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207
hkguy 發表於 2016-7-11 23:57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利欲燻心

    張木子得了機宜,就出去宣布,傷人強闖的,不許進冰洞取水。

    她這麼一說,大部分的人就不敢不听,但是也有那自命有根腳的,嘴里大喊著“我是西南侯的家人,來取冰水”,然後就悶頭往里走。

    張木子直接出手,打傷數人——西南侯,那算什麼玩意兒?

    來搶水的人一看,西南侯的人都不頂用,咱們……得想別的辦法了。

    在京城,侯爵不算什麼,但是在這種邊陲地界,侯爵基本上相當于土霸王了。

    于是很快的,外鄉人和本地人,就談好了條件,通義鎮的鎮長做了見證。

    外鄉人可以來取水,但是每天取水的份額,要規定一下,而且,不能免費取水——你們得向我們通義鎮的人交錢才行。

    沒錯,道宮的仙姑不收錢,人家做功德呢,但是冰洞在我通義鎮,取水多了也容易壞根本,所以你們得適當交點錢——鄉里鄉親的,不會多收你,但是不收也是不可能的。

    馮真人說得果然不錯,很多事情讓下面人協商解決,做領導的不用考慮那麼多。

    很快地,本鎮的人和外鄉人就達成了共識。

    至于說收來的錢,通義鎮人也就是用來支付維護秩序的費用,順便再買點好吃的,打打牙祭而已——在這樣大旱的日子里,他們打生打死的,並不是想要賺取多少錢,而是真的想要維護自家生存的根本。

    收很多錢?通義鎮的人還真沒那麼想過︰誰家沒有老小?誰家不是干渴到五髒冒煙?

    很快地,冰洞的秩序又恢復了,來取水的有本鎮人,也有外鄉人,時不時地,本鎮的人還會向仙姑獻上美酒——仙姑愛喝酒,大家收取了外鄉人的費用,要飲水思源。

    鎮長也給李永生的任務考評上,注明了“甲上”——真的沒有更高的評級了 。

    李永生覺得,自己現在就可以去玄女宮的地盤了。

    但是他想拐上馮真人一起走——有真人幫著放大感應,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北極宮的真人入境,被玄女宮婉拒了,李永生本來的打算,是想和張木子入境的——玄女宮對司修,沒什麼防範意識。

    但是這馮文艷不是北極宮的,也不是北方的十方叢林的,煙霞觀坐落在西南,而且馮文艷是玄女宮比較看好的真人。

    為啥看好她?原因很簡單︰玄女宮里,八成以上的靈修,都是女性。

    玄女宮尊的是九天玄女朱雀,男性……可以有,但是女性才是主流。

    所以在十方叢林里,有點名堂的女性真人,入玄女宮的概率要大得多,尤其是南方的十方叢林。

    李永生想請馮真人一起走,但是馮真人對陣法很著迷——她沒有柳麒那麼執著,但是她知道,以後這個地方,就是煙霞觀的下院了,想要管理好這里,必須吃透陣法。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是獨自琢磨,不過李永生有意交好她,沒過多久,兩人就相處得不錯了,在陣法方面,交流得很多。

    子孫廟的李玉峰,看得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他所擅長的是符,想要接話都不知道從哪里接起——符和陣法,有部分相通,但是對于專精者來說,其間相差的不啻天壤。

    沒辦法啊,他也告知三茅廟的人了,說這里有精妙陣法,但是廟里專精陣法的師叔不在本地,去了東方。

    ——其實他的師叔去東方,還是被官府逼的,巴蜀郡久旱無雨,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說,擺出大陣能祈雨,于是官府三天兩頭來騷擾。

    煙霞觀的馮真人,也遭遇過類似騷擾,但她是十方叢林的,直接回絕就是了,不用顧忌很多,但是三茅廟是子孫廟,不好回絕得太狠。

    所以他的師叔以訪友的名義,直接躲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抱怨,“擺大陣祈雨,當然可以,不過這種大陣……運修比靈修強啊。”

    祈雨大陣,運修調動的是氣運之力,而靈修則是以力勝巧,太過簡單粗暴,真的要差一些。

    尼瑪你官府里全是運修,找我靈修祈雨,敢更不要臉一點嗎?

    總之,三茅廟里也來了幾苗人,琢磨這個陣法,但是目前而言,收獲不大。

    所以李玉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永生和馮真人越聊越投機。

    “馮真人,你說的這個設想,非常精妙,”李永生豎起一個大拇指來,笑眯眯地發話,“改動一下,靈石的消耗會更少……都可以人力完成了呢。”

    “那就改一下,試試唄,”馮真人也很激動,一臉的興奮,“陣法是你布的,了不得再改回來嘛。”

    “這個……能等兩天嗎?”李永生撓一撓下巴,遲疑著發話,“我打算往閩粵一行,很快就能回來。”

    “你去那邊辦什麼事?”馮真人的眉頭一皺,“我發個傳訊,給你辦了就完了。”

    這可不是傳訊能搞得好的,李永生才待解釋,張木子從洞外走了進來,一臉的肅穆,“外面有益州府的官差,設卡收費……馮真人,此事該如何處理?”

    山洞外差不多里許遠,有通義鎮的人設卡,對外地人加以甄別和收費,現在又來了一幫官差,在兩里地外設卡收費。

    這幫人可是不管本地還是外地的,統統收費。

    本地人心有不忿,就再次告到了張木子那里。

    張木子每天喝著別人孝敬的小酒,吃著小菜,別提多愜意,听說有官差滋事,就想去趕人,不過轉念想一想,還是來先請教一下馮文艷,自己該怎麼做。

    “嘖,益州府的官差?”馮真人不屑地咂一咂嘴巴,“官府也就這點出息了,咱們做功德,他們倒好……借機收費!”

    不怪道宮看不起官府,做的這叫什麼狗屁事。

    張木子不想听她抱怨,直接發問,“我若直接將人打走,如何?”

    “我也不知道,”馮真人很干脆地一攤雙手,“咱們雖然是做功德,但這也可以是地方事務,官府會如何反應,我還真猜不到。”

    道宮不得隨意干涉地方事務,這都是定好的規矩。

    李永生發話了,“將人打走好了,官府那邊有壓力的話,我來!”

    他在京城的關系網不小,雖然他不願意使用,但是益州府這邊的人,做得實在太差勁了,他實在無法忍受——借著大災之際斂財,能要點臉嗎?

    張木子也知道他的能量,看他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官府在冰洞外設卡不到一個時辰,就被道宮的仙姑打走了,無數人見到了這一幕。

    芙蓉城內的知府衙門,益州府教化房的教化長,正在向知府匯報,說我們听說了一個好故事,對教化眾生很有意義。

    知府哪里有心情听故事?久旱不雨,他要忙的事兒多了,就說你們看著辦好了,整理出來之後,先讓郡教化房的人看一下,他們認為好,我這邊直接用印就是了。

    就在此刻,有人來報,說通義鎮有道宮中人出手,打傷了賦稅房派去的人。

    “這關我屁事!”知府直接就發作了,天氣炎熱,他也火氣大,“讓他們上報郡房,這個時候去收費……勞資都想打他們。”

    通義鎮那邊出了一個神奇的冰洞,他也听說了,知道是道宮在做功德,出的水清澈透明,好像飲用得多了不太好,但是摻雜在渾水里,能令渾水變清。

    ——冷凝水就是蒸餾水,冰洞那里不是全封閉的,空氣中有雜質,但是這樣的冷凝水,喝多了也不好,不過大部分人反倒認為,這水太好了,一般人喝多了受不了,得摻雜點渾水。

    本來嘛,道宮造出來的水,哪里是一般凡夫俗子消受得起的?

    盲目迷信這東西,很容易在不經意間造成,對于神秘事物,過度解讀太常見了。

    反正知府知道,賦稅房出動,不是他的意思,須知賦稅房的主官,是被稱作賦稅使而不是賦稅長,直接受郡房賦稅使的指揮。

    知府或者未必是好知府,但是益州府是大旱的重災區,他若應對不力,是要被人彈劾的,這個時候,他哪里會把那點小錢看在眼里?

    不多時,又有人來報,“郡里的賦稅房和工建房,派了人出去,還有鎮南公府的衛隊!”

    “握草,這是要跟道宮開戰嗎?”知府愕然,然後扭頭看向教化長,“這樣,你推薦的這個故事,咱們選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說一說。”

    然後他扭頭看向自己的下屬,“我有大事要做,無關旱情的事,不要來打擾我。”

    下面人有點為難,“可是……通義鎮那邊該怎麼辦?”

    知府狠狠地瞪他一眼,“衙門里除了我這個知府,還有通判不是……”

    張木子在打走設卡的人之後,喝點小酒睡了一覺——她睡覺就在冰洞里,雖然她是寒暑不侵,但是外面天氣太熱了,躲在冰洞里,蓋張薄被休息,才是享受。

    正睡著呢,有小道童匆忙來報,“張上人,壞了,外面來了官軍。”

    “能不能愉快地休息一下了?”張木子勃然大怒,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出去的時候,官軍已經堵在了洞口——通義鎮那些設卡的土棍,早就被攆得不知去向了。

    帶隊的小校,拿出一紙通告來,面無表情地發話,“我正式告知你,這里被巴蜀郡征用了。”(未完待續。)
hkguy 發表於 2016-7-12 00:00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流程作祟

    “征用?”張木子听到這兩個字,頓時氣得笑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官府征用道宮的地盤,開什麼玩笑?

    你真能這麼做的話,那我四大宮聯合起來,豈不是可以征用皇宮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無意知道你是誰,”小校一臉的嚴肅,“這里是通義鎮,我得到了巴蜀郡和益州府工建房的許可,征用此地。”

    和平時期,軍隊想征地方的地,必須要有工建房的許可——戰爭時期那是另一說了。

    張木子直覺地感到,事情有點不對了,“你傻了吧?我道宮在此處做功德。”

    “呵呵,”小校很不客氣地譏笑,“道宮做功德,那是好事,換個地方就是了。”

    臥槽尼瑪,張木子越發地覺得不妙了,她眯著眼楮,陰森森地發話,“我做個冰洞造水,你讓我換地方……小子你活膩了吧?”

    “你做什麼,我不感興趣,”小校面無表情地發話,“我只問你,你佔這塊地,經過工建房許可了沒有?”

    張木子氣得笑了,“果然,原來在這里等著我……能要點臉嗎?”

    她也是殺伐果斷之輩,出手傷人是常事,但是這一次,她還真的是被對方將住了。

    原因很簡單,這塊地,目前來說還真不是道宮佔下的。

    要說起來也不怪她,她剛開始做出決定,要在這里做功德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方案能不能成立——李永生說得信心十足,她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拿不準。

    所以她就沒有跑去報備這塊土地,本來嘛,下面的小鎮,土地什麼時候不能報備?

    事實證明,她想的也沒錯,鎮長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後來出水了,鎮子里根本提都沒提土地的事兒——這兒是山區,鎮子里覺得多此一舉。

    張木子一開始是拿不準,後來又要協調人出方案和施工,就更顧不得考慮此事了。

    後來一切走上正軌,鎮子里也沒反應,她索性直接將此事丟在了腦後。

    也不是說張木子一點都沒意識到,事實上她心里也清楚這些,但是她想的是,我就做一場功德,至于說土地的手續,還是讓接手的人去跑吧。

    北極宮來此,不是來搶地盤的,那她操心此事作甚?萬一被人想多了,反倒不好。

    但是小校一提這手續,張木子也知道麻煩了,她確實是沒土地使用的手續。

    李永生也跟了出來,見狀他出聲發問,“你以何名義征地?”

