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危途 作者:量子永生(書坊) (連載中)

 
feijer 2016-6-19 18:06:1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52690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3:02
第220章 如雷貫耳

        按照程斌的想法,既然隔離審查結束了,估計中午也沒人給他送飯了。好在他從前在預十師的時候也混過部隊食堂,知道在那裏吃飯不用飯票,倒不用擔心沒人管飯。

        他本來是打算沒事的時候和伊芙一起出門遛遛,看看實際控制區裏的人民群眾生活是什麼樣的。而且從伊芙的表現上來看,她對自己應該是很有那麼一點意思的,程斌很想繼續發展下去,自然也要想辦法給自己創造機會。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就比較強差人意,兩個人在房間裏剛剛聊完林深河的事,程斌還沒想好是應該先出門去培養感情還是先“嗯嗯嗯”一下,就聽到又有人敲門。

        伊芙看著程斌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要我去開門嗎?”

        程斌有心想說讓他敲去吧,但是想了想這個地方估計不太方便,只好不情不願的走過去拉開房門,看到一個士兵站在門前。

        估計這半個月的時間里程斌的事蹟已經傳遍了軍營,所以士兵一臉敬慕的向他莊嚴敬禮,然後大聲說道:“程斌同志,連長讓我通知你,半小時後和政治部的兩位同志一起乘車去大同。”

        程斌愣了一下,正在回禮的右手沒有放下來,直接在頭上摸了摸,說道:“這麼快?”

        “是的。”士兵大聲說道:“連長說時間很緊。”

        聽到他們的對話,伊芙也走了過來,站在門邊向士兵問道:“還有誰一起走嗎?”

        士兵顯然聽說過伊芙和程斌的關係,看到她出現在這裏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上,估計還是因為沒想伊芙會在這裏出現得這麼早的原因。當然看兩個人身上整齊的軍裝,估計伊芙來的時間也不長。

        他又向伊芙敬了個禮,然後才回答道:“是的,已經有人去通知伊醫生了。”

        伊芙點了點頭,向程斌說道:“看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了。”

        “我幫你吧。”程斌很開竅的說道。

        “不用。”伊芙搖頭道:“我東西也不多。”她向程斌笑了一下:“半小時後見。”

        軍營裏的人一向守時,所以半個小時後程斌就很準時的坐在了一輛沃爾沃越野車裏,和他同車的除了伊芙還有這幾天和他一直朝夕相處的兩位政治部軍官,而且開車的就是其中的一位,居然連司機都省了。

        有伊芙在車上,三個男人之間的氣氛還算融洽,直到這個時候,程斌才知道他們一個姓齊,一個姓侯,姓侯的軍官要年輕一點,現在就是他來開車。

        聽他們說起來,這裏離大同算不上近,現在出發,午飯可以在前面的一個收容站吃,晚飯前就可以到大同了,所以才要如此匆忙。

        在漫長的旅途上,聊天是打發時間的好辦法,但是那兩位軍官估計是對程斌和伊芙的事知道得很詳細,所以並不主動問他們的事,程斌在這幾天的審查中對這兩個人的印像也說不上好,所以一直都是伊芙和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隨便聊天。

        看 起來伊芙倒是的確對程斌很好,聊天的時候還沒忘記幫助程斌打聽消息,那兩個人倒也沒有隱瞞,告訴他們說對程斌的審查結果昨晚就已經傳回去了,解除審查和讓 他們帶程斌回大同的命令都是今天早上接到的,唯一讓他們不解的是,這兩個命令是先後下達的,雖然從內容上來看並不矛盾,但是至少看起來有些重複,兩個人雖 然沒有說,但是大家都知道能有這種結果應該是因為上面對於程斌的使用有不同的意見,這才導致令出多門。

        聽他們的意思,程斌的身份已經確認過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這兩年來的經歷,因為伊春基地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了,ft縣城那裏又聯繫不上,所以程斌的經歷中只有在省城那一段得到了確認。

        對於這個消息,程斌的確有些意外,省城那裏雖然理論上服從中央的領導,但是他很清楚現在路面對那邊有些鞭長莫及,沒想到只是為了確認自己的身份就調動了這些資源,說起來還真有些受寵若驚,也不知道周清聽說自己真的到達了控制區會是什麼表情。

        聊天中兩個人並沒有提起和吳畏四人有關的事情,程斌記得他們曾經就這個問題反復盤問了自己四五天,言下之意應該是並不相信,反倒是最後兩天突然閉口不提,也不知道是核實過了還是確認沒有能力核實。

        基本上程斌這兩年來的經歷只有在省城和草原上的營地這兩段短暫的時間有人可以證明,而且說起來形象都不怎麼光輝,這也是對他審查時間漫長的一個原因。

        相比起來,伊芙的情況就要好得多,她帶著全套的身份證件,而且從前隸屬于內蒙古自治區武警總院,檔案齊全履歷清白,在草原上的經歷又可以和那個中年女人互相印證,所以在審查環節花的時間比起程斌來也要少得多。

        聊天的時候老齊突然向程斌問起江川的事,他說道:“可惜你沒辦法確認殺死了他,不然一個一等功是跑不了的。”

        “他不是我殺死的。”程斌淡淡的說道。

        老齊搖了搖頭,這也是他對程斌一直保持距離的原因,從程斌的履歷上來看,這人運氣似乎特別好,很多事情都可以大書特書一下,可惜性格太差。

        像江川這件,如果有人提攜,只要稍稍幫他吹上幾句,換一個視角,那就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沒人幫他說話,那麼他最多算是一個目擊證人,還是查無實據那種。

        程斌不願意在這上面多說,老齊自然也不會主動提醒他,所以大家很快就又換了個話題,說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他們選擇的這條路路況其實不怎麼樣,這兩個人看起來對這邊也不太熟悉,又沒有衛星導航可用,所以中途居然走錯了一段路,如果不是及時發現,他們可能就要拐到北京去了。

        這個插曲不止讓開車的侯姓軍官很沒面子,而且也耽誤了行程。他們直到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才到達了途中的收容站。

        從 他們的談話中程斌瞭解到,去年冬天過去後,一直都有小股的倖存者從疫區逃出來,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都被直接送到後方控制區,但是很快發現他們在疫區的時間太 長,不但身體狀況不好,精神狀態也很糟糕,很多人覺得在災難發生時被國家拋棄了,所以在和實際控制區的倖存者接觸中很容易激動,各種矛盾層出不窮,暴力事 件不斷,而且隱隱有升級的趨勢,這讓各地政府非常頭痛,後來已經出現有的地方政府拒絕接收倖存者的現象。

        從去年秋天開 始,像程斌這樣從疫區逃出來的人已經不會直接後送了,而是在實際控制線內離最近的大城市不遠的地方設立收容站,先讓他們熟悉控制區的生活,穩定情緒後再根 據情況安排新的定居點。現在他們要去蹭飯的就是大同附近的一個收容站,大概有幾千人的規模,和程斌一起從營地裏出來的那些人應該也在這裏,不過這件事並不 是兩個軍官操作的,只是按照常理推斷。

        說實話程斌對於和這兩個政工幹部出來蹭飯沒有什麼期待,但是聽說一起從草原出來的人也在這裏,他就想到趙強和王本,這兩個孩子一直和他關係密切,他的確想和他們再見上一面。

        他是在遇到炮擊後就直接被關了禁閉,也沒時間和兩個孩子道別,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收容站的占地面積頗大,除了封閉式的鐵絲網和崗樓看起來比較違和外,裏面的生活設施居然很齊全,據兩位軍官說,這裏都是去年的那一批倖存者建設的。

        收容站的功能除了消磨收容者性格中的暴虐成分,讓習慣了用拳頭說話的倖存者們重新習慣服從法律法規,至少要變得聽話一點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用途就是發現倖存者中的技術人才,並且加以甄別使用。

        災 難造成的人口劇減讓各種技術人才嚴重不足,雖然在災難發生前中央政府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並且開啟了人才南送計畫,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南送計畫真正落 到實處的地方不多,而且事後發現即使是真正被南送的技術人才中水分也很大,很多大型國有企業中拿著高薪的高級技術人才其實是靠著資歷混上來的,特別是某些 技術院校,資歷證書和本人的能力嚴重不符。

        實際上南送計畫結束後,整個計畫中南送的人才中能派上用場的不足二分之一,這 些人集中在長江工業區內集中工作還勉強夠用,現在實際控制區內各地開始全面恢復生產,對於各種人才的渴求就像海綿一樣,有多少要多少,各地方官員為了各種 目地使用各種手段爭奪基本技術人才,很有當年千軍萬馬彙集北京搶資金的勁頭。

        可惜控制區內真能幹活的人數量有限,這些人 從前多數於社會低層人員,收入不少但是政治地位不高,在災難中受到的打擊也相當大,好容易剩下一些也是搶手的香餑餑,盯著的人比技術人員還多,想得手實在 為難。於是就有聰明人把腦筋打到了逃難過來的倖存者身上,就算收容站在設計之初沒有考慮到發現人才這個環節,現在也不得不順應潮流把這個當成重中之重來建 設。

        所以現在每一個收容站裏都有很多微型的工農業設施,可以方便自認為有一技之長的倖存者一展身手,證明自己的能力,當 然費效比那是不用考慮了,一切以展現能力為主。事實上如果有人提出自己有某些方面的才能而身處的收容站沒有相關設施的話,收容站還有責任為其提供可以證明 能力的設施或者工具,對於某些特別領域沒辦法先試手的人才則會直接後送,到有條件的地方再試用。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程斌到達收容站的時候,差一點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座微型城市,他在這裏居然看到了大片的農田和溫室大棚,看種植面積,至少這裏的人不用發愁糧食和蔬菜了。

        在收容站的大門外停下車子,老齊下車去在門衛室打了個電話,然後他們的車子就被放行了,程斌趴在車窗玻璃上吃驚的看著遠處的大煙囪說道:“那是什麼?”

        “鋼廠。”老齊看起來對這裏很熟悉,他指著煙囪的方向說道:“那邊是工業園區,你從前不是機加工出身嗎?如果不是軍人身份,現在應該被分配到那裏去。”

        程斌若有所思的唔了一聲,沒有說話,伊芙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同樣變得沉默下來,很顯然收容站裏有某種經濟模式在運作,這裏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車子很快在一座混凝土結構的二層小樓前停了下來,一個身穿武警軍裝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兩個哨兵的前面看著他們,等到車子停下來後,他就快步走了過來,和推門下車的老劉很熱情的握了一下手,說道:“你是一周前過去的吧,居然在那邊待了這麼多天?”

        老齊笑了一下,並沒有多說,回頭招呼程斌等人下車。中年軍官顯然認識小侯,倒是看到程斌和伊芙從車裏出來,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估計是沒想到老齊回來的時候會帶人,而且是兩個年青人。

        伊芙注意到中年軍官的軍銜是少校,很爽朗的先敬了個禮,那軍官看出她穿的是將校服,倒也沒敢拿大,連忙立正還禮,然後才笑著向老齊道:“這是哪位啊?好像沒見過。”

        老齊笑了一下,替兩個人介紹了一下,原來少校軍官是這裏駐守的武警大隊的大隊長,姓趙。

        聽 說伊芙是九級技術軍官,還是個軍醫,趙隊長才明白過來,一般情況下,部隊中有高級技術職稱的文職軍官級別都不低,看伊芙的樣子,應該是吃虧在參軍比較晚, 不過現在有經驗的醫生哪里都缺,像伊芙這樣的人回來肯定會直接得到重用,所以不著痕跡的又熱情了不少。

        兩個人都是武警系統,說起來比和老齊的關係還要近,所以趙隊長和伊芙多說了兩句,然後才把目光投射到一直站在伊芙身邊的程斌身上。

        程斌從前一直是穿迷彩服或者作訓服的,主要原因是這種衣服結實耐磨,而且穿在身上也比較舒服。這段時間被關了禁閉,沒辦法洗衣服,倒也給他發了兩身軍便服替換,不過因為他的身份一直沒有落實,所以軍銜標誌一應沒有,所以也看不出他的身份。

        有伊芙在前面作榜樣,程斌也沒猶豫,看到趙隊長把目光轉向他,立刻立正敬了個軍禮。

        有伊芙的先例,趙隊長沒敢小看程斌,很認真的還了禮,有點疑惑的說道:“這個小同志是正規部隊下來的吧?”

