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21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5
第三百一十九章 風雲際會

    車賢國在西域三千佛國之中,其實並不屬於大國。若是和三千佛國的核心,金頂國相比,大概就是燕國和大羲相比差不多。但是車賢國的名氣在三千佛國之中排名第二,僅次於金頂國。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聖地之一孔雀明宮就在車賢國內。金定國金頂山上有雷池寺,是佛宗第一聖地。而車賢國的孔雀明宮,地位也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最主要的是,孔雀明宮都是女尼。傳聞孔雀明宮第一位掌教法尊原本是雷池寺的弟子,只是因為是女身,所以一直被壓著。她放言說,佛陀說眾生平等,若男女都不平等,哪裡來的眾生平等?離開雷池寺後,她選擇了三千佛國之中距離金頂國最遠的車賢國開始傳教,用一百二十年,孔雀明宮聲名大振。

    孔雀明宮的掌教法尊也是轉世尋來的靈童繼承,但這次不是。是還健在的掌教法尊,準備將法尊之位傳給許眉黛。

    以孔雀明宮的底蘊,哪怕許眉黛在大羲也算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若是被選為法尊的繼承者,怕是也難以脫身。

    車賢國的都城,就修建在孔雀山下。自國都城有一條山路直上孔雀山,山巔便是孔雀明宮。

    每年來孔雀明宮朝聖的人都絡繹不絕,有不少從大羲過來觀光的遊客第一目標也都定在車賢國。大羲距離金頂國何止萬里,要想去雷池寺的話實在太過艱難。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孔雀明宮才會越來越昌盛。

    杜瘦瘦手裡攥著一個烤饟,裡面捲著剛剛烤好的羊肉,吃的順嘴流油:「真香。」

    他往左右看了看,眼神一個勁兒的放光。

    安爭當然知道杜瘦瘦為什麼這樣,因為他發現車賢國的女子......都是細腰大屁股。對於杜瘦瘦來說,這就是聖地啊。

    玄庭法師似乎對進入車賢國稍稍有些牴觸,雖然一路上遇到的行人看到她都會附身施禮,但眼神裡多多少少都有些疑惑和淡淡的排斥。車賢國是女子至上的國家,國王是女人,朝中文武大臣也都是女人。所以當初孔雀明宮的第一位掌教天尊選擇在這,也不是貿然而來。

    這裡的女子穿的大部分都是白紗長裙,白紗遮面。但是上衣都很短,露出纖細的腰肢和肚臍,腰肢以下的弧度逐漸放大,走路的時候那扭動的豐-臀對於很多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因為車賢國地處沙漠之中,一年四季都很熱,所以這裡的女子穿的衣服也都很薄很透,白色的燈籠褲掩藏不住那圓潤的臀部和修長的美腿,陽光照耀下,這一切美景又都變得更為清晰。

    安爭瞥了一眼杜瘦瘦:「你嘴裡原來流的不是油,是他媽的口水。」

    杜瘦瘦一本正經的說道:「古書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這是追尋美的眼光,有什麼不可以嗎?」

    安爭聳了聳肩膀,傷口還有些疼。

    安爭一直留意著四周的環境,他知道赫連小心不會輕易放棄的。為了那些天昊宮的女弟子,赫連家也算是損失慘重。以赫連小心的性子,輕易放棄報復安爭才是怪事。

    安爭和杜瘦瘦因為不瞭解西域佛國的事,所以對於過路的人對玄庭法師都那麼尊敬也覺得是理所當然。哪怕就是守城的官軍,看到玄庭之後都會附身施禮。而摯誠的信徒,看到玄庭法師之後,甚至會拜倒在路邊。雙手朝著天空放在地上,而額頭貼在地面上。

    杜瘦瘦用肩膀撞了撞安爭:「和尚怎麼這麼大的身份?」

    安爭搖頭:「也許只是敬佛?」

    杜瘦瘦道:「不知道......不過和尚的來歷肯定了不起,不然為什麼連大羌國的王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大羌國可不算是三千佛國之一,縱然信佛,但比其他諸國要差的多。」

    安爭:「見識長了啊,了不起。」

    杜瘦瘦:「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你懂嗎?讓我來告訴你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意思是,像我這樣根本看不下去書的人,又貪玩,還有錢,所以就到處浪,然後還要有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安爭:「當初說出這句話的老先生,若是知道你這樣解釋,說不定能氣活過來夜裡找你聊聊。」

    杜瘦瘦的眼睛在大街上那一片白皙的腰肢上遊走,可是絲毫也不猥瑣。安爭都不明白,這個人的眼神看著女色怎麼還能那麼幹淨。用杜瘦瘦當初自己的解釋就是......我是欣賞,不是流氓。

    安爭往前走,突然被路邊一個人拉住胳膊:「遠來的客人,要不要買我一件東西帶回你的祖國,送給你的好友?我的東西都是開過光的,每一件都很厲害.....」

    安爭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真特麼蹩腳。」

    賣東西那個人瞪了安爭一眼:「你大爺的,趕緊好歹買點,我在這三天沒開張了。」

    安爭真想把這個人腦袋上的頭巾拽下來:「陳少白,怎麼哪兒都有你?!」

    那個留著大鬍子的小商販,居然是陳少白!

    陳少白撫摸著自己的大鬍子說道:「你為什麼不感動呢?反正要是我被人萬里迢迢的追尋著找來,一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雖然不能以身相許,但好歹送個幾萬兩銀子花花還是有必要的。」

    杜瘦瘦可沒安爭那麼大耐心,伸手去抓陳少白的鬍子。

    陳少白:「死胖子!」

    杜瘦瘦:「死人妖。」

    陳少白感覺自己找到了對手似的,掐著腰站在那看著杜瘦瘦:「來來來,本少爺和你理論理論。我說你死胖子,是因為你的真的胖。你說我死人妖,這就有些不禮貌了。」

    杜瘦瘦:「你傻啊,誰跟你講禮貌了。」

    陳少白問安爭:「你帶著這個死胖子出門就是為瞭解悶兒的吧?」

    杜瘦瘦往前一挺肚子:「胖爺是他的守護神。」

    陳少白幽怨的看了安爭一眼:「負心漢。」

    安爭一擺手:「滾滾滾......都滾。」

    玄庭法師停下來,回頭看到安爭和陳少白說話,眼神微微一凜,手心裡居然有一團紫金色的光華閃爍。陳少白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向後跳了一下:「和尚,幹嘛?」

    玄庭法師微微皺眉:「魔?」

    陳少白愣住:「和尚厲害......」

    他往前湊了湊:「和尚,你想發財嗎?你這眼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呢,要不這樣。咱倆合夥開個買賣,就管看生男生女怎麼樣?營銷交給我,診斷交給你,賺了銀子咱倆對半分。我感覺用不了多久,咱倆就能富可敵國。」

    玄庭法師的眉頭皺的更深:「為什麼你不怕我?」

    陳少白撇嘴:「為什麼怕你?」

    玄庭:「原來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魔......也罷,那麼多年過去了,妖也好,魔也好,都是過眼雲煙。這車賢國最講眾生平等,你只要不作惡,我就不殺你。」

    陳少白看著安爭:「杜瘦瘦跟著你是給你解悶兒的,這個和尚是你帶著給杜瘦瘦解悶兒的嗎?」

    杜瘦瘦連連擺手:「可不是,他屁股不夠大。」

    玄庭法師嘆息一聲,舉步繼續前行。

    一路上的人都在朝著他行禮,他都為微微頷首示意。

    陳少白拎著一大包東西跟在安爭後面:「這和尚來頭不小。」

    「你怎麼知道?」

    「你對佛宗一點兒瞭解都沒有?」

    「沒有。」

    「來,大爺免費給你上一課。看到和尚穿的白衣了嗎?那叫聖蓮素衣,是佛宗第二代弟子才有資格穿的衣服。知道第二代弟子的含義嗎?佛陀真正親傳的弟子只有四個,在佛宗之中地位超然。第二代弟子,指的就是佛陀的四位弟子親傳的弟子。一般來說,雷池寺的事務,都是這些第二代弟子負責的。這個和尚身上的聖蓮素衣繡著金色萬字符,說明他是......」

    安爭看向陳少白:「是什麼?」

    陳少白撓了撓頭髮:「忘了。」

    杜瘦瘦:「噗......」

    陳少白:「聽屁音像是燕國人啊。」

    杜瘦瘦:「原來是老鄉。」

    三個人一路上打屁跟在玄庭法師後面,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玄庭法師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邊有車賢國的驛站,接待各國官方的來人。我要去孔雀明宮,不方便帶著你們。」

    安爭抱拳:「若是見到了我的那位朋友,麻煩大師告訴她一聲我來了。」

    玄庭法師臉色有些遲疑,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

    安爭好歹也是燕國國公的身份,雖然驛站的接待可能連燕國都沒有聽說過,但國公的身份畢竟在貨真價實,驛站的人也沒敢擔待。

    三個人住進驛站,陳少白換了一身衣服站在門口伸了一個懶腰:「異域風情,美女如雲,天空啊那麼蔚藍,沙漠啊金燦燦。這裡有美酒啊還有牛羊成群,這裡有.....」

    杜瘦瘦蹲在門口:「也不知道這兒烤的大羊腰子是不是更好吃。」

    陳少白:「俗!太俗了你......晚上咱倆出去轉轉。」

    杜瘦瘦:「嗯嗯......外焦裡嫩,香噴噴。」

    正說著,隔壁房間有個大鬍子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眼神似乎有些不善的看了杜瘦瘦他們一眼。本來安爭坐在窗戶上晃蕩著兩條腿看杜瘦瘦和陳少白逗悶子,看到那個大鬍子男人的時候,安爭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陳少白敏銳的感覺到了安爭那一閃即逝的臉色變化,湊過去問:「怎麼了?」

    安爭壓低聲音道:「剛才出來那個大鬍子,是大羌國的一個將軍,叫哈亞虎。我路過大羌國的時候在皇宮裡見過這個人,只怕是衝著我們來的。」

    陳少白:「你這一路上留下的孽債還真是不少。」

    安爭:「一會兒打起來我就把你當暗器扔出去。」

    正說著,幾個身穿大紅色長袍的人快速的走進了另外一間屋子,那身紅色長袍格外的惹眼。長袍上有金線繡著的流雲圖案,彷彿還在流動一樣。

    安爭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幽國神會。」

    可這還沒完,安爭看到驛站對面那間屋子的窗戶推開,窗口站著一個身穿藍色錦衣,胸前有金色圖案的男人。屋子裡似乎不止他一個,穿著基本上都一樣。

    「趙國的皇宮禁衛金鱗衛。」

    安爭的疑惑越來越重,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這地方真是讓人驚喜啊。」

    他的話才說完,幾個身穿黑色錦衣,上面繡著飛魚圖案的人快步而入。看到這幾個人的時候,安爭的眼神明顯變了。

    陳少白呦了一聲:「大羲明法司的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6
第三百二十章 滾去拿錢

    安爭和杜瘦瘦陳少白三個人都屬於那種絕對坐不住的人,再加上驛站裡居然住著這麼多的各國高手,包括幽國神會,大羌國的一位將軍,趙國的皇宮禁衛金鱗衛,甚至還出現了大羲明法司的人,這顯然不正常。

    安爭打算出去看看情況,除了自己之外,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情況把這麼多高手都引來了。他走出驛站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幾眼那些明法司執法使進去的屋子,也能從那屋子裡感受到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

    沒有人可以理解安爭對明法司的感情。

    安爭他們出門之後不久,大羌國的將軍哈亞虎就帶著一群人也出門了。不緊不慢的跟著安爭他們,肆無忌憚。

    杜瘦瘦回頭看了一眼,厭惡道:「這些傢伙怎麼會比咱們還先一步到了車賢國?我就不信他們是德赫亞達派來串門的,要不是奔著咱們來的,我明兒就改名叫杜胖胖。」

    陳少白:「那這不是改名,是還願吧?」

    杜瘦瘦瞪了他一眼:「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你嘴巴這麼碎呢。」

    陳少白:「那個時候的你,有資格見我嗎?」

    杜瘦瘦:「信不信我現在一屁股把你坐死。」

    陳少白:「真是......你對屁股的追求已經不只是對女人這一方面啊。」

    正說著,前面幾個人騎著幾頭妖獸橫著在路中,為首的那個人用極為輕蔑的眼神看了安爭他們一眼:「這是從哪兒來的野狗啊,也是聞著味道過來準備撿骨頭的嗎?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滾出車賢國的機會,天黑之前給我消失,不然我讓你們消失。」

    杜瘦瘦氣笑了:「這位大爺,您是?」

    說話的那個人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穿一身錦衣,相貌看起來應該是中原人。騎著的妖獸是一頭裂變虎,品級不算低,是白品中階的妖獸。裂變虎顧名思義,戰鬥的時候可以裂變出一頭分身,雖然實力稍微弱些,但是凶悍難纏。