    小校看他一眼,待理不待理地回答,“這是我們和工建房的事,你沒資格知道。”

    “是嗎?”李永生冷笑一聲,他可不是張木子那種菜鳥,“軍方征用地方上的土地,不知道你們過了巡薦房沒有?”

    咦?小校看他一眼,頓時對此人重視了起來,“你是何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李永生淡淡地回答,“重要的是,你軍方跟地方接觸,必須要報備巡薦房,這手續你辦了嗎?”

    還是那個原因,軍方和地方接觸,算敏感事件,按規矩要報備當地巡薦房——軍方出于哪些原因,必須跟當地接觸。

    當然,理論上講,巡薦房不能干涉軍方的決定,他們只能記錄並且上報,這才是真正的報備,而朝廷也能通過巡薦房,了解部分當地軍方的情況。

    不過話說回來,巡薦房里也有不怕死的,還真的出過一些人物,直接反對軍方跟地方的不合理合作,甚至不惜以命相博。

    後來先皇還特意強調過,軍方的事情,下面巡薦各房負責報備就行了,但是此種事情,還是屢禁不絕——做了巡薦使,就得靠類似的事情刷名望啊。

    反正不管怎麼說,既然是軍地合作,起碼要去巡薦房報備一下。

    小校見這廝說話老道,心里的輕視頓時收了起來,他上下打量對方一眼,警惕地發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少那麼多廢話,”李永生一擺手,不怒而威地發話,“你就說報備了沒有……軍地若是敢私下勾結,後果你自己清楚!”

    這手續怎麼可能辦得下來?小校太清楚這一點了,軍方倒是不用太在意巡薦房的干涉,但是道宮在做功德挽救黎庶,軍方反而要去搶地,巡薦房不跳腳大罵加上書才怪!

    而且事實上,他也不是代表軍役房來的。

    覺得對方難纏,他沉吟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我是鎮南公府的,征用這塊地,是公爵府的意思,何須報備巡薦房?”

    “鎮南公府?”張木子的表情,是要多怪異有多怪異了,“小小公爵府……活膩歪了?”

    公爵府當然不是小小的,事實上公爵的地位極高,品級等同于三院,還高于六部,軍役部部長陳布達見了鎮南公,也要執下屬之禮。

    但是對道宮而言,公爵府真還不如軍役部,差得太遠。

    哪怕是軍役房出來的小校,張木子也不敢輕易動手,但是公爵府的人,她看不順眼的話,說殺也就殺了,不用有太多顧忌。

    公爵再大,大得過軍方背後的整個朝廷?

    所以在張木子嘴里,鎮南公是小小的公爵。

    小校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就算不是征用,這里也是鎮南公買下的地,你道宮為何要強行霸佔?”

    “咦?”張木子冷冷地瞪他一眼,“那你方才說,是軍方要征用,為何欺瞞于我?”

    最後幾個字,是她從牙關里蹦出來的,很顯然,對方若是不能給她一個說法,她就打算給對方一個說法了——欺瞞道宮的罪名,可是不小。

    “那是我們給閣下留的面子,”小校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宮強佔公爵之地,傳出去大家都不好听。”

    這理由勉強成立,張木子的臉色卻未見任何好轉,“這里的鎮長,都不知道此地屬鎮南公所有……這地何時買下的?”

    小校猶豫一下,硬著頭皮發話,“買下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豎子!”張木子抬手一道白光,就將小校打飛出去,“欺人太甚!”

    小校直飛了七八丈,才跌落在地,打了幾個滾,一口血噴出,再沒起來。

    “這位道長,火氣太大了吧?”不遠處走來一名中階司修,面無表情地發話,“不管怎麼說,你強行佔了他人之地,最好趕緊搬走,不要玷污了道宮的名聲。”

    張木子斜睥著他,“你又是何人?敢嘲諷我?”

    “我在郡工建房公干,此來做個見證,”中階司修抬手拱一下,面無表情地發話,“道友雲游至此,卻不見掛單,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道人雲游掛單,這是一項制度,不過嚴格執行的,只有幽州郡一地,像去年年底,北極宮四大真人南下,也沒誰去掛單。

    然而,制度既然稱其為制度,那就是可以拿來說事的,張木子若是路過巴蜀郡就算了,她在這里已經呆了半個多月,沒有去十方叢林掛單,官府真要追究起來,道宮也不能說什麼。

    張木子卻是徹底地無語了——握草,我在這里努力做功德,你們絞盡腦汁算計我?

    敢再不要臉一點嗎?她無力地看李永生一眼。

    李永生抬手揉一揉額頭,“我確定一下……這塊地應該是益州府的,你郡房下來,益州府工建房同意嗎?”

    中階司修淡淡地看他一眼,“益州府的人,不是都被你們打跑了嗎?你認為他們會反對?”

    想起此前設卡收費的官差,李永生恍然大悟,“原來那些人,是試探我們反應的?”

    “這個我並不知情,”中階司修淡淡地發話,“給你們十個時辰,速速從這里搬走,否則我們只能求助軍隊幫忙維持秩序了。”

    李永生斜睥著他,沉吟一下才發話,“賣通義鎮的地,鎮長知曉嗎?”

    這塊地,不管是郡房賣的,還是府房賣的,但終究是鎮子上的地。

    中階司修沖著他冷冷一笑,然後一擺手,“把那個小鎮長帶上來!”

    鎮長是被兩個小校架著過來的,一看到李永生,他就忍不住放聲大哭。

    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跟一個孩子似的,“李公子、張上人,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敢反對……我也對不住鄉親們,我特麼的不是人啊。”

    益州府賣地,是需要經過當地官府認可,但是一般來說,下面人不出面否認,事情就能操作了,並不一定要下面人認同。

    鎮長就處于這麼個尷尬位置,若是他想推翻上官的意志,必須要極力反對才行,但是他真沒那個膽子,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反對的話,大不了人家換個鎮長。

    反對沒用,又不能幫鄉親們保住這地方,他不嚎啕大哭才見鬼了。

    張木子斜睥工建房那廝一眼,“為了一個過氣的公爵,值得嗎?”

    鎮南公是開國公之一,本朝開國十二公三十六侯,現在只剩下兩家公爵三家侯爵了,其他的死的死、降的降,僅剩的兩公三侯,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工建房司修微微一笑,“閣下北極上宮中人,為巴蜀做了這麼多,已經很值得敬佩了。”
hkguy 發表於 2016-7-12 00:02
第二百四十八章 底氣何在

    工建房司修的話,針鋒相對得很,不是什麼好話。

    誠然,鎮南公是過氣了,但那是在京城里沒啥影響力了,在巴蜀這一畝三分地兒上,還是當之無愧的土霸王。

    而張木子雖然是上宮的,卻是北極宮的,在西南還真使不上勁兒。

    張木子不習慣跟人斗嘴,她冷冷地看對方一眼,“欺負我是外地人,對吧?”

    巴蜀這撥人,還真的欺負她是外地人,若她是玄女宮的——哪怕是白虎廟的,他們哪里來的這麼大膽子,強奪她的東西?

    中年司修嘆口氣,“我們並無不敬上人之心,但是你程序差了……怪不得我們。”

    張木子看李永生一眼,“十個時辰之內,能毀掉這個冰洞嗎?”

    李永生嘿然不語,良久才嘆口氣,緩緩點頭,“能。”

    “你們怎麼能這樣?”中年司修聞言,大驚失色,“你是道宮中人,本來是要做功德的,何必做這惡人?”

    “這怪我嗎?”張木子冷冷地看他一眼,“我道宮是來做功德的,不是做傻子的。”

    “張上人,”李永生期期艾艾地插話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可這麼一來,受苦的是當地黎庶啊,您不考慮一下?”

    張木子遲疑一下,又看向那中階司修,“給句痛快話,到底是誰看上這兒了?你要是敢糊弄我,那就是咱倆的恩怨了,明白不?”

    中階司修一听要往私人恩怨上引,頓時嚇了一大跳,誰願意跟道宮中人結仇?

    而且,他也確實怕對方毀了冰洞,只能苦笑一聲回答,“就是鎮南公啊。”

    “你有種,”張木子沖他點點頭,呲牙一笑,“你會後悔的,真的。”

    “真的是鎮南公啊,”中年司修委屈得叫了起來,“公爵最是怕熱,世子覺得這里的冰洞正好消暑……夏天也有冰塊用了。”

    張木子和李永生交換個眼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巴蜀郡都旱了八個月了,黎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好不容易有一處能產出點水的冰洞,你公爵府竟然要用來享樂?

    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黎庶呢?你們考慮過嗎?”

    中階司修干咳一聲,“這個……關鍵是你們手續不全,實在沒辦法。”

    張木子冷冷地發話,“你讓鎮南公的世子前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何必這麼歹毒?”

    “公爵領地還有泉水呢,”不遠處有人哼一聲,卻是一個小校,他冷笑著發話,“泉水照樣不給人取用……這是私人財產。”

    這尼瑪是高端黑吧?李永生呆呆地看著他,“那其他黎庶,就活該干渴而死?”

    “這也沒有辦法,”小校一攤雙手,冷冷地發話,“遇上天災**了,不會投胎的……那就去死吧!”

    “你也遇上**了,”張木子電射而出,直取那小校的人頭,“死吧!”

    旁邊兩個司修見狀,齊齊對她出手了,想要攻其必備,以阻止她的攻擊。

    “打!”李永生輕叱一聲,四道白光分襲二人。

    兩名司修根本不帶理他,繼續襲擊張木子,而前方又躥出一個司修和四個制修,兩張大網罩向了她。

    他們敢來強行霸佔冰洞,肯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混蛋,敢動我道宮道友?”洞口處傳來一聲厲喝,卻是馮真人的聲音。

    但是她喊出聲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張木子眼見不能得手,身子平移向右,奇快無比。

    她閃過了所有的攻擊,但是有點狼狽,也沒有殺掉對方的小校,戰斗目的沒有達成。

    不過,有人比她還狼狽,那倆司修沒把李永生的攻擊當回事,但是白光及體的那一瞬間,他們知道自己錯了。

    兩人都是有氣運護體的,但是那白光威力奇大,光靠那點氣運,護不住身體,于是一個猛地扭腰,另一個卻是猛地一縮頭。

    饒是如此,扭腰的那位,衣衫上也被劃開一個大口子,縮頭的發箍上吃了一記,發髻頓時散開,成了披頭散發的野人。

    “你……你還真敢動手?”兩名司修扭頭看向李永生,眼楮都紅了,“真以為朝陽大修堂很了不起?”

    李永生笑著一攤手,“朝陽大修堂,當然了不起,不過我對你倆動手,還真用不到大修堂的身份。”

    一名司修聞言就要暴走,卻被另一名司修拽住了,這位沉著臉發話,“你不用朝陽大修堂的身份,想必還有更驚人的手段了吧?”

    李永生怪怪地看著他,“手段肯定有一些,不過……你確定要听?”

    “當然要听,”這位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手段高超,我們惹不起的話,當然就會退避。”

    他說這話說得,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深得做官精要。

    李永生想了一想,摸出一個紫色的卡片晃一下,“認識這東西嗎?”

    “內廷的赦免卡而已,”旁邊工建部的司修發話了,他能認識這東西,當然就不會覺得太難得,但是他的臉色,已經鄭重了起來。

    “不夠?”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巴蜀郡有人去參加大典,也得了此物,”工建房這位硬著頭皮回答,他心里已經在打鼓了,但還得強撐場面,“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他是這麼說的,但是動手的那倆司修,臉已經發白了——認識內廷的人?