        像他這樣駐守在交通要道的軍官,有機會見識各種各樣的部隊,所以一眼就看出程斌的軍姿馬馬虎虎,估計也就比自己強點有限,但是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殺氣,讓人下意識的感到危險。

        這 種殺氣別說是在和平時期,就算是現在也很難在軍人身上看到,畢竟真正需要和敵人面對面拼命的機會不多,他也只是在幾支王牌部隊的軍官身上看到過,那都是曾 經身入險地,在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物,放在全軍名號都是響噹噹的,雖然大多軍銜不高,但是都是各支部隊的寶貝,影響力不容小視。他看到程斌身上沒有軍銜 標誌,這才會猜測程斌是某支王牌野戰部隊下來執行任務的。

        老齊聽到趙隊長的問題,笑了一下,才說道:“他叫程斌。”

        趙隊長立刻就明白過來,很熱情的向著程斌伸出手來,要和他握手。程斌有些莫名其妙的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就聽到趙隊長笑道:“你就是程斌?如雷貫耳啊。”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3:32
第221章 暴亂

        因為吃過飯還要趕路,所以趙隊長倒也沒有和程斌多寒暄,帶著四個人直奔食堂,打算邊吃邊聊。

        程斌本來以為能見識到傳說中的四菜一湯,還在想是每個盤子四菜一湯以量取勝的套餐還是後來比較流行以質取勝的自助餐,沒想到居然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一大盆小雞燉蘑菇和一盆同樣大的酸菜粉條湯,就算程斌飯量大,也覺得這一盆菜夠他吃好幾天的。

        趙隊長看起來和老齊是真熟,一面安排大家就座,一面說道:“早上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讓人準備了,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晚了,這都熱了好幾回了,再燉就只能喝雞湯了。”

        然後又給伊芙和程斌介紹,這裏的食物都是收容站自產的,什麼有害成分都沒有,絕對的綠色食品。說到這裏,他自嘲的笑道:“去年我們還種了點水稻,結果平均下來畝產才一百多斤,沒了化肥農藥,連農民都不會種地了。”

        說起這個,大家都有些感慨,災難前的技術文明是建立在石油工業的基礎上的,現在石油工業的規模急劇縮小,各行各業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誰都沒什麼辦法,這個話題倒是無形中拉近各人之間的距離,程斌算是領教了這位趙大隊長的交際能力,讓他在這裏屯田還真是委屈了人才。

        桌 子上沒有酒,不過酸菜湯管夠,據說去年的時候收容站的水稻的確是完蛋了,但是大白菜豐收,又因為建了不少大棚,冬天裏不愁青菜,結果這些白菜都被醃成了酸 菜,被大家吃了整整一冬天還剩下不少,現在天氣轉暖,眼看著剩下的酸菜就要爛了,食堂一天三頓的變著法做酸菜,倖存者們對此很有意見。

        別管誰有意見,程斌肯定是沒意見,他對於這種東北傳統食物感覺非常親切,酸菜湯開胃,他還多吃了一個饅頭,連吃帶喝的連雞肉都顧不上了。

        趙 隊長剛才對他說“如雷貫耳”倒不是客氣,程斌帶著一百來號人從草原裏走出來,本身就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再加上同行的人都在這個收容站裏,平時沒有什麼 娛樂項目的倖存者自然把聊天吹牛當成主要業餘生活,所以大家對於程斌這個名字已經耳熟能詳了,就連趙隊長也沒能倖免,雖然收容站沒有報紙和電視,只有一個 廣播電臺,但是口耳相傳的威力更大,如果現在程斌站到街道上大叫一聲“我是程斌”,保管能引起圍觀,比對著電線杆上的小廣告喊效果可強多了。

        趙隊長中午已經吃過了飯,所以只是陪著喝點湯。800聊天的時候程斌才知道這位趙隊長居然是黑龍江人,災難前才調到大河北省的,要不然說不定現在他也在省城裏跟著周清擴大再生產呢。

        老鄉見老鄉,雖然沒有兩眼淚汪汪,倒也倍感親切,所以吃過飯程斌又和趙隊長多聊了幾句,老齊看看時間來得及,也沒催促,反正也趕不上到大同吃晚飯了,還不如多休息一會。

        聊 了一會,程斌才知道趙隊長居然是哈軍工畢業的,程斌讀大學的母校後來合併了哈軍工的部分專業,所以兩個人說起來居然是校友。趙隊長這個人從不放過任何一個 和可能用得著的人打好關係的機會,沒事還能套上近乎,這下更是說得高興。程斌也想多知道一些實際控制區裏的事情,所以典意逢迎之下,兩個人越聊越親密,大 有相見恨晚的意思,就差斬雞頭拜把子了。

        正說得高興的時候,食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嘩聲,似乎有很多人在叫喊什麼,正在說話的程斌很識趣的閉上嘴,看了看趙隊長。

        老齊皺眉向趙隊長說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趙隊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幾天見天鬧,都是些想離開這裏往南去的主兒。”他看了看程斌,苦笑道:“老齊在這,我說句不中聽的話,留在這裏有什麼不好,南邊還不一定有這裏條件好呢。”

        老 齊到底是搞政工的,不談工作的時候還算隨和,聽到這種涉及到他工作範圍的話題時,就有些敏感。其實有些事情他們私下裏也是議論的,不過程斌和伊芙到底和他 們不熟,也不知道回了大同要怎麼用他們,有些話自然不能落到兩個人的耳朵裏。他是習慣了整人的,自然也時刻小心被整,所以立刻咳了一聲,說道:“中央最近 對重建工作投入的力度很大,你說的那些都是老黃曆了。”

        趙隊長是多年的人精,怎麼可能聽不出老齊的意思,他立刻意識到程 斌兩人和老齊的關係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融洽,不禁有些奇怪,像程斌和伊芙這樣的人如果沒犯什麼錯誤,回來後肯定是要樹典型的,怎麼老齊跟人家在一起混了這 麼多天都沒混熟?他當然不知道就是因為老齊對程斌從前的事情瞭解得太多,才拿不准主意要怎麼對他,只好保持距離。

        趙隊長心裏雖然奇怪,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他當然分得出輕重緩急,笑著對大家說道:“你們再坐一會,我去看看。”一面說一面站了起來,拿起帽子向外走去。

        四個人坐在食堂裏聽著外面的喧鬧聲一浪高過一浪,小侯有些擔心的向老齊說道:“要不咱們先走吧。”

        老齊搖了搖頭,看了看空蕩蕩的食堂:“咱們的車就在食堂門口,聽聲音外面的人離這裏不遠,要是被人群圍住更麻煩,還是再等等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突然“砰”的響了一下槍聲,然後正一浪高過一浪的喧鬧聲就突然消失了,世界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程斌心裏一驚,本能的就想跳起來拿槍,然後才想到自己這反應是有些過敏了,這裏有一個武警大隊駐守,安全上肯定沒問題,槍聲應該是有人鬧得太厲害,所以有軍人開槍示警,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和程斌的緊張不同,聽到槍聲後,老齊和小侯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和程斌不同,所以老齊皺眉說道:“這個老趙,怎麼能開槍呢。”

        程斌想了一下,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他的意思,顯然面對平民開槍不符合當前的精神。於是程斌覺得有些不屑,不能開槍你弄一幫武警在這裏幹什麼呢?這不是吃多了撐的嘛!

        可惜外面的人並沒有給程斌留下腹誹的時間,外面只是安靜了一下,然後就突然爆發出更大的叫喊聲,接著槍聲又響了起來,而且一聲接著一聲,兩聲槍聲之間的距離也正在迅速變短,逐漸變成了連續射擊,而且不止一支槍。

        這下四個人都坐不住了。老齊像是膝蓋上中了箭一樣跳了起來,抖著手說道:“壞了壞了,老趙這下犯了大錯誤了。”

        小侯和趙隊長沒有多深的交情,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所以盯著老齊說道:“咱們怎麼辦?”

        他們兩個算是部隊紀律部門的人,而且按道理收容站也歸他們管,現在他們身在這裏卻出了這種性質惡劣的事情,恐怕難逃其咎。

        老齊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幹他們這行的雖然說原則上應該六親不認,但是誰都有幾個好朋友,總不能見一個砸一個。

        他轉念想了想,也覺得小侯說的事不能不考慮,而且自己現在出去也許還能幫趙隊長挽回一些影響,於是向程斌和伊芙說道:“你們留在這裏,我倆出去看看。”

        程斌比他們經歷的混亂要多得多,在縣城被喪屍狗襲擊過,在草原上被喪屍埋伏過,在省城被亂槍追過,所以對於危險的感覺也要敏感得多,現在就已經覺得不安全了,聽到老齊說話,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落到老齊腰間的手槍套上。

        關禁閉的時候,他身上的所有武器都被收走了,今天解除禁閉後,也不知道那位連長是忘記了還是有意的,並沒有把武器發還給他,如果現在遇到危險,程斌就只能靠著一雙拳頭打出去了。

        伊芙一直在注意著他,發現他的眼睛亂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拉了程斌一下,程斌回頭看他的時候,老齊已經帶著小侯往食堂大門口走過去了。

        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門前的時候,食堂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幾個拎著各式棍棒的男人湧了進來,看到兩個身穿軍裝的人站在面前,這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裏也有軍人。

        老齊看到有人沖進來,也吃了一驚,他們身上服色各異,明顯不是軍人,再看到這幾個人的神情和手裏的武器,哪里還有猜不出他們來意的道理?但是習慣使然,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還是以德服人,所以立刻展開雙手,向那幾個人大叫道:“大家不要激動……”

        話音未落,就聽到有人大叫道:“打他。”

        老齊一愣,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要怎麼做,頭上已經挨了一棒子,鮮血立刻流了出來,遮住了他的一隻眼睛。

        小侯比他反應快一點,連忙伸手去摸槍,但是槍袋上的安全扣阻礙了他的動作,他的槍還沒有掏出來,身上就已經挨了幾下,身體踉蹌著向後退去,腳下一絆,已經摔倒在地上,同時感覺到有人伸手搶他的手槍。

        這一下把小侯嚇得不輕,失槍在任何時候都是大罪,現在他雖然已經握住了手槍,卻已經不敢再把它抽出來了,反而用力按在槍袋裏,爭持中頭上又挨了一下,終於摔倒在地上,但是仍然奮力護槍,和幾個人糾纏到一起。

        那幾個人沖進來的時候,程斌就知道不好,這個時候他有兩個選擇,要麼從通往食堂的小門逃跑,要麼從大門打出去。都不用仔細考慮,他就選擇了前者。

        可惜這個看起來很正確的選擇遇到了一點麻煩,通往後廚的小門居然鎖了,程斌立刻轉身去抄桌子旁的椅子,然後看到一個男人已經揮舞著短木棒向伊芙打了過去。

        伊芙也沒有佩帶武器,又不怎麼擅長肉博,只好側身閃開,正想找機會反擊,就看到一個椅子橫空出世,飛過來正砸在那個男人頭上。

        食堂的椅子都是塑膠的,雖然不會像電影裏那樣打在人身上就四分五裂,但是也不能指望它能把人打死,所以那人只是踉蹌了一下,就挺住了這一擊,然後怪叫著向伊芙追來。

        程斌看到伊芙遇險,隨手就把椅子扔了過去,然後伸手按在身前的桌子上,縱身跳了過來,正好趕上那人沖過來,程斌左手虛抬,抬起的右腳猛跺在男人的膝蓋上,屋子裏響起哢嚓一聲脆響,男人的身子立刻倒了下去,然後扔掉手裏的木棒抱著膝蓋嚎叫起來。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3:37
第222章 混亂

        程斌沒有理會這個突然變得脆弱的男人,話說他還沒見過誰半月板碎了能叫出這麼大聲呢。他轉身去找伊芙,卻看到又一個男人向著他沖了過來,揮起手裏的鋁合金管劈頭打了下來。

        程斌迎上一步,抬起左手擋了一下,順手抓住了鋁管,右手的掌根撞在那人的鼻頭上,看著那個人放開手裏的鋁管倒飛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門外進來的人已經把老齊和小侯打倒在了地上,幾個人正翻來滾去的搶奪手槍,不過兩個人雖然是政工幹部,到底是正規軍人,多少練過幾天,所以一群人糾纏在一起,在地上翻來滾去,居然也沒有被制服。

        程斌放到了對手後抬頭看了看,發現再沒有人沖進來,正想回去繼續研究那道門,就聽到伊芙叫道:“別讓他們搶到槍。”

        程斌愣了一下,就知道伊芙說得對,的確不能讓這些人搶到槍,於是他立刻沖了過去。一個正蹲在小候身邊按著他痛打的人發現程斌沖過來,急忙站了起來,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揮起手裏的扳手,程斌已經把手裏的鋁管狠狠的刺到了他的臉上。

        從 前程斌的近身格鬥能力其實不怎麼樣,喪屍有極強的傳染性,不到迫不得已沒人會願意和它們肉搏,陳瓊當然也不會特別教給他這個。不過後來在省城的時候閑著沒 事,老高和吳十六他們沒少操練他,在房間裏不可能練槍,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練習各種格鬥的手法,程斌在這方面領悟能力很強,幾個老師的水準又高,所以進步 飛快,吳畏四人離開省城的時候,他已經能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在格鬥能力最弱的猴子面前撐個一招半勢的了。

        這個成績看起來比較讓人不忍卒睹,但是算起來老高他們都是高級軍官,所以當時對於程斌的訓練目地非常明確,主要考慮的就是在面對喪屍的時候有自保能力。

        大家都知道喪屍的殺傷力不怎麼樣,但是被他們咬到或者抓傷,就會被感染,這種感染雖然即時性差一點,但是卻會百分百致命,所以他們教給程斌的都是一擊必殺的手段,堅決不給喪屍反擊的機會,也沒指望程斌能和哪只喪屍大戰三百回合。

        從省城出來,程斌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在實戰中實踐這些技巧,就算是上次被鐘大俊伏擊,在彈藥耗盡之前他也及時脫出了包圍圈,沒想到現在居然有機會用在同為倖存者的人類身上。

        因為不用考慮被感染,所以程斌現在絲毫沒有心裏壓力,打起來格外得心應手,反應也特別快,手裏尖端鋒利的鋁管剛剛刺進那人的眼眶,他就放開了手,伸手奪過捂著眼睛倒下去的男人手裏的扳手,向正在專心搶奪小侯槍袋裏手槍的人頭上砸去。

        這次沒什麼聲音,鋼制扳手的頭部整個陷進了那人的後腦,那個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一頭栽倒在了小侯的身上,在他的身邊,那個眼睛被鋁管刺瞎的人正驚天動地的嚎叫著,和那邊地上捧著膝蓋慘叫的人交相呼應。

        程斌並沒有去扶小侯,轉身一腳把正按住老齊的人踢得飛了起來,他的軍靴前端有鋼板,這一腳踢在那人的腦袋上,把那人直接踢得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正在和老齊奮力奪槍的男人被程斌的兇殘嚇壞了,雖然都是在末世裏討生活的人,但是混水摸魚打香油拳和真刀真槍跟人拼命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所以這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放開老齊轉身就跑,聯手裏的武器都扔了。

        程斌並沒有去追他們,這又不是玩網遊,用不著收人頭。他轉身向伊芙招手道:“快來,我們沖出去。”

        伊芙到底比程斌心眼好,過來扶起老齊,看了看他額頭上的血,皺眉道:“你能看出我是誰嗎?”

