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186
hkguy 發表於 2016-6-22 22:45
第二百零六章 撲朔(第一更)

    寧致遠听到這個消息,嚇得魂飛魄散——握草,別讓人聯想到什麼吧?

    一直以來,他都懷疑自己遇刺的指使者,最大的可能就是軍方——魏岳也有可能,但是要小一些。

    現在自己長期沒有露面,結果幽州郡軍役使也被刺殺了,當然就是他的嫌疑最大了。

    所幸的是,少年天子第一時間出面,為他解圍了,說寧御馬這些天在府中靜養,我派了御林內衛去保護,此事肯定跟他無關。

    坎帥的目的不是寧致遠,所以沒說什麼,陳布達部長顯然是有點不甘心,就私下嘀咕說,寧致遠雖然沒出府,但是來來往往看他的人可不少。

    這就是說,寧致遠固然沒有時間安排刺殺,但他完全可以指使別人去做。

    當然,以陳布達的老辣,沒誰相信他會毫無憑據就去攀咬一個司監,他只是代人發話罷了,跟幼稚或者老辣無關。

    至于說代誰發話?那當然是兌帥了。

    刺殺事件傳來的當天下午,御馬監上報內廷,同時報知軍役部軍需司,三個大型馬場發生馬瘟,初步判斷,今後兩年最少要減少牛馬三十萬匹的供應。

    這是對陳布達部長最強烈的反擊,此前因為寧致遠的遇刺,一批五千匹的軍馬移交,就出現了問題,只撥付了一千五百匹就暫停了。

    此時民間養馬的人也不少,不過前文說了,中土國只是個溫飽型的社會,民間還遠遠沒有到了不缺馬的地步,而且最關鍵的是,民間不許養純種軍馬,只準養挽馬。

    三千五百匹軍馬暫停交付,軍方就已經很惱火了,現在直接傳來消息,說未來兩年還要減少軍馬的供應,軍方不跳腳才怪。

    但是他們也只有跳腳的份兒,軍馬是戰略性的軍事物資,只能由御馬監來飼養,軍需司有兩個小型軍馬養殖場,但是也只能每年交付一萬匹左右。

    再多就不行了,內廷不允許——私下養殖那麼多軍馬,這是要干什麼?

    現在御馬監報上來說,遭遇馬瘟了,軍需司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至于說去馬場調查取證,那就更不可能了,御馬監只听內廷和天子的號令。

    當然,大司馬坎帥可以提出質疑,但是他想去馬場,也得經過天子或者內廷同意。

    至于說陳布達……他只有權力反應情況,當然,嘴炮一下也無妨。

    御馬監這一手,直接將軍方逼到了牆角︰你懷疑是我使壞?那我就使個壞給你看看。

    不得不說,寧致遠這一手挺狠,他根本不辯解自己的冤屈。

    而且在同一天下午,寧御馬終于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他面色慘白,去了一趟朝安局,了解刺殺自己的案件,有什麼進展。

    當他得知沒有什麼進展之後,又去見了天家——在外人看起來,他是告狀去了。

    然而這君臣倆私下談的東西,卻絕對不是這個。

    今上年少,但是主意拿得比較穩,“看來還真是家里有人不甘寂寞了啊。”

    寧致遠身為弄臣,當然要做好捧哏工作,他一臉的敬佩之色,同時還有點迷惘之色,“天家這話我不太懂,肯定不是外部勢力嗎?”

    “擺明了的啊,”少年天子長嘆一口氣,“拿你倆的遇刺,挑撥我和軍方的關系。”

    寧致遠大大的眼楮眨巴一下,很真誠地發問,“會是誰呢?”

    “能是誰?”少年天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英王和襄王唄。”

    英王和襄王都是先皇的弟弟,其中英王素有賢名,深得朝野敬重,若不是今上是光宗********的太子,他真的可能演出一場兄終弟及的戲碼來。

    襄王倒是志大才疏,但他是太皇太妃所生的,太皇太妃,那是宮中僅存的光宗貴妃。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妃很看重這個兒子——這是廢話,她也嘗試扶持過,但是沒辦法,襄王就是扶不上牆,嗑瓜子都能嗑出個壞瓤來,天家出幾個紈褲子弟很正常。

    但是襄王並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才高八斗、通古博今、相貌英俊、擅長約炮……

    甚至他覺得,自己胯下丈八蛇矛槍,降服的婦人,也能幫他打理了江山。

    對于那些自命是龍傲天的主兒,有時候真的沒辦法用常情來衡量思維。

    所以襄王在不同場合說過不止一次,他要做出一番大事來,讓太皇太妃好好看一看,自己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天子人選。

    這是一個在作死的道路上舍命狂奔的主兒。

    但是只要太皇太妃健在一天,就沒人敢動他。

    當然,他的結局也早就注定了,如果太皇太妃死前,他還沒能身登大寶,那最終只能粉身碎骨。

    寧致遠不好摻乎這樣的事兒,他是天子幸臣,但是他也清楚,今上登基,是太皇太妃一路保駕護航,“我覺得軍役部唱苦肉計的可能也很大。”

    “不可能,”少年天子很肯定地搖搖頭,“犧牲誰,兌帥也不可能犧牲吳文輝。”

    沒錯,吳文輝的位置太關鍵了,中土國的郡軍役房正使有三十六個,但是幽州郡是京城所在地,絕對是三十六軍役使里的老大。

    “咦,那我得趕緊把李永生放走,”寧致遠頓時一個激靈,“我發掘出來的人才,不能讓他再去給吳文輝治病。”

    要不說弄臣的格局小呢?他剛才還決定不摻乎這樣的事兒呢,一听說兌帥可能不會受到波及,他馬上就做出了反應——他家里的那只蚊子,導致他真的得罪兌帥不淺。

    “那是你挖掘出來的?”少年天子很不滿意地哼一聲。

    “當然是天家先發現的,”寧致遠人前狂傲,但是拍天子的馬屁,那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他賠著笑臉發話,“微臣僥幸未死,也是沾了您的光。”

    “你也不用說那麼多,快放李永生走人,”果不其然,天子真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也是不喜歡兌帥,哪怕這件事可能跟其無關。

    兌帥在今上年少時,很有點不恭敬,但是今上的眼光不僅僅限于此,他在猛然間發現,兌帥已經掌握了中土國近半的軍方力量。

    身為天子,這個情況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軍隊是天家的軍隊,所以兌帥在他眼里的危害性,跟英王和襄王相差仿佛。

    他不能事事都靠掌握御林軍的離帥出頭——這同樣是他不能容忍的。

    離帥的忠心不需要懷疑,但是他終究是老了,而且羽翼也不小,少年天子需要這樣的老臣坐鎮,但是也需要盡快扶持新人了。

    寧致遠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于是他小心地發話,“天家,魏公公說的那個貔貅衛的事……”

    少年天子當然听說了此事,他沉吟一下,“此事得往後推一推,要不然刺激軍方太甚,不過你可以著人暗示一下,讓魏岳先去太妃那里吹個風。”

    寧致遠也明白,御馬監得罪軍方太狠了,但是沒辦法,這是天子的意思,只不過他在力度上,選了個上限。

    現在因為此事,他不能很快執掌貔貅衛,著實令他感到郁悶,但是這前後的因果,都是天家決定的,他連抱怨的膽子都沒有。

    又說一陣話,範含求見,寧致遠主動起身告辭。

    少年天子又接見幾人之後,魏岳來了,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在並州郡行刺的司修,有一人,疑似叛逃伊萬國者之後。”

    二十多年前,同北方鄰居的那場戰爭中,有四位數的國朝軍人被俘,簽訂停戰協議之後,雙方交換俘虜,因為李清明抓了一個最大個兒的俘虜,中土國的士兵基本全被放回來了。

    對中土國人而言,被俘虜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回來的士兵雖然沒受到什麼歧視待遇,但是解甲歸田是肯定的——不可能在軍方繼續發展了。

    但是這些人里,也有不少心懷忠義之人,他們匯報軍方說,有同袍並沒有被釋放,而是被伊萬國人留下了。

    軍方就火了,說伊萬國你說話不算話啊,怎麼還扣著俘虜不給?

    沒有,沒有人了,伊萬國斷然否認——你的軍人,我們留下也沒用啊。

    此後十余年里,中土國發現過多起失蹤士兵悄然回國的例子,于是憤然指責伊萬國︰湊表臉,把我國戰俘扣下,發展成你們的間諜!

    大哥別說二哥了!伊萬國根本不理會︰你們倒是沒扣下我們的戰俘,直接把間諜夾雜在戰俘里送回來了!

    發生在並州郡的這一次刺殺案,天機都被遮蔽了,但是在大力查證之下,有人發現,其中一名司修,似乎是漁陽郡一名士兵的後人。

    該士兵在那場戰役中失蹤,幾年之後,他的家人一夜間消失不見,這在當地還成為了一樁懸案——沒有路引,這一家人能到哪兒去呢?

    可巧的是,這次調查的過程中,朝安局有人就是漁陽郡的,跟失蹤士兵還是同鄉,居然認出了這司修,似乎是那失蹤士兵之子。

    所以說,有的時候,遮蔽天機也未必管用,合該暴露的話,只能說天意如此。

    少年天子听到這話,臉頓時就黑了下來,“竟然有國外勢力介入?”

    與此同時,李永生愕然地看著寧致遠,“要我離京?”
hkguy 發表於 2016-6-22 22:45
第二百零七章 天欲雪

    對李永生來說,能解除軟禁是最好的,但是離京……這是什麼鬼?

    但是寧致遠顧不得跟他多說,“必須離京,一月之內不得回轉,我會給你大修堂的丙班下個尋找馬種的任務,隨便你去哪兒找……你的電台,我會幫你看著。”

    這倒是好,不但能全國亂跑,還能完成上舍生任務。

    上舍生的任務五花八門,指定班級完成任務的,也不少見,一般都是班里有實力的修生,給班里爭取到的。

    這就像地球界大學本科生該實習了,班里有個國企領導的子弟,說去那個國企實習吧。

    當然,這實習不是黑心工廠那種實習,純粹是盤剝學生的勞動力,這里的實習,國企要給大修堂錢的,單位評分好過,日子還清閑。

    尤其是勞動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實習,邀請方出血少了都不夠,所以算倍兒有面子的事。

    再加上寧致遠還答應他看著電台,此人雖然是閹人,倒也是性情中人了。

    當然,他對軍方的恨意,也是性情中人,這樣的承諾,居然只為了不讓李永生出手療傷。

    可是李永生還是有點為難,李清明的治療沒有結束,郭老教諭調理得差不多了,卻還少個收尾。

    寧致遠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關鍵時刻過了就行了,你為我行針,也不過才一天吧。”

    這個……倒也是哈,李永生這才反應過來,其實很多傷患,他只治療一些時間就行了,只不過他行醫的經驗不足,習慣了階段性治療,階段性復診改換方子了。

    不過他還是沒好氣地看了對方一眼,“是啊,行針一天,在你家里住了快十天。”

    “馬上走,馬上走,”寧致遠笑著一擺手,“對了,離開之後,別聲張你去哪兒了啊,軍役部可能會派人找你。”

    “軍役部?”李永生眨巴一下眼楮,心里有了猜測,“明白,你這個任務快點下發。”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省事,”寧致遠哈哈大笑,不得不說,這家伙豪放起來,真不像個太監,“發任務的跟你一起走,你最好不要回家住。”

