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前塵往事！


「侯君集從小過目不忘，任何東西一看就會。他不會畫畫，但是當初在天策府中，有一次有人故意發難，問侯君集，城西有多少酒肆，多少巷子，多少賣肉的，多少賣布的，多少喝茶的，多少賣油的……，這本意是想要為難他。因為太宗經常他學習能力天下無比，天策府中無人可及。」

「結果，侯君集攤開畫紙，用了五百三十七張畫紙，居然將整個城西，大到酒樓、客棧，小到肉鋪，書攤，鉅細無遺，全部都畫了出來。不止如此，他還畫了二百八十九張酒樓、客棧、鏢局內部的情形，雕樑畫棟，內部紋飾，桌椅殘缺的腿角，全部都具形具象，畫在上面。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事後拿著這些畫紙對照，居然沒有一處謬誤，簡直不可思議！這件事情給當時都有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使得眾人對他佩服不已！」

聽到這翻話，就連王沖也不由為之動容。一座城池有多大，看看現在的京師就知道。不管是太宗皇帝，還是當今聖皇，京師都是沒有太大變化的。

但是想要畫下，或者說記下一整個城西，就連王沖都是不敢想像的事。城西有多大，有多少民房，多少酒肆、茶樓、客棧、錢莊……，更不用說，還要將這些建築的內部構造細節，連同細微的瑕疵在內都要記憶清楚，這一點就連王沖都自問無法做到。

如果說這翻話的不是蘇正臣，並且王沖知道，師父蘇正臣向來嚴肅，從來不開玩笑，王沖只會以為這是一個杜撰的，穿鑿附會，毫無可信度的故事。

然而王衝心知肚明，這恐怕不但不是一個故事，甚至就連故事中的主人公，都生活在距離自己數牆之隔的皇宮之中。並且隨著都在準備著下一個計畫。

一瞬間，王衝心中沉重無比。

「另外，侯君集是武人，卻因為朝廷治國，需要重用文人。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詩詞歌賦，並且達到了極高的造詣。」

「太宗皇帝當初說過，侯君集的兵法天賦並不是大唐最強的，但是以他強大的學習能力，未來必定會超出我們所有人，在兵法上，必然會成為大唐最傑出的兵法戰神。」

蘇正臣說至此處頓了頓，似乎也陷入了往昔的回憶。良久，蘇正臣才接著往下說來：

「我和侯君集本身並沒有太多往來，我當時正好立下許多戰功，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被稱為大唐的軍神，而侯君集被稱為破軍戰神，地位僅在我之下。」

「對於侯君集，我其實也不太瞭解。真正和他的接觸，反而是在征戰已定，天下太平的十多年之後，當時朝野內外對我多有忌憚，說我出身隋室，戰功顯赫，若是作亂，必為天下之禍！為了避嫌，也為了避免禍患，當時朝廷決定，由朝廷指派一位將軍，跟隨我學習兵法，由我親自教導，傳授他畢生所學。這樣，君臣相宜，以後大唐有什麼戰事，也可以由他代替我來出征，如此也可以解決兩方面的問題。」

這是蘇正臣第一次談及昔年的往事，特別是涉及到他被猜忌的部分。雖然蘇正臣並沒有談得很詳細，而且很多地方都是輕描淡寫，一帶而過，但是王沖還是明白過來，這其實就是「功高震主」。

對於師父蘇正臣的往事，王沖也還是多少瞭解一些。在他的輝煌戰跡中，曾經憑藉八千人馬，就在北部突厥兵強馬壯，最鼎盛，所有人最不看好大唐的時候，擊潰了他們十餘萬的最強鐵騎，一路追亡逐北，殺得突厥人大敗虧輸。

不但殺得他們損失慘重，俘虜了一位可汗，還使得北部突厥強勢崛起，重回巔峰，威脅中土的趁勢，硬生生的夭折，創造了以一人之力，打斷一個民族、帝國運勢的紀錄。

而且後期的蘇正臣，一生大大小小數百次戰績，已經位高爵隆，達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而對於帝王來說，如果大臣立了功卻無法封賞，對於帝王的威信會有很大的重挫。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是帝王最基本的威人和原則。畢竟，帝王的一興二動，所有的臣子都在看著。

一剎那，王衝心中唏噓不已。他在大唐，還沒有達到師父蘇正臣在太宗時代的地位，也沒有那麼受猜忌的背景。王家將相世家的身份，反倒在這方面，是極強的加分項。

不過，為將者都是一脈相承，王沖身為異域王，自西南之戰，怛羅斯之戰後，恐怕也很快會面臨這種情況了。這是為將者的宿命，這一剎那，王沖和蘇正臣倒是產生了一絲共鳴。

但這些念頭只是在腦海中持續了片刻，很快就一閃而逝，王沖望著對面的蘇正臣，繼續專注的聽了起來。

「當時朝廷的呼聲非常強烈，太宗陛下也不得不聽從，雖然朝廷裡討論的沸沸揚揚，但是對於我來說，反倒並沒有太多糾結的地方。從那天開始，侯君集就跟隨著我一起學習兵法。」

「我和侯君集本來沒有太多交往，雙方的用兵之道也截然不同，而且當時的侯君集也有三十多歲了，不過既然已經決定，朝廷也一再要求如此，我便也悉心教授，所有的兵法，但凡我所會的，包括我畢生的領悟和總結，我全部都一一傳授給了他。只是在慢慢的接觸過程中，我漸漸發現，他的心性有很大的問題。」

蘇正臣道。

「哦？」

聽到這番話，王沖眉頭微動，侯君集竟然跟隨蘇正臣學過兵法，這本身已經足夠讓人驚訝了，但最令人意外的還是蘇正臣對侯君集的評價。作為同時代的兵法大家，這種評論是非常罕見的。

「侯君集跟隨我學*概三個月，太宗皇帝想要考究我們教授和學習的情況。那一天，一切如常，至少在太宗皇帝那裡，我們兩個都是過關了，但是在面聖出宮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改變了我對侯君集的看法。當時我和侯君集乘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在經過城西萬民巷的時候，突然一頭惡犬從巷子裡撲出，朝著我們兩人狂吠。」

「那時整個大唐因為太宗皇帝崇尚騎射的原因，舉國上下都喜歡騎馬獵武，狩獵之風極盛。而為了追蹤獵物，很多人都會豢養一些獵犬，而京師之中的這種風氣最濃，這些本來都是很正常的事。當時侯君集喝退了那頭獵犬，我那時也沒有在意，直到不久之後，知道了一件事。」

「原來我們回府之後，侯君集很快就派了人調查那頭惡犬，事後不但教訓了狗主人一頓，打死了那頭惡犬，而且連那頭惡犬剛出生的幼崽也一起打死——那頭惡犬之所以會狂吠，是因為母犬剛剛生下了幼崽，而馬車經過時的聲音驚擾到了幼崽而已。」

「我那個時候就覺得侯君集的心性有很大的問題，打死惡犬也就罷了，但是遷怒於那些剛剛出生的幼崽，連它們也一併打死，這就有很大問題了。不止如此，當年討論兵法，我曾經問他，如果將軍領兵在外，如何對待俘虜？當時侯君集連思考都沒有，立即就回答我說，一律處死，全部就地掩埋！我那個時候就覺得他的心性過於殘忍，不是繼承我兵法的合適人選。」

「兵道，是以戰勝、壓服、降服對手達成戰略為目的，而不是單純為了殺人。以侯君集的心性，得了我的兵法，只怕將來會產生很大的禍患。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改變了心思，雖然依舊會教他兵法，但是很多核心的地方，都是有所保留，點到即止。」

「而侯君集也因此對我有所怨恨，我越是不教，他便越是想要學。」

「另外，我當時還留意到，侯君集和太子交往過密。而且當時天下太平，大唐兵強馬壯，北部的突厥，東部的高句麗，西部的烏斯藏都已經被我擊潰降服，其他周邊諸國也被大唐一一擊潰，彼時四海臣服，天下歸心，百姓都嚮往太平。但是侯君集學了我九成以上的兵法還不夠，一心想要學習我兵法中最核心的部分，而且顯得異常的急迫。」

「我當時就感覺侯君集心思有異，他這麼急迫的學習兵法，恐怕另有目的。」

蘇正臣頓了頓，沉默了片刻，而院子裡則是一片寂靜。一片碩大的槐樹葉子從兩人中間一蕩而過，終於，耳中又響起了蘇正臣的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嘆息，似乎對於侯君集微微有些惋惜：

「我當時雖然察覺到侯君集懷有異心，但畢竟同殿為臣，而且我久已淡出朝堂，所以並沒有告發他。不料侯君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居然搶先一步利用當時朝野內外對我的猜忌，到太宗皇帝那裡狀告我有不臣之心，並且狀告我教授他兵法的時候，暗藏一手，核心精髓的地方全部有所保留。」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越發確定侯君集有不臣之心，後來果不其然，侯君集造反，作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又是陛下極為信任的心腹，天策府出身的上將，這件事情當時震撼了整個帝國。」

蘇正臣說至此處，停了下來，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似乎陷入了那已被歷史塵封的記憶之中。

「後來呢？」

見蘇正臣一動不動，良久都沒有開口，王沖終於忍不住道。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蘇正臣與侯君集！


「後來侯君集兵敗，被太宗皇帝賜死，凌煙閣上也撤銷了他的名號和畫像，這件事情對太宗皇帝的打擊很大，對整個帝國都有很大的震動。」

蘇正臣道。

王沖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對於當年的那些往事，王沖並沒有親身經歷，所以感受也沒有蘇正臣那麼深刻。但是按照蘇正臣的說法，侯君集應該已經身死，那麼眼前這個「侯君集」又是怎麼回事？

而且從年紀上來看，對方也絕不像是侯君集的什麼兒子輩，孫子輩，更不用說兩者臉上的刀疤位置，和凌煙閣流傳下來的侯君集畫像的位置，一模一樣。

「沒有道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死了的人，難道能死而復活？」

王衝心中此起彼伏。

「不過，後來聽說侯君集處死的時候，法場上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我當時已經囚禁在府中了，所以具體的事情並不知曉。但是從那之後，侯君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朝廷那裡對外公佈的，也是侯君集已死。再往後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有關注過。」

蘇正臣的聲音此時傳入耳中道。

「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到這番話，王衝心中卻是猛地一震，隱隱想到了什麼：

「一個已經死了百年的人是不可能重新活過來的，但如果那個人根本沒有死過，那麼一切就完全不同了，很多事情也能夠說得通了。而如果一切像自己想像的那樣，那麼在侯君集身上一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侯君集，那麼當年法場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到底是什麼人救了侯君集！」

王衝心中此起彼伏。

在所有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極大的謎團，王沖有一種感覺，侯君集的出現絕不簡單，這一次的三王之亂，恐怕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沖兒，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侯君集，但如果真的是他，你一定要非常小心，侯君集行事不擇手段，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當年的他無論是武功，還是兵法都僅次於我，這麼多年過去，以他強大的學習能力，如今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步。而且這麼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必定所圖不小，你一定要萬分謹慎。」