        “我的傷沒那麼重。”老齊沒好氣的說道。他腦袋上剛挨了一下的時候的確有些暈,但是和人搶了這麼半天手槍,再暈也緩過來了,他一面在伊芙的攙扶下站起來,一面向小侯問道:“你怎麼樣?”

        小侯被打得不輕,不過倒也不影響行動,而且他這邊的人被程斌先一步清理掉,這個時候正掙扎著站起來,不過慌亂之中,他居然都沒注意到剛才被自己從身上推開的人其實已經沒氣了。

        他捂著肚子回答老齊說道:“還行。”

        程斌這個時候已經推開了食堂的門,招手叫道:“快走。”

        話音沒落,一個人昏頭昏腦的從門前沖了過去,被程斌一把揪住衣領拉進門來,看他的衣著,居然是個軍人,只是帽子不知道留在什麼地方了。

        老齊一把拉住這人,急切的問道:“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那人看了老齊一眼,雖然不認識,但是至少認識老齊身上穿的軍裝,立刻大叫起來:“暴亂,暴亂。”

        “誰在開槍。”程斌比老齊更關心槍桿子在誰的手裏,所以一下把那人揪到面前,大聲叫道。

        那人在外面很是挨了一頓好打,好容易從人群裏掙扎出來,神志還有點不清,茫然看了程斌一眼,遲疑的說道:“不知道,有人搶了哨兵的槍……”

        程斌罵了一句,伸手把他推倒在地上,向伊芙叫道:“快來,咱們得離開這裏。”

        “我們得幫忙穩定局面。”小侯氣急敗壞的說道:“不能逃跑。”

        “那你留在這裏吧。”程斌沒有理會他,推開門拉了伊芙就跑,小侯猶豫了一下,看到老齊也推門出去,連忙跟了上去。

        程 斌出門就看到收容站的街道上一處混亂,到外是一堆堆的人群,離防線近的人去年就已經過來了,今年收容的都是從離實際控制區比較遠的地區逃亡過來的人,比較 普遍的情況是身體素質比較好,年青人多,男人多,所以一個大隊的武警被數千平民淹沒,已經看不到一點蹤影。

        程斌沒有打算去搶救陷入人民戰爭中的武警官兵,轉頭看到來時的沃爾沃還停在食堂門前,飛快的跑過去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卻發現車鑰匙並沒有留在鑰匙了孔上。

        程斌罵了一句,正要另想辦法,就看到伊芙已經拉開後車門鑽了進來,他連忙叫道:“沒鑰匙,快下去。”

        沒想到伊芙並沒有聽他的話,反而撲到前座椅後面,向他叫道:“找東西砸開前面板,我有辦法。”

        程斌電影沒少看,知道可以把電線拉出來手工打火,只是他自己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沒想到伊芙居然會這個。於是他鑽進車裏伸手去開副駕駛前面的雜物箱,卻聽到有人在身後叫道:“往裏去。”

        程斌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回頭揮拳,卻看到是鼻青臉腫的小侯,他的臉上有一塊白色的粘稠液體,自己卻並沒有注意到,看起來很噁心。程斌想起那個被他在後腦裏嵌進一把扳手的人,就覺得更噁心了。這時聽到小侯叫道:“過去,我有鑰匙。”

        程斌連忙向旁邊爬了幾下,把司機的座位讓出來,這時老齊也已經跑到了車邊,看到程斌已經鑽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立刻拉開後車門鑽進來坐到伊芙的身邊。

        小侯坐進車裏,剛剛發動車子,突然聽到一片叮叮噹當的聲音,有子彈打在車子上,他身邊的玻璃嘩啦一聲碎了下來。

        車裏唯一對於這種事情很熟練的程斌大叫道:“低頭。”然後又向小侯叫道:“快開車。”

        “前面有人。”小侯被剛才的子彈嚇得臉色慘白,倒還沒有忘記遵守交通規則,他緩緩起動車子,卻不敢加速,指著汽車前面叫道:“好多人。”

        程斌當然已經看到了那些揮舞著各種東西沖上來的人群,他們現在坐在車輛裏,還身穿軍裝,顯然是最明顯的目標,如果被人圍在車裏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於是程斌抬起腳猛的踩到了小侯的右腳上,然後在小侯的慘叫聲中用力踩了下去,同時伸手握住了方向盤。

        汽車猛然向前一竄,然後怪叫著沖進了人群中,發出一聲悶響。程斌看到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飛了起來,一頭撞在前擋風玻璃上,然後從車頂上翻滾著落到了車後,耳邊小侯聲嘶力竭的叫道:“你撞人了。”

        程斌沒有理會他的叫聲,狠狠踩著小侯的右腿不讓他把腳移動到刹車板上去。掛在一檔上的沃爾沃不知道碾過了多少身體,然後顛簸著一路沖出了人群。

        程斌剛剛來得及松了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鬆開踩著小侯的腳,就覺得車子一滑,然後一頭撞到了街道旁邊的牆壁上,停了下來。

        好在車速一直不高,所以幾個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程斌罵了一句,推開車門想下車,身後卻飛來一串子彈,雖然沒有打到汽車上,卻把程斌嚇得又縮了回去。

        這下程斌真的急了,就算毛子的車結實,也不可能抗住子彈,他立刻轉身去搶小侯腰上的手槍。

        小侯還在發愣,突然意識到程斌要搶槍,連忙伸手去捂,嘴裏叫道:“你幹什麼?”

        話音未落,臉上已經挨了程斌一拳。程斌的拳頭可不像那些暴徒那樣溫柔,所以小侯被打得雙眼茫然,手裏一松,已經被程斌把槍摘了下去。

        程斌奪槍在手,立刻推開車門滾了下去,身子還沒有站起來,就看到遠處有個人正端著一支衝鋒槍向他跑過來,看衣著不是軍人。

        程斌翻身坐了起來,單膝蹲在地上舉槍射擊,一槍把那個同樣試圖舉槍向他射擊的人打倒在地上。這時側後方又飛來一串子彈,打在汽車的車身上,濺起一溜火光。

        伊芙這時已經從另一邊的車門鑽了出來,尖聲叫道:“快跑。”

        程斌轉身在車頭上一撐,偏腿從發動機蓋上滑了過去,身後的子彈追來,把汽車的前擋風玻璃打得稀爛。

        伊芙這時已經拉開了前面的車門,想招呼小侯上來,結果車門一開,渾身是血的小侯已經從車裏倒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動,顯然是被剛才的流彈擊中了。

        程斌這個時候已經落在了地上,看到小侯的樣子,又罵了一句,對面又鑽出幾個拿槍的男人來,看到程斌的樣子,紛紛舉槍向他射擊,程斌縮了一下頭,正想還擊,汽車裏已經響起了槍聲,老齊叫道:“快跑。”

        伊芙尖叫道:“快下車,一起跑。”

        “我是軍人,這是我的責任。”老齊叫道:“你們快跑。”他一面說一面射擊,轉眼打空了槍裏的子彈,隨手又換上一個新的,動作居然還很熟練。

        伊芙還想再說,程斌已經拉了她一把,趁著老齊壓制了對方火力的機會轉身向身後的建築物跑去。伊芙叫道:“他會死的。”

        “我們留下也會死。”程斌叫道。

        伊芙還想再說,耳邊聽到隆隆的發動機聲,一輛履帶式裝甲車順著大門前的街道隆隆開了過來,車頂上的25毫米機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3:41
第223章 混亂的原因

        伊芙也看到了那輛裝甲車,畢竟這種開起轟轟烈烈的大傢伙想注意不到也難,所以她立刻向程斌說道:“這下好了。”

        “我看未必。”程斌叫道:“武器只有在敢於使用它的人手裏才有威力。”他瞄了一眼那輛寬大的履帶式裝甲車,向伊芙說道:“你覺得車裏的人能做到像小愛那樣嗎?”

        伊芙並不知道小愛和話梅在營城遇襲那晚駕駛裝甲車追逐碾壓江川手下的事情,當時這個兇殘的舉動直接導致了江川手下人的集體崩潰。所以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程斌,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做這個比較。

        程斌並沒有期待她的回答,現在顯然不是講故事的好時機,而且他也覺得沒有經歷過殘酷考驗的軍人不可能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雖然這麼做可以讓事態迅速得到控制。

        他拉著伊芙低頭跑進兩排房屋之間的胡同裏,看看沒有人追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裏的民居看起來都是新建,至少比收容站進門那一帶的房屋看起來要新得多。收容站裏因為地方夠大,所以並沒有蓋高層建築,一水的平房,只是有大有小,而且隨著建築時間的不同,結構也略有不同。

        身後傳來的槍停了下來,估計是和老齊對射的人看到裝甲車的出現後逃走了。但是程斌並沒有回去的意願,他對這裏的管理者沒有什麼信心。趙隊長像官員多過像軍人,程斌估計像他這樣的人顧慮太多,恐怕沒有果斷處置這場暴亂的能力,當然前提是他現在還活著。

        果然兩個人已經跑出很遠後,仍然沒有聽到25mm機炮的射擊聲,倒是人群的喧鬧聲又大了起來,甚至淹沒了裝甲車的轟鳴聲。

        伊芙跟著程斌鑽進胡同裏,看看兩邊沒人,估計人們不是都聚集到大街上去了,就是瞧見情況不妙都回家躲起來了。她向程斌問道:“我們去哪?”

        程斌拎著小侯沒剩下多少子彈的手槍,警惕的四下打量了一下,說道:“我想找趙強,然後離開這裏。”

        他們兩個人現在都穿著軍裝,目標明顯,如果現在跑到人群裏去肯定會被人襲擊。現在的問題是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氣溫很快就會下降,他們也不能穿著內衣在街上走,所以最要緊的是找兩件衣服換上,如果能把褲子也換了就更好了。

        可惜收容站裏沒有商店,當然就算有現在也肯定有一群人在裏面瘋搶各種免費商品,所以他們還得另想辦法。

        又走了兩步,程斌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飛起一腳踹開了身邊的一扇房門,舉著手槍沖了進去,這個意外讓伊芙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程斌這是發什麼神經,連忙也跟了進去,一眼就看到房子裏站著兩個驚慌的女人,其中一個正站在窗子旁邊。

        程斌看了她們一眼,松了一口氣,剛才他發現有人在窗子後面窺視他,以為是中了埋伏,現在看來是自己神經過敏了。他垂下手裏的槍,問道:“你們知道最近送過來的那批人在哪里嗎?”

        兩個女人仍然驚恐的盯著他手裏的槍,很默契的一起搖頭。程斌皺起了眉頭,但是也知道自己對這種非暴力不合作態度沒什麼好辦法。

        他看了看兩個人,最後一次確認了她們沒什麼危險,不想和她們浪費時間,所以轉身就想離開,這時身後一個女人突然問道:“出了什麼事?”

        “待在家裏。”程斌不想解釋,而且說實話他自己也沒有弄明白今天發生的事情,當然也無從解釋,他補充道:“別出去。”說完就向房門走去,耳朵裏卻聽到伊芙突然問道:“醫院在什麼地方?”

        程斌心裏一動,立刻意識到伊芙的策略才是正確的,和他一批過來的人中有很多都受了槍傷,他們不可能迅速康復,總有一些傷重的人現在還留在醫院裏,只要能找到他們,就可以知道趙強等孩子的下落。

        這次兩個女人不能不合作了,要說自己連醫院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就太假了,所以只能給他們指出了方向。程斌懶得再理她們,推門走了出去,還是伊芙出門的時候很認真的叮囑道:“別出去。”

        收容站的功能區規劃得很明確,各種功能性的建築物也很明顯,所以只要有個大概的方向,就很容易找到。

        可惜兩個人剛剛躲躲閃閃的走到一個路口,就看到一群人從一個院子裏沖了出來,大聲叫嚷著沿著主街道蜂擁而去。

        程斌反應很快,看到人群從院子裏沖出來的時候就拉著伊芙躲了一下,然後發現人群是向著他們這邊過來的,立刻很果斷的撞開了身邊的一扇門,帶著伊芙退了進去。

        這房子裏沒有人,倒讓程斌有些意外。他垂下手裏的手槍,側身站到窗子旁邊向外看了看,伊芙縮在他的身後低聲說道:“那是什麼地方?”