    李永生坐著御馬監的馬車回到朝陽,二話不說就接出了吳小女,在外面尋個客棧住下,又著雁九帶了莎古麗三人走。

    然後他去看一趟郭老教諭,留下了幾個方子,最後又去看楊國箏,要他幫自己看一下房子,順便代為接一下任務。

    這些忙完,一天就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請湯昊田代為邀請李清明,來他歇腳的客棧,行了一趟針之後,給對方留下後續的治療方法,這就齊活兒了。

    兩天之後,他在城外接到了楊國箏的傳訊,合著御馬監的任務,發給了整個武修上舍的丙班,想去的都可以接,不過他們指出,李永生必須去。

    小楊同學也接了尋找馬種的任務,打算跟他一起完成試煉,同行的還有明曉媚。

    然後四人坐著一輛馬車,直接出了幽州郡,南下豫州郡。

    出郡的時候,吳小女因為沒有路引,被盤查了一番。

    不過關卡的人也不是不通世事之輩,看到另外三名年輕人都有上舍生試煉路引,還有朝陽大修堂的銘牌,李永生說話又客氣,所以擺手放行。

    李永生將負責的小官叫到一邊,悄悄地塞了兩塊銀元過去,那位看一看連制修都不是吳小女,直接在他的路引加了一行字,“攜老年女僕一名。”

    入了豫州郡,就是彰德府的地盤了,馬車一路前行,直到抵達了府城鄴城,四人才下車,打發馬車回返幽州郡。

    當下四人在城郊選了一家客棧住下,李永生就跟楊國箏外出,來到米市上,租了一輛馬車回來,商定一日兩百錢,管車夫一頓午飯。

    彰德府是沒有馬場的,不過這個任務本來也就是放羊性質的,隨便做點什麼就能交差,比如說寫一些……鄴城為啥沒有好的馬種。

    接下來,他們就是在鄴城四下游山玩水了,用李永生的話說就是,若是能找到一篇合適牧馬的場所,也算不小的功勞。

    別說,明曉媚和楊國箏還真的挺認真,每天要寫游記和見聞,那份認真勁兒,李永生都不得不感嘆︰別看這倆官二代目前成績不怎麼樣,但是沖著這股精神頭,將來也不會差到哪里。

    在鄴城待了七八天之後,這二位覺得待得差不多了,就問李永生咱們啥時候去下一個地方?

    不著急,李永生笑眯眯地回答,不行的話,在城郊租一套房子住好了。

    明曉媚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所以她就問,你確定咱們寫上去的這點東西能交差?

    對丙班的修生而言,這個任務是御馬監沖著李永生給的,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任務上都有要求,李永生必須去。

    放心好了,李永生一擺手,寧致遠那廝毛病可能很多,踐諾方面,卻是沒有問題的。

    于是明曉媚沒問題了,楊國箏就更沒問題了,別的不說,他零錢有限,若不是有李永生和明曉媚兜底,沒準他就只在幽州郡活動一番了。

    他們租住的是一家農戶的院子,距離大路有百余丈,一天三十錢也不貴,除了六間房子,還有廚房和廁所。

    廁所的環境不太好,露天的,不過此刻已經進入了冬天,蚊蟲匿跡,沒有多臭。

    又在附近游玩兩天之後,明曉媚發話了,“咱們若是再住的話,要考慮買些木炭了,房東那點木炭用完了。”

    “買買買,”楊國箏馬上表示,房東家的木炭其實不算太少,但是對于他這個來自南桂郡的公子哥來說,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他在南桂,根本不知道秋褲是何物。

    所以這兩天,數他用木炭用得厲害,收集了四個炭盆在房間里。

    李永生也點頭支持,“好久沒下雪了,我看這天氣也快了。”

    他還真是烏鴉嘴,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天就變得陰了,明顯是在醞釀著一場雪。

    他馬上就去找馬車,正好楊國箏閑得沒事,說我跟你一起去,結果明曉媚見狀,也跟了上來。

    鄴城的商業布局挺有意思,除了酒家和客棧之外,幾乎所有的店鋪,都是集中開的,賣米的糧鋪叫米市,賣炭的叫……沒有炭市,就是跟布市在一起。

    賣炭的商鋪有六家,不過李永生他們過來的時候,天上已經飄起了雪花。

    楊國箏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居然跳下馬車在雪花中奔跑。

    李永生卻是看著前面的六條長龍苦笑,早知道是這樣,前兩天就該來。

    很明顯,即將到來的雪,刺激了鄴城黎庶,大家紛紛地來買木炭。

    木炭肯定漲價了,李永生很無奈地想著,走上前去看木炭的行情。

    因為他沒排隊,伙計也不搭理他,不排隊我肯定不理你。

    不過他倒是听到有人嘀咕,“十錢一斤,漲到十三錢了。”

    能買木炭的主兒,基本上都還算比較富裕的,像那些沒錢的家庭,就是那句話,“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

    而且木炭這東西,其實挺出數兒的,鼓鼓囊囊一堆,基本沒多重。

    一斤木炭,足夠楊國箏擺的四個炭盆燒前半夜了,至于說後半夜——裹著被子睡就完了,誰也懶得起來加炭。

    李永生倒也不在乎漲價,只是覺得有點不值,事實上,他不想買這種廉價木炭,這幾天他和楊國箏住在一起,用的就是房東提供的廉價木炭,真的很嗆人。

    他看上的是標價二十七錢一斤的棗木木炭。

    不過不管買什麼樣的木炭,他需要排隊。

    更悲催的是,他猛地發現,他發現隊伍排得都挺長,每一家門口都排著近百人。

    這就是中土國的現狀,窮不說,物質也不夠豐富,前幾天他路過此地,每個木炭鋪子門口,就是小貓三兩只。

    一場即將到來的雪,直接將鄴城的消費能力逼了出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明曉媚沖他招一招手。

    他走過去一看,發現居然還有第七家木炭鋪子,不過這個鋪子門口,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質量不好?李永生下意識地認為,這家鋪子的經營有問題。

    可是上前看一看,似乎……也沒啥問題,尤其是這家的炭,每斤比旁邊還低兩錢,居然還沒人買——以李永生對中土國黎庶的認知,低兩錢的話,質量差點都無所謂,便宜嘛。

    這有問題了啊,李永生轉到其他幾家鋪子看一看,那幾家木炭鋪子的價錢,都是統一的,質量也相仿,並不存在誰比誰差多少的問題。

    然後他又走到這個鋪子來,看著相似質量的木炭,發起呆來。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閑漢,雙手袖在袖筒里,懶洋洋地發話,“想買這家的木炭?”

    李永生走來走去的,已經被別人看在眼里了。

    李永生也不否認,點點頭,“是啊。”

    他這話不是鄴城口音,旁人一听就听得出來。

    “林家的做生意不誠信,缺斤短兩,”閑漢笑著發話,“你是外鄉人,不知情。”

    “你放屁!”旁邊傳來一聲冷喝。
hkguy 發表於 2016-6-22 22:47
第二百零八章 不排隊的後果

    說話的是林家鋪子的伙計。

    這伙計十七八歲,坐在椅子上,斜靠著牆壁打盹,見李永生來了,也不招呼。

    但是听到這話,他終于睜開了眼楮,“我林家的秤上稱好了,可以去別家重新稱一下。”

    不是缺斤短兩就好,李永生點點頭,“行,就是你這話,稱完之後我去復秤,質量沒問題吧?”

    伙計懶洋洋地看一眼旁邊的長龍,有氣無力地回答,“比他們只好不差。”

    李永生看一看身邊不遠的長龍,又看一看眼前門可羅雀的店鋪,一時間有點舉棋不定。

    “就在這里買唄,”楊國箏出聲了,“不用排隊,而且還便宜……買棗木木炭吧。”

    他也不是個奢侈的人,棗木木炭並不是最貴的,最貴的是黃檀木炭,那是按兩賣的。

    “你們不听勸,可別後悔,”閑漢冷哼一聲,“誰從林家買木炭,都要倒霉的。”

    明曉媚听得眉頭一皺,直接發問,“為什麼會倒霉?”

    “你們自己打听吧,”閑漢袖著手,不再說話。

    林家的伙計表現得很奇怪,也不反駁,也不拉客,斜靠在椅子上,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李永生下巴一揚,“我說伙計,你做不做生意?”

    “做,”伙計站起身來,“不過做了我家生意,小心被瘋狗咬。”

    李永生覺得挺有意思,“為什麼會被瘋狗咬?只要你鋪子手續全,我沒買到賊贓就行。”

    “我家的鋪子,被瘋狗盯上了唄,”伙計說得很自然,順便還看那閑漢一眼。

    “買了,”李永生點點頭,“四十斤棗木木炭,一塊銀元是吧?”

    四十斤棗木木炭,按照楊國箏的燒法,似乎也能燒四十天,一塊銀元並沒有多貴。

    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只要燒得起棗木木炭的人家,基本上就可以算得上是土豪了,一個炭盆,基本上一晚上不滅。

    睡到半夜沒人加炭?無所謂,家里有僕人負責加炭,主人接著睡就是了。

    事實上,很多用劣質木炭的人家,半夜都有專人加炭,而燒棗木木炭的,就更不稀罕了——須知棗木除了比重大耐燒之外,也不太嗆。

    都講究空氣質量了,誰還差個加炭的僕人?

    按楊國箏那樣的燒法,一晚上暖暖和和,燒三斤木炭都不稀罕——但是那樣容易生病。

    所以,一斤半木炭就足夠了,而一般十來口的人家,一晚上四斤木炭算正常,所以一塊銀元,也就是燒十天的量。

    一個月光取暖就花掉三塊銀元,這絕對是上等人家了。

    “你買了真會後悔的,”袖著手的閑漢又發話了。

    李永生看他一眼,一擺手,對著伙計發話,“給我稱吧。”

    閑漢轉身離開了,嘴角掛著不屑的笑容。

    伙計也沒著急稱,而是怪怪地看著李永生,“我家是得罪人了,我不怕賣給你,但是你買了之後,肯定有麻煩。”

    “我知道,”李永生笑著點點頭,“但是我不買的話,晚上就要受就凍,這還是麻煩。”

    他本來是不喜歡麻煩的,平日里也低調,不願意惹事。

    但是這欺行霸市,實在有點太過了,他看不過眼,身為觀風使,他也不能看到了當沒看到——這原本就是他的職責。

    倒是明曉媚有點好奇,“我們會有什麼麻煩?你們得罪了什麼人?”

    她身為一郡掌法的女兒,在本修院修行,不但要學修院里的知識,修院外的歷練也很關鍵,這是在培養眼界,同時關系到她未來的發展。

    “有人要我家公子入贅,我家公子不同意,”伙計笑一笑,“然後這個木炭鋪子,麻煩就不斷。”

    入贅?李永生三人瞬間就明白了,在中土國,贅婿的地位極低,基本上跟吃軟飯劃了等號,在女方家沒地位不說,服徭役之類的,也是由贅婿來完成。

    人家林公子有這麼個木炭鋪子,養活自家不成問題,為什麼要去當贅婿?

    “在不在這兒買?”楊國箏皺著眉頭低聲發問,與普通的官二代不同,他是個非常不喜歡麻煩的人。

    “我不想排隊,”李永生理直氣壯地回答,若是所有鋪子都得排隊,那沒得選擇,現在既然可以不排隊買到東西,為什麼不那麼做?