    地方上的官府,雖說很多時候肆無忌憚,但是對于能近距離接觸天家的內廷,有著本能的畏懼。

    “來,”李永生一抬手,打個響指,“把我的馬牽過來。”

    他們從北方,一共帶來了七匹馬,不過這里真的不是養馬的好地方,尤其他們帶來的都是北馬,十分不適應巴蜀郡潮熱的氣候。

    自打來了這里,七匹馬就有點萎靡不振,尤其是依蓮娜帶來的兩匹馬,徹底水土不服。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馬匹少了水喝,後來冰洞建造好了,將幾匹馬牽到附近,頓時就生龍活虎了起來。

    這些馬時不時都要進冰洞玩鬧一番,精神頭大得很。

    見李永生招手,就有人將三匹馬牽了過來。

    工建房的這位看一看這三匹馬,緩緩搖頭,“看不懂,我不懂馬。”

    但是剛才質問李永生的那名司修,臉卻是白了,好半天才問一句,“御馬監?”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還不算特別瞎嘛。”

    工建房這位還待說話,臉色發白的司修拽他一把,微微搖頭。

    于是他們轉身離開,走出老遠之後,司修的臉上,兀自沒有血色,“握草,能從御馬監弄出馬來,這貨來歷真的不小。”

    “御馬監在十二監里,不算什麼吧?”這是消息不夠靈通的。

    “御馬監不算什麼?”這位氣得笑了,“御馬監的寧致遠,風頭都要蓋過魏岳了。”

    邊遠地區,消息不太靈通,這個可以理解,但是魏岳是誰,真的有太多人知道了——內廷的老大啊。

    “這廝居然有這樣的來頭?”有人驚呼一聲。

    但是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趕路,對于官府體制中的他們來說,北極宮的人不算可怕,能壓制住內廷第一人的主兒,才真正可怕。

    走了一陣之後,有人輕聲嘀咕一句,“咦,那個通義鎮的鎮長,沒有帶下來?”

    “你上去帶嗎?”又有人冷哼一聲。

    鎮長待在洞口沒走,而馮真人也從洞里出來了,了解一下剛才的情況。

    听完全部經過之後,她沉著臉搖搖頭,“這幫混蛋。”

    煙霞觀是附近的十方叢林,對鎮南公其人,了解得很清楚,但是她也必須指出,“張道友,此事你做得差了,該先將土地劃下。”

    鎮南公做的事情,非常惡心人,但是人家佔了理,道宮這邊卻是流程不正確。

    張木子氣得哼一聲,“我只是做一場功德,身為北極宮之人,在這里劃地算什麼?正經是你煙霞觀,該張羅此事吧?”

    馮真人沉聲回答,“你愛惜羽毛,難道我煙霞觀就不愛惜?”

    你功德還沒做完,我們申請劃地,這算怎麼回事?

    “此事該如何處理?”張木子郁悶地嘆口氣。

    她絕不甘心離開這里,但是她也知道,道宮和官府相互提防,甚至還經常發生摩擦,其中很多時候,就是因為類似的小事引起的。

    “關鍵還是在鎮南公那里,”馮真人的娥眉輕蹙,“其實這家人做事,嘴臉一向丑惡。”

    然後她看向李永生,“倒是李小友,京中若是有奧援,不妨嚇唬此人一下。”

    李永生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家人行事,專橫跋扈,會在意京城的態度嗎?”

    “跋扈?”馮真人冷笑一聲,“他也只敢對黎庶跋扈,須知鎮南公此前,是朝歌公來的,是西遷至此的。”

    開國十二公的朝歌公,後降為逍遙侯,再後來中土國遭遇戰事,第二任逍遙侯散盡家財響應,戰爭勝利之後,又被封為鎮南公,遷來巴蜀郡鎮守。

    這里可不是鎮南公的大本營,但是發展了幾代之後,家族也興旺了一些。

    鎮南公對朝廷很低調,但是在巴蜀卻是無惡不作,作惡不針對官府,針對的是百姓。

    當地官府也不好說什麼,這明顯是他們惹不起的,更有人猜測,“莫非鎮南公在自污?”

    以開國公的家世,只要不整那些作死的勾當,欺壓當地黎庶……那也算個事兒?(未完待續。)
hkguy 發表於 2016-7-12 00:03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是誰霸道

    馮真人跟鎮南公也打過交道,她看得很明白——壓制這廝,必須要用官府的力量。

    李永生有點好奇,“他難道不知道,這冰洞以後是本地十方叢林接手?”

    你別說得這麼直接好不好?馮真人看他一眼,“鎮南公府雖然是外遷來的,但是在此地也根基深厚,他既然佔了理,我們也不好計較。”

    “那我就先將陣法收起吧,”李永生嘆口氣,他覺得這個鎮南公如此操蛋,居然沒人整治,煙霞觀真有縱容的嫌疑——當然,他們也可能有苦衷,不過這一點,他是不會考慮的。

    至于說功德做到一半,就不得不離場,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掃興,可是本地的官府都不在乎,他們這些外地人,又有什麼立場去爭取呢?

    張木子心里,是真的不舒服,她是真有心做功德的,可是到了現在,她的選擇也不多了,“這事兒必須要在朝陽廣播電台說一說,簡直是巴蜀的恥辱。”

    “廣播電台,那是必須要說的,”李永生一臉鄭重地點點頭,“我在交任務的時候,也會注明這一點……嘿,倒要看他們能得到什麼樣一個冰洞。”

    沒了陣法的話,這里就是個清涼一點的山洞而已。

    張木子斜睥李玉峰一眼,“我們取了陣法走,冰洞下方,可能挖掘出冰系寶物……這寶物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拿的。”

    李玉峰心里也清楚,張木子以為是他走漏了風聲,畢竟是冰洞下面,還有未知的東西。

    但是他覺得委屈,“我雖然是三茅廟的,也懂得憐惜黎庶,鎮南公若是敢開采寶物,就等著半夜飛頭吧……道宮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搶的。”

    哪怕是子孫廟的,他也看出來了,有冰洞在,遠勝于開采寶物,別的不說,因為陣法的存在,冰洞的制冷是循環的,相較那一時的寶物,現在的冰洞,可以說是萬世的基業。

    寶物好還是基業好,這還用問嗎?

    “那就先收了陣法,”張木子做事干脆得很,“永生你辛苦一下。”

    馮真人嘴巴動一動,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嘆口氣——人家北極宮的功德沒有完成,想收起東西來,她怎麼好厚著臉皮討要?

    正經是這鎮南公肆無忌憚地強搶道宮的東西,她身為當地十方叢林的真人,竟然不能阻攔,也真是夠丟人的。

    不過最終,她還是出聲了,“張道友可否在此處停留幾天?”

    “停幾天?”張木子氣得笑了,“馮真人有令,我本該是听的,但是停留在這里,是嫌我北極宮丟人丟得不夠嗎?”

    “張道友何出此言?”馮真人有點不高興了,“我是想請監院出面,看能否給鎮南公府一點壓力……沒準會有什麼變數。”

    張木子一听是這個道理,側頭看一眼李永生,“永生你怎麼看?”

    “反正我先把陣法拆了,”李永生回答道,頓一頓之後他又說,“不妨向民眾放出風聲去,就說鎮南公府強取豪奪,冰洞要毀掉了。”

    張木子聞言,微微頷首,“裹脅民意,倒也不是不可以。”

    “怕是沒什麼用,”馮真人苦笑著搖搖頭,“這里不比你們北方,若是裹脅民意有用的話,他們何至于如此肆無忌憚?”

    這時,張木子已經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了,聞言她笑著搖搖頭,看一眼李永生,“民意有時可能沒用,但是永生既然在,那可就有大用。”

    事實上,馮真人也反應過來了,她好奇地看李永生一眼,“你不是跟道宮有緣嗎?怎麼在朝中又有那麼大的勢力,還跟內廷相熟?”

    李永生笑一笑,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于是搖搖頭,“我先去拆陣法了,你們不跟著看一下嗎?”

    分析擺好的陣法,和親歷鋪設陣法,那絕對是不一樣的,拆陣雖然比布陣難度小,可是親歷一場,也是難得的體驗。

    不但馮真人跟著去看了,就連李玉峰都去了,他甚至摸出了留影石,想記錄一下過程。

    馮真人有點受不了,重重地一哼,“李道友,矜持一點好嗎?”

    李玉峰悻悻地收起留影石,嘴里還在嘀咕,“張上人也沒有阻止我留影。”

    馮真人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煙霞觀都沒好意思留影,你差不多點。”

    道宮在交流的時候,什麼都可以討論,但是使用留影石的時候不多,這也是規矩。

    有悟性,你就當場悟了,要不就回去慢慢琢磨,拿留影石留影,不但丟人,也是對別人的冒犯。

    最重要的是,留影石一旦流出,這影響就不好控制了。

    李玉峰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的陣法造詣差了點,又非常珍惜這個機會,所以才想留影下來,回去跟三茅廟的人探討。

    現在他顯然是不能如願了。

    李永生無所謂地笑一笑,“沒事,現在看拆陣,過幾天又能看布陣了。”

    過幾天?馮真人和李玉峰對視一眼,心說這小子這麼有把握?

    李永生用了半個時辰,將布設的陣法拆除了,不過冰洞形成了些時日,一兩天之內,溫度不會回升得太快。

    不過這個消息,已經由鎮長和小道童們傳了出去,尤其是鎮長急得上躥下跳,敲鑼打鼓地通知鎮子上的百姓。

    這消息像刮風一般,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通義鎮——事實上,下午軍校們將守關卡的鎮民攆開的時候,很多人就有不好的猜測了。

    現在消息落實了,鎮子上的人瞬間就炸鍋了,不少人不顧辛苦,跑來冰洞取水,一趟一趟的,恨不得把冰洞搬空。

    也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鄉老,聚在一起,商量著……實在不行就徹底封了那座山。

    中土國重親族,地方上的勢力一旦團結起來,連官府也頭疼。

    同時必須指出的是,中土國對地方叛亂的容忍度極低,通常就是武力鎮壓,很少和談,也不會放過叛亂者,族誅什麼都常見。

    所以地方勢力鬧事,分寸是很重要的。

    通義鎮的人一旦封山,肯定是違背了工建房的意願,但是違背也就違背了,因為這里是劃給鎮南公的地,鎮南公若不使用軍隊,還真不可能壓下去這四五千號人。

    但是動用軍隊的話,鎮南公就犯大錯了,他可以動用軍隊從道宮手里搶地,但是不能讓軍隊對地方勢力動手,一旦弄出亂子,不管地方上造反不造反,擅自調動軍隊就是大罪。

    跟道宮打交道,軍隊是為官府站場子的,不存在擅自與否的問題。

    這些鄉老也不願意這麼搞,但是不這麼搞的話,會死人的啊。

    與其活活渴死,不如舍命一搏。

    不過這個法子,還是有點危險,又有人提議說,不行咱們就去府城擊鼓鳴冤,去上他千把人,沒準會引起天使的關注——如此大旱,天家肯定會派下使者來。

    有人反對這意見,天使也未必就在府城,沒準人家下去視察災情。

    大家正爭得面紅耳赤,猛地有人跑來報告,“那李教諭正在征集公爵的不法行為,像是要往京里告狀!”

    眾人一听,就來了精神,李永生那小伙子,可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呢,沒準真的有能力把話傳到順天府,天家震怒之下,區區一個公爵,那還不是隨手就碾死了?