蘇正臣盯著王沖，神色凝重道。那一剎那，看著蘇正臣的臉色，就連王沖都不由心中震動了一下。

「沖兒，我當年答應過太宗陛下，不再介入朝堂之事，恐怕我幫不了你，不過為師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度過這重難關。不說這些了，來，難得我們相聚，陪我下一盤棋。」

蘇正臣突然開口道，一句話結束了關於這件事情的討論。

得知了鬼王的身份，王沖早已是心神不寧，不過儘管如此，王沖還是坐下了，陪著蘇正臣下了一局。

「怎麼樣？王爺，問出下落了嗎？」

從蘇府的後門出來，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夜色中，張雀從一處隱秘的地方鑽出，連忙迎了上來。

「嗯，確實是他！」

王衝開口道。

「啊？那??蘇老前輩願意幫助我們嗎？」

張雀開口道。越是瞭解侯君集的消息，知道他以往的戰績，便越是感覺到壓力重重。

誰又能想到，大皇子身邊的那個謀士居然是如此的傳奇人物？！

這種對手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呵呵，放心！」

出乎預料就在這個時候，王沖拍了拍張雀的肩膀。

「蘇老前輩其實已經出手了！」

「啊？！」

張雀頓時傻眼了，一頭的霧水，根本不知道王沖在說什麼。

王沖只是一笑並沒有過多解釋，衣袖輕拂，立即往前走去。

蘇老前輩雖然受制於當年的誓言，不能插手朝廷的事務，但是臨走之前，蘇正臣邀請王沖陪他下的那一場棋，看似尋常，其實已經將侯君集的兵法之道演練了一遍，間接的幫助王沖了。

「一通百通」知道了侯君集的兵法之道，也等於間接知道了侯君集的行事風格，以及對付他的方法。

「呼！」

風聲一蕩，王沖邁開腳步，和張雀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了鬼王的真實身份，對於王衝來說，眼前的迷霧頓時淡化了許多。

只是王沖接下來知道該怎麼做了。

很快整個異域王府有如一架龐大的機器，隨著王沖的命令運轉起來。

而與此同時，斗轉星移，當太陽照常升起，整個京師一片平靜。

對於尋常的百姓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寧靜，朝野內外的爭執，不管有多麼激烈，都會距離他們極其遙遠。

而此時此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城西那顆龐大的鬼槐樹下，落葉繽紛，一個欣長而清瘦的身影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在他的身前，是那張標誌性的金色棋盤。

兩旁相對著，各自放著一個棋罐。

老者一動不動，和旁邊的大樹融為一體，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緩緩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來了！」

鬼槐樹下，一片落葉飄過，蘇正臣抬起頭，突然開口道。

聲音剛落，嘩，似乎回應著蘇正臣的聲音，衣袍擺動，一道身影擋住了光線，出現在了蘇正臣身前的棋盤對面。

也不待蘇正臣說話，那人黑色的衣袍一撩，便徑直坐了下來。

那人兩鬢微白，一身黑袍，眼簾上一道狹長的刀疤極其醒目，赫然是本應該出現在皇宮中大皇子身旁的鬼王。

不！更準確的應該說是侯君集，曾經的大唐破軍戰神。

「我們終於見面了！」

鬼王盯著蘇正臣終於開口道：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聲音一落，兩人目光相對，那一剎那，虛空中隱隱有一陣炙烈的電光閃過。

「想不到你真的還活著！」

蘇正臣看著對面的侯君集喟然嘆道。

「哼，你都活到了現在，我又怎麼可能輕易會死！」

侯君集冷聲道，一雙凌厲的眼眸中，迸射出陣陣仇恨的光芒。

兩人曾經同殿為臣，同室對弈，縱論文韜武略，但也同樣的兩人有過種種恩怨。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著你，我們之間終究要分出一個勝負！」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放下嗎？」

蘇正臣搖頭嘆息道。

「放下，怎麼可能放下！」

侯君集冷笑，看著對面的蘇正臣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還有一絲深深地執念。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談詩作賦沒有人敢說是第一，但是在武道方面卻根本不是如此。

侯君集天賦異稟，從小就被譽為神通，也因此性情自負而高傲。從小到大，周圍的人很少有人能夠與之相比，即便是後來到了天策府中，效忠於太宗皇帝麾下，在眾將之中也是出類拔萃。

強大的悟性和學習能力都讓人歎為觀止，不論什麼時候，只要有他侯君集在的地方，就永遠是眾人關注的焦點，一直到蘇正臣出現。

從那以後，他所有的光芒便被這位大*神徹底掩蓋。

只要有蘇正臣在的地方，他便永遠遜色一籌，人們只會記得蘇正臣立下的種種功勛，但卻很少有人談論起他的功績。

同樣是戰勝對手，街頭巷尾，人們興奮議論的時候，說的永遠都是蘇正臣這個名字。

他曾經拼盡全力的追趕，到了最後，即便他成就了破軍戰神的名頭，令周邊所有諸國膽寒，也終究比不上大唐/軍神這個名字。

他一身高傲，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種恥辱。

「而且，我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又怎麼可能放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侯君集若有深意，眼中掠過一道雪亮的光芒。

侯君集沒有細說，但是蘇正臣卻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不會成功的！」

蘇正臣搖了搖頭：

「不管你做什麼，總會有人站出來阻止你！以前有，以後也一樣會有！」

「哈哈！」

聽到這句話，侯君集笑了起來，聲音中滿是譏諷。

「憑什麼，就憑你那個弟子嗎？」

侯君集的神情不屑一顧，蘇正臣沉默不語，並沒有回答。

「哼，當初我請你教我兵法，你敝帚自珍，最精髓的部分你非但不教，還向皇上狀告我，如今卻這麼輕易就交給了一個毛頭小子！」

侯君集握住了桌上的棋罐，食中二指捏住了其中一枚黑色的棋子，只聽啪的一聲，那枚棋子瞬間在他手中爆開，炸成粉末。

另一側，蘇正臣神色平靜，根本絲毫不為所動：

「你心術不正，我的兵法之道傳給你，只會為禍蒼生。」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樣的頑固不化。義不掌財，慈不掌兵，兵法之道就是殺戮之道，是你自己太過婦人之仁！」

侯君集冷哼道。

蘇正臣眉頭緊鎖，只是微微搖頭，眼中難掩失望。即便已經超過了兩個甲子的時間，侯君集也一點都沒有變化過，心中戾氣依然是那麼重。

然而沒等蘇正臣說話，侯君集便接著道：

「不過現在教不教都已經無所謂了，你的兵法我已經全部學會，參悟透徹，如今，就算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不用說是你的那個弟子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刺殺章仇兼瓊！


「你錯了！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管你想得到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蘇正臣嘆息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是不會出手的。而且，那孩子的潛力?要比你想像的強大得多！」

嗡！

聽到這句話，侯君集神色微變，陡的皺起了眉頭。

他本來是衝著蘇正臣來的，但是蘇正臣的反應明顯有些出乎意料。就連侯君集都沒有想到，蘇正臣對於他的那個弟子，居然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然而不過一眨眼，侯君集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看來你真的是老了，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侯君集冷笑道。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高估你了，既然你覺得他這麼厲害，那麼我就替你去收拾了他，到時候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侯君集冷笑一聲道。太宗遺命他又如何不知，跟隨蘇正臣學習兵法那麼久，對於他的性格，侯君集早已熟知。這一趟出現，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得到太多的東西。

話已傳到，目的也已達成，不管蘇正臣作何感想，他終究都不得不出手。

「唰！」

侯君集衣袖一拂，很快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去。

「這次來見你，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下一次我們還會見面的！」

聲音在虛空中迴蕩，侯君集隨即大步朝外走去。不過就在他走出十餘步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沒有用的，即便你學了我的兵法，也依然算不上第一！」

嗡！

腳下戛然而止，侯君集身軀一頓，陡的轉過身來。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勸我嗎？」

「放下吧，趁一切還來得及！」

鬼槐樹下，蘇正臣遠遠地望著侯君集道。

「如果你背負著我這樣的仇恨，還放得下嗎？」

侯君集冷笑一聲，轉過身來，很快消失在了遠處。

……

異域王府中，一張碩大的地圖掛在牆壁上，地圖上無數的線條粗粗細細，有如亂麻一般在地圖上飛走。儘管看著複雜，但在混亂之中又極有規則，正是大唐京師的地圖。

這是王沖在七八天前，命人趕製出來的。

大皇子那邊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沒有意外，那場三王之亂正在不斷靠近。王沖現在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對著這張地圖。

從蘇正臣那裡歸來，知道了鬼王的身份，王沖對於這場大唐心腹地帶的內亂，便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念頭。

「是哪裡，到底是哪裡？他下一步的行動到底想做什麼？」

王沖站在地圖前，腦海中此起彼伏，一根手指伸出，也隨著他的思緒在不停的遊走。同樣的地圖，但這一次，他彷彿看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不好！」

當王沖的目光掠過兵部尚書府的時候，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掠過腦海，剎那間，王沖瞬間變了臉色：

「章仇兼瓊！」

而與此同時，夜色漸晚，城東的一條巷子中，一駕華麗的馬車緩緩的向東而去。馬車裡，章仇兼瓊正襟危坐，如同往常一樣，在結束了皇宮裡的事務之後，向著自己的府邸而去。

初進京師的章仇兼瓊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但是現在的章仇兼瓊眉宇間卻是愁雲密閉，憂慮重重。

現在的朝廷風雨飄搖，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真龍不出，幼龍張目，滿朝內外看似平靜，但其實早已是殺機重重。

而宋王的遇刺，更是在章仇兼瓊心中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現在的大唐該何去何從，如何應對，他章仇兼瓊在這場變故中，又該如何自處？

這些章仇兼瓊心中統統都沒有答案。第一次，面對著急劇變化的朝野，章仇兼瓊心中感覺到了一絲迷茫。

「希聿聿！」

正在沉思的時候，異變突起，一陣馬嘶聲響起，同一時間，章仇兼瓊的馬車也陡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章仇兼瓊眉頭微皺，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然而馬車外靜悄悄的，卻並沒有立即聽到馬車伕的回答。

章仇兼瓊臉色微變，立即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然而還沒等他細想，下一刻，一股凌厲的氣機突然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這股氣機開始的時候還並不是很強大，但不過眨眼之間，立即以指數倍增長，瞬間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不好！」

電光石火間，章仇兼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來不及細想，他的身軀一縱，從馬車內破頂而出，向著高空拔升而去。

「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從身下傳來，章仇兼瓊只是回頭瞥了一眼，立即心中一凜，只見自己乘坐的那輛青銅馬車，被一根手臂粗細的黑色長戟擊中，瞬間炸裂成無數的碎片。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膽敢襲擊朝廷命官！」

章仇兼瓊神色一冷，一個飛旋迅速落在十餘丈外的地上。

而在他的周圍，人影綽綽，只見一道道身影穿著黑袍帶著面具，不知何時出現在章仇兼瓊周圍的牆壁上，地面上。從四面八方將他團團圍住。

「嘿嘿，殺你的人！」

一名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下一刻，黑煙滾滾，氣浪滔天，十餘道身影沒有絲毫的猶豫，彷彿閃電般，帶起道道殘影，向著章仇兼瓊撲了過去。

