。慢慢的向回走。

  這時候天還沒有太亮,我們剛剛看見那間草棚子,就看到一群人正迎著我們走了過來,不是胖子幾個是誰?

  我揮揮手,沖他們喊:「我們回來了。」

  那些人也很興奮,快步朝我和無雙跑了過來。

  我看見除了邋遢道士,草棚裡面所有人都來了,即使是帶著傷的溫玉,也由方丈纏著,一步一拐的,努力跟在眾人後面。

  胖子說道:「怎麼樣?把鬼捉住沒?」

  我搖搖頭:「有點難度。」

  瘦子在一旁說:「捉不捉鬼另說,你們兩個沒事就好。你們去了那麼久,本來我們想去找你們的,不過……」

  說到這裡,瘦子有點言辭閃爍。

  我奇怪的問:「不過什麼?」

  胖子淫笑了一聲:「不過我看見你和無雙在一棵樹底下摟摟抱抱的,就沒有打擾你們。」

  無雙大怒:「放屁,我眼光有這麼差嗎?」

  我擺擺手:「你這話說的,我條件也不錯啊。」

  無雙瞪著眼看我:「你有什麼條件?家財萬慣還是風流倜儻?」

  我有點不爽:「無雙,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你這眼光怎麼能像那些世俗人一樣呢?咱們不是太原五劍客嗎?」

  無雙被我說得一愣一愣,自己也迷糊了:「也是啊。」

  我正和無雙開玩笑,溫玉來了句:「你們到底有沒有見到那些鬼?」

  我點點頭:「見到了。很可怕。」

  眾人詫異的說道:「可怕?」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昨晚的情況講了一遍。

  瘦子沉吟了一會,說道:「按照我的經驗,這些鬼執念很重,他們生前肯定有什麼大仇恨,整日火拼,然後慢慢的都死了。結果做了鬼也不能放下心來,所以繼續打鬥……」

  然後瘦子看了看我:「根據你們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況,你覺得,咱們有能力把那些小鬼給收了嗎?」

  我搖搖頭:「看起來很容易,但是做起來就不一定了。表面上看,他們都是普通的鬼而已。但是殺氣和怨氣都很重。我聽師父說過,一個鬼怨氣越重,就越容易變成厲鬼。咱們這幾個人和幾百個厲鬼較勁,就算是贏了,恐怕也得費一番功夫。」

  瘦子點點頭:「對付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感化他們。怨氣消散,該投胎的投胎,該遊蕩的遊蕩。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直接讓他們魂飛魄散。」

  無雙看著我們倆:「你們兩個打算怎麼辦?當說客,說服這些鬼以和為貴嗎?」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不如從源頭上著手,弄清楚他們打架的原因比較好。」

  瘦子顯然也很贊同我這個提議。我們問放羊的:「你知道這些鬼為什麼互相打架嗎?」

  放羊的聽我們講些神神鬼鬼的事,早就已經入迷了,這時候見我們問話,連連搖頭:「不知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這裡有鬼,怎麼知道他們打架的事呢?」

  我問放羊的:「這附近有幾個村子?」

  放羊的向東面指了指:「走上五裡地,有幾個村子。都挨得挺近的,我們村也在那邊。」

  我說:「那些鬼,沒准生前就在這些村子裡面活著,咱們去問問。」

  瘦子點了點頭:「好。」

  我們商量好了,吃過早飯就去找人打聽。

  我和無雙回到草棚子裡面的時候,看見邋遢道士仍然在呼呼大睡,他身上像以前一樣傷痕累累,不過,那些傷口都露出血肉的顏色,分明是見好了。

  我們收拾了一會,就要出發去放羊人說的那幾個村子。

  臨走的時候,無雙指著邋遢道士說:「他怎麼辦?咱們把他留在這嗎?」

  方丈一臉無所謂的說:「留在這也沒事,這小子指不定要睡多久呢。如果你們一定要帶他走,咱們醜話說在前面,我可不背著他,誰愛背著誰背著。」

  瘦子指了指胖子:「你留下來看著他吧。」

  胖子連連擺手:「我不留下來,這裡有鬼。」

  無雙看了看溫玉:「溫玉,你腿腳也不太利索,要不然,你留下來看著邋遢道士?」

  溫玉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能走,不會拖你們的後腿。」

  我擺擺手:「算了,反正也就幾裡地,咱們打聽一圈,把事情問問出來就回來了,估計也用不了幾個小時,就讓邋遢道士先在這睡吧。」

  瘦子很細心的從地上撿了一塊黑炭,然後在牆上寫了一行字,無非是告訴邋遢道士,醒了之後見不到我們不要著急,我們去附近的村子了,馬上就回來云云。

  然後,我們就出發了。

  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忽然一拍腦門:「哎呦,我忘了一件事,昨晚上我們還抓了一個小鬼呢,乾脆問問他得了。」

