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連載中)

 
freeagleking 2016-7-22 02:34:5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5 2921553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4 22:07
第五百一十二章 嘿,兩個女人!

    在孫朗問出了那個問題之後,無言的沉默籠罩下來。

    氣氛突然安靜。

    半晌,戚冠岩垂下眼簾,輕聲道:“元帥問這個做什麼。”

    孫朗慢吞吞道:“當然是許久不見昔日抱澤,怪想念的,打算串個門。”

    大將軍閉上了眼睛,輕聲道:“我畢竟還是后土的軍人。”

    孫朗淡淡道:“你不說,我問老趙也是一樣,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好吧,不讓你為難,我一個一個來問,先從聖劍問起吧……”

    他望著戚冠岩,神色平靜道:“火曜之劍呢?”

    對方猶豫了一下,想到這其實不算秘密,正如孫朗所說,他如果想知道,總能知道的,於是戚冠岩回答道:“七曜聖劍是國之重器,不屬於任何人,如果劍主戰死,聖劍會被朝廷收回,尋找新一代的聖劍劍主……”

    說到這裡,他深深地看了孫朗一眼:“上一代火曜劍主,殞於大荒山一戰,聖劍被帶回了帝都,懸於熒惑劍宮之中,等待著新的主人。”

    孫朗問道:“沒有新任劍主誕生的消息?”

    戚冠岩搖頭道:“沒有,一年前我接到過朝廷的公文,國朝自有法度,聖劍劍主不可出任封疆大吏,我雖然沒有資格角逐火曜之劍,但卻可以為國舉才……朝廷命我舉薦劍主人選,我也推舉了幾個英才上去,可惜全都被淘汰了,據說那一次劍主選拔,也因為無人符合條件,所以不了了之。”

    孫朗冷笑道:“如今形勢如此嚴峻,老東西都快火燒屁股了,哪還能像以前那樣挑挑揀揀,何況大戰方歇,英雄尚在,如今朝野之中一幫能打的,我就不信選不出個火曜劍主……看起來,這些所謂的劍主海選,都是假象,老東西已經暗中茲瓷好人選了,嗨呀,這種欽定的感覺。”

    他擺了擺手:“那火曜先不管了,肯定就在帝都窩著,跑不了,我們接著說……下面就是活人了。首先是金曜劍主,那老東西呢?”

    戚冠岩神色有些異樣,緩緩道:“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白老令公據說在大荒山一戰早期中了埋伏,被迫率孤軍與天魔鏖戰,全軍覆沒之後,自身也重傷昏迷,所以沒能參與最後的大決戰,反而活了下來,他也是大荒山決戰中寥寥無幾的倖存者之一……”

    孫朗神色平靜道:“所以他升官封爵了?”

    “這倒沒有……聽說白老令公雖然活了下來,但受傷很重,實際上已經卸除了所有的軍職,回秦州老家養傷,只在朝廷之中掛了個名字。”

    戚冠岩淡淡道:“這兩年沒怎麼聽到他老人家的消息,遣使拜訪,也是白家堡的人負責接待,說老袓宗一切都好。”

    孫朗淡淡一笑。

    大將軍看了他一眼,又說道:“但明眼人大多都看出來了,白老令公的傷恐怕是好不了了,以至於身手都大打折扣,朝廷之所以沒有收回金曜之劍,恐怕是在意面皮,照顧天元將士的心情。畢竟大荒山一戰被朝廷大書特書,轉頭就繳了倖存劍主的聖劍,實在說不過去。”

    孫朗打了個哈欠:“我看啊,等再過兩年,民心平定,國祚穩固,皇帝準備扶持文官而削弱武臣,第一個就拿這老頭開刀。讓我來猜猜……嘿,我天朝帝國皇恩浩蕩,善待英雄,這白老令公雖然卸下了軍職,但不能冷了功臣英雄之心啊。不僅聖劍還讓這老頭拿著,還得封賞他的家族,對不對?"

    戚冠岩點頭道:“是啊,朝廷確實厚賞白家,堪稱天恩浩蕩,賜予無數榮譽。土地、財富、特權、爵位等等,自是不在話下,以至於白家在秦州聲望極隆,威震一方,連秦州州牧與大將軍都對白家禮敬三分。”

    孫朗冷笑幾聲:“能讓一方州牧與手握實權的大將軍禮讓三分,足以稱得上是一流世家了,所謂劍聖門楣,有這等風光,也是正常。但白老頭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朝廷還給白家無數封賞,那只能說是不懷好意了。”

    戚冠岩經過了這些年的磨礪,也不是那種小白花了: “你是說……”

    孫朗一攤手:“我只知道,人是一種得寸進尺的生物,而且大多數都是沒腦子的那種,白老頭與白家其實是榮辱一體的,白家的一切風光都是他給的,反過來說,他與白家也綁在了一起。”

    “你想想,白家這些年出了幾個頂尖人物?怕是一個都沒有,最多只是守成之姿,更多的恐怕都是飯桶。”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但別忘了,重力是向下的,水往低處流很容易,但讓水往高處流就得用廬山昇龍霸了……而同樣的,人往低處走很是容易,墮落麼,誰不會啊,人要往高處走,那可就難了……”

    他嘿嘿笑道:“尤其是白家的年輕人們啊,還輪不到他們上進和努力,一個碩大的餡餅就砸到了他們的頭上,他們不用努力,就能在秦州橫著走,連大將軍和州牧都不想招惹他們,這秦州一地,誰還能製得了他們?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整個白家就會飛速墮落,混吃等死也就罷了,恐怕他們還不滿足於此,先是橫衝直撞,然後欺男霸女,緊接著是草菅人命,按照這個思路下去,遲早他們會搞出個大新聞來。 ”

    戚冠岩若有所思:“到了那時……”

    “不,是到了皇帝準備開始動手收拾武臣的時候。”孫朗糾正道,“那白家的種種劣跡就會瞬間堆上皇帝的案桌,然後傳得全天下都是,其證據之確鑿,其民怨之沸騰,足以讓武臣們無話可說,然後封建王朝的專制王八拳就會朝著白家劈頭蓋臉砸下去───”

    “然後?然後自然還是皇恩浩蕩,陛下念在白老令公往日的功績,在朝臣的求情之下,赦免了白家,然後收回了金曜聖劍───這還不如滅了白家滿門呢,如此大罪還饒了他們的性命,反倒能使天元武勳們全都灰頭土臉,而白家失去了往日的風光,恐怕會迅速中落的……”

    戚冠岩聽完之後,心中一嘆,雖然這只是孫朗的一面之詞,但他心裡明白,恐怕對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他終究是個軍人,不忍地嘆息道:“白老令公英雄一世……”

    孫朗嗤笑道:“他是不是英雄我們先不說,大荒山之事已經過了兩年,算算時間,我們留下一年的緩衝期,也就是說,白家的二世袓們已經魚肉鄉里至少一年了,按照所謂世家豪族一貫的尿性,怕是人命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條了,便是砍了他白家滿門,他們也沒處喊冤,怪得了誰啊?”

    戚冠岩還要再說話,孫朗擺手道:“好了,白老頭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就是日月雙曜了,那兩個在哪兒呢?”

    大將軍愣了一下,回答道:“這事也不是秘密啊,他們二位依然坐鎮晉州,駐守牧野天關。”

    孫朗冷哼了一聲,凝思片刻,雙手一抖,緩緩道:“我知道了。”

    然後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走了,過兩天再來找你耍。”

    戚冠岩又是一愣,說道:“這麼早?”

    孫朗擺手道:“毛子效率不慢,我與離火的朋友交易落實得很快,這兩天就有一批刺頭要到帳了。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實踐一下我的新式練兵,看你懶得動彈,那就只好我親自出馬了。”

    戚冠岩神色微妙道:“就是那什麼政委設置、口號洗腦、思想教育、集體改造之類的東西?恕戚某愚魯,實在不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

    孫朗哈哈一笑:“那些都是我從離火那邊要過來的重刑犯,我之前看了幾眼名單,毛子真是雞賊啊,雖然送來的確實是重刑犯,但全都是些神經病、瘋子、殺人狂與戰爭販子……我還指望著他們送來幾個犯了路線錯誤結果被關起來吊著打的禁忌科學家呢。”

    戚冠岩笑道:“他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送這種人才過來。”

    孫朗笑了笑:“這可不一定,下次努努力,說不定就能拿到手了……不過這群瘋子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可以來當小白鼠,反正他們都是人渣,全都死了也無所謂,要是我的計劃成功了,嘿,那樂子就大了。”

    戚冠岩搖搖頭,他雖然是這個時代少有的軍事理論家與兵技巧大師,但對孫朗的那個宛如天方夜譚的計劃還是理解不能。

    “那我走了。”

    孫朗看了兩眼王氏與衝伯的墓碑,微微頷首,然後轉身而去。

    戚冠岩並沒有起身相送,他背對著孫朗,目光慢慢變得意味深長。

    良久之後,大將軍低聲道:“三人一劍……七曜之中,元帥為什麼只問了這四個……難道說……”

    孫朗走在下山的路上,若有所思,良久,他才抬起頭來,自嘲一笑:“還想什麼……這不是很明顯嗎?”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熾天使降落在了侯府後院。

    最近侯府很忙很熱鬧。

    畢竟代理明州軍權的老胡已經上了孫朗的賊船,陸州牧也主動投靠了孫朗,所以明州官方實際上的話事人,已經是他孫某人無疑了,換句話說,孫朗在哪裡,明州的權力中心就在哪裡。

    孫朗自然是在靖安侯府了,老胡一家也暫住在這裡。

    而且最近明州發生了很多大事,既要應對防禦帝都方面的下一輪攻勢,又要配合胡守信和平地接管明州軍權,還要負責跟離火方面的交流合作進行對接,陸守炎最近真是勤於公事,可以說痛並快樂著。

    明州的內政也就罷了,關於帝都方面與離火方面的事情全都是重中之重,陸州牧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三天兩頭往這邊跑,請孫朗指導工作。

    這下子可好了,靖安侯府瞬間成了明州最炙手可熱的地方,周圍的房價都翻了兩番,而明州一州的大人物們也在一夜之間,紛紛恢復了記憶,想起了昔年與靖安侯府老侯爺結下的深厚情誼,各種登門拜訪,噓寒問暖,以至於在老侯爺的牌位前長吁短嘆甚至放聲大哭───總之,便是靖安侯府全盛之時,恐怕也沒有如今的風光與顯赫。

    今天趙小姐以侯府女!主!人!的身份送走了又一位明州勳貴,望著對方的馬車消失在門前大街的盡頭,那張笑意盈盈、端莊大方的俏臉立刻就被不屑所取代,她翻了個白眼,向著旁邊的徐青鸞吐槽道:“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不過這些人也做得太明顯了吧?”

    她向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冷哼道:“這幾天來的人,基本上就是同一套路,先是熱情地噓寒問暖,然後告罪說以往走動不勤,然後去我爹靈堂嚎上一陣子,最後才遮遮掩掩地問我孫郎在不在,呸,就這等城府和手腕,還想抱孫郎的大腿……”

    緊接著,她身後就傳來了慵懶的聲音:“這也是人之常情啊,我跟你說,這臉面啊,是阻礙人類進步的最大障礙,他們雖然蠢,但鼻子靈,重要的是別讓他人捷足先登,吃相和臉面什麼的,誰還在乎啊?重要的是搶在前面,先把最大的骨頭叼走。”

    聽到這聲音,趙小妲那冷漠的表情瞬間解凍,春回大地,她笑著轉過身來,叫道:“孫郎!”

    孫朗向她微笑:“辛苦了,趙小姐,不管怎麼說,跟傻-逼們打交道確實是天底下最無聊的事情之一。”

    趙飛凰幾個小碎步,跳到孫朗的身邊,背著雙手,歪頭道:“確實很無聊啦,但這是在幫孫朗,所以還是要做。這些人雖然蠢而貪,只想著怎麼撈好處和投機,但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所以還是要先穩住他們,我知道的。”

    孫朗聲音柔和道:“多謝你啦,有你幫忙,我就輕鬆多了。”

    趙小妲嘻嘻一笑:“那當然,畢竟,我可不是花瓶哦。”

    ……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有事沒事就對銀落明嘲暗諷。

    孫朗只是一笑,轉頭看向徐青鸞:“徐管家,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

    徐青鸞依然對孫朗保持著禮貌的疏遠───雖然最近這禮貌慢慢變成了恭敬,不過那還是疏遠,她躬身道:“在。”

    孫朗也不介意徐管家的態度───反正又不能操。

    他說道:“我過段時間要去一趟秦州,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下有可能需要的東西和消息。”

    徐青鸞愣了一下,然後也不問為什麼:“是。”

    趙飛凰眨了眨眼睛:“孫郎又要出去?”

    孫朗點頭道:“是啊,不過不是現在……要等一段時間,至少……”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很快一名騎士滾鞍下馬,跨進了大門,看到了趙飛凰與孫朗,先是一愣,然後拜道:“大小姐,我等奉命看守孫爺府上,發現有兩名女子在釣仙樓前停駐……”

    孫朗心裡咯噔一聲,聲音都走了調:“女子……兩名!?"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4 22:21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我可是專業的元帥!

    “女子……兩名?”

    孫朗的聲音已經完全走調了,這嚇了大家一跳。

    騎士雖然感到奇怪,但還是老實說道:“是啊。”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孫朗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去,雙手按住了這位身體壯碩的騎士的肩膀,直接將人家提了起來,一臉溫和地發問道:“是兩人嗎!沒看錯嗎?是兩人沒錯嗎?不是三個人嗎?”

    那名騎士就像小雞一樣被抓了起來,兩隻腳已經微微懸在空中,他試著掙扎了一下,只感覺自己彷彿被一隻碩大的鐵鉗夾住,拎在半空,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他一臉懵逼地望著孫朗,莫名有些心驚膽戰。

    以至於聲音都弱了幾分,微妙地點頭:“是……是兩個人啊。”

    孫朗雙手一鬆,騎士落在了地上,一臉驚悚地後退了兩步。

    徐青鸞一臉茫然,趙飛凰若有所思。

    而孫朗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來回踱了幾步,感覺今天天氣有點冷。

    不……冷靜,冷靜,先冷靜些,總之先去找月光寶盒……

    不不不,不要慌,形勢還卜嚴峻……

    就在這時,趙小姐輕聲問道:“孫郎,怎麼啦?有誰來找你了?”

    孫朗一個獅子擺頭,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語速極快道:“不一定是來找我的!說不定是來找別人的!說不定是釣仙樓前任主人的親戚什麼的,對不對?雖然是兩個女人,也不一定跟我有關係,對不對?”

    趙小妲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說道:“孫郎不是說,趙將軍她們近期就會過來嗎?也許是趙將軍她們啊,否則怎麼會先去釣仙樓……”

    ……咦?

    孫朗眨了眨眼睛,臉上的僵笑驟然消失無踪,他歪了歪腦袋,看了看天空,用力思考了一下,因修羅場恐懼症所導致的突發性智硬終於得以緩解,他用力地想了想,又喃喃自語道:“那應該有三個人啊……”

    他又想了一會兒,又一個獅子擺頭,瞪向了懵在一邊的報訊騎士。

    騎士感應到孫朗強大的目光,一個激靈,本能地向後跳了一小步。

    孫朗勾了勾手。

    對方明顯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但還是一臉悲壯地挪了過來。

    孫朗沉思了片刻,語氣沉重道:“那兩個女人……有沒有帶著傢伙?”

    騎士弱弱地搖頭。

    孫朗鬆了口氣,又問道:“那麼……她們有沒有砸門?”

    “沒……沒有……”

    孫朗又鬆了口氣,語氣唏噓道:“那……她們長什麼樣?”

    騎士小聲道:“挺漂亮的。”

    孫朗吧唧一聲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廢話,我沒問這個!”

    這位騎士也算上道,立刻領會了孫朗的意思,直接快速說道:“其中一位個頭很高,神色冷淡,另一位是個小姑娘……”

    孫朗聞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隨即放聲大笑起來。

    騎士被嚇了一跳,小聲道:“孫……孫爺何故發笑啊?”