    這個年輕人很白,病態的白,一看就是酒色過度的人。他低著頭俯看杜瘦瘦,冷笑著說道:「我是韓國金家的人,話我只說一次,趕緊滾。」

    韓國在趙國西南,和大羌國也有很小的一部分接壤,大部分和趙國以及大羲接壤。韓國因為算是和大羲距離最近的小國,所以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優越感。出門的時候,那范兒比大羲人還要驕傲。

    而且因為說話的發音和穿著上基本相似,所以很多韓國人出行的時候,都會說自己是大羲人。當然,他們是絕對不會拿出自己的通關文牒來證明的。

    因為在大羲明法司的緣故,安爭對韓國人還是稍稍有些瞭解的。韓國最大的家族是王族,金姓,韓王叫金載正,還算是個不錯的國王,因為地處十六國邊緣,所以征戰較少,國力比燕國和趙國都要強不少。

    安爭哦了一聲:「金家的人......我和你們有什麼矛盾嗎?」

    那金家的年輕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猖狂之極:「這些雜碎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裝傻,誰他媽的不知道現在來車賢國的人,都是衝著那些秘寶來的?原大羲天昊宮宮主許眉黛,被選為孔雀明宮的新一代掌教法尊,所以曾經所用的俗世法器拿出來拍賣,以示斬斷塵緣......」

    他眯著眼睛看著安爭他們的打扮:「瞧著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野路子的人,真以為這些事和你們有關係?該滾滾,這裡不是你們這些窮酸野種來的地方。我告訴你,大韓金家出手,那些秘寶法器我要定了。誰攔我金斜恩的路,我就讓誰死。」

    安爭也不生氣,語氣平和的說道:「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衝著什麼天昊宮法寶來的,我們只是遊玩至此,隨便逛逛街。」

    金斜恩冷哼:「少他媽的跟我扯淡,我見到你們從驛站出來的。你們入住的時候,登記的是燕國人。一個快要滅國了的疲敝地方跑過來的野雜種,不配和我同居一處。我再說最後一次,要麼滾,要麼死。」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反正我不是燕國人,我要是的話絕對不忍了。」

    杜瘦瘦突然往前衝了出去,一拳砸向金斜恩坐下的那頭裂變虎。金斜恩跋扈慣了,沒想到杜瘦瘦居然敢突然出手。他在韓國的時候向來說一不二,此時杜瘦瘦居然反抗,讓他的怒火騰的一下子就升騰起來。

    他拉著裂變虎往旁邊跳了一下,然後伸手一指:「弄死他們!」

    跟著的幾個金家侍衛催動妖獸往前衝,杜瘦瘦一拳沒打到裂變虎正在氣頭上,看到那些侍衛衝上來,哪裡管那麼多,直接迎上去一頓拳打腳踢。

    這些侍衛的修為其實都不弱,但是杜瘦瘦身上有紫金品的甲冑護體,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金斜恩越來越氣,催動裂變虎衝向杜瘦瘦:「咬死他!」

    足有三米大的裂變虎張嘴朝著杜瘦瘦的後頸咬了過去,眼看著那張大嘴就要咬住杜瘦瘦的時候,裂變虎向前衝的身子突然硬生生的定住了。坐在裂變虎上的金斜恩怒視過來,看到安爭氣定神閒的一隻手抓著裂變虎的脖子上一把毛,把裂變虎按在那了。

    「你們找死!」

    金斜恩召喚出來一把金光燦燦的法器,看著像是一根金鐧,從氣息上來判斷,居然是一件金品初階的法器。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一出手就把金品法器召喚出來,足以說明金斜恩這個人的弱智。

    金鐧橫掃,一股銳利的勁氣掃向安爭的腦袋。金斜恩出手就是奔著殺人去的,絲毫也沒有留手的跡象。

    與此同時,裂變虎扭頭朝著安爭就是一口。

    安爭身子一轉繞到了裂變虎的另一側,避開金鐧。金鐧上帶出去的勁風,直接把不遠處的鋪子掃蕩的坍塌下來。安爭避開金斜恩的一擊,裂變虎的脖子上突然冒出來一個鼓包,然後又伸出來一顆腦袋,一口咬向安爭。

    安爭迎著那猛虎的腦袋,一拳砸了下去。那虎頭之大讓人覺得心裡發寒,白品妖獸已經足夠讓人害怕,可是安爭拳頭上的力量更讓人害怕。拳頭上隱隱有雷電之力,一拳正砸在裂變虎的鼻子上,直接把裂變虎的那顆腦袋砸了下去,砰地一聲把地面上的石頭撞碎了一塊。

    金斜恩暴怒:「野雜種!居然敢還手!」

    他向一側一拉裂變虎,裂變虎的身體隨即分裂開來。他騎著的裂變虎往一側跳出去,另一隻裂變虎晃悠著腦袋站起來,然後朝著安爭一聲咆哮。

    「叫他媽的什麼叫!」

    安爭按住那裂變虎的脖子,一拳一拳的砸下去,直接把裂變虎的腦袋鑲嵌進了地面之中。地上鋪著的堅硬的石板,全都碎裂了。

    「白品的妖獸,也敢放肆。」

    安爭這一頓暴揍,直接把裂變虎腦袋打碎了。他手掌如刀往下一切,將裂變虎堅韌的皮毛切開,然後手伸進去抓住脊椎骨往外一拉,硬生生把一串骨頭拽了出來。那隻手再次伸進去,在裂變虎的身體裡摸索了一會兒,把白品的妖獸晶核拽了出來。

    他拿著那晶核看了看,然後擦乾淨收起來:「給善爺收集點西域孜然味的妖獸晶核嘗嘗。」

    一頭裂變虎被殺,金斜恩的眼睛都紅了:「你他媽的居然敢殺我坐騎!我要滅你九族!不管你是哪兒的人,不管你是誰,我要讓你全家死絕。」

    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離著遠,但是朝著金斜恩指指點點的聲音,讓金斜恩的怒火越來越旺盛。

    他往前一指,試圖讓剩下的裂變虎衝過去。可是安爭的手上還有剛才那頭裂變虎的血,剩下的這頭不敢往前上,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屁股。金斜恩暴怒,金鐧掄起來砸在裂變虎的腦袋上,直接砸了個稀碎。

    他從裂變虎的屍體上跳下來,朝著安爭就衝了過去。

    「在別人家裡尚且這樣跋扈作惡,在韓國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你欺辱。」

    安爭身子驟然消失,兩世雙生樹的作用讓安爭輕鬆瞬移出去。金斜恩撲空,回身就是一擊。他沒有看到安爭,也不管安爭是不是在身後,瘋狂的一擊朝著遠處的人群就掃了過去,那些百姓不懂得修行,怎麼可能擋得住這金鐧上的修為之力。

    噹的一聲!

    一面聖魚之鱗化作的巨盾擋在那些圍觀的人身前,將金鐧上釋放出來的修為之力全部擋住。

    安爭看著那些嚇傻了的圍觀者微怒說道:「看熱鬧不怕死?」

    可是那些車賢國的當地人,根本不知道他說的什麼,見他出手擋住了那個惡徒的一擊,竟是全都鼓起掌來,噼噼啪啪的聲音還很熱情。

    安爭低低罵了一句,然後再次瞬移出去,從背後一把抓住金斜恩的衣領,然後舉起來往下一按。

    砰地一聲!

    金斜恩的後背都被砸進石板之中,碎裂的石頭縫裡的邊角刺進他的後背,疼的他啊啊的哀嚎起來。安爭一把將他的金鐧拽過來,然後強行抹去了金鐧上金斜恩留下的血脈之力,隨便收進血培珠手串裡。

    「我是個打劫的,現在拿了你的東西,還想拿你的命。」

    安爭一拳砸下去,直接把金斜恩的鼻子打歪了。

    金斜恩張嘴就罵:「我操-你-媽的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我,我調集韓國百萬大軍,滅了你燕國彈丸之地。讓你燕國寸草不生,讓你燕人永世為奴!」

    安爭嘆息:「打錯了,不該你打鼻子。」

    他站起來,一腳踩在金斜恩的嘴上,直接踩掉了好幾顆牙齒。金斜恩疼的哎呦哎呦叫著,滿嘴都是血。這樣的人以為自己王族的身份可以讓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王族的身份也是他做惡的保護-傘,所以從不曾害怕過什麼。在韓國十惡不赦,到了外面還以為人人都怕自己。

    安爭的腳一次一次落下,直到把金斜恩的嘴踩的比他名字還斜。

    那些本來和杜瘦瘦顫抖的侍衛看到主子被人打成那樣,哪裡還有心思和杜瘦瘦打,全都衝過來試圖把金斜恩救回去。

    安爭一屁股坐在金斜恩身上,拳頭舉起來示意要打,那些侍衛連忙站住,沒人敢繼續靠近。

    安爭笑著對那些侍衛說道:「我這個人好說話,現在你們去取十顆金品靈石,五十顆紅品靈石,三百顆白品靈石來換,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若是遲了,過一分鐘,我就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什麼東西。」

    他一擺手:「滾去拿錢!」

    那些侍衛面面相覷,留下一個人看著,其他人轉身就跑了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6
第三百二十一章 聖堂

    杜瘦瘦愣在那看著安爭,然後揉了揉眼睛:「我怎麼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啊。」

    然後他看向陳少白。

    陳少白撇嘴:「看我幹嗎?」

    杜瘦瘦說的當然是在滄蠻山幻世長居城裡的時候,安爭一個人撂翻了所謂的惡霸會幾十口人的壯舉。那個時候的安爭剛剛重生,以瘦弱之軀一個人將惡霸會幹倒的事到現在杜瘦瘦提起來還是一臉的激動。

    金斜恩的臉都是歪的,嘴巴裡也剩不下幾顆牙了。他依然還想叫囂,因為他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奈何說不出來話。一張嘴就往外流血,還沒準嗆著自己。

    「趁著你的手下回去拿錢,你想想自己有什麼可以讓我不殺你的理由。」

    安爭看著金斜恩問了一句。

    金斜恩嘴裡擠出來幾個字:「別讓我抓住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知道你現在還以為我不敢殺你,哪怕這不是在韓國你也以為我不敢殺你。可我這個人從來都不願意說謊,我想殺你。」

    金斜恩的眼神閃爍著,他看著安爭那平靜的臉色,忽然間明白過來,安爭是真的要殺他的。

    他掙紮著起來,跪下磕頭:「不要......不要殺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你剛才要的東西,我讓他們如數都給你。不不不,我加一倍。」

    安爭問:「你爹是韓王?」

    金斜恩連忙點頭:「是......我是韓王的第四子。」

    安爭道:「讓一個已經快六十歲的人失去兒子,應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的手下去拿靈石嗎?我不是想要讓你拿那些靈石換你的命,我是想告訴你,你拿多少靈石都換不了你的命。」

    「現在回答我,你做過什麼事,能讓你覺得你今天可以不死?」

    安爭認真的問。

    金斜恩緊張害怕的全身都在顫抖,張嘴發出我我我的聲音,可是什麼都說不出口。是啊,他有什麼讓自己可以不死的理由嗎?在韓國的時候,如果他不是韓王的兒子,可能早已經被人打死幾百次了。

    韓王算是個不錯的過往,唯獨對後代的縱容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安爭聽說過韓王那幾個兒子為非作歹的事,也曾以大羲明法司的名義派人去,讓韓王約束。明法司的人到了之後,韓王確實嚴加管教了一陣,但很快就又再次放縱起來。

    安爭搖頭:「看來你沒有。」

    「不......不要殺我!」

    安爭一腳側踢,正中跪在那的金斜恩的腦袋,這一腳的力度之大,直接將腦殼轟碎。

    「作惡者,無論身份,無論地位,視惡而判決,你該死。」

    安爭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具屍體,轉身就走。杜瘦瘦追在後面,陳少白看著那倒下去的屍體,然後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安爭。

    「我以為你真的要那些靈石呢。」

    「不要。」

    「那你為什麼讓人去取?」

    「惡人自有惡人磨,那些金斜恩的手下都是這些年他作惡的幫凶。他們拿著那麼多靈石來換金斜恩的命,這城裡有的是人見財起意的。」

    「你真是個惡棍。」

    「對於惡棍來說,我是惡棍。」

    安爭他們漸行漸遠,幾個身穿黑色錦衣,衣服上繡著飛魚圖案的年輕人站在那,看著安爭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好像......」

    「是啊,好像。」

    一個明法司執法使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確定他不可能是咱們的首座大人,看他的行事風格,真的會以為是首座大人回來了。可是......」

    另外一個執法使嘆道:「不可能的,大人已經死了。大人死了之後,咱們明法司名存實亡。現在只能做些打探消息的小事,再也沒有以前那樣除惡務盡的權利和勇氣。之所以還留著咱們明法司,只是因為需要這樣一個衙門存在吧。」