    于是大家紛紛趕去,七嘴八舌地匯報。

    鎮南公在巴蜀做的惡真的不少,通義鎮里的黎庶,居然也有近百人被欺負過。

    鎮南公的人雖然撤走了,但是在地方上也留下了眼線,當他們听說,道宮果然將陣法撤走,冰洞開始融化,忍不住大驚失色——沒了冰洞,要這塊地何用?

    其中工建房的司修尤其著急,他娶的就是鎮南公的女兒,聞言他大怒,“既然他們如此不識相,那就要動用軍隊,將他們困住,交還從山洞里盜走的物品了。”

    “這事恐怕做不得,”有人很堅決地反對,“道宮的人都讓了那塊地,他們能設置陣法,莫非公爵府不能?沒必要為這點小事惹惱道宮。”

    工建房這位氣得冷哼一聲,“真真是欺人太甚!”

    不管怎麼說,能和平地收回這塊地,還是不錯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來到了冰洞口。

    此刻這里已經沒了道宮的人,倒是還有人沒命地從山洞里取水——這時候,能多取一點是一點啊。

    眾人隨手打倒了幾人,將他們的器皿打破,卻也沒有抓人走——為這點小事,不值得。

    進了洞之後,他們都傻眼了,洞里的水,都淌成河了。

    “握草,這麼多水啊,這個冰洞果然神奇。”

    “還說什麼撤去陣法,扯淡不是?冰洞里很涼啊。”

    有個取水的黎庶路過,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因為撤去了陣法,冰都化成水了,再過幾天,你看還有水沒有。”

    這話給狂喜的眾人澆了一瓢涼水,不過他們也沒興趣為難這位,而是商量了起來。

    “三茅廟的人,不知道是否能搭建一座大陣……他們對這里似乎很熟悉。”

    “可能性不大,子孫廟不可能明著拆道宮的台,呀,這北極宮的人也太霸道了。”

    “誰說不是呢?這里能生出水來,黎庶也會跟著沾光啊,枉他們說什麼做功德……”
hkguy 發表於 2016-7-12 22:58
第二百五十章 過分解讀

    就在眾人籌劃重新搭設陣法的時候,內線傳來了消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李永生,向黎庶征集鎮南公的不法行為。

    工建房的司修听到這消息,臉就是一白,“這傳言……當真?”

    “這真不是傳言,是線人親眼所見,”匯報的這位一臉苦澀。

    “這尼瑪……”鎮南公的女婿為難了,他可是清楚地記得,那個大修堂的修生,有多麼地難纏——不但有內廷發放的赦免卡,還有三匹來自御馬監的馬。

    正像大家想的那樣,他不害怕道宮中人,但是對可能直達天听的朝陽本修生,他是相當地忌憚。

    想一想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獰笑,“去郡里……朝陽大修堂,來了不止一人吧?”

    有人遲疑地發話,“那這個冰洞……怎麼處理?”

    “這尼瑪是水洞,哪里是冰洞?”鎮南公的女婿氣得大罵,“你們看好了便是,不要讓人隨便取水!”

    一行人趕回芙蓉城,徑自往教化房走去。

    郡教化長名喚令狐宴,此刻正在跟益州府教化長商談,“趙氏孤兒這個故事不錯,值此非常時期,趕緊弄出一個話本來,給災民們講說,教化大家忠義之道,也能分化注意力。”

    旁邊坐著的,還有益州府的知府趙茂斌,他笑著點點頭,“本府前來,還是希望這故事能上報教化部,李永生此子果然文采非凡,在我益州府,居然創出這樣的故事,不容易啊……”

    正說得熱鬧,一行人闖了進來,正是工建房的一幫人。

    他們橫行慣了,一張嘴就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李永生,惡意煽動通義鎮黎庶,侵吞鎮南公的土地,還望令狐教化長知會朝陽的教諭……這樣幫助巴蜀郡抗旱,我們不稀罕!”

    令狐宴一抬手,攏一攏頭上稀疏的毛發,詫異地發話,“你是在命令我?”

    “不是命令,是請求,”鎮南公的女婿淡淡地回答,“旱情日久,人心浮動,他們既然不能穩定人心,反而要添亂,公爵認為,這樣的幫助,咱們不如不要。”

    令狐宴撓一撓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風險,才輕咳一聲,“你對李永生有多少了解?”

    工建房的司修哪里敢正面回答?內廷的赦免卡,就足夠令他頭疼了,更別說御馬監的馬了,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朝陽大修堂貴氣太重,來到巴蜀,未免不接地氣。”

    令狐宴又撓一撓下巴,“你想要做什麼,直說好了。”

    “他在道宮和刁民的煽動下,想要對鎮南公不利,”鎮南公的女婿最終還是直說了,“還妄圖找人構陷,此事……朝陽大修堂有管教不嚴之嫌。”

    令狐宴果斷地搖搖頭,“憑你,還不配如此說朝陽大修堂……什麼,李永生跟道宮勾結?”

    “他跟道宮勾結,”這位點點頭,“我可以確認這一點。”

    “你傻了吧?”令狐宴眉頭一皺,“你可知李永生做過什麼?可知他簡在帝心?”

    “簡在帝心?”鎮南公的女婿還真的傻了……眼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說了,”令狐教化長一擺手,“你好自為之吧……送客。”

    這撥人被教化房攆了出來,卻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好半天之後,才有人哼一聲,“教化房很了不起嗎?咱們去找郡守做主。”

    說實話,這種事兒找郡守做主,就有點過了,郡守不願意招惹鎮南公是真的,但是為這個過氣的公爵出頭搖旗吶喊,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離開了,令狐教化長心里也有點不淡定,“這李永生……咋又惹上了鎮南公?”

    “此事我是知情的,”益州府的知府趙茂斌出聲了,他一臉的不高興,“說起來也是鎮南公的不是,道宮在通義鎮做功德,可是鎮南公卻想搶了道宮的道場……真是得意忘形。”

    “搶道宮的道場?”令狐教化長的嘴巴張得老大——這不是找虐嗎?

    趙知府點點頭,“他們搶的不僅僅是道場,道宮在那里造水……那還是功德。”

    “那真是找死了,”令狐教化長苦笑一聲,然後又是一愣,“那個啥……李永生就是寫了《拯救戰兵雷鋒》話本的?”

    “是,就是他寫的,”益州府教化長點點頭,“這個話本,深得今上喜愛……據說。”

    “握草,我去一趟郡守府,”令狐宴蹭地就站了起來,抬手捋一捋頂門不多的幾根頭發,“要快,這事兒不能耽擱!”

    半個時辰之後,他見到了郡守郭靖平,不過糟糕的是,鎮南公的世子和女婿都在場。

    見到他來,鎮南公的女婿先冷笑著發話了,“令狐教化長,果然還是過來了。”

    令狐宴微微頷首,算是打個招呼,然後看向郭郡守,“郡守大人,我有事相告。”

    “相告……不能直接說嗎?”鎮南公世子三十多歲了,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听出對方有說小話的意思,他就不滿意了。

    郭郡守無奈地看他一眼,心說你丫居然敢搶我的話頭?

    不過此刻,他也懶得多事,于是下頜一揚,“令狐教化長,我正要尋你,據說朝陽大修堂有些修生,在本郡行為不軌?”

    “這正是我要說的,”令狐宴狠狠瞪世子一眼,才高聲回答,“大修堂修生李永生,一心教化黎庶,有功當嘉獎。”

    “這個……不太好吧?”郭靖平看他一眼,又看鎮南公女婿一眼,心說這令狐宴以前膽子也不算大的嘛,這次是抽了什麼風,敢硬頂著鎮南公?

    不管心里怎麼想,他還是要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听說此人想要上書,歪曲丑化巴蜀郡,抹黑咱們的抗旱成就……這個大局感,是有點欠缺啊。”

    令狐宴怪怪地看工建房那廝一眼,又看向郡守,“太守可知李永生為何人?”

    郭靖平的眼皮抬一下,頓一頓之後搖頭,“不知。”

    “此人寫過一本話本,歌頌格洛路之戰,”令狐宴淡淡地回答,“政務院甚喜之。”

    “政務院?”郭郡守愕然地睜大了眼楮,“你是說……天使可能知道此人?”

    朝廷派來巴蜀郡視察旱情的,有政務院的司長,有農院的司長,還有內廷的人。

    他現在所指的天使,就是政務院來的這位。

    “十之*吧,”令狐宴面無表情地回答,“郡守若是想斥責朝陽大修堂,我不敢苟同,要不……郡守先跟天使商量一下?”

    “你不敢苟同,莫非要我親自去找朝陽的人?”郭靖平惱了,眼楮一瞪。

    令狐宴心一橫,“反正我是不去,我不認為李永生做錯了,他教化有功!趙知府也這麼認為。”

    郭靖平好奇了起來,“那你說一說,他如何教化有功?”

    令狐宴先說《拯救戰兵雷鋒》的話本,他說到一半,郭郡守就點點頭——我知道這個話本,原來就是他寫的?

    郭郡守也是琢磨朝廷風向的,這個在京城引起上層轟動的話本,他有所耳聞,不過就像魏岳一樣,他知道話本引起的反響,反倒是不知道李永生這個人。

    擱在地球界,這就叫書紅了人沒紅。

    不過郭靖平也受過鎮南公不少好處,遲疑一下他又問,“這人話本寫得不錯,我知道,但是……他在巴蜀也有教化嗎?”

    “根本沒有,”鎮南公世子冷哼一聲,“偷盜我家財產以愚民,身不正,心也歪,好意思說教化二字?”

    郭靖平並不接話,而是看著令狐教化長——解釋一下吧?

    “李永生在通義鎮執教中修院,這原本就是教化,”令狐宴冷冷地回答,“而且,他講了新的故事……”

    “新的故事……”郭郡守微微頷首,心說應該就是這個了,“說來听听?”

    令狐宴將《趙氏孤兒》講了一遍,這個故事,李永生講了四天,但是故事的梗概,一炷香不到,就能講完。

    听完之後,在場眾人久久不語,怎麼說呢?這種忠義的故事,還是頗令人震撼的。

    良久,鎮南公世子才回過神來,他為自己的失神感到羞愧,少不得冷笑一聲,“趙家,還真沒听說趙家有過什麼出息,胡編亂造的玩意兒,也好意思說教化?”

    “程家……沒听說過什麼程家,”鎮南公的女婿也冷哼一聲,“真要有這麼個忠義雙全之人,哪個家族不會宣揚?”

    令狐宴斜睥郭靖平一眼,“太守也是這麼看嗎?”

    郭靖平皺著眉頭,細細思索這個故事——《拯救戰兵雷鋒》那個話本,可是有深意的,令狐宴如此說,莫非這故事里也有深意?

    萬事就怕琢磨,琢磨來琢磨去,郭郡守的臉有些白了,而且,他也真的後悔把鎮南公的人留在這里,听到這話了。

    不過既然想到了,他實在不能控制自己,于是顫抖著發問,“令狐教化長說的,可是程嬰自殺之日?”

    你總算沒笨到家!令狐宴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反正是個挺不錯的故事,自殺的日子,選得也不錯,對吧?”

