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885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09:38
090、看看這水色到底多深淺

無論各種普世價值觀宣稱人生來是平等的,其實人與人之間就是不平等的。

基因、天賦、家世、籍貫、族裔甚至成長過程中一個不起眼的事情,都會導致人跟人之間的高低落差區別,只是這其中先天后天,努力和幸運的比例被各種立場態度爭論不休而已。

所以面對宋青云那種氣場,石澗仁可能避其鋒芒,而一群碼頭上什么人,他掂量一下決定試試看,這更符合自己目前的狀況。

的確跟宋青云的年紀差不多,但無論雙目神采還是氣勢都差得太遠,浮腫的雙眼黯淡無光,灰暗的眼袋更說明酒色過度的放縱,搖過來有點詫異這邊的反應,應該立刻把脖子上的毛都立起來做斗雞狀的架勢沒看見,躲躲閃閃避開的更沒有,有意無意的二三十個年輕棒棒擠在餐館門口,堵住了去路,反正這家館子已經坐滿了,不愁有沒有生意,店家偷偷在后廚打量勢頭,反正趕緊把菜端上來就行,多點鹽少點花椒都無所謂,待會兒總要結賬的。

于是這個什么三碼頭管事經理的兒子有些吊兒郎當的走過來,那種盡量想做得跟個惡少或者花花太歲的做作,跟宋青云真的貴公子樣板一比較,耿海燕遠遠的坐在店堂里餐桌邊看了,竟然有些笑意,看在周圍小姐妹的眼里,格外嘰嘰喳喳多問幾句。

所以來人第一句話必然就得非常輕蔑,表示他的居高臨下:“小狗日的,搞清楚這是哪個的地盤!小心老子不認黃!”

沒人搭理他,膽小的棒棒埋頭吃菜喝酒,楊德光算是有義憤填膺的了,也最多不過是低著頭咬牙,只有石澗仁笑瞇瞇的端著茶杯看對方自顧自演戲。

界限就在身體接觸,連著說兩三句都沒人理,還聽見里面女孩子們銀鈴般笑做一團,就有點底氣不足,底氣不足當然就會厲聲加大音量補氣,而且用動作給自己打氣:“一群臭棒棒,好狗不擋道!滾開……”

他這么罵了,年輕的棒棒們反而更沉默的坐在那不動了。

眼看著他的腳都踹到人了,石澗仁不得不開口:“夠了,有事說事,這是政府的地盤,不是說你們已經報警了么,報了沒,讓警察來處理,不然就別在這里咋咋呼呼的鬧騰。”

對方簡直松了一口,終于有人接腔讓他立刻找到目標:“滾你……”

石澗仁截斷:“我問你報警沒,拐賣人口或者強奸之類報警沒有,沒有就別打攪吃飯,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被人截斷話是很不舒服的,更何況還是石澗仁這種穿著打扮看起來比他帥氣,又說話慢悠悠的腔調,再聯想到這就是那個從自己手里把到嘴的鮮肉弄走的家伙,可能腦海里還馬上冒出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頓時火冒三丈,沖過來……嗯,很有可能是在外圍偷偷摸摸看過胖子媽和石澗仁動手的過程,并沒有直接交鋒,而是猛的一下就掀翻了餐桌,把上面的酒菜湯盆什么都掀翻一地,還灑了不少在周圍人的身上地上!

石澗仁坐在那旁邊沒怎么閃躲,也被濺了不少,卻出奇的沒有跟那些年輕棒棒一樣跳起來,轉頭平靜的對姑娘們開口:“把那個電話給我……”

耿妹子眨巴兩下眼睛,從兜里摸出移動電話,讓小姐妹傳遞過來,她似乎也在學石澗仁這種穩坐釣魚臺的風范,也不讓自己花癡的跑過去。

似乎看不到那個掀翻桌子的人在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石澗仁面無表情的拿著電話撥打報警:“喂……妖妖靈啊,嗯,這里有個人發了瘋一樣在鬧事,我們坐在餐館吃飯,他過來就掀桌子……喂,你聽,他現在還在罵人呢……”一邊說就一邊把電話舉起來收音。

整個場面好像安靜了一下,周圍又興致盎然聚集起來的圍觀者都閉了嘴,好像怕自己被收音進去,然后就只聽見那個年輕男子:“裝什么裝,打的就是你們這群……”他自己其實也頓了一下,但這樣被所有人看著的場面下,住嘴不罵那就太丟臉了,再次色厲內茬的提高音量:“老子還不曉得?裝啥子……錘子個報警電話……”

石澗仁大聲:“那你為什么要掀翻我們的飯桌還要打人,說這是你們的地盤……”

那年輕人真的明顯梗了一下,繼續說?還是不說?

