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超武群俠傳 作者:笑問誰獨尊(連載中)

 
uuuuuuuuuu 2016-6-19 11:44:3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 63204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1
第159章 無中生有

    這樣的經歷,實在不可謂不險。

    憑藉“武者之瞳”的異能,趙凡一眼就能看清上官玉兒的根基深淺。在他眼中,這位少女雖然身負武功,但區區十一二歲的年紀,根本就練不成什麼上乘武學,此刻的內功根基,比之江湖上第三流的水準都有所不如,光是泅水個把時辰,恐怕都已超出了她的極限,想必是靠着一腔意氣支撐,這纔沒有中途暈闕過去。

    不過就算如此,一個武功低微,筋疲力盡的小女孩,自然也是沒有辦法抵抗“黑水道”的爪牙。

    尤其是這艘“黑水鉅艦”作爲“黑水道十二連環塢”的移動總壇,其上強手如雲,更常年有“三英四棍、五劍六掌、雙神君”之中的高手,乃至朱大天王本人坐鎮,就算上官玉兒奮起殘存功力,勉力擊倒了“黑水道”嘍囉,也無非是向船上的高手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根本得不償失。

    無奈之下,上官玉兒只能盡力收束真氣還歸丹田,將自己裝成全然不會武功的樣子,被“黑水道”嘍囉捉上船去,準備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之後再作打算。

    聽着上官玉兒緩緩述說着自己的經歷,趙凡心中本來朦朧的形象逐漸變得豐滿起來。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只不過比起她那位姐姐,還是差了不少的距離。

    趙凡在心裏如是想着,一邊有些開小差地思考起來,如果換了上官小仙在此,她又會如何處理此事?

    恐怕,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會被蕭錦堂追上吧?那個走一步算一路,幾乎算盡人寰,只少算了自己真心的女子,哪怕只在蘿莉時期,哪怕手中只有區區兩名衛士的實力,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如斯地步,至於“走一步看一步”“容後再看”這種話,更是讓人無法想象,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所以說,你被抓來之後,沒有任何人看出你的身份?”

    注意到自己的思緒似乎飄得有些遠了,趙凡趕緊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皺着眉頭提出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上官玉兒搖搖頭說道,“不過,上船之後,就是這位蔡泣神蔡姐姐替我求情,讓我免了受刑,又攔着朱大天王,讓他不要將我們這些姐妹賣到瓦子裏去,想來這位姐姐多半仍有善心,尚可打救。”

    上官玉兒說到這裏,再一次轉過頭望向張三豐,雙目之中露出求懇的神色。

    “張真人,小女子在此求您高擡貴手,留這位蔡姐姐一個悔過向善的機會。玉兒願意替她擔保,若她今後再有惡行,張真人隨時可來金陵取我性命!”

    這決絕的話一說完,女孩便再不言語,只是梗着脖子,直直盯着張三豐。

    一時之間,場中的氣氛再一次凝固起來。

    一老一小兩人隔空對視着,誰都不發一語,只是任由時間在沉默中不斷地流淌。

    在這異樣的沉默之中,辛妙常和一衆“黑水道”幫衆,均不由自主地嚥着口水,小心翼翼地注視着張三豐的表情。

    每個人都知道,張三豐接下來的決定,將定下整個事件的處理基調,極有可能影響到這個船上的每一個人。

    在這種情況下,實在由不得他們不去關心,不去注意,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在老道士的臉上,此刻卻沒有絲毫表情,便是趙凡前世最高明的表情分析師在此,也休想從那木雕一般的表情之中,辨別出絲毫的喜怒。

    這樣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老一小似乎純粹是憑意志力在比試着,究竟誰能堅持到最後。

    終於,在和張三豐對視了大約半柱香時光之後,年幼的上官玉兒終於有些挺不住,目光遊移着就要轉開視線。

    看到這一幕,包括辛妙常在內的“黑水道”幫衆無不大驚失色,若是這一舉動,被張三豐認定爲心虛,那這老道判決一下,整船數百人,恐怕都要葬身在這洪澤湖中了!

    就在這一刻,就在“黑水道”衆人將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這一刻,張三豐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一鬆,彷彿雲開霧散,雨後初晴一般,驀地露出了肯定的微笑。

    “好!”

    老道士伸出手輕撫着少女柔軟的頭髮,彷彿逗弄小孫女的爺爺一樣,吐出甜得發膩的聲音。

    “好好好!玉兒說要怎樣,老道便怎樣。既然你說要饒她一命,那也不是不可。不過這些人要改邪歸正,卻也不能是空口白話,總得拿出一些實際行動纔是。”

    張三豐如是說着,覷眼一撇,一下瞥到了站在一旁的趙凡。

    “乖徒兒!”

    “誒?”

    “那什麼……你不是剛剛練成了《萬毒心經》嗎?這裏爲師便給你一個好好試驗的機會。吶,你看,這裏有這麼幾百個人,你從那什麼‘烈火神君’開始,全都給我種上常人解無可解的慢性劇毒,然後把解藥祕方告訴爲師。”

    “啊?!”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饒是趙凡已經知道這位師尊是個何等跳脫的人物,一時之間也不由目瞪口呆,隨即將手中的辛妙常往地上一拋,忙不迭地擺着手拒絕起來。

    “這……這可使不得啊師尊!徒兒我呢,雖然是練了《萬毒心經》,但是現在不過是區區小成水準,離毒元生生不息的大成境界還有得是距離,像這麼給幾十個人種毒倒還好說,這裏一共七八百人,全都種上一邊,你這乖徒兒我,老早都要吐功吐成人幹了,師尊你可不要胡亂下令,小心草菅人命啊!”

    “哼,臭小子,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你懂得有老道多嗎?!”

    張三豐聽到趙凡竟敢違抗,當即一個暴慄鑿了下去,功力、角度無不精準,直痛得趙凡抱起頭蹲了下去,好不容易纔忍住,沒在地上打滾。

    “說你蠢你還不信,這種時候不就是練功的好時機了嗎?哼,那《萬毒真經》老道雖沒看過,但安世清身爲道門前輩,就算創製毒功,總也逃不脫我道門的底子,你仔細回想回想,看看是不是有‘否極泰來’‘無中生有’的口訣啊?”

    “哼!既然都知道是否極泰來、無中生有了,那沒有否,何來泰?沒有無,又哪能有呢?老道聽說魔教有一部什麼《吸星大/法》,說什麼‘丹田當常如空箱幽谷’,方能吸納外源真氣,這話前半句倒是有幾分道理,但是後半句卻是大謬不然,須知我道門‘無中生有’的法門遠比那玩意神妙百倍,有那吸納外源真氣的工夫,已經足夠自己變強個三五成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2
第160章 處置

    聽到張三豐這席話,趙凡這才幡然醒悟,意識到這是師尊在藉機點播自己的武功,趕緊在心中默誦經文,一背之下,果然找到了有關“否極泰來”“無中生有”的心法字句。

    正如老道士所說,道門武學多半師法太極陰陽之說,從來特別注意對立事物之間的變化。快慢、陰陽、生滅,乃至有無,道門武學就是在這種變化之中,追求着統一與和諧,而“無中生有”,正是道門武學走到極高境界之後,闡發出的一種獨特心法。

    正如張三豐之前所說,道門武學認爲“丹田當常如空箱幽谷”,只是這句話的理解,卻和西方魔教的《吸星大法》大相徑庭,並非主動將丹田內息散於任脈諸穴,令丹田整個空空如也,而是通過正常的消耗和搬運,讓丹田處於“不滿”的狀態,進而刺激氣脈,增強修煉與回元之功效。

    當然,這只是一種淺顯的原理論述,具體到實際的心法搬運,仍有許多具體而微的細節,若是不能做到,則非但不能“無中生有”,反而會因爲過度谷催,令人根基大損、元氣大傷,可謂得不償失。

    不過,若是有此類心法之助,那自然是不會有這些問題,反而可以很容易地以戰養戰,不斷在戰鬥中增長功力,難怪道門高手層出不窮,武當派立派短短百年不到,便已凌駕少林之上,成爲當世第一大派,或許和這心法便有着相當關係吧。