    “沒事了。”孫朗隨手從兜里掏出一把碎銀子塞進對方手裡,“拿去嫖。 ”

    打發走滿頭霧水的騎士之後,孫朗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原地踱著步子,喃喃自語道:“嗨呀,我真是想太多,想太多,消息怎麼可能傳得這麼快,皇帝他們捂蓋子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好心告訴她們……”

    趙飛凰小聲問道:“誰啊?”

    孫朗清了清嗓子,負手傲然而立,一副剛剛無事發生的模樣:“沒什麼沒什麼,還以為是幾年沒見的老朋友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小姐看孫朗這副模樣,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但她心思玲瓏剔透,機智非常,也不點破,而是順著孫朗的話頭,笑著道:“看來不是?”

    孫朗點頭,傲然道:“來的顯然是魯阿姨和司馬萍麼!怎麼可能是她們!我啊,想必是太想念她們了,以至於犯了一個錯誤,聽風就是雨!還是要提高自己的姿勢水平啊!我早就應該意識到的!她們怎麼可能來!”

    他轉身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可是專業的元帥!算無遺策,運籌帷幄!她們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事的好麼!誰會告訴她們?她們怎麼會有理由過來?嗨呀,我到底在擔心什麼啊!”

    趙小姐連連點頭,又說道:“那孫郎不去接一下?而且,你不是說趙將軍與魯大師她們同行嗎?怎麼不見趙將軍?”

    孫朗點頭道:“說的是……我還是去迎一迎吧。”

    然後他就哼著歌,快快樂樂,像一隻小鹿般蹦蹦跳跳地出門了。

    趙小姐站在大門前,向著孫朗的背影揮著手,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之後,臉上的溫柔與笑意瞬間消失不見。

    她二話不說回頭跳進門裡,風風火火地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哇哇大叫道:“奶牛呢!奶牛!快點死出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預料中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孫朗不必狼狽不堪、倉皇逃竄,而是快快樂樂喜迎後宮,這無疑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

    尤其是魯大師啊……魯大師來了!

    魯鎮妖劍之變,孫朗雖然放跑了妖劍計都,也收穫了意料之外的珍貴寶物,那就是獲得了一部分妖劍之力的魯阿姨,變得能夠抵禦大保-健之力了。

    也就是說。

    魯大師。

    能操。

    棒。

    不過之前那女人百般推脫,想必是身為大齡愁嫁女青年一朝發現自己再度有了市場,就重拾了年輕時的幼稚矯情與少女情懷,不肯將這事與恩情掛鉤,似乎是打算慢慢培養感情什麼的……這回總跑不了了吧!

    喜上加喜,孫朗臉上的笑意越發止不住,甚至想讓雞兒加班。

    不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立刻停住了腳步。

    ……等等。

    魯大師。

    能操。

    銀落。

    能操。

    但魯大師似乎不知道銀落能操。

    銀落似乎也不知道魯大師能操。

    當自以為只有自己能操所以有點有恃無恐的她們突然發現又有一個同樣可操的傢伙“biu”的一聲就突然出現而且跟他孫朗打得火熱……

    會發生什麼?

    ───競爭上崗?

    ……才怪咧!小黃文看多了吧你!

    孫朗拍著腦袋,在原地走來走去,一時之間感到非常棘手。

    畢竟這事如果暴露出去,會炸的恐怕不只是銀落和魯大師,連趙小姐都要摻一腳的,屆時幾個女人碰在一起所爆發出來的破事……

    ───嗯,看來前往秦州確實是相當刻不容緩的決定啊……

    至於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實也沒什麼,對不對?不要慌,身為帝國元帥,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身經百戰見的多了,區區這等形勢,遠遠算不上嚴峻,只要她們倆沒過來,就什麼都好說,什麼都好說……

    孫朗懷著有些微妙的心情走向了釣仙樓所在的坊市街區,一路上看到越發熟悉的街景,他臉上也掛上了微笑。

    之前為了應付天策府方面的威脅,他們搬到了靖安侯府,但無論是銀落,還是朱臝和東方馨,恐怕都覺得,那裡才是真正的家吧。

    很快,釣仙樓所在的那條街已經映入眼簾。

    而兩道熟悉的倩影,也進入了孫朗的視線。

    看到那兩人之後,孫朗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果然是魯阿姨與司馬萍……哼,我真是想太多了。在他看到兩人的剎那,魯淑仁也心有感應,轉頭向這邊看來,也許是妖劍之力與聖劍之力的相互感應,也許是某種更加浪漫而玄妙的東西,他們在瞬間就注意到了彼此,相視一笑。

    分別了一段時間,魯阿姨似乎清減了一些,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比以前精神多了,之前在魯鎮,她背負著太多的心結和疑惑,簡直活得像個木偶人。

    如今,她的人生,已經漸漸走向了另一番開闊的天地。孫朗的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了。

    他來到了女人的面前,微笑道:“總算來了。”

    魯淑仁心裡有些奇怪,她還以為孫朗會二話不說先來個狠狠的熊抱趁機使勁蹭一下自己的胸的……咦怎麼突然轉性了?

    她轉念一想,就自以為得出了答案───哼,欲擒故縱嗎?想著讓我自己抱上去?開什麼玩笑,那咱們就耗著吧,看誰先忍不住。

    於是魯大師露出了一絲笑意:“萍兒說你家在這裡,沒想到鎖著門,她說也許你在什麼靖安侯府的趙姐姐那邊,我猜也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個身形鬼崇、似乎要去報訊的人……”

    孫朗笑道:“那怎麼不直接過去?”

    魯淑仁哼道:“當然是看看你會不會主動過來了。”

    孫朗笑了起來。

    魯阿姨也笑,然後說道:“聽說最近明州出了不少大事,我來晚了嗎?”

    孫朗輕聲一嘆:“也許……”

    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王氏,那貞烈的奇女子在人生最輝煌的演出中服下了來自天策府的毒藥,死在了自己丈夫的懷中,如果當時魯大師在的話,是不是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不過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念頭。

    王氏的心恐怕已經死了吧,在衝伯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已經泯滅了所有的幻想,無論計劃成功與否,她與自己的丈夫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即使魯淑仁醫術強上百倍,也無法醫治一顆早已經死掉的心。

    孫朗輕聲道:“確實,錯過了很多好戲,不過以後還有機會的……說起來,你們找到妖劍了?”

    魯大師搖頭道:“沒有。我們在追踪計都的時候,趙雲龍突然心生感應,說你這邊可能發生了某些事情,於是我們就決定將計都放在一邊,先來你這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朗聞言,微微一笑:“那老趙呢?”

    “……喂喂喂!你還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啊!”

    一直充當空氣的司馬萍終於忍耐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孫朗這才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望著小姑娘的胸-部,打著招呼:“還是這麼不起眼啊,你,一開始還真沒發現……”

    一直跟隨魯阿姨學藝的小姑娘跳腳大叫道:“混蛋!嘴巴還是這麼賤啊你!我已經跟先生學到了很多醫術與方子,假以時日,一定會變得很成熟,讓你這傢伙目瞪口呆的!”

    孫朗聞言,抬頭看向了魯淑仁。

    魯大師微微搖頭。

    孫朗憐憫地看了一眼正在無限遐想的小姑娘。

    ───真雞兒慘,你還是考慮一下外科吧。

    司馬萍勃然道:“……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啊!”

    兩人鬧了一陣,孫朗又看向了魯淑仁:“所以,老趙呢?”

    “這麼擔心她啊。”魯大師打趣了一句,說道,“之前耽擱了一些時間,是因為我們去了一趟宋州,因為趙雲龍說,就算你這邊有麻煩,等我們趕到之後,再大的仗也打完了,根本幫不上什麼忙,與其風風火火往明州趕,不如先去宋州穩定軍心、做好一切準備,她是已經把宋州看作是你的東西了。”

    孫朗笑了笑:“她辦事我一向放心……所以老趙現在還在宋州?”

    “不,她安排好之後,就與我們一同出發了,不過半路上她接到了宋州部下的傳訊,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情報消息,所以將我們送到了西邊的一座軍鎮之後,她就一個人往南邊走了。”魯淑仁說道,“她說很快就會過來。”

    孫朗皺眉道:“什麼情報消息?”

    “不知道,趙雲龍連我都告訴,想必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吧。”魯大師的語氣中有些許不滿,“哼,神神秘秘的。”

    孫朗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令老趙連見自己一面都顧不上,他思索了片刻,搖頭道:“算了,反正老趙辦事一向穩妥,不用擔心,既然她不在,那我們就走吧。”

    他看向了一邊的司馬萍:“走,先去見見你的師父。”

    小姑娘先是一愣,然後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低聲道:“好。”

    平一刀下葬的墓園,孫朗與魯淑仁在拜祭怪醫之後,就遠遠退開,將小姑娘留在原地。

    司馬萍正向師父的墳墓細細低語。

    孫朗與魯淑仁也在低聲交流。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孫朗細細講述了魯鎮分別後所發生的事情,欽差北上,針對胡守信的陰謀,玄甲入明州,孫朗拉開雷弓霹靂弦,朝廷靜默之下的暗流湧動,天策府的毒計,戚冠岩的迷茫,王氏的犧牲。

    魯大師輕聲嘆道:“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孫朗輕聲道:“有一些公道,必須要討還……現在看來,不只是我的。”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4 22:30
第五百一十四章 當然是跑路了我又卜是撒逼

    拜祭完平一刀之後,三人高高興興把家還。

    當然是去靖安侯府。

    大家還在等著呢。

    ───按照一般的套路而言,只要將新來的女孩子介紹給后宮們,大家就會在主角惴惴不安的心理活動中相視一笑,口稱姐妹,瞬間變成了好朋友,愉快地進行著交談,然後將主角晾在一邊。

    乃衣服,圖森破,怎麼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靠,他媽的真的出現了!

    在孫朗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趙小妲與銀落微笑著同魯淑仁打著招呼,臉上掛滿了虛偽的笑容,噓寒問暖,著意奉承,完全沒有一點競爭意識,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魯大師也很開心地回應著。

    於是大家的話題很自然地轉變為了女性的皮膚保養之類的問題,畢竟魯淑仁是天下名醫來著───然後就這麼將孫朗晾在了一邊。

    但時不時的,銀落和趙小姐,會向自己投來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眼神的含義應該不是“你這花心大蘿蔔給我等著”什麼的。

    而是更加微妙和危險的東西……

    孫朗悄無聲息地向坐在一旁的庫瑞爾勾了勾手。

    毛妹向來眼高於頂,架子很大,不屑與魯大師這種一看就只能用來跑分的傢伙交際,介紹的時候也只是點了點頭就應付過去,而魯淑仁的脾氣實際上也比炮仗好不到哪兒去,毛妹這麼一副屌樣,她也不會把熱臉貼上去。

    所以庫瑞爾站起身來,跟著孫朗走出了屋子。
   
    “我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屋內傳出了趙小姐銀鈴般的笑聲,孫朗努了努嘴,說道,“她們倆吃錯藥了?”

    “那隻帝國奶牛吃的藥從來就沒有對過。”庫瑞爾哼了一聲,“不過姓趙的女人心眼很多,擺出那副模樣肯定事出有因。”

    孫朗皺眉道:“……什麼原因?”

    毛妹說道:“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不久之前,趙飛凰風風火火地拉著艾琪洛去了她的房間,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很久……”

    孫朗瞪大了眼睛:“她們倆居然能說到一塊兒去?”

    庫瑞爾聳聳肩:“我也很好奇,所以想過去聽聽,但不知道為什麼,一靠近的話就被她們發現了……嘁,奶牛的鼻子已經這麼靈了嗎?”

    我想大概不是……多半是趙小姐的心靈異能察覺到了你的接近。

    孫朗心中疑雲大起,這趙小姐跟銀落簡直是天生的對頭了,兩人居然能夠躲在密室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不是在搞姬,就是在進行某種骯髒的交易,她們如今反常的舉動與對魯大師那過於熱情的態度……簡直太可疑了。

    ……難、難道說!?

    ───難道她們已經從某種我不知道的渠道,得知了魯阿姨也具備了抵抗大保健之力的能力,意識到此事所帶來的絕頂危機,為了排除突然出現的競爭對手,兩個素來看不對眼的女人決定聯合起來?

    ───所以接下來的套路就是兩人與魯阿姨虛與委蛇,降低她的防範,拉近彼此的關係,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騙魯阿姨飲下散功藥,然後趙小妲以摔杯為號,身披動力甲手持火焰柴刀的刀斧手銀落衝將進來,手起刀落,將魯阿姨的小腹一刀剖開,然後趙小姐帶著扭曲的笑容將手伸進傷口掏了幾下,臉上沾著鮮血,笑著說:“呵呵呵,騙人,根本沒有孩子……”

    “……”庫瑞爾神色微妙道, “你在想什麼?”

    “日在明州。”

    “啊?”

    “……當我沒說。”孫朗神色微妙地擺手。

    毛妹的直覺很是不錯,她神色狐疑道:“感覺你今天很不對勁。”

    孫朗啊哈哈地笑了起來:“你的錯覺罷了,我有哪裡不對勁?難道你想說我在害怕嗎?開什麼玩笑,我這麼厲害,會害怕什麼?這世界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害怕?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本大爺是最強的啊啊啊啊!”

    “……”毛妹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孫朗立刻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離火那邊怎麼樣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交涉交流,之前孫朗與元袓魔靈的口頭協議已經漸漸轉化為了實際的條款,也許有火之意志在其中推動和施壓,離火方面的效率很快,據說協議中的第一批交易物很快就會抵達。

    聽到這裡,庫瑞爾精神一振。

    毛妹被孫朗委託為負責與離火接洽的人選之一,畢竟她在教團身居高位,諸多機密知之甚詳,有她在,不至於被糊弄,雖然被糊弄的可能性很小───這樣的任命讓毛妹非常高興。

    事實上她雖然不知道孫朗是何時與離火談下瞭如此之大的買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協議簡直讓孫朗撿了天大的便宜,這個男人有本事做到這地步,已經說明自己當初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這個男人,無疑是具有王的資質與能力的。

    反正她現在已經換了東家,幫著孫朗從離火那邊往新家搬東西,簡直是毫無心理壓力,畢竟掠奪與搶劫,對於信奉叢林法則的她而言簡直像是吃飯走路喝水睡覺那樣正常。

    於是她說道:“之前第一批談判人員已經乘坐快速機動載具柢達兩國邊境,與我們進行了初步的接洽,哼,奇怪,我之前怎麼不知道官僚系統的效率竟然會這麼高,簡直像是審判庭在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督促他們一樣……”

    孫朗笑了笑:“這是好事……據說老大哥的第一批援助物資已經快到了?”

    庫瑞爾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確實是'物資'沒錯,看來這些知情官僚還是有一點不滿……”

    孫朗聞言,神色一動:“莫非?”

    庫瑞爾冷笑道:“給我們使了個小小的絆子……他們說,離火之國雖然地大物博、國庫充足,但一切要在秘密中進行,所以想要秘密調動如此龐大的物資與資金,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工作,只有一部分物資是現成的,而且離明州不遠,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送過來。”

    孫朗笑了起來:“跟我猜的八九不離十,我也覺得先送過來的會是那幫重刑犯,所以去找了戚冠岩問問他有沒有興趣當個教官,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快一點。”

    庫瑞爾淡淡道:“古拉格……那些重刑犯來自臭名昭著的古拉格煉獄,那里關押了整個離火之國最危險的罪犯們。”

    孫朗眼神一亮:“知道在哪兒嗎?聽起來是個好地方。”

    “古拉格煉獄不是特指一座監獄,更像是一個負責管理囚犯的部門,它的職能不僅僅是羈押與囚禁,甚至還負責著人力後勤與施工建設,來自全國各地龐大的囚犯數量是他們最佳的資源,情況比你想像得要復雜得多……”

    庫瑞爾淡淡道:“古拉格中,絕大多數的犯人都很正常,有人甚至只是違反了一條不是很嚴重的教律,或者犯下了偷竊這種罪行,然後在隨心所欲的當地法院與審判庭的裁定下,被送到古拉格煉獄進行懲罰與改造,說是要用熾烈的火焰滌蕩他靈魂中的黑暗與罪惡,其實就是去做免費好用的勞工,用他們的力氣與血肉,替神權國開闢那些環境惡劣的土地……”

    孫朗嘖嘖兩聲:“那麼那些重刑犯呢?也是扛著鋤頭去做勞動改造了?”