萬一真的在打報警電話呢?

所以眾目睽睽之下他選擇惱羞成怒,裝著更加憤怒的發飆閉了嘴,伸手再次掀翻一張桌子!

一片碗碟瓶杯的炸裂聲,和周圍眾人跳開的驚叫聲。

石澗仁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好像有些憤怒:“你怎么這樣,賠錢……這些東西要賠錢!”

說實話,大多數挑釁鬧事的人就得有人這樣反應,到處都冷清清的看著鬧事,不是很傻么,這個年輕人順口開始亂罵:“賠你媽睡覺……”

石澗仁其實一直坐在那沒動,收回高舉的手機:“您好,警官您聽見了么,如果再不來人……哦,好的,我們這里是朝天門碼頭大生批發市場二號門街對面,對,就叫大生餐館,好的,謝謝,請盡快來,他還在罵……”

掛了電話,安靜的站起來看著那個又鬧又罵的人,好像在看神經病。

這下好像所有人都確認他真的報警了。

就好像在菜市場那次,洪巧云當時做的那樣,鬧事的人終究是心虛的,很明顯那些之前跟胖子媽站在一起的人有些開始悄悄躲開,胖子媽的眼神有些游離,而站在石澗仁面前的這個男人目光就更加搖擺:“報警?嚇得到我?老子就是嚇大的……周所長老子又不是不認得……老子還不是有電話……”說著也開始從兜里摸移動電話,但站得這么近,石澗仁分明看見他手有點抖,附近幾個棒棒也看見了,楊德光雖然有些驚嚇,但還是勉力站在了朋友的身邊。

石澗仁點頭:“嗯,我打的市里面治安報警電話,你有沒有連市公安局都認識的關系,盡管聯系,你不賠錢,不處理,無論什么樣的情況,我都會一直報警并且投訴。”

安安靜靜不提高音量,就是清晰的把自己的話語傳遞出來,好像他真的有恃無恐一般,但卻無可辯駁。

那個年輕人拿在手里的移動電話款式比耿妹子這個還差點,他都翻開了蓋板卻一直沒有撥打,眼睛轉了轉很不屑的哼一聲:“今天算是撞了鬼了,不跟你這群一般見識!”說完相當高傲的就把電話又揣回去,轉身就走,臨走還很畫蛇添足的給自己找場子:“我給你說!休想在這點做啥子生意,老子以后看見你的車來就砸玻璃!”

年輕棒棒們有人忍不住哈出聲來!

原來一貫在自己面前牛皮哄哄耀武揚威的這種人,其實也就是個吹牛皮的氣球,一戳就爆?!

坐在里面原本以為石澗仁是學洪巧云嚇唬人的耿妹子,眼睛里神采奕奕,那種癡迷的情愫又開始流淌了!

原來這樣也能獲得勝利?

可就在這些年輕人都準備靜靜的看對方狼狽離開以后再歡呼的時候,石澗仁確實有點賤,站起來伸手一把扣住了對方:“現在不是你想走就能走了,就算賠錢,也要等警察來了得出處理結果,這里這么多人看著的……你掀翻了兩張桌子,摔壞了這么多東西。”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想象中那么干凈,但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骯臟,石澗仁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顏色。

對謀士說這才是比較深刻認識社會的途徑。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38
091、成王敗寇都是看結果來評定的

事情輕松得出乎人的想象。

好像在底層人們看來,出了事有糾紛,當然是那些高級人有關系有地位能擺平,這些一貫在碼頭上耀武揚威的什么經理老總哪里是惹得起的人,生怕自己在這里出了什么事情再也沒法混到飯碗,所以動不動就用對方有背景來安慰自己退讓。

結果等于一再縱容這些人隨意欺凌,欺凌到有些人都忘記了這個社會到底是誰在安定秩序了。

兩名巡警二十分鐘后從警車上下來,雖然有點不耐煩,但還是看見一片狼藉的街邊餐館和周圍人山人海一樣看熱鬧的人群,在直送閃開的通道中走進來:“誰報案?”