    「宮裡的聖堂逐漸接替了咱們明法司的所有職責,也許咱們明法司以後連做打探消息這些小事的權利都沒有了。」

    「唉......做好咱們的本職事吧。」

    幾個人轉身,離去的背影顯得那麼落寞。

    不遠處的角落裡,幽國神會的幾個人看著安爭的背影,其中一個人垂首道:「司座大人,為什麼你對這個人這麼感興趣?」

    「因為他值錢。」

    被稱為司座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留著山羊鬍,看起來面相倒也和善。只是眼神裡,總是有一種讓人厭惡的東西在閃爍。他叫莊動,神會四司的司座之一。在神會之中,地位僅次於掌教。

    「大羌國的人給這個人標價十萬兩黃金,現在看來,價格給的低了。」

    莊動轉身:「去問問那個叫哈亞虎的,價格提升五倍,人我來殺。如果價格不動的話,我對這件事沒有興趣了。」

    他手下的人立刻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莊動往安爭他們走的那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次的事,按照道理燕國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情。因為消息到了趙國就被趙王截留了,而且車賢國派出的使者,根本分不清是齊楚燕韓趙,只是往趙國那邊把消息一送,然後人就走了。趙王的女兒剛死不久,他怎麼可能會通知燕國消息。但是安爭身份是燕國的國公,而且是殺死趙王那個女兒的直接凶手......就算我不動手,趙國的那些金鱗衛也不會不動手。」

    他手下一個神會神使點頭哈腰的說道:「司座,這麼說您是有什麼妙計了?」

    莊動笑了笑:「這次趙國來的人,是趙王的弟弟蘇繆,這個人和趙王的關係很好,既然金鱗衛的人盯上了安爭,那麼顯然蘇繆是打算出手的。讓大羌國那個哈亞虎加價,然後引趙國的金鱗衛去殺安爭,咱們把錢拿了。這件事和神會當然無關,銀子我自己留一半,你們分剩下的一半。」

    那神使連忙陪笑著說道:「大人應該留就成。」

    莊動微微皺眉:「原來你還真打算跟我分銀子?」

    那神使臉色一變:「不敢不敢,屬下不敢。」

    莊動道:「據說這個安爭帶走了天昊宮所有的女弟子,說不定是奔著許眉黛來的。誰也不知道安爭和許眉黛什麼關係,不過傳聞許眉黛曾經在離開大羲之後去過燕國......咱們先不急著動手,讓趙國的人去蹚渾水。萬一安爭和許眉黛真的有什麼關係,孔雀明宮那邊動怒,火自然燒不到咱們頭上。」

    安爭這邊,他發現四周監視著自己的人越來越多了。

    「咱們好像來錯了地方。」

    陳少白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地方都是你的敵人,我在這個時候出現簡直是義薄雲天。安爭你要是不給我磕一個,我都想給自己磕一個了。」

    安爭:「你要是沒有什麼圖謀,你會來車賢國?」

    陳少白:「我去你個沒良心的,你遇到危險我什麼時候不是第一時間出現?就算是花錢雇的保鏢,也沒有我這麼盡心盡力的。」

    杜瘦瘦點了點頭:「你要說他對你這不是愛,我都看不下去。」

    安爭:「你們倆滾遠點......現在四周都是想幹掉我們的人,能不能認真點?」

    陳少白道:「現在看來這事有點不簡單了,許眉黛為什麼讓齊天通知你來?難道她不知道你那點修為根本救不了她?所以我覺得,她讓你來,根本不是指望著你救她。而突然來了這麼多幽國的,趙國,甚至還有大羲的人,只怕這件事背後藏著什麼驚天大陰謀呢。」

    安爭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總覺得許眉黛讓齊天通知自己來不是巧合,哪怕沒有齊天的通知,可能許眉黛也會想別的辦法。

    「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人能救還是要救的。」

    杜瘦瘦回憶了一下:「那個許眉黛的美,是不在人間的美。」

    陳少白:「沒見識。」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看起來輕鬆,可三個人都將戒備提升到了極致,隨時都能出手。不過那些暗中觀望著的人,顯然也不打算貿然出手。除了韓國王族那個金斜恩白痴一樣的跳出來,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安爭走到一家店舖門口,看到清齋的匾額忍不住楞了一下,心說澹台徹這生意做得的真夠大的。他索性走進去,屋子裡的夥計連忙迎過來。安爭把身上帶著的澹台徹給他的東西亮出來,那伙計立刻變得謙卑起來。

    掌櫃領著安爭進了後院,屋子裡倒也清雅安靜。

    「請問您是?」

    「我是你們東主的朋友,來車賢國有些事,對這裡不瞭解,所以找你問問。」

    安爭坐下來之後說道:「我想問問,關於孔雀明宮許眉黛的事。」

    掌櫃吩咐人在外面守著,回答道:「這件事我們瞭解的也不多,畢竟接觸不到孔雀明宮的人。不過有消息說,許眉黛要斬斷塵緣,所以將自己以前用的一些東西拿出來拍賣,價高者得。這些東西所得的錢款,都用來分發給百姓。所以這些日子,車賢國這邊熱鬧的很。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事很詭異......大羲那邊宣佈許眉黛叛國,孔雀明宮當然不必看大羲的臉色,可是許眉黛這麼高調,顯然有些不對勁。」

    安爭微微皺眉:「你知道都來了些什麼人嗎?」

    掌櫃的回答道:「來的人可不少,除了那些小國的王公貴族之外,大羲那邊來的人身份就有幾個了不得的。據說有一位親王到了......還有大羲新建的聖堂一位司首。之所以我知道這些,是因為前幾日他們來我清齋看了看。畢竟我們也是大羲的商戶,算是老鄉了。沒有什麼東西他們能看上眼,留了些銀子象徵性的表達了大羲聖庭對在外經商的大羲子民的關照。」

    「你怎麼知道那是一位親王?」

    「因為他腰上的玉珮,那是皇族的標誌。我們清齋做生意靠的是眼裡,對於各國王族的配飾都有瞭解,更何況是大羲的皇族?」

    「你知道是誰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最近兩年在大羲最是風光的親王......陳重器。」

    掌櫃的看向安爭:「聖堂,就是聖皇讓陳重器一手籌建的,替代了之前的明法司。唉......說起來,明法司真是可惜了。那位方爺,也不知道真的死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事藏起來了。反正因為他的事,明法司算是完了。」

    安爭的臉色一變:「聖堂?」

    掌櫃的嗯了一聲:「聖堂,全面接手明法司的職權,了不得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6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因果循環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地方消息流通最快,一個是青樓,一個是酒樓。江湖人說江湖事,誰不願意炫耀一下自己比別人先知道的消息?說之前還要先帶出一句......你可不要告訴別人,我答應了誰誰誰保密的。可是酒樓青樓裡流傳的消息太散太亂,誰也沒多少興趣在其中梳理。而真正流傳有用消息的地方,正是拍賣行。

    出入拍賣行的人,非富即貴。他們之間互相傳遞的消息,遠比青樓和酒樓裡傳遞的消息更高端。

    車賢國都城孔雀城裡的清齋只有一家,所以從中原來的江湖客多半願意到這轉轉,顯得親切。就連大羲那位親王殿下和新任的一位聖堂司座都要過來看看,以示大羲皇族對在外子民的關注。

    因為安爭身上帶著澹台徹給他的東西,所以清齋的掌櫃對安爭倒也知無不言。

    「看來您還不知道。」

    掌櫃的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有點說書先生的意思:「自從大羲明法司那位前首座方爭方大人失蹤之後,明法司就受到了牽連。據說大羲聖皇對勃然大怒,下令嚴查。而明法司上上下下,多數都是方大人的死忠,所以就被聖庭疏遠了。這些人啊,剛正不阿,平日裡沒少得罪人,一旦失去了方大人的庇護和聖庭的信任,可想而知他們的日子過的有多淒苦。」

    「因為聖庭宣佈了方大人是叛國逃離,所以明法司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公正名號。連首座都是叛國賊,他手下的人如何繼續讓人信服?傳聞說,一開始聖皇還打算找一個人接替方大人出任首座,將明法司的威望重新振興起來。可是老百姓才不會管那個,只一句方爭原來是個叛徒,明法司再怎麼秉公做事,也失去了往日的底氣和號召力。」

    「無奈之下,聖皇只好宣佈組建聖堂。聖堂的職責,其實和原來的明法司沒有多大差別。親王殿下陳重器親自操持,挑選精英,用很短的時間就把聖堂籌建起來。聖堂設一位聖堂首座,很神秘,現在也不知道這位首座大人是誰。聖堂首座之下,有七位司首,每一位據說都是修為逆天的強者。」

    「聖堂建立之後,行事果斷凌厲,傳聞比明法司做事還要嚴苛。漸漸的,明法司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一部分人被軍方收留,成為軍方斥候。一部分人雖然還留在明法司,但只是混日子而已。」

    掌櫃嘆了口氣:「想當初,多威風的明法司,就這麼完了。」

    安爭靜靜的聽著,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是啊,沒了他,自己手下那些好漢子們日子一定過的不好吧。當初自己在大羲的時候太過剛硬,而因為他的緣故,手下人也一樣的剛硬。不畏強權,只認公理。現在他不在明法司,當初被明法司制裁過的那些人背後的勢力,必然會開始報復。聖堂的崛起,正是聖皇對明法司的放棄。

    而且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陳重器的目標也在一步步的顯露出來。

    他得到了聖皇陳無諾的信任,奉命籌建聖堂來取代明法司。聖堂是他一手操持起來的,將來......

    安爭搖了搖頭,心裡煩躁悲痛的厲害。

    那掌櫃的似乎看出來安爭情緒上有些不對勁:「您怎麼了?」

    安爭搖頭:「沒事,你知道不知道那位親王陳重器住在什麼地方?」

    掌櫃的回答:「那算是車賢國有史以來最尊貴的客人了,當然是住在皇宮之中。本來以車賢國的國力,就算是誠意邀請,親王殿下也未必會來。對於大羲來說,車賢國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然而這次,據說是孔雀明宮發出的邀請,所有來的人,都是孔雀明宮制定的名單。」

    他看著安爭說道:「孔雀明宮和車賢國,那就不是一個級別了。雖然說孔雀明宮在車賢國,可是其影響力遠遠大於車賢國。就算是大羲聖庭,也不能無視孔雀明宮的邀請。」

    安爭有些迷惑不解,孔雀明宮邀請陳重器幹嘛?

    許眉黛是大羲的人,而且是大羲聖庭宣佈的叛徒之一。孔雀明宮選擇許眉黛做為掌教法尊的繼承者,然後還邀請大羲的一位親王殿下過來,這不是直接打臉嗎?而大羲居然真的派人來了,這其中的深意讓人有些不解。

    不管怎麼說,車賢國這麼熱鬧的來龍去脈安爭算是弄明白了,他暫時沒有辦法見到許眉黛,只好等著。更何況,這城裡也不太平,大羌國的哈亞虎,顯然是衝著他來的。

    剛才他有殺了韓國那位王子金斜恩,韓國方面的高手也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安爭很明白一個道理,人過剛而易折。可是他性子是這樣,沒辦法改變。那些做惡的人在他眼裡本就不應該存在,暴力來鎮壓暴力,是他一直堅持的手段。

    離開了清齋之後,安爭打算和杜瘦瘦陳少白三個人依然看起來很悠閒的往回走。

    陳少白拉了拉杜瘦瘦的衣服,杜瘦瘦瞪了他一眼。然後陳少白朝著安爭努嘴,杜瘦瘦看著安爭有些落寞的背影,也嘆了口氣。

    因為安爭看起來心情實在不好,陳少白和杜瘦瘦也不再鬥嘴。往回走的時候,顯得有些沉悶。

    原路返回,不出預料的,那些韓國的高手在路上攔住了他們。

    「殺人者償命!」

    為首的那個穿著韓國特色服裝的老者怒視著安爭:「你好歹也是燕國的國公,怎麼一點兒道理都不講?我家世子怎麼得罪你了?你居然敢在大街上痛下殺手!若是今日不講你殺了為世子報仇,就是上天無眼!」

    安爭心情不好,懶得說話。

    杜瘦瘦道:「若是你們家那個世子不該死,才是上天無眼。」

    老者暴怒:「那是一位世子殿下!那是我們大韓的世子!就算是和你有些衝突怎麼了?難道你就不能忍讓一些?你這樣的人,蠻橫不講道理,就算今日我不殺你,以後你也會為終極的蠻橫付出代價。」

    杜瘦瘦氣的笑了:「你們家世子攔在大街上罵我們的時候,你怎麼不提蠻橫無理這四個字?你們家世子出手打算殺我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蠻橫無理四個字?」

    「世子身份高貴,憑什麼和你一概而論?世子就算做的稍有偏激,也輪不到你們來教訓。世子錯了,自然有韓王來規勸訓誡。你們這幾個殺人凶手,居然還有理了?!」

    杜瘦瘦聳了聳肩膀:「所以,如果我們被他殺了也就殺了,反正他是世子,殺個人算的了什麼。好歹我們還是燕國有些身份的人,你們那位世子也沒覺得我們有什麼不能殺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對於那些沒有話語權的百姓來說,他們的死又找誰說理去?」

    「那是我韓國的事,你管不著!」

    老者怒道:「我還是那句話,殺人者償命!要麼你死,要麼就等著我大韓對你燕國宣戰!」

    安爭:「我一會兒會給你們留一個人回韓國,帶回去消息,讓韓王向我燕國開戰就是了。」

    「狂妄!」

    那老者怒斥一聲,伸手抓向安爭的脖子:「為我家世子做陪葬!」

    安爭能感覺到那老者身上強悍的氣息,出手之際,帶著一種讓人感覺心裡發毛的凌厲。

    可是論凌厲論出手的霸道,誰又比得過安爭?