    “怎麼可能?那些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瘋子,手中就算只有一把鋤頭,轉眼的功夫也能給你搞出三條人命來。況且,他們雖然犯下大罪,但神權國卻不捨得殺他們,因為他們是雙刃劍,用好了,也能殺人的……他們與普通的囚犯不同,如果被人救出去,後果一定極其嚴重,所以神權國對他們的囚禁與防範是最高等級的,肯定關押在極其隱秘的地方。"

    說到這裡,連庫瑞爾的臉上都浮現了些許的猶豫之色:“你要那些人幹什麼?培養成死士嗎?名單我已經看過了,說實話,上面的那些人嚇了我一跳,有些人,我甚至以為他們早就死了……”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傲然道:“我要用真理和正義感化他們!身為鐮刀錘子教的接班人,我很擅長將鬼變成人的!”

    毛妹看孫朗這自信滿滿的樣子,搖頭道:“你心裡有數就好,只是給你一個忠告,永遠都不要對那些傢伙放鬆警惕,而且,小心些,我覺得,教團必然會在這幫人中安插間諜的……”

    孫朗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那他們肯定會收穫一個大大的驚喜……”

    正說著話,裡面就傳來了趙小姐的聲音:“孫郎!在跟庫瑞爾說什麼呢?快吃飯了!”

    孫朗向著庫瑞爾笑了笑:“走吧。”

    因為魯淑仁與司馬萍的到來,靖安侯府好好熱鬧了一番。

    由於最近明州動盪,大家忙著收攏權力、鞏固非法政權、準備叫板中央,一直都忙得團團轉,趁著這次機會,也算好好放鬆了一下。

    陸守炎身為明州州牧,以省委的身份協調各方展開工作。

    胡守信暫代軍區司令,狠抓軍隊作風。

    而趙小姐身為忠良之後,經營家業有方,有很大的地方影響力,自然是鄉賢的傑出代表,趁此大好時機,也踴躍參與社會活動,為朝廷與鄉賢共治天下的大同世界盡一份力。

    張建元這種進步企業家自不用說,最近也在忙於擴大經營範圍,吸引外資,展開外貿工作,繁榮國家經濟,拉動地方內需。

    還有白雪道長這種宗教界人士,為人答疑解惑,提供精神指引,有效維繫了社會穩定,還有人與人之間那溫暖淳樸的情誼。

    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發光發熱,真是極極好的。

    聚在一起,放鬆一下疲憊的心靈,也算賓主俱歡,十分好了。

    除了白雪道長。

    道長他喝了幾杯張建元帶來的新酒,有點上頭,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看到孫朗,一臉驚奇地說:“咦,孫施主你的面相比之前又清晰了一點,讓老道我瞧瞧,嗨呀,您這面相似乎有點……嘔……”

    然後他就被孫朗一腳踹到了張建元那邊。

    霸道總裁大人會意,一臉焦急和擔憂地將道長摟住,一個勁地呼喚他,然後開始給他灌解酒藥。

    ───順便普及一個古代生活小常識。

    這古代啊,醫學條件不發達,如果撿到路邊的東西吃掉,中了毒,怎麼辦呢?當然是催吐了,用什麼催吐呢?當然是用黃湯啦,黃湯是什麼呢?當然是糞水啦,那催吐除了解毒之外還能幹什麼啦?當然是解酒啦。

    事實上就連現代社會的某些不太發達的地區,依然流傳著大糞水用來治療酒精中毒的可怕偏方……

    當然,張大香頭是白雪道長的摯友,又是明州的成功企業家,是體面的社會人士了,不可能去幹這種沒節操的事情───黃湯什麼的,太噁心了,而且太不衛生了,怎麼能比得上臭豆腐汁這種無毒無害的東西?

    於是理所當然的,又吐了一次的白雪道長當場就跟張建元廝打起來。

    其場面之火爆,嚇得白雪道長的新徒弟萬元忠根本不敢說話。

    ……嗯,大家還記得這傢伙是誰吧。

    由於場面實在太美,以至於女性朋友們匆匆離場了。

    順便一提,期間銀落與趙小姐還是保持著對魯淑仁近乎於諂媚的熱情,一直坐在魯阿姨的身邊,問這問那的,連離席之後,也牽著魯阿姨的手,似乎想要找地方再吃第二輪。

    於是場中只剩下了幾個臭男人了。

    胡守信將妻子送回了房中之後,又轉了回來,至於女兒胡德,在這段時間裡,已經跟侯府的另外兩個熊孩子成為了好朋友,再加上回來的司馬萍,四個小女孩兒不知道跑到哪裡瘋玩兒去了。

    他看到孫朗坐在一邊,就走了過去,說道:“張姑娘和趙小姐正在纏魯大師……恐怕是想問一些事情,沒問題嗎?”

    孫朗又卜傻,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到了現在,怎麼著都猜到了。

    他猶豫了片刻,輕聲道:“銀落她們,早晚會知道這事的,重要的是,我還不知道,究竟怎麼去面對。我已經跟過去訣別,不再是那兩個人銘記的賈公子,我只想做我自己,但……她們也許會哭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這心,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想要什麼……”

    胡守信也嘆息。

    他說道:“如果她們真來了,你要怎麼做?”

    孫朗斷然道:“跑!”

    “……好慫!”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4 22:47
第五百一十五章 阿卡姆中隊!

    “……好慫!”

    聽著胡守信如此吐槽,孫朗傲然道:“這叫戰略性轉移,怎麼是慫了?”

    胡守信嘖嘖道:“把望風而逃說成戰略性轉移的,也就是你了。”

    孫朗勃然道:“說什麼呢?你到底懂不懂打仗啊?你以為打仗就是嗷嗷嗷衝上去就莽,打臝了就賺被砍死拉倒啊?轉進你懂不懂?看你這麼蠢,一定是先鋒營裡的傻大個吧,天天就想著衝衝衝,你要知恥啊知恥!”

    “ ......"

    雖然對方在胡說八道,但完全沒法反駁。

    因為話說到這份上,自己再跟他抬槓,這王八蛋肯定會來了勁,說著“嘿你還敢跟上司頂嘴,來來來我們先比比軍銜,再看看戰績,最後算算老子救了你多少次”什麼的,這一翻舊賬,這事就不只是丟人了。

    ……媽了個逼的,好氣啊。

    老胡心裡鬱悶,只能換個思路進行抨擊,既然在軍事角度上不佔上風,那就換個優勢大的領域,他哼了一聲,以一個已婚成熟大人的身份評論道:“你還太年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逃避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

    孫朗哈哈大笑,驕傲道:“但這就是人類啊!明明知道拖稿沒有任何意義,遲早會被提著霰彈槍的編輯用C4炸開家門,但在被12號鹿彈打爆狗頭之前,依然堅信著憑藉自身的努力能夠戰勝死線、獲得自由,這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就是人類的無限可能性啊!”

    “……雖然聽不太明白,但這好像是相當糟糕的行為吧。"

    “說什麼呢!”孫朗大怒道,“這種倔強反抗與晈牙堅持的人性光輝,已經能與即使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但依然不做作業的學生的堅守所匹敵了!”

    “……那不是更糟糕麼!”

    孫朗不屑道:“所以跟你這種愚蠢的現充沒什麼好說的。"

    胡守信點頭道:“是,是,反正到時候死的是你不是我。”

    孫朗瞄了他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望著天上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氣。

    “……住口你給我住口!淦!有意思嗎!有意思嗎!”胡守信吼道,“這破事你還要講多久啊!啊?”

    孫朗若無其事道:“都說了,當然是等到更有趣的梗出現了。”

    老胡陰惻惻道:“你以為自己很安逸嗎?我會等著看好戲的,等到林教頭與薛將軍來了之後,你那狼狽逃竄、哭爹喊娘的模樣,我一定會記住的!”

    孫朗豈是受人威脅之輩?他冷笑一聲:“怎麼,要跟我互相傷害嗎?來啊,她們倆什麼時候能收到消息還是個問題呢,你信不信我現在吼一嗓子全明州的人都會知道你的事情?媽的,不刷個全頻道小喇叭還治不了你……”

    胡守信色厲內荏道:“你敢這麼做,那我就立刻跑去跟張銀落她們添油加醋,將你以前的醜事全都抖出來!不光是林教頭和薛將軍,還有……”

    孫朗深吸一口氣,暴喝道:“啊!我的!”

    胡守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孫朗:“哥!別說話!哥!哥!我錯了還不行嗎!”

    孫朗一臉震驚道:“……好慫!”

    老胡心中流下了男兒淚,只能屈辱地說道:“這不是戰略性轉移嗎?”

    孫朗滿意地點點頭:“學得真快。”

    ……媽的,你這小王八蛋,等著等著等著等著等著!等著瞧吧!

    老胡一邊在心中發狠,一邊跟孫朗虛與委蛇,盤算著一定要讓這小王八蛋知道厲害,兩人假惺惺地笑了一陣,就開始談起了工作,先討論了一下帝都方面的動靜,又交流了一下對離火方面的政策。

    “離火暫時不必太過提防,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絕對不能放鬆警惕,就地緣來說,烈焰神權國永遠都是后土最大的潛在敵人,這是客觀事實,從不以國力強弱與兩國關係的變化而變化……甚至他們這次的合作,我們也不能放鬆警惕。"

    孫朗說道:“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明州就夾在兩國之間,與離火交界,我們的地理位置更加尷尬。”

    老胡點點頭:“戚冠岩餘威猶在,仗著他的影響力和命令,明州各軍的情況我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指望著他們打硬仗,恐怕想都別想。”

    孫朗笑了笑:“當然不會指望這群人替我們打仗,不過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我們與后土的交鋒,主要是在朝堂廟算與談判桌上,我們沒法挑起戰爭,對面更不敢,我們只需要順勢而為……帝都那邊還沒反應?”

    胡守信露出了譏諷的笑容:“雖然封鎖了消息,但朝廷肯定是知道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而陛下還一無所知,只能說帝國已經失去了對明州的掌控了。既然陛下已經發現明州即將失控,那無論如何,都會做出反應的。”

    孫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望著杯中清澈的酒液出神,酒中映著月輝,他淡淡道:“你覺得,老東西會怎麼做?”

    胡守信苦笑道:“我要是能想明白這種事情,還會被天策府盯上?”

    孫朗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只需要知道,這是我們的先手,是我們先的,全都是我們先的,搞事也好,造反也好,出手也好,一切都是我們先的!重要的是,咱們怎麼做!”

    胡守信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孫朗將酒杯放下,沉聲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繼續整頓明州軍備,我們先等老趙回來,至於我,我先去管教一下離火送來的那些刺頭。”

    聽到這個,老胡來了興趣:“聽說他們都是離火之國最難纏的重刑犯,你打算用他們來做什麼?”

    孫朗聳了聳肩:“用處多了去了,自殺小隊啊,鋼鐵浪人啊,機槍兵啊,自古以來,重刑犯可都是搶手貨,這些將自己開除人籍的傢伙,可以被打磨成最鋒銳的刀劍……當然,需要最精細的打磨。”

    胡守信笑道:“看來你想成立一支部隊……名字想好了?”

    “當然,我取名的高品位與高審美,那可是六軍皆知的!”

    孫朗傲然一笑,在胡守信“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擲地有聲道:“這支部隊的名字,就叫阿卡姆紅色武裝革命先鋒隊,簡稱,阿卡姆中隊!”

    ───按照慣例來說,這裡要加一句“誰也不知道,日後活躍在腐朽落後的烈焰神權國、打響了離火廣大勞苦人民武裝反抗烈焰教團教權統治第一槍、為飽受壓迫的斯拉羅民族帶來了自由、平等與希望的傳奇部隊,在這平平無奇的夜晚,播下了第一枚種子”之類的話。

───歷史的車輪在經過了五連髮夾彎之後宛如脫韁野狗般飆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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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孫朗起了個大清早。

    老趙依然沒有回來,不知道到底在神神秘秘地搗鼓著什麼。

    孫朗等了半天,又與魯大師聊了一陣,銀落與趙小妲跟沒事的人一樣,照常地與他嘻嘻哈哈,但總覺得這兩個傢伙確實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問魯大師,魯阿姨也若無其事地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說,還說什麼“我嘴巴很緊的,你還不知道嗎”之類的話。

    然後就換來了孫朗一聲“嗨呀我還真不知道你嘴很緊來給大爺含含看”的怪笑,兩個狗男女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起了天線寶寶的費玉污遊戲。

    隨即,庫瑞爾就在很合適的時機出現了。

    魯大師理了理柔順的頭髮,淡淡道:“既然有公事,那我就先走了,萍兒下午還有功課,我去準備準備。”

    毛妹瞪著魯阿姨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貓科動物般的狩獵本能一一雖然這個帝國女人,胸沒有自己大,腿也沒有自己長,長得也不是那種傾城絕色,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從這傢伙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

    孫朗臉皮厚的很,就算是這種白學現場,他也渾然沒當回事,他若無其事地吹了聲口哨:“怎麼了?”

    庫瑞爾也完全當做沒事發生,她說道:“剛剛北邊的傳書消息,你要的那些罪犯即將抵達兩國邊境……哼,看來明州北方的大雪原裡,恐怕隱藏著不少教團經營已久的古拉格煉獄,以及能夠進行快速機動的地下熔火加速網絡,否則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看來這是在示威和炫耀啊。”孫朗笑了笑,“可惜每一條地下熔火加速通道都是離火的絕密,保密工作也做得極好,否則……”

    哼,這種技術,就算元袓魔靈就算再大方,恐怕也不肯拿出來的,不過也無所謂了,這幾年,也用不上那種工程量與規模極大的建造技術……

    他正在暗自思忖,庫瑞爾說道:“你打算如何安置那群罪犯?”

    “老胡查過相關卷宗,我也找戚冠岩確認過了,邊境有不少當年關押天魔的監獄與戰俘營。”孫朗若無其事道:“兩年前,這些監獄中關押的天魔在同一時間爆了腦袋,全都死了球,所以這些監獄也都沒了用處,大部分都荒廢了,如今正好廢物利用一下。”

    庫瑞爾點點頭:“以這些監獄的嚴密設計,關押他們應該不在話下,再調一支部隊在附近駐紮,就能萬無一失……但你不會一直關著他們吧。”

    孫朗說道:“哪兒能啊?先挫挫他們的銳氣,然後我再編寫一本教材,整頓一下他們的無組織無紀律,先讓他們懂得集體和組織的重要性……”

    庫瑞爾有些哭笑不得:“你確定他們吃這一套?”

    “他們就算再窮凶極惡,那也是人,是人總有弱點的,而據我這幾年的觀察,得出了一個比較確信的結論,那就是惡人反倒更容易屈服於更大的惡人,我對此非常感興趣。”孫朗伸出右手,叉開五指,按住了自己的臉頰,深沉道,“而我體內的黑暗,即將壓制不住了!吼哈哈哈哈哈……”

    孫朗就這麼發出了奇怪的笑聲,走掉了。

    庫瑞爾嘆了口氣:“就算你這麼說……”

    她從兜里掏出了一份名單,望著上面的一個個人名與簡要的介紹,即使是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毛妹,也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重度戀姐、幻覺嚴重的瘋子,犯下戰爭罪行、密謀顛覆國家的叛逆將軍,前教團特殊部隊的精英槍砲教士,作惡多端、瘋狂狡猾的賞金獵人……火焰之靈在上,這些瘋子怎麼可能吃那一套……”

    孫朗倒是信心滿滿,他正在構思著對那些來自落後離火的苦命人進行社會主義勞動改造的具體流程,總之,得讓他們沐浴到民主與自由的光輝,徹底洗心革面,做一個對世界有益的好人來著。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計劃總比變化要快。

    時間快到傍晚,老趙終於回來了。

    她也像司馬萍一樣,先去了釣仙樓,發現沒人之後,居然憑藉著某種可怕的本能,一路找到了靖安侯府……她果然與孫朗之間有著深厚的羈絆。

    背負長槍、英氣勃勃、表情高冷的趙雲龍大將軍,在見到孫朗的第一眼,就笑得跟秋田似的,一個箭步衝了過來,雙手輕舒,直接將孫朗抱起來轉了兩圈,再放下的時候,小臉已經紅撲撲的了。

    ───憑著自己深厚雄渾的功力,她能夠強行抵抗孫朗的大保健之力,但也只是強行抵抗而已,太過親密的接觸依然會發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孫朗望著眼前的小伙伴,笑道:“回來了,這些日子我很想你。”

    趙雲龍連連點頭:“我也很想你,天天夢到你!”