石澗仁這時才松開對方的手腕,舉手:“我……就是這個人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來騷擾破壞砸桌子,還想跑,最后威脅說要砸我的車……”踮著腳指指街對面那輛暗紅色的豪華面包車。

就算是在做實驗,還是要懂得利用任何能利用的條件。

整個事情在五分鐘后以這個什么經理的兒子掏出叁佰伍拾元賠償了結,警察登記了雙方的身份證號碼以后離開了。

拿著還是臨時湊起來的三百多,石澗仁沒什么得意表情的轉手給了餐館老板,聽耿妹子意氣風發的要老板重新上菜,他依舊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坐下來繼續倒杯茶喝。

楊德光敬仰得要命:“阿仁!你太厲害了,這都能收拾他們!”其他年輕棒棒們也贊不絕口,起碼比之前的氣氛熱烈多了。

石澗仁卻沒表情的搖頭:“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根本輪不到拼關系,拼貪贓枉法,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但很顯然,在場的年輕人沒有人聽得懂這是什么意思。

直到滴酒未沾的石澗仁重新開車和耿妹子一起踏上回去的路時候,耿妹子才好像把過去這些天的冷淡又抹到兜里去了,渾身酒氣嘟著嘴靠在椅背上:“阿仁你……真的很喜歡你嘛!”

石澗仁有點翻白眼,感覺歷史的車輪又在倒退:“最后怎么一點貨都沒有拿?”

確實是喝了不少酒的耿妹子臉蛋紅撲撲:“小姐妹她們都說你好能干哦,叫我一定要抓緊了!”

石澗仁不吭聲不回應。

耿妹子索性把穿著黑色裙子的雙腿又挪到擋風玻璃下,還把副駕的靠背放低,自己就側身躺在旁邊,眼波流淌的看著開車的小伙子。

石澗仁抽空瞥了一眼,哎喲喂,那凹凸起伏的身姿哦,就算他不懂什么城里人玩的黑色絲襪誘惑,也覺得那雙腿看著有點特別的意味吧,于是隨手抓了手邊的東西就砸那腿:“收下去!你想要警察抓我去么?!”

小姑娘嬌笑一聲躲了,卻不照辦。

石澗仁就干脆靠邊停車,拉上手剎等著,眼睛一直看著左側川流不息的車輛。

耿海燕腦子有點亂:“為什么你不喜歡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歡我?云姐說男人就是遠香近臭,我只要把你撂涼了,自然就會巴巴的來找我,可是這些天你也沒什么不一樣,到底是怎么嘛?”

石澗仁其實在想事情,手指輕輕敲方向盤:“給你說個笑話,你能聽懂,我們再說別的。”

耿妹子立刻就雀躍:“我喜歡聽笑話!”

石澗仁點頭:“有個劫匪抓了一群人,讓大家排隊交錢,第一個一百,第二個兩百,以此類推,于是大家紛紛排隊,第一個還很得意‘我交得比你們都少!’最后所有人都爭先恐后的交錢,連反抗都忘了。”

喝了酒的小姑娘眨巴眼睛:“完了?”

石澗仁嗯。

車廂里安靜了一會兒,耿海燕把雙腿收到了座位上,石澗仁才重新啟動車輛上路。

又走了好一會兒,耿妹子小聲開口:“他們這些在碼頭耀武揚威慣了,剛才小姐妹們還勸我別再回去,我爸……我爸也悄悄叫我好好跟你在一起,他說你是個有出息的。”

石澗仁不說話。

耿海燕就自己說:“但是在他們鬧之前,就有個小姐妹建議我開個奶茶店,她說她們店有賣設備、原料、包裝之類的,隨時都能送貨過來,據說現在在商業區和大學校園的外面賣得很好,比賣衣服精品輕松多了,我也問了好幾個出貨衣服精品的,算了算錢,其實我們兩個自己的錢拿來開奶茶店就夠,既然你教我要獨立,那我也不靠云姐的錢開個奶茶店,好不好?”說起這個她還有點遺憾,小姐妹的老板現在也開始主動送貨,顯然就是受到了自己那檔子的啟發,可最終自己兩人什么好處都沒得到。