    明曉媚思索一下,“那就買唄,排一會兒隊,沒準又漲價了呢。”

    中土國在平抑物價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但是像這種下雪天漲價,擱在地球界****都攔不住,2003年那場*型性肺炎,板藍根能飛漲二十倍。

    四十斤棗木木炭,足足裝了兩個大草袋子,往馬車上一放,三人就回轉了。

    旁邊早有排隊的人,關注著他們三個,發現買了木炭沒啥事情,于是也有人過來問價——排隊不排隊的倒是在其次,關鍵這里便宜啊。

    “你們最好等一等,看一看那三個外地人的下場,”旁邊又有閑漢抱著膀子過來了,“本鄉本土的,我就只說這麼多。”

    李永生雖然離開了,但是一直關注著這里,看到有人跟風去買木炭,他心里頓時咯 一下,壞了,為了防止跟風,對方估計也不會放過自己三人了。

    他馬上吩咐車夫,“去教化房。”

    彰德只是豫州郡的一個府,並不是郡治所在,地方上做事,有時候真的沒什麼顧忌。

    三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遇到麻煩的話,肯定要去教化房求助。

    他想的一點都沒錯,而且有點晚了,一輛馬車瘋狂地從後面追了上來,車夫還在大喊,“停下,不听話就燒你家房子!”

    李永生他們雇的馬車,是本地專業干這個的,車夫其實也是五大三粗的,他猶豫一下,終于苦笑一聲,“幾位,對不住了,我得減速。”

    楊國箏聞言惱了,“你這麼做,不合適吧?”

    “唉,”車夫無奈地嘆口氣,還是放慢了速度,“你們三位一會兒說兩句好話,我再幫個腔,也就過去了。”

    後面的馬車追上來,別停了這輛車,這邊的馬夫跳下車,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嚷嚷了起來,“滾開,沒你的事兒!”

    這車夫不干了,“我是東關耿家的,他麼的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車夫也不想惹地賴子,但是保護不好自家的主顧,傳出去是要壞名聲的,他常年在本鄉本土拉活兒,名聲壞了還怎麼做生意?

    “耿家算個毛線,”後面的車上跳下七八個壯漢來,直接將馬車圍住了,一個高壯的年輕人走到車夫面前,冷哼一聲,“滾!”

    粗壯的車夫臉一沉,卻也不敢再胡亂罵人了,只是陰森森地發話,“你確定不給我耿家這個面子?”

    高壯年輕人抬手一撥他,滿不在乎地發話,“滾,再不滾連你都打!”

    粗壯的車夫倒退兩步,陰著臉看著對方,很顯然,他現在已經無能為力了。

    一個瘦高漢子走到馬車邊,抬腳踹一下踏板,“你們三個,滾下來!”

    這時候,就看出三人的區別了,楊國箏呆呆地看著對方,有點木訥,眼中還有點惶恐,明曉媚卻是好一點,她面無表情,下巴微揚,掃視著四周。

    李永生卻是站起身,徑直下車,笑眯眯地發話,“我認識你嗎?”

    “去尼瑪的,”瘦高漢子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抽來,“我讓你裝!”

    李永生一抬手,架住了對方的這一記,臉也沉了下來,“你打人?”

    瘦高漢子只覺得,自己的手臂抽到了硬木樁上,痛得他有些眼冒金星,他忍不住抽動一下嘴角,心說尼瑪,這家伙還不是制修呢,怎麼這麼硬的手臂?

    情急之下,他又抬腿一掃,誰料想對方紋絲不動,他反倒倒退兩步,腿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

    “小子有兩下嘛,”高壯年輕人眼楮一眯,覺得對方有點棘手,再想一想,耿家也不宜隨便招惹,于是冷哼一聲,“你壞我好事,我也不欺負外地人,你們三個……每人給我磕三個頭,我放你們一馬。”

    “你算什麼東西?”明曉媚聞言,勃然大怒,須知她父親可是一郡的掌法,根本不把這種宵小放在眼里。

    “給我打,”高壯年輕人一擺手,事已至此,他也懶得多說,他必須盡快壓服這三人,否則旁人難免有樣學樣。

    “啊~”馬車上傳來一聲大喊,卻是楊國箏手持一根短棒,跳下了馬車,狀若瘋狂。

    看得出來,他是鼓足勇氣跳下車的,甚至頭腦都有點不清醒了。

    然而,下意識地,他就貼到了李永生的後背,這是武修的基本套路,雙人對戰眾人,就應該這樣,對于朝陽大修堂的武修來說,這幾近于本能了。

    你搗什麼的亂嘛,李永生暗暗嘀咕一句,對方的人里,只有三名制修,他一個人就應付得來,但是多了楊國箏的話,他就不能倚仗身法了,反而要考慮身後同窗的安危。

    背靠背以二對多,是防守的路數,也可以說是死守待援,但是很顯然,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就算有援兵來,也是對方的援兵。

    不過,考慮到楊同窗平日里那麼膽小,現在也沖了上來,還跟自己配合,李永生也實在不能抱怨什麼,只希望他能扛得久一點。
hkguy 發表於 2016-6-23 23:09
第二百零九章無處求助

    李永生和楊國箏背靠背迎戰,實在不是一個切合實際的選擇。

    總算還好,對方來人也沒有采用游斗,他們抱著速戰速決的心態,狠狠地沖了過來。

    乒乒乓乓一陣大響,李永生就將面前的三人打倒在地。

    高壯的年輕人合身撲了上來,“小子你找死!”

    這是唯一的高階制修,力氣也大,李永生跟對方硬拼了十幾招,才將對方打翻在地,扭頭一看,才發現楊國箏以一敵二,已經吃了好幾記,肩頭都染紅了。

    “去尼瑪的,”李永生合身撲上去,狠狠兩棍,打折了一人的手臂,又踢飛了一人,大喝一聲,“上車,走!”

    兩人躍上車去,那粗壯的車夫也跑過來,打馬飛奔。

    車夫原本是想給對方留點體面的,但是對方對他不客氣,他也就不需要客氣了,“去哪個教化房?鄴城還是府房?”

    “去彰德教化房,”明曉媚很干脆地回答,她現在的心思,全在楊國箏身上。

    小楊同學剛才可是吃老鼻子虧了,身上挨了十幾下,半個臉都腫了,在他的肩頭和大腿上,還有兩個扎出來的血洞。

    對方有一人手持雨傘——就是那種帶了鐵尖頭的雨傘,混混們的標配。

    鄴城是府城,卻也沒有多大,不多時就到了。

    李永生三人下車,亮出試煉的路引,求見府房教化長。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三名教化長都不在,其中兩人去了郡上開會,另一個則是下去視察教化工作去了。

    接待者對三名來自朝陽的修生很客氣,“言德室吳室長在,你們有事,跟他說成嗎?”

    言德室是教化房三駕馬車之一,雖然有點偏清貴,但重要性不算低。

    不多時,一個矮胖的男人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發話,“有朝陽大修堂的修生來試煉,真是罕見……來,咱們進屋說。”

    吳室長算個耐心不錯的,听他們說完之後,苦笑一聲,“這事兒,府房還真幫不上什麼忙,三個教化長都不在……我只能記下你們來求助過。”

    “不是這樣吧?”明曉媚眉頭一皺,“大修堂的修生出來,不該求助本地教化房嗎?”

    小明同學從不把爹媽掛在嘴上——地球界的小明同學也是一樣,而且兩人有一點相似,說話都挺有底氣。

    地球界的那位底氣在哪里,沒誰知道,中土國的這位,底氣卻是在——就算不說爹媽,我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哎,沒錯,朝陽的。

    吳室長心里清楚,別人都說本修院,你說大修堂,你就是要拿朝陽壓我們。

    但是……沒用啊,朝陽在我們這一畝三分地兒,一點兒用都沒有,朝陽的根腳深,但是在教化系統,朝陽的根腳並不深。

    朝陽大修堂的修生,結業之後,差不多三分之一就留京了,還有一些留在了幽州郡,剩下一半回地方的,也都被當骨干培養,多數都輪不到教化系統。

    看博靈的教化系統就知道,最強的博本院,只有一個總教諭是朝陽的,還是朝陽研修生,不是本修生,郡教化房里,也不見朝陽的修生——圖元青倒是朝陽的,但那是去鍍金的。

    養正室的公羊室長,是朝陽的,也算中層領導,但是……公羊室長原本就是博靈人!

    按說豫州郡緊鄰幽州郡,朝陽大修堂的影響,可以輻射到這里。

    但是事實上,彰德府教化房,還真不賣朝陽面子——你也知道我們是鄰居,居然不多給我們幾個名額,那就抱歉了,咱們按規矩辦事吧。

    吳室長知道這風氣,但是對他個人來說,他不願意招惹朝陽,于是他笑著表示,“你們的求助,我們記錄了,反正……多加小心吧,這兒的治安,遠遠不如京城。”

    三人沉默一陣,楊國箏發話了,“府房有客舍嗎?”

    這里的客舍,類似于地球上的招待所,臨時接待一下往來的同僚。

    “客舍有,但是……天欲雪的時候,我們接了些孩童來,”吳室長苦笑一聲,“明天休沐,我們也沒想著別人會來。”

    三人交換個眼神,齊齊站起身來,“那就不打擾了。”

    若是能住在府房的客舍里,肯定不怕今天那幫人的後續手段,但是讓他們跟孩童搶房間……抱歉,誰也做不到。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雪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楊國箏打個哆嗦,“要不,尋個客棧住下?”

    “有房子住,何必去客棧?”明曉媚的膽子,還真不算小,“這些人若是能尋到咱們的住處,動刀好了……算我一個!”

    今天那場斗毆,李永生和楊國箏用的都是隨身的短棍,這是武修的戒律,不得隨便動刀,若不是遭遇圍攻,兩個人都不能用短棍——武修的戰斗力太強了。

    至于說刀,兩人都帶得有,連明曉媚都有,只不過,動這個東西比較危險。

    中土國的黎庶都可以隨身帶刀的。

    關于這一點,李永生十分推崇中土國的做法,想一想地球界,連買個菜刀都要實名,真的非常滑稽,持刀合法的話,關鍵時刻,受害者起碼能發出搏命一擊,以命搏命。

    這樣一來,隨意危害他人利益的行為,會面臨極高的成本,成本高了,行為自然就少了。

    持槍合法與否,這個可以再論,畢竟這是遠程攻擊,有個瘋子持槍隨意射殺人,大家防不勝防,但是持刀,你能近距離殺一個殺兩個,大家都有刀的話……你能殺七八個?

    這些就扯得遠了,但是明曉媚表示,咱們打不過就動刀,那也就真是不怕事了。

    雖然是陌生的地方,可三人都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各有仗恃,誰還會怕土棍找事?