        “也許是個工廠。”程斌說道,然後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接著就看到一個瘦小的人突然離開人群拐進了他們身處的胡同。

        程斌來不及細想,猛的拉開門沖出去一把揪住那個人把他拉進了屋子裏,關上房門的時候向外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樁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綁架案。

        那個被他捉住的人身體瘦弱,但是力氣不小,很是掙扎了一下,然後才在看清了程斌的樣子後突然停了下來。程斌重重關上房門後,聽到那人在他身後低聲說道:“程叔?”

        程斌回頭看了一眼一臉驚喜的趙強,低聲說道:“王本呢?”

        “他不在這。”趙強搖頭說道,然後他盯著程斌和伊芙說道:“外面的事情是你們幹的?”

        “和我們沒關係。”程斌吃了一驚,心說你可別害我,然後連忙擺手說道:“只能說我們倒楣。”

        趙強顯然有些失望,他看著程斌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專門來救我的。”他沒見過伊芙戰鬥時的強悍,所以下意識的忽略了她的存在。

        聽到他的話,程斌和伊芙對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睛裏的疑惑。程斌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把手槍遞給伊芙,示意她從窗戶看住外面。然後站到趙強的面前,看著他說道:“出了什麼事?我為什麼要救你?”

        趙強吃驚的看著他,說道:“你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趙強難以置信的表情,程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配合著羞愧一下,他皺眉說道:“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面對程斌,趙強倒也沒有試圖隱瞞,事實上他也不覺得自己應該隱瞞什麼。

        原來收容站裏除了必要的生產生活設施外,還有相應的法律機構,用以甄別難民從前的經歷,雖然大家都知道在疫區生存不易,對於身上背著人命的倖存者也不會輕易制裁。但是對於有人檢舉,民憤比較大的人還是會進行審判和處理的。

        所 以在收容站裏,身世清白和罪大惡極的人通常是不會停留太長時間的,這裏面唯一比較尷尬的就是那些迫不得已殺過人或者無法通過心理測試的人,因為災難初期的 一些經驗,這樣的人通常性情暴虐,屬於不安定因素,所以後方沒有地方願意接收,只能滯留在收容站裏,等待能夠通過心理測試或者由國家統一安排。

        收 容站的心理測試通常每月都會有,但是因為專業人員匱乏,申請測試的人數眾多,所以效率極低,而且負責的醫生害怕被追責,第一次沒有通過測試的申請者再次通 過率極低,這就導致了收容站裏滯留人數的增加,據說現在他們身處的收容站裏還有去年年初到達的人,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年多了。

        趙強這一行人因為在江川一夥空襲營地後傷亡太重,所以後來出現了大規模屠殺俘虜的事件。結果在收容站第一次初步審查的時候被人洩漏了出來。

        這個收容站還是第一次處理這種大規模有組織的屠殺事件,雖然事出有因,對像還是臭名昭著的江川叛軍,但是收容站官方也不敢輕易放手,一面上報一面按照收容程式將趙強一行中涉嫌屠殺的人關押了起來,總人數超過了三十人,占到全部人數的三分之一強。

        但 是這個舉動引發了恐懼,不知道前途如何的人們很可能是出於法不責眾的心理,所以開始互相攀咬,被指責參於屠殺的人越來越多,連趙強等幾個孩子也被咬了出 來。趙強他們本來因為是未成人年,到達這裏後就被安置到了條件比較好的地方,準備第一批後送,這一下也就沒了希望。

        趙強為人執重,不願意王本等人因為誣告滯留在這裏,所以站出來把這些指責都扛了下來,結果也被關押起來,程斌看到他們出來的那個院子就是收容站的看守所。

        因為年輕小,而且大家都知道趙強進來的原因,認為他很講義氣,所以看守所裏的嫌疑犯們說話很少背著他,比起一起被關進來的那些人,趙強知道的消息要多得多。

        所以他知道因為長時間滯留這裏不能後送,先到達這裏的難民們情緒很大,各種謠言滿天飛,再加上趙隊長處事比較溫和,讓一些人失去了對於軍事力量的敬畏之心,所以在矛盾不斷積累之後,終於在今天爆發出來。

        趙 強被人放出來的時候正等著吃晚飯,他聽眾人叫嚷的口號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也沒有頭腦發熱跟著一起去佔領收容站,找個機會溜了出來想去找王本他們,反正他 在很多人眼裏還是個孩子,就算有人看到他開溜也不會在意,如果換一個成年人,多半就要被狂熱的人們當做叛徒當場處決了。

        和程斌簡單說過自己知道的事情後,趙強看著程斌說道:“現在怎麼辦?”

        雖然程斌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神的使者,但是梁堅的宣傳仍然在趙強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再加上程斌從前的表現一直都很驚豔,他又沒有成年人那麼多疑,早就把程斌當成了偶像來看,這個時候當然要唯程斌的馬首是瞻。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3:47
第224章 車禍

        說實話程斌真不願意給趙強冒充指路明燈,他自己現在還覺得前途一片渺茫呢。前一段應付沒完沒了審查的時候,他就曾經很認真的考慮過跑 回省城去,同時也在心裏羡慕鐘笛的運氣,這傢伙都追到疫區的邊上了,居然很果斷的轉頭回去,不趟這個混水,也不知道是他借了大魔王的光還是大魔王借了他的 光,只看他這個運氣,完全可以送個外號就叫福氣牛。

        雖然羡慕鐘笛,但是事到臨頭縮起來也不是程斌的風格,所以他只是想了一下,就轉身向伊芙問道:“你說呢?”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在這裏,比如卓安妮或者鐘大俊,聽了這句話後一定會明白,程斌其實在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伊芙和程斌在一起的時間不長,當然不會知道他的這個習慣,所以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儘快回到防線那裏去。”

        程 斌明白她的想法,收容站裏一片混亂,小侯已經死了,老齊和趙隊長下落不明,留在這裏沒人能證明他們的身份,同樣的道理,去大同也是一樣的處境,倒是立刻返 回前線這個出發點求救最好,不但可以脫離險境,而且不用費心把自己從這場暴亂中往外摘。話說趕上這場暴亂已經夠倒楣的了,要是再被聯想力豐富的人根據時間 上的巧合發揮一下,那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伊芙的這個想法和程斌的決定不謀而合,所以程斌再不猶豫,向趙強說道:“你去聯繫王本他們,我去弄車。”

        趙強也算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聽了程斌的話也沒有害怕或者擔心的樣子,點頭答應了就想出去,結果被程斌一把拉住。

        直到讓趙強給自己畫了一個簡單的收容站裏的地圖後,程斌才放趙強離開。可惜趙強在這裏也沒生活幾天就被關了起來,收容站裏的很多地方都沒去過,所以兩個人的計畫只有一個模糊的意向,要落實成具體的行動還需要指望運氣和行動能力。

        程斌沒有讓伊芙跟著趙強過去,無論怎麼說,趙強總算是收容站裏的人,應該沒人難為他,但是加上伊芙就一定了。

        看著趙強推開門出去後,伊芙輕聲說道:“為什麼要帶他們走?”

        “我不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程斌說道。

        “你也不能肯定和我們在一起就更安全。”伊芙很嚴肅的說道:“也許留下才是好主意。”

        “我可不這麼覺得。”程斌說道:“災難發生時你在草原上,身邊只有戰友。我在城市裏,我親眼目睹了驟然失去秩序後人群的混亂。”他推開門,向伊芙做了個跟上的手勢:“你真以為喪屍消滅人類的效率有那麼高?”

        “你是說……”伊芙心裏一驚,程斌說得沒錯,災難發生時她們在草原上,身邊的人不多,她也從沒有試圖想像過災難發生時城市中的情景。

        程斌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說。”他說道:“我們去找車吧。”

        收 容站裏有三個停車站,一個是屬於武警部隊的,停的當然都是軍車,第二個是收容站平時使用的民用車輛,這兩個地方現在肯定都不太平,所以程斌選擇的是第三 個,按照趙強的說法,所有從防線外來的車輛都會集中到這裏消毒清理,車況比較好的會挑出來使用,差一點的停放在一起準備銷毀。

        這個停車場位於收容站的一角,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不算遠,步行起來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唯一麻煩的是他們需要不斷應付在途中遇到的倖存者。

        程斌又一次拉著伊芙躲進房子裏以避開路過人群的時候,很意外的發現房子裏居然有人。

        看著地上的屍體,伊芙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程斌拉了她一把,說道:“我們得走了。”

        “怎麼會這樣。”伊芙說道:“難道不是難民和軍方的衝突嗎?怎麼會有平民死亡。”

        “起因也許是,但是發展起來就不是了。”程斌說道,地上的人剛死不久,屍體還是溫熱的。屋子裏被翻得一塌糊塗,顯然經過了一番搏鬥。

        看起來收容站裏的暴亂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至少鬥爭的目標已經發生了改變。在路上殺死了兩個正在強暴婦女的男人後,兩個人終於進入了停車場。

        因為這裏的車輛大多數已經準備放棄,所以並沒有人看守,就連暴亂的平民也沒人關心這裏。

        程斌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從營地開出來的那輛大型客車,這輛破車一路上沒少給他添麻煩,但是因為是車隊中最大的車輛,所以一直都沒有辦法放棄,很顯然這一批車輛是最後送到這裏的,所以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不用程斌來安排,伊芙就主動跳上車去準備撬開車鎖,結果愕然發現車鑰匙居然就插在上面,顯然這裏的人不怎麼在意偷車賊。

        程斌聽伊芙說存油不多,就讓她留在車上,自己到附近的車上找油。

        離開營地的時候,小愛把從前車隊裏的油罐車也留給了他們,所以不用擔心燃油,但是現在那輛車並不在這裏,顯然收容站也缺特種車輛。

        程斌不準備開著這輛大車去找加油站,所以只能打其他車裏存油的主意。好在這附近的車輛都是他從草原上開出來的,備箱裏的東西也沒什麼人要,所以各種工具還一應俱全。

        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從前駕駛的那輛路虎,打開後備箱後,從裏面拿出一個油桶和一根塑膠管,然後利用虹吸原理從這輛車裏吸油。

        虹吸原理比較簡單可靠,最大的麻煩就是可能吸滿嘴汽油,讓人噁心半天,而第二個麻煩就是吸油的速度太慢。

        伊芙對於大客車的狀態並不滿意,她們還不知道需要應付什麼樣的情況,這輛破車隔三差五就鬧毛病,實在不是逃亡的最佳選擇,所以在程斌走開後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找了一輛金杯麵包車。

        這種車在國內很常見,造價低維修方便,據說從前有一個叫做小強的年青人開著這種車穿越時空都沒事。事實上他們從草原上出來的一路上,這輛車也的確沒有發生過任何問題。

        其實伊芙更想找一輛軍用車輛來開,如果有小愛留下的那輛裝甲車就更好了,但是很可惜這裏的人和她一樣知道那些車輛的價值,根本沒有給她留下實現願望的可能。

        檢查過麵包車的狀態後,她滿意的從車上下來,正好看到程斌拎著油桶過來,胳臂下面居然夾著一個盒子。

        看到她選擇了麵包車,程斌皺了一眉,向她說道:“會不會小了點?”趙強那一夥孩子至少有八個,後來又增加了幾個孩子,肯定超過了這輛車的定員。

        伊芙倒沒有他那麼多的顧慮,就算擠擠也比在關鍵時刻拋錨要好,她對程斌拿過來的盒子比較感興趣,這又不是玩rpg遊戲,什麼時候程斌也開始順手牽羊了?不知道翻箱倒櫃傷人品嗎?

        程斌把盒子遞給她,自己找開金杯的加油口小心的往裏倒汽油。伊芙打開盒子,這才發現裏面居然是一套弓箭,她吃驚的問道:“哪來的?”