  瘦子看看天上的太陽:「現在問?這時候都快要中午了,陽氣最盛的時候,我擔心這小鬼承受不住。萬一弄個魂飛魄散,恐怕不太好。」

  我點點頭:「咱們先去問問村民,等太陽下去了再問這個小鬼。」

  眾人都點點頭。然後結伴向村子裡面走去了。

  我們幾個走到村子裡面的時候,有幾個年輕人向放羊的打招呼:「老三,回來了啊?」

  放羊的熱情的點頭:「回來了,回來了。」然後拽住這些年輕人問:「你們知不知道,那塊荒地怎麼回事?」

  這些年輕人問:「就是你放羊的那塊荒地?」

  放羊人點點頭:「是啊。就是那裡。」

  這些年輕人搖搖頭,都說不知道。

  瘦子出主意:「你問幾個歲數大點的。」

  放羊的想了想:「我帶你們去找劉二爺吧,他老人家歲數不小了,而且眼不花耳不聾,而且在大城市呆過,是我們這學問最大的,問點什麼事也方便。」

  我們跟著放羊的來到劉二爺家。一進門,就感覺這院子收拾的很乾淨,幾乎看不到什麼雜物。生活用具都被歸置的井井有條,不難看出,劉二爺是個很有規矩的人。

  放羊的在院子裡面喊:「二爺,你在嗎?二爺?」

  屋子裡面有人答應了一聲:「誰啊?」這聲音雖然有些蒼老的意味,但是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我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身體肯定很好。

  果然,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一個魁梧的老人。這老人的目光很銳利,盯著我們幾個:「你們是誰?」

  放羊的上前一步,親切的叫道:「二爺,這些是我的朋友。」

  二爺的眼睛像是雄鷹一樣,仿佛要把放羊的看透,然後他搖搖頭:「別想騙你二爺,你自己在荒郊界外放羊,哪來的朋友。」

  放羊的嘿嘿的笑:「剛認識的,剛認識的。」

  然後他說道:「二爺,我跟你打聽一個事,你知道那塊荒地的事嗎?就是我放羊的那裡。」

  二爺的神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恢復正常,他搖搖頭:「不知道。」

  放羊的似乎還不滿足,追問道:「真的不知道?這幾位朋友說,在那荒地上看見鬼了。兩群鬼,互相打架。」

  二爺的神態馬上不一樣了,喃喃自語說道:「兩群鬼?打架?」

  放羊的點點頭:「是啊。你知道對不對?看你這神態,肯定知道。」

  劉二爺連連擺手:「你們走吧,我真的不知道。」

  實際上我們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劉二爺肯定心裡有事。我們怎麼肯走呢。瘦子上前一步,說道:「大爺,我有點口渴,像喝口水。」

  劉二爺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說道:「進來吧。大老遠來了,連口水都不讓你們喝說不過去。」

  我們跟著劉二爺走到屋子裡面。這屋子很涼快。同樣收拾的很乾淨。最為神奇的是,牆上掛著一副偉人像。相片下面有個香案。上面燒著三柱清香。

  我們每人面前一杯水,一邊小口的抿著,一邊想辦法套劉二爺的話。可是劉二爺騙騙什麼也不說。

  我們幾個從中午一直耗到傍晚,一點有用的事也沒有打聽到。

  無雙最先奈不住性子了,她站起來說道:「算了算了,咱們走吧。」

  她這麼一站,懷裡的鎮鬼符掉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那茶杯裡。很快,符紙就被浸濕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屋子裡忽然冒出一股冷起來。緊接著,一個人影從那符咒上面冒了出來,不是老陳是誰?