    孫朗笑了起來:“還沒吃飯吧,先去洗個澡,然後……”

    他還沒說完,老趙就面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孫朗鄭重其事道:“等等!孫朗!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孫朗歪了歪頭:“怎麼了?”

    有分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直教:明州大帥旌旗舉,后土帝國風雲生。畢竟趙雲龍說出怎的一番話來,且聽下章分解。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6 16:25
第五百一十六章 搞事搞事搞事!

    趙雲龍雖然在孫朗面前很隨便。

    但她畢竟是掌一方軍權的宋州大將軍。

    是與戚冠岩平級的大軍區司令,是天下九位最尊貴的封疆武臣之一,是天元英雄譜中的天下名將,是萬千自尊自爰的少女的心中偶像與奮鬥目標,是武力值位列帝國頂尖的大宗師一級的人物。

    這樣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完全可以不謙虛地說一句“我已經身經百戰見的多了”。

    那麼這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能讓這個級別的封疆大吏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並且說“出大事了”,那麼,就一定是出大事了,非常非常大的大事。

    孫朗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趙雲龍看了一眼左右,確保周圍沒人之後,盯著孫朗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說道:“朝廷有了動作……要派遣欽差處置明州之事。”

    “又是欽差? ”孫朗一聲冷笑,“嫌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但他話音未落,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既然秦惠折戟沉沙,既然玄甲全軍覆沒,既然朝廷已經知道如今明州形勢微妙、時局動盪,幾乎已經是個有去無回的死地,那繼續派沒卵用的欽差過來有什麼用處?總不能將朝中看不順眼的人派過來送死以清除異己吧?

    ……咦,等等,這種操作好像有點意思。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更大的可能性則是……

    孫朗淡淡道:“也就是說,朝廷或者老皇帝覺得,這次派來的人能夠打開局面,解決問題?換言之,這次來的人,要嘛面子大,要嘛本事強,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是我以前的好朋友嗎?不,恐怕不是,因為你說的是出大事了,也就是說……”

    他的神色有些奇異,低吟道:“是不是她?”

    趙雲龍與他相識已久,默契極高,一邊擔憂地看著孫朗,一邊低聲說道:“是,我接到密報,說天策上將已經離開帝都,溯江北上……”

    孫朗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一時飄搖。

    八年的光陰,一個女人。

    命運被改變,人生被篡改,被毫無憐憫地利用,被當成工具,當成棋子,永遠都不會接納,永遠都不會認可,永遠都充滿了提防。

    忘不了,哪怕將她斬成肉醬都忘不了。

    放不下,哪怕將她的一切都毀滅殆盡也放不下。

    兩年前的陰謀原來是處心積慮的謀算,從那一刻起,仇恨就永遠紮下根來,兩方注定永遠不死不休,除非有一方永遠倒下,誰都知道,接下來的博弈是將這個國家的一切作為賭注,孫朗要向這個國家討還他所付出的一切,他為這個國家帶來了和平,也有資格隨時收回去。

    而她……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她竟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她竟然還敢來!

    孫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好,好,好。”

    熾熱的怒火在他眼中燃燒,他的雙手在不斷顫抖。

    這當然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趙雲龍看到孫朗這樣,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孫朗你冷靜些。”

    “我很冷靜,我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了!”孫朗的聲音低沉無比,彷彿來自地獄的低語,“兩年了,我忍了兩年了,無論在哪裡,我只要望向帝都的方向,就能想到她,我多少次想著直接衝進帝都將她揪出來一點點扯成碎片,我扳著指頭數著三年的約定還剩下多少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他放聲狂笑道:“這次可不是我不守約定!這次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趙雲龍看到孫朗方寸已亂,運起十成真氣,暴喝道:“孫朗! ”

    這聲音宛如半空中響起一聲雷暴,聲波橫掃,房間裡的花瓶瓷器劈裡啪啦碎了一地,連房頂的瓦片都嗡嗡作響,趙雲龍十成功力的一聲獅子吼,連孫朗都不能等閒視之,孫朗被震了一聲,先是懵了片刻,然後挖了挖耳朵,將震下來的一小塊耳屎彈到一邊,瞪眼道:“怎麼了?”

    趙雲龍見他冷靜了幾分,放緩了聲音,說道:你現在已經很不冷靜了,兵主不可怒而興師,這還是你教給我的,怎麼你自己都做不到了?”

    孫朗反駁道:“我哪裡不冷靜了?”

    趙雲龍嘆了口氣: “你剛剛憑藉著我的一句話就分析出了來的人是誰,憑你的才智,明明可以想到更多的,但你已經被恨意蒙住了眼睛……孫朗,你有沒有想過,以那個女人的謹慎與才智,她明明知道你欲殺她而後快,還敢大搖大擺地過來,她難道半點倚仗都沒有嗎?”

    孫朗冷然道:“無非是精兵十萬,良將千員,數量多就有用的話,螞蟻就能統治世界了。還是說你覺得,她是過來跟我同歸於盡的?”

    趙雲龍淡淡道:“她要是有這個打算,那我可要佩服一下她了。在這種尷尬的局面下,如果前來明州的天策帝姬被失踪兩年的天下兵馬大元帥砍殺,那麼朝廷倒是可以順理成章地宣布你叛國,從而佔據大義,號召天下共擊之,在這種群情激憤的情況下,無論你說出什麼,都會被認作是說謊……”

    她露出了譏嘲的笑容:“確實是很好的應對之法,但你我都知道,她不是這樣無私的人,她是很愛帝國沒錯,但她愛的,是她的帝國,而非是帝國,她想統治這個國家,建立不世功業,以一介女流之身君臨至尊之位,怎麼會捨掉自己的性命,跟你拼個同歸於盡?”

    孫朗冷笑道:“那她這回真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過來了?哈,真是一心為國的天策帝姬啊,這般勤於王事,攬下這等尷尬活計,是為了將事情漂亮地解決,在父皇面前獻媚,最好是陛下龍顏大悅,直接冊封她為皇儲,那麼皇圖霸業真是指日可期了吧,哼,真想看到她終於明白真相時的表情了……”

    老趙不知道孫朗那日與元袓魔靈的對話,也不知道老皇帝與元袓魔劍的長生計劃,所以一臉懵逼道:“什麼真相?”

    孫朗擺了擺手:“是一屌報雙仇……算了,這事說起來很複雜,回頭再聊。話說,既然那女人不是來送死的,那一定有我不會殺她的把握,這傢伙的倚仗到底是什麼?”

    “啊?”老趙聞言,臉上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孫朗皺眉道:“你這兩天就在確認那件事情吧,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沒什麼不能跟你說的事兒。”趙雲龍小心翼翼道,“我再確認一下,你已經冷靜下來了嗎?”

    孫朗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冷靜下來了,被你這麼一打岔,怒氣槽已經掉沒了,說吧。”

    趙雲龍依然有些猶豫:“那我說了啊……”

    “……你倒是說啊。”孫朗翻白眼道,“猶猶豫豫的,多大的事兒啊,什麼樣的場面我們沒見過?我還能被嚇到不成?”

    趙雲龍一晈牙,語氣飛速道:“我在欽差大營附近看到鷹揚軍和朔風營的大旗了,密報中也說,這兩軍的精銳部隊,被抽調負責保護欽差安危……”

    她瞄了孫朗一眼,孫朗似乎木在了那裡,一言不發。

    於是她小聲補充道:“也就是說,那女人專門點了林黛玉和薛寶釵為將。”

    孫朗依然是一語不發,就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

    老趙看得有點慌,小心翼翼地問道:“孫朗,你還冷靜嗎?”

    孫朗猛然一點頭,擲地有聲道:“我先跑了!”

    “……冷靜過頭了!”

    孫朗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乾笑道:“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我怎麼能跑呢───我說老趙啊,聽說你們宋州的娛樂產業與服務業挺發達的對不對?算了,國內沒什麼意思,這年頭還是出國比較有逼格,乾脆還是漂洋過海去水之國耍耍吧,聽說可有意思了……”

    趙雲龍哭笑不得道:“這不還是要跑嗎?”

    孫朗搓著手,連連點頭:“說得對,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好了,好了。”老趙望著孫朗,眼中閃過溫柔之色,伸出手來摸了摸孫朗的腦袋,輕聲道,“你總要去面對她們的……不管你願不願意。”

    孫朗輕聲一嘆:“她們不應該被捲入其中的……還能怎麼辦呢?直接告訴她們,我不是賈府的那個人,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來客,我只是與他長得一模一樣,那六年只是個騙局?告訴她們,我冒充了那個人的身份,我只是個被拉來打仗的壯丁,然後再哭訴一下我的經歷有多麼痛苦,讓她們跟著哭一回,然後大家一起互相原諒,愉快地開始新生活?”

    趙雲龍柔聲道:“你不是她們,你怎麼知道她們的想法呢?不管怎麼說,這六年與她們相知相識的,是你才對。”

    孫朗緩緩道:“是啊,但那又怎麼樣?讓她們從此以後,就將身家性命捆在我身上,甚至將整個榮國府捆到我的戰車上,一起往帝國身上撞?我已經不想跟賈府有任何的關係了,更何況是這種事情……”

    老趙笑了笑,搖頭道:“你總是狠不下心來,但世事豈能兩全?那女人之所以將她們倆帶來,恐怕也是算準了你的軟肋。她如果不是忌憚你掀桌子,哪裡會用這麼懷柔的方法,以她的性子,恐怕早把榮國府一門老幼全都拉上囚車,一起推到明州了。”

    孫朗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淡淡道:“她不會這麼做的,我們好歹也算是並肩作戰了這麼多年,我用兵的風格,她很清楚。”

    趙雲龍輕聲道:“記得講武堂大祭酒點評天元諸將用兵之法,你的評語只有一個字,狠,讓當時很多聽者都不寒而慄。"

    孫朗緩緩道:“所以那女人,不敢讓這個字變成瘋。”

    趙雲龍又輕嘆一聲,這麼多年,孫朗心中的傷痕一直都沒有癒合,表面有多爽朗,內心就有多扭曲,可惜她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改變這一切。

    她只能說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孫朗斷然道:“跑!”

    “……別鬧了。”趙雲龍擺手道,“說正事呢。”

    孫朗一本正經道:“我沒開玩笑啊,如今朝廷或者說是那女人,正在試圖與我們建立對話渠道,將事情擺在談判桌上,這是對方的訴求,這是我們的主動權,所以將事情拖得越久,我們運作的空間也就越大……”

    趙雲龍無奈道:“也許那女人已經算到這一步了?她覺得如果將林薛兩人帶來的話,你多半會逃之夭夭,雖然這確實像你所說的,能夠繼續擴大優勢,但你跑了,別忘了,那女人還留在明州呢。你不在,她如果想要搞什麼小動作,或者弄點什麼陰謀詭計,整個明州,恐怕沒人是她的對手。”   

    孫朗嘿然一笑,露出了老趙很熟悉的笑容,他摸著下巴,冷笑道:“許久不見,她的想法還是這樣美好,手法還是這麼粗糙,老趙啊,作為一個超越香港記者的跑男,我有必要教給你一些新的姿勢水平……”

    他傲然道:“你得知道,就算是跑路,也有很多跑法的。譬如,直接跑路,那是最不負責任的沒出息的做法,我不為也!真正的逃避,是給所有人帶來幸福的逃避,譬如先粉碎那女人的計劃,讓她那所有天真幼稚的打算全都落空,於此同時完全規避白學現場,全程避免面對前女友們,最後完美收官,瀟灑離去,修羅場中過,片刀不沾身!”

    老趙眼神一亮,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畢竟當年打仗的時候,她簡直是孫朗屁股後面的一條小尾巴,兩人三天兩頭出去搗亂,不知道幹了多少傷風敗俗的事情,被他們所荼毒的天魔怕是數以萬計:“要搞事嗎?”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搞到她連姨媽血都流不出來!”   

    趙雲龍對這種粗俗噁心的說法一點壓力都沒有,宋州大將軍揮舞著拳頭,神色激昂道:“好!搞她血媽! ”

    聽到動靜的魯大師剛剛進來,就聽到了這話。

    “……”她神色有些微妙,對著孫朗嘆息道,“我其實很想知道,你當年到底教了她多少髒話?”

    孫朗還沒說話,趙雲龍衝著魯阿姨揚起頭,驕傲道: “不關他的事,都是我自學的!”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8 14:26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我們需要圓桌!

    很顯然,當得知天策帝姬即將到來之後,魯阿姨也不淡定了。

    她的好心情瞬間無影無踪,取而代之的是怒意。

    鑄造計都妖劍,是天策府的主意和計劃,她被迫參與其中,兩個人格交替沉浮,那段時間她疑神疑鬼,活得像是行屍走肉,因為另一個人格已經頻頻私下行動,造成了她認知上的混亂……而這並不是最大的代價。

    最大的代價是,魯家在另一個人格那扭曲的恨意和惡意下毀滅,八個人一生的命運被改寫,他們先是絕望地活著,又在絕望中死去,除了孔仲吾之外,沒有倖存者,所有人的命運被一條殘酷的線所控制,無數的人因此犧牲,化作惡意的血肉,鑄就鍛造妖劍的祭壇。

    只為了某個人的決斷,某個人的功業,某個人的大志,無數人的命運成了可以隨意擺佈的棋子,這種痛苦和憤怒,只有在經歷之後才會明白。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耳邊迴盪著憤怒的灼音。

    突然,她覺得右手一暖,回過神來,發現孫朗已經牽住了她的手,對方正在看著她,眼中有著擔憂和寬慰。

    魯淑仁心中一柔。

    她想起當日在百草園,孫朗放棄了持有妖劍的機會、將她的靈體從計都中搶了出來之後,於廢墟之中,兩人說過的話。

    當時的她,終於明白了所有的真相,明白了自始至終,自己也是被隨意玩弄命運、肆意擺佈的棋子,感受到了這種被踐踏自由和未來的悲哀與憤怒之後,才終於理解了當年孫朗的心情。

    所以她才明白了,孫朗為什麼一直對她懷有復雜的情感與隱隱的敵意,明白了自己當初的冷漠與隨意,究竟對他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

    所以當日她哭泣著道歉,孫朗也終於坦然地原諒了她,昔曰的舊怨一筆勾銷,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那根刺,也被取出了。

    真正地成為了袍澤、同伴甚至更親密的關係。

    她的重獲新生,是從那一聲“對不起”和那一句“我原諒你了”開始的。

    而現在,兩人終於可以毫無隔閡地站在一起,並肩作戰,就算對手是天策帝姬,是帝國皇女,甚至是未來的皇儲……全都沒有關係,因為公道遲早會被討還,因為有一個人會一直與她並肩。

    想到這裡,感受著手心傳來的熱量,魯淑仁淡淡一笑:“我沒事。”

    誰知孫朗面露悲傷之色,嘆息道:“有我在,你他媽的當然沒事了。但你老子有事啊,淦……”

    魯阿姨面露狐疑之色,趙雲龍面色古怪地小聲道:“鷹揚軍和朔風營都來了……那女人特意點了這兩營精銳作為欽差衛隊…… ”

    魯大師先是一愣,然後扑哧一聲笑了起來。

    孫朗勃然道:“你笑屁啊!啊?笑什麼笑,你也是小三!按照本朝民間約定俗成的慣例,我這賊漢子頂多被楸著耳朵拉回家跪兩天搓衣板,而你這狐狸精是要直接被拖去浸豬籠的!”