    “走了,”李永生笑一笑,“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晚上找個地方,陪國箏賞雪。”

    “必須的,”楊國箏重重地點點頭,“咱們在後山燒烤,酒菜我包了。”

    他們租住的是村里的房子,價格不高,前面百余丈臨著大路,後面百余丈就是一片丘陵,其中有土丘也有石頭山,那些石頭山,據說是王屋山的余脈。

    楊國箏雖然是知府之子,但是口袋里從來都比較緊張。

    他曾經欠李永生和明曉媚不少錢——起碼他認為自己欠著,所幸的是,因為大典的緣故,南桂郡有不少人進京,這些人給他捎來了大量的南桂土特產。

    沒錯,楊知府對兒子的用度看得很緊,但是交際方面該支出的,他不會委屈了兒子。

    楊國箏拿禮物打點了不少人,包括班主任沈教諭,不過有些他認為沒必要打點的,也就留下了禮物,一股腦送給了李永生和明曉媚,連周玉琴都得了一些。

    所以他請客的時候不多,今天外出買炭,雖然遭遇了一些事情,但這是他今年見到的第一場雪,當然要開心賞雪。

    有了木炭,其實再買一點酒和菜肴就行了,不多時,三人采買回去,穿了半天串,帶著上山。

    這時的雪,逐漸大了起來,不過最怕冷的楊國箏,居然完全忘記了寒冷。

    三人在小山坡上找個背風處,又尋一棵大樹,直接在大樹下支起架子來,興高采烈地燒烤。

    因為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午末了,穿好串兒拿上山,就是未末了,一切安頓好開始烤串,就接近申正時分了。

    不過因為都是年輕人,無所謂幾點開飯,下午四點多鐘開吃,也是正常。

    三人很開心地吃喝著,楊國箏還拿出了留影石,要明曉媚幫他留影。

    他們擼串擼了一個半時辰,還有點意猶未盡,不過雪越來越大,再不下山,路就不好走了,而且天也有點冷,楊國箏開始哆嗦了。

    帶著微醺的醉意,三人搖晃著走下山,來到院門口,李永生猛地停下了腳步,眼神也頓時清澈了起來,他陰著臉發話,“誰?”

    “小子你再跑啊,”一個高壯的年輕人,從院子里走了出來,正是上午的那名高階制修,他得意洋洋地看著李永生。

    不過李永生並不關注他,而是將目光看向他身邊的兩條漢子,眉頭一皺,“捕快?”

    “有人報官,”一名中年捕快面無表情地發話,“你們涉嫌故意傷害他人,肇事之後潛逃……跟我們走一趟。”

    “我們是修生,朝陽大修堂的修生,”楊國箏走上前,沉著臉發話,“要帶我們走,去聯系教化房吧,我們已經報備過了。”

    “教化房?”捕快不屑地哼一聲,“我們查的是案子,跟教化房有何關系?”

    明曉媚走上前,摸出一塊留影石來,沉著臉發話,“你確定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

    握草,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就是有錢啊,捕快的嘴角抽動一下。

    剛才他從那個老太太嘴里得了消息,知道這三人是朝陽大修堂的,還真的嚇了一跳。

    不過再轉念一想,朝陽的就怎麼了?來了我鄴城,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趴著,倒不信你朝陽大修堂管得到這里。

    當然,要說他心里一點忐忑都沒有,那也是胡說,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方只是修生而已,他相信自己應付得來。

    待看到對方身上竟然帶得有留影石,他第一個反應不是憤怒對方敢留影,而是——握草,很有錢的樣子嘛…
hkguy 發表於 2016-6-23 23:11
第二百一十章暴起求月票

    這一刻,捕快的心全被貪婪佔據了!

    “少跟我廢話,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們抵賴”他上下打量對方幾眼,嘴角泛起一絲嘲弄,“作案之後還有心思吃酒,真是是律法如無物啊。 ”

    緊接著他手一擺,厲喝一聲,“把人帶出來。”

    然後一個粗壯的身影,就被推出了院門,正是上午的車夫。

    這老兄鼻青臉腫,一臉無奈地看著李永生他們,“你們別怪我,我牙都被打掉兩顆。”

    合著捕房正是通過他,才找到了李永生的住所——誰讓他吊到自報家門呢?都是本地人,東關耿家那還不好找?

    這也叫證人?明曉媚將手里的酒壇子放下,曲張一下右手,冷冷地發話,“想帶我們走?可以,我們要求有彰德府教化房的教諭做公證。”

    “你長得不美,想得倒挺美,”那捕快冷笑一聲,“都告訴你了,捕房辦事,跟教化房無關……不服氣你拒捕一下試試?”

    “就憑‘朝陽大修堂’五個字,你看我有沒有膽子拒捕?”明曉媚伸出右手,握住了腰袢的刀柄,敢說老娘長得不美?她眯著眼冷冷地發話,“我懷疑你的真實身份,並不是捕快!”

    這捕快頓時有一種嗶了狗的感覺——握草,不要這麼牛叉吧?

    不過沒辦法,朝陽的牌子,還真就這麼響——我懷疑你捕快的身份,所以我拒捕。

    擱給博本院,誰敢這麼做?

    事實上,這不僅僅是牌子響的問題,朝陽的名氣是一方面,朝陽的生源也是一方面——博本院里雖然官二代也不少,但是跟朝陽完全沒法比。

    但是,那又如何呢?捕快冷冷一笑,手一揮,李永生他們身後,又出現了七八個人,他獰笑著發話,“想拒捕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明曉媚這一下猶豫了,身為掌法之女,她非常明白拒捕的後果——那是跟整個官府體系作對,就算她能安全地殺出去跑掉,她老爹給她擦屁股,也要費不少的工夫。

    但是不抵抗的話,她對對方的節操,實在有點令人擔心——在外面尚且如此,跟著進了捕房,還好得了嗎?

    所以她只能扭頭看向李永生,“永生,你看……”

    “那就走一趟唄,”李永生呲牙一笑,他是真不把這些捕快放在眼里,“小明你記得,留影石全程拍下來就行。”

    明曉媚的右手,松開了刀柄,狠狠地瞪那中年捕快一眼,“你會後悔的。”

    “後悔不後悔,你說了不算,”捕快下巴一揚,“把他們的刀都收了。”

    不管怎麼說,對方武力驚人,刀自然不能留在身上。

    下一刻,院子里又陸續走出七八個人來,為了堵住他們三個,居然用了將近二十個人,這撥人也真是下了狠心了。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楊國箏的手,也從刀柄上松開,咬牙切齒地發話。

    李永生連狠話都懶得說,不過猛然之間,他的臉刷地一沉,抬手一指某個方向,厲聲發話,“誰打的她?”

    吳小女也被押了出來,她因為年紀大身體弱,受不得風雪,沒有跟三個小年輕上山,結果現在她走路一瘸一拐,臉上也一片烏青。

    雖然已經是酉末戌初時分,但是下了這麼久的雪,地面早就是一片白茫茫了,李永生看得非常清楚,吳媽媽是挨了打的。

    如果是楊國箏或者明曉媚吃了兩記,他還不會這麼憤怒,年輕人嘛,這點皮肉之苦不算什麼。

    然而,吳媽媽的年紀已經大了,受不了這樣的暴力,更關鍵的是,她的身上有永馨的氣息。

    勞資連伴侶的有緣人都護不住的話,這個鳥毛的觀風使,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她自己磕踫的,”那捕快面無表情地回答——大多數捕快,都擅長睜著眼楮說瞎話。

    “你最好說清楚,”李永生咬牙切齒地發話,“否則後果自負。”

    “三個毛孩子,一個比一個吹得厲害,”有人冷笑一聲,卻是一個瘦高的中階制修,他不屑地發話,“人是我打的,誰讓老太婆不說你們去哪兒了呢?”

    李永生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怪異了起來,“哪只手打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子猛地前躥,雪亮的刀光一閃,直奔那中階制修的脖頸而去。

    “握草,”中階制修抬手出刀,反應極為迅速。

    就是這樣,他也被嚇了一跳,“玩真的?”

    只一刀,李永生就將對方連人帶刀打得飛了出去,而他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如影隨形地追了過去。

    還是上午那高階制修反應快,抖手就是一道白光打了過去,他實在太明白這小子的難纏了。

    這種東西,李永生當然不能硬接,他詭異地一扭身子,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避過了這一擊,同時飛起一腳,重重地踢飛了中階制修。

    緊接著,他一跺腳,就沖向了隔壁的院牆,然後又一躥,躥到了房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人。

    “噗,”那中階制修倒飛出老遠,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此刻的明曉媚和楊國箏,都已經掣出了刀來,背靠著背,冷冷地看著對面的人群。

    “你倆堅持一下,”李永生居高臨下地發話,“拖住他們,我好各個擊破。”

    “做夢吧你!”四名漢子慢慢地走向楊國箏和明曉媚,又有五人面對著李永生,其中兩人拿出折疊的網來,慢吞吞地整理著。

    這就是李永生從戰場脫身的原因,捕快這類修者,實在太難纏了,抓人的手段很多,像這兩位手上的網,一旦將人纏住,司修也得耽誤一兩息。

    一不小心,他就要栽進去。

    不過這網一旦失手,抓捕方很可能受損失,所以人家也不著急出手。

    然而,他們有手段,李永生也有,他手一抬,三道白光打了出去,“打!”

    他襲擊的是兩人的背部,當然要喊出聲,否則那是偷襲。

    緊逼向明曉媚的兩人,還真沒想到,有人能從背後遠距離偷襲。

    中年捕快眼疾手快,身子前縱,手中鐵尺揮出,擋下了一道白光,另一名高壯年輕制修,也擋下了一道白光。

    但是第三道白光,正正地擊中一人肩頭,帶起一片血光。

    “小心!”直到這時,告警的聲音才傳來,但是已經太晚了。

    李永生見那高壯的高階制修實在太活躍,三道白光打出之後,又是四道白光,直取那廝。

    高階制修身子一躥,躲過了兩道白光,看到另外兩道白光封住了退路,只能抽刀去擋格。

    但是一出刀,他就感受到了,“握草……”

    白光的威力太大,上面還有氣運加成,他硬生生地一擰身子,倒躥了回來,才避過了後兩道白光——虧得他反應機敏,又是高階制修,否則難免吃上一記。

    但就算是這樣,他的腰間也傳來“嘎巴”一聲,差點自己把腰扭斷。

    他倒吸一口涼氣,“符器?”

    “符器?”中年捕快一听,眼中的貪婪越發地重了,他厲聲發話,“敢拒捕?先拿下這兩人……死活不論!”

    符器,這可是好東西!制修之下的修者,借此可以傷了制修,對方一出手就這麼多符器,身上豈不是會更多?

    現在他根本顧不得想多少後果了,反正對方拒捕了,還傷了自家的人,那他們出手擊殺對方,也不算多大事,先干掉這倆,剩下一個還能飛了?

    只要拿下這三人,朝陽大修堂再牛也沒用了——是你們的修生拒捕傷人在先。

    他甚至完全可以將這三人干掉,然後推到“受刑不過”上。

    李永生腿一彎,才要發力竄到另一個房頂上,猛地停了下來。

    四名漢子成一個圓弧形狀,緩緩地逼向楊國箏和明曉媚,肩頭受傷的那位,輕傷不下火線。

    又有兩人背對著他們,手持鐵尺,緩緩地後退,正是為了防範李永生的暴起襲擊。

    所以說李永生先躥出戰場,實在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三名本修生,能令近二十名漢子幾乎全力以赴——須知這里面大部分是制修。

    當然,還有人要看守車夫和吳小女,而目前的形勢,大修堂修生是落了下風的一方,情況似乎還會更糟糕下去。

    但就算是這樣,也是很值得驕傲的了,可見正確的戰術,會產生出成倍的戰斗力。

    就在四名漢子步步緊逼之際,不遠處傳來輕微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雪夜中,分外地吸引人,然後有人冷哼一聲,“死活不論?好大的口氣。”

    眾人聞言看去,卻發現一輛馬車在緩緩地駛過來。

    前面的車夫,戴了一頂斗笠,看不清樣貌,

    中年捕快冷哼一聲,“什麼人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車簾輕啟,一條黑影輕輕巧巧地落地,大踏步地走了過來。

    “止步!”一條漢子厲喝一聲,“什麼人?”