  老陳惡狠狠地盯著我們幾個。忽然,一眼看見了牆上的相片。

  他馬上跑了過去,麻利的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我們一臉詫異的看著老陳。然後提著桃木劍把門口給守住了。

  等老陳拜完了,我們正要問話。忽然老陳一眼又看見了劉二爺。他頓時火冒三丈,呲牙咧嘴,作勢要向劉三爺身上撲過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八章 和談

  劉二爺看見老陳的那一刹那,也愣住了。等老陳向他撲過來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無雙驚呼一聲,連忙揮舞著桃木劍把老陳給逼開了。

  老陳轉身想向外面逃,但是我們幾個人牢牢守著門口,把他死死地困在劉二爺屋子裡了。

  老陳見逃跑無望,忽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我們:「你們都得死。」然後他指著我和無雙:「臭流氓。」又指指劉二爺:「臭老九。」隨後又指著瘦子、胖子幾個人說:「你們敢關著我?你們知不知道我跟著誰?我的領導是陸海波。」

  老陳見我們幾個人不說話,更加囂張了,擼起袖子,揮舞著手臂說道:「你們趁早投降,不然的話,早晚得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死無葬身之地。」

  老陳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戾氣和殺氣,分明是個厲鬼。

  不過,就算他是厲鬼,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畢竟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對付他一個人絕對是綽綽有餘。

  我淡淡的問:「陸海波是誰?」

  老陳勃然大怒:「你連陸海波都不知道?我看你不光是流氓,還是個走資派。」

  這時候,被我們幾個人護在身後的劉二爺說道:「陸海波是造反派的頭頭,已經死了幾十年了。」

  劉二爺這麼一說,我馬上明白過來了:「你的意思是,這些鬼,是那十年裡邊的人?」

  劉二爺點點頭:「他們就是在那十年死的。兩撥人誰也不服誰,整天打打殺殺……」

  我和劉二爺像是猜啞謎一樣,你來我往的交談。可急壞了無雙。

  無雙好奇的問我:「你們說什麼呢?什麼十年?我怎麼不知道?」

  我擺擺手:「這個事不能說太細,不能讓別人聽到。不然有危險。」

  無雙奇怪的看著我:「不能讓別人聽到?這還有危險?」

  我點點頭,然後神秘的說:「等沒人的時候,咱倆找個地方,我偷偷給你講。」

  無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她不知道想到什麼了,忽然臉紅起來,然後踹了我一腳,罵道:「臭流氓。」

  我們幾個人在這說話,基本上等於把老陳給無視了。

  老陳很不耐煩的揮揮袖子:「你們到底認不認罪?我可是要開批鬥會了。別怪我沒有提前通知你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個小集團,性質極其惡劣,態度極其頑固。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

  我含笑看著老陳,問他:「老陳,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死了?」

  老陳一梗脖子:「死了又怎麼樣?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

  我擺擺手:「行了行了。認不認罪,你讓我們商量商量怎麼樣?」

  老陳勃然大怒:「你們還想串供?」

  無雙不耐煩的掏出桃木劍,指著老陳:「你在這裡喊了一晚上了,你累不累?小心我一劍下去,讓你魂飛魄散。」

  老陳居然毫不畏懼:「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我擺擺手:「別理他了,無雙,你在這看著他,我們商量商量。」

  然後我看了看劉二爺:「你給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二爺的神情很落寞:「能有怎麼回事?那些年不到處都是這樣的事嗎?陸海波是頑固派的頭頭,帶著老陳他們幾個人,和另一派對上了。開始的時候是用拳頭,後來變成木棍,後來變成刀,最後的時候,不知道誰搞到了槍。這時候,就已經失去控制了。大傢伙都躲得遠遠地。他們最後一次打鬥,是在一個晚上。有槍聲,有炮聲。就像是軍隊打仗一樣。大家誰也不敢出去。等天亮了沒有聲音的時候,大夥大著膽子結伴去看。發現他們全都死了。屍體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有人想給他們收屍,可是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的屍體了。最後大夥一合計,乾脆就地把他們給埋了吧。」

  我聽見劉二爺把這件大慘事說的輕描淡寫,不由得有些發呆:「乾脆就那麼埋了?」

  劉二爺點了一支煙,一邊吸一邊說:「不然還能怎麼樣呢?他們禍害了不少人,這樣也算是入土為安了。死了好,死了也好。後來我們這幾個村子,總算是平靜了,再也沒有鬧出什麼亂子來。」

  方丈撓撓頭皮:「劉二爺,您老看起來像是對他們兩夥人不大滿意呀。」

  劉二爺苦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滿意嗎?我是臭老九,住牛棚,勞動改造的。當年沒少挨他們的打。」