剎那間，章仇兼瓊瞬間變了臉色。

「什麼？章仇兼瓊在回府的途中遇刺？」

異域王府中，王沖收到消息，神情震動無比。

計畫趕不上變化，王沖這邊雖然已經預感到章仇兼瓊出事，正要派人去通知，章仇兼瓊那邊就已經出事了。

這一切實在是發生得太快太快！

「知道襲擊的人是什麼身份嗎？」

「現在還不確定，只知道他們選擇下手的路段，是章仇大人選擇的一條偏僻的小道。另外，襲擊的時候，除了章仇大人和他的馬車伕外，周圍沒有其他人。章仇大人的馬車伕已經被他們殺了！」

張雀低著頭沉聲道。

「城防司的人已經在調查這個事情，不過萬幸，章仇大人在這件事情中並沒有受太大傷。」

聽完張雀的話，王沖微微仰起頭，心中此起彼伏，久久不語。

時間來得太快太倉促，雖然早已料到章仇兼瓊可能會遇襲，不過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王沖還不敢妄下結論，這件事情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替我準備馬車，我要去見見章仇兼瓊。」

只不過眨眼的時間，王衝心中立即打定主意，朝著張雀道。

馬車隆隆，當王沖抵達章仇兼瓊府邸的時候，只見章仇兼瓊的府邸大門緊閉，而大門口，幾名官員站在門口面面相覷，似乎被章仇兼瓊拒之門外，還站了很久了。

「王爺！」

看到王沖從馬車裡出來，大門口，幾名兵部和吏部的官吏立即心中一凜，連忙上前施禮，神情即恭敬又畏懼。

「怎麼回事？」

王衝開口問道。

「聽說章仇大人遇刺，我們幾個心中關切特意來看一下，不料章仇大人閉門謝客，說是已經向朝廷上了摺子，身體有些不適，準備在家修養數月。兵部的事情一刻都耽擱不得，沒有章仇大人主事，很多事情都很難解決，所以我們幾個還想要特地見見章仇大人。」

最後一句話卻是幾名兵部官吏說的。

王沖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仰頭望去，只見章仇兼瓊的府邸關閉得嚴嚴實實，而在左側的銅環下面，還掛了一塊木牌，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概不見客！

「這是??」

王衝心中微微詫異，知道章仇兼瓊受到刺殺，但是章仇兼瓊的應對實在是讓他覺得有些錯愕。作為武道中人，碰到這種事情應該是比較尋常才對，又或者章仇兼瓊這麼做有什麼特殊的緣由。

沒有過多的和這些官員寒暄，王沖分開人群，經過門前兩頭威武的石獅子，朝著章仇兼瓊的府邸而去。

砰砰砰！

王沖輕輕叩動門環。

「誰啊！沒看到門口寫著概不見客嗎？」

大門內先是一片平靜，很快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那就告訴章仇大人，異域王王沖求見！」

王沖卻沒有絲毫動怒，而是一臉平靜道。

聽到這句話，大門內的人明顯一震，很快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傳來，只不過須臾的時間，章仇兼瓊府邸原本緊閉的大門打開，一個年輕的臉孔滿臉驚訝，從門縫裡探出頭來。

看清楚王沖，那張年輕的臉孔明顯一怔，連忙把王沖迎了進來。

「王爺是您！大人等您很久了！」

那人把王沖迎進府內，轟隆一聲，又迅速的緊緊的關閉了大門。

在府邸深處，王沖終於見到了章仇兼瓊。

只是第一眼，王沖立即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按照他得到的消息，章仇兼瓊並沒有受傷，整個襲擊過程應該是有驚無險，但此時的章仇兼瓊穿了一襲薄薄的白色單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臉色蒼白，看起來明顯不正常。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兵符！

「你來了！」

看到王沖，章仇兼瓊終於抬起頭來，嘴角勉強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

「怎麼回事？」

王沖走過去，在章仇兼瓊的旁邊坐了下來。

現在的章仇兼瓊看起來心神不屬，一股心事重重的樣子。

「還能怎麼樣，對方有備而來，而且事先應該查清楚了我所有的活動路線，甚至連我平時習慣經過的那條街巷，也查得清清楚楚。」

章仇兼瓊道。

兵部之中日理萬機，特別是為朝廷的重臣，需要思慮的事情就更多了。

特別是現在，整個朝堂被儒門和大皇子掌控，章仇兼瓊幾乎處於一種獨木難支的狀態。因為這個原因，章仇兼瓊在回家的路上，路過朱雀街的時候，特別喜歡經過一段特殊的小巷。不是因為其他的，就因為那裡足夠安靜，可以讓他獲得一些短暫的安寧，仔細的去思考一些問題。

在人口將近百萬，熙熙攘攘的京師，這樣的平靜是非常難得可貴的。

可是就連章仇兼瓊都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無傷大雅的愛好，居然也被對方利用了。

「對方的武功很高，不過終究還是有些低估我了。我殺了其中一人，強行突圍了出來，不過也留下了一些暗疾。」

章仇兼瓊說著，手臂一張，一股勁氣濃郁緻密，如同青色的碧玉一般，從他的右掌之中噴吐而出，罡氣聚集，居然還隱隱化作一朵青蓮的模樣。

看到這一手，就連王沖都忍不住眼皮微跳，心中大為驚訝。

章仇兼瓊追求功名，有很強烈的功利心，這一點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會否認。

但是現在看來，儘管汲汲於功名，但是章仇兼瓊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在武功方面的修煉。只憑這一手，他的修為雖然還沒有達到入微境，但恐怕也是極為深厚了。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下一刻異變突起。

章仇兼瓊掌中罡氣所化的青蓮才剛剛成型沒多久，下一刻，一股極度的深黑色能量細如蛛絲，從他的手掌深處迸發而出。

呼，下一刻，章仇兼瓊幻化出來的罡氣青蓮立即化為一道黑色的火焰，熊熊的燃燒起來。

那股火焰霸道無比，只不過剎那間，就將章仇兼瓊的罡氣焚燒殆盡。章仇兼瓊的臉色也頓時變得越發的蒼白。

「摩羅之火！」

一旁的章仇兼瓊沒有說話，王沖卻是神色一驚，陡的站了起來。

章仇兼瓊體內澎湧而出的這股黑色火焰，熟悉至極，正是黑衣人所擅長的摩羅之火，只是性質上，似乎還要更加霸道一些。

「這怎麼可能？！」

看著眼前的章仇兼瓊，王衝心中陡的掀起萬丈波瀾。

他不久之前才從西北歸來，對於黑衣人，以及他們的能量性質再熟悉不過了。

黑衣人居然會襲擊章仇兼瓊！這是王沖一開始壓根沒有想到的。

而最重要的是，黑衣人為什麼要襲擊章仇兼瓊，從他們的過往行徑來看，兩者之間應該沒有任何的交集。

「你認識他們？」

這次輪到章仇兼瓊驚訝了。

很顯然，王沖的反應也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章仇大人，你能把當時的經過詳細的和我說一遍嗎？」

王衝開口道，他的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和之前的時候截然不同。

當章仇兼瓊體內出現摩羅之火，整件事情的性質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章仇兼瓊看著身前的王沖，若有所思。王沖絕不會無的放矢，他這麼做必定有很大的原因。

章仇兼瓊也沒有隱瞞，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出來。

但是從章仇兼瓊的敘述來看，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刺殺，對方算好了章仇兼瓊回府的路徑以及時間，武功也只是有點怪異而已。

「章仇大人，你再回想一下，除了這些之外，他們還有哪些特殊的地方。」

王沖問道。

章仇兼瓊神色微愕，但很快就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除了黑色的火焰，這些人還可以變化身體，樣貌猙獰，有如野獸般，他們的軀體變化很大，能夠在短時間內拔高數尺，而且皮糙肉厚，力大無窮，他們變化之後，我的攻擊對他們的作用削弱了很多，並且這樣變化之後，他們的眼睛還會顯露出一種猩紅色。」

半陸吾化！

王沖的眉頭越發緊皺了，他現在可以肯定，攻擊章仇兼瓊的人就是那些黑衣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會攻擊章仇兼瓊？」

王衝心中此起彼伏，無論怎麼看，那些黑衣人和章仇兼瓊之間都沒有任何的利益交叉點，兩者甚至都不應該發生這種衝突。

「王沖，怎麼了？」

章仇兼瓊開口問道。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王沖搖了搖頭，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憂慮。

「其實不管那些人是什麼來歷，都不是我最擔心的。」

王沖沒有解釋，章仇兼瓊也沒有追問，他的眉頭深鎖，看起來滿是憂慮：

「真正讓我擔心的是，這些人從一開始，目的就非常明確。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我腰上的半塊兵符。兵符是做什麼的？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普通人包括宗派中人，拿到兵符沒有半點用處，但朝堂中人就不一樣了，而只有朝堂中人，才會想要兵符。這才是我深深後怕的。「

「嗡！」

聽到章仇兼瓊的這句話，王沖眼皮一跳，瞬間變了臉色。

「章仇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些黑衣人是衝著兵符來的？」

「嗯！」

章仇兼瓊應了一聲，完全沒有察覺到王沖的語氣和之前截然不同。

轟！

這一霎那，王衝心中驚雷滾滾，陡的掀起萬丈波瀾。

黑衣人！

兵符！

這兩個念頭從王沖腦海中飛梭而過，王沖一顆心立即無盡的沉了下去。他一直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但是一切已經明明白白的呈現在自己眼前。

——黑衣人是為了兵符而來！

而現在的大唐朝廷，兵符只對一個人才有用：

「怎麼會這樣，那些黑衣人居然和大皇子勾結在了一起！」

饒是王沖兩世為人，經歷了無數的大風大浪，這一刻，心中也感覺到了濃烈的不安。

現在的大唐，大皇子幾乎完全掌控了局面，儒門、宰相、齊王，也統統站在了他那一邊，就連百年前太宗時代，僅次於師父蘇正臣的破軍戰神侯君集，都加入到了他的麾下。

而如今，王沖最忌憚的那些神秘莫測和末日浩劫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黑衣人，居然也和大皇子勾結在了一起，這是王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一個長居深宮，一個來歷成謎，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遠遠超過了想像，這兩股勢力怎麼都不應該聯繫在一起啊！

「王沖，怎麼了？」

章仇兼瓊雖然反應慢了幾拍，但還是很快察覺到了王沖的神情有異，似乎和他預料到的反應並不一樣。

王沖也沒有隱瞞，將黑衣人的事情簡略說了出來。儘管只是挑了其中簡簡單單的幾件事，但卻已經讓章仇兼瓊神情震動，滿臉的不可置信。

如果這番話不是從王衝口中說出，他只會認為這件事情荒謬至極，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這……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勢力，持續數千年的時間，甚至控制一個帝國的興起和滅亡。」

章仇兼瓊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震撼，王沖的述說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你已經見識過了他們，也見識到了他們能夠改變肉身等不可思議的能力，這一切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王沖淡淡道。章仇兼瓊現在的反應，和他剛剛接觸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

王沖已經和他們打過很多次交道，深深明白他們有什麼樣的能力，但是章仇兼瓊明顯還沒有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這件東西給你。」