    如是想着,趙凡一邊潛運《萬毒心經》,“毒髑元氣”聚毒凝起,泛起藍紫色的滔天毒息,光是看着就詭異莫名。

    之前趙凡出手之時,如此毒焰也曾顯露過一番未能,不過那時這毒功只是一閃即逝,未能讓衆人看清其中的虛實,但現在,當趙凡功力全開,將萬毒元息毫無保留地展示在衆人眼前,那毒焰之中翻滾不休,令人心驚動魄的恐怖毒力,頓時讓每一個“黑水道”幫衆自靈魂深處生出一股難以剋制的戰慄,任是何等威武的巨漢,此刻也害怕得想要跌倒。

    不過,在張三豐的強勢壓迫之下,整艘船上便沒有人敢拒絕趙凡的“禮物”。

    反正這些人既然和朱順水混在一起,多半也不是什麼堅貞不屈的人物,此刻既然形勢比人強,他們便也乾脆放軟身段,自覺地排隊站好,更自覺地鬆開護體功力,等待着趙凡給他們一一種上慢性劇毒,生怕因爲不夠配合,被張三豐隨手一擊直接送去陰間和那朱順水作伴。

    因爲他們如此“配合”,趙凡的工作開展得極爲順利,只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便將整艘船上總計八百餘名“黑水道”幫衆盡數種上了毒素。

    整個過程之中,趙凡總共消耗掉了近乎總量九成以上的毒元,換了在沒有領悟“無中生有”之前,必定要元氣大傷,甚至功力掉落段數。然而在“無中生有”的心法輔助之下,趙凡卻發現,自己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在這一番施爲之中,增長了三成左右的毒力,哪怕《萬毒心經》並非傳統內功,不受經脈理論所限,這樣巨大的成長,依然十足驚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如果可能的話,趙凡簡直想要每天都來上這麼一次。

    不過可惜的是,這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根本不能付諸實施。

    且不說平日裏究竟怎樣才能將他這等高手的功力宣泄一空,就算真的這麼做了,“無中生有”也只有補益總量之能,用作回元之用,終究比不上巨大的消耗,隨時會令趙凡續航戰力暴跌,難以應付突發狀況。

    因此,除非在有張三豐這樣,足以絕對信任的超強者保護之下,或是與強敵拼鬥,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這種大幅消耗內元,以求快速增長的法門,終究是不堪使用。平日裏只能不斷製造微小的“功力缺口”,以此來徐徐增進修爲。

    更讓趙凡感到無奈的是,這“無中生有”的心法,終究是系出道門,對於非數道門體系的“嫁衣神功”,這門心法並不能夠起到什麼功效,想要加快“第一系統”的根基修煉,趙凡能做的,仍然只有吸收“十全之氣”這一條路可走。

    不過,這些都是之後要考慮的事了。現在趙凡要做的,不過是專注眼前之事,好好體驗一下,毒力根基飛速提升的巨大爽感。

    如是飛快地將全船繞上一遍,等到最後的“烈火神君”也被趙凡在丹田下了劇毒之後,張三豐終於伸指一彈,揭開了辛妙常身上的功力束縛。

    這位頗爲倒黴,被上司當做擋箭牌的少女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先是衝着上官玉兒大禮參拜了一回,隨即老老實實地戰到一旁,恭敬地等待着張三豐的訓示。

    “唔,算你知機!”

    看到辛妙常如此作爲,張三豐輕捋鬍鬚,微笑着點了點頭。

    “想必你們都明白,你們已經中了慢性劇毒,每隔……”

    張三豐說到這裏,稍微頓了頓,一旁的趙凡連忙知機插話道:“半年。”

    “咳咳,嗯,對,每隔半年!”

    張三豐輕咳一聲說道。

    “每隔半年,便需從老道手中領取一遍解藥,否則註定要承受千刀剮肉之痛,萬蟻噬身之苦,最後更要全身腫脹,毛髮脫落,陽根潰爛,肢體不全,死得慘不堪言,即使死了也不能做一個完整的男人!”

    (趙凡:“……”)

    老道士面容凝重地說道,全不在意趙凡所下的劇毒究竟有沒有這些奇葩的功能,只是不要錢一般信口開河地恐嚇起來。

    “這樣的痛苦,我相信你們肯定不想承受,既然如此,你們便需要聽老道的,好好改邪歸正。這位‘烈火神君’,不知是姓蔡還是姓辛的姑娘,便勞煩你替老道走一趟,把這二十名小姑娘全都送回家去,然後到武當山來回稟詳情,到時候若老道派人查訪之時,但有一人出錯,老道便將你立斃掌底,你聽明白了麼?”

    “是!”辛妙常果斷地一抱拳,“真人道諭,在下自當謹遵。”

    “好!”

    張三豐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轉向船上的其餘幫衆。

    “至於你們這些麼……老道便命你們,統統到北方,嶽鵬舉帳下爲兵,只需服役期滿十年,老道便徹底替你們解了身上之毒,你們有何意見,大可但說無妨啊?”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3
第161章 師門強制任務你接是不接?

    有什麼意見,大可但說無妨——雖然張三豐如此大度地表示了,但“黑水道”的幫衆們卻並並沒有真的說些什麼,而是非常識趣地表示,自己並無什麼高見,紛紛踊躍贊同,向張三豐大表決心,誓要在嶽元帥麾下,奮勇殺敵,爲自己贖回前罪。

    這些人久歷江湖,自然非常明白,臉是別人給的,卻是自己丟的。張三豐雖然非常給面子地問他們有何意見,但若他們當真蹬鼻子上臉,想要有什麼異議,那張三豐可從未說過“但說無妨”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後果,說不定一個搖頭拒絕之後還能沒什麼鳥事,也說不定一個“不”字出口,隨時連累全船的人一道共赴陰曹。

    這樣的可能性,他們絕不敢賭,因此他們只能乖乖地聽從張三豐的安排。反正張三豐只是讓他們去嶽元帥麾下聽令十年,以嶽元帥愛兵如子的名聲來看,只要這十年內不爆發什麼大戰,這些人總能活着回來個三五百,說不定還有機會立下大功,得以平步青雲,封妻廕子呢?

    因爲這些不足爲外人道的小心思,“黑水道”幫衆對於張三豐的命令,並沒有太多的抗拒。而一旁的趙凡聽在耳中,心中也不由一陣唏噓,因爲有關於這位嶽鵬舉嶽元帥的情報,實在是趙凡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聽說的第一個好消息,此刻在這裏再一次聽到這位嶽元帥的名字,不禁讓趙凡深自感嘆。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嶽飛,嶽鵬舉,嶽元帥,作爲中華民族歷史上傑出的民族英雄,此刻仍然好好地活在世上,並沒有變成嶽武穆、嶽王爺,而這,或許便是這個武力奇高的世界,帶來的第一樁好處。

    身在這個以武論尊,個人武力嚴重影響政治格局的武學盛世,就連朝中文官也多有武藝在身,就不說了魔門天子武則天麾下一水兒的魔門高手,光是大宋太傅諸葛先生便已是當世超級高手,而南明朝中,“南明劍神”張丹楓更是身居當朝次輔之職,說話遠比首輔都要管用得多。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擔任一軍主帥的武將,自然也不可能是一般意義上的尋常武人,而必然是身負不俗藝業的武道強人。

    嶽飛作爲宋朝軍中第一名將,武功自然更非泛泛,一套岳家散手之強,只在“君臨天下”李沉舟之下,而一杆瀝泉大槍,更是十蕩十決,驚世無匹,縱使邪異門主“邪靈”厲若海的“丈二紅槍”,也不敢說能夠穩壓嶽帥一頭。

    這樣一位超級高手,自然絕不是憑着“莫須有”的罪名便能擅殺的。雖然蔡京、秦檜一黨,爲了阻攔嶽鵬舉北伐,的確以十二道金牌急招嶽飛入京,但最終能做的,也不過是在風波亭問罪降職,強令退兵,卻是絕不敢如趙凡前世那樣,隨隨便便冤殺大將。

    因此,在這個世界,嶽飛雖然從天下兵馬總領,降職爲了一方主帥,卻依然活躍在抗擊北虜的第一線。

    除此以外,爲了從偏諸葛一系的嶽飛手中搶奪兵權,蔡京等人在風波亭之事後,推出了“驚怖大將軍”凌落石,以及“鐵劍將軍”楚衣辭作爲代言人,各自掌管一軍,和嶽飛打起了擂臺,決不允許嶽飛在軍中一家獨大。