  我指了指牆上的領袖相片:「那你這又是燒香又是上供的,這是……」

  劉二爺一臉恭敬的望著牆上的照片:「領袖沒有錯,壞事都是那三公一母幹的嘛。就算那幾天我挨了打,但是對他老人家的敬意可不減,爹親娘親不如……」

  我嘴裡嘖嘖有聲,也不想和劉二爺糾纏了,我打斷他的口號,向他問道:「劉二爺,照這麼說,那片荒地下面埋著的,就是那些人了?」

  劉二爺點點頭:「他們的怨氣大呀。別的人聽見聽不見我不知道。有時候半夜睡覺,我總覺得他們又在打架。」

  然後他看了看我:「你們是道士?」

  我點點頭:「你看出來了?」

  劉二爺點點頭:「看你們手裡的桃木劍,道士符,我就認出來了。我猜,你們是不是想把那些鬼給除走?讓那片荒地變成良田?」

  我們點點頭:「沒錯。」

  劉二爺長歎了一聲:「難呐。以前也不是沒有來過道士,但是他們都對付不了那些鬼。他們人太多了,怨氣也太重了。」

  瘦子說道:「許由,實在不行,咱們聯手佈置一個陣勢,把這些鬼全都殺了算了。」

  我搖搖頭:「也許我們能和那個陸海波談談。」然後我站起來,走到老陳面前,我問他:「老陳,你知不知道,領袖已經沒了?」

  老陳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沒了?」

  我點點頭:「早就沒了,所以,你們折騰了這麼多年,全都是無用功,一點用處都沒有。聽我的,別再鬥了,好好過日子,等著投胎,都散了吧。」

  老陳忽然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老人家是開天闢地的大人物,怎麼會死呢?」

  我苦口婆心的勸他:「你冷靜點,是人就會死。沒有誰能長生不老。」

  老陳用力的搖頭:「不可能。他老人家不會死,他是神仙,救了四萬萬人的活神仙。」

  然後老陳回過神來,沖著牆上的畫像倒頭便拜,一邊拜一邊說:「你看見沒有?如果他老人家不是神仙,怎麼會有人供奉他?」

  無雙不懂歷史,但是連她都覺得老陳有點神經了。她不耐煩的說:「這小子也太頑固了。咱們別和他費勁了。直接給他來一劍算了。」

  我搖搖頭,把老陳從地上拽起來:「他真的死了。現在沒准已經投胎轉世多少年了。你們別再爭來鬥去了。你們要保衛的人已經不在了。」

  老陳還在猶豫,我指了指劉二爺:「不信的話,你問他。」

  劉二爺誠懇的說:「老陳,你們雖然批鬥我,但是我對領袖,對党的真誠,你們肯定都看在眼裡了。」

  老陳點點頭:「你對領袖確實是真誠的,不過你……」

  劉二爺擺擺手說道:「你相信我對領袖是真誠的就可以了。」然後他一字一頓的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領袖就比泰山還重。」

  老陳帶著哭腔問:「他老人家,真的……沒了?」

  劉二爺點點頭:「沒了。」

  老陳一聽這話,頓時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鬼的哭聲很尖銳,很短促。那是一種哭中帶笑,喜中含悲的聲音。不仔細分辨的話,你甚至不知道他在痛哭還是在奸笑。

  我歎了口氣,對老陳說:「老陳,現在也不早了。你要是相信我們,就幫我們給陸海波帶個話。把領袖去世的消息告訴他,讓他們別再打了。」

  老陳從地上站了起來。想了想說道:「我要是這麼傳話,他肯定會想見見說這話的人。所以,要不然你們幾個跟著我走一趟吧,當面勸勸他們。」

  瘦子拉了我一把:「別答應,可能會有危險。」

  無雙意氣風發的說:「不至於吧,幾個小鬼而已。咱們手裡有桃木劍。」

  我也點了點頭,指著老陳說:「而且咱們有這麼個中間人。這一趟沒有惡意,想必他們也不會把咱們怎麼樣。」

  這時候,劉二爺站了出來:「把我也帶去吧。老陳自己不夠,就再加上我這個老九。」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兩句,就帶著老陳出發了。

  一路上,老陳的情緒都很低落。大多數時候一言不發。放羊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自然是很興奮。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他插不上嘴,勉強摻合進來,八成會小命不保,於是他主動退出,去他的草屋看著邋遢道士去了。

  而我們幾個,則向那片荒地走去。還沒有走近,我就聽見一陣喊殺聲,與昨晚不同的是,這喊殺聲中,多了一兩聲槍響。


穆離鳶 發表於 2016-4-6 15:54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陸海波

  我們接近那塊荒地的時候,聽見那裡不僅有喊殺聲,而且有了槍聲。從那個方向飄散出來的殺意,也更加濃重了。

  我和無雙走在最前面,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

  然後我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提醒道:「做好準備,要到了。」

  這時候,不僅僅是胖子,瘦子幾個修道之人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殺意了。即使劉二爺也開始顫抖起來。他像是想起來什麼陳年往事似得,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去,嘴裡念叨:「別打了,我認罪,別打了,我檢討。」