    那老者的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安爭的手抓住了手腕:「你們韓國人自大到了一定地步,一位世子出門,身邊連個超越小滿境的強者護衛都不帶,真不知道是你們韓國修行者實在不多,還是你們因為你們太狂妄。若是你超越了小滿境,殺我倒是還有幾分可能。」

    老者的實力已經達到囚欲之境巔峰,而且還是金斜恩的開悟先生。說起來,金斜恩這些年跋扈,當然也有他的一份罪孽在裡面。這次金斜恩帶著他們出門,完全是偷偷摸摸出來的。他偷聽到了韓王和手下大臣的談話,知道車賢國有這樣一場盛會,又聽聞許眉黛之美天下無雙,自然垂涎,立刻帶著手下人偷偷跑出來。

    因為金斜恩生性放-蕩頑劣,所以經常不在宮裡,他走了好多天之後韓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說起來金斜恩也是不知死活,他覺得天下再大,以他韓國世子的身份也可以平蹚。走到哪兒人們都會怕他,就算是許眉黛,自己想得到也不是什麼難事。他甚至幻想著,到了車賢國之後就把許眉黛搶走,到時候先把人霸佔了,誰還你怎麼樣?

    所謂無知者無畏,可能說的就是金斜恩這種人。

    可是這老者就不一樣了,他知道天下很大,但他沒有勸阻。他覺得不會出什麼問題,有自己在也能照應好金斜恩。

    他今天只是稍稍離開了一會兒,金斜恩就被幽國神會的人挑唆去找安爭了。那些神會的人見過金斜恩之後,金斜恩就帶著人在大街上把安爭攔住。等到手下人回去報信的時候他才知道,急急忙忙帶著人趕來,只看到了金斜恩倒在地上的屍體。

    「你太狂妄了!」

    老者手心裡一團修為之力爆開,就在安爭面前。

    那股力量,可以將一塊巨石崩成粉末。

    兩個人近在咫尺,力量爆開的時間連十分之一秒都沒有。可是當老者的力量出現的瞬間,一股劇烈的電流將那團即將爆開的修為之力困住,硬生生壓縮了回去。

    「弱。」

    安爭手心裡的電流越發的猛烈起來,如同幾百條電蛇在他他身前遊走,直接將老者的修為之力壓縮回去形成了一個電流團。電流團回到老者手心裡,老者的手臂從手開始粉碎,只是頃刻之間一條胳膊就沒了。可是倒逆回去的修為之力並沒有這樣放過他,在他的胸口炸開。氣爆將老者的身體炸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幾十米之外。

    那是他自己的修為之力,將他自己炸的血肉模糊。

    安爭收回手,冷冷的看著那些韓國的侍衛:「你們也許從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們也會遇到你們被人欺負的事。這裡是車賢國,頭頂就是孔雀明宮,所以因果報應這四個字......在這送給你們,也算合適。」

    安爭手心裡出現了正道純陽,人過,屍體倒下了一大片。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6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重見老部下


    孔雀城是個很奇怪的地方,這裡佛宗盛行,還有佛宗名望排名第二的寺廟孔雀明宮。可是這裡還有著各種飄香的酒肉,而那些參拜佛陀的達官貴人,也沒少殺生沒少吃肉。所以杜瘦瘦一直很不理解信仰這種東西,到底是拿來幹嘛的。

    安爭在大街上殺了人這件事,車賢國方面居然沒有人來過問。也許在車賢國的人看來,反正殺人的和死了的都不是車賢國的人,他們也懶得過問。

    安爭他們回到驛站之後,發現幽國神會的人不在,趙國的金鱗衛也不在。倒是那幾個身穿黑色飛魚服的明法司裁決都在,站在窗口看到安爭進來的時候,有幾個人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

    其實安爭看到他們的時候之所以傷感,不僅僅是因為那身熟悉的黑色飛魚服。更主要的是,其中為首的那個年輕人安爭認識,也熟悉。那個年輕人站在窗口對安爭微微頷首示意,安爭也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沒有讓對方看到自己眼神裡的傷感。

    那個年輕人叫尹稚停,是當初安爭出去辦案的時候收留的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出身貧寒,父母早亡,但是人很精神而且很有正義感。雖然修為上的天賦不好,可是因為做事很機靈也勤快,所以安爭一直把他留在身邊。

    看到了尹稚停,安爭彷彿就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那兩扇青銅門之中,安爭和前世的自己擊掌擦肩而過。

    前世已經過去,現世已無方爭。

    安爭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畢竟自己已經不再是方爭了,明法司的事自己雖然很心疼,但現在也沒有能力去過問。明法司的裁決都是國家之才,以安爭對聖皇陳無諾的瞭解,這些人是不會被拋棄的,肯定會有別的安排。

    現在已經有一大部分人進入了軍方做事,雖然沒有原來那樣的強大的職權,可是最起碼是個安穩的地方。就算是想報復他們的那些人,也要顧及軍方的臉面。

    那天,就是尹稚停急匆匆的趕回來,告訴他說聖皇傳旨讓安爭趕去燕國的。安爭甚至來不及安排一下,就趕往北方。

    安爭一個人坐在窗口發呆,腦子裡一會兒是明法司的事,一會兒是許眉黛的事,一刻不得安寧。

    杜瘦瘦和陳少白兩個人鬥嘴歸鬥嘴,用安爭的話說還真是臭味相投。兩個人看安爭心情不好,給了彼此一個眼神就同時離開了。不到半個時辰,這兩個傢伙勾肩搭背的回來,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

    杜瘦瘦手裡拎著一大把紅柳烤肉,陳少白手裡拎著一大壺酒和一隻燒雞。

    陳少白把酒菜放下,看到對面明法司那幾個裁決往這邊看著,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酒壺。那幾個人似乎是商量了一下,然後居然真的過來了。

    安爭抬起頭看了看尹稚停身上的黑色飛魚服上繡著金線,說明他的地位又提升了。自己走的時候,尹稚停畢竟能力有限,所以安爭只是留在了身邊,但職務上很低。現在看起來,已經是千戶。

    「你好。」

    進門之後,尹稚停很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

    安爭笑了笑:「你好,坐下一塊喝酒。」

    尹稚停身上沒有大羲人那種特有的驕傲感。這肯恩和他出身實在太貧寒有關,造成了性子裡始終都有那麼一點自卑。可是如今畢竟已經是明法司千戶,在明法司之中也算是高級裁決之一。以往安爭在的時候,就算是再喜歡尹稚停,卻也不會把他提拔起來。因為尹稚停的能力實在有限,修為實在不高。

    修為不高還好說,可以在高位做些調遣分配之事。可是能力不夠,坐在高位上對於明法司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多謝。」

    尹稚停在安爭對面坐下來,安爭忽然發現,在尹稚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些影子。他說話的腔調,他走路的姿勢,甚至坐下來的姿勢,都在刻意的模仿著那個時候的自己。就連眼神裡,都有一些似曾相識。

    可模仿終究只是模仿,沒有安爭當初的神韻。

    「你們是從燕國來的?」

    或許是因為覺得有些尷尬,尹稚停先開了口:「你們應該堤防一下幽國神會的人,他們似乎對你們有些友善。那個挑釁你的韓國世子,就是受了幽國神會的挑唆才會去大街上攔住你的。我發現,他們還在和西羌國的將軍哈亞虎密謀什麼。」

    安爭點了點頭:「多謝告知,我會注意的。」

    尹稚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笑了笑,有些苦澀:「之所以冒昧的過來,是因為我覺得你和我一位故去的朋友很像。當然不是容貌上相似,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吧。所以從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有些親近。」

    安爭也笑,掩飾住自己眼神裡的情感。

    他很想告訴尹稚停,我就是你說的那位朋友,我就是大羲明法司首座方爭。可是這些話,是沒辦法說出口的。自己已經失蹤快六年了,尹稚停還沒有忘記自己,還在刻意的模仿著自己,足以說明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可惜了。」

    尹稚停又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當初他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好好報答他。其實我也知道,他看不上我的。我修為天賦不高,做事能力不足,他留著我,也許只是因為覺得我可憐。我可能......身上都不配穿上大羲明法司的飛魚服。可是我敬重他,因為他是一個值得我一輩子去敬重的人。」

    安爭舉起酒杯:「為你們之間的友情乾一杯。」

    尹稚停把杯子舉起來,第三次一飲而盡。

    「也許是因為陌生吧,而且離開車賢國之後,我覺得你我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所以話說的有些多,也沒有什麼戒心,還請見諒。」

    尹稚停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告訴我一聲。雖然現在明法司大不如前,但是明法司這三個字,還是能讓很多人嚇得瑟瑟發抖。幽國神會,西羌國的將軍,在我眼裡也不值一提。」

    安爭點了點頭:「多謝。」

    其實明法司的地位降低,從待遇上已經可以看出來了。如果依然如以往那樣,怎麼可能住在驛站裡?必然是保護著親王陳重器住在孔雀城的皇宮裡,所以尹稚停的說法,其實有些自欺欺人。而這種自欺欺人,正是對明法司衰落的不滿和抗爭。

    然而他們的抗爭,在聖皇陳無諾面前毫無意義。

    「也算是一見如故。」

    尹稚停舉起酒杯:「我敬你。」

    安爭陪著把酒喝了,然後問:「我對大羲明法司的事其實很好奇,我想知道那位將方爭的首座死了之後,你們是不是也會受到牽連?」

    「他不一定死了!」

    尹稚停猛的抬起頭,聲音陡然提高:「沒有找到他之前,誰也不能確定他就是死了!」

    坐在他身邊那個裁決拉了他一下,尹稚停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抱歉......我只是,只是不願意讓人提到他死了。」

    安爭搖了搖頭:「沒事。」

    尹稚停低著頭說道:「首座大人離開之後,我們的日子過的確實有些苦。但沒有關係,就算是他失蹤了,餘威仍在。那些想欺負我們的人,也要想想首座大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雖然已經過去六年,可弟兄們依然守著大人定下的規矩,兢兢業業做事。所以也不會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那些人想動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安爭心裡稍稍踏實了些:「那就好。」

    尹稚停道:「你似乎對首座大人很好奇?」

    安爭抬起頭:「哦......普天之下,對於那個人突然叛逃的事,只怕沒幾個不好奇的。」

    「叛逃?!」

    尹稚停的臉色變得難看下來:「那是他忠愛的大羲!任何一個人叛逃,我也不相信是首座大人會叛逃。關於他的傳聞,都是你們這樣的人胡亂揣測,才會讓他的名聲被侮!」

    安爭微微皺眉:「這不是大羲官方的定義嗎?」

    尹稚停的緊繃著的表情頓時有些萎靡,看得出來他眼神裡有些悲憤,有些矛盾,甚至還有些恐懼。那眼神太複雜,複雜到以安爭對他的瞭解也有些看不懂。曾經尹稚停是個很單純的年輕人,現在看來思想已經複雜了很多很多。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不對的,一個人經歷了很多事之後,當然會成長。就比如安爭,經歷了生死之後,雖然性格沒有發生改變,但已經不是原本那個過於剛硬的方爭了。

    「謝謝你的酒。」

    似乎是因為太失態了,尹稚停準備告辭:「如果你們不是為了孔雀明宮那個人那件事來的,那麼你們還是盡快離開車賢國吧。有些話我不能說明,只能告訴你,孔雀城裡未來不會太平,可能會死很多人。早些離開,不然可能會有無妄之災。」

    安爭嗯了一聲,抱了抱拳。尹稚停也抱拳,然後帶著人離去。

    杜瘦瘦感嘆道:「是個重情義的漢子,到現在也容不得別人說一句方爭的壞話。所以這也說明了,方爭這個人確實太強大了,令人敬重。他的強大不只是修為上的,還有做人上的。從他的手下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只是誰能想到居然會是這也的結果。」