    因爲三軍之間互相牽制,宋國雖然高手如雲,兵強馬壯,卻已有十年未能北進,只能困居一隅,眼睜睜看着塞外金國風雲變幻,卻是什麼也做不到,當真氣煞了國內的仁人志士。

    對此,趙凡自然也多有憤慨。不過以他此刻的力量,想要參與這些軍國大事,仍然有些太遙遠了一些,即使他已是“武當第八俠”,在江湖上輩分甚高,但缺乏真正實力的支撐,說話聲仍然大不起來,只能不去想這些糟心的事情,將目光聚焦到眼前。

    在張三豐下令之後,這些身中劇毒的“黑水道”幫衆便再沒留在“黑水鉅艦”之上,而是各自垂下船上的小艇,划着船紛紛離去,按照張三豐所說,三五成隊地遠赴北疆,去嶽元帥麾下效力。

    等到這些人都走了個一乾二淨之後,被張三豐要求送還女童的辛妙常也隨即動身,撐着一隻小舟,將這些女童帶返淮河沿岸,並沒多說半句廢話。

    從張三豐下令,到辛妙常離開,整個過程只花費了不足半個時辰,效率之高簡直稱得上神速。等到載着女童的小船尾跡消失在視線的遠端,宏偉無比的“黑水鉅艦”上,終於只剩下了三個人——張三豐,趙凡,以及孤身一人,無處可去的上官玉兒。

    “師父,咱們現在怎麼辦?您是準備把她帶回武當,還是先去一趟金陵,把她送回金錢幫總舵再說?”

    既然有張三豐在此,自然輪不到趙凡拿主意,因此趙凡樂得輕鬆,乾脆將決策的任務扔給師尊,已經打定主意要在一旁偷懶看戲。

    對於這傢伙的心思,老江湖的張三豐自然知之甚詳,當下吹着鬍子冷笑一聲。

    “哼,臭小子,想讓你師父我背鍋,會有那麼容易嗎?你現在這點心思,都是老道我年輕的時候玩兒爛了的,想要偷懶,就給我玩出點新花樣來再說吧!”

    張三豐如是說道,一邊信手一拂,散落在船艙之中的一條長長木板,立刻被他吸在手中。

    “喏,把這拿着!”

    張三豐說着,將手中的木板遞了過去。趙凡接過來一看,只見這木板寬約一掌,長約五尺,看來應該曾是這甲板中的一部分,只是不知道張三豐把這交給自己究竟有何深意。

    “師尊,你把這個給我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給你劃的啊!”

    張三豐撇了撇嘴,彷彿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看,現在船上已經沒有小艇了,所以呢,你就拿這根木板當船,帶着這小姑娘回到金錢幫去。而老道我呢,則要把這‘黑水鉅艦’開到武昌去,把這玩意交給懂行的人處理。所以簡單來說,咱們在今天就要分開了。等到你把這小丫頭送回家了,再給我滾回山來,我自有後續事宜要向你交代。”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3
第162章 啓程

    平心而論,雖然對於上官玉兒這個可憐的孩子抱有相當的好感,但以趙凡私心來說,他是絕對不想擔當起這個護花使者的任務的。

    原因非常簡單,這任務看上去只是護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似乎沒有什麼難度可言,但可惜的是,這女孩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這趟護送任務跑下來,多半絕不止是單純護送那麼簡單,註定要捲入天下七大幫派之間的利益漩渦,說不得就要和各大幫派的高手好好做過一場。

    對於自己的實力,趙凡倒是頗有自知之明。憑藉《萬毒心經》越級挑戰之能,此刻面對大宗師以下的高手,趙凡都基本能夠戰而勝之,但天下七大幫派既然能夠雄踞一方,其幫中高手之多,便絕不是區區一個人所能抵擋。

    若是青衣樓蕭錦堂、六分半堂雷滾,或者權力幫中“九天十地十九人魔”這樣的戰將,趙凡或許還能和他們周旋一二;可如果遇上風雨樓郭東神、六分半堂雷動天、權力幫八大天王,以及“鬼索”凌戰天這樣的高手,趙凡就恐怕只能落荒而逃。

    當然,到這裏爲止,事情仍在趙凡能夠hold得住的範疇之內,但各大幫派的首腦便不會像RPG中的BOSS那樣,乖乖等在關底等你去打,到時候出現在趙凡面前的,隨時可能是浪翻雲、狄飛驚、蘇夢枕,乃至柳五、李大那樣黑道絕頂的豪雄。到那時候,可就不是誰勝誰負的問題,別說要護送的少女多半是保不住,甚至就連趙凡自己都很難脫身。

    這麼仔細一算,這個任務的難度浮動範圍之大,幾乎涵蓋了從C到S的所有範圍。一個不好,就得面臨九死一生的險境。

    如果說這是磨礪的話,倒也確實是磨礪,不過趙凡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兩年,這種生死一瞬的日子早就過得夠了,並不想再這樣自找苦吃地磨礪自己。因此在張三丰開口之後,趙凡便立即把嘴一張,準備抗拒如此亂命。

    不過,正所謂知徒莫若師,雖然收下這個徒弟還沒到一個月,但以張三丰的眼力早已看出了趙凡的真實秉性,話一說完,不等徒弟有絲毫抗辯,便即一袖拂出,直接將趙凡震飛數十丈開外,手舞足蹈地落下水面,好不容易纔從水中爬起,站回到那根寒酸無比的木板之上。

    “哈哈!臭小子,現在知道薑還是老的辣了吧!”

    看着徒弟摔成落湯雞的窘況,張三丰開懷大笑起來,對於自己以絕頂高手之姿,欺負一個江湖新秀之事,非但絲毫不以爲恥,反而引以爲榮。

    “好吧,算你狠,這活兒我接下不就成了!”

    看着老頭兒那副樣子,趙凡就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麼選擇。

    雖然不知道張三丰爲何突發奇想,讓自己去辦這件九死一生的差事,不過想想老道士怎麼說也不至於坑死徒弟,趙凡輕嘆一聲,果斷認命,表示自己堅決完成任務。

    “唔,這纔像話。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接着吧!”

    張三丰抿嘴一笑,掌勢一翻,一旁的上官玉兒登時浮起身來,同樣劃過一道弧線,向着趙凡所在遙遙落去。

    不過這一次,老道士並不是像拍飛趙凡那樣直接一掌擊飛,而是以“控鶴功”掌力遙遙牽引,帶着少女的身軀勻速下落,明明落下的是一個人,看上去卻仿似飄落一根羽毛一般輕柔無比,緩緩飄落在趙凡懷中。

    “好了,人已經交給你了,那老道這便啓程,乖徒兒你也好自爲之吧!”

    看着女孩兒嬌小的身軀穩穩落入趙凡的臂彎,張三丰微微頷首,隨即頭也不回地扭轉身軀,雙手左右一分,高天之上立即捲起無端狂風,輕而易舉便將這幾層樓高的水上堡壘吹動,不一會兒便加速到快逾奔馬,將尚未反應過來的趙凡,毫不留情地拋在身後。

    “……好吧,師尊的修爲,每一次都是這麼讓人看不透。”

    看着在張三丰雄渾功力推動之下,如同勁箭一般飛速離開的“黑水鉅艦”,趙凡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嘆。

    以區區一人之力,推動這如山鉅艦。一想到這種事情,竟然是一個仍然在世的“凡人”所爲,趙凡就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常識已經又一次慘遭蹂躪,然後越發體會到,自己果然不應該和那老頭兒一般見識。

    不過,怎麼說呢……

    在看到張三丰那彷如神蹟一般的蓋世修爲之後,趙凡本來有些低落的鬥志,卻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如果是以那如神如魔的老道士爲標杆,什麼蘇夢枕、李沉舟之流,也未必就比自己強上多少,如果自己豁盡一切,或許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雖然這種想法已經有些近乎於阿Q精神,但無論如何,趙凡終歸是取回了勇氣和自信,甚至開始生出了幾分,與天下黑道高手們好好比一比的壯志雄心。

    當然,任何事情,光靠心意都是無法辦得成的,即使是素來自命爲“主角”的穿越者,在兩年多的江湖歷練之中也早已明白了一件事——在面對衆多強敵之時,沒有任何東西,比一個周詳的計劃更能助人成事。

    不過,波濤起伏的湖面,顯然絕非考慮計劃的好處所,更重要的是,趙凡對於那些 “黑水道”幫衆的口風沒有絲毫信心,早已斷定此地不可久留。

    雖然“黑水鉅艦”上的“黑水道”高手全都身中劇毒,想來不敢出賣趙凡他們的行蹤,但除此之外,那些作爲眼看風色不對,率先逃離的樓船上卻仍有不少嘍囉,眼看朱大天王慘死,必定會即刻轉投他門,到時候趙凡他們的信息,便是最爲合適的晉身之階。

    所以,按照趙凡的預計,如果他們就這樣漂在湖上不動,恐怕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被追兵包圍。

    因此,爲今之計,還是先行離開,找個地方詳細謀劃一番纔是。

    如是想着,趙凡偏過頭,看着懷裏嬌小的少女問道。

    “那麼,我的小公主,你看,咱們這便出發如何?”