    話音剛落,老趙跳了出來,叫道:“不對吧孫朗,按照你給我講的那些故事來看,結局明顯是大房先用冷艷鋸剮了狐狸精,然後將賊漢子大卸八塊,最後抱著他的腦袋乘船飄向對岸的水之國吧!”

    孫朗抬手就是一個暴栗:“這麼多結局,怎麼就記住這一個!”

    “因為這個聽起來最刺激有趣啊!”

    “……有趣你個大頭鬼!”孫朗白眼道,“別忘了,你也有份!”

    趙雲龍驕傲地抬起頭來:“我又不是不認識她們,以前那時候,她們倆不也一點都不在意我在你身邊嗎?”

    “……這好像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呸! ”聽到賊漢子狐狸精什麼的瘋話,魯阿姨紅著臉啐了 口,看著孫朗那熊樣,又笑了起來,“你……原來你也有心慌的時候啊。”

    孫朗傲然一笑:“我都要跑路了,慌個卵子!”

    “……這麼丟人的事情,你得意個屁啊!”

    孫朗面對魯大師的吐槽,哼哼兩聲:“這人生臝家的事兒,能叫跑路嗎?其實這世上本沒有路,跑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想要打你一頓的衝動呢。”

    孫朗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好了好了好了,冷靜下來了吧魯阿姨,反正我已經冷靜下來了,幸好昨晚稍微休息放鬆了一下……召集大家,該幹活了。”

    很快,以孫朗為核心的造反勢力的頭頭們,被聚集了起來。

    時任帝國官員有,趙雲龍,胡守信和陸守炎。

    一名大將軍,一名代理大將軍,一名州牧,都是封疆大吏。

    來自國際的同志友人有庫瑞爾和龍萬德。

    堂堂離火炎衛,駕駛熾天使,烈焰天使戰鬥序列的最強者。

    又有趙飛凰,明州鄉賢,聲名遠播,執掌靖安侯府,名下勢力雄厚。

    還有張銀落與魯淑仁……

    嗯,這兩位女同志的任務尤其艱鉅,因為她們可以給孫朗加BUFF。

    至於張建元就沒去喊,以大香頭的體量,想要參與這等事情,還差點火候,畢竟這個資本家還是個見習學徒級的,一下子就參與這種SSS級的任務,恐怕會嚇到他,實在是有

    ───不過等他滿破之後,這種事情,恐怕會嗷嗷搶著去做的吧。

    眾人就座之後,孫朗望著這些人,突然有一種偉大事業終於起步的感覺,在不久的將來,他知道,這裡的人會越來越多,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聯合在一起,貢獻自己的力量,這一股眾志成城的力量,終將改變這個國家,遲早有一天,大家開會的地點,會轉移到帝都的金殿。

    眾正盈朝……多麼令人期待啊。

    孫朗連連點頭。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大家也在互相見禮,主要是歡迎趙雲龍。

    趙小姐和銀落都認識老趙,分別不到一月,又是自己人,所以只是寒暄了一句,胡守信也是同理───當然,這兩個“自己人”,不是同一個意思。

    龍萬德也跟老趙是老熟人,久別重逢,聊了幾句,而庫瑞爾在明州待了一段時間,終於看到了一個不辣雞的女人,也破天荒地跟老趙打了招呼。

    而陸州牧是官場老油條,是成熟的社會人,見了身為宋州大將軍的老趙居然也上了山,孫朗的大業無疑更穩了,於是暗喜不已,鄭重其事地與老趙見禮,說些久仰久仰之類的屁話。

    孫朗看在眼裡,沉吟不語。

    胡守信湊過來,低聲道:“在想什麼?”

    孫朗正色道:“我覺得我們可以打造一張非常大的圓桌,足夠讓上百人坐下,大家可以圍在桌邊,地位平等,自由發言,到時候這一百多位同伴,就號稱三十六天罡大渠帥,七十二地煞小渠帥,並稱圓桌渠帥團,又稱水滸議會,為首的自然是我,有一柄從石中拔出來的寶劍,名為勝利的黃巾之劍!”

    “……”老胡翻了個白眼,“所以你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宣布這什麼圓桌渠帥團成立了嗎? ”

    “並不是,崔斯坦渠帥。”孫朗豎起了大拇指,高興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天策帝姬來啦!”

    空氣突然安靜。

    老胡張大了嘴巴。

    陸守炎僵在了原地。

    張銀落眨了眨眼睛。

    趙小姐神色微變。

    庫瑞爾臉上浮現出了興奮的神色。

    龍萬德一副“臥槽那女人來了等等這關我屁事啊”的屌樣。

    趙雲龍和魯淑仁淡定圍觀中。

    片刻之後,老胡結結巴巴道:“誰……誰來了?”

    孫朗神色和善道:“皇家帝姬,陛下長女,拜天策上將,掌臨機決斷之軍權,皇儲的大熱門,女中豪傑,天元將星……你說是誰啊?”

    老胡驀然站起身來,險些打翻了茶杯,驚道:“她活膩了?”

    孫朗神色一僵,然後若無其事道: “顯然沒有,那女人既然敢大搖大擺地來,只能說明兩件事情。第一,她想跟我們談談,第二,她有制約我的倚仗,大家不要擔心,沒什麼好怕的,這既是最後的考驗,也是我們的機會,只要搞定了這件事情,明州就會迎來一個穩定的發展期……”

    老胡沉思道:“她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多疑,戒心極重,怎麼敢過來見你?也就是說,她有絕對的自信,自信你不會殺她,那她的倚仗……”

    孫朗出言打斷了他的話:“不用瞎猜了,我自己去看看,老胡你不用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也別見風就是雨,要好好做自己的本職工作……”

    老胡莫名其妙地被批評了一頓,頓時有些懵逼,然後就聽孫朗繼續說道:“都打起精神來,不要慌,我們穩得很,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找白雪道長和萬元忠加個聯合BUFF……好了佈置一下任務。”

    他先看向了龍萬德:“你去送個信。”

    龍萬德愣了一下,問道:“給誰?”

    孫朗言簡意賅道:“給戚冠岩,告訴他帝姬來了,讓他自己看著辦,就帶這個口信,其他不必多說,直接回來就行。 ”

    龍萬德有些不太樂意見戚冠岩,但知道這是正事,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他跟戚冠岩是有梁子的,之前戚冠岩當天策府馬仔的時候,曾經帶兵配合庫瑞爾圍剿他,這無疑是結了仇。

    但後來風雲突變,戚冠岩遭遇了一連串的打擊,他與王氏之間的事情,就連龍萬德這個堅定的FFF團員聽了都有些唏噓一一處理完妻子後事,戚冠岩還專程來找龍萬德,聽憑發落,看他那副模樣,龍萬德怎麼好意思說什麼?

    於是兩人之間的恩怨算是告一段落,但畢竟戚冠岩還是欠了龍萬德一個大人情,讓龍萬德走這一遭,實在是正好。

    龍萬德得令之後,立刻出門召喚熾天使,升空而去,孤獨行者本來就以高速度與高續航能力著稱,送個口信很快的。

    孫朗又看向老胡:“戚冠岩八成不樂意來,但還是會來,不過我不打算讓他跟我去懟帝姬,他的任務是坐鎮明州,以威望穩定軍心。”

    只要軍隊不亂,明州就亂不起來。

    老胡聞弦歌而知雅意,他性格忠厚樸實,又覺得明州大將軍本來就是戚冠岩的,所以也不戀棧這權位,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做什麼?”

    孫朗笑了笑:“老本行,把你的兒郎們撒出去。”

    老胡也笑了起來,以兩人的默契,說這句話就夠了: “知道了。”

    孫朗又看向了陸守炎:“陸大人,承蒙你不棄,看得起我孫某人,這次是正兒八經的挑戰了,希望你已經做好準備。”

    陸守炎最初的慌亂已經平息下來,平靜道:“您放心,胡將軍之例在前,戚將軍的教訓猶在眼前,帝姬的手段,下官早就見識到了。”

    同樣的,這句話也足夠了。

    孫朗點頭道:“那好,你是明州州牧,任務是維繫後方穩定,陸大人,你是明州父母官,是明州文官魁首,這次是你展示權威、收攏人心的最佳時機,之前王氏裹挾明州官紳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知道嗎?”

    陸守炎會意,眼中露出殺意,連帝姬都來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他徑直道:“好讓元帥得知,下官也是做過御史的!”

    孫朗笑道:“那就拜託你了。”

    然後是趙小姐。

    他微笑道:“這些天,應付上門來攀關係的那些豬腦子權貴,很煩人對不對?現在是排除異己、釣魚執法的時候了,明白了嗎?”

    趙小姐頓時會意,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無論是做生意還是立家業,最快的發展方式,都是吞併別人的成果,我懂。”

    孫朗又看向張銀落:“靖安侯府體量有限,吃不了太多,這事拉上張家,銀落你回去跟你爺爺打個招呼,順便再叫上繡春堂,陸州牧也可以協助斡旋一二,你也需要餵飽你的下屬……諸位,明州洗牌的時候到了。”

    銀落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呢?”

    孫朗笑道:“當然是去迎接一下客人,否則多不禮貌啊。”

    老趙興奮地跳了起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不,你留下來看家。”孫朗說道,我有一批更合適的人選。”
sea6076 發表於 2018-9-18 14:34
第五百一十八章 瘋狗

    你留下來看家。

    這是何等殘酷的話語。

    反正老趙雖然乖乖坐下,但是背影一下子變得很蕭索。

    就像是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望著緊閉的大門的那啥啥一樣。

    眼神很是憂鬱。

    反正看起來相當之寂寞。

    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望著孫朗,一副我要出去玩的模樣。

    孫朗嘆了口氣:“聽話。”

    趙雲龍低下了頭:“哦。”

    孫朗無奈地伸出手來,揉了揉趙大將軍的腦袋。

    於是老趙就立刻咪起眼睛,享受般地仰起頭來,蹭了蹭孫朗的手。

    趙小姐一副萬分羨慕的模樣,低聲道:“我要習武我要習武我要習武……”

    張銀落眼中有點不爽,哼了一聲:“你就算練一百年都沒用。”

    而全程圍觀的庫瑞爾則是抽了口冷氣,低聲道:“……她是狗嗎?”

    老胡則是見怪不怪:“是啊,就是狗。”

    庫瑞爾訝然,她懂一點漢學:“在你們的文化里,狗不是經常出現在罵人的話中嗎?這不是什麼褒義的好話吧。”
   
    “誰說的。”胡守信見孫朗在哄趙雲龍,於是解釋道,“雖然大多數是這樣,但有很多例外,譬如孫朗當年名冠六軍,麾下人才濟濟,有資格自稱是他門下走狗的,也只有四個,其他人想做還做不成呢。”

    庫瑞爾震驚道:“這種級別的還有三個!? ”

老    胡想像了一下其他三狗在孫朗的撫摸下瞇眼享受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戰:“……肯定不會這樣,趙雲龍是特例。除她之外,還有一隻獵狗,一條瘋狗,一頭惡犬,都是些難纏的人物,尤其是瘋狗和惡犬,只有孫朗才能拿捏住,畢竟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孫朗這邊已經安撫得差不多了,看著老趙臉上浮起紅雲,再摸估計她就要躺在地上四爪朝天露出肚皮了。

    於是他指了指庫瑞爾:“該你了。”

    庫瑞爾正望著趙雲龍的模樣出神,聞言驚道:“我也要摸!”

    正一臉事後餘韻、靠著椅面流哈喇子的老趙的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直起身來,瞪著庫瑞爾:“做夢,把你給美的!”

    張銀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庫瑞爾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張銀落,又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老趙,隨後站起身來:“下令吧。 ”

    孫朗說道:“你去北面接應一下離火送來的那批貨,陸州牧和老胡都給你手令了吧,將他們安頓好,我有大用。”

    庫瑞爾沉思片刻,領會了孫朗的意思:“你是想……”

    孫朗說道:“沒錯,大好機會,得先給他們立個規矩。"

    毛妹點頭道:“我明白了,這就去辦。”

    於是最後又看了一眼老趙,庫瑞爾推門而去,呼喚死亡信使升空。

    ───看來她意識到了角色定位重合的問題。

    ───哎,女人就喜歡想太多,孫朗是那種會關注別人心靈的深刻的人嗎?他明明是只會看表面的膚淺的男人啊,這種獨一無二的金髮巨乳色氣高達駕駛員的設定,簡直是男人的浪漫。

    孫朗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對了趙小姐,一會兒我寫張清單,你派人去一趟繡春堂,將這些東西運過來。”

    話音剛落,銀落已經猜到了這傢伙的用意,無奈地捂臉嘆息:“又來了。”

    孫朗傲然道:“正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與她兩年沒見,當然要將我這兩年的進步用最真摯的熱情展現給她了!”

    張銀落神色古怪道:“……你確定這不會導致戰爭嗎?”

    孫朗攤手道:“怎麼會,又不是真的屎。”

    銀落大聲道:“重點不是這個吧!”

    孫朗挖鼻孔道:“那是什麼啊?”

    銀落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算了,無所謂了,隨便你了。”

    魯大師初來乍到,不知道明州已經出現了一種新的文化,聞言好奇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真的屎?”

    銀落嘆息了一聲,附在魯大師耳邊嘀咕了幾句話。

    魯大師面色陡變。

    她無疑想起了當日在三味書屋時的遭遇───猴群之怒,生化翔雨風暴,大大小小十數品種千百隻猴子佈下了這個時代第一支成建制的生化打擊部隊,那鋪天蓋地的彈幕攻擊成為了令她終身難忘的可怕場面。

    顯然,魯阿姨節操尚在,無法領悟這種美學,對孫朗的行徑表示無法接受:“這……這不太好吧!”

    孫朗挖著鼻孔:“什麼不太好啊?對敵人就是應該不擇手段!”

    魯大師顯然無法接受這種說法:“對敵人確實不需要手下留情,但……但你這樣未免也太……兒戲了吧。你去設置陷阱也好,伏擊小股部隊也罷,甚至潛入營盤不斷暗殺軍官釀造恐怖,這些手段都可以用,但……”

    她哭笑不得道:“我讀兵書,看過半夜偷營的,看過半夜火攻的,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那… …那種……”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溫和道:“這簡單,我寫一本兵書,就有了。”

    魯阿姨愴然道:“……後人是要讀史的,你就給我們留點面子吧。”

    她似乎也料錯了形勢,想要從周圍尋找盟友和支持者:“你們覺得這樣沒問題嗎?雖然是敵人,但也……”

    孫朗環顧左右:“誰覺得不妥當啊 ”

    魯阿姨的目光看向趙雲龍,然後她就立刻放棄了。

    因為老趙此刻正一臉興奮、遺憾和期待,這副表情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她顯然已經習慣於跟著孫朗搞事了。

    趙飛凰則是出言道,她與帝姬同樣有些恩怨:“有什麼不妥當的,那女人做的事情更加過分啊,不用真的屎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老胡迎著魯淑仁求助的目光,無所謂道:“這是打仗,怎麼能在乎這個,我們當年守城的時候,全城的茅廁都被掏空了熬金汁,幾個月下來,下在金汁裡的猛毒配方就多了幾十種,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點事兒算什麼。”

    陸大人是八面玲瓏的社會人,附和道:“老夫不是武將出身,不懂這戰陣之道,但既然大元帥和胡將軍都說好,那就一定是好的。”

    望著這群傢伙,魯阿姨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群人已經沒救了。

    “看來民主的表決已經有了成果。”孫朗高興道,“對了,魯阿姨,還有你的任務,一會兒我讓徐管家去找你,你開幾張藥方,讓她去配藥。 ”

    魯淑仁沒好氣道:“什麼藥?”