    安爭覺得心情好了不少,笑著說道:「這個馬屁拍的不漏痕跡。」

    杜瘦瘦:「你也知道,方爭是我從兒時到現在都沒變過的偶像。」

    陳少白坐在那卻一直在沉思,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尹稚停的背影,然後搖了搖頭,似乎是若有所思。杜瘦瘦碰了碰他:「想什麼呢?」

    陳少白低聲說道:「這個人心裡有事,不能說的事。他眼神太複雜了,這種複雜不是什麼好事。」

    杜瘦瘦道:「人家和咱們又不是朋友,當然不會把什麼都說出來。」

    陳少白還是搖頭:「不對勁,就是不對勁。雖然我還說不上來到底哪兒不對勁,但是尹稚停這個人......心思有些深。」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7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原因

    安爭倒了孔雀城之後連著兩天,也沒有等到進孔雀明宮見許眉黛的機會。不過這兩天倒也沒閒著,韓國來的人不死心,前前後後出手的了四五次,不過他們自身實力不濟,雇來的人也不怎麼樣,倒也沒有什麼大事。玄庭和尚進了孔雀明宮之後兩天沒有露面,安爭的心越來越急,怎麼都無法安定下來。

    天昊宮的災難,源於安爭。雖然這不是安爭有意為之,但事情都因他而起,如果他不能解決的話心裡一輩子愧疚不安。

    第二天的晚上,安爭已經做好了決定。如果天亮之後再沒用消息,那他就闖一闖孔雀明宮。哪怕明知道那樣龐大的宗門實力必然恐怖到了極致,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驛站很大,院子裡有一顆安爭叫不出來名字的樹,每天夜裡,都有信佛的人跪倒在這樹下行禮,很摯誠。

    到了子時之後,院子裡變得清淨下來,陳少白和杜瘦瘦已經睡下,安爭睡不著一個人走出房間,站在那棵大樹下看著夜空發呆。

    「許眉黛?」

    似乎有人輕輕叫了一聲,安爭心裡猛的一緊。

    他往四周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別人似乎也沒有聽到。驛站裡住著不少高手,如果真的有聲音的話怎麼可能聽不到?

    安爭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苦笑,心說莫非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這時候,外面又有人輕聲叫了一聲:「許眉黛?」

    安爭的臉色一變,身形一閃,從驛站裡衝了出去。外面的大街上乾乾淨淨的,除了夜風掃過地面帶動的沙子摩擦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沙漠裡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孔雀城大街上兩側的燈火也很密集,所以能看出去很遠,安爭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可是那聲音卻在這個時候第三次想起,似乎就在安爭不遠處。

    「許眉黛?」

    安爭猛的轉身,似乎看到了一個黑影兒一閃即逝。他知道這不對勁,但還是縱身追了出去。

    前面那黑影兒的速度奇快,安爭一直追出去好幾條街那黑影才逐漸停了下來。安爭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個類似於鬥獸場之類的地方。四周都是階梯座位,一圈一圈的逐漸升高。此時他站在這個鬥獸場的正中,前面那黑衣人轉過來對他有些猙獰的笑了笑,然後身影竟是逐漸淡了下來,最後就那麼憑空在安爭面前消失了。

    安爭在這一刻甚至錯覺,那是一個鬼魂。

    「原來是趙國的影技。」

    安爭往四周看了看:「既然我已經到了,那為什麼還不現身?」

    他的話音才落下,從四周出現了十幾個人影,就藏在鬥獸場四周的石頭柱子後面。這些人身穿著一樣的服飾,將安爭團團圍住。站在最前面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幾分儒雅的氣質,但是哪怕月色之下,他看向安爭的眼神裡依然都是仇恨。

    「我以為你不會上當的。」

    那個中年男人一步一步走下來,腳步似乎格外的沉重。

    「我叫蘇繆」

    他在距離安爭十幾米外停住,直視著安爭的眼睛:「趙王的弟弟,蘇晴暖的叔叔。」

    安爭點了點頭:「猜到了你們會對我出手,所以沒什麼驚訝的。一開始本來我也有些想不明白,蘇晴暖想做什麼趙國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趙國的人還要為蘇晴暖報仇?後來我才醒悟,自己不是為人父母,所以自然體會不到那種傷痛。不管蘇晴暖做錯了什麼,畢竟是趙王的女兒。」

    蘇繆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不管蘇晴暖做錯了什麼,她始終都是我們趙國的人,趙王的女兒。」

    安爭聳了聳肩膀:「所以,你們和韓國那些想殺了我的人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似乎你的理由更充分一些,帶著的是為親人報仇的旗號。然而說起來也沒什麼不同,都是我們雖然犯了很大的錯造成死了很多的人,但我們不能死。父母或者長輩,教育自身就出了問題。蘇晴暖會那樣,和他父母難道沒有關係?」

    「也許從小的時候,蘇晴暖那種霸道和嫉妒就已經開始出現了跡象。可趙王和王后做過什麼?你是王的女兒,犯了錯有王幫你兜著,所以往往只是不痛不癢的說幾句,然後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蘇繆的臉色有些難看:「人已經死了,隨你怎麼說。」

    安爭:「人是我殺的,你來殺我就是。」

    蘇繆:「其實按照燕國和趙國之間盟友的關係,這件事趙王本可以不計較。奈何人死了之後,你們燕國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安爭忍不住笑起來:「所以這個仇也未必一定要報,只是看我能不能給出什麼籌碼對不對?」

    蘇繆:「你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做大事的。」

    安爭習慣性的聳了聳肩:「抱歉,我本就不是。」

    蘇繆道:「既然這樣我就點明白,只要你割讓給燕國十五個州縣,然後賠款一千萬兩銀子,你的命可以給你留下,不過你要自廢修為。」

    安爭:「條件倒是不算高。」

    蘇繆道:「盟友的關係,涉及到了兩國的存亡,所以你要考慮清楚。」

    安爭:「一般來說,談判的時候允許罵街嗎?如果不允許的話,麻煩你過來和我打架。我銀子不少,一個銅錢也不會給你。我權利不小,燕國的一粒灰塵也不會給你。」

    「殺了他!」

    蘇繆怒斥一聲,四周圍著的那十幾個金鱗衛隨即動了。這些人明明還站在那,但是身上分別有一個虛影從高處撲下來,朝著安爭殺了過去。安爭將冰魄從血培珠手串裡召喚出來,單手伸出去,冰魄在他手心裡轉了一圈,激射出一圈銀芒。銀芒精準的刺入了那些撲過來的虛影身體裡,可是那些虛影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迅疾的撲到安爭身前。

    一柄長劍刺向安爭,安爭側身避開。緊跟著剩下的十幾個虛影也到了,十幾柄長劍如毒蛇一樣不斷才朝著安爭刺過來。

    安爭身體外面突然出現一片光華,八片聖魚之鱗召喚出來,旋轉著將那些虛影震退。緊跟著,安爭左手舉起來,正道純陽出現,將四周照的明亮起來。隨著正道純陽的溫度越來越熾烈,那些虛影開始扭曲,然後居然被燒著了,很快就變成了灰燼。

    「影技,紙片人。」

    安爭語氣平靜的說道:「殺了蘇晴暖之後,我就在等著你們趙國人的報復。所以對你們趙國人最拿手的本事還有些瞭解,這影技是你們趙國金鱗衛刺殺的最讓人覺得神秘的手段。但是,我恰恰知道怎麼克制。」

    他手裡的正道純陽越發的明亮起來,整個鬥獸場都被照耀的如同白晝。蘇繆那張臉色難看的臉,也變得越發清晰。

    「知道把我騙出來,找個地方出手,雖然是你們擔心怕引起車賢國的人注意。不過就因為這樣,打起來的話不會傷及無辜,我今天不殺你們。」

    安爭看著蘇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憑你們,也殺不了我。」

    蘇繆當然看得出來,安爭手裡的那一輪太陽,恰好是影技的剋星。那麼光明,那麼熾烈,影技根本沒有任何施展的機會。

    可就在這時候,似乎有一聲很輕的嘆息。所有人都聽到了,然後除了安爭之外,所有人都倒了下去。毫無預兆,毫無反抗的能力,只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趙國的人就全都昏迷了過去。

    「是你?」

    安爭迅速的轉身,往四周看了看。

    從鬥獸場一側的兩根巨大的石頭柱子之間,身穿細紗白裙的許眉黛緩步走下來。正道純陽之下,她那麼真實,那麼美,毫無瑕疵。她從高處緩步走下來,眼睛一直看著安爭的眼睛。

    「是我。」

    許眉黛走到安爭面前,兩個人離的很近。近到,安爭可以聞到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近到,她呼吸的氣息,都能吹拂在安爭的臉上。近到,安爭可以看清楚她眼神裡的悲傷。

    「我......」

    安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而接下來,許眉黛的動作讓安爭變得如同岩石一樣僵硬。

    許眉黛往前伸了伸,輕輕的在安爭的臉上吻了一下。只是輕輕的觸碰而已,可是兩個人似乎都變成了石頭。

    她的臉發紅發燙,眼神裡的悲傷卻更濃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他。只是我不願意承認,他變成了別人的模樣。可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你就是他的事實。如果時間可以逆轉回去,回到在燕國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會選擇把你帶走,帶著你一起離開,不管這世上的任何事。」

    「可是我沒有,現在雖然有些後悔,但卻也明白了。」

    她在石階上坐下來,長裙及地。

    「剛才我吻了你,是為了曾經的許眉黛。她應該得到一個這樣的吻,不管是你吻我,還是我吻你,都應該得到。因為她曾經愛的那麼深切,不應該帶走的都是遺憾。」

    她抬起頭,眼睛裡有淚。

    「可是離開燕國之後,我忽然間有些明白了。我懼怕的不是你變了模樣,而是我驚覺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走進你的世界。你沒有死,死的是我愛的人。」

    安爭石頭一樣站在那,不知所措。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

    許眉黛笑了笑,眼角還帶著淚:「我並不是被困在這的,進孔雀明宮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我離開燕國之後就到了這,尋求安靜的內心。佛法讓我開悟,讓我明白了自己當初的偏執有多可怕。你是不愛我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不愛我,可是以前始終都不敢承認這一點。」

    她看著安爭的眼睛:「可即便你不愛我,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看出你就是方爭,那就是我。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樣。也許你自己不曾記住過,我曾多少次凝視你的臉你的眼睛。也許你不曾記得過,我曾多少次在身邊感受你的氣息。我熟悉你的一切,哪怕是你身上的味道。」

    安爭低下頭,眼角有淚:「對不起......」

    許眉黛學著安爭的樣子聳了聳肩膀:「哪裡有什麼對不起,只是我選擇了你,而你選擇的不是我。所以從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是我們沒有緣分。」

    安爭感覺心裡堵著一塊大石頭,那麼的沉重,沉重的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用覺得愧疚,我剛才吻你,也是在斬斷塵緣。」

    許眉黛站起來,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淚:「我要成為孔雀明宮的掌教法尊,一心修行,自然不能心裡再有什麼割捨不下的東西。所以一切的一切,在我成為掌教法尊之前的都必須斬斷。包括和你之間的感情,那一吻,也是斬斷。」

    她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平靜,看起來依然是那個冷傲的天昊宮宮主。

    「可是這只是我和你之間的愛的關係,還有情的關係,還有恨的關係。」

    許眉黛微微昂起下頜:「這些我都要斬斷,因為他們會影響我的修行。我請來的那些人,都是和你的死有關的,幫你殺了他們,報了這仇,我便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了。策劃殺你的人是陳重器,他來了。幫忙聯絡蘇晴暖設局殺你的是蘇繆,他來了。被陳重器收買假傳聖皇旨意的是你原來的手下尹稚停,他來了。當初參與了圍攻你的人之中不只是大羲的人和燕人,還有一個幽國人,叫莊動,曾經是陳重器的門客,現在是幽國神會的司座之一,他也來了。」

    許眉黛看了看四周倒下去的那些人,手微微抬起,那些趙國金鱗衛全都化成了飛灰。

    「這已經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塵緣。」

    她聲音清冷:「我要斬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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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斷塵緣

    安爭看著面前的許眉黛有些發呆,一瞬間有一種讓時間回到過去的衝動。他不是對許眉黛動心,也不是想用這份許眉黛對他的感情來挽回什麼。他只是不想讓許眉黛冒險,不想讓許眉黛陷得更深。

    為了他,整個天昊宮已經搭進去了,到現在為止還有數百弟子不知所蹤。為了他,原本是大羲天之驕女的許眉黛現在流落西域佛國,即將成孔雀明宮的新一代掌教法尊。許眉黛說她要斬斷塵緣,可是這真的就能斬斷,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安爭看著許眉黛,眼角濕潤。