    “誒?”

    似乎是聽到不一樣的稱呼,上官玉兒略帶驚訝地,稍微睜大了眼睛。

    然後下一刻,便在趙凡的注視下,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嗯,那就……一切拜託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4
第163章 前路

    從洪澤湖至金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共也不過數百里之遙,若是趙凡全力催動輕功一路狂奔,一日之間便可抵達。

    然而就算用膝蓋去想,趙凡也知道,這條路子肯定是行不通的。因爲消息的擴散,此刻通往金陵的各條要道之上,必然早已埋伏好了來自各路黑道幫派的好手,時刻等着守株待兔,將懷揣寶藏鑰匙的上官玉兒一舉拿下。

    由於這些幫派無不人多勢衆,即使只算高手,在人數上也數十倍於趙凡兩人。想要在這麼多人的嚴密佈控之下,憑輕功一路硬闖,除非趙凡有張三豐級數的功力才能辦到。而如果不能用輕功繞過這些防備,趙凡便只能靠着一身武力過五關斬六將,將把關的好手統統擊倒。

    想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幫之中高手如雲,絕不會有輕易便能解決的肉腳,在如此高烈度的劇鬥之中,連番死戰終歸免不了大量的虛耗,與此同時傷勢也會不斷累積,令趙凡最終倒在車輪硬仗之下。

    所以,硬打蠻幹無疑是行不通的,這種時候就需要用上一些機謀和巧智,諸如瞞天過海、圍魏救趙、聲東擊西、暗度陳倉、打草驚蛇、調虎離山等等,這些三十六計之中調動敵人,批亢搗虛的計策,都可以拿來玩上一玩,只要能夠調走敵人的絕大部分兵力,剩下的敵人,自然可以用掌中神兵一舉突破。

    “不過呢,想要運用這些計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得起的。因爲不論是調動敵人,還是打擊敵人,咱們總得知道,現在到底有哪些敵人才是。”

    趙凡如是說道,結束了自己的闡述。

    此刻距離張三豐離去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已經漸晚。因爲預料到敵人兵力必定急速趕來洪澤一帶,趙凡並沒有直接南下金陵,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帶着上官玉兒一道反身北上,此刻已經出了洪澤縣境,將近淮陰一帶。

    此時此刻,趙凡和少女所在的,正是淮陰城北荒山中的一處廢棄古廟。

    這古廟不知建立於何時,更不知廢於何時。光從廟中光景來看,這兒就算完好之時,香火恐怕也不太旺盛,那寺中不知是金剛還是菩薩的殘舊佛像,竟赫然既非泥塑,更非金身,只是草草以木頭雕成,年深歲久之後,早已看不清其本來面貌。

    雖然不知道當初的和尚忽悠水平多差纔會混到如斯田地,但這滿屋的爛木頭卻讓趙凡很是輕鬆了一把。

    撮指成刀,橫劈豎劃,不過片刻功夫,這些曾經俯視人間的神佛木雕便盡數劈成了上好的乾柴,堆疊起來碼好,再補上一掌火雲掌力,一個溫暖的火堆便即刻成型起來,實實在在地展現出“武功改變生活”的生動範例。

    這時候太陽還遠沒下山,本來並不是應該生火的時候,不過趙凡點這火堆本來就不是爲了取光,而是爲了取暖——雖然以趙凡的根基,就算在滴水成冰的寒夜,也足以光着身子在野地裏睡覺,保證絕不會出半點毛病,但以上官玉兒微薄的功力,在這業已入冬的十月,卻是已經無法在一路疾馳之中,抵擋寒風的侵襲。

    感覺到懷中少女的手指漸漸變得冰涼,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趙凡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有些不小心,竟然沒能注意到女孩的情況,連忙在附近找了這座野廟,讓少女先行休息一會暖暖身子。

    到這時候,趙凡才有空反思一下自己的疏失,仔細一想,果然發現自己還是不夠細心。

    當初女孩兒遇襲之後倉促逃命,泅水之時已將笨重的外衣丟棄,此刻衣衫單薄,本來就受不得風,加上被“黑水道”捉走之後,一直粒米未進,到現在早已是飢腸轆轆。如此狀況之下,就算是個大人也不免感覺難受,但上官玉兒卻一路忍了下來,始終一言不發,只爲讓趙凡能夠專心趕路,不受影響。

    這樣乖巧的孩子,自然總是惹人憐愛的。看着上官玉兒那凍得發紅的小臉,趙凡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股彷彿父兄一般的保護欲,當下從隨身包裹之中取出一件斗篷給少女披上,這才心下稍安。

    眼看在少女恢復之前,還要不短的一段時間,趙凡乾脆趁着這段時間,仔細檢討起之後的計劃。與此同時,上官玉兒作爲“金錢幫”幫主——哪怕只是有名無實的幫主,但她所掌握的人手、信息,以及其本人的才智,都讓趙凡相當重視,因此在分析之時,並沒有避開少女,而是實實在在地將對方當做對等的對象來討論。

    “所以……”

    在解釋完當下的處境之後,趙凡攤開手問道。

    “玉兒小姐,你可知道在哪裏可以弄到這些消息?咱們現在對現況一頭霧水,總得先找個地方弄清楚狀況,然後給你置上一身禦寒衣物纔是。”

    “誒?”似乎沒料到趙凡會提問,上官玉兒明顯吃了一驚,“先生是問我的意見?”

    “當然,”趙凡肯定地點頭道,“上官小姐身爲大幫宗主,總得有自己能夠調得動的力量。之前是身陷囹圄沒法聯絡,可現在既然脫離險境,自然也該和貴幫的屬下報個平安,看看他們能夠提供些什麼幫助,不是嗎?”

    “嗯,先生此言的確有理。”

    聽了趙凡的話,少女輕輕頷首,隨後彷彿沉思一般,微微眯起雙目。

    長長的睫毛,伴隨着眼皮的動作輕輕顫動,在火光的映照下,越發凸顯出彷彿會說話的靈動雙眼,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便輕而易舉地透出一股“萌”的感覺,彷彿利箭一般,輕易擊穿了趙凡的心臟。

    這還只是小時候就已經如此,將來長大了,又會變成怎樣風華絕代的紅顏?

    “我稍微想了一會……”

    大概想了幾次呼吸的時間,沒等趙凡將思緒飄遠,上官玉兒便再一次開口。

    “其實若想就近了解情況的話,本幫在淮陰城中,便有一處分舵,應該能給咱們不少信息和便利。不過……”

    “嗯?不過什麼?”

    “不過我在路遇蕭錦堂,被迫跳水逃生之前,便是和下屬一道,準備前往淮陰城中。蕭錦堂既能半路截住我們,自然不可能想不到我們的去向。而以淮陰分舵的實力,絕對抵擋不住青衣第一樓的得力戰將,恐怕到得此刻,淮陰分舵已經落入青衣樓掌中。”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4
第164章 來!咱們開局就去Gank一把!

    “哦?是嗎?”

    淮陰分舵可能已經攻陷,聽到這個十足的壞消息,趙凡的臉上卻是絲毫不見沮喪,反而相當微妙地挑起一根眉毛。

    這倒不是因爲他已經習慣於聽聞此類凶信,而是因爲他敏銳地感覺到,上官玉兒在說起此事之時,語氣中明顯頗有保留,顯然這個消息雖壞,卻也壞得不是那麼徹底。

    “……如果貴幫的淮陰分舵當真已經落入敵手,在淮陰城內,可還有什麼暗樁,可供咱們落腳麼?”