    “滾!”黑影輕叱一聲,抖手一道白光打出,直接將漢子擊得倒飛了出去。

    “混蛋,”一干人頓時就怒了,有人抽出刀來,就想撲過來。

    “慢著,”中年捕快忙不迭大喊一聲,因為過于驚駭,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失真。

    黑影也不往前走,就站在那里,淡淡地發話,“死活不論……是誰說的?”

    正是剛才說話的那個聲音!
hkguy 發表於 2016-6-24 23:04
尋情仙使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果報

    中年捕快無法克制地顫抖了起來,哆里哆嗦地發問,“敢問閣下可是……”

    來者是一名女修,貨真價實的司修,黑衣方巾,她冷冷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敢胡說八道……死!”

    中年捕快的雙腿大幅度地顫抖著,肉眼可見,他哆里哆嗦地發問,“閣下來自京城?”

    “好歹也是個捕快,這點眼力都沒有的話,”女修冷哼一聲,“你自戮雙目吧。”

    中年捕快怎麼會這點眼力都沒有?黑衣方巾,這是朝安局的人啊!

    我草泥馬,他好懸哭出聲音來,咱不帶這麼玩的!

    說好的就是調查個斗毆,你們居然出動朝安局,這尼瑪是開了外掛吧?

    他哆里哆嗦地一拱手,“不知上官來此……有何事?”

    女修不是別人,正是雁九,她抬頭看一眼房頂上的李永生,“小李子,怎麼回事?”

    “沒什麼,”李永生撓一撓頭,他覺得這事兒說起來,也真是有點滑稽,“我們買了點便宜木炭,嗯,沒有排隊……所以他們就死活不論了。”

    “什麼?”雁九眨巴一下眼楮,愕然地發問,“就是因為沒排隊?”

    李永生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沒隊可排……不是插隊!”

    “你下來說話吧,”雁九無奈地一拍額頭,然後看一眼在場的眾人,“誰都不許走,否則後果自負!”

    “你誰啊?”當然有人不服氣,還是一個捕快。

    中年捕快走過去,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尼瑪,閉嘴!”

    雁九的氣場太強大了,別人都不敢多說什麼,乖乖地進了李永生租住的小院。

    當然,也有人看不慣她這麼蠻橫,低聲地問同伴,這到底是什麼人,然後四個字,迅速在眾人中蔓延開來——黑衣、方巾。

    朝安局,那是內廷司禮監的直屬部門,比軍役部軍情司都要蠻橫,可止小兒夜啼。

    沒錯,朝安局的頂頭上司魏岳,在京城似乎也有很多不得已,惹不起很多人,但那是在京城,在彰德府的話,就是無敵的存在。

    別說彰德府,就算豫州郡郡守來了,也不敢把雁九怎麼樣。

    至于說那中年捕快,甚至連驗證雁九身份的膽量都沒有——要不然的話,被人一刀殺了,都算便宜的,怕就怕想死都死不了,還得殃及全家。

    朝安局就有這麼恐怖。

    進了院子之後,關上門,大家細說今天的事情。

    緣由很簡單,還真是因為買木炭,那個林家鋪子——合著林公子背景不差。

    鄴城林家,也曾經是個不小的家族,不過遭遇意外敗落了,後來又接連不順,到現在就剩下兩支,一支遷往了隔壁的朝歌府,而留在鄴城的這一支,僅剩了十幾個直系男丁。

    林家的基本盤不小,怎奈人丁不旺,就有產業被人盯上了,前幾天有人去酒家鬧事,林家人出手重傷對方,結果被捕房抓了好幾個。

    林家托關系四處求人,結果彰德府的通判說,林家二郎不錯,可為我家贅婿。

    通判相當于副知府,這是相當賞識林家二郎了。

    但是林家不願意啊,我家二郎目前在豫州本修院讀得好好的,內舍生里數得著,將來上研修院的機會也很大,通判你若是想嫁女,那可以商量,入贅就免了吧。

    需要指出的是,想奪林家產業的,就是當地大戶席家,而通判的三子,娶了席家的女兒。

    林家一拒絕,所有的產業都受到了刁難,木炭鋪子也是如此。

    不過席家雖然強勢,但還要忌憚林家幾分——逼得人家破釜沉舟就不好了。

    所以林家賣木炭,外面有人騷擾,不讓鄉親去買,買賣是真不好,今天下雪了,林家的木炭價格也不得不跟著漲了,比其他家稍微低一點,但是依舊沒啥人來買。

    但總有個把不怕席家的去買,而伙計也說得很明白,你想要買可以,得考慮後果。

    席家不能直接砸了林家的鋪子,那種情況,林家大力反擊的話,他們不佔理——上一次砸林家酒家的人,就被打得很慘,但是那幾個林家人,目前也沒處理,只是關著。

    所以席家只能把心思用在購買的用戶身上——我就是不許你買。

    而林家不能保障出了門的客戶——你在我這里,我能罩你,你出了門,我真保護不了那麼久。

    李永生他們,算是撞到槍口上了,打了席家的人逃走,還是外地人,席家必然要找回場子。

    至于說捕快出現在這里,態度還很強硬,那實在太正常了。

    听到這里,雁九看著李永生笑,“我發現……你還真是自帶光環啊。”

    李永生不理她,走到那個號稱打了吳小女的中階制修跟前,呲牙一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哪只手打的?”

    “我我我我我……不是我打的,”瘦高的制修嚇壞了,“真不是我。”

    這一刻,他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尼瑪……我剛才得瑟什麼啊?

    “是嗎?”李永生笑著發問,雪白的牙齒煜煜生輝,“讓我猜一下是哪只手……左手吧?”

    “真不是我,”中階制修叫了起來,抬手一指某個猥瑣的漢子,“是他干的!”

    李永生根本不帶理會這話,笑眯眯地發問,“敢做不敢當?你也算個男人?”

    “真的不是我,”這位氣急攻心,噗地又吐出一口血來,“那老太太年紀那麼大了,我好歹也是個中階制修……丟得起那人嗎?”

    這話在理,來找事的人里,有五個不是制修的,中階制修實在沒必要自己出手。

    李永生微微頷首,又問一句,“那你為什麼要說是自己干的?看我好欺負?”

    中階制修愣了一愣,一抬手,狠狠地給自己一個耳光,直接把嘴角抽破了,鮮血瞬間就流了下來,“我……是我嘴賤,我該打!”

    李永生見他這個樣子,也懶得再搭理,而是扭頭看向那個猥瑣男子,面無表情地發問,“哪只手打的……握草,還是個候補的捕快?”

    猥瑣男子確實穿著捕快的衣著,只是肩頭沒餃,見到李永生看向自己,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直接跪在了雪地里,“那個,李大哥您大人大量,饒我這一遭。”

    “饒你?可以啊,我這人最講道理了,真的,”李永生微微一笑,“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饒你?”

    “她……她,”猥瑣男猶豫一陣,心一橫,“她不說您的去向,我們只能使用點手段了,真的是被逼無奈啊。”

    李永生呲牙一笑,“想到過她是老者嗎?想到過尊重她嗎?”

    “這個……”猥瑣男無言以對,心說我尼瑪哪里會管這麼多?

    不過對方的話,問得確實沒錯,中土國真的非常強調尊老愛幼。

    正猶豫間,李永生又一呲牙,笑眯眯地發問,“來,告訴我,哪只手打的?”

    這話問得很……溫柔,但是猥瑣男不敢回答啊,雙手向胸前一搭,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把手藏在身子下面,哆里哆嗦地回答,“我知道錯了。”

    “打人的時候,你沒覺得自己錯啊,錯的是吳媽媽呢,”李永生輕笑一聲,腳尖一挑,就將此人挑翻了過來。

    “沈捕頭,”這位高聲叫了起來,“我可是听了您的令。”

    中年捕快臉黑得像什麼似的,猶豫一下,他還是鼓起勇氣看向雁九,“這位大人……”

    雁九根本都不看他,走上前刀光一閃,就見那候補的捕快身邊,跌落下兩條血淋淋的胳膊。

    中年捕快狠狠地一咬牙,不敢再說什麼了︰再說就是催命了。

    這就是朝安局的做派,我們怎麼做事,你們規規矩矩地听從就是,敢嘰歪的話,後果更嚴重。

    雁九收起刀來,根本不看這捕頭,而是淡淡地看向李永生,“你這人就是矯情,問那麼多干什麼?反正他動過手。”

    得,李永生也沒話說了,在京里他身處朝陽大修堂,感受不到朝安局的強勢,但是在地方上,他是真感受到對方的可怕了。

    他掃一眼院子,這里被人糟蹋得夠嗆,他花一塊銀元買來的棗木木炭,被撒得滿院子都是,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在皚皚的白雪中,顯得分外地扎眼。

    李永生一抬手,沖那高階制修招一下,“你給我過來。”

    高階制修膽戰心驚地走過來,不等對方再說話,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饒命!”

    他也不想跪,但是不能不跪,那是朝安局啊,隨便勾一勾手指頭,就能讓整個席家灰飛煙滅。

    李永生就當沒听見他的話,只是淡淡地問一句,“這院子里……是你干的?”

    你來抓人就抓人,跟這些木炭叫什麼勁兒,這都是什麼毛病?

    “饒命,”高階制修重重地磕三個頭,“我願意賠償。”

    “先不說賠償,”李永生淡淡地發話,“我就想問一句,我們哪里得罪你了?你只管說,只要你說得對,我們改!”

    這個問題沒法回答,高階制修實在太清楚這一點了,從始到終,他就是在仗勢欺人,只不過這次以為是個軟柿子,卻撞正了大板。

    但是他還不敢說自己眼瞎,否則以朝安局那尿性,自己的雙眼,恐怕真的會瞎了。

    所以他只是不住地磕頭,“我知道錯了,我願意賠償。”
hkguy 發表於 2016-6-24 23:05
第二百一十二章 謀與追(求月票)

    就在高階制修沒命磕頭之際,楊國箏氣呼呼地走了過來,“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連通知教化房都不答應,我們本來要在院子里賞雪,你弄成這樣,很掃興的……知道不?”

    李永生聞言,苦惱地一皺眉,楊同窗果然是抓不住重點,怪不得經常補考。

    “我們補償,補償,”那位不住地磕頭,“院子里的景色,給您恢復了。”

    恢復雪景……這難度比較高,但是,總比丟掉雙眼代價低。

    這時候,他真的悔青了腸子,且不說這次的報復應該不應該,只說他來到這里,抓人就抓人好了,為什麼要在院子里折騰呢?

    明曉媚的關注點,卻不在這里,她走到那中年捕頭面前,“永生……我能問一問這家伙嗎?”

    不得不說,明曉媚很懂得分寸,知道先問一下李永生。

    在這一點上,楊國箏不如她,不過楊同窗跟李永生的關系,也不是她能比的。

    “問吧,”李永生不以為然地回答。

    “我已經說過了,你會後悔的,”明曉媚手按刀柄,冷冷地盯著對方的眼楮,“現在,我需要知道一個答案……如果我們被帶走了,沒有教化房的教諭在場,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她身為掌法的女兒,熟知各種律法規則,所以問題直指要害。

    而且她不忘記補充一句,“你可以不說實話,但是……後果自負!”

    這尼瑪……沈捕頭快哭出聲了,這個問題,讓他怎麼說實話?

    實話很好說,但是他不能說,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可能……可能我們會用點措施。”

    “只是一點措施嗎?”明曉媚冷笑一聲,“好吧,就算我們斗毆傷人,你為什麼要用措施?”