王沖沉思片刻，很快從腰身上的一個袋子中，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看起來貌不起眼的黑色鐵盒，然後遞了過去。

章仇兼瓊看著這個古樸的黑色鐵盒，心中滿是疑惑。

「這一次，是那些黑衣人的第一次行動，他們明顯對你的實力估算不足。但是既然已經出手，卻沒有達成目的，便絕不會輕易罷休，他們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行動！這個盒子可以幫助你防身，只要他們靠近，你就能夠提前發現，並且甄別他們！」

「謝謝！」

章仇兼瓊道，雖然不知道那個盒子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如果那些人真的像王沖說的那樣，那王沖的警告就一點都不誇張——這件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救自己一命。

「王沖，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現在的朝堂已經不是以前的朝堂了，高仙芝做了幾十年的安西大都護，一朝就被撤了。宋王這樣的人物，整個帝國和軍方沒有不尊敬的，但是說倒下就倒下了，現在他們的手又摸到了我這裡。」

章仇兼瓊說著，忍不住長長嘆息了一聲。大唐的律例，兵符可以號令天下所有兵馬，所有的大唐/軍隊，上至都護大將，下至普通士兵，全部都要聽從兵符的調令，這是整個帝國除了玉璽之外，最有權勢的東西。

而為了安全起見，防止有人別有用心，兵符按照慣例，一律被均勻的剖成兩半，一半在深宮掌握在帝王的手中，而另一半則在兵部，由兵部尚書代為掌管。

兩塊兵符合二為一，便能調動天下所有兵馬！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暗流湧動！


剛開始從西南調入京師的時候，那象徵著無上權力的半塊兵符，曾是章仇兼瓊夢寐以求的東西。而如今卻成為了整個帝國最燙手的山芋，最致命的催命符。

不知不覺中，章仇兼瓊已經走在了整個風暴的中心。

兵符是由兵部尚書貼身保管，決不能交給任何第三人，現在就算是章仇兼瓊想要抽身而退，或者將兵符交給其他人，也是不可能的。

王沖沒有說話，章仇兼瓊心中的感受，他又如何不能明白，只是現在誰都沒有退路了。

「個人的生死是小事，我現在只擔心，這一切才剛剛開始。——這大唐恐怕要變天了！」

最後一句話，章仇兼瓊滿腹憂慮。

章仇兼瓊的聲音一落，整個大殿中一片寂靜，針落可聞。王沖沉默不語，他微促著眉頭，似乎在深深思索著什麼。

而另一側，當王衝前往拜訪章仇兼瓊的時候，東宮之中的眾人也同樣聚集在一起。

「嘩啦啦！」

就在眾人商議的時候，伴隨著一陣羽翅的振動聲，一隻喙如鐵鉤，看起來凶悍無比的海東青，穿過窗子，飛入大殿之中。

海東青剛剛飛入大殿，一隻粗壯的，皮膚表面滿是皺紋的手指伸出，輕輕鬆鬆接住了這只海東青。

「殿下，剛剛收到消息，異域王前往章仇兼瓊的府邸了！」

金佑石托著那隻海東青，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禮道。

得到大皇子的支持，他的麾下現在聚集著大量的情報人員，有一些甚至是他從高句麗招募過來的以前的嫡系，現在單單是探子，他的麾下就有六七百之多，整個皇城之中，所有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哼，他果然去了，真是半點都不意外啊！」

大殿上，大皇子放下茶蠱，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糾察隊事件的時候，章仇兼瓊就和王沖勾結在了一起，現在他們倆的關係，整個朝堂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殿下，已經收到了章仇兼瓊的三封奏摺，統統都是以身體不適為由，託病在家。按照朝堂的規矩，我們恐怕很難阻止。」

就在這個時候，祝童恩也開口道。

「想不到，就連他們出手都失敗了，這下麻煩了。」

大殿中，另一個聲音傳來，聲音未落，那人往前走了幾步，赫然正是之前從宗人府大牢中消失，被人救走的修羅。

整個行動，前期的勘探，包括章仇兼瓊回府時必定會經過的那條巷子，都是由他來進行並且發現的。

——金佑石的那些探子，實力太低，很容易被章仇兼瓊發現端倪。

只是就連修羅都沒有想到，以那些人的實力竟然也失敗了。如今章仇兼瓊有了警惕，甚至使出了託病在家的招數，眾人便越發難以得逞了。

「沒有章仇兼瓊身上的兵符，我們接下來的計畫就無法進行了。」

修羅接著道。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鬼王，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內一個聲音響起，大皇子突然開口了。他的目光一轉，望向右側一根蟠龍柱下，安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的鬼王。

整個會議期間，鬼王一直閉目冥思，根本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就好像整件事情與他無關一般。

在大皇子一脈，鬼王現在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就連大皇子都對他尊敬有加，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刺殺章仇兼瓊的計畫，其實就是鬼王一開始提出來的，在那張京師的沙盤上，鬼王之前插的其中一根旗子，就是插在章仇兼瓊的府邸上。

兵部是天下兵馬的中樞，掌握著大唐龐大的軍隊，如果大皇子想要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就不可能將這一塊棄之不顧。

「奪取章仇兼瓊身上的兵符是上上之策，但卻並不是唯一的計策。」

鬼王睜開眼，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大殿中的其他人心中輕鬆不少。

果然，鬼王作為整個東宮的最高智囊，不管任何時候都有後備計畫，只要鬼王還有備選的計畫，那麼就意味著眾人不會太過被動。

鬼王的身份一直高深莫測，諱莫如深，最開始的時候，眾人還隱隱對他有些不服，但是現在，通過種種方面隱約知道了他的身份，眾人對於鬼王是更加的心悅誠服，所有的芥蒂也早就消失無蹤。

「有兵符在手，我們才能調動號令六大都護府以及各地兵馬，但是即便沒有，也並不意味著我們的計畫就無法執行了。儒門重見天日，執掌朝堂，所有的廂軍已經被他們裁撤乾淨，六大都護府的兵馬也被裁撤不少。即便他們心有不滿，想要與大皇子作對，影響力也會小上很多。大皇子之前同意儒門裁軍，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最後一句，鬼王微微抬了下頭，望向了大殿上方的大皇子。

大皇子是大唐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未來的儲君，更是下一任聖皇的最佳人選。儒門執掌朝廷，裁撤大量的兵馬，從大皇子的角度來說，其實並不完全符合他的利益，但大皇子還是同意了這個決策。而大皇子這麼做的理由，直到現在才露出一角。

大皇子眼皮跳動了一下，但卻並沒有否認，顯然在這件事情上，鬼王說對了，至少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如果沒有兵符，我們也一樣可以調動兵馬，只是會麻煩一些罷了。」

鬼王淡淡道。

「怎麼做？」

大皇子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即脫口道，心中隱隱有些急迫。而這句話同樣也說出了大殿中眾人的心思，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鬼王的回答。

「呵，祝大人，你剛剛說章仇兼瓊託病在家，而且已經向朝廷遞了好幾封摺子。」

鬼王微微一笑，突然扭過頭來，望向一旁的祝童恩。這番舉動令眾人大為意外，祝童恩明顯神色一愕，顯然沒有想到，鬼王會在這個時候問起自己。

「是，朝廷那邊已經同意了。聽說章仇兼瓊現在閉門謝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還在府中養花種菜，他府中的所有飲食，都是由他府中自己供給。」

祝童恩道。

京中的王公大臣，特別是像章仇兼瓊這樣的重臣，朝廷給的俸祿都非常豐厚，所以大部分人每日的飲食都是去集市上購買。但是章仇兼瓊卻在自己的府邸中開墾種菜，自給自足，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而且眾人心知肚明，章仇兼瓊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他最開始這麼做，其實是在宋王出事之後。

「既然如此，殿下就如他所願吧，讓他安安心心的在家休養。」

鬼王淡淡道。

聽到這句話，大皇子神色一怔，大為意外，根本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章仇兼瓊稱病在家只是一種託詞，也是一種自保之道。如果他一直待在府邸之中，拿不到兵符，就無法通過兵部調動……不對，也就在這個時候，大皇子渾身一震，立即想到了什麼。

「前輩，你的意思是，趁章仇兼瓊不在，我們藉機徹底掌控兵部……」

大皇子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對面的鬼王微微點頭，而四周圍眾人也瞬間反映過來。一直以來宋王和章仇兼瓊幾乎掌控了大半的兵部權力，即便有齊王在其中插了一腳，影響力也非常有限。但是現在宋王重傷，章仇兼瓊又閉門不出，這恰恰是掌控兵部最好的機會。

雖然依舊比不上兵符，但也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選擇。

想到這裡，眾人頓時一個個精神大振。

「不過章仇兼瓊那裡，也不能讓他太清閒，據我所知，那些人的能力應該不僅僅於此吧。」

鬼王道，一邊說著，一邊扭頭望向大皇子，似乎意有所指。

而另一側，大皇子只是淡然一笑，再沒有說什麼。

……

章仇兼瓊的府邸大門緊閉，自從章仇兼瓊遇刺之後，這裡簡直變成了一座孤島一般，周圍數丈之內都根本無人靠近，章仇兼瓊府邸中的人很少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得進來。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分，天色陰沉，就在京城中無數百姓匆匆趕回家裡的時候，章仇兼瓊府邸的後門，吱呀一聲突然挪開了一絲縫隙，一名青衣小廝挎著一個籃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名小廝非常機靈，看到四周無人，一個閃身，迅速跨過巷子，到了另一條街上，如果不是事先發現，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人是兵部尚書府的。

小廝一路穿過重重街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就拐進了一間店舖中。

「掌櫃，給我來兩斤米豆腐！」

青衣小廝微微一笑，熟練的從籃子裡取出幾枚銅錢，一字排開放在櫃檯上，推了過去。

米豆腐，這是章仇兼瓊在西南都護府時就非常喜歡吃的一種特色小吃。

後來到了京師，恰巧無意間發現了一間店舖，裡面也有售賣米豆腐，而店舖掌櫃恰好就是原來西南都護府一帶的，雙方漸漸熟悉，此後章仇兼瓊府上的米豆腐基本都是由這間店舖供應。

青衣小廝已經來過這間店舖很多次，對於這裡的掌櫃早已經非常熟悉。

「嘩！」

隨著小廝的聲音，一整塊碩大的米豆腐用盒子裝著，推了過來。

「呵呵，掌櫃，今天有些不對啊，怎麼看起來這米豆腐沒有平常那麼剔透？」

青衣小廝道。

「今天有事，做的有些急，所以沒有平時那麼剔透！」

櫃檯後，掌櫃微低著頭，聲音有些嘶啞道。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聽到這個聲音，青衣小廝心中一震，頓時感覺有些不妥了，他在這裡已經買了一年多，對於掌櫃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眼前這聲音，明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店舖掌櫃。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目光一瞥，掃過那隻烏黑的手掌以及枯瘦的手指，青衣小廝心中一跳，立即感覺到一絲不對。