    許眉黛的斬斷塵緣之一,就是為他報仇。那些曾經害過他的人,都被許眉黛找來了。

    「不要!」

    安爭搖頭:「讓我自己來好不好?」

    許眉黛微微搖頭:「不,不好。我要殺那些人,並不是為你報仇。也許你以為我是因為對你用情至深......可是在剛才那一吻之後,我和你之間的塵緣已經斬斷。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孔雀明宮掌教法尊。你可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認為我在騙你,可是沒有。」

    她看著安爭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離開燕國之後,我先去了金頂國,從金頂國一路向東遊覽諸國,聽聞佛法。這段日子,是我心情最寧靜的日子。最後我到了孔雀明宮,掌教法尊親自為我開悟。她說,我不強求你皈依佛門,但只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我在孔雀明宮翠屏前面壁十三日,豁然開朗......方......安爭,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她的語氣格外平靜,眼角的淚已經擦乾。

    「曾經我以為,我的目標就是追隨你的腳步。跟在你身後,看著你的背影也好。可是法尊的開悟讓我明白,繼續這樣的話,無非是我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在你之上罷了。我痛苦,你也痛苦。我到了該清醒的時候了,這個世界不是你想得到什麼就必須得到什麼。我曾經以為的幸福,只是我的痛苦之根。」

    漸漸的,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安爭感覺特別陌生的表情:「我不是在為你報仇,只是在斬斷自己心裡的那些塵緣。」

    安爭忽然懂了。

    許眉黛說的沒錯,她沒有騙自己。許眉黛要追求一種很高的精神境界,就要斬斷過去和自己有關的一切。曾經在許眉黛心中最深最穩固難以動搖的就是安爭,現在她用一吻為刀,將這一份執念斬斷。換句話說,那一吻是和過去的她自己告別,而不是和安爭告別。她要把心裡曾經和佛法無關的一切東西全部斬斷,這樣才能專心致志的修行。「

    安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難道自己能強迫把許眉黛帶回去?就算是帶回去,那麼對許眉黛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站在那,第一次面對一件事有些不知所措。是啊,安爭不是一個靠智謀行事的人,他總是會有些衝動。在男女之情方面也稍顯笨拙了些,所以處處顯得被動。但是安爭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因為自己想什麼就去認為別人也在想什麼。安爭問自己,你可以用什麼來幫許眉黛?

    感情?

    安爭把許眉黛當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是親人,但沒有愛情。

    「你走吧。」

    許眉黛一步一步往高處走,似乎要登上天穹一般,這裡的一切彷彿和安爭都沒有了任何關係。包括倒在地上化作了飛灰的那些趙國人,也包括正在緩步離去的許眉黛,也包括安爭自己。

    安爭忽然發現,這次離開燕國來車賢國,自己告別了很多東西。不只是許眉黛在告別過去,安爭也在。安爭不知道這是不是冥冥之中在有人為自己開悟,但這種告別讓人傷感。

    安爭告別了曾經的自己,在青銅門中,他和過去的自己擊掌分別。

    過去交給過去,未來交給未來。

    「你會遇到危險!」

    安爭朝著漸漸遠去的許眉黛喊:「陳重器的修為也深不可測,雖然他很少出手,但他最善於的就是隱藏自己。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修為的深淺。再說,陳重器身邊必然高手如雲。」

    許眉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種強者的自信。

    「若我連這些都不能斬斷,怎麼修行心境?」

    她轉身:「恍如隔世,再也不見。」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安爭呆呆的站在那,腦子裡很亂,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許眉黛自己看破了紅塵,那一吻如刀,接下來還有一刀一刀的斬落。安爭抬起頭看向許眉黛離去的方向,想問一聲你那些門人弟子呢?他們怎麼辦?可是許眉黛已經消失不見......

    安爭轉身往回走,走到鬥獸場外面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穿破了一層看不見的壁壘。然後他恍然,許眉黛剛才見他的時候,隨手布下了一個禁止,別人看不到他們。

    許眉黛的那些話在安爭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出現,讓安爭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那些曾經害過你的人,都是我的桎梏,我要想修成佛法,就必須衝破這些桎梏。斬斷他們,讓他們不在成為我的心魔。安爭......曾經,你就是我最大的心魔。但是現在,過去是我最大的心魔。你,也只不過是我過去的一部分而已。我知道你難過,但你難過的不是因為我不再愛你,而是因為你覺得我在受苦。不......修行,讓我無比的快樂。」

    許眉黛臨走之前的那些話,刀子一樣割著安爭的心。

    其實許眉黛自始至終都看的很透徹,過去的她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當初負責聯絡燕國太后的趙國人蘇繆來了,當初被收買假傳聖皇旨意的尹稚停來了,當初參加圍攻你的幽國神會司首之一莊動來了,當初的幕後主使陳重器也來了。」

    安爭抬起頭,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

    自己能攔住許眉黛嗎?不,不能。正如許眉黛自己所說,這一切看起來像是為安爭報仇。但實則已經和安爭沒有任何關係了,她要的是斬斷過去,斬斷曾經存在於心中的所有執念,這些執念之中就包括為安爭報仇。那些陷害了安爭的人,在許眉黛心裡就是一根一根的刺。當她把這些刺全都拔掉之後,她再也不是許眉黛,而是孔雀明宮的掌教法尊。

    安爭看向驛站那邊,那裡就有一個他的仇人。安爭說什麼也沒有想到,欺騙了他的人之中居然會有尹稚停。那個曾經單純的只希望報答自己的年輕人,究竟為什麼出賣了自己?

    安爭想問清楚。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原來告別過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處處揪心,處處皆痛。安爭想到燕國太后蘇晴暖臨死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方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以為只是陳重器一個人想殺他?那你就錯了。想殺方爭的人太多了,陳重器也只不過是一個操作者而已。在他背後,有太多的人出力。能讓大羲幾乎整個權貴層都想殺了他,你說方爭是不是失敗者?

    是嗎?

    安爭問自己。

    也許是的吧,最起碼他敗在了自己追求公理的路上。

    也許不是,死並不代表失敗。

    安爭走到驛站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尹稚停站在那看著自己。他的手握著腰畔掛著的繡春刀,那是大羲明法司裁決的標準配置武器。他手裡的這把繡春刀,是安爭當初親手交給他的。那天,安爭把一件黑色飛魚服,一把繡春刀交給尹稚停。告訴他,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主持正義的人。

    「你去哪兒了?」

    尹稚停的眼神有些陰冷,哪怕是在夜色之中都難以掩飾。

    安爭反問:「我去哪兒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尹稚停的手握著刀柄,握得很緊:「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安爭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好。」

    尹稚停轉身大步而行,安爭跟在他後面,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越看越覺得陌生。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了大街,在這陌生的街頭默然而行。似乎是要穿過現在的這個世界,回到過去的那個世界。

    前面是一片空地,應該是孔雀城舉行集會的地方,很空曠,四周沒有人居住。尹稚停的腳步停住,回頭看向安爭:「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到了車賢國,是否和我有關。但是你的眼神之中有些讓我害怕的東西......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安爭看著尹稚停:「所以你要殺我?」

    尹稚停楞了一下:「我見到過你出手,殺那個金斜恩的時候,所以我知道自己殺不了你。我約你出來,只是想問清楚一件事......你來車賢國,是為許眉黛?」

    安爭點了點頭:「是」

    「你和她什麼關係?」

    「舊友。」

    尹稚停的臉色明顯變了變:「你的年紀很輕,從來沒有去過大羲,所以你說和她是舊友,我難以理解。不過有一個她的舊友死在了燕國滄蠻山,你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安爭冷冷笑了笑:「你不是說,他一定沒死嗎?」

    尹稚停的臉色逐漸發白:「你......真的和那個人有關?」

    安爭往前邁步,一步一步靠近尹稚停:「你心裡快活嗎?」

    這突然出現的問題,卻讓尹稚停近乎崩潰:「你......什麼意思?」

    安爭走到尹稚停面前,兩個人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對方呼吸的聲音。安爭看著尹稚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我是在問你,出賣了他,你得到了什麼?得到的這些東西,讓你快活嗎?」

    尹稚停忽然笑起來,笑的臉都猙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為他來的,你就是來殺我的對不對?哈哈哈哈......我最怕到來的這一天還是來了,終於來了......」

    安爭搖頭:「你只是心虛,也許換做另外一個從燕國來的人,你也會有這樣的懷疑。疑心生鬼,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心裡的鬼。」

    尹稚停跌倒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瘋瘋癲癲:「我......」

    他抬起頭看向安爭,忽然嚎啕大哭:「我錯了啊.......我知道錯了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7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得拿回來

    安爭看著面前跪倒在地上,臉都已經扭曲了的尹稚停,心裡也一樣的疼。他可以出手無情的殺死其他仇人,哪怕對陳重器出手也許都不會這樣猶豫,可是對尹稚停他有些沒辦法下殺手。

    尹稚停抬起頭看著安爭,眼睛都紅了:「謝謝,麻煩你動手吧。在你殺我之前,有一件事我想求你......我沒有告訴我的同袍,我不想讓他們看不起我。所以我死之後,麻煩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安爭微微皺眉:「你不想讓人看不起?」

    尹稚停抬手將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都抹掉:「是啊,我怕讓人看不起。」

    說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神裡有一種讓安爭看不懂的東西。

    「給我一個理由,當初你為什麼要出賣他。」

    「我不想讓人看不起。」

    尹稚停跪在那,抬著頭看著安爭:「這就是答案,沒錯......我知道自己笨,修行上沒有什麼天賦,做事也沒有什麼能力。當初他收留我,只是看我可憐。但我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對不起他給我的這件衣服......我整天整夜的睡不著覺,整天整夜的擔心自己會因為失職而讓他生氣。」

    尹稚停看向安爭:「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

    安爭沒有說話,看向尹稚停的眼神越發的寒冷。

    尹稚停苦笑:「你一定不能理解,後來有個人無意之中說到一句話,我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恩情太大,無以為報。又整天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被他看不起。所以......」

    安爭怒視:「所以只能殺了他?」

    「不!」

    尹稚停站起來,聲音忽然提高:「我出賣他,並不是因為這些!沒錯,我的修為境界是不高,修行天賦也不好,不太會做事也不太會做人,但既然進了明法司,我就要往上爬?!這能完全怪我自己嗎?歸根結底還不是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把我帶進了大羲的聖城,帶進了明法司,我會看到那繁華錦繡的世界嗎?我會沉浸在享受之中難以自拔嗎?」

    他看著安爭:「所以我知道自己錯了,但他難道就沒錯嗎?」

    安爭搖了搖頭:「你已經完全扭曲了。」

    尹稚停一擺手:「這本就是個扭曲的世界!我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有什麼不對?他既然把我帶進了明法司,為什麼阻礙我的發展?我的前途,憑什麼是他決定的?」

    他喊完了之後,忽然有頹喪下來:「可我沒想到他會死......他們告訴我,只是因為方爭擋著他們的路了,把方爭騙出去教訓一下,讓他不再是明法司的首座。我信了他們,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殺了他......」

    安爭忽然發現,尹稚停已經瘋了,他被自己逼瘋了。

    各種扭曲,各種胡思亂想。

    尹稚停站直了身子:「方爭說,男人,要頂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端。我出賣了他,我認。如果你是來為他報仇的,那你動手吧,我是不會還手的。」

    安爭搖頭:「我不殺你,你或者比你死了還要受折磨。」

    尹稚停僵硬的看著安爭:「求你......求你殺了我,我......沒勇氣自殺。」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拿出來你欺騙自己欺騙方爭的勇氣試試?」

    尹稚停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繡春刀。他沉默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將刀子從刀鞘裡抽出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咬著牙,手背上青筋畢露。可是他連著試了好幾次,最終還是不敢將刀子抹下去。

    「求你!」

    他朝著安爭的背影喊:「求你幫我。」

    安爭的腳步停住,回頭看著尹稚停:「當年他把你帶走的時候,你飢寒交迫,可你始終不肯討飯,而是極力的去尋找自己能做些什麼來換一頓飯吃。你願意做苦力,願意付出勞動,那個時候的你,比你現在有勇氣。有些時候,人一旦做了虧心事,就是一個可怕的開始,你會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勇氣面對曾經和自己親密的人了。」

    安爭走回去,手放在尹稚停的手上,往後一拉。

    血噗的一聲噴出來,噴了安爭一身。

    安爭卻站在那,沒有躲閃。

    尹稚停緩緩的跪了下去,嗓子裡發出咔咔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安爭似乎是聽到了一聲謝謝。

    安爭轉身,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陳少白。

    「你這個人,終究還是心軟。」

    「我殺了他,為什麼你說我心軟?」

    「如果你心真的夠硬,就不會回去殺了他,而是按照你剛才說的,讓他活著。」

    安爭默然無語。

    陳少白遞給安爭一壺酒,安爭仰著脖子灌了一口:「你經歷過背叛嗎?」

    陳少白搖頭:「我沒有經歷過,但是我見到過。而且你要相信,我見到過的背叛比你見到過的要多的多。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跟你說過......有些時候,其實報仇並不是一件很爽的事,往往這個報仇的過程會很痛苦。」