    孫朗扳著手指道:“吃了就會拉爆的強力瀉藥,吃了以後當時沒事但幾個時辰之後會拉爆的延時瀉藥,吃了之後雖然沒事但只要聞到某種氣味就會拉爆的可控瀉藥,還有女孩子吃一點點就會情難自禁的媚藥……”

    “……藥石之道不是那麼方便的東西啊!還有最後一個是什麼啊!”

    孫朗赧然:“一點小小的個人需求,放心,不是用來操帝姬的。”

    魯淑仁和張銀落齊齊跳起身來,怒吼道:“你要幹什麼啊!”

    然後兩人一臉懵逼地互相對視,心裡都說關這傢伙什麼事兒。

    然後這兩個愚蠢的女人就給對方找到了合理的藉口。

    ───哦,她是大夫,確實是很有節操的。

    ───哦,聽說孫朗挺中意她的,看來正義感也挺強。

    孫朗心說不妙,擺手道:“那最後一個先不用配了,總之魯大師拜託了!具體需要的藥物我會寫給你的,一定要盡力發揮啊!想想看那個女人對你做了什麼!你就不想狠狠地報復回去嗎!她麾下人才濟濟,毒藥是沒有用的,但瀉藥是可以的!或者說其他的什麼藥……想想看!”

    然後他就像攆小雞一樣將眾人往外面趕:“好了好了好了,既然任務已經分配完成,那就趕緊去幹活,趕緊去幹活!銀落說你呢,還不快回家報信!老趙你陪銀落走一趟,省得她爺爺心慌。”

    他暗中向老趙使了個眼色,其意為“將她送回家,再帶回來,保護好她的安全,順便在她爺爺面前亮個相,讓那老頭知道我們很穩,別想太多,也別有別的想法,省得到時候弄得兩邊尷尬,順便不要提任何關於林黛玉和薛寶釵的事情,她問你你也別說,一定要應付過去。”

    老趙微微頷首,表示她已經全明白了。

    陸守炎是聰明人,低聲請示了孫朗幾個問題之後,就先行離開了。

    趙小姐先是出門吩咐了外面的下人幾句,很快徐青鸞就匆匆趕來,禮貌地去請魯大師給開藥方,魯阿姨看了孫朗一眼,無奈離去。

    於是房中只剩下了孫朗、趙小姐與胡守信。

    趙小姐回過身來,也不避諱老胡,徑直問道:“孫郎,張建元那邊,不用派人盯著嗎?”

    孫朗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當然要盯,我知道資本家的尿性,也不會對人類有過多的苛求,我不會讓他直接跟著我去懟帝姬,這是對他的愛護,但他至少要有最基本的誠信和契約精神……知道了嗎?”

    趙小姐笑了笑:“知道啦,交給我好了。”

    在孫朗的計劃中,靖安侯府注定要成為繡春堂的競爭對手,制衡著張建元,提醒著張建元,關注著張建元。

    在趙小姐離開之後,孫朗無聲一笑。

    自從兩年前開始,他就很難相信一個人了。

    他回過神來,看向老胡:“……你怎麼不走?”

    老胡摸著下巴,盯著孫朗,沉吟道:“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帝姬的倚仗是什麼?她憑什麼覺得你不會殺他,為什麼會這麼有把握?她帶來了很多高手嗎?不,她應該知道這沒用,啊……咦!? ”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了極端醜陋的表情。

    是的,太髒了。

    意外的表情,驚訝的表情,準備看好戲的表情,你丫也有今天的表情,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表情,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表情。

    簡直是太髒了。

    孫朗二話不說,氣運丹田:“啊!”

    胡守信大驚,伸手去捂孫朗的嘴巴,氣急敗壞道:“你還敢這麼囂張!你也死到臨頭了!信不信我……”

    孫朗惡狠狠道:“我他媽能跑啊!你他媽怎麼跑!?老子跑到哪裡,就要讓你的事蹟飄到哪裡!就從這靖安侯府開始吧!啊!我的夫人!”

    “住手住手住手!”老胡又悲哀地發現,轟轟烈烈的反抗運動再一次遭到了某個沒臉沒皮的傢伙的鎮壓,他低聲道,“我不說總行了吧!我不說!別鬧了,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

    孫朗開始提出不平等條約:“你要幫我在銀落她們面前打掩護!”

    老胡點頭如搗蒜:“行行行,行行行! ”

    孫朗又說道:“我跑路之後,她們倆進了明州,要是跟靖安侯府這邊發生衝突,你要記得拉架,還要記得說我的好話,知道嗎!? ”

    老胡悲哀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你放心。”

    孫朗得寸進尺道:“要是事情敗露,我被逮了個正著,你要替我攔住她們,給我的轉進創造時機……”

    老胡忍無可忍,咆哮道:“你殺了我吧!”

    “……好吧我承認這一條確實比較苛刻。”孫朗從善如流,“行了不用你做這事了,我去找白雪道長開個光,好了老胡你忙你的去吧,哎,說到底,還是當年的老兄弟講義氣,夠仗義!”

    “……滾!”

    孫朗哈哈笑著竄出門去。

    老胡生了半天悶氣,又悲哀地發現,自己被孫朗算計的死死的,此時兩方雖然都掌握著對方的把柄,但無疑孫朗這邊的更加致命。

    “我當時真他媽是吃飽了撐的……”

    代理明州大將軍的胡守信發出了這樣的嘆息。

    不過……

    “還真來了啊……”他低聲道,“林黛玉,薛寶釵,榮國府,寧國府……你們恐怕是孫朗與過去最後的聯繫了,我、趙雲龍、魯淑仁還有其他的袍澤,都是與孫朗在六年間建起的情誼,無論他姓名是什麼,都會站在他的身邊,只有你們,你們銘記的,究竟是他,還是一個早已經死去的亡魂…… ”

    “希望你們早點搞清楚這件事情,否則……”

    他抬起頭來,幽幽道:“否則,我們不動手,也遲早有人會動手的……畢竟所謂的瘋狗,可是逮著誰都晈的,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sea6076 發表於 2018-9-22 02:00
第五百一十九章 屌爺來了

    明州在帝國九州中的定位,本來就非常明確的。

    軍事重鎮。

    地處帝國北疆,遠離中央帝都,遠離帝國權力核心,戰時是北方軍事重鎮,戰後也是北方軍事重鎮,於是只能作為北方軍事重鎮,戰爭結束後,其作為軍事重鎮的職能完美地完成了從防禦天魔到防禦毛子的功能轉化。

    畢竟北方的冰天雪地裡蹲著一群信仰勞什子火焰之靈的毛子,神權國家的文化氛圍與思想三觀跟集權帝制國家格格不入,朝廷諸公看北面的鄰居宛如看一群只知道拱火的智障,行事全無邏輯可言,防範是理所當然的。

    除了被朝廷當成了防禦碉堡之外,明州本身的處境也很尷尬,這邊冷不說,民風也淳樸剛正,性格淳樸說明不太愛做生意,所以商業不行,商業不行,所以娛樂業也必然不行。

    這兩大產業互相拖著後腿,再加上明州偏北的離地位置,以及冷而風大還刮沙的天氣,造成了明州那比較令人拙計的經濟增速,別說是氣候宜人、繁榮華麗的南方諸州了,就連左近的宋州都遠遠不如。

    所以呢,理所當然的,明州在官場中人的眼裡,就已經跟流放畫上了等號,但凡還有點人緣和能量的,都會極力避免被發配到這裡,哪怕是秦州和商州,也比這兒要好得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天策府將戚冠岩扶上了明州大將軍的位置才沒有花費過多的代價,畢竟這種鬼地方窮不說,說不準哪一天就要變成與離火毛子激戰的橋頭堡───順便一提,這也能看出,陸守炎能做這一屆明州州牧,足以看出當年此人在朝廷中的名聲和事蹟究竟野到了何等地步。

    總之,明州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地方。

    自身經濟不繁榮,基本上與核心權力圈的政治動向沒有任何聯系,跑到這里當官,安心撈就行了,這輩子估摸著都沒有回京述職升遷的機會了,鄉賢士紳們也差不多,把門一關,專心盤剝泥腿子就是了。

    但不知何時開始,這一切都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因為一個人的出現,一切都得到了改變。

    明州不再這麼死氣沉沉,不再這麼毫無生機與活力,似乎一夜之間,世界變得大為不同,變得生機勃勃。

    這些變化,明州的文武百官與鄉賢士紳,想必感觸頗多。

    例如說……

    咦!靖安侯府似乎出事了。

    哇!朝廷要派人來調查靖安侯府。

    操!欽差和突然出現的玄甲軍全都被胡守信打死了。

    淦!胡守信這王八蛋怎麼還不跑難道想要造反?

    曰!也就是說北方係要跟天策府火併了?

    屌!胡守信居然綁架了戚冠岩真要跟天策府正面懟嗎?

    靠!他們居然懟臝了!

    噗!聽說天策帝姬要親自過來找場子?

    從玄甲入明州之夜開始,大家的心態就從吃瓜變成了罵娘,因為這一切開始於大家的利益息息相關,讓大家慌得雞飛狗跳。

    作為許久沒有經歷大新聞的明州官紳來說,最近發生的一切真是讓人目接不睱,他們的心情就像坐著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並且面臨著一個關乎生死存亡的問題,那就是站隊。

    想必面對這種激烈而驚喜的變化,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媽嗨,都怪胡守信,淦你娘胡守信,就你事兒多,就你事兒多。

    於是,當一份最新的勁爆消息暗中流傳於明州的暗處時,不安的心靈再一次開始躁動,畢竟是天策帝姬親至,她是陛下的愛女,甚至是皇儲的大熱門,她是手握軍權的天策上將,她甚至代表著朝廷的意志。

    於是,覺得北方系這次藥丸的一些聰明人,似乎是準備下注了。

    當這些老爺們捏著鼻子一邊罵胡守信一邊私下串聯的時候,真正的幕後煮屎者正駕駛著他的新玩具飛向帝國與離火的邊境。

    這一台繳獲的熾天使之前被火之意志進行了一次拋光和二次附魔,據庫瑞爾和龍萬德的鑑定之後,紛紛認為其性能極為優異,交給孫朗當玩具玩實在是太過浪費了───但孫朗依然懷疑元袓魔靈是不是在上面動了什麼手腳,所以在他想出解決辦法之前,還是不能交給銀落來用。

    順便一提,這台機體的命名問題還沒有解決,孫朗之前曾經擲地有聲地宣布將其命名為“老冰棍”號,結果遭到了銀落的以死相逼,悻悻然放棄了。

    “現在明州肯定亂成了一鍋粥。”孫朗在熾天使間的短途通信頻道中說道,“趙小姐、陸州牧和老胡通過各自的渠道,將天策帝姬即將親至明州的消息放了出去,那些官紳的表情想必相當之精彩。”

    庫瑞爾回答道:“正好,那些明州的舊勢力就像是過了保養維護期限的砲彈,用來殺敵,效果不佳,用的還不順手,放在一邊,還有突然爆炸的危險,不如趁機清理出去,將他們的財產與家業,拿來獎賞忠誠的人。”

    孫朗讚道:“能將釣魚執法說的這麼大義凜然,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然後他就突然嘆了口氣,矯情道:“哎,其實我也不想的,你看其他種田文主角,在來到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之後,只用了短短一段時間,就讓該地民眾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讓他們的生活變得好起來,個人素質也隨之增長,以至於描述他們的幸福新生活與閃耀靈魂都可以隨隨便便水上幾章,而我這邊,大家都為什麼只收穫了這種驚喜呢?”

    庫瑞爾駕駛著死亡信使,不緊不慢地跟在孫朗身邊,論駕駛技術,她比孫朗可要強太多了,毛妹淡淡道:“雖然不知道所謂的種田文主角是什麼,但我大概聽懂了你的意思……大概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只打算搞事吧。”

    孫朗表情一僵,然後嚴肅道:不不不,達瓦西里,你犯了原則性錯誤,階級鬥爭,能叫搞事嗎?那些腐朽的舊官僚和地主,本來就是要打倒的對象,我們要團結的目標,是廣大窮苦人民啊!”

    毛妹笑道:“那你給廣大窮苦人民帶來什麼了? ”

    “臭豆腐……別笑!民以食為天,懂嗎!而且這只是個開始!我這不是在跟離火之國做生意嗎?”

    孫朗惱羞成怒道:“你啊,太年輕,畢竟是蘇修毛子,不懂我這一系列舉措的妙處,歷史已經證明了,你們這一套是走不通的!你看,我點化了民間資本家張建元,又與離火通商,雙方招商引資,互通有無,這一招大大的有名,叫做煉金術,只需要在明州這邊劃幾個圈,幾座金山就出來了!”

    庫瑞爾完全不知道孫朗在講些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事實上,她這幾天已經完全感受到了漢語的博大精深,孫朗經常會說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聽起來卻很有深意,看來,她還需要多學習啊。

    不過幸好,兩人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我們快到了,我引路,你跟隨我下降。”庫瑞爾說了一聲,又問道,“你真的決定帶著這群瘋子去搗亂? ”

    孫朗不答反問:“準備得怎麼樣了?”

    毛妹回答道:“只是將他們安頓好,然後檢查了一下防禦與安保措施,僅此而已,畢竟時間還是太短了。”

    兩台熾天使一前一後,迎著狂風向下降落,雲層漸漸稀薄,大地顯出形狀,下方是一處三面環山、峭壁陡直的山谷,一看就很適合做監獄。

    “這里當年是一個關押天魔的大型監獄,戰後被慢慢廢棄了。”庫瑞爾簡短地介紹道,“畢竟這裡離邊境太近,天元之戰時附近有大軍駐守,倒也沒什麼,如今明州軍隊防範的敵人從天魔變成了烈焰神權國,此處離邊疆這麼近,再用來關押犯人,就是自找麻煩了。”

    孫朗從上空打量了一番,驚訝道:“看來維護得不錯啊。”

    “是啊,我看過相關卷宗,大戰結束後,由於關押的天魔紛紛暴斃,所有天魔監獄理論上已經失去了用處,有些繼續作為人類的監獄,有些被改造成了軍械庫之類,挪作他用,還有一些……”

    說到這裡,毛妹冷笑了一聲:“還有一些被故意廢棄,乃是一些明州將領的手筆,畢竟這些監獄選址極佳,稍稍改造,就能變成山賊盜匪的隱秘據點,那些帝國將領故意廢棄這些監獄,然後放出風來,就是要引來一些盜匪賊寇在此落草,等規模稍大就帶兵去收割一波以獲取功勳,就跟種地似的。”

    孫朗嘖嘖道:“會玩,會玩,這個是有可持續發展思維的。”

    “這個監獄還算是好的了,因為規模很大,設施完備,棄之可惜,所以一直都保留著,派人駐守維護,正好派上用場。”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衝下雲層,推進引擎反向噴出焰流,兩台熾天使減速落地,山谷入口已經紮好了一座營地,很快有哨騎呼嘯而來。

    驗證身份之後,兩台熾天使在守軍的注視下走進營門,進入這座戒備森嚴的山谷,很快就看到了那座規模不小的監獄。

    監獄的主體與山谷側壁相連,半嵌入山體之中,佐以堅固質密的建築材料,設計的初衷就是為了關押天魔,設計理念自然是要確保天魔逃不出來,這樣的監獄用來關押一群毛子,實在是綽綽有餘。

    兩人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從熾天使中出來,監獄的門不高,無法容納這種龐然大物在裡面自由行走。

    “所有的囚犯都帶著奴隸項圈。”兩人走到了監獄前的那座廣場,庫瑞爾指著中央的那根赤紅色的柱子說道,“這是發信塔,時時刻刻向所有的奴隸項圈傳送微波信號,以此為圓心,整個山谷就是信號能籠罩的範圍,也是這群人能夠自由活動的領域,如果有人敢於逃離,那麼一旦離開信號籠罩的領域,他的項圈就會立刻爆炸。”

    孫朗笑道:“千萬別讓張建元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

    庫瑞爾淡淡道:“當初教團設計這種項圈的初衷,就是為了拘束這種危險性極高、破壞性極大的十惡不赦的罪犯,也規定了只有這種重刑犯,才可以使用這種殘忍的拘束裝置。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的規定和考量已經被後人慢慢無視,以至於如今古拉格部門所有的囚犯,都必須佩帶這種東西,這種讓他們不敢逃跑的東西……”

    她望著孫朗,說道:“恐怕這種非常方便而好用的東西,早晚會被用在更加廣泛的地方吧,畢竟人類就是這樣的東西。”

    孫朗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是啊,人類總會為了自己的考慮和利益,強迫同類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從來都是這樣,所有人都是這樣。”

    庫瑞爾似乎意識到了孫朗的異樣:“……你怎麼了?”