    “當然有。”上官玉兒肯定地點點頭。

    “本幫在淮陰城內,至少還有三處直接聽命於總壇的暗哨,並不歸本地分舵管轄。不過,爲了傳遞消息方便,這些暗哨都設在交通要道之上,想要避開青衣樓的耳目出入,恐怕不大可能……”

    “唔,這個嘛……我想姑娘大可不必擔心,”趙凡說着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搖晃了兩下,“因爲從一開始,咱們就不用瞞過他們的耳目。”

    “嗯?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趙凡的回答,上官玉兒不禁秀眉微蹙,隨即彷彿想到什麼一般,驚訝地伸手捂住小嘴,“誒?難道說……?!”

    “是啊,不就是字面意思嗎。”趙凡攤開手微笑起來,對於少女那聰穎的心思,再一次在心中倍加感嘆。

    正如趙凡所說的那樣,他們根本不需要刻意避開敵人的耳目——至少在淮陰城中並無那個必要。

    相比起其它地方几乎是一頭霧水的狀況,華陰城中可能存在的敵人卻是非常清晰,多半就是青衣樓一家,而具體的負責人非常明確,九成以上便是之前追蹤上官玉兒的蕭錦堂。

    因此當年在沈家莊一事之中,和蕭錦堂交過手的關係,趙凡對於這老頭的武功可說是相當熟悉,幾乎稱得上是知己知彼,更自忖以今日的修爲,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能夠以極小的代價,乃至無傷拿下這青衣樓麾下的頭號猛犬,徹底打亂青衣樓的全盤佈置。

    除此之外,隨後傳出的消息,更能將敵人的視線集中到淮陰一帶。因爲淮陰城所在,與金陵根本南轅北轍,無論是趙凡是聲東擊西也好,調虎離山也罷,只要此事一經傳出,敵人便絕不可能毫無應手。

    到那時候,不管敵人是從別處抽調兵力,還是直接從金陵一線調度人馬,他們在金陵左近能夠投入的高手都不可能變多,只可能變少,此一計可說有利無害,大可以放心實施。

    在計較完利弊之後,趙凡又稍微默想了一遍情況,暗自盤算了一下此行的成功率,然而這麼一盤算,情況卻是好得出乎預期,大略估計之下,單憑穿越者一人之力,攪翻淮陰之局的可能性,竟赫然更在七成以上!

    趙凡猶記得,前世書中曾經見到蘇夢枕說過:“有六成把握的事,便可以幹了。”

    那是他在京師“苦水鋪”外廢墟之中遇襲後,準備厲行反擊之時所發的豪言。

    當時,因爲其麾下古董、花無錯兩人背叛,導致蘇公子身邊的沃夫子和茶花慘死,一陣攻伐之後,身邊只剩下師無愧,以及新結識的王小石、白愁飛兩人。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蘇夢枕仍能作出決斷,甘願以一幫宗主之尊,帶着區區三人,向着“六分半堂”駐地“破板門”展開暴雨狂風般的凌厲反撲,以雷霆之勢格殺“六分半堂”兩大幹將豆子婆婆、花衣和尚,一舉誅殺叛幫罪人花無錯,充分展現出了黑道霸主的梟雄之姿。

    換句話說,像蘇夢枕那樣,有資格成爲黑道霸主的人,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敢於賭上性命,然後,總是能夠賭贏!

    這一次,趙凡將要面對的,就是以天下七大幫派爲首的各路黑道豪強,其中多的是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想要以小博大,完成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趙凡便得比他們更狠——至少,也得比他們更加敢搏!

    所以,有七成把握的事情,又有什麼不能去幹的了?

    而當他打定主意,要先手反撲,將蕭錦堂的人馬徹底擊潰,會不會被人發現, 便再也不在他的考量範圍之內,更重要的反而是淮陰城中,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得到情報和補給。

    本來,在“金錢幫”淮陰分舵陷落之後,若是沒有其他消息渠道,趙凡便絕不會浪費時間,特地去殺上這麼一趟,不過現在嘛,既然上官玉兒已經保證,自己這邊能夠在淮陰城中得到完善的支援,那就只能算蕭錦堂那老傢伙流年不利。

    一年多前被那老傢伙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艱苦日子此刻仍歷歷在目,誰想到不過短短數月光陰,自己已經有能力找回場子?

    嘿嘿嘿,就是不知那位“斷魂槍”可否知道,自己已經在閻王的小冊子上記上了名字,註定難逃死厄?

    想到這裏,趙凡的心中不禁有些愉快起來,當即微笑着向上官玉兒問道:“那麼,上官小姐覺得如何?可要小生幫你拿下蕭錦堂的人頭,替小姐報上一箭之仇?”

    本來,這不過是一句玩笑的話語,然而讓趙凡意想不到的是,當他一句出口之後,對面的上官玉兒卻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向着趙凡不由分說地盈盈一拜。

    “若是先生真有此意,小女子便在此謝過大恩!”

    少女站直身軀,微微顫抖着對趙凡說道。

    “先生雖是尊奉師命,然而願意送小女子回返金陵,已是天大的恩情,現在又願意爲我這非親非故之人出手報仇,更是令小女子不知何以爲報。”

    “本來,若是隻爲了我一人,卻也不是不能忍下這口氣,但當時爭鬥之中,我那兩名屬下,卻是爲了救我,死在這蕭錦堂槍下,若是先生願意爲他二人報此大仇,我金錢幫上下,必定肺腑銘記此情!”

    如是說着,少女雙膝一彎,便要跪下身去。見此情景,一旁的趙凡連忙一袖拂出,一股綿綿氣勁隔空攔住少女動作。

    “上官小姐實在無需如此大禮。”

    趙凡輕嘆着搖了搖頭道。

    “替你報仇云云,不過是順便一提,之所以要找蕭錦堂的麻煩,實在是我和他之前,便有一段恩怨要算,倒真不是特意爲你出頭。”

    “不過,既然上官小姐如此急切想要看到蕭錦堂授首,那咱們也不必在此多作耽擱。若是姑娘已經暖好了身子,那咱們大可以立刻出發。我向姑娘保證,只要那蕭錦堂人在淮陰城內,最多不過兩個時辰,我就替你摘來他的狗頭。”

    “你看,這樣可好?”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5
第165章 我就是要報復!

    這一日向晚時分,距離城門關閉只有不足一刻的時間。

    淮陰城北三巷最大的一處宅院之中,一名白髮蕭然,卻依然精神矍鑠的老者,正迎着冬日的寒風,挺槍佇立在前庭正院中央。

    和這宅子的富麗堂皇的外表不同,此刻進門一看,偌大的宅院內,早已是牆頹垣隳,從一進至三進,連綿十數樁建築早已被強橫力量盡數蕩平,就連院內堅固的青磚地面上,此刻也滿是淒厲刺目的創痕,哪怕地上的血跡業已被人洗刷一空,但尚未清理乾淨的廢墟,依然在昭示着,這裏曾經發生的一番劇鬥。

    不,不能說是戰鬥,只能說是——屠殺!

    大約在兩日之前,當蕭錦堂獨自一人闖入這代表“金錢幫”權威的淮陰分舵之時,作爲“青衣第一樓”樓主陳士元麾下最爲得力的幹將,蕭錦堂只憑着手中一杆“斷魂槍”,不過幾衝幾突,三招兩式之間,便將整個分舵的戰力盡數擺平,就連功夫最高的分舵舵主,也被蕭錦堂以槍桿鑿斷四肢,彷彿死狗一般,只能一臉恐懼地等待“青衣樓”刑堂中人的冷酷刑訊。

    這樣的戰績,放眼江湖已經十足令人歎服。然而在“斷魂槍”蕭錦堂眼中,這近乎屠殺的一戰,卻並不能讓他有絲毫的欣喜,只是感覺到一股深深的不耐。

    因爲對手實在太弱了!