        “我 的。”程斌說道,這套弓箭就是他從基地離開時帶的那幅,離開營地的時候,他估計再次需要這套弓箭的機會不多,所以把它分散後找了個盒子放到了車裏,除了這 些東西外,他從前準備的那些子彈也都沒捨得扔,都倒進了這個盒子裏。剛才等著接油的時候看了一下,發現它居然還在車裏,其實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居然會這個。”伊芙很意外,她在營地的時候從來沒有看到過程斌射箭,倒是偶然見過趙強和王本擺弄弓箭。聽到她的問題,程斌笑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埋頭幹活。

        來回幾次把金杯的油箱灌滿後,兩個人沉默的坐進車裏等太陽落山,那是程斌和趙強約好的時間。

        程斌默默地把弓箭重新組裝起來,然後走出車外試了一下,正常情況下弓箭組裝完畢並不能立刻使用,需要訓弓,但是程斌沒有那個時間,所以只能勉強校準一下,好在他也不需要射得太准。

        收容站裏的槍聲終於停息了下來,因為一直沒有激烈的槍聲傳來,所以程斌判斷武警們並沒有能夠奪回控制權,而從停車場外傳來的聲音看,停車場外的騷亂也並沒有停止。

        好容易等到太陽終於沉進了地平線下,程斌無視了落日的餘暉,發動車子開出停車場。

        太陽剛剛落山,室外的自然光雖然正在衰退,但是仍然可以看清路面上的情況。車場外靜悄悄的,在道路的盡頭倒著一具穿軍裝的屍體,這具屍體在程斌和伊芙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他們沒有過去查看,所以並不知道它從前的身份。

        程斌分辨了一下方向,駕駛著汽車緩緩向趙強給他畫出過的方向開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並沒有打開車燈,在落日的餘暉當中,汽車緩緩穿行在空曠的街道上,就像一個幽靈。

        因 為駕駛著汽車,程斌當然不可能再像來時那樣隨時躲避,好在即使遇到了人群,也沒有人在意這輛突兀出現的民用車輛,白天的瘋狂讓很多人失去了理智,現在冷靜 下來的人已經在悄悄的考慮今後的去向,狂熱的人則仍然沉浸在意外的勝利當中,根本沒有人想過要盤查過往的車輛。

        程斌已經儘量繞開那些軍用設施,但是仍然不斷看到被虐殺的屍體,從裝束上來看,其中有軍人也有平民。伊芙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卻只能躲在車裏,一路上她們還看到一些把目標轉移到了難民身上的暴徒,如果被人發現她是個女人,肯定會惹來麻煩。

        又一次讓過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算程斌也有點沉不住氣,他猛踩了一腳油門,汽車沖過街道,卻看到從胡同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程斌躲閃不及,正好撞在那人的身上,看著那人從車頭彈了出去,落在車前的地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血跡斑斑的軍裝。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4:08
第225章 準備逃亡

       看著倒在車前的軍人,程斌陷入了猶豫當中。伊芙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相 比起來,她比程斌更容易做出選擇,所以她只是向兩側看了一下,就毅然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程斌遲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說實在的,他對這裏的軍人們沒什麼好 感,他們坐擁武力卻讓暴亂蔓延,即使同樣身為受害者也讓程斌不齒。但是即使是這樣,也不代表他可以安危不顧被自己撞倒的人。

        軍人被撞得很重,雖然一直試圖掙扎著爬起來,但是並沒有成功,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都穿著軍裝,這個人終於停止了無謂的掙扎,同時在心裏多少升起了一線希望。

        伊芙先下車去,所以比程斌早一步到達那人的面前,她吃驚的看著他叫道:“趙隊長?”

        跟 在她身後的程斌差一點摔倒在地,他快跑兩步沖上前去,一眼就看出伊芙沒有認錯,這世界還真小,出個車禍都能遇到熟人。他還沒等說話,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雜 亂的腳步聲,連忙伸手扶起趙隊長轉身就往車上跑,身後的胡同裏傳來一聲喊叫,有人追了出來,然後發現了程斌三人的行蹤。

        趙隊長的身體保養得不錯,雖然看起來不怎麼胖,但是份量實在,程斌好不容易才在伊芙的幫助下把他塞進車裏,都沒來得及關上車門,就轉身鑽進了駕駛室。

        伊芙明白他的意思,從後門上車並且關上了車門,她還想幫著趙隊長坐到座位上去,這時車外傳來了槍聲,那些追趕趙隊長的人中有人開始向著汽車射擊。

        程斌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同時發動車子加速離開,留下一地望車興歎的人群。

        伊芙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覺得這一幅折騰後,腳上的傷口又開始疼痛,她伸手隔著褲子摸了一下,覺得傷口癒合得很好,這才低下頭去檢查趙隊長的情況,發現趙隊長正躺在地板上看著她。

        “你怎麼樣?”伊芙說道,剛才扶趙隊長上車的時候,她感覺趙隊長腿上明顯不能用力,所以有些擔心。

        趙隊長搖了搖頭,皺眉說道:“我感覺不到我的腿。”

        伊芙倒吸了一口涼氣,安慰他說道:“會沒事的。”

        “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們。”趙隊長說道:“老齊他們呢?”

        “小侯死了。”伊芙說道:“老齊和我們分開了。”

        “我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趙隊長說道:“你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得去醫院。”伊芙歉意的說道,畢竟是程斌開車撞了他。

        趙隊長痛苦的咧了一下嘴,搖頭說道:“那我還不如直接自殺算了。”他看著伊芙說道:“你不是醫生嗎?”

        “我是西醫。”伊芙很認真的解釋道:“而且不是骨科醫生,沒有儀器什麼都幹不了。”

        “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致力於推廣中醫。”趙隊長說道。伊芙聽出他聲音中蘊含的痛苦,皺眉問道:“哪里痛?”

        “全身都痛。”趙隊長說道:“我想我沒機會去推廣中醫了。”

        伊芙還想勸他,這時汽車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程斌叫道:“我們快到了?”

        “看到他們了嗎?”伊芙叫道。

        “沒有。”程斌正在降低速度努力辨認車外的情景,他可不想讓趙隊長的悲劇再重演一次。

        外面的光線越來越暗淡,參與暴亂的人群正在享受勝利後的果實,所以這種偏僻的街道上並沒有什麼行人,偶爾有人匆匆走過,也沒有心情自找麻煩,所以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人來打擾程斌。

        趙隊長聽到了他們的話,想了想問道:“你們在找誰?”

        “和我們一起從草原上出來的那些孩子。”伊芙解釋道。

        “然後呢?”趙隊長說道:“找到他們後怎麼辦?”

        “從這裏逃出去。”程斌在前面介面說道:“我贊成你剛才的主意,不過不打算躲在收容站裏。”

        趙隊長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程斌的意思,他顯然毫不懷疑軍方收復這裏的能力,但是卻擔心在國家機器面前玉石俱焚,所以想躲得遠一點。

        想到這裏,他示意伊芙扶他坐起來,這對於伊芙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好在趙隊長的胳膊還能用上力氣,他拉著身邊座椅的扶手坐在地板上,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的汗珠大滴的落下來,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痛的。

        他向窗外看了看,開口說道:“慢一點,前面左轉。”

        程斌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驚喜的說道:“你知道他們住在哪?”

        “不知道。”趙隊長搖頭說道:“不過我知道新來的那些人住在哪里。”

        “那足夠了。”程斌由衷的說道:“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另外兩個人都沒說話,顯然對於這個說法執不同態度。

        有趙隊長的指引,程斌很快就把車子開到了一排房子的盡頭,他停下車子打量著空蕩蕩的街道,疑惑的說道:“這裏有人住嗎?”

        趙隊長喘了一會,覺得吸進來的氧氣越來越不夠用,有氣無力的說道:“今年過來的難民比去年少很多。”

        程 斌呃了一聲,顯然這裏的房子空置了很久,新安排過來的人們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這裏的街道,當然如果按照趙強的消息來看,跟他一塊出來的那一百多號人除了有傷 進了醫院的和背著殺人嫌疑進了拘留所的之外,估計也剩不下什麼人,而且在不斷的攀咬下人人自危,想來也沒什麼人有心情參與社區勞動。

        示意伊芙和趙隊長留在車上,程斌推開車門跳下車去,伊芙把手槍遞了過去,程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他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挨家挨戶的搜查一下的時候,就看到前在不遠處的一間房門被拉開了,王本跑了出來,向他大叫道:“程叔叔。”

        看到他在這裏,程斌大喜過望,向他揮了揮手迎了上去,身後的伊芙沒用他吩咐就開著汽車跟了上來。

        趙強早就回到了家裏,發現王本他們大部分的孩子都在,有幾個年紀太小的被福利機構帶走了,所以並不住在這裏。

        他和幾個孩子簡單說了一下自己遇到程斌的事情,王本就第一個回應起來,其他幾個孩子沒什麼主意,一向唯趙強和王本馬首是瞻,所以趙強的提議得到了全票通過。

        因為趙強和程斌約定的時間是在太陽落山后,所以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讓孩子們收拾了一下隨身的物品,然後又讓王本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公共食堂弄了一點吃的東西。

        為 了防止火災,收容站裏原則上是不容許居民們自己做飯的,都是按時去附近的食堂吃飯。今天收容站裏一片混亂,食堂自然也沒有開夥,不過裏面倒是還有兩個中年 婦女看著攤子。王本他們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個月,她們自然認得,聽王本說弟弟妹妹們過了飯時餓得受不了,所以過來找點吃的東西的時候,兩位大媽頓時聖母情節 發作,給他們包了好大一包乾糧和米飯,又塞給王本一飯盒鹹菜,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在叮囑他們躲在家裏不要出去。

        等了一段時間後不見程斌出現,趙強就開始心急,他估計程斌可能找不到這裏,所以自己出去迎接程斌去了,王本帶著孩子們躲在房屋裏,早就發現了程斌開過來的麵包車,但是因為不能確定是不是程斌,所以王本一直沒敢從房子裏出來,直到程斌停下車子從裏面出來。

        程斌一面聽王本述說,一面指揮孩子們帶著東西上車,聽說他們還搞到了一大堆食物,這倒是意外之喜。

        孩子們上車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但是趙強還沒回來讓程斌有些擔心。

        他想了一下,把手槍交給伊芙說道:“我去看看。”

        “帶槍去。”伊芙不想接過手槍,顯然程斌更需要武器。

        程斌搖了搖頭,把槍硬塞給她,自己指了指放在駕駛座後面的弓箭:“我用那個。”

        伊芙遲疑了一下,終於接過手槍,坐到駕駛位上,向他叮囑道:“小心。”

        “放心。”程斌說道:“我還沒那麼想不開。”

        說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伊芙,又向王本揮了揮手,背著弓箭沿著街道向王本給他指出的方向跑去。

        程斌離開的時候考慮到身份識別的問題,可惜自己身上從裏到外都是部隊的制式服裝,就算想換也沒地方,所以只能自己小心。

        他把從前攜帶的箭袋斜綁在背後,嘴裏叼了一支箭,用左手提著複合弓,儘量選擇靠著一側的房屋移動。

        街道上仍然很安靜,只有遠處不時傳來陣陣的喧鬧聲,不過和白天不同,現在喧鬧聲已經從叫喊開始向哭喊轉變,顯然消滅了軍隊這個對手後,勝利者們開始向身邊的人下手了,有仇的報仇,沒仇的練手。

        收容站裏是有電廠的,而且暴徒們也並沒有切斷電力供應,但是現在街道兩邊的房屋中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燈光,程斌不相信這些房子裏都沒有人,但是顯然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點起燈來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混亂之後,顯然也沒有人想著打開路燈。

        太陽的餘暉已經漸漸消散,程斌看著變得朦朧的街景開始發愁,如果還找不到趙強,他就只能回去,在漆黑的夜晚裏碰巧遇到想找的人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裏似乎有燈光閃了一下,他心裏一動,飛快的跑了過去,經過院門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社區食堂的字樣。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4:14
第226章 逃亡之路

        和別處不同,食堂裏倒是開著電燈,所以程斌毫不費力就隔著玻璃看到了趙強的身影,他正站在一張桌子的旁邊,桌子旁邊坐著四個男人,他們正在吃飯,程斌看到桌子旁邊豎立著兩支03式步槍,正是這裏武警配發的裝備。

        趙強看起來是被拉了壯丁,因為程斌看到他正給一個傢伙添飯。看到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趙強有點著急,他向其中的一個人說道:“叔叔,我要尿尿。”

        “你是想跑吧。”那人斜眼罵了他一句,說道:“還想騙我?”

        “我真尿急。”趙強不安的跺著腳說道:“要憋不住了。”

        “憋著。”那人從身上摸出一支手槍,張開機頭向趙強比了一下:“再囉嗦就蹦了你。”

        “你老實點吧。”另一個男人有點看不過去,說了自己的同伴一句,然後轉身向趙強擺手道:“上牆角尿去。”

        趙強怔了下,猶豫道:“在屋子裏?”

        “我x。”第一個男人罵道:“你在屋子裏尿不出來?”

        “不是。”趙強為難的看了一眼屋子的角落,食堂裏留守的兩個女人正蹲在那裏,顯然是四個男人的吩咐。

        “你個小毛孩子毛病倒是不少。”男人罵道:“你以為她們愛看你那玩意?愛去不去。”

        第二個開口的男人看了看趙強,說道:“你不會轉過身去?等我們吃完了,就去接上你那幫小朋友,然後回你們從前來的地方去。”

        聽到這個,程斌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這幾個傢伙要捉住趙強,原來是知道這裏不能待了,想讓趙強帶路回到草原上去,說起來這倒是一個比較靠譜的主意,只是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通過防線,也許這就是他們要帶上孩子們的原因。

        想到這裏,他就不再猶豫,揮手用弓臂砸碎了一扇玻璃。

        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食堂裏的人都吃了一驚,第一個男人握著手槍跳了起來,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叫道:“是誰?”