    孫朗回過神來,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被暫時任命為監獄長的軍官迎了出來,他事先得到了叮囑,隱約知道孫朗的身份,見禮之後,一邊引著兩人往裡走,一邊訴苦道:“卑職是武人,連軍中孔目都沒做過,怎麼做的了兩院節級的活兒?況且還竟是些離火的羅剎鬼,語言不通,整天嗷嗷怪叫,都跟瘋魔了似的……”

    孫朗笑道:“他們不聽話,你不會殺人嗎?”

    那軍官嚇了一跳,然後苦笑道:“您別說笑了,卑職知道輕重,我們這幫子武人,平素裡也受些腌臢氣,一朝做了牢頭,要是有了隨意處置這些人的生殺大權,恐怕過不了幾天,我們也會變成嗜凌嗜虐的瘋子的。”

    孫朗訝然看了他一眼:“嘿,你挺懂啊,不過不用擔心,等這幫瘋子完成我的社會主義改造之後,甚至可以實行自治了。”

    那軍官不知道什麼叫社會主義改造,剛想小心開口問問,但下一瞬間,鬼哭狼嚎的怪叫聲,就從裡面隱隱傳了出來。

    孫朗笑了笑:“走,告訴這幫瘋子,屌爺來了。”
sea6076 發表於 2018-9-28 13:15
第五百二十章 優雅而文明的交流方式

    監獄的深處,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就像是一群瘋子在狂歡,在扭曲,在尖叫,在宣洩,在瘋狂。

    這種聲音是如此扭曲和混亂,以至於直接造成了感官上的不適,這是一種對秩序的挑戰,也是瘋狂與不屑的挑釁,還有示威。

    孫朗笑了笑:“挺有活力的,啊?”

    不過也算是情有可原,這些傢伙是來自離火之國的瘋子,是那個神權國家所定義的重刑犯,被異端審判庭認定為十惡不赦的罪犯。

    他們每一個人都身負血腥的罪惡,之所以還能活在這世上,是因為他們擁有的某些技能使教團覺得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和爭取的必要,畢竟國家只看利害,小民才關心善惡,他們畢竟還有用。

    所以,理所當然的,當這些純粹而扭曲的罪犯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教團轉手賣給了帝國人,這完全可以視作一種背叛,前途未卜,生死不明,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不知道掌握自己命運的人究竟有什麼打算,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他即將對自己做什麼……

    所以,會做出這種兇惡扭曲的瘋狂表現,大概能說明一個問題吧。

    他們在掩飾恐懼,即使掩藏得再好,他們都在掩飾恐懼。

    孫朗笑了起來:“果然如此,情理之中,畢竟他們是人,畢竟只是人,總有弱點,總有怕的東西。身為危險的重刑犯還能活到現在,除了教團想要利用他們之外,他們本身的表現與配合也是另外一個原因吧……如果是那種純粹而悍不畏死的瘋子,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庫瑞爾冷然道:“他們只是在示威而已,殺幾個人就行了。”

    孫朗不置可否,三人向著監牢深處走去,看得出來這裡修繕的確實不錯,堪稱銅牆鐵壁,一切的選材與建築構造,都以囚禁羈押天魔為最終目的,每隔一段就有手持利刃的軍士把守。

    那群離火囚犯被集中關押在一個區域,據結構圖可以看出,相當於一個巨大的封閉廣場用堅固的隔間分出一個個單獨的囚房,裡面傳來了鬼哭狼嚎的怪叫聲,越來越大,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孫朗轉頭,笑吟吟地問著那個暫任節級牢頭的軍官:“你說怎麼辦?”

    那軍官猶豫了一下,說道:“恕卑職冒昧猜測,您專門修繕了這處監獄,又點了卑職一彪人馬看守,將這群洋鬼子拉到這裡,恐怕也不是為了讓他們來做苦役的,要真是找苦役,明州的重刑犯有的是,何必這麼麻煩。”

    “況且卑職之前看過這些人,從眼睛裡就能看出,這些洋人恐怕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恐怕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所以公子您專門找了這些犯人過來,恐怕是要收服其心,讓他們做死士的。”

    孫朗點頭道:“說下去。”

    那軍官幾乎得到了鼓勵,語速快了一點:“卑職軍伍出身,也知道一些軍中的道理,想要籠絡軍心,令士卒效死,是要恩威並施的。這些羅剎鬼是些野蠻無禮的蠻夷,按照古聖賢們傳下來的規矩和教導,得先打一頓,佔領他們的土地,殺死所有反抗的人,毀掉他們的文字與書籍,把他們揍得害了怕,忘了根,然後再用禮儀教化他們,用好處馴服他們,就像馴狗一樣……”

    庫瑞爾在旁邊聽得不勝其煩,尤其是“這些羅剎鬼是些野蠻無禮的蠻夷”云云,也讓該羅剎鬼十分不爽,畢竟面對后土帝國這種深入骨髓中的傲慢,外國友人不爽是很正常的一一淦你娘我們也是文明強國好麼?

    她哼了一聲:“你們帝國人,花樣就是多,什麼恩威並施,浪費糧食,孫朗你直接進去將他們統統打上一遍,不服就殺,殺到他們服了為止。”

    她斜了一眼那個軍官,傲然道:“斯拉羅人沒有這麼多講究,強者為尊,弱者服從,你看冰原上狼群吞併,勝利的一方還要安撫失敗者嗎?人類也是動物,人類的骨子裡也有服從強者的天性,僅此而已!”

    孫朗打了個哈欠:“也就是說,我要在這些傢伙扭曲的瘋狂和嬉笑中輕描淡寫地走進去,表現得很平平無奇,換來他們更加肆意的嘲諷、戲謔和挑釁,然後在他們怪笑之際,輕描淡寫地揮出一拳,將叫得最厲害的幾個人打成肉泥,然後釋放出王霸之氣,以強大的威壓將他們通通壓服在地上,用充滿了霸氣的聲音對他們說,服從,或者死亡?”

    “……”庫瑞爾神色有些微妙,“這無疑是個很好的處置辦法,但為什麼被你這麼一說,感覺有點怪怪的7 ”

    孫朗聳了聳肩:“很簡單啊,我已經不再年輕了,已經過了那個對酒店裡嫌自己穿得不夠高檔的服務員與商場裡懷疑自己買不起東西的售貨員都要裝逼的年紀了……換句話說,只有夠資格的對手,才能感受本座的裝逼啊!”

    他這樣說著,神色變得冷然,臉上浮現出了難得一見的高手風度,傲然道:“換句話說,這幫來自離火的毛子,個個武功差勁,一指頭就能點倒三百個,這樣的貨色,連作為龍套路人感嘆本座恐怖如斯的資格都沒有啊!”

    雖然話語還是有些微妙,但無疑軍官同學與庫瑞爾女士已經完全get到孫朗的逼點了,真正的高手就算是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話,依然可以通過那種高手的風采和氣勢讓路人們心折,如今的孫朗確實是這樣的!

    在兩人的眼中,一臉高手風度、豐神如玉的孫朗表現得非常自信和從容,似乎已經智珠在握,想到瞭如何優雅地折服這群凶悍的離火重刑犯。

    然後他們就看到,孫朗就從兜里掏出了一個詭異的鐵圓筒,對著前方用力一擲,穿過了前方那鋼製大門的窺視柵欄,飛進了這一片囚室領域。

    然後他掏出了火麒麟,直接甩了一槍過去。

    火麒麟那巨大的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軍官牢頭就不用說了,這些火之國的囚犯們對槍聲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尤其是在遙遠的帝國聽到火藥爆燃的巨響,就像是回憶起了記憶中母親那慈爰的怒罵和她手中的雙管獵槍。

    除了庫瑞爾之外一一庫瑞爾在孫朗扔出了這玩意兒之後,就想起了當日她在靖安侯府遭遇的夢魘,那飛舞在熾天使面甲視界前的黃綠色的精靈,簡直是她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噩夢,於是她立刻後退了幾步。

    砰的一聲爆響,那是秩序對混亂的糾正,是正義對邪惡的總攻。

    那些扭曲而瘋狂的謔笑與怪叫,在下一瞬間,通通變成了驚恐的怒吼與咆哮,這是人類最本能的反應,就算是最兇殘的惡徒與最扭曲的罪犯,也無法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中依然保持自我。

    對待邪惡,要毫不姑息,要宛如寒冬般冷酷。

    孫朗以他世界頂級的軍事指揮水平展現了乘勝追擊、擴大戰果的果決,還有對遇事不決先呼叫幾輪炮火洗地的戰術素養,他熟練地帶上防毒面具,然後又一口氣扔了五顆。

    砰砰砰砰砰。

    火麒麟的六管彈巢彈出了熱氣騰騰的子彈,象徵著正義對邪惡的又一次勝利,至此,之前那令人厭惡的嚎叫聲已經消失不見,混亂瘋狂之徒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們正在發出悲慘的叫聲與憤怒的大吼,而且對他們的敵人毫無辦法,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啊。

    孫朗向著旁邊的兩人豎起了大拇指,笑吟吟道:“你看,這是不是比像個傻-逼一樣走進去先嘲諷然後裝逼打臉更刺激?”

    此時那酸爽的氣味已經飄了出來,庫瑞爾早已經眼疾手快地從孫朗的身上掏出了另外一個防毒面具戴在了臉上,而軍官同學卻沒有這種待遇,他雙手摀住鼻子,倚在牆邊,一臉驚恐地望著孫朗,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朗只是一笑,凡人總是無法理解天才的行為,這很正常,他默默地等了一會兒,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用半生不熟的斯拉羅語大吼道:“安靜!”

    由后土武者以渾厚內力推動吼出的聲音,普通人是無法抗拒的,這幫重刑犯先是遭遇了這種劇變,慌亂之間,聽到了熟悉的母語所發出的震懾吼聲,紛紛被震在當場,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在他們反應過來、重新罵罵咧咧之前,第二句吼聲隨之而來:“如果再吵鬧的話,你們今天就要泡在屎裡睡覺!”庫瑞爾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孫朗沖她赧然一笑:“我本來打算說'如果再吵,我會再丟五個,一直到你們安靜為止'的,不過一時之間忘了這句話用斯拉羅語怎麼說,所以只能那麼說了……啊哈哈哈哈哈,別誤會,我不是那麼惡劣的人。”

    庫瑞爾神色微妙一一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知道“在屎裡睡覺”用斯拉羅語怎麼說的……你當初學的是什麼啊。她嘆了口氣:“我可以幫你翻譯的。”

    孫朗小聲道:“那快點,你不懂內力,喊不大聲,先翻譯給我聽。”

    庫瑞爾說道:“你問。 ”

    “嗯……下一句是,囚徒們,如今你們還是囚徒,只不過換了一個主人,現在我要向你們宣布第一條規矩。”

    這句話倒很正常,庫瑞爾迅速翻譯了出來,孫朗死記硬背之後,通過武者對身體入微的控制能力,通過丹田發聲,語調模仿得分毫不錯。

    “第一條規矩,安靜,在我面前保持安靜,在我說話的時候保持安靜,不許吵鬧,要遵守紀律,否則的話……”在孫朗喊出來之後,裡面隱隱傳來了一絲騷動。

    然後……

    “否則的話,違反者將成為所有人的便器,你們知道便器是什麼嗎?就是挖出一個茅坑,將你們鎖在裡面,你身邊的人們,你的對頭,你的仇人,你的敵人,你無論如何都看不順眼的那個人,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往你頭上拉屎撒尿,直到你被淹死為止!想拉多少拉多少,想尿多少尿多少!”裡面的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即使是在黑暗的烈焰神權國,即使在殘暴的古拉格煉獄,也沒有任何一個獄卒能夠想出這種可怕的刑罰。

    趁著形成了第二次震懾的時機,孫朗又繼續道:“所有人都明白了嗎?有人要勇敢地試驗一下我的信譽嗎?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帝國人,是很注意誠信的,說話有其算數,說殺你全家,一定會殺你全家,說要把你做成便器,就一定把你做成便器,順便說一句,我鼓勵你們相互舉報!”

    聽到這裡,有些蠢蠢欲動的人就停了下來一一互相舉報就要命了,畢竟他們都是瘋子,瘋子的字典裡沒有團結,也沒有友誼,只有懷疑和背叛。

    孫朗傾聽了片刻,滿意地喊道:“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你們這些人渣和罪犯,聽好了,我把你們從教團手中買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們來吃屎的,這裡是帝國,遠離該死的教團,你們可以有一個新生活,甚至比原來更好,前提是你們足夠聽話,在你們的新主人面前,將你們的獠牙和狡猾收起來,好好做一條狗,足夠聽話的狗!”

    他這次沒有給囚犯們思索的機會,直接拋出了下一句話。

    “有誰願意見一下自己效忠的新主人,現在就可以報名,喊出你們的名字,然後我就可以聽到,勇敢嘗試的人首先將獲得洗澡的機會和一套新衣服,然後我們就可以看看彼此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而剩下的白痴要在這裡待上一天,順便一提,我只要三十個人!”

    就算是瘋子和重刑犯,他們也是人。

    他們畢竟是人。

    瞬間,無論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無論有什麼打算,爭先恐後的聲音在其中響徹,很多人都爭先恐後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孫朗側耳傾聽片刻,然後分毫不錯地重複出了最早喊出聲音的前三十人的名字:“好了,從屎坑里解放出來的狗崽子們,很快就有人放你們出去洗個澡,很驚訝是不是?就像是我說的那樣,你們只要出聲,我就可以聽到。”

    然後他笑吟吟道:“順便,就當是見面禮物吧,我友情提醒你們注意一下第一條規矩,安靜。”

    那些沒有被選中、後悔之餘想要大聲咆哮抗議反對的人,頓時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震懾,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安靜得不像話。

    畢竟,如果只是被一刀砍死也就罷了,這些人對死亡反倒不是非常恐懼,但那種可怕的刑罰……完全沒有人想要去嘗試一下。

    孫朗回過頭,向著兩人一笑:“你看,比起二話不說直接進去打人裝逼,這個辦法是不是更加優雅,更加文明?”

    庫瑞爾已經無話可說了。

    孫朗取出了之前軍官給他的牢獄地圖,用指甲劃了那三十個人的牢房位置,聽音辨位,簡單的技巧。

    他說:“帶幾個人把這些傢伙帶出來洗個澡,換件衣服,另外注意安全,這些老毛子雖然不會內功,但格鬥殺人的技法還是懂的,別陰溝裡翻了船。”

    軍官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裡面,那種恐怖的味道簡直有了實體,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穢魔,向他發出獰笑。

    他的聲音依然透著絲絲驚恐:“我?”