    郭靖平的臉,越發地白了,他失魂落魄地點點頭,“是啊,不錯……”

    程嬰是在趙家新主趙武冠禮之後自殺的,那是弱冠之禮,而今上在去年,才冠禮親政……(未完待續。)
hkguy 發表於 2016-7-12 22:59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使奧斯卡

    見到郡守失魂落魄的樣子,令狐宴就知道,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站起身來告辭,“所以朝陽大修堂那里,就麻煩太守協調了。”

    尼瑪,你不敢惹,讓我去惹?郭靖平一抬手,就想喊住他,但是遲疑一下之後,還是頹然地放下了手臂,默默地看他離開。

    鎮南公世子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于是問自己的妹婿,“程嬰自殺之日,那便怎麼了?”

    做妹婿的眨巴一下眼楮,又看向郭靖平,“太守自有分說。”

    真是一對草包,郭郡守氣得嘆口氣,“趙武弱冠了,所以程嬰自殺了……這都不懂?”

    鎮南公的女婿嘴巴微張,眼珠也在亂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太確定。

    可是鎮南公的世子,真的是一個大草包,“這不是正常嗎,趙氏新主立了,他為了全朋友之義,可以放心死了……瑪德,我家怎麼沒有這麼忠義的家臣?”

    郭靖平無奈地看著他,鎮南公府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終于,鎮南公的女婿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今上去歲弱冠?”

    跟你們這種弱智溝通,真是不容易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才領會過來?郭靖平無奈地嘆口氣,“弱冠當然是重點了。”

    鎮南公世子听到這里,也終于明白了,“那他……豈不是在影射今上?說今上要殺功臣?”

    “你怎麼能笨成這樣?”郭靖平氣得跳了起來,“弱冠,就是親政了,該殺的殺,有些人該自殺,那就自殺吧……馬上就是一場腥風血雨了,蠢貨!”

    一直一來,郭郡守對鎮南公都尊重有加,一來是做為郡守,要安撫地方,二來也是鎮南公有大量的銀錢打點,所以他不但對下面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鎮南公世子,也相當客氣。

    但是這一刻,他真的不能忍了——換個白痴來,也比你做得更好啊。

    “ ,”听到這話,鎮南公世子倒吸一口涼氣,都顧不得計較對方罵自己了,“腥風血雨?自殺……這是讓誰自殺?”

    郭靖平氣得笑了,“誰該自殺,我怎麼知道?”

    一瞬間,鎮南公女婿的臉也白了,他和大兄哥交換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驚恐——不會吧?

    還是鎮南公世子夠二,他遲疑一下就發話,“太守,您應該知道……家父可是一向忠于社稷的。”

    你特麼現在知道稱呼我為“您”了?郭靖平搖搖頭,“是不是針對公爵的,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們自己去討那片土地吧,朝陽那邊,恕我幫不上忙了。”

    鎮南公的女婿,多少還是有點頭腦的,他強自鎮定,“郭郡守你這麼說,就很沒意思了,請恕我冒昧,我岳丈倒了,你會很好過?李永生搜集我岳丈的不檢點之處,你能逃脫?”

    要死大家一起死,別以為你是清白的,鎮南公再怎麼過氣,拉你一個郡守陪葬,還是沒問題的。

    郭靖平怪怪地看他一眼,“你這話是自己的意思,還是代表鎮南公說的?”

    “小子一時口快,太守見諒了,”做女婿的干笑一聲,他也是見風使舵之輩,馬上降低了姿態,“主要是事關家岳,有點沖動,您多多海涵。”

    郭靖平冷哼一聲,這個時候他沒辦法計較,“你既然知道沖動了,有些事情,就要放過了,明白嗎?”

    話說到這樣的程度,世子卻是還要確定一下,“可是那通義鎮之事?”

    郭靖平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只是勸你倆別沖動,至于是什麼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

    真是一對蠢貨啊。

    世子猶豫一下,遲疑著發話,“我還是想先去拜見一下天使。”

    說來說去,他還是不甘心,那個冰洞,他實在是太垂涎了,哪怕現在冰洞消融了,再想辦法搞個陣法出來好了,那也能成為鎮南公府萬世不易的基業。

    看來鎮南公也就這一世了,郭靖平懶得再勸說對方,只是擺一擺手,“那隨便你吧,要見天使,你自己去見好了,我一兩天之內,可能下去視察一下。”

    視察?這兩位雖然草包,听到這話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郡守這是要躲開了?

    郭靖平是真的要躲開了,他跟令狐宴一樣,過度解讀了李永生的《趙氏孤兒》,總覺得這是為今上大開殺戒,提供必要的輿論支持。

    令狐教化長不怕宣揚這個故事,不管怎麼說,故事本身是有教化作用的,巴蜀郡天旱無雨,跟教化房也沒什麼關系。

    所以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都可以宣傳——賭對了,他就發達了,賭錯了也沒損失。

    可是郭靖平不行,巴蜀大旱——好吧,這事兒不是他這個郡守能搞出來的,但是大旱期間他應對失誤,導致嚴重後果的話,今上拿他祭刀,也完全說得過去。

    ——勞資才剛剛親政,你丫就在巴蜀渴死這麼多人,這是給誰上眼藥呢?

    听了《趙氏孤兒》的故事,他哪怕不為躲開眼前的破事,也要親自下去查看旱情了——旱情有多嚴重是一回事,有沒有親力親為,是另一回事。

    至于這倆還想打冰洞主意的傻缺,他根本懶得理會了,是死是活,你們自求多福吧。

    事實上,天使也在下面到處跑呢,當然,他們出現在地方上,其實是加重了地方的負擔,但還是那句話,天家使者出現,具備很強的打氣效果——這證明今上心系百姓!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是來自御馬監的天使奧斯卡。

    內廷出任天家使者的,一般都是司禮監太監,但是此次大旱,西南馬場也受到了影響。

    南方也有馬場?這個……必須得有,南馬不管是從個頭,還是從沖擊力上講,都比北方差遠了,但是它們耐得酷熱,擅長在崎嶇山路上行走,持久力不差。

    在南方,運送軍需也好,作戰也罷,北馬只能在冬天使用,其他季節絕對只能使用南馬。

    而馬場的馬不光要喝水,還要吃草,于是巴蜀大旱,來的是御馬監的人。

    奧公公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主兒,走到哪里都是笑嘻嘻的,慰問民眾也放得下身段。

    當然,收錢的時候,他也是笑嘻嘻的,同時很少承諾什麼。

    但是別人還就上桿子地給錢,這是天家近臣啊。

    也有人不送上孝敬,奧公公巡視當地的時候,就會經常就一些問題,表示出自己的看法——你們這個救災力度,好像還是不太夠。

    巴蜀郡這麼一個大郡,連著周邊幾個郡的部分地區,受了旱災,加起來接近一個半巴蜀郡大小,哪個地方救災,也不可能全面了——壓根就沒那麼多資源。

    但是天使指出了不妥當的地方,地方官不能不改吧?不改的話,馬上就上達天听了。

    當然,受災的黎庶,是相當感激奧公公的——天使發話,我們才得到了照顧。

    所以天家就是好人,皇上從來是英明的,民生多艱,都是貪官污吏干的壞事。

    尤其是奧公公還十分敬業,整天四處巡查,從來不高高在上,留在郡治芙蓉城里。

    看到奧斯卡挨個地方游走,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黎庶們談起此人來,竟然隱隱有些心疼——奧公公真是大好人啊。

    心疼的不僅僅是黎庶,各級主官更心疼——尼瑪,都送你好幾次錢了,不要跑這麼勤好不好?

    奧公公在下面瘋狂地刷銀元,順便還刷一刷口碑,農院的天使,也在各個糧區里奔忙協調,只有政務院的天使,偶爾去各個府城,督促一下下面人辦事。

    今天,政務院的天使就恰好回轉,然後郡里政務司來了人,請示各項事宜,最後順口問了一句,听說朝陽的李永生,很得咱政務院看重?

    天使納悶了,你為什麼跟我說起這個人?

    待他知道,李永生被朝陽大修堂派來巴蜀做任務,沉吟一下,他淡淡地表示——那廝不是好人,咱們就當不知道這個人,別跟他接觸。

    你問我為什麼?尼瑪,這貨可是把魏少玉害慘了。

    什麼,你連魏少玉是誰都不知道?那你就別問了,反正那廝害人,咱政務院都不便出頭。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鎮南公府。

    鎮南公世子頓時就傻眼了︰我本來以為這廝抱的是政務院的大腿,合著丫害政務院的人,政務院都沒辦法出頭?

    這比單純地抱大腿可怕多了。

    世子馬上就找到了老爹,說那個啥……我和妹婿本來想找個冰洞孝敬您,不成想,遭遇了點小麻煩。

    鎮南公听過緣由就火了,直接一塊硯台砸上了世子的額頭︰尼瑪,你膽子忒大啊,搶道宮的東西不說,還給勞資招惹這樣的猛人,你是不是想你爹被自殺?

    我要是被自殺了,你也襲不了這個公爵——八成爵位都沒了!

    公爵夫人前來抱住他,世子連滾帶爬地跑了,心里還委屈呢︰您一直說,得罪道宮不要緊啊。

    然後他決定,這個冰洞不要了——我那個混蛋老爹不領情!

    不過他不要冰洞,也沒有去通知道宮的人——丟不起那人。

    他只是讓工建房撤回了人馬,放棄了對那個冰洞的控制。
hkguy 發表於 2016-7-14 23:48
尋情仙使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服軟

    世子決定放棄冰洞了,但是他不會明確表示出來

    又過兩天,冰洞那里傳來消息︰冰都化完了,連水都不多了,里面幾個出水點,每天能淌下三五百斤的水,也就是夠百十個人用的。

    通義鎮的黎庶,一邊按人頭分配這些水,一邊大罵鎮南公。

    還有人源源不斷地向李永生提供公爵府的黑材料。

    世子一琢磨,這也不是個事兒啊,于是吩咐自己的妹婿,“去,讓道宮把冰洞再修起來。”

    妹婿表示自己也為難,“我都已經跟那個鎮長說了,這塊兒我們不要了,放棄購買了。”

    “這幫刁民,”世子罵一句,想一想之後表示,“要不……你直接去跟道宮的人說?”

    你要臉,我也要臉啊,妹婿心里暗罵,但是最後,他還不得不屈服,“好吧,我去找那北極宮的女人談一談……對了,李永生在朝廷里有影響力,又跟道宮勾結,這個怎麼說?”

    “怎麼說?問你岳丈去!”世子眼楮一瞪,抬手摸一下額頭,“你岳丈用硯台打的我,你去的時候,希望他不要是在練刀!”

    “那我知道了,”妹婿起身就走,隱約听到身後傳來兩個字,“蠢貨!”

    他既然決定認栽,那就認得徹徹底底,漏夜趕路,第二天上午,就抵達了通義鎮。

    他來到李永生他們所住的西南山坡,上前叩門,求見“北極上宮的道長”。

    “道長不在,”應門的年輕女人冷冷地回答。

    “那我求見李永生,”公爵外子退而求其次。

    “我永生哥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旁邊跑過來一個小女孩,白生生肉乎乎的,她揚著臉發問,“你帶了門包來了沒有?”

    “門包……”公爵外子還真沒想到這個,尼瑪,整個巴蜀郡,誰敢收我門包?

    不過,人在矮檐下,誰敢不低頭?他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金子來,“麻煩通傳一聲。”

    這個門包有點大,但是沒辦法,他身上一般就不帶錢的,就算吃飯住宿沒錢,也能刷臉透支一下,有兩個金子,是備不時之需的。

    開門的侍女猶豫一下,還沒想到該不該收,那小女娃娃又沉著臉發話了,“打發要飯的呢?門包……不知道包個紅封?”