    安爭看向陳少白:「你似乎知道很多關於我的事?」

    陳少白:「你和我老子之間有個挺讓人無語的聯繫,你們倆之間好像比我們倆之間關係還密切呢。」

    安爭忽然發現自己很笨,陳少白的父親可以隨時和自己聯繫,聲音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所以知道自己的一些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原來挺了不起的。」

    陳少白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過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胖子他們?」

    安爭:「一直想,一直有些猶豫。」

    陳少白:「猶豫個蛋啊,你們是親人,家人,沒有什麼是不能明說的。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要是我,早就已經告訴他們了。」

    安爭搖頭:「我猶豫,不是因為我不想告訴他們,而是因為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一旦他們知道我是誰,萬一說出去,追殺我的人就會用他們來威脅我,或者直接抓住他們逼問,我的對手太強了,等到我把所有仇人殺光之後,我會告訴他們的。」

    陳少白點了點頭:「這樣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後悔嗎?來車賢國。」

    安爭:「不後悔,算是和過去有個徹底的告別。」

    他看向陳少白:「你先回去吧。」

    陳少白問:「你去幹什麼?」

    安爭頭也不回的走了:「殺個人。」

    陳少白看著安爭的背影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活著有多累,難道就不知道找個幫手?」

    今天夜裡幽國神會和西羌國的那些人都不在,顯然他們是故意躲出去的。趙國的人要動手,這些人巴不得看熱鬧。安爭的目標,就是幽國神會那個叫莊動的司首。不過這個人既然能參與當時圍攻自己,修為最不濟也要在小滿境。安爭現在的境界還在囚欲,他選擇自己動手怎麼看都有些膽大包天。

    許眉黛說,這些人她來殺。安爭只需要等著就是了,可他卻不想等著。

    在這樣的夜色之中,陌生的城市,尋找一個陌生的人何其艱難?可是安爭曾經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對於找人來說,他有著遠超別人的經驗。

    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在孔雀城西城的一家客棧外面,安爭就找到了那些人的蹤跡。幽國神會的人向來故作神秘,哪怕就算是坐騎也要弄的好像很了不起很神秘的妖獸。而西羌國的人更好找,他們人數眾多,且坐騎上都有西羌國特殊的標記。

    客棧門口,安爭輕輕敲了敲門。

    店小二揉著眼睛出來,打開門看了看安爭:「這位爺,本店已經客滿了,你去別家看看?」

    安爭搖頭:「我是來找人的。」

    店小二也知道城裡最近來了很多中原人,這些傢伙都是修行者。而且車賢國朝廷裡下了命令,對這些中原來的人要保持客氣。他想了想反正也是中原人之間的事,愛找誰找誰。

    「你找哪位?」

    「他找我。」

    回答店小二的不是安爭,而是幽國神會那個司首莊動。

    莊動站在二樓樓梯口,朝著安爭點了點頭:「上來坐。」

    安爭舉步走進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上了二樓之後,安爭發現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微微皺眉,跟著莊動進了客棧的房間。當安爭進門之後,臉色就變了......屋子裡,堆積著很多屍體。這個房間很大,但是現在已經快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屍體堆起來老高,幾乎頂著房頂。

    「稍稍有些亂。」

    莊動做了個請的手勢:「有些人不願意信守承諾,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這樣,所以只能殺了。」

    死的都是西羌國的人,足有七八十個人,都被塞進這屋子裡。幾乎沒有人見血,可見莊動殺人有多恐怖。而且樓下還有值夜的店小二,居然完全沒有聽到二樓動手的聲音。那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被殺,七八十個人,難道連發出呼喊都來不及就死了?

    「這些人出了價錢,讓我殺你。可是你的價錢不止他們給的那一點兒,我想提價,他們不樂意。」

    莊動清理出來一個地方,拽了兩把凳子和安爭面對面坐下:「我看到你殺尹稚停了,所以我猜著,你可能會來找我。」

    安爭問:「你又是為什麼猜到的?」

    莊動笑了笑:「心結......正如你對尹稚停說的,一個人如果做了虧心事,就會形成心結。不管過去多長時間,只要是想起來,心裡都會不舒服。你和尹稚停以前沒有什麼交集,現在你殺了他,當然不是因為他比你長的漂亮些。所以想,可能便是因為我那解不開的心結。」

    「你是他什麼人?」

    莊動問。

    安爭:「傳人。」

    莊動讚歎道:「了不起,被圍攻之後明明已經油盡燈枯,居然還能強撐著活下來,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傳人。所以當時我猶豫過,對手是方爭那樣的人,我有什麼資格?可是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找我的是陳重器,我不能拒絕。之所以不能拒絕,當然不是因為我城市他的門客,他對我有恩。而是因為我瞭解他,一旦當他把這件事對我說了,那我只能接受,不然就是死。」

    安爭嗯了一聲:「這倒是我不瞭解的。」

    莊動忍不住笑起來:「別說你,你師父都沒有發現他這樣的性格。陳重器的演技,真是令人佩服。方爭一直認為他最好的兄弟就是陳重器,所以才會死的那麼慘。」

    莊動道:「要不要喝一杯?」

    安爭:「你似乎很坦然,一點兒也不像有心結的樣子。」

    莊動笑起來:「我啊......我這個人心稍微大一些,而且有自己的準則。那就是收錢,陳重器讓我出手,給的錢足夠多就行了。哈亞虎讓我殺你,給的銀子不夠多就不行。所以呢,在我這,什麼事都能用錢來衡量。當我想到我已經拿了銀子,所以就心安理得。」

    他給安爭倒了一杯酒:「一會兒你準備好了的話,告訴我,咱們出去打。」

    安爭:「我倒是好奇,陳重器給了你多少錢?」

    莊動:「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安爭笑了笑,有些開心:「那是殺方爭的錢,我覺得殺了你之後,我有必要拿回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8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買

    莊動是一個冷靜到了極致的人,他和尹稚停不一樣,兩個人屬於兩個世界。他只是沒有想到,安爭居然也這麼冷靜。明明是來報仇的,可居然還能坐在這和他喝酒,一本正經的問他收了多少錢。

    「那可是殺方爭啊,當然要高價,哪怕我只是參與者之一。」

    莊動也笑起來:「不妨告訴你,是三十塊金品靈石,在加上一套金品巔峰的功法,在加上一件金品巔峰的法器。」

    安爭嘆道:「價格低了。」

    莊動:「那個時候我不太瞭解行情,也不懂事,換做現在就不會。」

    安爭站起來:「我好了,去哪兒?」

    莊動指了指外面大街:「就近就好,店小二沒得罪我,也沒給我錢也沒欠我錢,所以別傷著人家。」

    他起身,客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爭走出門,又回頭好奇的問了一句:「你這麼愛錢,如果有人給的價錢足夠高,你會不會把自己殺了?」

    莊動愣住,他居然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好像不能......倒不是因為我死了那些錢沒人花,而是我不知道該給自己標價多少。」

    安爭道:「我給你標個價吧。」

    莊動一邊走一邊問:「多少?」

    安爭:「一件紫品神器。」

    莊動搖頭:「莫要騙我,我那麼值錢?」

    安爭和他從客棧出來,那睡眼朦朧的店小二抬起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煩。等到安爭和莊動出去之後,他過來把門板再次封上,嘴裡嘀嘀咕咕:「真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覺。」

    大街上有風,捲著地面經過,把沙子送向遠方。

    安爭和莊動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莊動問安爭:「你覺得你能殺了我嗎?」

    安爭問:「有什麼問題嗎?」

    莊動道:「我覺得你可以被你自己標價,如果你不是我的對手,快被我殺了的時候,你給我錢,我就不殺你。」

    安爭笑起來:「你還真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莊動嗯了一聲:「這真的是個賺錢的好法子,若我從今天開始追殺你,每一次給你標價提高一些,每一次你都用錢來買自己的命,我的收入會很穩定。」

    安爭:「你這樣的人不多。」

    莊動嘆道:「看來你不打算標價了。」

    安爭將冰魄召喚出來,指了指莊動:「來吧,我還趕著回驛站。」

    莊動嘆道:「不能賺錢而出手,有些遺憾。」

    安爭猛的往前一沖,冰魄劃出去一道筆直的冰線。莊動身上的紅色神官長袍上金色的光芒閃爍,那是神會獨特的符文力量。幽國神會,可能是對符文追求最偏執的宗門了。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經過符文特殊的加持,有著很神奇的力量。

    安爭的冰線筆直的刺過去,莊動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不躲不閃。冰線刺在莊動的身上,那件紅色的神官長袍上金光一閃,冰線居然消失了。

    「就這樣?再來再來,我還可以。」

    莊動微笑著對安爭說道:「看來我錯怪哈亞虎他們了,給他們漲價漲的有些高。雖然你的實力修為不止他們給的那些錢,但是你蠢啊。你居然覺得以你現在的修為就能殺了我,所以得給你落價。可惜了,我把他們都殺了,不然還能回去和他們談談,給的低一點我也幹了。現在真的很鬱悶啊......沒有錢,殺人沒動力。」

    安爭的動作快到了極致,根本就沒有理會莊動說的那些話。冰魄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刺出去最少一百三十次。而莊動身上的衣服似乎可以化解修為之力造成的攻勢,但對於法器兵器的直接攻擊沒有什麼防禦力。所以安爭近身之後,每刺一下,莊動便出手擋一下。安爭出手一百三十次,他擋了一百三十次,而加起來一秒鐘都沒有。

    一個小滿境的強者,一個囚欲之境的強者,出手的速度根本不是尋常人可以看清楚的。

    「弱了些,再來再來。」

    莊動朝著安爭招手:「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逼我出手反擊。」

    安爭的冰魄一劃,劃向莊動的脖子,莊動王后退了一步,避開,然後居然伸手去抓冰魄:「東西不錯,看起來能值錢。」

    當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安爭才看清楚他的手上戴著一隻黑金色的手套。不知道這手套是什麼材質,可硬生生的去抓冰魄居然沒有一點損壞。

    啪的一聲,莊動把冰魄抓住。冰魄鋒利的刀刃在手套上劃出來一串火星,而莊動居然沒有任何的改變,依然緊緊的握著。修為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讓安爭無法將冰魄奪回來。

    莊動搖頭:「這麼蠢......看來我真的錯怪哈亞虎了。以你的這種愚蠢,十萬兩金子我應該接受的。」

    然後他看到安爭詭異的笑了笑:「你猜,小滿境的人我殺過沒有?」

    莊動一愣,然後就看到自己奪過來的那把匕首上金光一閃。

    一瞬間,安爭面前出現了八片聖魚之鱗,緊跟著爆炸就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火光將安爭向後推了出去,一直到百米之外才停了下來。而火光消失之後,裝動手身上那件能夠抵禦修為之力攻擊的神官紅袍已經破損不堪。他那張臉被炸的黑煤球似的,頭髮都往後飛出去了。而本來握在他手裡的匕首消失不見,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似的。

    金品靈石之爆。

    莊動看著自己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臉都扭曲了:「你居然爆了一塊金品靈石,你知道那價值多少錢嗎?」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和你賺錢的方式不太一樣,所以不心疼錢。」

    莊動身上一震,碎裂的長袍片片飛起。他猛的往前跨了一步:「你成功逼的我出手了。」

    莊動是小滿境的修為,對於距離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桎梏。他和安爭相距百米,只是一個恍惚就到了安爭的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那隻帶著黑金色手套的手抓向安爭的脖子,而安爭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去死!」

    莊動的手猛的一攥,哪怕就是一塊鋼鐵,也會被他攥的粉碎。

    可是並沒有。

    綠光一閃,安爭消失不見。下一秒,從莊動頭頂上,九幽魔鈴迅速的墜落下來,如同九座大山疊加在一起一樣,重重的落下。莊動來不及反應,雙手往上一舉。

    兩隻黑金色的手套上光芒一閃,那兩隻手瞬間幻化成足有幾十米大的手掌,硬生生把九幽魔鈴托住了。九幽魔鈴是紫品魔器,重量之下,莊動的兩條胳膊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不過小滿而已!」

    安爭猛的掠起來,雙手按在了九幽魔鈴上。他的兩隻手上萬千跳閃電注入了九幽魔鈴之中,然後如萬千利箭一樣從九幽魔鈴上激射下來,全都灌入了莊動的身體上。一瞬間,莊動的身子都被電的開始冒煙了。

    安爭:「你小滿比我強,可我不靠境界。」

    他將山河圖尺取出來,然後往九幽魔鈴上一插。

    金光一閃,莊動在九幽魔鈴的壓制下根本就沒有辦法抗拒,直接被拽進了山河圖尺的世界。在山河圖尺之中,安爭曾經擊殺過一個小滿境的強者。那個作惡多端的夜梟,就是被安爭在山河圖尺之中所殺。