那店舖掌櫃天天做米豆腐，一雙手掌浸潤在米漿和米渣中，看起來不但不粗糙，反而看起來非常的白皙細膩，至少和眼前的手中絕不相同。

「不對，你不是劉掌櫃，你到底是誰！」

青衣小廝心中一凜，陡的抬起頭來，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隻致命的手掌。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劉掌櫃」陡的出手，一隻手掌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臭小子，一個小廝而已，反應還真快！」

那「劉掌櫃」抬起頭來，雖然一張臉孔和真正的劉掌櫃一模一樣，但是整個人惡行惡相，精神氣質卻完全不同。

咔嚓，還沒等青衣小廝反應過來，那人五指一掐，立即折斷了青衣小廝的脖子。

昨晚這一切，那人伸手在青衣小廝臉上一摸，下一刻，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一張人皮面具立即應聲而起，被那人戴在自己臉上，情形說不出的詭異。

很快，那人又穿上青衣小廝的衣服，一切穿戴妥當，便從店舖中悄然離開，穿過重重街巷，依舊原路返回了章仇兼瓊的府邸，整個過程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章仇兼瓊府上也是一切如常，沒有人發現其中一名小廝已經換了人。

……

章仇兼瓊府邸的後花園，一座座花園水池羅列其中，配合上飛簷斗栱的遊廊，給人的感覺寧靜雅緻，充滿了古韻。

大唐朝廷的規矩，所有二品以上的官邸，其府邸都由朝廷按照一定的規格統一建造。

只是此時此刻，章仇兼瓊的後花園中，卻額外多了一排特製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擺放著一株株藥勺牡丹，菊花，一盆盆長得枝葉茂盛，充滿了生機。

而此時此刻，章仇兼瓊就在木架前，一手拿著小藥鋤，一手提著一個水壺，正在給這些盆栽澆水鬆土。

章仇兼瓊的神情寧靜，託病在家這麼多天，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章仇兼瓊已經慢慢喜歡上這種平靜的生活。

一個個盆栽章仇兼瓊細心的鬆土，拔出了裡面長出的雜草，又在表面灑了一些水，看著這些盆栽抖擻的樣子，章仇兼瓊心中也感覺輕鬆了許多。

「也該修一修枝葉了。」

看著那一株株花草枝葉茂盛的樣子，章仇兼瓊的心中閃過一道念頭。縱橫天下的兵部尚書，前任的西南大都護，金戈鐵馬，戎馬一生，誰又能夠想像的到他能夠如此悠閒而細緻的給這些花花草草澆水施肥，修建枝葉。

「拿剪刀過來！」

章仇兼瓊突然開口道。

「是，大人！」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名園丁走了過來，彎下腰身，雙手捧著一把金鐵打造的剪刀，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章仇兼瓊也沒回頭，下意識的接過圓頂遞過來的剪刀，不過就在接過的剎那，異變突起，嗤，一縷勁風突然從耳邊傳來，沒有絲毫的徵兆，那名「園丁」手指一彈，就在指尖位置生出兩片鋒利無比的利刃，刃尖泛出一股藍色的光芒，顯然淬了劇毒。

園丁神色詭異，接著遞剪子的剎那，沒有絲毫的猶豫，兩片利刃向著章仇兼瓊的手掌心陡的劃了過去，這一下突如其來，就連章仇兼瓊都沒有預料得到，只見寒光一閃，下一刻，章仇兼瓊的掌心立即劃開一條血痕，而那名園丁一招得手，立即閃電般的倒退開來，拉開了和章仇兼瓊之間的距離。

「你到底是什麼人？」

章仇兼瓊捂著手腕，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瞬間變了臉色。

這個園丁是本來就是章仇兼瓊府上的人，原本是負責打理後花園，只是現在負責在章仇兼瓊擺弄花花草草的時候打下手而已。因為是自己府上的人，所以章仇兼瓊壓根就沒有戒心，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動手。

但是，從那人剛剛表露的那一手來看，這顯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園丁。

「嘿嘿，章仇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數丈外，園丁陰陰冷笑，他的手掌一伸，抓住臉龐的邊緣，用力一撕，頓時露出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孔，陰鷙，凶狠，充滿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是你！」

章仇兼瓊臉色微變，一瞬間認了出來。之前那次遇刺，眼前這人正是其中之一。

「章仇大人，在等府上的侍衛嗎？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已經把他們全部放倒！」

園丁得意笑道。

「你敢！」

一剎那，章仇兼瓊的臉色變得冰冷無比。

「嘿嘿，此一時彼一時，你已經中了我的腐骨劇毒，這種劇毒極易擴散，專門克制帝國大將巔峰的高手，沒有意外，毒性現在應該已經擴散到了羶中一帶，再過幾個呼吸，就能夠滲透到你全身所有的鮮血之中，就算你有天大的能耐，也發揮不出來。」

黑衣人冷笑著，看章仇兼瓊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他之所以抽身後退，和章仇兼瓊說這些話並非沒有原因的，時間拖得越長，毒性擴散的越厲害，發作的也就越兇猛。

章仇兼瓊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上一次伏擊，不但沒有得手，讓章仇兼瓊從容逃脫，還死了一個高手，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腐骨劇毒！」

聽到這四個字，章仇兼瓊也瞬間變了臉色，然而對面黑衣人偽裝的園丁卻再沒有細說，他的身軀一縱，就在這一霎那，猛的朝著章仇兼瓊撲了過來。嗡，只見光芒一閃，那人猶如幽靈一般，瞬間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虛空遁！

光芒一閃，那人再出現時，已經是在章仇兼瓊身後的另一個方向。轟隆，虛空震動，一片黑色的烈焰滾滾如潮，迅速朝著章仇兼瓊席捲而來。

黑焰過處，那些木架子上的藥勺，牡丹，菊花，連同花盆在內，瞬息間全部化成灰燼，漫天飛撒。

轟！

而幾乎是同時，慌亂間，章仇兼瓊猛的一掌拍出，一股龐大的力量爆發開來，居然將那名黑衣人硬生生的震出十餘丈外，狠狠的撞在一株碗口粗細的梅花樹上，直接將那株梅花樹幹撞成粉碎。

而另一側，章仇兼瓊同樣被滾滾的黑色烈焰吞沒，然而只是一眨眼，呼的一聲，漫天的黑焰立即雲銷雨霽，消失無蹤。

章仇兼瓊站在原地，居然毫髮無傷！

「這怎麼可能？！」

看到這一幕，黑衣人失聲驚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都不敢相信，章仇兼瓊居然有這樣的實力，在身中腐骨劇毒的情況下，居然還能以壓倒性的實力將他一掌震飛，甚至連毀滅性的摩羅之火都奈何不了他！

「哼，有什麼不可能的？」

章仇兼瓊冷聲道。沒有絲毫猶豫，他的身軀一縱，下一刻，一股狂暴的勁氣，金光浩蕩，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向著那名黑衣人撲去。

而金色的勁氣飛出數丈，立即向著兩側一分，宛如兩道數丈高的巨浪般，朝著中間狠狠拍去。勁氣飛出的時候，還隱隱含著風雷之聲，如果被擊中，就算是鋼鐵，也會被碾成齏粉。

「啊！」

看到這一幕，就連那名黑衣人也不禁驚呼一聲，神色微變，猛地朝著後方暴退，以毫釐之差，堪堪避過章仇兼瓊的這一擊。

兩股巨浪般的金色勁氣撞擊，發出鋼鐵般的轟鳴，將周圍的木架、花盆、水池、假山……，全部震成齏粉，向著四面八方紛紛灑灑的飛了出去。

「不對！你不是章仇兼瓊！你到底是誰？」

十餘丈外的另一處地方，黑衣人瞳孔收縮，看著花園中的章仇兼瓊，神色凜冽無比。

不久之前，他們和章仇兼瓊交過手，章仇兼瓊根本不是這種罡氣和戰鬥風格，兩者有如天壤之別。

「哈哈，我當然不是章仇兼瓊，你們這些只會暗殺的無膽匪類，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另一側，後花園中滿地狼藉，「章仇兼瓊」站在一片芍藥花的中央，冷笑一聲道。他的臉上罡氣變化，就在黑衣人錯愕無比的目光中，那一張威嚴而剛毅的臉龐慢慢變化，迅速由章仇兼瓊變化成了另一張臉孔。

「你！」

看到眼前那張截然不同的年輕臉孔，黑衣人神情震撼無比：

「毀滅之子！」

這次行動，他們準備很久，計畫周密，不過打死他們都沒有想到，當他們偽裝身份，易容潛進兵部尚書府的時候，眼前的章仇兼瓊居然也是由人偽裝的。

這讓他們根本始料不及！

「你們這些餘孽，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王衝陣陣冷笑，放眼天下，會用「毀滅之子」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的，也就只有那些來歷成謎的黑衣人了。他們對付自己也就罷了，如今卻將手掌伸入到了朝堂之中，這是王沖絕對無法容忍的！

「既來之則安之，到了兵部尚書府，就別想離開了！」

王沖眼中爆發出陣陣濃郁的殺機，沒有絲毫猶豫，他的心念一動，轟，一股磅礴的氣機立即鎖定了不遠處的那名黑衣人。

同一時間，氣浪爆炸，就在王沖的左右雙肩，兩股強大的氣旋轉動，一金一紅，化成兩輪巨大的日月能量縮影。

既然已經暴露身份，王沖便再不隱瞞，迅速施展出了大陰陽天地造化功。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萬象天羅！

自從得到太上無極混元大羅仙功，兩門功法互相印證、參悟，王沖的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彌補了許多破綻，威力也更上一層樓。

這門功法的威力比之大羅仙功雖然稍遜一籌，但是在留人方面，卻是最佳的選擇。

「轟！」

光芒一閃，以王沖為核心，一圈圈氣旋不斷擴展開來，而在氣旋誕生的同時，四面八方，狂風大作，朝著王沖蜂擁而去。

萬象天羅！

這是王沖參悟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後，新領悟的一種絕學，可以瞬息間將整座章仇兼瓊府化為天羅地網。

和以前不同，王沖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瞬間改變所有吸力的方向，將所有的吸力，連同能量，全部集中到一個方向，在對方逃跑的時候，將對方瞬間拉回。

這也是極度克制黑衣人虛空遁的一種絕學。

「嘿，毀滅之子，你真的以為我們就來了這麼點人嗎？不管是章仇兼瓊也好，是你也罷，今天你們統統都得死！」

出乎預料，看到這一幕，那一名黑衣人不但沒有絲毫懼怕，反而神情自若，對王沖生出了濃重的殺機。

「都出來吧！」

隨著黑衣人的一句話，整座章仇兼瓊府中，立生變化。

轟轟轟，罡氣爆炸，氣浪滾滾，府邸四周，各個地方，一處處屋邸突然爆炸，無數的碎石和瓦礫衝起數十米高，而就在這些爆炸的氣勁中，一道道黑影有如大鳥般飛縱而起，朝著兩人的方向飛射而來。

幾乎是同時，四周的院牆上，空氣扭曲，一道道詭異的身影，目光森寒，有如幽靈般突然出現，目光死死的盯著後花園中的王沖。

咻咻咻！

只不過眨眼之間，這些人全部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距離王沖只有十多米，一個個密密麻麻，將王沖團團圍住。