    打發要飯的,哪里用得了一個金子?不過這女娃娃也沒說錯,門包門包,那是封在紅包里的,直接拿錢出來,就是施舍的感覺。

    “永玢,你又胡鬧了,”這時傳來一個聲音,一個美貌少女出現了,一把揪住了小女孩頭上的發髻,“敢要紅包,真當咱任家沒有家法?”

    “姐你放開我,”永玢不住地掙動著,氣呼呼地發話,“這家伙就是搶了冰洞的壞蛋,好多小弟弟小妹妹,都渴壞了。”

    美貌少女聞言,冷冷地看了過來。

    看著這雙純淨而冷漠的眼楮,公爵外子一時間覺得,自己往日里做的事,確實是有點操蛋了。

    不過下一刻,他就調整好了心情,身為鎮南公的女婿,他還是非常知道輕重的,“冰洞的事情,小家伙你就別說了,這怪不得我們,怪就怪你們做事不講章程。”

    任永馨聞言,臉刷就拉了下來,“閣下此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那你可以走了。”

    “慢著,”鎮南公外子一听,此女竟然能代李永生攆人,知道她有點分量,“我這次來,是抱著善意的。”

    “鎮南公的善意?呵呵,”任永馨不屑地笑一聲,“通義鎮的黎庶早就都感受到了。”

    這尼瑪……還能不能好好地說話了?鎮南公的女婿嘴角抽動一下,“你誤會了,我打算通知北極上宮的道長,這個冰洞,我們放棄了。”

    美貌少女眨巴一下眼楮,“放棄了?張上人不在,等她在的時候你再來吧。”

    這尼瑪怎麼可能?鎮南公外子嘆口氣,“但是李永生……對我們似乎有誤解,我們真的無意得罪他。”

    “永生最在乎黎庶了,”美貌少女嘆口氣,“你們的作為,對黎庶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

    那跟我有屁的相關!鎮南公外子點點頭,表情很沉重,“這一點,是我們當時忽略了。”

    真夠不要臉的!任永馨第一次感到,官府中人竟然是如此地厚顏無恥。

    不過,她還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只是淡淡地發問,“既然你放棄了冰洞,那麼……佔地文書帶來了嗎?”

    “佔地文書?”鎮南公外子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你還要這個?”

    佔地文書不光是佔地,還帶了地契,大致來說,就是為什麼要佔這塊地,以及這塊的購買手續。

    若是鎮子上的地,已經有人佔了,想要轉讓的話,交割地契就行了,沒必要再解釋這塊地為什麼要被佔——只有初次被佔的地,還會有佔地文書。

    任永馨這話的意思,就是你既然讓出了這塊地,把手續都給我們——最關鍵的是,她沒說要花錢買。

    所以鎮南公外子才會驚訝——你這是要強奪這塊地?

    “為什麼不要?”任永馨奇怪地看著他,“道宮原本想要後來補手續,你們非要強搶,這地不該你買來送給道宮嗎?”

    這還真不是強詞奪理,道宮佔地,尤其在偏僻之處,基本上不用花錢,跟官府打個招呼就好——因為什麼什麼原因,這塊地我佔了。

    但是有其他人介入的話,土地的價格,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鎮南公在巴蜀一手遮天,能很便宜地買下冰洞那塊地,但是也絕對沒有道宮采買的價錢低。

    可是對鎮南公外子來說,這就是**裸的羞辱了——我們買來地,白送給你道宮?

    他已經做好了忍辱負重的準備,但是還沒打算忍受如此巨大的恥辱,“不知道閣下是何人,能替李永生和道宮做主?”

    任永馨淡淡地看他一眼,“永玢……告訴他,咱們家是何人。”

    “朱塔任家,”小女娃娃一挺胸脯,感覺胸脯比脖子還高了,“歡迎來找碴!”

    朱塔任家還真不怕地方上這幫土棍,沒這點魄力,規劃司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至于說在地方上撒野,沒準吃點小虧,這也是可能的,但是在這里,真的不可能。

    北極宮、煙霞觀再加上李永生,都是囿于規則不能出手,鎮南公若是真的敢來找碴,別的不說,僅僅是煙霞觀五個真人,就足以滅掉鎮南公滿門。

    朱塔任家?鎮南公的外子皺著眉頭想一想,這個名號,我怎麼這麼耳熟呢?

    下一刻,他駭然地張大了嘴巴,“規劃司……勾連道宮的?”

    “話不要亂說,”任永馨淡淡地看他一眼,朱塔任家奉旨勾連道宮,但是這事,是做得說不得的,“我只是幫腔而已……還請自重!”

    “我……我自重,”鎮南公外子失魂落魄地點點頭,我倒是想不自重呢,敢嗎?

    他是真沒想到,除了道宮和李永生,通義鎮居然還隱匿著這麼一股強大的勢力,這三股勢力加在一起的話,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終于開始發自內心地後悔︰當初真是鬼迷心竅了,好端端搶這個冰洞干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他果斷地決定破財免災,公爵府雖然貪婪,但也不是只入不出,郡守和同知那里,都要經常打點的。

    “那我把佔地文書拿過來,交割了,此事是否就此作罷了?”

    “這個我不能答應你,”任永馨搖搖頭,她看這個前倨後恭的家伙,也是相當不順眼,“此事是不是就此作罷,那得看張上人和李永生的意思。”

    “沒搞錯吧,”鎮南公外子愕然地張大了嘴巴,“我把冰洞交割了,還不算完?”

    “你這話說得輕巧,”任永馨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陣法被拆除了,黎庶沒水喝了,重新搭建陣法,還要時間和精力,你不該賠償嗎?”

    你這也太……這位實在有點受不了啦,“拜托,這原本是道宮的流程不對!”

    任永馨又斜睥他一眼,她原本就是美艷無比兼不苟言笑,給人以非常高冷的感覺,這一眼,將她的冷傲和孤高表現得淋灕盡致,“就算道宮流程不對……央求你們來挑毛病了嗎?”

    這位頓時語塞,想一想之後,他才發話,“那我們該如何賠償?”

    “先把佔地文書拿出來吧,”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卻是李永生出來了,他不耐煩地表示,“如何賠償,你跟張上人商量。”

    鎮南公外子等的就是李永生,他還真不怎麼在意道宮,聞言他大喜,“我將文書拿來,那閣下不會再上書了吧?”

    李永生擺一擺手,淡淡地發話,“這是兩回事兒,上書是我的權力,我讓你拿文書來,只不過是想盡快恢復陣法,為黎庶提供方便,當然,你也可以不拿文書,無非我多說你兩句壞話。”

    “你怎麼能這樣呢?”鎮南公外子的眼楮,頓時就紅了,“不知者不罪,我們已經在積極地改正錯誤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又不是我求你們來找麻煩的……大災之年,你們為了一己私利,罔顧黎庶的生死,這種缺德事發生在我眼皮子下面,我能視而不見?”(未完待續。)
hkguy 發表於 2016-7-14 23:49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重啟(求月票)

    鎮南公外子覺得,這個姓李的本修生,實在有點迂腐得過分。

    不過對上這種人,他也沒太好的辦法,少不得派人將佔地文書取來,注明贈送給煙霞觀。

    ——這塊地,早晚是要給煙霞觀的,倒不如直接寫明,如此一來,起碼能安撫本地的十方叢林,沒準還能得到幾句好話。

    至于說將文書贈送三茅廟,挑起兩者之間的矛盾,他也想過,但是非常遺憾,這不現實。

    先別說挑動道宮之間的矛盾,是不是鎮南公府承受得起的,只說他們最頭疼的李永生,人家根本不是道宮中人!

    為今之計,就是先把文書送出去,徹底解決了旱災之際,與民搶水的的問題,剩下的……就算鎮南公府有些事做得出格,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嚴格來說,天家對兩公三侯之類的功勛家族,還是相當寬厚的——起碼欺負黎庶不算大事,正經是往地方官府或者軍隊里插手,那才是大忌。

    所以他將文書和贈與證明留下之後,轉身就走了——接下來李永生你想怎麼辦,那也隨你了,反正最大的把柄已經沒有了。

    張木子是晚些時候回來的,看到這文書的交割手續,也是氣兒不打一處來,“現在知道縮了,早干什麼去了?”

    她做功德做到一半,不得不收手,心里的惱怒可想而知,雖然現在可以繼續做下去了,但是她若是就這麼認了,旁人就都道北極宮好欺了。

    倒是任永馨悄聲提醒她一句,“人家贈與的對象是煙霞觀,您要計較的話,馮真人面子上,須不好看。”

    張木子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她雖然是上宮中人,但也不能太不把十方叢林當回事。

    煙霞觀得了地,對她來說無所謂,功德肯定能繼續做下去,不過她若再斤斤計較,不說馮真人,沒準煙霞觀的監院麒真人都會心里不高興。

    “這些紅塵中人的算計,還真令人惡心,唉……永生,可以重新搭建陣法了吧?”

    李永生當然沒問題,不過,當知道他要動手的時候,不光是馮真人和李玉峰,煙霞觀和三茅廟都來了好些人旁觀。

    搭建陣法,用了足足三個時辰,這還是他曾經搭建過一遍,而那些聞訊趕來的道友,就瞪大眼楮在旁邊看,恨不得拿塊留影石出來,將一切統統記錄下來。

    當張木子摸出赤色靈石,打算放到陣眼里,啟動陣法的時候,煙霞觀都講馮文艷真人拿了一塊靈石走上前,笑著發話,“好了,我們襄助張道友你一把,成就這番功德。”

    煙霞觀監院胖子麒也在場,這塊靈石還是他拿出來的,算是煙霞觀的廟產,他也笑著發話,“張道友做功德受阻,是我煙霞觀的不是,這靈石算是我們的歉意了。”

    經過前幾日的觀察,他們已經發現,靈石消耗得極少,那就不介意這點支出了,同時,張木子早晚是要離開的,與其到時候更換靈石,不如現在直接用了,沒必要那麼小家子氣。

    當陣法再次激活,冰洞里的寒氣,在一個時辰之後,明顯地加強,守在洞外的通義鎮黎庶,齊齊地發出了歡呼聲。

    與此同時,天使奧斯卡在芙蓉城里摸著下巴盤算︰這尼瑪……該去哪兒視察呢?

    他在巴蜀郡視察了已經三十余天,很多地方跑了都有三次了,跑得太多也不合適——不能按住一只羊,使勁薅毛啊。

    所以他凌晨回到了芙蓉城,但是一覺醒來之後,意識到沒地方收銀子了,這讓他感到相當失落。

    正琢磨呢,有人來報,說通義鎮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細細了解一下之後,輕咳一聲,“通知鎮南公,灑家今天去他的封地視察!”

    公爵封地,一般沒人去視察的,這是對一個公爵起碼的尊重,那里其實就是私人的地盤,不管豐收還是大災,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兒。

    所以奧斯卡從來就沒動過這些腦筋,內廷跟勛貴接觸,是比較犯忌諱的事兒。

    不過他真要視察,也沒誰攔得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這麼簡單。

    鎮南公府接到這個消息,直接蒙圈了,內廷來我公爵封地查抗旱?

    對于內廷的天使,他們是知道的,但是堂堂的公爵,真的不需要在意這樣的人,公爵去了郡守府,郡守還得出來迎接呢。

    鎮南公著人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內廷天使的情況︰非常貪財,假裝為天家殫精竭慮,實則是借調查抗旱情形,大肆斂財。

    但是慢著……這個御馬監,是怎麼回事?往常不是司禮監的嗎?

    哦,對了,此次大旱,有兩個馬場也受到了影響,御馬監來人也正常。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哪里有什麼不對呢?