    即使他們加起來如此賣力地反抗,依然不能讓蕭錦堂有哪怕一點點盡興的感覺,甚至比起自己平日練功的時候更加讓人無法滿足。

    更讓蕭錦堂感到不耐的是,即使刑堂中人如何逼供,從那死鬼舵主口中,依然逼問不出任何與上官之女有關的情報。

    據下屬分析,這應該不是對方骨頭太硬,只是單純不知道上官之女的去向,便是想說什麼,也是說無可說。

    這樣的廢物,自然沒有什麼留着的價值。反正滅人滿門的事情,“青衣樓”也早不是第一次做,蕭錦堂便乾脆給了他一個痛快,送他“下去”和淮陰分舵全員聚會。

    不過,那無能的舵主倒是得了一個痛快,任務斷了線索的蕭錦堂本人,卻是完全痛快不起來,以至於在整整一日的等待之後,乾脆忍無可忍,丟下依然在四處打探的下屬,獨自一人來到前院,準備好好演上一套槍法,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此刻,只見他拉開架勢稍一活動,“斷魂槍”槍出必殺的厲烈威風立刻席捲整個空間,若是有功力稍弱之人在此,恐怕光是感受到這股強烈的殺氣,便立刻要給他嚇得屁滾尿流。

    然後,只見蕭錦堂右手輕挽槍桿,猛地一振,沉重的長槍槍尖上突地抖起了一個花兒,帶着紅纓一顫,即時飛速運轉開來,一道人影上躥下跳,左移右撲,每一下槍/擊都注滿了力量,光是掀起的狂風,便將早已化爲廢墟的“金錢幫”分舵,再一次攪得粉碎,漫天石屑飛揚之間,只見得蕭錦堂腳步猛地一收,六十四式槍招盡數斂去,漫天殘影紛紛消散,只留下一個彷彿頂天立地一般的挺拔身姿,令任何人看了,都要忍不住爲他擊掌喝彩。

    ——而且,真的有人開始老實不客氣地鼓起掌來。

    “哈哈!好!果然是好!一年多不見,蕭老爺子的功夫竟然沒有因爲年齒漸長而有絲毫退步,反而老當益壯,再上層樓!哈,你這就讓我怎麼說你?幹嘛非要變得這麼強,這樣豈不是讓我又得多費手尾了嗎?”

    突兀無比,又顯得囂張狂妄的少年嗓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話語之中敵意盡顯,顯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因爲說話之人特意用上內力傳音的緣故,這說話聲顯得忽左忽右,忽強忽弱,一時彷彿就在耳邊,一時卻彷彿仍在數百尺之外,即使以蕭錦堂之強,竟也無法遽然分辨出對方的確切位置所在,只能暗運功力嚴密戒備,一邊拉開步子,小心地環視四周,同時大聲喝罵道:

    “什麼人裝神弄鬼?!還不給老夫滾出來!”

    “唉,老爺子看哪裏呢?我不就在這裏嗎?”

    面對蕭錦堂氣急敗壞的怒吼,來人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一句話說到最後,方纔那忽左忽右的內力運轉也漸漸散去,終於顯露出了來人的真實方位!

    “哦?!”

    原來是在——上面!

    確認來人所在,蕭錦堂即刻擡頭,只見前庭高聳的院門之上,一名手中抱着女童,身背精鐵長匣的青年人,正好整以暇地俯視着自己。他那臉上帶着一股令人惱火的微笑,看上去便彷彿戲弄老鼠的貓咪一般,態度就和他此刻的位置一樣,同樣是居高臨下,似乎已經把蕭錦堂吃定。

    一生縱橫江湖,即使是青衣樓中各樓的樓主也對他多有尊重,蕭錦堂又何曾看到過如此輕蔑的表情,一時之間幾乎給他氣炸了肺,當即把槍一頓,將地面砸出一個臉盆大的缺口,衝着來人怒問出聲。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老夫槍下不想殺無名之鬼,還不給老夫報上名來!”

    “哈,蕭老爺子何其健忘是也!”

    趙凡高踞屋瓦之上,俯瞰着院中,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就在一年多前,你還追得我和沈兄雞飛狗跳,好幾次險死還生,若非當時有厲姑娘和宋大俠相助,老子這條命幾乎都要葬送在你手上。還有這位上官姑娘,你可別說你不認識。不到兩日之前,你還曾殺她兩位下屬,把她逼得落河而遁。”

    “嘿,當時你如此兇蠻,可曾想到咱們今日會來報復一把?哈,我想你大概是沒聽過這句話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當日你賜給咱們的苦楚,今日我便要加倍還回給你!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後果,便是你絕對意想不到,今日就算你如何告饒也只有死路一條!天上地下沒有人能保得住你,沒有人能!”

    趙凡一口氣不帶停頓地說完,然後終於鬆了口氣。

    “呼——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一說,這可真是累死人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5
第166章 開戰之前就是要先打嘴炮!

    對於蕭錦堂來說,眼前突兀出現的青年口中,那滿含戲謔的臺詞,無疑十足令人惱怒,尤其是他縱橫江湖數十年的強者自尊,更是讓他無法忍受來自年輕後輩的絲毫輕視。

    不過,即使已經怒火中燒,但作爲青衣樓大將的智慧,依然讓蕭錦堂維持了最低限度的冷靜,更敏銳地從記憶之中找出了不速之客的身份。

    “哦?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小子!怎麼,在江湖上躲了兩年,發現躲不下去了,終於知道跑來送死了麼?”

    看着高踞牆頭,一臉揶揄的青年,蕭錦堂臉上露出憤怒的冷笑。

    因爲前幾天才見過一面,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那青年懷中的少女,應該便是兩天前逃走的上官金虹之女。而從這青年口中的話語來判斷,這傢伙應該便是一年多前,金陵沈家莊一事之中,和那沈玉門一起,被自己追殺千里的那個“楊晨”!

    雖然蕭錦堂這一生之中,曾經戰過無數強敵,殺過數不清的人,根本不可能記住每一個敵人的名字。但當時,那個“楊晨”的所作所爲,卻給蕭錦堂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只因在他一生的戰鬥之中,從未見過一個如此難纏的小角色,竟然憑着江湖上第三流的功力,光靠機關陣法之類的奇技淫巧,便逼得自己屢屢失態,最後追殺千里依然沒有成功將他擊殺,反而被那沈玉門恢復了功力(蕭錦堂並不知道當時沈玉門已死,乃是由廚子小孟假扮,只以爲對方是在恢復狀態),不得不被迫退走。

    這樣的經歷,在蕭錦堂看來簡直是奇恥大辱,因此在此事之後,這位“斷魂槍”曾爲此耿耿於懷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更曾不斷打探有關這“楊晨”的情報,想要找出這個與自己屢屢作對的東西,將他從這世上抹去。

    然而令蕭錦堂鬱悶的是,從沈家莊事件之後,這“楊晨”便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江湖上再也沒有了影子,無論他怎麼搜尋,找不到絲毫蛛絲馬跡,彷彿這個人根本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若非蕭錦堂曾與他多番交手,恐怕都要以爲,在這世上並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到了這一步,蕭錦堂這才意識到,當日與自己交手的“楊晨”,想必是使用的化名,不止化名,恐怕連外表都是易容改扮,錯非如此,絕不可能連半點音信都捕捉不到。

    從那之後已經過去將近兩年時光,蕭錦堂幾乎都要以爲,那個該死的傢伙要在江湖上藏到天荒地老,然而就在此時,這可惡的小子竟然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更如此大言不慚地開口說要報復……

    “哼,小子,就憑你那三流都不如的狗屁身手,竟然還敢在老夫面前出現,老子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這份膽子!”

    “哦?是嗎?”

    聽到蕭錦堂輕蔑的話語,趙凡臉上絲毫不見怒色,反而呵呵輕笑起來。

    “唉,蕭老頭,你不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在這人吃人的江湖上,總是用老眼光看問題,隨時便要死得慘不堪言啊!”

    “不信的話,你問問這位上官小妹妹——”趙凡說着,乾脆偏過頭看着懷中的少女,裝模作樣地問道。

    “玉兒姑娘,你且告訴這老頭,本少現在功夫怎樣,比起這老頭來,到底是誰強誰弱?”

    “這個嘛……”

    雖然事先並無排練,但冰雪聰明的上官玉兒,只用了一瞬間便明白了趙凡的用意,當即也是伸出食指點着腮邊酒窩,可愛地皺起眉頭,裝着思考了一會兒,隨即用深思熟慮的語氣緩緩說道。

    “小女子見過的江湖人物不多,無法準確臧否人物,若是說錯,還請蕭老先生勿怪。不過,若以先父在世之時,弊幫內的高手爲標杆,竊以爲這位趙大哥的武功,實是遠在蕭老爺子之上,若是當真動起手來,蕭老爺子恐怕不免受辱,爲保晚節,我以爲還是早早自盡爲妙……”

    “哈,說得好!說得好呀!”