虛空遁！

看到這一幕，王沖瞳孔陡的一縮，只這麼匆匆一瞥，剛剛那麼一剎那，就至少有七八名施展了虛空遁的高手。而在所有這些人裡，王衝至少發現了四名實力修為在章仇兼瓊之上的巔峰大將級別高手，其中好幾個人身上甚至還流露出了入微境的氣息。

很顯然，在第一次暗殺章仇兼瓊失敗後，這些人吸取了教訓，這一次完全是有備而來的。

「所有人聽令，城衛軍很快就會趕過來，最多只有半盞茶的時間，速戰速決，幹掉他！」

黑衣人發號施令，聲音一落，隨即望向對面的王沖，目光詭譎，陣陣冷笑。

「毀滅之子，你這是自投羅網，本來你不歸我們管轄，不過只要干掉了你，立即就是大功一件，大人那邊一定會重重獎賞我們。所以……你就認命吧！」

最後一句話，聲音冰寒無比。

轟！

聲音剛落，一群黑衣人立即動手，行動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轟轟轟，就在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二十多名實力強大的黑衣人配合默契，立即從各個方向朝著王沖發起進攻。

嚎！

一陣陣淒厲的嚎叫聲中，十多名黑衣人首先陸吾化，咔嚓嚓的骨節爆響聲中，身軀急劇拔升，肌肉膨脹，青筋賁起，渾身爆發出一股洪荒猛獸般的猙獰氣息。

只不過一眨眼，立即有如炮彈般，朝著王衝撲過去。人還未至，一股股紫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立即朝著王沖席捲而去。

只是一眼，王沖立即眉頭微皺。

他見過黑衣人半陸吾化的樣子。陸吾的火焰霸道無比，而且是一種純粹的紫色，但是眼前這些半陸吾化的黑衣人，爆發出的火焰，卻是紫中透黑。

看起來倒是和據比之火有些相似，但是卻比據比之火更加的霸烈。

很顯然，這是一種新型的能力，比之以前的半陸吾化更加致命。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下一刻，王沖耳中就聽到了一陣細微，但卻凌厲無匹的破空聲。

幾乎是在這些半陸吾化黑衣人發起攻擊的同時，其他的黑衣人立即施展出了虛空遁，以及更加危險的大虛空遁。這種功法無形無相，對於絕大部分的武者來說，幾乎就是隱形的，就算是帝國大將級別的強者，都不一定能夠跟得上對方的移動軌跡，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幹掉他！」

「拿命來！」

一道道冷酷的聲音從周圍傳來，很快，摩羅之火、據比之火、陸吾之火以及一縷縷快到極致的刀氣、劍氣，伴隨著浩大無比的拳勁，有如狂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朝著王沖席捲而來。

「轟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剎那，突然爆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芒，一座十多層高的瓊樓玉宇，金碧輝煌，突然出現王沖的身後。

那座瓊樓玉宇雖然近在咫尺，但是給人的感覺又彷彿潛藏在時空深處，隔了十萬八千里，而那種極致的美感，也不像是人間的建築，反倒像是仙界的樓宇般。

轟轟轟！

只聽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所有的摩羅之火、據比之火、陸吾之火以及一縷縷刀氣、劍氣、拳勁，落到王沖身上，瞬間被這座十餘層高的瓊樓玉宇全部抵擋下來。

「這是什麼？」

看到這一幕，一名名黑衣人的呼吸都要停滯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二十多人的傾力一擊，包括三四名巔峰的帝國大將，所有的攻擊居然全部被王沖以一己之力抵擋了下來。

這簡直不可思議，完全超出了眾人的預知！

「嘿，看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連這都沒有調查清楚。」

王沖聽到耳中陣陣驚呼，立即反應過來，心中頓時明了，這些黑衣人居然對自己西北之行，以及學會大羅仙功的事情毫不知情，這讓王沖頗為意外。不過仔細想想，西北之行的所有黑衣人都幾乎死在地底，就連黃龍真君都被大羅仙君引爆地底，鎮壓在了大地深處，真正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也就只有那些宗派中人罷了。

這些黑衣人一向自視甚高，怎麼可能會去關注這些事情，而且從他們的種種行徑來看，這些黑衣人真的只是來對付章仇兼瓊，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很快，王沖就發動了反擊。

「轟隆！」

就在將這些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抵擋住的同時，下一刻，王沖身後的「三十三天」頓時化為了一個無盡的黑洞，不管是摩羅之火、陸吾之火、據比之火，還是各種刀氣、劍氣、拳勁，所有朝著王沖發出的攻擊，瞬息間有如魚龍入海般，瞬間沒入到了三十三之中。

只不過一剎那，這股驚人的能量立即全部消失不見。

「萬千氣勁，化而為一」，這是太上無極混元大羅仙功最厲害的地方，放眼天下，幾乎沒有大羅仙功不能消化的勁氣，這也是大羅仙功號稱天下第一傳奇功法，冠絕其他武學的原因。

「轟隆！」

下一刻，「三十三天」迅速消失不見，而同一時間，光芒一閃，王沖的體內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黑洞通道一樣，那無窮無盡的摩羅之火，陸吾之火，據比之火……，全部化為一股最純淨的能量，融入到王沖左右雙肩金紅二色的日月縮影之中。

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可怕的毀滅性勁氣，以橫掃八方，摧枯拉朽之勢向著四周的黑衣人席捲而去。

「大毀滅術！」

王沖的聲音在虛空中迴蕩不休。這一剎那，沒有絲毫的猶豫，王沖迅速施展出了大陰陽天地造化功中威力最強一招。

以大羅仙功的「三十三天」吸收眾人的攻擊威力，再加上王沖本身的驚人實力。這一擊的威力簡直龐大的難以想像！

這也是王沖從西北迴來之後參悟到的，大羅仙功與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兩相結合，成倍提升實力的方式。而感覺到王沖這一擊的恐怖能量，四周圍，一名名黑衣人第一次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色。

而讓一群黑衣人震驚和恐懼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一刻，他們在王沖身上感覺到了另一股空間能量的氣息。

入微境！

一群人根本沒有想到，王沖居然達到了如此驚人的修為。

「啊！」

漫天的爆炸聲中，王沖的反擊有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席捲四周，一陣陣驚叫聲中，那些黑衣人連後退都來不及，下一刻，就被王沖身上可怕的毀滅性氣勁擊中，一名名黑衣人有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轟轟轟！

一名名黑衣人重重的砸落、撞擊在後花園的遊廊、花池、地面、梅花樹、屋宇、牆壁等各個地方，一動不動，氣機斷絕。

這一擊的力量何其之大，以王沖的實力，根本就不是這些黑衣人可以抵擋得了的。

只這一擊，一群黑衣人就死傷至少十七八人之多，只有實力最強的那幾名帝國大將級別的黑衣人活了下來，但即便如此，一個個也是臉色蒼白，氣息紊亂，望著後花園中的那道年輕身影，目中充滿了畏懼。

這一刻，他們終於感到了害怕！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毀滅之子的實力居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就連之前那名暗算王沖的「黑衣人」也失去了最初的戰鬥意思。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掌控全局！

信息出現了偏差，他們根本不知道，王沖代替了章仇兼瓊出現在他的府邸之中，更不知道，他的能力如此可怕。

「快走！」

聲音一落，那名「黑衣人」身軀一縱，首先朝外逃去。而緊隨其後，其他帝國大將級別的黑衣人高手也心中膽寒，同樣施展出「虛空遁」，朝著各個方向，向著章仇兼瓊府邸之外的方向飛縱而去。

一起逃走，只能是死路一條，分開逃跑，才是上上之策。

這一點，眾人早已非常熟悉。

「哼，這個時候才想到走嗎？」

王沖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自章仇兼瓊遇到襲擊，他就一直想要引出那些黑衣人，對付他們。仔細算來，他偽裝成「章仇兼瓊」也有好幾天的時間了，如今好不容易引得他們露出原型，豈會容他們輕易逃脫。

「萬象天羅！」

王沖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就算看到那些黑衣人逃跑，也沒有追擊的意思，只是緩緩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手臂筆直的探入到了虛空之中。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好像握住了天地間無上的法器，讓整個天地間的能量都發生了變化。

就在那些黑衣人逃到院牆邊緣的時候，異變突起，整座府邸的上空，風雷變化，光影錯動。所有的天地能量，包括那些散逸出去的勁氣，全部在一隻無形之手的作用下，匯聚到了一點——

「轟！」

沒有絲毫的徵兆，王沖的左手方位，一名帝國大將級別的黑衣人高手驚呼，就在出牆前的那一刻，如同牽線木偶一般，被一股龐大的力量猛地拉扯，倒射了回來。

與一般的功法不同，那股龐大的力量居然是直接作用於那名黑衣人高手體內的罡氣能量，就好像一個人被自己的重量，拉回大地一樣。

一個，兩個，三個……

一名又一名黑衣人被那龐大的吸力拉扯而回，那隻探入虛空中的白皙手掌只是微微偏轉，所有的黑衣人居然無人可以逃脫，瞬息之間，全部都被反震而回。

「這不可能！」

之前那名「黑衣人」重重的向後撞落在地面上，看著眼前的王沖，胸膛起伏，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大虛空遁快到極點，基本沒有人可以防住，放眼天下，黑衣人幾乎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是王沖居然可以將他們硬生生從虛空之中拉回來，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在我面前，你們還想逃嗎？」

王衝陣陣冷笑。為了引蛇出洞，找出這些黑衣人，王沖特意等在章仇兼瓊的府邸中守株待兔了好幾天，如今既然找到他們，哪裡會容許他們輕易逃脫。

「都給我乖乖留下吧！」

王沖眼中寒光一閃，下一刻，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爆發，一股龐大的吸力從他體內暴射而出。同一時間，所有人只覺得體內罡氣湧動，居然有一種破體而出的跡象。

得到大羅仙功之後，王沖的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大幅完善，威力大大提升，以王沖現在入微境的能力，就算是巔峰級別的帝國大將也難以倖免。

「阻止他！」

「大家一起上！」

眼見無法逃脫，幾名黑衣人高手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不但沒有逃跑，反而從各個方向朝著王沖齊齊撲去。

「哼，螳臂當車！」

王沖站立當場，巋然不動，面對這幾人拚死的聯手攻擊，神情夷然無懼。

「鏘！」

還沒等這些人靠近，王沖身後罡氣轟鳴，金光一閃，「三十三天」再次浮現，只不過和之前不同，這座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剛一出現，立即化為一柄金色長槍，被王沖一把投擲了出去。

大羅之戮！

這是大羅仙功中一招威力強大的殺招，將所有的功力全部凝聚在一起，擁有無堅不摧，難以匹敵的威力。一招轟出，天崩地裂，不但威力龐大，而且鋒利無比，就算是天外隕鐵也承受不住這一擊。

「轟！」

長槍投出，速度奇快無比，有如雷火一般，一名黑衣人高手神色大駭，他的身體扭曲，電光石火間，化為一道細若髮絲，肉眼難察的閃電，遁入虛空之中，想要閃過這一槍。

這名黑衣人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以其帝國大將級別的修為，配合虛空遁這種浮光掠影一般，難以捕捉的功法，更是快到毫顛，然而他卻依然沒能逃過這一擊。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名黑衣人高手陡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同時又絕望無比的慘嚎，被王沖這一槍猛地震出虛空，定在幾十米外的院牆處，巨大的力量不止崩裂了他全身的罡氣，更讓他整個人爆炸開來。