    鎮南公冥思苦想半天,終于想起來一件事,于是著人將世子喊了過來,“朝陽大修堂那個修生,是跟御馬監關系不錯?”

    “是,”世子的雙腿,抖得跟篩糠似的,他已經听說御馬監要來視察,心里別提有多恐懼了。

    鎮南公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早產的時候,我怎麼就讓你活下來了?”

    不過到了這個地步,再說別的也沒用了,先出大門迎接天使吧。

    按說奧斯卡只是御馬監的一個小官,能當得起知府的迎接,若是郡里的同知肯出面,那就是給御馬監面子了。

    往日里天使來鎮南公府,不管是來自內廷還是三院六部,基本上也就是世子出外迎接。

    鎮南公不是不能出迎,他出迎,來的得是範含、寧致遠這個級別,最起碼得是十二監的都監之一——副職都不夠格。

    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出來迎接一個小太監,可見他有多麼惶恐了。

    奧公公是非常懂禮數的,見到公爵的儀仗,立刻就主動下馬,緩緩前行,而且還笑著發話,“驚擾鎮南公了,本不欲如此失禮,怎奈身負天家事,實在是多有得罪。”

    “天家如此關心老臣,實在是惶恐,”鎮南公眼楮微紅,異常地動情,“去歲進京,我曾向天家允諾,願為巴蜀郡事務肝膽涂地,此番大旱,實在是我的罪過……”

    你倒是敢吹牛,奧斯卡心里冷哼一聲︰你若是能讓巴蜀郡大旱,因果殿直接就抹殺你了。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要笑眯眯地回答,“天災而已,爵爺不必自責,灑家此來,也是看一看爵爺領地里,抗旱情況如何,順便查一查,有沒有違規接納流民。”

    握草,你要不要這麼狠?鎮南公的嘴角,抽動一下。

    一般而言,在物質匱乏的社會里,大災之下必有流民,而這些逃難的丁口,通常會被大戶人家覬覦。

    但是在本朝,因為有嚴格的戶口制度,出行還要有路引,這個現象不太多見,當然,說杜絕也是杜絕不了——日子過不下去了,賣兒賣女不是正常嗎?

    賣到最後,自家也能賣。

    不管怎麼說,本朝比較注重民生,擅自接納流民的現象很少,至于說公侯之家,就更少做這種事了,一旦被發現,扣個謀逆的帽子太容易了。

    ——誰知道這些人是收納的流民呢,還是陰蓄的私兵?

    鎮南公對奧斯卡這麼說,是相當地不滿,不過還沒辦法計較,這是天家使者的特權︰警鐘長鳴是非常有必要的,反正又沒說你就是收納流民了。

    事實上,鎮南公的封地里有礦產,那里還真有點來歷不太清白的苦力。

    對于奧公公的話,鎮南公一笑了之,然後趁兩人並肩行走之際,他從袖子里取出一件物事來,悄悄遞了過去,“奧公公久居京城,想必開銷不小……一點小意思。”

    奧斯卡接過來,隨手打開看一眼,發現是一張順天府的房契,一個帶了十來畝院子的大宅子,他不動聲色地將房契揣了起來,微微一笑,“多謝爵爺厚愛,不過真的抱歉,天家的事,我總不能走個形式。”

    其實要說他不動聲色,那才是扯淡,旁邊不止一個人注意到了這一幕。

    但是那又怎樣?堂堂的公爵,給人送禮竟然不是在密室中,本來就不成體統了。

    事實上,這只是鎮南公的見面禮,不等天使視察,就先送出去一份,這叫態度端正,也期望天使在找毛病的時候,稍微留點情,自己這邊好有空間斡旋。

    若是沒有這個開門禮,奧公公尋出幾個大問題直接翻臉,那接下來就什麼也不用講了。

    事實證明,奧斯卡今天還真是有備而來,一上午時間,就尋出三個大問題來。

    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鎮南公府引了一條小溪的水到老遠,來解決自家的農田澆灌,但是同時,他將小溪下流的水道堵了。

    用公爵府的話來說就是,天氣大旱,顧不得考慮下游了。

    但是奧公公狐疑地問一句,“你將水引出這麼老遠,我感覺九成都漏到地下了吧?”

    沒錯,那片地本來就不是用小溪水澆的,用的是兩口泉水,泉水幾近干涸,才引來小溪水。

    這樣引水的法子,不符合中土國的道德認知。
hkguy 發表於 2016-7-14 23:49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義薄雲天

    對中土國人而言,上游比下游有更多的水資源分配權,這是沒錯的,但是通常來說,雙方應該協商出個大致比例來。

    不管上游還是下游,強勢的一方能多佔點份額,僅此而已。

    吃獨食就太過分了,天旱能吃獨食,水災就能放水淹下去,擱給誰是下游,也得跳腳。

    尤其農司是三司之一,位置還在六房之上,中土國對農業極為重視,就有專門管這個的。

    奧斯卡雖然只是簡單地問一句,但已經不啻于質問了,只是語氣比較和善。

    鎮南公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流過我家的水,我想用就用了唄。

    前文說過,其實他的封地里,還有個大湖,有五千余畝大小,現在水面已經縮小到兩千畝了,水位降低了有七尺,湖里的水,他就舍不得用了——誰知道干旱到什麼時候呢?

    見他不以為然,奧斯卡也不多說,順著小溪的河道,就走了下去,走出公爵封地之後,吩咐人扎起帳篷歇息。

    公爵府有明白人,少不得將公爵扯到一邊,低聲解釋一下——咱堵了小溪是不對的。

    鎮南公這才知道?——沒錯,年紀一大把了,他今天才剛剛知道,這麼做事是要被處罰,甚至可以坐牢的。

    奧公公現在這里歇息,擺明了是要等苦主上門——天使巡查,那是有儀仗的,連帳篷角上,都有長長的黃色掛穗,別人一眼就能看到。

    于是他走到奧斯卡身邊,干笑一聲,“奧公公,天氣炎熱,回我莊園去歇息吧,那里有幾幅桂一男的駿馬圖,還要請您這行家賞玩一下。”

    桂一男是創出“九鳳齊鳴”針法的針王,但是同時,他還是個大名鼎鼎的畫家,尤其是他畫的馬,據說是以筋骨見長——搞針灸的,觀察的就是筋肉。

    不過他的本職是醫生,畫的畫不多,流傳下來的,就更少了。

    他活著的時候,一幅畫就起碼價值百金——這可能是傷患將畫炒上去的,但是毫無疑問,現在他的一幅畫,千金之下,絕對買不到駿馬圖。

    奧斯卡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笑眯眯地發話,“灑家走得乏了,就在這里欣賞好了,堵了的小溪……挖開吧。”

    要不說這廝瘋狂斂財,下面的黎庶還叫好呢?就是因為他不但收錢,還要處理問題。

    誰要是說,他收錢不辦事,尼瑪……爺沒有把問題捅上去,這叫不辦事?

    鎮南公很是有點舍不得自家的莊稼,不過,他沒膽子殺掉天使造反,那也只能認了。

    奧斯卡收了三幅畫,又看到溪水流了下來,才收起帳篷走人。

    這期間,還真有人來告狀了,奧公公一指潺潺流下來的溪水,笑眯眯地發話,“問題已經處理了。”

    他在公爵領地里視察了兩天,收了起碼價值萬金的好處。

    總算快視察完了,鎮南公才想嘆口氣,不成想奧斯卡公公告訴他,我還要在這里視察幾遍,保證沒有遺漏——對了,听說你還有礦場?

    鎮南公又捧出萬金來,他快崩潰了,“奧公公,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您去視察啊,你說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改還不行嗎?”

    此時是在密室,奧斯卡倒也不怕說兩句,他輕笑一聲,“堂堂的公爵府,只值這區區的萬金?你有點太不值錢了吧?”

    難道真的要被自殺?鎮南公的臉,瞬間變得雪白,“奧公公此話何意?”

    “這萬金我收下了,權當你買消息的,”奧斯卡斜睥他一眼,“可否?”

    鎮南公賠著笑臉回答,“公公喜歡,拿去便是,說什麼買不買的?”

    “我這人做事,講究,從來不拿不該拿的,”奧斯卡淡淡地發話,“你家得罪了李永生,沒錯吧?”

    “是,”鎮南公哆里哆嗦地點點頭,“真的是無心的,他很厲害?”

    “何止是厲害啊,”奧斯卡嘆口氣,“朝安局的黃昊,你知道嗎?魏公公的心腹。”

    “這個……有所耳聞,”鎮南公點點頭,其實他不知道黃昊,不過朝安局的人,又是魏公公的心腹,此人的厲害可想而知——反正回頭一打听,肯定能打听到。

    “他死了,自殺,”奧斯卡淡淡地發話。

    自……殺?鎮南公下意識地想到了“被自殺”這三個字,臉越發地白了,“他是惹了李永生?”

    “唉,”奧斯卡長嘆一聲,一臉的無奈,“若不是我幫忙,他早就凍餓而死了,就算這樣,他家里也出了萬兩黃金,才打點了一些渠道。”

    “ ,”鎮南公听得倒吸一口涼氣,“李永生有這麼大的能量,你不是騙我吧?”

    “他惡了李永生,”奧斯卡不動聲色地回答,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賣高價飯菜的,就是他奧斯卡奧公公。

    那我該怎麼辦?鎮南公真的是嚇壞了,一屈膝就跪在了地上,“奧公公救我。”

    “難啊,”奧斯卡嘬著牙花子發話,“他可是寧翁的救命恩人,我這身子骨,救不來你,須知是寧翁賞我這口飯吃的。”

    “寧御馬的救命恩人?”鎮南公的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我哄你作甚?”奧斯卡不屑地一笑,“不信的話,你自己去打听,我奧某人,人稱義薄雲天奧公公,做事一向講究。”

    鎮南公的褲管濕了,他已經嚇得尿了褲子,“還請奧公公轉告,我真的無意冒犯他。”

    “晚了,人家的折子,早去了順天府,”奧斯卡面無表情地發話,“听說他報出御馬監的名頭了,你們覺得……很無所謂?”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鎮南公蹭地就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打死那個逆子!”

    “這樣吧,你先把你那個湖放開,”奧斯卡淡淡地發話,“供災民們取水,李永生此人,見不得黎庶受苦……這是他的弱點。”

    “那個湖?”鎮南公還真有點舍不得,整個益州府,也就是那里還有點水了——誰知道這旱情還能持續多久呢?

    “那個湖能值萬金嗎?”奧斯卡不屑地笑一聲,“萬金都舍得,舍不得一個湖?須知公爵府若是沒了,湖也不是你家的了。”

    “好的,我馬上就去安排,”鎮南公點點頭,想一想之後,他又問一句,“那已經發到順天府的折子,奧公公能幫著攔一下嗎?”

    “你先求得他原諒吧,”奧斯卡不耐煩地一擺手,“這一關都過不了,你還想別的?”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鎮南公點點頭出去了,留下了濕漉漉的足跡——褲襠里的尿淌下來了。

    必須指出的是,一個公爵,真不是那麼好欺瞞的,雖然已經是亥正時分,夜里十點了,他出去之後,還是先了解一下黃昊的事情。

    巴蜀郡知道黃昊的,還真沒幾個人,雖然此人是朝安局的,也是司修,擱在巴蜀郡,絕對是搶眼的人物,但是擱在京城,那真不算什麼。

    總算還好,鎮南公在巴蜀勢力不小,找到了一個朝安局外圍的成員,那位一听說黃昊二字,就長嘆一聲,“別提了,死了,還是司修呢……誰讓他不長眼?”