        另外三個人也緊張起來,紛紛抄起了槍。可惜現在屋子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一個男人端著步槍小心的向被程斌砸碎的窗戶前走去,剛剛接近窗戶,突然看到破洞處有什麼東西一閃,然後就覺得腦袋上遭到了重重一擊,身子向後直摔出去,在地磚鋪成的光滑地面上滑出老遠,然後就再也不動。

        他走過去的時候身體擋住了另外幾個人的視線,所以直到他摔倒在地上,那三個人才看到這個人的腦門上插了一支長長的箭支,箭頭深深鑲嵌進了他的頭骨中,合成樹脂的箭尾還在他的臉上微微顫動。

        三個人愣了一會,才發應過來,不約而同的舉槍向窗外射擊,槍聲中窗戶上的玻璃被打得四分五裂,轉眼間三個人就被發射藥的煙霧籠罩住了。

        淡 淡的青煙雖然不能完全遮蔽視線,但是仍然給他們觀察外界帶來了一定程度的阻礙,所以三個人的射擊終於停了下來。可惜槍聲剛剛停止,就又有一個人一聲不吭的 倒了下去,太陽穴的部位同樣插了一支微微顫動的箭支,因為這裏的頭骨比較薄弱的關係,在他的臉上甚至完全看不出箭頭的形狀,顯然是整個陷進了腦袋裏。

        同伴的接連死亡讓另外兩個人的精神趨於崩潰,於是他們開始向著窗外瘋狂射擊,直到打空了槍裏的子彈。

        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槍已經停止射擊的時候,程斌就已經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來,他一面走一面放開了捏住弓弦的右手,弓弦輕輕顫動了一下,明顯彎曲的弓臂迅速恢復了原樣,又一個人臉上中箭,摔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個人就是第一個和趙強說話的人,他驚恐的盯著大步走過來的程斌,徒勞的扣動著手槍的扳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手裏的槍已經處在了空倉掛槍的狀態下。

        程 斌並沒有重新彎弓搭箭,他用左手拎著複合弓,直接走過來伸手握住了男人手裏的槍,那人居然不肯放手,反而用力回奪,程斌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胯下,把這個男人 整個踢得飛了起來,一直砸到了身後的桌子上,然後隨著慢慢傾倒的桌子一起滾落到地面上,一面慘叫著捂住檔部一面在地上不停的翻滾,剛才誓不放手的槍也不要 了。

        趙強早在程斌射中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連滾帶爬的鑽到了身邊一張空桌子下面,直到程斌從門外進來後才鑽了出來,他很 機靈的去撿落在第一個被射死的人身邊的步槍,其他幾個人都開過槍,後面的兩個人更是打光了槍裏的子彈,撿過來也是廢鐵,只有斷子絕孫的傢伙才會捨不得放 手,可惜槍還沒到手,程斌就已經放倒了兩個敵人,倒讓趙強的動作顯得有些多餘。

        程斌沒有理會趙強的動作,他看了看手裏奪過來的手槍,發現這又是一支九毫米的手槍,他根本沒有這種手槍的子彈,於是隨手把槍扔到了地上。蹲下身子把面前兩具屍體上鑲嵌的箭杆旋了下來。

        為了增加殺傷力,他製作的箭頭都是鏤空的,射中目標後就不能再用了,倒是箭杆可以重複利用,因為這個原因,他帶著的箭頭數量也要比箭杆多得多。

        趙強看到他的動作,很乖巧的去擰身邊那個人頭上的箭杆,面對一個死人居然也能面不改色。

        程斌花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收集了兩支箭杆後,隨手抄起地上的另一支03式步槍,招呼趙強道:“快走。”

        剛才那陣密集的掃射很可能會引來其他人,他們得離開這裏。

        趙強猶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牆角蹲著的那兩個女人,但是兩個女人顯然嚇壞了,根本不敢看他們,於是他向她們叫道:“吳嬸,劉嬸,我走了,你們快躲起來。”說完也沒等她們回答,轉身跟著程斌跑了出去。

        街道上仍然沒有什麼人,這裏離主街還有一段距離,除了民居還是民居,估計也沒什麼人有興趣過來查看。

        程斌帶著趙強一路跑回出發地,正好遇到聽到槍聲後急得亂轉的王本,他本來打算過去查看,但是伊芙堅決不同意,如果遇襲的人是程斌,王本過去也沒什麼用處,如果不是,那麼回頭又得去找他。

        程斌把步槍扔到車上,示意伊芙坐到一邊去,自己拉開車門跳了上去,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趙隊長一直靠著椅子邊坐在地板上,這時開口說道:“你想怎麼出去?”

        “走大門唄。”程斌說道:“你還有備用通道嗎?”

        “也許還真有一個。”趙隊長喘著氣說道:“沿著這條路往後走。”

        “我知道那條路。”王本突然說道:“我去給田裏送過水。”

        趙隊長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王本對於自己能幫上忙很高興,主動湊到了程斌的身後,準備給他指路,聽到程斌低聲向伊芙說道:“他怎麼樣?”

        “我不知道。”伊芙說道:“不樂觀。”

        於是程斌不在說話,專心駕駛著汽車在王本的指引下向收容站外開去。

        一路上非常順利,夜晚的農田裏更不會有人,就連那些塑膠大棚裏都漆黑一片。程斌乾脆打開車燈,沿著速幹水泥修築的公路飛快行駛,很快找到了收容站專門為運輸農產品修建的後門。

        這個時候大門當然是關著的,不過好在這裏不是正門,所以也沒有花費功夫弄什麼電動裝置,就是兩扇對開的大鐵門,所以程斌直接開車靠了上去,微微發力,大門上的鐵鏈就迸開了,門扇向兩側分開,汽車順利的開了出去。

        雖然早就打算好了要回防線那裏去,但是他們出來的道路在收容站的南端,想回去最近的路要經過收容站開在公路旁邊的大門,程斌不知道暴徒們有沒有掌握什麼重武器,哪怕那輛裝甲車落到他們手裏也夠自己滿滿喝上一壺的,所以很乾脆的打算繞路。

        如果是在從前,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繞路肯定不是一個好辦法,但是現在車上有趙隊長,雖然只剩下了半條命,但是在沒有進化成反恐精英之前,指一下路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在趙隊長的指引下,麵包車先向南行駛了一段路,準備從一個村莊中間的鄉村公路穿過去。程斌專門詢問了趙隊長,那裏有沒有喪屍,不出意料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其實這個不難理解,按照趙隊長的說法,這個村子位於大同和收容站之間,而且地處公路要道,就算政府還沒有能力佔領這個村子,也不可能放任喪屍在這裏存在。

        趙隊長的精力不濟,離開收容站後就開始顯得昏昏沉沉,伊芙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指望程斌儘快回到防線上,那裏的醫生水準雖然不怎麼樣,至少醫療設備還是不錯的。

        事實證明厄運並沒有伴隨著收容站的遠去而離開他們,在接近那個趙隊長所說的村莊後,夜空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聽到這些聲音,程斌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他和伊芙都曾經和小愛並肩戰鬥過,小愛這種人手裏有大威力武器可以使用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用步槍的,所以他們不止一次看到聽到過12。7毫米機槍射擊的聲音,很明顯,現在前面傳來的槍聲中就夾雜著這種重機槍的聲音,雖然時斷時續,但是絕對不會弄錯。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4:19
第227章 深陷重圍

       程斌沒有能力通過槍聲來判斷一場戰爭的規模,但是至少他可以聽出那裏有一支擁有正規火力的部隊,而且聽起來他們正在與一支實力相當的部隊激 戰。這讓程斌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境地,如果不想捲入到一場戰爭當中去,那麼除非他把車開到荒涼的田野上去,不然就只能再退回收容站。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槍聲正在向他們迅速接近。

        程斌只是做了一下簡單的選擇就把車輛在公路上調了個頭,準備往回跑,無論這支正規部隊的對手是誰,都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還是走為上。

        他剛剛完成掉頭,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汽車上撞了一下,麵包車劇烈晃動了起來。

        程斌和伊芙幾乎同時反應了過來,從草原上出來的最後兩天,他們的車隊就經常遭遇到這樣的襲擊,公路下面居然有喪屍。

        不用和伊芙取得共識,程斌就立刻開始加速,但是這時候他已經能夠從駕駛室裏看到大量在田野裏沖出來的喪屍,在茫茫的夜色中,那些喪屍看起來無邊無際,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程 斌大聲咒駡著要大家坐穩,自從災難發生的第一個冬天這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樣大規模的喪屍潮了,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喪屍雖然不是獨來獨往的生物, 但是通常不喜歡大規模聚集在一起,很顯然做為人類曾經保留的習慣在它們的身上得到了延續,但是現在看這裏喪屍的數量,這個習性一定是被什麼東西打破了。

        喪屍是從公路下的田野中沖出來的,而且幅面很廣,所以程斌的汽車幾乎立刻就陷入了喪屍的包圍當中,好在比起捕獵,這些喪屍似乎再像是在奪路而逃,只是在順便的時候才會有喪屍試圖襲擊汽車。

        程斌不敢把車開得太快,在喪屍群裏翻車的後果完全可以預期,但是他也不能停下來,那樣做的話,他肯定會在瞬間就被喪屍潮淹沒,他現在甚至不敢打開車燈,只能用一檔在喪屍群中慢慢移動,同時努力忍受喪屍不斷撞擊汽車車身帶來的恐懼。

        對著喪屍出現方向一側的車身轉眼間就已經在衝擊下變形了,一塊鋼化玻璃被撞得掉落下來。有喪屍試圖從那裏鑽進來,但是伊芙很及時的開槍阻止了它的行動。

        程斌和趙強撿回來的兩支步槍派上了用場,伊芙和趙強每人一支不停的向著車外的喪屍射擊,但是仍然不能阻止車身破損範圍的增加,伊芙尖叫道:“這樣不行。”

        “我知道。”程斌叫道。但是知道不行不等於就有辦法解決,按現在的情況,那些忙於逃亡的喪屍總會醒悟過來,那個時候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在這個時候,公路上突然出現了兩道燈光,然後一輛大型車輛轟鳴著追了上來,強烈的光線讓經過程斌身邊的喪屍慌亂起來,幾隻喪屍怪叫著逃開,燈光中程斌看到兩隻喪屍被那輛車撞得飛了出去。

        那 輛車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追上了程斌,程斌一眼就看出那是一輛輪式裝甲車,不是小愛那種運兵車,比她的車更短,4x4底盤的車身,車頂上架著的主武器是一 挺12。最新章節全文閱讀毫米口徑機槍,但是顯然這也不是一輛以戰場作戰為主的車輛,因為它前面設有寬敞的駕駛室。

        裝甲車的楔形車頭強度明顯要高於程斌的麵包車,所以它在連續撞飛了數隻喪屍後毫髮無傷的出現在程斌的身邊,程斌能看到一個人趴在車窗上正看著自己。

        他毫不猶豫的打開了車燈,讓對方可以更方便的看清車裏的情況,比起喪屍來,顯然軍隊更讓人放心。

        果然那輛車裏的人看到麵包車裏居然是一群孩子,明顯吃了一驚,車頂上的機槍立刻開始向麵包車旁邊的喪屍群射擊,然後裝甲車裏突然響起了一個巨大的聲音,那聲音叫道:“到我左側來。”

        程斌這才發現,這輛車居然有外置的擴音器,剛才聲音響起的時候,還真嚇了他一跳。

        裝甲車突然加速超了過去,然後又重新減速,程斌駕駛著汽車向左讓了一下,躲到了裝甲車的左側,讓它代替自己擋住了喪屍衝擊的方向。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持久的辦法,公路上跑過來的喪屍似乎無窮無盡,所以那輛車上的大喇叭又響了起來,指揮程斌準備下公路。

        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命令,程斌遲疑了一下,打開了前燈,但是右側的車燈顯然在剛才不斷的撞擊中損壞了,駕駛著只有一道燈光的麵包車,讓程斌覺得自己像個只有一隻眼睛的獨眼巨人。

        他還沒有看清公路下有什麼,就聽到擴音器裏傳來的命令,他把心一橫,猛打方向盤,嘴裏大叫道:“都坐穩。”話音中汽車顛簸了一下,沖下了公路,一隻趴在車頂上的喪屍被急轉彎甩了出去,遠遠落進喪屍群中,砸倒了幾隻同類。

        這個突然轉向讓汽車裏一片人仰馬翻,伊芙差點摔在趙隊長的身上,趙強撞在椅子上連槍都脫手了,步槍在車頂上撞了一下,落下來的時候差點砸到程斌的頭。同樣的,車外的喪屍也沒好到哪里去,它們的行動也出現了失誤,讓汽車裏的人獲得了一點短暫的喘息時間。

        伊芙一面拉著椅子直起身子,一面大叫道:“你在幹什麼?”