一招秒殺！

當初在西北地宮之中，就連王沖等人那麼高的修為，都不敢抵擋二代、三代他們的大羅之戮，更不用說是這名黑衣人高手。

「七號！」

看到這一幕，所有黑衣人大驚失色。王沖一招殺掉那些普通的黑衣人也就罷了，但是居然連聖武巔峰的高手都能一招秒殺。

「幹掉他！」

一名名黑衣人眼睛都紅了。面對王沖如此可怕的實力，一般人心中肯定早就膽寒，轉身逃跑了。但是這些黑衣人不但沒有逃跑，反而越發凶悍，攻擊也越發兇猛。

「大虛空遁！」

「摩羅之焰！」

「修羅化身！」

……

一名名黑衣人高手瞬間化為一道道危險的鋒芒，在王沖周圍的虛空中飛縱、穿梭，無窮的火焰霸道、凌厲，再次席捲開來。眾人聯手一擊，威力龐大無比，就連半空之中都出現一條條危險的黑色裂縫。

這一擊要是擊中了，就算是入微境的高手，恐怕都不一定能夠招架得住。不過這些人還是太過低估了王沖的實力。

「嗡！」

沒有絲毫的徵兆，王沖的身軀一晃，如同河流中泛起的泡沫般，迅速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就在同一時間，嗤，一縷利刃劃過血肉的聲音響起，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名名黑衣人高手體外的罡氣，沒有絲毫徵兆，突然爆裂開來，同時，一縷血光閃過，那名半空中的黑衣人高手，瞬間身首異處，一顆六陽魁首飛出十多米外，無頭的身軀中，鮮血從脖頸處噴湧而出。

「大虛空遁！」

「他怎麼會我們的功法？！」

「這不可能！」

……

電光石火間，半空中一片混亂，所有的黑衣人方寸大亂。王沖之前所有的攻擊，還遠遠不如他施展出的這招身法給眾人帶來的震撼之大。

一直以來，所有的黑衣人不管等級高低，都有一種高高在上，有如神明般的優越感。對於所有世俗武者境界的高低，都存在一種深深的藐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武功詭秘無比，威力之大，遠超普通世俗的武學。

但是現在，王沖這個他們眼中的目標人物，居然施展出了只有他們才有的大虛空遁。

——即便是在黑衣人組織內部，這門睥睨天下的絕學也只有極少部分受到恩寵的人，才能得到額外賜予。

這對於黑衣人來說，絕對是個極大的刺激。

然而這一刻，王沖卻再沒有任何的回應。

一旦出手，起了殺心，他就絕不會再留手。

嗤，血光一閃，又是一名黑衣人高手人頭不保，一具無頭的軀幹重重跌落在塵埃中。

身負三門頂尖曠世絕學，又對黑衣人的武功瞭如指掌，眼前這些黑衣人對於王衝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結束吧！蒼生伏誅！」

一連斬殺兩名帝國大將級別的黑衣人高手，餘下幾人就越不是王沖的對手了。這一剎那，王沖毫不猶豫，立即施展出了經過蘇正臣點撥，威力已經大幅提升的蒼生鬼神破滅術。

轟，電光石火間，整座京師都猛烈的震動了一下，而整片區域，又以章仇兼瓊的府邸震動最為激烈，遠遠望去，只見一道乳白色的劍氣，比之太陽還要熾烈千百倍，化為一道的氣旋，猛地衝天而起。

那一劍的威力開天闢地，似乎連整個章仇兼瓊府邸都要被劈成兩半。

以蒼生鬼神破滅術的威力，配合上大虛空遁，這簡直是如虎添翼，將這門曠世劍道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以這一劍的威力，斬殺剩下的幾名黑衣人，簡直易如反掌。

「轟！」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那幾名黑衣人就要死在王衝劍下，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院子中，金光一閃，一道詭異的身影，披著金甲，突然切入到了王沖和這些黑衣人高手之間。

誰也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就看到一面金色的金屬盾牌出現在了幾名黑衣人前方，擋下了王沖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轟隆隆，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兩人之間的罡氣互相衝突，迅速化為一道毀滅性的風暴席捲開來，將整座章仇兼瓊府邸夷為平地，所有突出地面的東西不管是遊廊，亭台，水榭，樹木，全部化為齏粉。

「什麼人？」

七八丈開外，王沖神色一冷，陡的停下腳步，望著對面突然出現的那人，就在剛剛的那一剎，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高等級能量氣息，那是入微境的力量！

自從回到京師以來，這還是王沖第一次在這些黑衣人中遇到入微境的強者。

「異域王果然好武功，看來西北一行收穫不少啊！」

數丈開外，一名身上穿著黑色衣袍，但是在胸背和雙肩覆蓋著金甲，頭上帶著金盔，臉上一張威武的金剛面具的神秘人出現在王沖對面，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令王沖冷靜了不少。

之前的黑衣人看起來級別根本不高，看起來對西北的那些事情完全一無所知，但是眼前這位卻不同，不止本身實力極高，同樣達到了入微境，而且對他的事情瞭如指掌。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上神！

「終於出來了一個高手嗎？」

王衝突然開口道，他站立在一片廢墟中央，卻並不急著出手。他也不是第一次和黑衣人打交道了，手底下殺過的黑衣人不知多少，也不缺這一個。

「呵呵，異域王，或者我應該叫你毀滅之子，這一次我不是來和你打鬥的，既然章仇兼瓊有你在暗中保護，我們行動失敗，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再對他下手，現在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你！」

那人搖了搖頭，看著對面的王沖，一臉饒有興趣的樣子：

「本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到你，不過這樣也好，我正好接到命令，要向你傳幾句話。」

聽到這番話，王衝心中微沉，神色也變得凝重了不少。

「你想說什麼？」

在王沖的印象中，這還是那邊第一次主動向自己傳達信息。

「羊鹿虎三位大仙死在你的手裡，上面的諸神對於你的能力確實非常意外，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上神已經被驚動，會親自出手來對付你。」

那名金甲的黑衣人道。

「上神？」

聽到這兩個字，王沖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也不用問，時候到了，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金甲的黑衣人道。

「哼！什麼諸神先使，只不過是一群偽裝神明的狂妄之徒罷了，這樣的先使神明，不管你們有多少，來一個我殺一個！」

王沖聞言，不由冷笑起來。

羊鹿虎三名大仙以及那幾名黑衣斗笠人，同樣也是自稱什麼神啊仙的，最後不一樣死在了他的手裡。這些黑衣人對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來說或許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神明，但是對於王衝來說，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根本沒有用。

既然弒過仙，又何懼諸神？

咔！

王衝心中有了主意，神色一冷，一隻鐵拳般的右手立即握住了腰上的大羅仙劍，準備結束這場戰鬥，將在場的黑衣人包括眼前的那名金甲黑衣人全部斬殺。

然而王沖剛剛一動，那名金甲黑衣人立即生出了感應，目光瞬間落在了王沖腰身上的大羅仙劍上，同時腳下往後退了兩步，看起來有些忌憚，但卻並不是很畏懼。

「異域王，我知道你的實力很高，又窺探到了神靈的力量，但你還是小瞧了諸神的力量，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為你的愚蠢，和對神靈的蔑視而付出代價！」

金甲黑衣人淡淡道。

「是嗎？」

一聲冷笑在虛空中響起，下一刻，雷電迸發，一縷縷毀滅性的雷電能量凝聚如漿，在虛空中快速遊走，向著對面的一群黑衣人疾斬而去。那一剎那，霸烈而毀滅性的雷電能量交織如網，籠罩了整座後院虛空。

「不好！」

「小心！」

……

雷電乍起，大羅出鞘，一瞬間，所有的黑衣人鼻中立即聞到了一種濃烈的死亡氣息，那股可怕的力量古老無比，強大的更是令人幾乎要窒息，就連那名高傲的金甲黑衣人，這一霎那也變了臉色。

不過也幾乎是在同時，那名金甲黑衣人手指一抖，突然抽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黑色的符籙，和一般的符籙不同，這張符籙並非以黃紙寫成，而是某種不知名的金屬打造，而表面的符籙文字也並非是硃砂所寫，而是用滾燙融化的金汁在上面書成，看起來強大神秘。

「南斗赦令，起！」

電光石火間，只見那名金甲黑衣人念動法咒，那張極為神秘的金屬符籙居然呼的一聲燃燒起來，化為一片濃烈的黑色火焰，而在火焰之中，居然有一縷縷的星芒璀璨無比，化為一個個玄奧的符籙印記。這股星光和黑焰的力量一把裹住所有的黑衣人，居然在王沖的大羅仙劍斬落之前，以令人難以想像的極速往外飛遁而去。

轟！

王沖一劍斬落，爆炸連天，煙塵滾滾，衝起十多米高，但那幾名黑衣人卻以極快的速度越過了章仇兼瓊府邸的院牆邊緣，有如一道匹練般，向著極遠處而去。

「人我帶走了，異域王，我們會再見面的！」

那聲音裊裊不絕，在虛空中迴蕩，那幾名黑衣人一個眨眼，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這一次王沖卻並沒有追擊，望著那些人消失的方向，他的神色凝重無比。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能從大羅仙劍下逃走！」

王沖望著遠處，心中暗暗道。儘管已經和黑衣人打過很多次交道，對他們有過很多瞭解，但王沖每一次和他們接觸都會有新的發現，在他們身上，各種奇珍異寶，功法秘訣層出不窮，單單是那種把眾人帶走的黑色金屬符籙，就是王沖都從不曾接觸過的。

而且在黑衣人中，王沖也是第一次感覺到星辰的力量。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王沖望著遠處怔怔出神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王沖的耳邊響起，不知什麼時候，一道身影從暗處走出，在王沖身邊定住了腳步。

在這個時候，以這種形式出現在王沖身邊的，也就只剩下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章仇兼瓊了。

「怎麼樣，沒事吧？」

聽到聲音，王沖微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轉頭望向了身後的章仇兼瓊。

「還好，你前幾天跟我說的時候，我已經把府邸大部分人都提前遣散，讓他們避過了這一波鋒芒，真正留在府邸的也就二十多個人而已。另外，這些人摸進來之前，我早已經下了命令，這段時間府裡的東西，除非是自己經手的，否則什麼都不要動，特別是水！」

章仇兼瓊道，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王沖給他的那枚鐵盒子。也幸虧是有王沖送的這個鐵盒子，章仇兼瓊可以一一辨別府中的下人。

剛開始知道這些人偽裝成自己府中的人偷偷潛入的時候，就連章仇兼瓊都感到相當震驚，如果不是有王沖在這裡，後果不堪設想。

「剛剛那些人你已經看到了吧？」

王衝開口道。

「嗯！」

章仇兼瓊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摻合，等時機合適，我會把一切告訴你的！」

王衝開口道。

這次黑衣人襲擊的時候，章仇兼瓊其實就在府邸之中，不過自始至終，王沖都沒有讓他出手。章仇兼瓊的修為其實已經很不俗了，但是這些黑衣人的來歷卻更加的神秘，也更加的強大，就算是章仇兼瓊，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對抗一個如此古老而強大的勢力，過多的摻合到裡面，並不是好事。