  而老陳則一臉興奮之色,如果不是瘦子在旁邊攔著,他恐怕要跟著遠處的那些厲鬼叫喊起來了。

  無雙用桃木劍指了指老陳:「你激動個什麼勁?你們的領袖早就死了。」

  實際上無雙根本沒有聽明白我們說的領袖是誰。但是這不影響她聲色俱厲的大喝一聲,把老陳從激動中驚醒了。

  老陳的臉上換做了悲傷,他連連歎氣:「哎,死了,哎,都死了。」

  我們幾個人,或者害怕,或者悲傷,情緒波動都不小。然而,這其中有個人始終安如泰山,面不改色。這個人就是方丈。

  我看著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我們在激動什麼的方丈不由得歎道:「果然是心寬體胖啊。」

  劉二爺問我:「許由,你打算怎麼和陸海波談判?」

  我想了想:「他們兩夥人一旦打起來,恐怕就得打到天亮。咱們恐怕得先讓他們住手。」

  站在最後面的溫玉虛弱的說了一聲:「不行,太危險了。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厲鬼,萬一有點什麼閃失,你恐怕得送命。」

  我指了指老陳:「有他呢,應該沒事。」

  老陳說:「成與不成,看你們的造化了,我也不敢保證。畢竟大家都是毛主席最忠誠的戰士……」

  我擺擺手:「行了行了,快點的吧,一會天亮了。」

  我們讓方丈和溫玉留下了,他們兩個一個不會道術,一個身受重傷,即使跟著我們過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還要我們分心照顧。

  我們幾個修道之人把桃木劍都藏在了懷裡,絕對不能讓那些厲鬼感受到我們的敵意。然後每個人身上都揣了一遝鎮鬼符,萬一有什麼不對勁,至少有能夠自保的能力。

  然後,我們慢慢地餓走過去,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看見這些人正在拳拳著肉,刀刀見血的打著。他們打架的方式殺傷力並不很大,但是衝擊力不小,每個人像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滿臉鮮血,吼叫著向對方沖過去,好像只有一口氣在,就不會罷休一樣。

  老陳指著站在遠處,拿著手槍射擊的一個人說:「這個就是陸海波,我們的頭。」

  我點了點頭。那陸海波手裡舉著手槍,很不熟練的射擊著。說實話,槍法差得要命,手也生的要命,估計是第一次拿槍。

  然後,老陳又指著對面的一個人說:「那個是陸江波。是另一派的頭頭。」

  我詫異了一聲:「他們兩個的名字好像有點像啊。」

  老陳點點頭:「可不是嗎?他們兩個是叔伯兄弟。」

  我嚇了一跳:「他們是親戚?」

  老陳哼了一聲:「親戚又怎麼樣?陸江波想要反對領袖,反對黨,我們就要堅決把他消滅。」

  我驚詫莫名的看著陸江波,他手裡也拿著一把槍,不過,這槍很古老了,估計可以追溯到鴉片戰爭,甚至比鴉片戰爭還要早。陸江波每發一次子彈,都要停下來,往槍管裡面塞火藥。然而,他滑稽的動作並不影響他的兇狠。再老的槍也是槍,也能在人臉上打一個血窟窿。

  我們一行人看著這兩撥人進行火並,一時間甚至忘了我們是幹嘛來了。

  過了一會,那些厲鬼中的一個率先發現我們了。他指著我們大聲喝道:「你們是幹嘛的?」

  這一嗓子喊出來,有不少厲鬼把目光轉移到我們身上。

  原本打鬥的正激烈的兩派人,攻勢也漸漸延緩下來。

  陸海波像是不經意的玩著手裡的手槍,眼睛斜著看我們,像是在威脅我們。

  說實話,我知道他不會開槍,但是我依然怕了,因為這小子玩槍的水平太差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走火。

  我正在盯著他的手槍,旁邊陸江波也走過來了。他的鳥槍倒是穩穩地對著我們,喝道:「你們是那一派的,說!」

  我們還沒有說話,陸海波先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拿著個破槍嚇唬誰呢?你們這種反動派、紙老虎,除了會嚇唬人,還會幹什麼?」