    “得罪了誰呢?”

    “還能是誰?寧御馬唄,黃大人是魏翁心腹,除了寧致遠,誰能奈何得了他?”

    “他怎麼就能得罪了寧致遠呢?”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好像是黃大人招惹了朝陽大修堂的什麼人。”

    消息打探到這里,就可以打住了,可以確定的是,黃昊確實是魏岳的心腹,確實是因為得罪了朝陽大修堂某人死了。

    鎮南公當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李永生搭建好陣法之後,坐在冰洞口旁發愁︰啥時候才能前往玄女宮的地盤一行呢?

    巴蜀郡的事兒,辦到現在這樣,實在是走不開啊,但是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該回去交任務了,然後……就該忙結業事宜了。

    其實這麼多年了,再等半年也是無妨,可是他現在離玄女宮已經很近了,這麼近的距離,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

    其次,這半年之內,萬一永馨結婚了,他可就哭荒天都沒淚了。

    他心里麻煩得不得了,但是偏偏地,還有人圍著他請教陣法,不光有三茅廟的李玉峰等人,還有煙霞觀的馮文艷——你說你好歹是十方叢林的都講了,矜持點成不?

    反正這些人,他也是得罪不起,他還指望著,能把馮真人拐到玄女宮的地盤上,幫他找永馨呢。

    正煩躁著呢,遠處跑過來了永玢,小短腿跑山路,還跑得飛快,“永生哥哥,有人要見你,很有禮貌的哦。”

    你這是又收了見面禮吧?李永生狐疑地看她一眼,“讓你姐接待,永生哥正忙著呢。”

    永玢繃著臉,有板有眼地發話,“姐姐說,是很重要的客人呢。”

    “你肯定這次賺大了,”李永生苦笑著搖搖頭,“那你帶他去找張上人。”

    “好像不能找張上人,他要見的是你,”永玢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我問過了,客人姓鄭,叫鄭南公。”

    鎮南公?李永生愣住了,左右看一看,發現周圍的道宮中人,也是一臉的茫然。

    鎮南公專程跑過來,見一個本修生?(未完待續。)
hkguy 發表於 2016-7-14 23:50
第二百五十五章 轉折(求月票)

    李永生跟鎮南公的交流,還是很開誠布公的。

    鎮南公表示,我知道自己錯了,那都是我一心修煉,沒在意家里出了些不肖子孫。

    反正這些上位者,找背鍋的人,還是很方便的。

    然後他又表示,我家把堵住的溪水放開了,還有家里的湖泊,願意開放給災民。

    李永生真不清楚,一夜之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于是他表示說,行,我知道了,有誤會,你說清楚就完了。

    身為觀風使,注重黎庶的生存才是重點,你放開了湖泊,冰洞的事兒,就到此為止吧。

    然而,鎮南公緊跟著就提出了要求——听說李小友對我有些誤解,還往京城上書了,這個……你看,我也解釋清楚了,能不能撤回來?

    這個要求,李永生不可能答應,他很明確地表示,你放開了湖泊的事,我會匯報上去,但是以往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會隱瞞,一碼歸一碼。

    做對了要獎,做錯了要罰!

    鎮南公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又拿出千金贈予對方,誰想李永生跟奧斯卡不一樣,他分文不取,還說你的黃金上沾滿了黎庶的鮮血,我雖然缺錢,也不會收下。

    這話真的是很難听啊。

    不過對鎮南公而言,這個結果雖然不好,卻也勉強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來之前他就算好了,這是他的底線。

    至于說對方話說得難听,那又怎樣?再難听也不過幾句話,又傷不了他一根毫毛……

    自打鎮南公來過之後,李永生接下來的遭遇,就變得極為順利了。

    三天之後,通義鎮迎來了一場小雨,真的是很小的雨,降水量甚至不到一個毫米,連地皮都沒有打濕,就蒸發得干干淨淨了。

    然而,這終究是去年夏末到現在的第一場雨。

    第一場雨來了,第二場還會遠嗎?

    煙霞觀的真人很快推算出了結果,半月之內,應該還有雨降落。

    官府也發出了通告,說干旱即將結束,大家要相互扶持,度過這最難的時刻。

    大災其實並不可怕,黎庶們怕的是見不到希望,既然官府和道宮做出了同樣的判斷,那麼,接下來的日子,雖然會更難熬,但是大家有信心扛過去。

    這個時候,李永生找到了鎮長,說既然穩定下來了,我想往閩粵一行,去看兩個親戚——若是有人問起我來,你幫我遮掩一二。

    鎮長早就給他打完考評了,又感激他為鎮子里做的一切,于是很干脆地點頭,你去吧,誰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派你去閩粵公干了。

    李永生很快就付諸行動,他找到張木子,我要去玄女宮了,你是繼續做功德,還是一起走?

    當然一起走了,張木子毫不猶豫地表態。

    她這個功德,其實做的都是順水人情,冰洞是李永生發現的,勘測是李永生和李玉峰完成的,施工和陣法材料,大多出于煙霞觀,就連布陣,也是李永生一手為之。

    她就是起了一個牽頭的作用,利用北極宮的名頭,完成了此事。

    眼下既然走上了正軌,她再在這里流連,也沒有多少意思,倒不如跟李永生走一趟——事實上,盡快完成尋人事宜,敲定因果,北極宮才能盡快地得知瘸真君的下落。

    于是她找到煙霞觀都講馮真人,說我和李永生等人要暫時離開一陣,這個冰洞,你煙霞觀看護起來好了,待我回來那一天,就正式移交給你們。

    煙霞觀知道,張木子只是想做一場功德,但是當她真的表示有移交的意思的時候,馮都講還是有點小激動——這冰洞本來就是個奇景,又涉及到了煙霞觀的基業。

    馮真人想一想,遲疑著發問,“你們再回來的時候,還能待幾天?”

    張木子想一想,覺得此次去了玄女宮,也未必能找到人,肯定會用去很多時間,所以她就回答得保守一點,“再回來,就是短暫停留,一兩天吧。”

    我還沒搞清楚陣法呢,馮真人沉吟一下,緩緩發問,“你們此番出去,需要幫忙嗎?”

    “馮真人願意幫忙的話,那再好不過了,”張木子笑著回答,“不過……你走得開嗎?”

    “我正好在陣法上,還有點不明白的,”馮真人笑著回答,“肯定得跟李道友問清楚,要不然煙霞觀接手了冰洞,再遇到麻煩,我還得往北方跑。”

    “往北方跑也不錯啊,”張木子繼續笑著,“您都是真人了,多在紅塵中歷練一下,是好事……去北方您找我就行了。”

    “行,去北方我就找你,”馮都講笑著點點頭,先敲定這個關系,然後就順水推舟,“那你們在南方辦事,我也要盡到東道的責任,順便問問李道友陣法的事情。”

    張木子笑著點點頭,“那我不答應就不行了,你放心,李永生那里我去說。”

    她對李永生要做什麼,是心知肚明,當然不會拒絕真人跟隨。

    李永生卻是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出聲,張木子就把馮真人忽悠上船了。

    有馮真人相隨,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十方叢林的都講,在地方上的能力,還是很大的,她聯系了幾輛長程馬車,很快就帶著他們出了巴蜀。

    來到黔州郡,郡守居然派出了車隊,一路護送他們進了南桂郡。

    穿行南桂有些費事,不過馮真人直接使出了化修的手段,裹著大家前行,也就一天多時間,就來到了南桂、三湘和百粵郡的交界處。

    這里就是玄女宮的直轄地區了,從巴蜀益州府來這里,路程也有兩千多里,但是一行人走了不過三天多。

    進入這片之後,馮真人也認真了起來,“此處已入玄女宮核心地帶,我倒是無所謂,張道友你要不要去掛個單?”

    四大真人沒打招呼的話,不好進這一塊,但是司修不要緊,當然,能掛個單做個記錄,就更好了。

    張木子無奈地看李永生一眼——你拿主意吧。

    馮真人看到這一幕,心里卻是生出了一些好奇,北極宮行事,還要看一個本修生的眼色?

    李永生想一想,最終還是笑著點點頭,“那就掛個單好了,倒也無關緊要。”

    南桂、三湘和百粵三郡交界之地,有一座朱雀城,編制上歸百粵管,但是事實上,是坐落在三湘郡境內,算是一塊飛地。

    事實上,官府在這里的存在感並不強,城中反倒是常見身著道袍之人。

    大部分的道士,都跟玄女宮有關聯,當然,也有不少道人,來此處是踫機緣的。

    張木子在城郊的水月庵掛了單,這是一家比較小的十方叢林,跟玄女宮的關系比較緊密,事實上,玄女宮很多人出來,就在這里落腳,跟辦事處的性質有點類似。

    水月庵的人見到北極宮的人掛單,也沒有多奇怪,四處雲游的道者海了去啦,因為是一南一北,北極宮的人來得少一點,卻也經常能見到。

    掛了單之後,馮真人帶著他們在朱雀城里走了一圈,道士們能大搖大擺逛城市的時候,實在不多,這里卻是可以隨便逛,也沒人圍觀。

    張木子發出了由衷的感慨,“這朱雀城還真是不小,我們北極宮旁邊,只有一個小鎮,跟這里還是不能比啊。”

    “你們那安平鎮,根本就沒官府的存在,”馮真人笑著回答,她早些年是去過北極宮的,“這兒可是有官府的秩序。”

    “我們那兒冬天太冷了,”張木子隨口回答,“這里可是真夠熱鬧,听說玄女宮也負責城市治安?”

    “看是遇到什麼人了,”馮真人輕聲回答,“若是不涉及道宮靈修,玄女宮一般不干預地方治安。”

    任永馨四下看一看,“感覺沒多少道宮中人,還是普通人多……制修也多。”

    “這個城市里,還真沒幾個普通人,”馮真人笑著搖搖頭,“那些看起來不是道士的,很多人都是子孫廟來此處踫機緣的。”

    子孫廟是師徒相授,不像十方叢林,到了什麼樣的級別,才能享受什麼樣的待遇,所以十方叢林有名的出頭難,而子孫廟卻以資源緊張著稱。

    得不到資源的話,他們也就只能四處尋求機緣了,朱雀城就是個不錯的地方。

    任永馨听到這個答案,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那官府治理起來,豈不是很難?”

    “沒那麼難,”馮真人笑著搖搖頭,她對任永馨的印象很好,所以就多解釋,“不穿道袍的,那就是沒資格穿,官府處置起來不會手軟……這里不得志的人多了,很少有人幫他們出頭。”

    張木子驀地出聲,“胡亂出頭的話,玄女宮應該還會給官府撐腰。”

    “啊?”任永馨愕然地張開了小嘴,側頭看向馮文艷,想看她的反應。

    “張道友說得沒錯,”馮真人點點頭,看到她一副驚奇的樣子,少不得又是微微一笑,“很奇怪是不是?道宮可不光是強大和神秘,里面殘酷的競爭,也不是你能想像的。”

    任永馨默然,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道宮非常高高在上,但是同時,她也很自信,自己早晚能入了道宮。

    現在的她,已經不出意料地半只腳踏入了十方叢林,有點小小的志得意滿,也是正常了,只不過在這些道宮前輩面前,她還保持著足夠的恭敬。

    現在听到,師徒相授的子孫廟一系,竟然可能不得志到如此程度,心中也忍不住猛地一驚,沒有想到,靈修之路居然如此難走。

    想必在十方叢林這邊,也會面臨類似的挑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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