章仇兼瓊嗯了一聲，對於這些黑衣人，他心中其實也非常的好奇，不過既然王沖說了，他便不準備多問。出於和王沖之間的默契和對他的信任，章仇兼瓊相信，王沖這麼做，必定有其原因。

「雖然我不知道你準備做什麼，但是不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儘管直說！」

章仇兼瓊道，他的神色鄭重，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方形鐵盒送了過去。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相信短時間內這些黑衣人應該不會再發起襲擊了，接下來反倒是他的後院之中，要好好修葺一下了。

「駕！」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隆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朝著章仇兼瓊的府邸而來。城衛軍的人終於在這個時候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宮雨林香，走了。」

王沖和章仇兼瓊互相看了一眼，很快朝著暗處招了招手，和宮雨林香兩人很快翻過院牆，趕在城衛軍抵達之前，提前離開了章仇兼瓊的府邸。

黑衣人的來頭實在是太過神秘，在調查清楚之前，王沖並不想把整件事情鬧得太大。

……

時間慢慢過去，回到王府之中，王沖獨自一人在大殿中安坐，他的雙眸微閉，微仰著頭，一個人默默思考著。

自從回到京師以來，王沖就越來越頻繁的喜歡以這種方式獨自思考，黑衣人對章仇兼瓊的襲擊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是對王衝來說，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嘩啦啦，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羽翅震動聲突然從耳中傳來。王衝心中微動，望向大殿門口的方向，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很快從大殿外的方向傳來。

「侯爺，有消息！」

大門打開，一道身影低著頭，望了一眼手中的信箋，急匆匆的向著大殿內走來。

「剛剛收到風組的消息，有動靜了！」

張雀沉聲道，神色凝重無比。

「風組？！」

聽到張雀的話，王沖眉心明顯跳動一下，神情也和剛剛不太一樣。

王沖的麾下有許多的探子，這些探子五花八門，有軍伍中的，也有宗派界中的，而且遍佈各個地域。所有的探子自當初建立之日起，就全部交給了老鷹。

不過王沖麾下的探子雖多，但是最精銳的探子，只有四組，也就是風、林、火、山，這是王沖依據兵法中，風林火山的四字要訣建立的。當初只是和老鷹提了一下，而以老鷹的忠心，自然是將王沖的話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

這四組每一組都有特殊的用途，一般不會輕易調動，也不會那麼頻繁的給王沖傳遞消息，只有涉及到各自負責的領域內，一些非常重要的消息才會匯報。

「說！」

王衝開口道，只說了一個字。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趙風塵來訪！

「按照風組傳來的消息，各個世家大族正在從各地召回世家弟子，其中一些大的世家，還在開展一些測試，測試家族中各個弟子的資質，似乎正在選拔一些優秀的年輕子弟。」

「朝廷有規矩，世家大族的私兵不能超過一千人，所以這些選拔已經沒有那麼頻繁了，但是這一次，按照我們得來的消息，同時開展這種測試的不下三四十家，而測試結束之後，這批實力出眾的年輕弟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按照風組得到的情報，這群年輕弟子都被秘密送入了皇宮之中。」

張雀弓著頭低聲道。

聽到這番話，王沖陡的變了臉色。

風林火山四組耳目，其中風組主要負責京師中的消息，但是這次的消息顯然有些不一樣。

大佛寺事件，王沖已經傾盡全力去阻止大皇子的陰謀，同時拯救那些世家大族，避免陷入到這場漩渦之中，不過即便王沖傾盡全力，依舊擋不住一些世家大族對於權力的貪慾之心。

大佛寺事件，大皇子的計畫失敗，這些人竟然主動投靠了過去。

眼下，王沖當初最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

大皇子作為未來的繼承人以及儲君，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手上沒有足夠的兵馬，或者根本說連碰都不能碰。

不過現在，大皇子明顯在借用那些依附自己的大世家，利用他們遍佈各州各府的龐大勢力，抽調人手充實自己。

皇宮是禁忌之地，除了十萬禁軍，任何其他的勢力都嚴禁進入，大皇子向各大世家招募接觸的年輕子弟已經是犯禁了。

「查到宮中的消息了嗎？」

王沖問道。

「沒有！」

張雀搖了搖頭。

「我們的勢力一直都沒有涉入到宮中！而且此事進行的非常隱秘，我們的人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

張雀道。

聽到張雀的話，王沖微微皺起了眉頭。聖皇退隱，現在宮中一片混亂，太監宮女的變動都非常頻繁，這些早已不是秘密。在這種時候想要查探大皇子，以及各大世家秘密進行的計畫就越發不容易。

「叫風組繼續跟進，一有任何消息立即匯報，不過絕對不要輕易冒頭，也不要輕易行動。」

王沖沉吟半晌終於開口道。

大皇子得到高句麗人金佑石之後，正在大量的招兵買馬擴張人手，他手下的間諜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而且根據王沖掌握的信息，金佑石雖然是高句麗人，但是在豢養鷹雀，以及打探消息方面確實有其過人的本事。現在私底下，兩方人馬正在開展激烈的暗戰，就連張雀他們也漸漸感覺到壓力了。

畢竟金佑石背後依靠的，可是攝理朝政的大皇子。

而且，不管王沖這邊怎麼排查他麾下的耳目，金佑石總能夠以更快的速度，培養出更多的耳目。

——張雀的天賦能力在同輩人中已經是非常優秀和傑出的了，但是金佑石畢竟比他大了二十多歲，又有著豐富訓練兵馬的經驗，這一方面張雀還是和他還是有些差距。

張雀很快離開了，而王沖在大殿中沉默半晌，隨即站起身來，轉身走到身後的牆壁前，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京師地圖，然後伸手在上面的皇宮邊緣做了個紅色的標記。

一切已經無法避免，一場風暴已經開始，王衝心中清楚，從這一刻開始，京師將變得越來越危險。

……

京師中的氣氛漸漸變得波詭雲譎，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即將衝擊這個強大的帝國。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王沖的府邸中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就在異域王府的密室之中，王沖見到了趙風塵。

自從上次之後，王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趙風塵，作為聖皇親封的異姓王，王沖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而趙風塵的性格又向來高傲，一般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很少會去王沖的府邸找他。

就在一張寬大的檀木椅中，趙風塵正襟而坐，他的雙肩如山，身軀筆挺，透露出一股濃烈的鐵血軍人的風采。只是和以往不同，趙風塵雙眉緊皺，微低著頭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趙大人！」

王沖跨過門檻，走進大廳，首先向趙風塵打招呼道。

「王爺！」

而看到王沖，趙風塵也連忙站起身來，神情看起來明顯輕鬆了不少。

「趙大人，出什麼事了？」

沒有過多的寒暄，王沖直入主題道。禁軍職責所在，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不可能離開太久，趙風塵那邊也就逗留片刻，很快就得返回皇宮。

「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事情，只是最近宮中正好發生了些事情，有些想不明白，希望王爺能夠替我參謀一二。」

趙風塵開口道。

王沖在趙風塵對面坐下，打量著趙風塵，當他說出「皇宮」二字的時候，王沖可以明顯感受到趙風塵的神情有些不太一樣，一副欲言又止，顧忌重重的樣子。

「大人請說。」

王沖正色道。以他對趙風塵的瞭解，這件事情能夠讓他跑來找自己，絕對非同一般。

「宮中調動越來越頻繁，而且我一向和你走的比較近，東宮那邊一向不太喜歡，而且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宮中的時候，也是按部就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不過就在前幾天，宮中傳來命令，大皇子要削減禁軍。我心知大皇子對我的態度，絕對會從中作梗，或者多加刁難，所以削減之前，心中也做好了準備。但是真正到了那天，結果卻讓我有些意外。」

趙風塵說到這裡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接著道。

王沖沒有說話，其實何止是後宮事件，之前對付東宮的那些刺客，若是沒有趙風塵的幫助，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就憑這件事情，大皇子那邊也應該已經把趙風塵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一把拔除了。從這一點來說，大皇子那邊有任何的動作，都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不過真正到了檢校那天，卻讓我意外不已。當時所有的禁軍，不管是御林還是羽林，總共十八支軍隊輪番上場，按照禁軍的傳統項目進行操演，其實這種項目，皇宮中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行了。我們玄武軍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操練過了，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不過最後的結果，卻讓人大為意外。」

「我本來以為大皇子會借此發難，沒想到大皇子非但沒有這麼做，反而把其他參與檢校的軍隊狠狠罵了一遍，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們玄武軍大肆誇讚了一番，還說讓其他諸軍向我們玄武軍學習。說實話，就算大皇子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們玄武軍狠批一頓，說得一無是處，都不會感到這麼驚訝。」

趙風塵說到此處，一雙眉頭皺得更緊了。來自大皇子的誇讚，並且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誇讚玄武軍，對於趙風塵來說，簡直難以想像。

王沖聞言，也皺起了眉頭。從常理來說，大皇子這番表現確實有些不正常。

「後來呢？」

王衝開口道。

「沒有後來，整個事件前前後後，看起來和以往的檢校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大皇子之後也沒有為難我們玄武軍。」

趙風塵道。

「哦？」

王衝心中一跳，終於明白趙風塵為什麼會顯得疑慮重重，並且跑來找自己了。於情於理，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大皇子這番舉動都顯得太不正常了。

大殿中，很快陷入了寂靜，王沖微低著頭，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趙風塵，也不去打擾，就在一旁默默的等著。

現在的大唐，論智慧，恐怕沒有比王沖更厲害的了。不管多麼濃烈的謎團，王沖似乎總有一種能力，一眼就能看到它的核心深處。而他的大局觀和兵法韜略，也是現在大唐中任何將領都無法匹敵的。

時間緩緩過去，隨著王沖的沉默，大殿內的氣氛也慢慢變得壓抑起來。

「這件事情你不必擔心，短時間內還不會有什麼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王沖抬頭來，終於開口道。

聽到王沖的話，趙風塵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管真相是什麼，只要王沖這麼說，那就一定不會有太大出入。

「另外，這本書你也帶走吧，仔細看一看，說不定未來能對你有所幫助。」

王沖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一處暗格中取出一本書冊，遞了過去。

「多謝！」

趙風塵接過那本書，也沒有細看，很快離開了王沖的府邸。

而就在趙風塵離開之後，王沖也從檀木椅上站起身來，望著空蕩蕩的大廳，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希望是我多想了！」

王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然後在牆壁上那張地圖中，代表著大唐禁軍的位置，做了一個紅色的標記。

禁軍是大唐的最後一道門戶，也是守護聖皇最重要的一道關卡，王衝心知肚明，大皇子如此興師動眾，絕不可能僅僅只是為了報復。

趙風塵和自己走得太近，幫助他對付修羅的事情，先是宋王遇刺，接著又是有人想要拿章仇兼瓊身上的半塊虎符，如今又輪到禁軍。

王沖現在只能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大皇子的野心還沒有達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