        “我 想我知道了。”程斌大叫道,汽車在拐下公路的時候不知道壓到了什麼,右前的一個輪胎爆掉了,這讓汽車的控制變得更加艱難,程斌奮力控制著麵包車,剛才拐下 公路的時候,車燈掃過黑暗,他發現前面不遠住有一片漆黑的建築物,很顯然裝甲車裏的人是讓他們到那個建築物裏去。

        基本上他剛才喊的是一句廢話,但是無論車裏的乘客們怎麼想,他們也沒有時間抱怨了,程斌駕駛著麵包車一頭撞開了由水泥牆圍繞的院門,然後因為速度過高停車不及,直接撞到了院子裏的房屋外牆上停了下來。

        這次撞擊讓車裏的人都有些發蒙,程斌的胸口被方向盤撞了一下,覺得嘴裏有些發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伊芙因為剛才及時抓住了座椅,看起來比他要好一點。但是趙隊長的情況就要差得多了,一個孩子摔到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砸暈了過去。

        程 斌定了定神,聽到車外的槍聲突然猛烈了起來,他移動了一下身子,準備推開車門下車去,抬起頭來卻看到車窗外居然趴著一隻喪屍,醜陋的面龐正緊貼在車窗玻璃 上,也許是程斌驚恐的目光刺激了它,那只喪屍咧開嘴吼叫了一聲,然後抬起頭撞在玻璃上,試圖把玻璃撞碎。

        這個發現讓程斌大吃一驚,他連忙回頭去找槍,結果剛剛回頭,就聽到一聲槍響,窗外的喪屍的頭突然炸開,屍體被子彈的動能推動著向旁邊摔了出去。

        程斌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好的槍法,但是車旁出現了喪屍證明危險正在接近,所以他從座位上撐起身子,叫道:“槍給我。”

        隨著叫聲,伊芙把她手裏的步槍遞了過去。程斌伸手接過步槍,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差點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穿著一身野戰迷彩,戴著塗有螢光標誌的頭盔,手裏端著一支03式步槍。基本上程斌現在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主,所以雖然光線不足,但是仍然一眼就看出他的頭盔上零碎不少,至少有單筒夜視儀和戰場通訊器。

        這個人的臉上塗著油彩,但是並沒有塗滿整個面部,只是象徵性的在臉上抹了三道,看起來倒是很有鏡頭感。

        看到程斌拎著槍從車裏出來,那人愣了一下,剛才他在車裏的時候並沒有看清程斌身上的軍裝,所以現在才知道救的居然也是軍人,只是不明白車裏怎麼會有一車大大小小的孩子,心想沒聽說最近有領導來視查啊。

        程斌沒時間向他解釋,向他大喊道:“進房子裏去。”說著轉身向房門跑去。

        這個院子不大,要不然他也不會沖進院子裏就一頭撞到房子上,所以只跑了兩步就到了房子的正門前,發現這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門,門上掛著一把鐵鎖。

        他毫不猶豫的揮起槍托砸開了鐵鎖,身邊的槍聲響起,剛才那個人開槍擊中了一個從院牆上跳下來的喪屍,對著通訊器叫道:“小王,柱子,掩護車裏的人出來。秀才把車靠到大門旁邊的牆上,準備交叉火力。”

        就在程斌揮槍砸鎖的同時,伊芙已經撿起剛才趙強丟掉的步槍,指揮著車裏的孩子們拉開程斌一側的車門從車裏鑽了出來。

        她舉槍站在門邊隔著汽車向另一側警戒,同時接應孩子們出來,這時才看清剛才那輛裝甲車已經堵在了院門前,兩個士兵正端著槍向她跑了過來。

        麵包車裏的燈開著,所以兩個人士兵一眼就看出這個舉著槍不斷射擊的軍人居然是個女的,齊齊吃了一驚,剛才他們在車裏的時候順便也猜了一下這輛車裏人的身份,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彪悍的一個女軍人。

        伊芙連續開槍,打倒了一個從裝甲車上面跳下來的喪屍,向兩個人大叫道:“誰有彈匣?”她已經注意到這兩個士兵使用的是和她一樣的03式步槍。程斌盛放弓箭的盒子裏雖然有子彈,但是卻沒有多餘的彈匣,激烈戰鬥當中,她也不可能有時間往彈匣裏補充子彈。

        離她最近的士兵伸手摸出一個彈匣遞了過來,伊芙伸手接過大叫道:“帶孩子進屋。”

        兩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這個女人恐怕還是個軍官,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爭論的時候,他們分出一個人在伊芙身邊協助,另一個快跑了兩步向房門沖去。

        這時裝甲車已經開始奉命移動,基本上赤手空拳的喪屍對於裝甲車輛沒什麼辦法,最大的威脅也就是被它們把車輛掀翻,所以按照應急預案,一旦裝甲車陷入喪屍的包圍當中,就應該找一處穩固的場所貼靠上去,讓喪屍沒有下手的角度,然後就可以躲在車裏睡覺等天亮了。

        所以剛才下命令的人才沒有顧及到留在車裏提供火力支援的戰友會不會有危險,從理論上來說,這個留在裝甲車裏的人才是最安全的那個。

        程斌看著伊芙從車裏出來,向身邊小隊的隊長叫道:“我留在這裏,你先進去清場。”

        那個軍人看了他一眼,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屋子裏肯定沒有電,他有夜視儀,比程斌的作用要大得多。所以他只是看了看程斌,就伸手拉下頭盔上的夜視儀,舉槍沖進了房子裏。

        他剛剛進去,另一個士兵也追了上來,他看到程斌舉槍射擊,幾乎每一次開槍都能打倒一隻喪屍,槍法幾乎比自己還要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程斌向他揮手道:“跟進去。”

        在士兵身邊的是王本,他拉著年紀最小的孩子,反倒跑在了第一位,聽到程斌的話,帶頭向屋子裏鑽去,程斌一面開槍,一面大叫道:“快點。”

        裝甲車的移動讓開了院門,有更多的喪屍湧了進來,程斌不得不把步槍調整到自動位開始掃射,結果只打了一個打點射,槍機就卡在了空倉位。他大叫道:“誰有手榴彈。”

        顯然屋子裏的隊長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大叫道:“槍榴彈,封鎖院門。”

        程斌拍了一下身邊的士兵,叫道:“我沒子彈了,掩護我。”說著轉身想扔掉步槍,但是身邊的士兵隨手塞給他一個彈匣,叫道:“掩護我。”

        這個時候程斌才注意到士兵的步槍下面掛著榴彈發射器,顯然剛才的命令是下達給他的。

        車裏的幾個孩子這個時候已經全部從車裏跳出來,走在最後的趙強大叫道:“我拉不動他。”

        程斌這才想起趙隊長還在車裏,但是身邊的士兵正在準備槍榴彈,需要他來掩護,正在遲疑的時候,和伊芙一起留在車邊接應的士兵已經把趙隊長從車里拉了出來,扛在肩膀上向著房門跑了過來。

        伊芙看到最後一個人也已經撤離,大叫道:“快走。”

        趙強最後向車裏看了一眼,伸手去抓程斌的弓箭,伊芙看著蜂擁而至的喪屍,急道:“別管它了,快走。”

        趙 強猶豫了一下,不再去夠那幅弓箭,轉身抱起盛放子彈的盒子向著屋門狂奔。伊芙在他身後打光了槍裏的最後一發子彈,一面轉身一面更換剛才到手的彈匣,這時槍 榴彈終於被發射了出去,一團耀眼的火光在院門前沖天而起,幾隻喪屍手舞足蹈的飛上了半空,又重重摔了下來。

        奔跑中的伊芙被氣浪波及,腳下一絆,頓時摔倒在了地上。在她的身後,一隻喪屍剛好從麵包車的頂部跳了下來,向著摔倒的伊芙撲了上去。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4:25
第228章 難兄難弟

        伊芙雖然不是專業軍人,但是戰術素養並不差,事實上跟小愛這樣的變態在一起接近兩年,就算想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在摔倒的時候就知道危險臨近,於是只收了一下胳膊,並沒有忙著伸手減緩摔倒的力量。

        這樣一來,她的身體就重重摔在地上,伊芙就勢橫滾了一下,已經把手裏的彈匣插到了槍上。那只跳下來的喪屍落地後撲了個空,正想嘶吼著再來一發,程斌已經開槍擊中了它的身體,不足十米距離內,子彈的衝擊力大到足夠把它整個打得飛了出去。

        完成射擊後,程斌跑上前去伸手拉起伊芙,第二枚槍榴彈又在院門前爆炸了,巨響和閃光讓闖進院子裏的喪屍驚慌失措,到處亂竄,同時也給了幾個人機會,他們互相掩護著撤進了屋子裏。

        鑽進屋子後,程斌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好在身邊的士兵很及時的點亮了槍上的戰術手電筒,雖然這玩意的聚光性能比較強,但是光線足夠強烈,在室內反射後還是可以讓人勉強看清身邊的景物。

        這個房子不大,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在房子的中間堆著一大堆東西,黑暗中也看不清是什麼。

        程 斌放開伊芙,和一個士兵合力關上了身後的房門,然後用士兵的軍刀卡在門上,這才松了一口氣。結果氣還沒有喘均,就聽到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然後有什麼 東西撞在了緊閉的房門上,卡在門上的軍刀跳動了一下,差一點跌落下來,顯然它不怎麼能夠勝任現在的任務。

        程斌吃了一驚,沖上去準備頂住房門,這時聽到身邊有人叫道:“上樓,上樓。”

        聽到這個聲音,程斌才注意到身邊的角落裏隱藏著一道窄小的樓梯,僅能容一個人上下,而且特別陡峭。難怪他進來後沒有看到孩子們,剛才還以為他們在其他房間裏,現在才知道是上樓去了。

        他們人少,留在樓下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這道樓梯倒是一個絕好的屏障,於是幾個人二話不說魚貫爬了上去,程斌走在最後,昏暗的光線下,他覺得這樓梯上的灰塵都已經多到嗆鼻子了。

        這個小二樓的建築格局明顯不是用來住人的,不但空間狹小,而且內部沒有隔斷。兩層樓之間的區別是,樓上的東西更少,只有一個鐵皮的檔櫃和一張桌子。

        先上來的兩個士兵已經很盡職的守在了唯一的窗子旁邊,孩子們縮在沒有窗子的牆一側的角落裏。那個隊長正用手電筒檢查趙隊長的傷勢,微光夜視儀在夜間作用的確很大,但是要用來檢查細節還是可見光更好。

        伊芙比程斌先一步上樓,看看這裏的防禦不需要自己,就背起步槍走了過去。隊長抬頭看了她一眼,手電筒的餘光在她的軍裝上掃過,輕聲說道:“你們是從收容站裏出來得?”

        伊芙嗯了一聲,指著趙隊長說道:“他是那裏的最高長官。”

        隊長看起來沒怎麼吃驚,趙隊長穿的軍裝上面的軍銜標誌很齊全,少校多少也算是高級軍官了,在防線這裏也沒多到滿地跑的程度,所以身份不難猜測。

        相比起來,他更好奇伊芙的身份,她穿的是文職的將校服,軍銜和昏迷中的趙隊長一樣是武警系統,看起來似乎應該是收容站裏的人,可是他還真想不起來收容站裏有這麼高軍銜的文職人員,而且剛才看她從下車到上樓時的動作,很顯然戰術素養很高。

        他看了一眼執槍守在樓梯旁邊的程斌,指著趙隊長向伊芙問道:“他怎麼了?”

        “被車撞了。”伊芙沒想隱瞞,輕聲說道:“情況不妙。”

        “那些喪屍是怎麼回事?”屋子不大,他們的說話聲雖然低,但是程斌還是可以聽得很清楚,他插話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喪屍?”

        “我知道,不過我已經將情況上報過了。”隊長說道:“還沒有明確的答復,不過我估計是東邊圍剿喪屍的包圍圈出了漏洞。”

        他不知道程斌和伊芙的身份,所以說話有些含糊。自從災難發生後,倖存者與喪屍的空間爭奪戰就一直在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掌握著科學技術的倖存者開始佔據明顯的上風,但是喪屍的學習能力很強,很快就學會流竄和躲藏,這讓清剿工作變得困難。

        做為應對,倖存者開始了新的作戰策略,就是調動大量的軍事力量,先嚴密包圍一個區域,不讓喪屍流竄,然後利用白天的陽光逐漸壓縮這個區域內的喪屍的活動範圍,直到讓這個區域內的喪屍達到一定的密度後,再動用大威力武器集中消滅。

        這 個區域可大可小,全看當地的兵力、平民和喪屍的數量。一般情況下人口聚集越多的地方範圍也越少。一段時間之前,大同聯合指揮部為了配合剛剛發起的戰略反攻 活動,組織了一次大範圍的壓縮行動,現在看起來這次壓縮行動卓有成效,就是臨門一腳欠佳,這麼多的喪屍出現在這裏,很明顯是包圍圈出現了問題,喪屍潰圍而 出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樓下不斷傳來玻璃碎裂和重物墜落的聲音,看起來有喪屍追了進來,但是一直沒有喪屍出現在樓梯上,不知道是它們變得小心了還是樓梯太隱蔽沒有被發覺,奇怪的是外面的裝甲車除了最初的時候開過一次槍後,就再沒有了動靜。

        也許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隊長開始用無線電和裝甲車聯絡,很快他就得到了回應,而且內容讓他大吃一驚。

        程斌聽到他在無線電裏反復強調什麼電子地圖和精確位置,心裏就開始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然後他就聽到小樓外的天空中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嘯聲,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

        只是一瞬間,程斌就反應過來,幾乎和隊長一起叫了起來。“炮擊。”程斌一面大叫著,一面跳了起來,他顧不得再守樓梯,轉身向擠在一起的孩子們叫道:“都蹲下,捂住耳朵。”

        隊長和他的兩個士兵都有通訊器,所以得到消息要比程斌早一點,他站起身正想給顯得茫然失措的孩子們臨時指點一下防炮的辦法,突然看到樓梯上有個黑影閃了一下,終於有喪屍找到了這個通往樓上的路徑。

        但是隊長並沒有開槍,因為炮擊已經開始了,隨著樓外出現的強烈閃光,樓板突然猛的晃動了一下,然後才是震耳欲聾的響聲,那只剛剛爬上樓梯的喪屍站立不穩,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劇 烈的爆炸聲在瞬間就集中響了起來,似乎有無窮無盡的炮彈從天空中傾瀉下來,整齊的砸在地面上。和程斌半個月前經歷的那次不同,這次的炮擊規模更大,炸點離 他們更遠,爆炸的聲音也更加整齊,聽起來就像是一群進擊的巨人正在踢正步,也上次炮火急襲時的雜亂截然不同。

        但是也正因為炮擊更有序,地面的震動感也更強,程斌感覺整個小樓都在劇烈的晃動,仿佛在經歷一場持續時間極長的地震。

        晃動的樓板讓他沒有辦法站穩,只能手腳並用的爬到隊長身邊,對著他的耳朵大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彈幕。”炮彈的爆炸聲很強,所以隊長也只能扯著脖子和他對喊:“聯指正在用炮火遮斷去收容站的路。”