    莊動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安爭手裡的法器居然層出不窮。

    「如果沒有那幾個鈴鐺,你以為能把我怎麼樣?這是山河圖尺?若非那幾個鈴鐺,你根本沒有能力把我帶進山河圖尺之中!有本事你和我一對一的打,靠法器,算什麼本事?!」

    莊動朝著安爭怒吼。

    安爭搖頭:「你已經是這個級別的修行者,怎麼還那麼幼稚。」

    他腳下猛的一點,山河圖尺裡的世界開始移動起來。莊動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真正這邊沖,他朝著安爭就是一拳,黑金色的手套上強光一閃,這是小滿境修行者的至強一擊,安爭完全沒有可能接的下來。

    可安爭就沒打算接......山河圖尺裡的世界是被安爭掌控的,在這裡他就是住在。安爭以紫品魔器九幽魔鈴壓制莊動小滿境的修為,然後把他帶入山河圖尺的世界,這一場對決到了這一步,其實勝負已分。安爭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五分鐘足夠足夠的了。

    地面好像傳送帶一樣迅速的移動起來,將莊動帶著往安爭這邊過來,速度奇快。莊動猛的一拳打出去,可是面前的安爭卻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看不到巔峰的大山。轟的一聲!莊動這暴怒的一拳轟在大山山,幾乎直接在大山上開出來一個山洞。這一拳的威力已經足夠恐怖,奈何山並不在意。

    小滿境強者的暴怒一擊,直接將山崩塌了一角。

    可是在這裡,安爭就是神。

    他出現在莊動背後,一腳揣在莊動的後背,莊動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撲,撞在山峰上。他一回頭,看到安爭之後又是暴怒一拳。可是當他出拳的時候面前還是安爭,拳出去之後面前又是一座大山。

    安爭凌空掠起來,雙手在半空之中一合。

    轟!

    兩座大山夾心餅一樣把莊動夾在之中。兩座山峰撞的四分五裂,大塊大塊是的碎石從上面滾落下來。

    安爭雙手一分,兩座殘缺不全的大山向後移動。碎石之中,兩隻手幻化成盾牌的莊動站在那,居然沒有被撞死。

    安爭:「這手套真是好東西!」

    他再次雙手一合,兩座大山再次撞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兩座大山完全撞沒了為止。

    莊動手套上的光已經逐漸微弱,他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

    「等一下!」

    當安爭準備再次出手的時候,莊動忽然喊了一聲:「我想問問......我花多少錢能買自己一命?」

    安爭笑起來:「你的意思是說,雖然你境界比我好,但你就是打不過我。所以以後我可以沒事就追殺你,然後你花錢買自己的命,這樣一來我就有個穩定的收入了?」

    莊動嘴角抽搐著說道:「是......凡事都可以講價錢,我的命值多少錢,你開個價。」

    安爭往前一沖:「不買!」

    轟!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7 10:08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進拍賣大會的資格


    安爭雙手一合,兩座大山開始朝著莊動對轟。那兩座山好像巨人的兩隻巨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短短片刻兩座山居然就那麼轟碎了。莊動那雙黑金色的手套顯然不是凡品,居然能幫他支撐這麼久。可是兩座山撞沒了之後,那手套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不少。

    莊動問安爭,我能買自己的命嗎?

    就如同不久之前他對安爭說,你可以買自己的命。

    安爭的回答都一樣,不買。

    「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好過。」

    莊動看到安爭朝著自己衝了過來,黑金色的手套從他雙手上脫離出去,然後光芒重新變得強盛起來,手套四周竟然出現了劇烈的空氣波動。

    「想毀了寶物自救?」

    安爭冷哼一聲:「想得美!」

    他的血培珠手串上紅光一閃,居然硬生生的把黑金手套給搶了過來。進入血培珠手串之後,血培珠之中的力量強行把莊動留在手套裡的氣息抹去。

    莊動低頭看了看兩隻手,又看了看安爭:「能不能講點道理?!」

    嘭!

    安爭的拳頭轟在莊動的臉上,直接把莊動砸飛了出去。可這是山河圖尺的世界,安爭還剩下至少三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之內,安爭在莊動面前幾乎無敵。

    當莊動飛出去之後,安爭像是攥著什麼似的往回一拉,莊動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飛了回來。

    「跟你同歸於盡!」

    莊動見自己飛了回去,拳頭上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朝著安爭的胸口砸了過來。兩個人的拳頭在半空之中擦著過去,引發了一震劇烈的氣爆。

    這次,安爭沒有躲閃。

    莊動的拳頭轟在安爭的胸口,安爭的拳頭也轟在了莊動的胸口。

    安爭身上紫光一閃,血培珠手串上紅光一閃,小滿境高手傾盡全力的一擊,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承受下來。這一拳足以開山,可是連安爭的衣服都沒有轟碎。經過凰曲丹爐的煉過之後,安爭的肉身已經堪比齊天。齊天可是在石殼之中吸收了萬年日月精華才得成人形,而安爭在凰曲丹爐之中加速了這個過程。

    可是莊動就不一樣了,莊動的境界雖然比安爭高不少,可是肉身相比的話就差的多了。安爭的拳頭直接在莊動的胸膛上轟出來一個坑,巨大的力度之下,莊動後背上立刻就鼓起來一個包,幾個碎開的脊椎骨從皮肉裡刺了出來,帶著肉絲。

    莊動的身子佝僂著倒了下去,而安爭強行嚥下了一口血,然後一把將莊動的脖子掐住,單手把莊動舉了起來。

    「咳咳......」

    莊動吐了一口血,看著安爭的眼神裡都是絕望和無奈:「你......他媽的能不能講點道理?我......我是小滿境!」

    安爭嘴角撇了撇:「我是囚欲境。」

    莊動:「咳咳……囚欲高還是小滿高?」

    「管他呢!」

    拳頭再次砸出去,直接將莊動的半邊臉砸碎了。莊動的身子飛出去,也不知道撞碎了多少棵大樹。他的身子落地之後又繼續翻滾向前,一秒鐘最少能滾兩圈。

    安爭走過去,提著莊動的脖子將其舉起來。

    「報仇,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

    他問。

    莊動:「我操......你媽!」

    安爭「當初你們圍攻我的時候,我好像沒罵這麼難聽的話。」

    啪!

    一個大嘴巴直接將莊動扇飛了出去。

    安爭再次追上:「你就要死了,所以我也沒必要繼續隱瞞。我就是方爭啊......我在為自己報仇。當初參與殺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這個時候我都想作一首詩了,可惜沒有那個才華。」

    嘭!

    安爭的拳頭直接砸掉了莊動半邊身子:「現在你的樣子,就和我突圍出去的時候差不多吧。」

    他隨手把莊動摔在地上,莊動迷離之際眼神都變了:「你......你是鬼魂!」

    安爭一腳踩碎了莊動的腦袋:「不是。」

    他從莊動身上翻了翻,找到了一件空間法器,然後收起來,隨即撤出了山河圖尺的世界。外面的大街依然安靜,安爭依稀聽到了客棧裡那個店小二的鼾聲。他舉步往回走,一陣陣的輕鬆。安爭想了想,這幾天似乎把壞人應該干的事他都幹了一遍......殺人奪寶。殺夜梟的時候得了一件來路不明的巨大鐮刀,殺金斜恩的時候得了一件金鐧,殺莊動,得了一雙黑金手套。

    想到那鐮刀,安爭快步回到了驛站之中。到了門口的時候,發現明法司剩下的那幾個人抬著尹稚停的屍體往城外走。

    安爭腳步站住,那幾個明法司的裁決看到安爭之後也站住。為首的一個人抱拳:「安公子,就此別過吧,也許以後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安爭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大羲。」

    那年輕的裁決苦笑著說道:「千戶大人離開之前告訴我們,如果他死了,讓我們不要追查。他說他曾經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但沒有明說是什麼。剛才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體,留在這裡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回到大羲之後,我們可能也會脫了這身飛魚服。」

    安爭抱拳:「來去自由,不負初心。」

    那裁決也抱拳:「總覺得您很親切,也不知道為什麼。若是以後您到大羲的話,去官窯水庫旁邊有個叫靠山村的小村子,我應該會回家去。兄弟們已經想好了,那裡山清水秀,大家在一起捕魚打獵,日子應該過的也快活舒坦。願還能再見,就此別過。」

    安爭抱拳:「一路順風。」

    他不敢多說話,唯恐自己會流淚。

    那幾個年輕的裁決帶著尹稚停的屍體離開,夜色之中走的很聰匆忙。安爭心裡有些沉重,步伐也變得沉重起來。也許這次來車賢國是命中注定的事,和很多人做一個了結,也和過去的自己做一個了結。安爭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那兩扇青銅門,看到了在門口等待自己的前世。

    從離開趙國進入西域之後,似乎一直在了結什麼。救出了天昊宮的那些女弟子,是對天昊宮虧欠的一種了結。殺夜梟,是對當初離開明法司之後沒有辦完的最後一個案子的了結。然後是尹稚停,然後是莊動,接下來......是陳重器?

    安爭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杜瘦瘦和陳少白兩個人一邊一個靠在門框上看著他。

    「晚上不睡覺,去哪兒浪了?」

    陳少白一臉鄙視:「是不是覺得這車賢國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極有韻味,所以出去沾花惹草?」

    安爭把那把黑色的巨大鐮刀從血培珠手串裡取出來,隨手丟給他:「拿去玩。」

    陳少白接住鐮刀的那一刻,臉色立刻就變了:「這是從哪兒得到的?」

    「你認識這東西?」

    「這是死神鐮,是......我父親曾經用過的東西,只不過後來在一場大戰之中遺失了。這東西是個像征,就好像是......傳家寶,你這樣想救容易理解了。」

    安爭:「那你還不趕緊說謝謝?」

    陳少白:「我給你那麼多好東西,你也沒說謝謝的。」

    安爭笑了笑,把黑金手套取出來交給杜瘦瘦:「這個給你,用的上。」

    杜瘦瘦把手套接過來:「這是什麼?」

    之前安爭把手套收入血培珠手串的時候,血培珠手串裡出現了這東西的說明。這東西叫擒龍手,名字很霸道,功能也很霸道。而且這個東西存在的歲月極為悠久了,如果不是之前被損壞過,算是一件紫金品巔峰的法器。這個東西其實和安爭他們也算有些淵源......擒龍手套和縛魔布出自同一人。

    傳聞之中,最早的九轉輪迴眼是一個人,為了找遍天下寶藏,他為自己準備了一整套的法器。縛魔布,擒龍手套,還有另外三件,分別是洞天斧,黑羅盤,乾坤寶卷。現在縛魔布和擒龍手套都被安爭他們得到了,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了其他三件將來也會落在安爭他們手裡。

    善爺是九轉輪迴眼,所以這些東西一件一件的被找到,有些時候真不能說這只是巧合。

    杜瘦瘦對這手套倒是愛不釋手:「看起來很結實的樣子,下次自己烤串的時候,帶著它就不會燙手了。」

    安爭:「......」

    陳少白鄭重的鐮刀收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顯然壓制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激動。他看了安爭一眼:「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剛剛解決了什麼事似的,有些滿足,有些釋然,還有些遺憾。」

    安爭:「你倒是看的准。」

    陳少白:「愛情的力量。」

    安爭:「有多遠滾多遠。」

    杜瘦瘦將手套收入自己的空間法器之中,看了看天色:「馬上就天亮了,安爭......你剛才出去是不是見到了許眉黛?」

    「是」

    「一猜就是,可是既然你見了她,為什麼沒把她帶回來?」

    「留在孔雀明宮修行,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把我找來,只是想問一些關於方爭的事。她的目標是大羲親王陳重器......我勸不住她,以她那種性子,估計著會在明天拍賣大會的現場對陳重器動手。」

    杜瘦瘦:「那咱們去不去?」

    陳少白:「去去去,當然要去。那麼熱鬧的場面,肯定要去啊。不過我聽說,要想進入拍賣大會裡,要首先提供一下自己有資格進去的證明。」

    「那要怎麼證明?」

    「看錢。」

    陳少白道:「那些東西都是許眉黛曾經用過的,還有些是當初天昊宮的法器,全都是好東西啊。沒有足夠的錢,進去幹什麼?要想買下那些東西,就算是用大車拉著成車的金子進去也不管用,最好使的還是靈石,最好是金品靈石。」

    安爭:「可是我手裡沒有多少。」

    陳少白和杜瘦瘦異口同聲的說道:「那你還愣著幹嘛?去賺錢!」

    安爭看了他倆一眼:「我想問候你倆九泉之下的大爺。」

    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外面:「休息一下,等天亮,去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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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