    因爲單手抱着蘿莉無法鼓掌,趙凡乾脆誇張地用空餘的右手拍起大腿,一邊高聲喝彩起來。

    “嘿,聽聞在東瀛扶桑,有一羣武士最是重名重義,爲了保全名節,隨時在身上帶着一種名喚‘脅差’的短刀,便是爲了在關鍵時刻切腹自盡。蕭老頭你身上雖然沒有合適的傢伙,好歹那杆‘斷魂槍’槍尖夠長,若是掰下來,倒是可以當成‘脅差’來用,免得臨到晚來卻被江湖後輩擊敗,從此晚節不保;而我也可以省點力氣,只需要當個‘介錯’,等你死後負責斬下你的狗頭,這樣豈非兩全其美?”

    趙凡冷冷俯視着下方的蕭錦堂,雖然口中帶笑,冰冷的眼神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自身軀上,泛起了越來越強的可怕殺意。

    這一刻,光是憑着這股常人所無的驚人氣勢,蕭錦堂便驚訝的發現,眼前的青年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赫然已經有了足以追上自己的強橫實力。

    不過,蕭錦堂徵戰半生,也從來不是嚇大的,面對趙凡展露出的修爲,老頭兒自鼻腔裏發出一聲嗤笑。

    “哼,功力似乎不俗,口氣也是很大!不過就憑你這嘴上沒毛的小子,還有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竟然就敢評斷老夫的武功?簡直是不知所謂!今日老夫便讓你們明白明白,強弱絕不是光靠嘴上說便可以的!”

    如是說着,只見蕭錦堂一個馬步紮緊,槍桿一擺,武林聞名的“斷魂槍”已然直直指定趙凡,彷彿槍尖凌厲氣機,牢牢將趙凡鎖定,一場生死之戰,就在這一刻一觸即發!

    看到蕭錦堂這副戰意勃發的樣子,站在大門頂上的趙凡卻只是冷冷地,彷彿憐憫一般地搖了搖頭。

    “可憐的老東西!還沒明白的是你!我比你強——這並不是什麼‘信心’,而是如假包換的‘事實’!不然的話,你大可以想想清楚,爲何我們說了這麼長時間,你的屬下們仍沒出現?”

    “原因很簡單——因爲我就是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趙凡冷冷說道,空餘的右手上猛地騰起藍紫色的煙霞。

    “在我從城門口一路殺過來,不過短短一刻光陰之內,你的五十七名屬下,已經被我盡數消滅,除了消耗我一點微不足道的功力之外,他們便連讓我傷到一根毫毛的資格也無!”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6
第167章 決戰斷魂槍

    面對趙凡放出的豪言壯語,要說蕭錦堂毫不驚疑,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爲了確保捉拿上官金虹之女,蕭錦堂帶出來六十餘人,的全是樓中一等一的精銳,全都是“青衣第一樓”樓主陳士元苦心孤詣培養的親信禁衛,即使最弱的,在江湖上也有二流之上的水準,其中五名最強者,更有貨真價實的宗師級數,一旦配合陣法運轉,甚至能夠重創、乃至圍殺較弱的大宗師。若非蕭錦堂功力、經驗均遠較他們超勝,兼之江湖經驗豐富,更精通陣法之祕,恐怕就連“斷魂槍”本人,也絕對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從這六十多名精銳的圍攻之中脫身。

    這樣一批精銳,本是陳士元精心培養,用作對抗神祕的“青衣樓”總樓主的看家本錢。這一次因爲“金錢幫寶藏”的事,被他派了出來,交給蕭錦堂帶領,目的便是要先於總堂主的人手找到上官之女,務求將這筆錢統統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爲了進一步展開搜索,蕭錦堂只將其中少部分人撒了出去,總計留下五十七人嚴密佈防在淮陰分舵周圍,時刻注意着街上的人流,其中更包含全部五名宗師級的精銳,目的便是爲了守株待兔,試圖將可能來此的上官之女一舉成擒。

    然而現在,趙凡卻告訴他,這守株待兔之計的確不錯,可惜“兔”雖到了,待兔“株”卻早已被兔子一頭撞死,這怎麼不讓蕭錦堂感到荒謬絕倫,難以置信!

    可惜,哪怕是覺得再怎麼荒謬,心靈之中浮現的危險感覺依然在提醒着他,眼前的青年並沒有說謊,那整整五十七名精銳,的確已經在他未曾察覺之間,盡數殞命,非但沒有產生任何動靜,甚至來不及發出絲毫的警示!

    這……這他媽的就怎麼可能?

    就算是百年前名動江湖的“影子刺客”,一身刺殺術出神入化,也斷無可能如此無聲無息地殺滅整整五十七人,更不用說其中五名宗師高手,一向同起同臥,須臾不離,便是爲了隨時結陣,然而現在卻連個信兒也沒有就被幹掉了……這……莫非出手的並非眼前這青年本人,而是另有巔峯大宗師在場暗中出手?!

    想到這裏,蕭錦堂的臉色不禁變得凝重起來,當即催動十二分功力,不斷提升着自己的靈覺,整個人身上氣息渾然如一,竟無絲毫破綻可循,哪怕是跟着張三豐耳濡目染一個月,武學經驗大幅飆升的趙凡,看到對方這架勢一擺,一時間也不由眼前一亮,暗道這老頭數十年縱橫江湖,的確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端的是難纏得很。

    當然,看到蕭錦堂這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智力不差的趙凡自然也明白他是想到了什麼。不過可惜的是,蕭錦堂雖然實力強橫,卻畢竟是見聞不到,沒有想到世上竟會有“武者之瞳”這種極度IMBA的異能存在,能夠令趙凡毫不費力地找到潛藏在街上的所有暗哨,然後從難到易地一個個殺將過去,將這些青衣樓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來的精銳,統統送到閻王那裏去。

    至於那五名宗師高手結陣之勢,對於一般高手來說,的確相當棘手。但可惜《萬毒心經》從來不懼羣戰,無論是毒一個,還是毒一百個,只要對方功力不能抵抗毒元寢室,那就同樣都只是一口“毒髑元氣”的事,甚至不會多耗一絲一毫的功力。

    因此,哪怕那五人聯手之下,可以毫不費力地戰翻蕭錦堂,但在趙凡眼中,哪怕是十個那樣的貨色加起來,依然遠不如一個蕭錦堂來得棘手。

    不過,這些“小事”,就不需要特地告訴蕭老頭了,就算他有什麼奇妙的誤會,只要結果是好的,又何妨令這些誤會繼續下去?

    所以——

    “蕭老頭,廢話少說,受死吧!”

    大喝聲中,趙凡整個身軀,如一道灰色閃電般凌空撲擊而下,雙掌一振之間,本來抱在懷中的上官玉兒頓時拋飛半空,打着旋兒向着大院高牆之上緩緩飄落。與此同時,紫芒纏繞的雙掌,早已化作綿綿泊泊、若存若無的飄然掌影,向着蕭錦堂凌空罩下。

    雖然看上去似乎軟綿綿毫無力道,但正面面對此招的蕭錦堂卻知道其中利害,只覺掌風如同牆壁一般迎面撞來,當真有驚濤裂岸之威,比起當初隨手都能碾死的臭小子,其中差距不啻天壤之別。

    他媽的……這小子到底是吃什麼長的,怎麼短短兩年不到,竟能抵得上老子數十年苦功?

    蕭錦堂心中戒懼不已,更是不由得燃起一股無名妒火。

    雖然早知道這世上就是存在一些天資縱橫之輩,能夠以小小年紀攀上驚世駭俗的武學巔峯,將老一輩高手遠遠甩在身後,但當這麼一個人真正出現在面前之時,蕭錦堂心中依然極端不是滋味,心中怒火一起,手中長槍殺勢頓時暴漲,當即以攻對攻,對着趙凡一槍捅了過去,槍尖帶着無儔旋勢奪路而出,化作點點寒芒,既似七探盤蛇,又如百鳥朝凰,當真不愧當世一等一的槍法名家之稱。

    而且,比起趙凡那套獨闢蹊徑,以強橫暴力硬打硬攻的“霸王槍”,蕭錦堂手中的“斷魂槍”卻是遵循槍法正道的堂皇之學,單以一個“巧”字而論,即使比起“邪異門主”厲若海的“燎原百擊”也是不遑多讓,此刻一槍攻出,槍芒閃爍之間帶起無窮蕭瑟嗚咽,彷彿錚錚琴音奏響世間,當真是“一曲肝腸斷”,誓要以渦旋槍勁,將眼前的小子當場攪得肝腸寸斷而亡!