    斗毆傷人,這不是破案,找到見證人就真相大白了,要什麼措施?

    事實上,真相就在那里擺著,罔顧真相而上措施,這根本不是正常的程序好吧?

    但是若說不會私下上刑,那就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他們拒絕教化房的關注。

    明曉媚家學淵源,對這些邏輯非常拿手,一句話就將對方逼入了死胡同。

    沈捕頭對這邏輯也是門兒清,不由得暗暗懊惱,自己這次,真的是托大了啊。

    不過,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他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有多麼貪婪,那個後果,真的不是他承擔得起的,“前些日子,有大盜過境,我有點懷疑,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這就扣帽子了啊,”明曉媚冷笑一聲,“你沒有說實話,等著倒霉吧。”

    “呵呵,”雁九聞言,笑了起來,“小丫頭,你想讓他怎麼倒霉?”

    明曉媚看一眼李永生,她非常清楚,自己該跟誰對話,“永生?”

    李永生的眉頭皺一皺,他當然知道,雁九不會去巴結一個小女孩,所以這人情,肯定是要落在自己頭上的。

    于是他淡淡地問一句,“要我做什麼?”

    “欠我一個人情好了,”雁九笑了,笑得異常地嫵媚,“需要你做什麼,我還沒想好。”

    其他人听到這句話,頓時就風中凌亂了——握草,朝安局的司修,居然要賣這小子人情?

    我這到底是招惹了什麼人啊?跪在地上的高階制修劇烈地顫抖一下,身子一歪栽倒在雪地里,人事不省。

    “原來也就這點膽子,”李永生不屑地一笑,看向明曉媚,“你有什麼建議?”

    “以法司的慣例,可判謀一追三,”明曉媚面無表情地回答,“他不是求財嗎?那就出錢吧。”

    中土國的律法,很多時候比較注重提升犯罪成本,像這謀一追三就是如此︰用卑劣手段掠奪他人財物,你打算謀取多少,都判你三倍償還。

    當然,這只是說有這麼一種懲罰方式,至于說能不能得到這種判罰,還要看具體情況。

    李永生聞言點點頭,“也不知道林家的家產,到底有多少。”

    院子里的眾人一听,嚇得頭皮都發麻了——林家總家產的三倍?

    不過,既然說判罰,那就要過法司的,本地的法司,席家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只希望這朝安局的人,不要再過問了吧?

    雁九見有人看向自己,知道他們的心意,于是冷哼一聲,“追五,我朝安局主持公道,當然要拿兩份!”

    又有兩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純粹是嚇的。

    林家的商鋪、作坊,起碼值五千塊銀元,五倍就是兩萬五千塊,這還是沒算上林家的宅院和田土呢。

    林家的總價值折算下來,起碼值五萬銀元,這也是旁人眼紅的根源。

    以席家的強勢,全部家產也不過三四十萬銀元——或者還有隱藏的,但是絕對不過百萬。

    但是席家人口太多,將近三千人,絕大部分的財富,都平攤在這些人的宅院和田土上了,席家的活動資金,應該不會超過十萬塊銀元,有沒有五萬都很難說。

    一下要賠進去全族現金的一半左右,他們怎麼可能不心疼?

    就在這時,有人低聲嘀咕一句,“謀一追幾,這得經過法司吧?”

    “切,”明曉媚冷笑一聲,“剛才你們想抓我們,同意經過教化房了嗎?”

    雁九側過頭來,饒有興致地看著說話的人,那是一個年輕的小家伙,應該還不到二十歲。

    她這一眼看過去,兩個漢子連忙擋住了那廝,不住地拱手,“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呵呵,”雁九不屑地笑一聲,“想過法司?我朝安局專查各種謀逆……不信你就試一試。”

    眾人嘿然無語,都听說朝安局狠毒,卻不曾想狠到如此地步。

    李永生揚一揚眉毛,轉身走進了房間,心說果然是惡人還得惡人磨。

    不多時,雁九也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兩人,卻是莎古麗和……依蓮娜?

    胡畏班的第一美女面無表情,高冷得很,似乎並沒有認出他是誰。

    李永生眨巴一下眼楮,奇怪地問一句,“怎麼會是你把人帶過來?”

    將依蓮娜帶到京城,是他托李清明做的,朝安局這麼橫插一杠子,算怎麼回事?

    “最近京城有事,他身體也不佳,”雁九淡淡地回答,“正好我找得到你,就幫你一把。”

    李永生抬手摸一下額頭,走到門口,“吳媽媽,麻煩你來一下。”

    吳小女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李永生遞一顆丸藥過去,“吃了這個……明天就沒事了。”

    “本來也沒事,”吳小女咧嘴一笑,不過她那腫脹的臉龐,讓她的笑容顯得有些恐怖,“這些年在京城,也吃人打過幾次,不要緊的。”

    莎古麗厭惡地看著她,依蓮娜也轉移開了目光。

    李永生的眉頭微微一皺,“都有誰打過你?”

    “沒事的,”吳小女嚇得連連擺手,她剛才可是看到打人者的下場了,雖然很解氣,但是看著也有點不忍。

    而且她挨的幾次打,也真不算什麼,“做穩婆,不管是大的出事,還是小的出事,主家的脾氣都不會好了。”

    這就沒辦法了,李永生暗暗搖頭,接生本來就有風險的。

    吳小女吃了藥丸之後,看一眼屋中站立的兩女,側頭看李永生,悄悄地將手心的玉符亮出來︰要不要測試一下?

    李永生笑著點點頭。吳媽媽別的不說,小聰明是不缺的。

    吳小女不動聲色地測試一下,又斜睥李永生一眼,微微頷首︰有感應。

    果然如此,李永生看她一眼,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你弄幾塊木炭進來燒,天有點冷。”

    外面的事情還沒解決完畢,雁九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普通人打扮的車夫,還有兩個同樣黑衣方巾的人,一男一女,都是高階制修。

    這兩人將來人的兵器全都收了,然後用索子縛住雙手,將人趕進一個小屋內。

    那屋子並不大,也就一丈方圓,小二十個人,將屋子擠得滿當當的。

    然後雁九又吩咐車夫一句,車夫趕著車離開了——他是去通知林家人了。

    另一個被打的車夫,則是坐在那輛馬車里,指引路途。

    林家人來之前,大家是不用睡了,李永生撿幾塊沒有被雪打濕的木炭,在屋檐下點起火來,又將水壺放了上去,輕笑一聲,“寒夜客來茶當酒。”

    “我還真是渴了,”雁九坐在一個小凳上,紅彤彤的炭火,映照在她的臉上,不遠處白雪的光芒折射過來,再配上黑衣方巾,有一種妖異的美感,“趕了很久的路。”

    李永生沉默一陣,方始緩緩發話,“辛苦你了……對了,那個通判,你不需要防備一下嗎?”

    朝安局強勢,這個不假,但是有些人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甚至見了棺材,還妄圖拼個你死我活,要不然有個成語叫“鋌而走險”呢?

    雁九側頭看他一眼,沉吟一下點點頭,“也是,我有點大意了,索性連這廝也拿下算了。”

    “我只是讓你防備一下,”李永生對她的反應,是相當地無語——人家還沒做什麼呢。

    雁九卻是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她冷冷地一哼,“等他做了什麼,我後悔也晚了。”

    “我朝安局,從來都是讓別人後悔的,”她站起身來,沖著同來的女修一招手,“你過來……”
hkguy 發表於 2016-6-25 22:24
第二百一十三章 依蓮娜的心事

    朝安局的女修得了吩咐,轉身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明曉媚和楊國箏,也是在屋檐下點了一盆炭火,他倆很默契地沒有湊到李永生身邊——事實上,朝安局在這倆官二代的眼里,也是恐怖的存在,能離得遠點最好了。

    不過糟糕的是,今天買的木炭,大部分都撒進院子的雪里了,不但碎成一小塊一小塊,關鍵還是濕的,沒法用。

    就在楊國箏四下尋找哪里還有干木炭的時候,朝安局的車夫回來了,帶著五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司修。

    那司修四下看一眼,走到雁九身邊,彎腰深施一禮,“見過大人。”

    “知道了,你跟他們談,”雁九不耐煩地一擺手,頓了一頓又問一句,“帶了木炭來沒有?”

    “帶了,”司修點點頭,回頭一擺手,“快把黃檀木炭拿過來,給大人用上。”

    黃檀木炭,那可是按兩賣的,而且價格還不固定,越大塊的木炭,價格就越貴,不過,就算手指粗的木炭,也是一兩五十錢。

    這東西在燃燒的時候,不但沒煙氣,也沒有爆裂聲,還能發出檀木的香味,有助于睡眠。

    一個人轉身出去,馬上捧了一個木盒回來,打開盒子,里面全是拳頭大的木炭。

    這種貨色,一兩得三五百錢,連包裝都是木盒,可想有多珍貴。

    露天燒這種木炭,著實有點……暴殄天物了。

    但是雁九根本沒反應,李永生也不在乎——哪怕他倆的修為,其實都不怎麼怕冷。

    林家人會做事,不但將他倆的炭盆添滿,連楊國箏的炭盆也添滿了。

    黃檀木炭極重,光是添滿兩個炭盆,起碼有半斤多,差不多值兩塊銀元。

    林家的司修又湊了過來,笑著發問,“兩位大人,打擾一下……謀一追五,我們該怎麼算,還請示下。”

    “隨便你們怎麼算,”雁九淡淡地發話,“我的兩份不能少……嗯,你林家有一份,也就夠了吧?”

    剩下的兩份,自然是給了李永生他們,她慷別人之慨,真的是毫無壓力。

    林家當然沒問題,本來在困頓苦逼中掙扎,猛地出現了轉機,而這轉機還來自于大名鼎鼎的朝安局——就算有問題,他們也不敢說啊。

    而且,能憑空落下一份,也算不少了。

    這司修笑著點點頭,“能得大人主持公道,一份不要都無所謂,但是周通判的岳家……是仲輔的同窗,大人還請提防一二。”

    “嗯?”雁九先是微微一怔,然後不屑地笑一笑,“知道了……你有他的黑材料嗎?”

    朝安局何時怕過內閣了?你有內閣,我有內廷!誰會怕誰,這不好說!

    “黑材料?”林家司修顯然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名詞,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其意,微微一錯愕,他就重重點頭,“有,大人查他的話,一點都不冤枉。”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點出對方的身份,只能用“大人”二字來代替。

    “去取來,”雁九的下巴微微一揚,傲然發話,“這彰德府,實在有點烏煙瘴氣。”

    “謹遵大人令,”林家司修大聲回答,臉上也是異常地興奮。

    他沒法不興奮,林家現在的困頓,主要就是席家和周通判聯手導致的,否則這鄴城里,還真沒誰敢對林家下手的——當然,席家出手之後,也有人躍躍欲試,想要分一杯羹。

    所以他很干脆地表示,“有幾條人命案,沒有證據,但是我敢肯定,是周通判和席家聯手做的,大人可以找人來推演天機,若是我林家錯了,願請族誅!”

    他說得如此肯定,確實是有信心——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對手。

    雁九微微頷首,“你有這個信心就好。”

    又過一陣,那離去的朝安局女修回來了,也坐到炭盆邊烤火,還不住地沖雁九使眼色、

    李永生看得不耐煩,起身走到楊國箏這邊來烤火。

    兩名同窗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一陣之後,明曉媚發話,“永生……你不會想入內廷吧?”

    李永生看她一眼,笑一笑,“內廷不會要我……國箏,冷嗎?”