  陸江波也冷笑一聲:「破槍?新中國就是領袖帶領我們用小米加步槍打下來的。現在你誣衊步槍,就是誣衊新中國的勝利果實,就是誣衊領袖。你還說你不是反動派?」

  這兩人爭鋒相對的吵了兩句,眼看就要重新打起來。

  我連忙擺擺手:「你們先別吵,聽我說兩句。」

  那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你算什麼?為什麼要聽你說兩句?」他們兩個吵了幾句,忽然住嘴了,然後看著我們幾個,說道:「你們,該不是美蔣派來的特務吧。」

  然後他們決定先對付我們。先解決敵我矛盾,再解決人民內部矛盾。

  我看著那兩撥人從左右兩個方向漸漸靠攏過來,忍不住沖老陳說道:「快點想個辦法啊。」

  老陳像是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一樣。連忙說道:「你們先別衝動,聽我說。」

  陸江波和陸海波看著老陳說:「怎麼?你叛變了嗎?」

  老陳連連擺手:「這幾位不是反動派,他們是人民群眾。」

  陸海波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那你是幹什麼來的?來支持我嗎?」

  我搖搖頭:「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陸海波奇怪的看著我:「什麼消息?」

  我看了看老陳,老陳會意,慢慢的走上前去,然後痛心疾首的說:「領袖不在了。」

  陸海波嚇了一跳,說道:「你說什麼?」

  老陳滿臉熱淚:「是真的,幾十年前就不在了。」

  陸海濤激動地抓著老陳的衣領:「我不信。誰告訴你的?我把他碎屍萬段。」

  我心中惴惴:「領袖死了,好像也不用遷怒於我吧。」

  老陳被陸海濤揪住之後,也害怕了,然後戰戰兢兢指了指我。

  我在心裡暗罵一聲:「這個沒義氣的。」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陸海濤的槍已經開始指著我了。

  我連連擺手,一步步後退:「別這樣啊,我就是個報信的,我……」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陸海濤手裡的槍砰地一聲,射出一發子彈,正中我的眉心。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思維瞬間停滯了。我感覺有一股陰氣,幾乎把我的腦子都凍住了。

  我還能思考,但是速度很慢,我還能聽到聲音,但是很遙遠。

  我看見無雙在我身前大聲的叫我,但是我反應不過來,等我的思維終於跟上的時候。無雙已經抽出桃木劍來,要找陸海波拼命了。

  我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感覺空氣像是水一樣,阻力很大。但是我終於抓住了她,使勁的拽了她一把。

  無雙腳下踉蹌,一下撲倒在我的懷裡。

  這時候我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我晃了兩晃,勉強能站穩了。可是我剛剛站穩,無雙卻使勁推了我一把,把我壓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我聽見砰地一聲槍響,有一顆子彈,帶著厲鬼才有的陰氣,貼著我的頭皮飛出去了。

  我和無雙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後逃。

  身後傳來幾百個厲鬼的呼聲:「你們這些反動派,連領袖的謠都敢造?今天我們就要把你們打倒,踏上一萬隻腳,讓你們永世不得翻身。」

  這聲音驚天動地,帶著濃濃的殺氣。我和無雙一邊逃,一邊喊道:「鎮鬼符,快!」

  瘦子和胖子兩隻手飛快的把鎮鬼符扔出去了。一時間鬼哭狼嚎,符咒紛飛。場面亂作了一團。

  我們靠著那些符咒,擋著厲鬼緩了一緩,然後互相攙扶著,卯足了勁向遠處逃。

  這一逃就是大半夜。一直跑到遠遠看到放羊人的木屋,那些厲鬼才退去了。

  我們東倒西歪的倒在門外,伸著舌頭,個個喘的像是夏天的狗。

  其中最倒黴的當屬方丈了,他本來身上肉就多,剛才一陣急行軍,還要背著溫玉,真是雪上加霜。

  我們幾個人在外面歇了一會,忽然屋門開了。放羊人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走出來,一眼看見我們幾個,詫異的說道:「你們回來了?怎麼樣?事情辦成沒?那幾個厲鬼捉住了嗎?」

  我擺擺手:「別提了。捉什麼捉啊。差點讓他們給捉走。」

  放羊人著急的問:「那怎麼辦啊?」

  我歎了口氣:「等我們歇歇,然後商量商量吧。哎?邋遢道士呢?他怎麼樣了?」

  放羊的撓撓頭,回頭看了一眼:「好像還在睡覺。」

  我們幾個人從地上站起來,喘著氣說道:「走,走,進屋,先進屋。歇一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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