    若是趙凡不予變招閃避,便要以胸腹要害硬吃這凌厲無儔的一擊,就算僥倖不死也得重創當場,而若趙凡倉促變招,以蕭錦堂的老辣,緊隨其後的攻勢,必定如長江大河洶涌而來,到時候攻守之勢逆轉,想要重新取回主動可就絕不容易!

    不得不說,蕭錦堂作爲積年老賊,的確是經驗老道,難啃得很,面對他這一式反攻,即使以趙凡武學之博,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招式來應對。

    不過——找不到招式來應對,但卻絕不是無法應對!

    眼看下一刻,趙凡便要硬吃強招,當場開膛破肚,一道銀白色的閃光陡然閃過化作一面盾牌牢牢攔在胸前,功力灌注之下,赫然將蕭錦堂手中神兵攻勢盡擋!

    “什麼?!”

    強招無功,蕭錦堂不由驚訝出聲,直到這時纔看清,攔下自己漩渦槍勁的,赫然並非什麼盾牌,而是本來被趙凡背在背上的精鐵長匣。

    就在蕭錦堂出手的瞬間,這小子不知怎樣動作,竟於千鈞一髮之際,將這鐵匣自背後兜轉身前,攔住了蕭錦堂這必殺的一擊!
410555 發表於 2019-8-10 21:16
第168章 無孔不入,萬毒神通

    在宗師級數的戰場上,戰局的勝負,便再不單純是由功力和招式來決定,武學智慧的重要性,便開始越來越凸現出來。

    在他們的戰鬥之中,任何一式招式的應用,都必須有着完善的策略,以及道理在支撐,每一招的目的,都絕不只侷限於單純攻擊或者防禦,而是自然而然地影響着整個戰局大勢的流向,若是不足以認識到這種潛在的博弈,隨時去領悟每一招之中潛藏的“意義”,那麼,哪怕功力更高一籌,招式更加精妙,也必定要被對手牽着鼻子,一路引導到敗亡之局。

    突破宗師界限足有數十年時間,以蕭錦堂經驗之豐富,自然在事發瞬間,便已敏銳地察覺,自己已經大禍臨頭。

    此時此刻,趙凡這一招突出奇兵,最爲關鍵的,絕非將“斷魂槍”來襲強招攔下的“防禦”,其真正目的,乃是憑藉防禦將對方槍勢牽制,以至於面對趙凡蓄勢待發的雙掌,此刻槍勢已老的蕭錦堂,竟已是守無可守,除了立刻放棄主動,全力退避之外,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媽的!”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面對一個如此年輕的小輩,竟然只在一招之間,便已劣勢盡呈,蕭錦堂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忍不住怒罵出聲。

    不過,即使心頭再怒,蕭錦堂心中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靜,知道此刻容不得絲毫差錯,哪怕百般不願,也只能捏着鼻子順着對方的意思取走。

    無奈之下,“斷魂槍”低喝一聲,頃刻間功力再催,不顧對方防禦萬全,強行催發敵人功力反震,接着這股勁道急速後退,終於以毫釐之差閃過趙凡的重掌夾擊,成功脫出生天。

    按照心中預想,對方多半要趁此機會大舉壓上狂攻,蕭錦堂心知此刻形勢危急,退避之際,手中長槍槍花急舞,揮灑出道道切坡真空的狂烈氣芒,將本已千瘡百孔的青石地面徹底掀翻,帶起兩道土龍狂流,左右直上,全力一阻對方進逼之勢。

    然而,令蕭錦堂吃驚的是,他這百試不爽、攻防一體的套路,竟然全沒任何作用。因爲在方纔一擊,淺淺“擦過”蕭錦堂身軀之後,對面的趙凡竟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與蕭錦堂一樣,毫不猶豫地全力後撤,令“斷魂槍”預做防範的守招盡數化作了無用功。

    按理來說,對方像這樣毫無理由地放棄到手的主動權,蕭錦堂心中本該十足欣喜。然而從當初千里追殺的經歷,以及方纔那短暫的攻防之中,蕭錦堂卻足以看出,眼前的青年絕非浪費機會的蠢輩,而他這莫名其妙的動作,也絕不可能是一時發昏的結果,其中必定蘊含着什麼陰謀!

    想到這裏,蕭錦堂不禁眉峯緊皺,暗暗凝槍不發,寧可先取守勢,也要弄清楚對方到底弄的什麼鬼。

    但令他越發狐疑的是,趙凡竟似乎再沒什麼後續動作一般,竟然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這邊,那目光之中的戲謔彷如實質,直戳得蕭錦堂麪皮發疼,終於忍不住戟指趙凡,厲聲喝問起來。

    “小子,怎麼突然不攻了?難道你方纔那些大話都是放屁不成?”

    “不,怎會?小子自在江湖上行走,還從沒有答應別人的事情辦不到的時候,今天既然說好要借蕭老前輩人頭一用,我又怎敢失約?之所以放手不攻,無非是因爲兩個理由——”

    “哦?是嗎?”聽着趙凡的話,蕭錦堂心中不安之意更甚,只覺再等下去,便有什麼極爲不妥的事情將要發生,當下不準備再多廢話,只是挺槍再起,牢牢指定趙凡胸前。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作着什麼打算,但終歸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吧?呵,方纔是老夫太過謹慎,這才中了你的奸計,不過只要發現的話——”

    如是說着,蕭錦堂奮起十二成功力,全身真元高速運轉起來,“斷魂槍”槍尖上寒芒暴現,長槍上泛起巨龍虛影,向着趙凡全力攻出,強猛旋勁將四周的一切泥土雜物吸攝起來,彷彿龍形巨獸吞天食地,誓要將趙凡一口分屍!

    “唔,不錯的招式!”

    看着關注了蕭錦堂全力的究極一擊,趙凡臉上竟然毫無懼色,反而一邊彷彿毫無爭勝之心地全力擊退,一邊好整以暇地拍起手來,似乎對此頗爲激賞。

    不僅如此,這可惡的東西一邊暴退,竟還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對着怒不可遏的蕭錦堂毫無保留地評頭論足。

    “不得不說,蕭老爺子你就猜得不錯,因爲我的確就是在拖延時間。你這抉擇也相當要命,的的確確是打破僵局的最佳手段,就算你我換個地方,我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嘿,果然薑就是老的辣,讓人不服不行!”

    “不過很可惜……”

    如是說着,趙凡突然一個凌空後翻,與蕭錦堂拉開三丈多遠,彷彿立地生根一般牢牢剎住身形,臉上一臉奸計得逞的表情,露出了愉悅無比的笑容。

    “就算你發現了問題所在,一切也已經晚了!如果可能的話,你就應該根本不應該讓我碰到,不信你看——”

    趙凡一字一句,充滿惡意地冷聲說道。

    “現在,你還有餘力出招麼?”

    話音未落,蕭錦堂那如同長龍行空的可怕一槍,赫然真的呈現出後力不繼之狀,頃刻間土崩瓦解,雖是餘勢不歇,卻如強弩之末,終究不能穿魯縞,被趙凡伸出中指,信手一彈,便再也把持不住手中神兵,當場彈飛半空。

    珍若性命的神兵脫手,蕭錦堂卻根本無暇顧及。因爲比起那種“身外之物”,此刻發生在“體內”的狀況,明顯更讓他驚懼萬分!

    “這……這是……?!”

    情況幾乎發生在一瞬之間,一股恐怖無比的異種力量,突然從身體內部浮現,以丹田爲中心,順着整個氣脈,迅速蔓延全身,不但將奇經八脈之中的內氣盡數蠶食殆盡,更開始將觸手伸向十二正經,饒是蕭錦堂運轉功力全力鎮壓,依然在不可遏制地不斷突破着真元構築的防線。

    更可怕的是,伴隨着這股異力的不斷滋長,蕭錦堂身軀上也開始出現可怕的異變。毛細血管最多的四肢上,赫然已經開始出現一大片一大片令人作嘔的詭異腫塊,若是被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恐怕當場要給嚇得吐出來,即使是見多識廣如蕭錦堂,此刻也不由腦袋一片空白,哪怕拼勁全力組織語言,最終也只從嘴裏擠出乾巴巴的幾個字——

    “你……你……用……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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