    “還好吧,”楊國箏打個哆嗦,“剛才干仗的時候,衣服都汗濕了,現在有點難受。”

    “這彰德府純粹是一群土匪,”明曉媚氣呼呼地發話,“這兒的法司,不知道怎麼做事的,我一定要跟我老爸說一聲。”

    能讓這個低調的官二代,都跟家里歪嘴,可以想像今天的事,對她刺激有多麼大了。

    三人正聊天的時候,一道人影從從黑暗中走來,雖然天氣寒冷大家都穿得很多,但是依舊看得出來,來人身材曼妙高挑頎長。

    依蓮娜走到李永生面前,輕聲發話,“能……談一談嗎?”

    她的國語說得很標準,在胡畏族里,這是絕對的異數,而且她說話的語感,特別地……林志玲,真的,嗲嗲的。

    “在這里說好了,”楊國箏毫不客氣地回答,經過今天的事,他的自信心膨脹得厲害。

    李永生想一想,還是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兩人也沒去多偏僻的地方,就是到了院子的一角,考慮到某人會讀唇,他直接用身子擋住了可能的角度,“想談什麼?”

    依蓮娜皺著眉頭,沉吟一下才發問,“你有什麼問題,在博本院里不能問嗎?”

    還是糯糯的聲音,但是很顯然,她有點不高興。

    李永生並不為所動,不過他有點好奇,“你認識我?”

    “你是博本的驕傲,我當然知道,”依蓮娜冷冷地回答,面無表情。

    但是就算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依舊是嗲嗲的,“那時不是書閣勘驗嗎?”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李永生笑了起來,他對她的印象不錯——這是胡畏班唯一去書閣讀書的女修生。

    “怎麼會不記得呢?”依蓮娜淡淡地回答,頓了一頓她又說,“莎古麗有些單純,接觸的人不好,你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果不其然,就算是心向國族的胡畏人,依舊會為本族人開脫。

    “不用我計較,”李永生面無表情地回答,“自然有人跟她計較。”

    依蓮娜默然,好半天之後才發問,“怎樣你才能放過她?”

    李永生嘆口氣搖搖頭,“你知道不知道,她認為自己不洗澡,都比國族干淨?”

    依蓮娜怔了一怔,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這還是第一次,她有了明顯的表情。

    很顯然,她也知道莎古麗的一些認知,而且她並不以為然。

    她也微微嘆口氣,“不洗澡怎麼可能干淨?她真的太單純了,我會說服她的。”

    “她那不叫單純,叫自欺欺人!”李永生冷哼一聲,“你這做妹妹的都看得清,她怎麼能不知道?算了,沒有誰能叫醒裝睡的人。”

    依蓮娜默然,良久才又嘆口氣,面上卻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我想要試一試。”

    李永生很無所謂地一攤手,“其實這事兒……跟我真的沒太大關系。”

    兩人靜靜地站了好一陣,依蓮娜伸出手,去接飄落的雪花,潔白的雪花落入她白皙的手掌,瞬間就融化了,倒是她淺青的袖子上,點點潔白煞是好看。

    依蓮娜的肌膚,在胡畏族里都算一等一的白,並不比雪花遜色多少,此刻她頭戴花紋小帽,身穿淺青色大衣,站在那里,美輪美奐。

    楊國箏看得都有點呆了,“這外族女人,好美。”

    明曉媚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然後才側頭看他一眼,“你讓李永生幫你介紹一下。”

    楊國箏側過頭來,看她一眼,笑著發話,“我看你就挺順眼的。”

    明曉媚心里一甜,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相貌如何,楊國箏若是說自己美過那女人,才是胡說八道。

    不過下一刻,她就站起身來——老娘記得哪個王八蛋,說我長得不美,想得挺美來著?

    依蓮娜接了差不多半柱香時間的雪花,才將手放下來,她自顧自地盯著院子里的皚皚白雪,頭也不回地發話,“你讓人把我帶來,是想知道些什麼?”

    她的聲音原本就糯糯的,現在語氣又有點幽怨,擱給一般人听了,鐵定會生出濃濃的歉疚。

    李永生不是一般人,卻也忍不住咧嘴苦笑,這種氣氛下,怎麼說事啊。

    依蓮娜沒等到回答,但是也沒回頭,依舊呆呆地看著雪景,仿佛剛才的問話,是她在自言自語。

    李永生沉默好一陣,覺得不回答也不禮貌,才回了一句,“天色不早了,等明天起來再說吧。”

    依蓮娜聞言,扭過頭來,愕然地看著他,小嘴微張,“你是要……睡覺?”

    你這話說得……很容易讓人誤會,李永生撓一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咱們先睡覺。”

    話音未落,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我這是怎麼說話呢?

    依蓮娜搖搖頭,很干脆地回答,“你想睡就去睡,我睡不著。”

    李永生抬腿就走,直接走向自己休息的那個房間,“國箏,休息了,明天還有事呢。”

    “都別休息,”雁九站起身來,果斷地發話,“我的人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現在要保持警惕,小心陰溝翻船。”
hkguy 發表於 2016-6-25 22:25
第二百一十四章 蠻橫朝安局

    事實證明,雁九的擔心有些多余,一群人一夜沒睡,等到第二天辰末,席家才有人跑到東關耿家,打問昨天的消息。

    昨天席家和捕房齊齊出動,抓幾個外地人,沒誰覺得會出意外。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們也沒覺得事情有多麼嚴重——沒有音訊,那肯定是在私下刑訊嘛。

    不過,這麼久了,都沒有音訊,了解一下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們派人來耿家,你們把人帶到什麼地方了?

    東關的耿家,也有兩千多人,然而,這個家族雖然不算小,但是制修不多,也就二十幾個,橫行一下鄉里沒有問題,遇上席家還真是不夠看。

    不過昨夜被押走的車夫,已經悄悄回家了,跟他同行的,還有林家一個小伙子。

    早得了機宜的耿家,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自家的怒火——人是你們帶走的,現在來問我們?

    就在席家摸不清頭腦的時候,中午時分,十幾個黑衣方巾的人強闖知府衙門,亮出朝安局的印鑒,直接將周姓的通判鎖了走。

    知府不在衙門里,但是就算在衙門里,他也不敢攔著——那是朝安局鎖人。

    朝安局拿人,跟巡薦部拿人不一樣,巡薦部拿人,會說此人犯了什麼什麼事兒,還要告知相關的人,否則程序不合法,將來會有很多人來追責。

    朝安局不用,只要有懷疑就可以抓人,無須通知任何人——有可能涉及謀逆的大罪,怎麼會聲張?

    與之相對的,就是朝安局抓錯人,也不會付出什麼代價,大不了將人放了,也就完了,不需要給任何人交待。

    這樣的制度下,誰敢攔著朝安局抓人?

    朝安局辦事,就直接征用了李永生租住的小院,以及相鄰的幾個院子。

    李永生他們是辰時才入睡的,他依舊和楊國箏一個房間,吳小女等四女,睡一個房間,倒是雁九單獨佔了一個房間。

    李永生是申末時間醒來的,出門一看,就發現來來回回走動的朝安局人馬。

    朝安局對周通判的審訊,不是特別順利,那廝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什麼都不說。

    所以審訊者的脾氣,也不是很好,總算是有人專門強調過,不許招惹李永生一行人,他們才刻意地收斂了一些。

    雪還在有一陣沒一陣地下,李永生在旁人的指點下,來到了隔壁的小院,那里有林家和耿家的幾個子弟,幫大家做飯。

    吃飯的時候,他看到了依蓮娜和莎古麗。

    莎古麗依舊對他橫眉冷對,不過他也懶得理她︰這種人,就留給朝安局調教吧。

    酉正時分,李永生正坐在房檐下賞雪,依蓮娜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糯糯地發問,“可以帶我出去走一走嗎?”

    朝安局辦事,根本就不允許人自由出入的,更別說這倆胡畏族女孩兒,是嚴密看管的對象,也只有李永生,才有離開朝安局地盤的資格,明曉媚和楊國箏都不夠格。

    李永生想一想,這也不算多大的事兒,他倒不信,她能從自己面前逃脫。

    兩人這次沒有上後山,就是在山腳下走一走,誰也沒有說話。

    這麼默默地走了一陣,猛地身後傳來一聲喊,“敢問前方可是李公子?”

    李永生緩緩轉過身來,只見兩個人從遠處快速地走了過來。

    這兩人一個是司修,一個是高階制修,不過制修在前面走著,司修倒是有點像跟班。

    那高階制修抬手一拱,笑眯眯地發話,“見過李公子,在下林震岳。”

    李永生微微頷首,“原來是林家主,不知有何貴干?”

    “久聞李公子英俊了得,特來拜會,”林震岳笑著回答,“為了感謝李公子拯救林家,特求來復顏丸一顆……”

    他還沒說完,李永生就一擺手,“謝了,好意心領了,我用不著……閣下到底有何事?”

    林震岳猶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發話,“下午府尊大人相召,想問一問……問一問有沒有擴大之意?”

    李永生好笑地看著他,“你覺得這事兒問我合適?”

    “那我也是問過了,”林震岳笑了起來,然後不屑地哼一聲,“我林家被欺凌的時候,也不見他們站出來。”

    這家伙,變臉變得倒是不慢,李永生心里暗暗嘀咕,不過對方木炭鋪子的伙計,做事比較地道,他對林家印象就算尚可。

    于是他點點頭,“這些事,你可以跟那些大人去說,我只是個小小的修生。”

    林震岳思忖一下,一擺手,他身後的那名司修走上前來,從懷里掏出一個扁平的木盒。

    “這是我林家的一點小小心意,”林家家主一拱手,正色回答,“還請閣下笑納。”

    木盒打開,里面是九個黃澄澄的金子。

    李永生眉頭一皺,“你這是何意?”

    “那幫大人,我實在是……有點拿不準啊,”林震岳苦笑一聲,朝安局這赫赫凶名,不光是對手害怕,同伴都提心吊膽,“還望李公子合適的時候,幫忙分說一二。”

    李永生思忖一下,明白了對方的忌憚,于是微微頷首,“我知道了,若是追比出財物,你林家的那一份,你只管拿就是了,不會有事的。”

    林震岳擔心的,確實是這個,朝安局莫名其妙地幫他出頭,席家賠付的錢財,他是該收還是不該收?若是他行差踏錯半步,反倒惹火燒身,那就不妙了。

    總之,他很感激朝安局,也非常害怕朝安局。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他也很想交好李永生,此人年紀輕輕,就使喚得動朝安局,己身又還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哪怕沒有幫林家出這口氣,也完全值得投資。

    所以他才漏夜趕來,只不過他進不了朝安局的地盤,只能在外面轉圈打听。

    “李公子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他笑著一拱手,“只此一句話,可抵萬金,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不用,”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卻是斬釘截鐵的語氣,“你若執意送我,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林震岳愣了好一陣,才又一拱手,深施一禮,“李公子高義,林某淺薄了。”

    說完之後,又寒暄兩句,他轉身走了。

    李永生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搖頭,他覺得對方的忌憚,實在沒有必要。

    朝安局要求的是謀一追五,林家人固然是憑空得到了一份,但是沒有他們的存在,朝安局又憑什麼得到兩份呢?

    若是雁九連林家這份都想吞下的話,他肯定會阻止——這種風氣不對!

    就在他搖頭的時候,身後傳來糯糯的聲音,“那是黃金……你為什麼不要?”