    孫朗翻了個白眼:“廢話,這種粗活,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sea6076 發表於 2018-9-28 13:22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頓肉,五條人命,二十五個光頭

    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

    這位軍官牢頭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實在也是身經百戰見得多,雖然沒有孫朗那麼高級的防毒面具,但他依然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他派人找來一些乾淨的布,一層層疊起來,用水打濕,圍住口鼻,就能比較有效的隔絕穢氣,一個土版的簡易的防毒面具就做成了。

    一一然後他就將這些防毒面具交給幾名部下,打發他們進去辦事了。

    真是個身經百戰的非常社會的領導。

    孫朗與庫瑞爾已經到了外面,命令營中輜重官準備一些東西,很快,營前的廣場就架好了幾口大鍋,大廚殺翻幾頭肥豬,搬來糧食與蔬菜,熱火朝天地忙活了起來,不一會兒,撲鼻的肉香就冒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監獄裡面傳來了吆喝的聲音,一群五大三粗、體毛旺盛的斯拉羅猛男穿著新的單衣,瞪著迷茫的大眼睛走了出來,然後他們瞇起眼睛,似乎無法適應外面的陽光,不過很快,他們的目光就完全被那幾口大鍋所吸引了,那是肉香。

    孫朗正拿著一個大勺子,隨意翻攪著鍋子,跟旁邊的大廚閒聊:“師傅你手藝不錯啊。”

    那大廚也不是蠢人,知道孫朗是個了不起的貴人,於是在旁邊陪著小心,一雙佈滿老繭的大手搓了又搓,憨笑道:“回大人的話,俺接了俺爹的家業,已經給大軍做了二十年的飯了,常言道熟能生巧,總有些本事的。”

    孫朗隨口問道:“那你會不會做香香雞啊?”

    “……”大廚神色微妙道,“公子,那不是用來灌給大盜死囚、讓他們變得勇猛無比、作為敢死營衝鋒的軍中秘藥嗎?小人一個廚子,怎麼懂得那個。”

    孫朗驚訝道:“啊?什麼?”

    那廚子低頭道:“小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起這種名字,只是聽說過,據說這種藥是被某位將軍還是元帥賜名的,至於有什麼深意,小人也是不知。”

    孫朗露出了沉思之色,然後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了,原來還有這事。”

    他見那三十名被挑出來的斯拉羅猛男已經來到這片廣場空地,不少人正在左右顧盼,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孫朗晃了晃手裡的勺子,然後笑吟吟道:“嘿,來自離火的渣滓們,我是你們的新主人,一名帝國人。我知道你們大概很餓,因為我特意囑咐過,昨天不要給你們吃飽,不過今天,你們是幸運的,因為你們比那些待在屎堆裡的笨蛋早喊了至少零點一秒,所以你們站在了這裡。”

    他擺了擺手,伙夫將三十隻碗擺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孫朗對著那三十人笑道:“排成一個長隊,一人拿一個碗,過來領饅頭和肉。”

    那些人沒有作聲,互相看了看,一時之間誰也沒行動。

    孫朗依然笑吟吟道:“你們剛出來的時候,聽了我之前的話,變得很安靜,我很欣慰,所以給予你們一個寬厚的獎勵,在此我宣布第二項規矩,以後我的命令要立刻執行,不能猶豫,鑑於你們之前的良好表現,我這次就不處罰你們了一一不過下一回就不會這麼走運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對了,在帝國有一項道德指控,叫做不教而誅謂之虐,意思是,不事先教育人不可以這麼做,等到對方犯了這個錯誤直接進行處罰,那麼這種行為就可以稱之為凌虐了,這是帝國的主流道德觀點,不過我不吃這一套,對於你們這些人渣敗類而言,我喜歡等你們犯錯的時候,直接打到你們痛,再說這樣不行,你們才知道,這樣真的不行。”

    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他重複道:“排成一個長隊,一人拿一個碗,過來領饅頭和肉。”

    這次所有人的行動快了很多,他們看了看彼此,迅速排成一個隊伍,沒有多餘的動作,拘謹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大海碗,先是好奇地看了幾眼,然後走向了孫朗。

    孫朗就像是大學食堂裡的窗口師傅一樣,臉上帶著溫和誠懇的笑容,但這笑容之下,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悠然,那雙火眼金睛,能在片刻之間識別你是男是女,漂亮還是難看,並因此決定好落入你餐盤中的,是足足幾大塊好肉,還是和尚吃了都嫌淡的齋菜。

    他與每個人都溫和地對視,眼中充滿了善意和友好,一個又一個人從他眼前走過,領了滿滿一大碗肉和兩個大饅頭,有幾個人還說了謝謝。

    很快,一名長相憨厚的漢子走上前來,壯得像是鐵塔一般,他衝著孫朗憨憨一笑,赧然道:“尊貴的老爺,我一碗吃不飽,可不可以多吃點。”

    孫朗笑道:“當然可以,你要吃多少?”

    那斯拉羅大漢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都吃了。”

    孫朗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你這……”

    話音未落,那壯漢臉上的憨厚變成了瘋狂。

    轟的一聲,他手中的大海碗被捏成幾塊,鋒利的斷片宛如飛刀一般沖向孫朗的咽喉,然後他飛起一腳,直接將那沸騰的鐵鍋踢翻,滾燙的湯汁與燒紅的鍋底乃至火紅的木炭,劈頭蓋臉澆向孫朗!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孫朗就站在鐵鍋旁邊,沸騰的湯汁即刻傾瀉,其勢之快,躲無可躲,那名壯漢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獰笑,連帶著其他人都蠢蠢欲動起來,幾乎就要開始搶奪周圍守衛的兵器。

    “果然是一群瘋子啊。”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得意的獰笑瞬間消失了。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他們看到了超乎想像之外的情景一一那翻起的鐵鍋,那飛濺的火炭,那揚入空中的滾水,依然保持著原本的狀態,明明只需要一呼一吸的時間,鐵鍋就會落在地上,火炭就會四濺,滾水就會潑在地上,發出刺啦的聲音,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想像之中的慘叫,也根本沒有。

    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將這一切停在空中,就像時間突然靜止。

    然後,停在空中的火炭落地,鐵鍋回到原位,沸水與菜餚落下,火苗像往常一樣舔舐著鍋底,發出滋啦的響聲,孫朗望著眼前的壯漢,笑了笑。

    那假裝憨厚的瘋漢感受到本能的生命威脅,他想要立刻做出行動,無論是反抗還是逃跑,都不能坐以待斃,但他馬上露出了慌張的表情,因為無形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體,讓他無法做出任何一個動作。

    只聽到眼前這個該死的帝國人說:“你剛剛說你想全都吃完?好啊。”

    然後,鍋裡沸騰的肉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就像是龍捲風捲起的湖中之水,彌散著水汽,升到了空中,依然保持著沸騰的溫度,發出奇異的怪聲。

    那人終於露出驚恐的神色,但他的身體卻詭異的升起,就像是被無形的怪物卡住了脖子,慢慢地舉向天空,只能絕望地看著死亡的臨近。

    他的眼神終於變成驚恐,乃至於哀求。

    沸水已經離他咫尺之遙,然後停了下來。

    劫後餘生的狂喜,出現在了這斯拉羅男人的眼中,他的表情不再是偽裝的憨厚,也不是瘋狂的狠厲,而是溫順、討好和諂媚。

    “覺得我會放下你來,讓你逃過一劫,從而心生感激,然後忠誠於我?”孫朗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從來都不給背叛者第二次機會,從來都不會。”

    沸騰滾燙的液體撲面而去,從嘴巴,從鼻孔,從耳朵,甚至從眼睛中鈷入,灼燙著皮膚,口腔,黏膜,乃至喉管,消化道,鑽進男人的體內,他依然被禁錮在半空,就像是公然處決的刑徒,四肢被牢牢地固定在空中,瘋狂地掙扎,瘋狂地慘叫,卻動彈不得,卻喊不出任何的聲音。

    滾燙的肉湯依然鍥而不捨地鑽入,這個斯拉羅男人的身體膨脹起來,肚子慢慢撐大,本來就無比雄壯的身體幾乎變成了一個一戳就破的熱水球,衣服被撐開,渾身的皮膚變得赤紅。

    廣場前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負責做飯的廚子早已經嚇得軟在了一邊,甚至負責戒備的帝國士兵們都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更別說那些囚徒了,蠢蠢欲動的念頭幾乎在第一時間消失殆盡,誰都不肯做傻事,誰都不想這麼死。

    沒有比這個更加具有威懾力的畫面了。

    將熱水灌入囚犯的嘴巴里,也算是人類們可以無師自通的酷刑,他們在古拉格煉獄中也見過這樣殘忍的刑罰,但從衝擊力上而言,他們所見到的,遠遠比不上現在所發生的。

    因為這個帝國男人不是那粗鄙殘忍、扭曲變態的獄卒,他沒有用鎖鏈緊緊鎖住囚犯,也沒有用燒紅的大水壺灌水,而是用他們無法抵抗的力量將人鎖在空中,用他們無法理解的力量操縱著沸騰的液體,這樣源自他自身的神秘力量,更容易讓人感到震懾和恐懼。

    因為這無關權勢,無需外力,僅僅是人類自身的本源力量所造成的實力上的差距,這樣的差距足以操縱另一方的生死。

    囚犯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向地面,突然覺得很冷,以至於手中的肉湯都無法帶給自己一絲絲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重物墜地的聲音落在了地上。

    處刑結束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但孫朗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我剛剛說過,因為你們保持安靜,所以對你們不能很快執行我命令這件事情,我不予處罰,但是下一次就說不定了……我說到做到,所以,宣布第三條規矩。”

    他看向了一邊的軍官牢頭,指著人群中的四個人:“那個傢伙前面的兩人,後面的兩人,殺掉。”

    剛剛出了這種意外,雖然是不可控因素,但按照官場的追責規矩,理所當然是牢頭沒有管教好犯人。

    此時軍官同學正在惴惴不安,早已窩了一肚子火,聞言二話不說,一把搶過身邊士卒手裡的鳳嘴刀,合身搶上前來,當頭一刀,將一個還在懵逼的毛子從右肩斬到左腰,大半個身子連帶著腦袋削了下來。

    第二個毛子愣了一下,想要反抗,但他那些格鬥術實在不算太高明,何況對方還拿著兵器,軍官調轉刀柄,長桿斜劈,咔嚓一聲打斷左小腿,將對方打得半跪,隨即反掄一斬,大好頭顱當即落地。

    隨即他拖刀前衝,身法極快,搶到第三名和第四名毛子跟前,以左腳為圓心,左足發力,力貫腰胯,雙臂順勢一帶,刀刃劃過凌冽的弧線,攔腰橫掃,血光飛濺,慘叫聲中,最後兩人被直接腰斬,上半身摔入塵埃,一時未死,還在瘋狂地慘叫痛呼。

    后土尚武,能做到一標軍馬之主官,無疑是沙場搏來的武藝,殺這些手中沒有槍砲武器的斯拉羅人,比搏殺蠻牛還要容易。

    一時之間,場上五人,屍橫就地。

    這一回,沒有騷動,沒有驚叫,只有下意識的後退,還有沉默。

    孫朗淡淡道:“第三條規矩,從今天開始,你們五個人為一組,有人犯事,其他人知情不報,罪惡相同,舉報則有厚賞,也就是說,你們至少要學會團結,想要做點什麼,記得事先串聯好,反正都要死,不如一起幹一票。”

    一一於是他們將互相提防,防止同伴作死拖累自己,如果互相串聯,則會增加暴露的風險,因為舉報者會得到厚賞,關鍵點在於,他們是瘋子,瘋子的字典裡沒有團結,只有懷疑和背叛,所以,很穩。

    一一囚徒困境的簡單變化。

    孫朗伸手拿過了放在一邊的飯勺,走向了另一個大鍋:“過來,排隊,盛飯,吃飽,我們繼續。”

    這一回,所有人的舉動都乾脆而利落。

    當這些毛子吃飯的時候,士卒們已經將屍體全都抬走,也用水清理了現場,然後他們搬來了一座椅子,旁邊是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鐵托盤,盤子裡是大大小小的刀具和剪子。

    這是什麼……拷問工具?這個帝國人,又想幹什麼?

    毛子們心下惴惴,卻看到孫朗圍上了一條白色的大褂,伸手拿過一柄小刀,笑咪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重獲新生,就從髮型開始,看看你們,一個個鬍子一大把,頭髮亂糟糟,心懷感激吧,今天我親自給你們理髮,順便來增進我們之間的感情。”

    毛子看著手持小刀、穿著白大褂的孫朗,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教團那些可怕的火焰神甫,他們紛紛打了個寒噤,畢竟讓這種危險的人物拿著刀在自己的頭上比量……實在是有點讓人心裡發慌。

    “來嘛,不要害羞。”孫朗伸手一指,“第一個。”

    被他選中的人看起來也是個斯拉羅好漢,但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深深地出賣了他,他完全不想上來……但是形勢不由人。

    之前死掉的那五個人的下場猶在眼前,這個帝國人是如此可怕,一定是后土帝國非常強大的武者,就算他想要殺自己,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

    一一就這樣說服了自己,選擇了屈從。

    一一很好,人一旦第一次選擇了屈從,那就一定會有第二次,只要第一次找到了理由,就一定會習慣去找第二個理由。

    孫朗等對方顫顫巍巍地坐定,宛如坐上刑椅,然後他就乾脆利落地替對方圍上了圍布,當白色的圍布環住了對方的脖子,孫朗感受到對方的顫抖。

    然後小刀在他手中繞了一個圈,他伸手按住了對方的頭顱。

    一一又抖了一下,因恐懼而發抖。

    刀鋒輕描淡寫地削掉了一片頭髮,對方正在第三次顫抖。

    被一個無法反抗、隨時都可以殺死他的喜怒無常的人按在椅子上,隨意擺弄著腦袋,用刀子刮來削去,頭皮甚至都能感受到刀鋒的寒意。

    完全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殺死。

    不知道這個可以將人鎖在半空用滾水活活燙死的殘酷的帝國人,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將手中的剃髮刀直接插進他的天靈蓋。

    恐懼。

    就像是漫長的折磨。

    孫朗依然保持著笑咪咪的模樣,一邊拉著家常:“張老三,我問你……好吧,不對,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啦?哪兒的人啊?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當他把對方的頭髮剃的乾乾淨淨,鬍子也刮完之後,這位體格健碩、眼神凶狠的斯拉羅壯漢,幾乎是踉蹌著歸隊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虛脫了一樣,牙齒都在打顫,彷彿在龍的嘴裡做了三十個深蹲。

    孫朗笑著招了招手:“下一個。”

    很快,這剩下的二十五名毛子,全都變成了光頭。

    吳克群。

    他們看向孫朗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瘋狂與肆意。

    而是忌憚、閃避以及……隱隱的恐懼。

    一頓肉,五條人命,二十五個光頭。

    孫朗招了招手,又有二十五名士兵每人抱著一疊衣物走了過來,孫朗望著自覺站好的吳克群,大聲道:“恭喜你們,雜碎們,你們的表現證明了,至少你們有做一條獵犬的潛力,現在,換上你們的新衣服!”

    望著這些毛子笨拙地穿衣穿鞋,一直在旁觀的庫瑞爾走上前來,輕聲道:“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方法根植恐懼、建立威信。”

    孫朗低笑道:“還早,只是播下一顆種子。”

    毛妹又問道:“這些法子……你是怎麼想到的?”

    孫朗沉默,然後輕聲道:“我也不是謙虛,如果我想成為惡人,我覺得,兩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讓我點燃……一半的世界。”

    動作最快的一個毛子已經穿好了衣褲與皮靴,披上了那件大衣,他好奇地上下扭身打量,庫瑞爾看到,那件白色大衣的背後,用遒勁的筆鋒寫著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

    正義。

    “……”不知為何,庫瑞爾感到很微妙。

    等他們全都穿好衣服,孫朗滿意的點頭,訂做這些衣服時參照了斯拉羅男人的標準體型,並上下浮動了兩個型號,現在看起來都很合身。

    一一現在他們有了統一的著裝。

    一一現在該有統一的行動,鑄就統一的榮譽感和成就感了。

    孫朗拍了拍手,高聲道:“好了,披上了狼皮的羊羔們,還記得之前你們的遭遇嗎?你們被泡在了屎堆裡!那種滋味還不賴吧,是不是很刺激?現在我們即將去做更刺激的事情,那就是,將那些東西,扔到別人的頭上!”

    “去領你們的武器和裝備!動作迅速,允許提問,但不准暄曄,互相監督,糾正同伴的行為,為了你自己的小命!不要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除非你想要體驗新鮮的死法,聽我的命令,我將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還有!”

    “一一王八蛋們,希望你們能夠永遠記住今天這個美好的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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