        程斌這才明白過來,顯然部隊的調動跟不上喪屍潰散的速度,沒有辦法在喪屍潮到達收容站之前阻止它們,所以只能使用彈幕遮斷這種辦法來切斷喪屍前往收容站的通路。

        得到了答案後,他又連滾帶爬的湊到窗子旁邊,小樓的結構正在經受考驗,他甚至能聽到樓體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窗 戶上的玻璃已經被震碎了,好在這面窗子正是開在收容站的方向,所以能從這裏看見遠處升騰起的亮光,從爆炸的閃光來看,那裏離小樓足有幾公里或者十幾公里那 麼遠,這個誤差有點大,一方面程斌不是專業人士,在一片漆黑的夜晚很難正確判斷距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炮火正在反復掃蕩一個巨大的區域,炮擊範圍本來就寬 達幾公里。

        估計了一下距離,程斌剛想松一口氣,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聲巨響,然後隨著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有濃重的灰塵飄了上來,孩子們傳來一陣驚叫聲。

        程斌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以為房子倒了,然後看到隊長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舉著帶有手電筒的步槍伸著脖子往樓梯口照,然後回過頭來大聲叫道:“別怕,只是樓梯垮了。”

        程斌覺得他這個安慰簡直弱爆了,樓梯都垮了這玩意誰還能放心?現在只能祈禱這座小樓不是豆腐渣工程,樓體比樓梯更能撐住一點。

        伊芙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艱難的移動到孩子們的身邊,指揮他們分散到房子的各個角落裏,那裏的結構強度要高一些,如果樓體倒塌,也許可以逃過一劫。

        樓梯垮塌後的好處是,暫時不用擔心有喪屍從樓下上來,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喪屍的攀爬能力很強,但是如果它們能在地面晃成這種程度的情況下還能爬到樓上來,那從前肯定是大力水手出身,不用吃菠菜都能身輕如燕,大同這裏地處內陸,喪屍應該沒有這樣的好身手。

        在可以媲美大自然威力的炮擊面前,幾個成年人的力量實在渺小到了可以忽視的地步,所以在做好了能做的事情後,他們就只能縮起身子等待,看自己的好運氣和炮擊效果那一個更長久一些。
feijer 發表於 2016-6-23 14:30
第229章 活著與留戀

        直到黎明到來的時候,炮擊才慢慢停了下來。

        事實上猛烈的炮擊僅僅持續了不足一個小時,然後整個烈度就降了下來。

        不過對於程斌等人來說,真正的危險發生在黎明前的一刻,整夜都在炮擊的震撼下瑟瑟發抖的喪屍被初升的陽光喚醒,終於意識到了它們沒有辦法在太陽升起前及時找到避難所,於是在小屋周圍的喪屍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擠進小屋當中。

        當一樓的空間被塞滿後,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喪屍試圖爬上二樓,戰鬥就在那一刻發生了,程斌幾個人據守在垮塌的樓梯口和窗子旁邊,不停的著著黑暗中射擊。留在院子裏的裝甲車也配合他們用重機槍進行交叉掃射,小樓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趙強抱上來的箱子發揮出了重要的作用,最緊張的時候,孩子們都圍在箱子旁邊往打空了的彈匣裏壓子彈,程斌帶出來的子彈雖然不多,但是仍然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戰 鬥中一個戰士再次使用了槍榴彈,結果在炮擊的震撼中顫抖了大半夜的小樓終於撐不住了,窗子旁邊的那面牆塌了一半,落下的水泥和磚石碎塊不但把下面的喪屍砸 得到處亂竄,還讓一個士兵和幾個孩子受了傷,其中那個士兵傷得最重,他最先反應過來,為了搶救一個躲在牆邊的孩子被一大塊水泥砸在了胳膊上,把他的上臂尺 骨砸斷了。

        戰鬥終於在初升太陽的光輝照耀下結束了,沐浴在新一天陽光下的喪屍群在逐漸消失的炮聲中發生了崩潰,來不及躲藏起來的喪屍嚎叫著倒在陽光下,或者掙扎著逃向遠方,最終摔倒在田野當中。

        據守樓上的人們終於在短暫的迷茫當中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們撐過了這個可怕的夜晚。

        在溫暖的陽光中,伊芙開始重新給傷患們檢查傷口,她有士兵們隨身攜帶的急救包,倒也不用擔心處置傷口的問題,倒是趙隊長的情況更讓她擔心。

        後半夜的時候趙隊長醒過來一次,然後就開始暈迷高燒,這讓那個姓丁的小隊長非常擔心,以為他被感染了,倒楣的是樓下的喪屍就在這個時候發起了攻擊,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檢查趙隊長身上是不是有被喪屍抓咬過的傷痕。

        程斌現在知道他遇到的這輛裝甲車車其實是隸屬于大同聯合指揮部直屬的機動偵察部隊,他們主要的任務就是糾察各倖存者聚集地的暴力情況,並且負責發現漏網的喪屍,如果是單個的喪屍就消失它們,如果數量較多就呼叫援軍。

        這四個人是半個機械化步兵班的編制,小隊長是個上士,災難前就已經有了兩年軍齡,如果不是國防動員令,他在災難前應該已經復員轉業了。

        戰鬥猛烈的時候,大家想說話也不可能,現在好容易安靜下來,幾個人都攤坐在地上,誰也沒有心情動一下。

        上士一直守在垮塌的樓梯口那裏,這個時候撐起身子往下看了看,回頭苦笑了一下。

        程斌在樓梯口的另一側,在他的位置上可以同時支援上士和守在窗戶旁邊的兩個士兵,事實上淩晨的時候他也的確是這麼幹的,在他身邊的地上散落著滿地彈殼。

        他向上士低聲問道:“還有多少喪屍?”

        “都擠滿了。”上士說道:“我打賭扔顆手榴彈能炸死一片。”他看了看露出一角亮光的屋頂,苦笑著說道:“就是不知道這樓還能不能撐得住。”

        “要是樓板垮了,那不就正好把底下的喪屍都消滅了!”旁邊的伊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低聲插話道。

        上士看了她一眼,淩晨的戰鬥當中,伊芙也曾經拿起步槍參戰,而且可以看出她的射擊技術並不是拿來湊數的那種,激戰中她表現出來的鎮定也給上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事 實上在離開麵包車上樓時伊芙和程斌兩個人表現出來的軍事素養就已經很讓人吃驚了。上士一直在這一帶巡邏,當然知道駐守收容站的武警部隊能力怎麼樣,像程斌 和伊芙這樣的水準,就算是在主力部隊裏也要算得上骨幹了,上士實在想不到這裏居然還有這麼強悍的人物,特別是像伊芙這樣的女軍人,實在沒有道理默默無聞。

        雖然知道樓下擠滿了喪屍,但是幾個人誰也沒有表現出不安的神色來。剛才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做好了小樓倒塌的準備,能撐下來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上 士靠坐在牆壁上,把步槍橫放在腿上,隨時準備應付有喪屍從樓梯口跳上來。然後用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來,伸手向程斌示意,程斌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 吸煙。上士的目光在幾個縮在牆角的孩子們身上轉了一圈,又把煙盒塞回了口袋裏,然後向伊芙說到:“算了,還是等支援上來吧,咱們已經做得夠多了。”

        伊芙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支援什麼時候來?”

        “應該快了吧。”上士說道。

        程 斌把步槍裏的彈夾卸下來,拿在手裏看了一下,順手又塞了回去,淩晨戰鬥激烈的時候,他一直忙著向蜂擁而至的喪屍群開槍,一直也沒怎麼注意彈藥的消耗量,直 到戰鬥結束後他才發現負責壓子彈的趙強等幾個孩子正空著手擠在牆角裏,臉色蒼白的看著他,那個盛放子彈的箱子裏早已經空空如也。

        如果天再亮得晚一點,說不定他們就能和喪屍肉搏了。

        其實上士和他的兩個士兵身上也都沒有子彈了,他們從裝甲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預料到會需要大量的子彈,所以多帶了幾個彈匣,不過戰鬥狀態下能隨身攜帶的物資有限,一場戰鬥下來也打得差不多了。

        看著程斌的動作,上士笑道:“你從前是哪支部隊的?”

        大 同聯指的主要作戰對象是喪屍群,採用的戰術一直是利用優勢裝備平推,對於單兵戰鬥能力的要求不高,像上士這種集偵查搜索於一身的戰術小隊就已經算是精稅 了,不過在上士看來,程斌的戰術能力恐怕還要在他之上,所以要說程斌是駐守前面收容站的武警,他第一個就不相信。

        程斌側 頭向兩邊看了看,發現伊芙正忙著給那個骨折的士兵重新檢查傷勢,那個士兵靠牆坐在地上,雖然很有禮貌的努力向後閃開身子,但是也不可能離伊芙太遠,正有些 尷尬的盯著低頭工作的伊芙,他的戰友抱著槍坐在另一邊,正一臉羡慕的看著他,估計在後悔昨天受傷的怎麼不是自己。

        發現沒人注意自己和上士的談話,程斌松了一口氣,往他身邊挪了挪,輕聲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聽到程斌說他們是從草原裏撤出來的,上士愣了一下,驚叫道:“你是程斌?”

        程斌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想起昨天見到趙隊長時候他說過的話,忍不住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出名了。”

        “比你想的還要出名。”上士笑著說道。

        他的聲音不小,其他幾個人都聽到了程斌的名字,那個正盯著伊芙的側臉看的士兵吃驚的說道:“真是你們?”

        “看吧。”上士說道:“當初聽說你們的事情的時候,我們還不相信,以為肯定是有人在吹牛,現在看起來,你們還真有這個能力。”

        程斌搖了搖頭,正想開口,伊芙已經結束了手裏的工作,飛快的在士兵手臂上打了一個結,說道:“應該只是斷了一處,不過我不能肯定有沒有碎片,回去之後最好拍個片子。”

        “你們要去哪里?”上士問道。

        程斌看了伊芙一眼,沒有說出本來的打算,改口說道:“我們本來是想去大同的。”

        上士點了點頭,他遇到程斌的時候就在收容站和大同之間,當然想不到程斌之所以跑到這邊來是為了繞路,所以相信了程斌的話,說道:“你們的車不能用了,等一會支援上來,你再和他們一起撤退吧。”

        “他們也和我們一起走嗎?”在某些時候,伊芙比程斌要細心得多,所以她其實不怎麼擔心自己和程斌的去向問題,即使沒出收容站的事情,他們本來也是要被送到大同去的。事實上現在應該要為自己前途擔心的除了趙隊長外,就應該屬這幾個孩子了。

        這個問題顯然不怎麼容易回答,所以上士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應該是吧。”他說道:“收容站不能回去了。”

        他 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程斌和伊芙都明白他的意思,顯然收容站出了這麼大的事故,至少短時間內是不能開放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真實情況要比他們以為的 嚴重得多,昨天夜裏的炮火遮斷其實並沒有能夠及時切斷喪屍群和收容站之間的通路,有一部分喪屍仍然襲擊了混亂中的收容站,那些解決了武警戰士們的武裝暫時 奪取了收容站控制權的人們並沒有能夠同時接下武警戰士們保衛家園的任務,在面對蜂擁而至的喪屍時顯得毫無抵抗能力,甚至直接潰散了,喪屍們在收容站外沒有 受到任何抵抗就沖了進去。慘劇一直到大同聯指的快速反應部隊機降成功後,才慢慢結束,但是收容站裏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

        如果程斌和伊芙知道了收容站裏發生的事情,那麼他們肯定要慶倖及時把孩子們帶了出來,但是上士不可能告訴他們這些情況,事實上他自己也只是從無線電裏零星的對話判斷出了部分資訊,到底收容站裏現在是什麼樣子他也不清楚。

        知道趙強他們不會被送回收容站後,程斌多少放下了一點心,比起伊芙,他和幾個孩子的感情要更深一點,當然不希望他們再回到那裏去,而且從趙強的境遇來看,那裏也實在不值得留戀。

        想到收容站,他這才想起還躺在地板上的趙隊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睜眼盯著屋頂發呆。

        程斌雖然沒混過官場,也知道收容站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最高長官恐怕下場堪憂,於是慢慢挪到他的身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又俯下身子輕聲問道:“你怎麼樣?”

        趙隊長現在還在發燒,好在神智還算清醒,他看了一眼程斌,又把視線轉回到屋頂上,輕聲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

        程斌想要安慰一下他,想了想又無從說起,於是低聲說道:“要我幫你記一下在收容站發生的事情嗎?”

        趙隊長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他,他這一晚昏迷的時候其實不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胡思亂想,所以一下就明白了程斌的意思,他是想和自己對口供。

        程 斌捲進收容站的暴亂裏可以說完全是因為運氣不好,趙隊長並不知道他從食堂一路殺到停車場,手裏又多了十幾條人命,所以很簡單的認為程斌這是在幫助自己脫 罪,於是自嘲的搖了搖頭,說道:“謝謝,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吧。”他抬了抬手,撫摸著仍然沒有知覺的腰部說道:“我都這樣了,就算活著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了。”

        程斌點了點頭,慢慢的坐了回去,轉頭看向黑洞洞的樓梯口,不再說話。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