    “我只賺我該賺的錢,”李永生頭都不回地發話,“就算要,我也會選復顏丸。”

    “復顏丸你才不會在乎吧?”依蓮娜慢吞吞地說話,“你不會缺復顏丸的。”

    復顏丸是難得了一些,但是真實的價格,反倒沒有這九個小金子高,她推算出以李永生的人脈,得到復顏丸並不難,反正也只能服用一顆,但是誰會嫌黃金多?

    “嗯,”李永生微微頷首,心說果然,胡畏族人里,也有腦子不那麼笨的。

    接下來,雙方又陷入了沉默中,好一陣之後,李永生覺得總讓對方先開口,似乎也有點不合適,“天有點晚了,咱們……回?”

    依蓮娜並不說話,只是邁開修長的腿,向來路走去,棕色的小皮靴,踩得皚皚白雪發出“吱吱”的輕響。

    走了兩步之後,她才又出聲,“找我來是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給自己起名永馨,”李永生算看出來了,對方就是個清冷的性子,所以也懶得再拐彎抹角,“如果我所料不差,那跟一個人有關,對吧?”

    “嗯?”依蓮娜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他一眼,“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李永生也停下了腳步,一旦開始這個話題,他就不著急回去了,“我還知道,這個人……莎古麗應該也見過。”

    “呵呵,”依蓮娜笑了起來,風輕雲淡的笑容,看起來依舊很高冷。

    笑了好一陣,她才搖搖頭,“抱歉,你說得一點都不對,我是吃了一個很漂亮的蘑菇之後,昏迷了三天,然後醒來,覺得永馨這名字也不錯。”

    “啊?”李永生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這又是哪一出?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依蓮娜的表情怪怪的,“我姐姐也吃了那個蘑菇。”

    嘖,李永生咂巴一下嘴巴,明白了,這是永馨再次覺醒的時候失敗了,為了防止反噬,下意識地將氣息排出體外,周邊沒人,所以催生出一些奇怪的東西。

    又失敗了啊,他心里暗嘆,你別老覺醒了好不好?要不然到時候喚醒你也難啊。

    沉吟一下,他再次出聲發問,“你吃的是蘑菇傘蓋,莎古麗吃的是蘑菇柄,對嗎?”

    “啊?”這次輪到依蓮娜傻眼了,她的小嘴微張,愕然地發問,“你怎麼會知道?”

    這還用問嗎?李永生撇一下嘴,你的意識受到了一些影響,莎古麗是沾染了些氣息。

    正是因為如此,你心里對國族有好感,莎古麗卻成為了叫也叫不醒的裝睡者。
hkguy 發表於 2016-6-27 22:56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惶恐

    李永生這麼猜,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從來沒有從依蓮娜身上,感受到一點異樣的氣息,反倒對莎古麗有感應。

    但是吳小女對她,有感應,那就只能說,她是在意識層面,受到了永馨的影響。

    所以依蓮娜吃的是蘑菇傘蓋,莎古麗吃的是蘑菇傘柄,這很難猜嗎?

    不過,顯然不能跟她這樣解釋,李永生笑著回答,“如果她也吃了傘蓋,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愚昧。”

    依蓮娜對莎古麗的話題,顯然有點頭疼,于是她轉移開來,“那蘑菇是什麼蘑菇?”

    “我辛苦找你來,是要問你話,不是讓你問我,”李永生很干脆地拒絕回答,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緊接著,他又出聲發問,“那蘑菇長在什麼地方?”

    “一片戈壁上,離桑坦綠洲,大概五六里地,”依蓮娜倒是有問必答,“一片草叢里,長出一個蘑菇,我和莎古麗都很驚訝……我倆昏迷之後,那片草叢被我家人燒了。”

    尼瑪……李永生再次吐槽無力,他原本還想去那個地方看一看,但是既然被人燒過了,那也就沒必要了。

    然後……線索就再次斷了嗎?他有點抓狂。

    依蓮娜等了好一陣,希望他能再次起個話題,但是他久久不出聲,而她又覺得有點冷了,“可以回去了嗎?”

    “嗯,走吧,”李永生從沉思中醒來,邁步向前,“那個地方……回頭你標注一下。”

    “沒問題,”依蓮娜糯糯地回答,頓了一頓又發問,“你還想問什麼?”

    “暫時就這些吧,”李永生嘆口氣,心里的失落無以言表。

    “就這些?”依蓮娜的聲音,听起來有點不高興,雖然還是那種林志玲音。

    “就這些,”李永生淡淡地回答,尼瑪,我本來是想找人的,結果你吃了一個蘑菇,我還能再問什麼?

    “就這些,你就把我從博靈本修院弄出來?”依蓮娜卻是生氣了,雖然她的語音沒什麼變化,但是兩條娥眉微微豎起,“用傳訊石就可以的吧?”

    還要感受你的氣息呢,李永生心里暗暗嘀咕一句,不過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有些東西,你不用搞得太清楚。”

    依蓮娜當然也知道,這里面的事情,不那麼簡單,雖然對方把蘑菇猜成了人,但是人家居然能猜到,自己和莎古麗是如何分食蘑菇的。

    要說里面沒有點玄奧,她是不信的。

    但是,僅僅打听一點事,就把自己從博靈郡不遠萬里弄到京城,又弄到豫州來,她還是有點不開心,要知道,今年她也是上舍生了,試煉任務不少。

    很顯然,李清明不會給博本院胡畏班頒布什麼任務,她是被副院長宋嘉遠勒令前來的。

    總之,她很不開心,尤其是來到京城之後,她又被朝安局接手了,而且跟自己的姐姐一道,被管制了起來。

    朝安局的大名,胡畏族也听得不少,雖然對胡畏族而言,軍情司似乎更神秘和恐怖一點,但是也沒人小看朝安局。

    不管怎麼說,她覺得對方有點小題大做,“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

    “應該是吧,”李永生點點頭,讓我想一想,還有什麼沒問的?

    “對了,你發現蘑菇,是什麼時候?什麼日期?”

    “七八年前吧,秋天,”依蓮娜清楚地記得,是八年前,因為那一年她十二歲,不過她不打算告訴他全部真相,“那我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應該是可以了,”李永生點點頭,不過遲疑一下,他又補充一句,“我認為你可以離開,但是……其他人或許還會有別的事。”

    說完這句話,兩人就已經到了小院門口。

    當天晚上,周通判的嘴終于被撬開了,但是他只承認了兩起殺人案,而且,那是不听話的下人做的,跟他沒什麼關系。

    同時他非常憤怒地反問,你朝安局管的是造反、謀逆和結黨,就算我的下人殺人不對,自有捕房和法司過問,你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周通判的岳家,是內閣仲輔的同窗,他還真有這個底氣。

    而且朝安局確實不管殺人案,很多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還是朝安局的發展對象。

    此人如此狂妄,朝安局少不得要將他埋在雪里,清醒一二。

    當然,仲輔的同窗,也令他們多少有點忌憚——若是博本院的同窗,那不算什麼大事,但問題是,仲輔是朝陽大修堂出來的。

    所以就有人告訴周通判,你也別想負隅頑抗了,你三兒子的夫人……所在的席家,對今上的紅人李永生下手,還是沒事找茬的那種,你說這算不算謀逆?

    朝安局欺負地方上的人消息不靈通,直接將李永生定為“今上眼里的紅人”。

    周通判哪里知道這些?忙不迭地表示,席家……我可以大義滅親啊。

    由得了你?朝安局的人冷笑,你還是檢舉一下,仲輔有沒有謀逆的行為吧。

    要不說這朝安局,真的瘋狂得很,直接敢假設仲輔謀逆,當然,這其實只是以進為退的手段,就是要對方交待其他的殺人案。

    朝安局只能查謀逆結黨大案,不能查殺人案?尼瑪,這話誰說的?

    我們朝安局能查什麼不能查什麼,還由得了你們決定?

    就算他們查不了殺人案,但是能調查出這麼多殺人案,轉交給地方上,那也是鐵鐵的大案,朝安局的顏面能保存下來,而地方上不能不管。

    當然,很多時候,朝安局要不要將這些案子移交對方,就要看被調查的對象識趣不識趣了,一般而言,他們都會很識趣。

    其實朝安局听起來名氣大,但是很多地方官的能量也很大,以這彰德府通判來說,小小的一個通判,竟然能扯得上內閣的仲輔。

    所以大多時候,如果不是謀逆的大罪,朝安局也願意放調查對象一馬——你出點血,這個事兒就這麼揭過了。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認為,朝安局是只負責調查大案的,不少官員都是這麼認為。

    事實上,真的不是這麼回事,朝安局只是不想爪牙太外露,因為——他們的爪牙已經很鋒利了,過猶不及。

    但是……偶爾外露一下,還是無妨的。

    李永生並不關心這些,事實上,朝安局的人也不希望他關心這些,難得在地方找點外快,大家各行其是不是很好嗎?

    不過……似乎有一些人,有些不同的想法。

    朝安局的動作雖然快,席家一開始也蒙在了鼓里,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有些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去。

    比如說李永生租住的小院旁邊,是有一些當地住戶的,席家來找麻煩的時候,雖然是天降大雪,但是響動那麼大,不可能不驚動鄰居。

    最重要的,還是周通判被朝安局直接從知府衙門帶走。

    現在席家的主要人員,都聚集在席家祠堂的偏殿里,緊急磋商對策,其中有司修三人,高階和中階制修九人。

    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現在他們已經能夠確定,此事是因為謀奪林家的產業所引發的,被殃及的路人不但背景深厚,而且手段狠辣,直接將地方上最大的變數——周通判抓走了。

    不愧是朝安局啊,肆無忌憚氣焰囂張。

    當然,在場眾人也顧不得感慨,他們面對的問題是︰席家……該何去何從?

    建議前去賠罪的,是佔了主流,沒辦法,朝安局根本不是小小的席家能抗拒的,而且席家在彰德府深耕數百年,數千口人,家大業大,躲是躲不了的。

    也有人建議,將朝安局肆虐的消息,捅到上面去,席家在本地勢力雄厚,還有人在外地做官,而且被抓走的周通判,也不是沒有根腳的。

    這個選擇,似乎有點破釜沉舟的意思,賭對了,席家能安穩渡過這一劫,賭錯的話,那就是傾家蕩產。

    這個選擇,也有不少人支持,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在跟朝安局斗爭的過程中,矛盾會是逐漸激發的——朝安局再怎麼牛,也不可能二話不說,將數千人全部抓走吧?

    在這個斗爭過程中,大家相互試探底牌,最後就可能得到一個雙方都勉強接受的結果。

    支持這個選擇的人認為︰必須讓朝安局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不展示出肌肉,任人宰割的話,誰知道他們胃口有多大呢?

    反對的人認為,沒準朝安局就是小小地懲罰一下,咱們再搞風搞雨的話,惹得人家怒了,那可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咱們不展示一下實力,周通判的岳家,會支持咱們嗎?”一名中階司修陰森森地發話,“內閣早有制衡朝安局之意,今上初立……有些規矩,得變一變。”

    “你這是在作死,無非是你女兒,嫁給了周通判的兒子,”又有一名初階司修冷哼,“賠付一點銀錢算什麼?大不了謀一追三,休養生息數年,算得了什麼?”

    “是啊,那是嫁出去的女兒了,”有人跟風附和,“也不算咱席家人了。”

    錯非不得已,沒有什麼家族願意跟官府作對,一步踏錯,千年基業都可能毀于一旦。

    “報,”就在這時,外面闖進一人來,“已經打听到了,朝安局打算謀一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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