石澗仁略顯意外:“嗯,這個我就沒法出主意了,往好了說你這叫隨機應變,不拘泥,往壞了說是不堅持己見,就看結果成王敗寇了,什么話都是馬后炮來評斷的……不過我支持你做這些決定的,畢竟失敗了也沒什么,我們又再重新送盒飯存錢就是了。”

耿妹子的目光里只剩委屈的溫柔:“盒飯生意不能停……”少女情懷里,也許那就是自己跟這個男人的牽扯,越多越好,根據以往的經驗,真的讓他空閑多起來,沒準兒就又飛了!

石澗仁開朗:“哈哈,那你做飯的時候怎么辦,我把阿光喊過來柜臺上賣奶茶?”

耿海燕終于笑了:“我呸!那個笨蛋能干嘛,反抗都不敢!我們倆輪流換啊!”

這也是比較出人意料的地方,當解釋清楚兩人現在只是開了個盒飯鋪子,打算試著再開一家店的時候,碼頭的年輕人們還是有點吃不準,不敢冒險,特別是石澗仁說在外面棒棒沒那么好找活兒的時候,年輕的棒棒們選擇再等等看。

這才是石澗仁給耿妹子講那個不是笑話的笑話原因。

思維上的禁錮真是最要命的。

于是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在路上就把事情討論決定了,石澗仁還順便把車開到市里面那個教育大區去看了看,的確觀察到有不少奶茶店在各大院校的門外,生意相當不錯。

想想青春俏麗的耿妹子站在柜臺里面賣奶茶,石澗仁覺得這個事情應該是靠譜的。

不過兩人一直坐在奶茶店里觀察時候,喝了酒的耿妹子顯然更沉浸在這種類似約會的場景里,畢竟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大學生情侶。

一點都不專心搞商業調查!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38
092、奶茶店老板娘的貿然嘗試

酒醒以后,回到沉靜狀態的耿海燕有些雷厲風行的把“海燕奶茶店”開起來了。

非常肯定的說要自己搞,不但是不要洪巧云的錢投資,還不要石澗仁插手協助,除了兩次盒飯炒菜時忙碌一下,大部分時間都在圍繞新項目動腦筋工作,洪巧云有些驚訝的跟她爭論一番投資的問題,后來到自己的門面去看了看修整進度,正要說點什么,主力干活的石澗仁拉住了她。

因為石澗仁很贊成這樣的態度,除了再三提醒耿妹子多去觀察學習別處的奶茶店經營狀況,自己真的撒手不管,除了開車送洪巧云到市里面兩次,幫耿妹子到碼頭夜間搬運過幾臺奶茶機器之外,他都在王汝南家去看書寫字,中間有一回洪巧云和兩個女研究生約了耿妹子一起到附近的商業中心逛街,他作為司機居然帶上烏木棍停好車之后去兼職棒棒!

石澗仁一直覺得做棒棒這個職業很有趣,能夠用完全不被人注意的角度觀察很多人和事,什么都可能遇見,反而開著一輛車才沒什么意思,回來路上洪巧云和戴望舒都嘲笑了他這種開著十幾萬車,卻悄悄當棒棒的作風有點裝模作樣,另一個不太熟悉的研究生聽了他的解釋順口說:“你既然都在開車,想遇見更多的人,那不如去開出租車啊。”

結果在奶茶店開張前,石澗仁居然真找了份出租車司機的兼職工作,也就是每天兩三個小時的代班司機。

出租車歷來的規矩都是人停車不停,二十四小時輪軸轉三班或者兩班倒。

介紹人是那個學車時候唯一認真不拘言笑的師兄老羅,破產工廠失業的老工人迫于無奈早就偷偷開報廢出租車拉黑業務,出事故被罰款兩回以后終于學了駕照開始正式開出租車了,石澗仁主動要求去幫對方開出租車,扣除份子錢以后收入的一半都給老羅,因為老羅為了給孩子湊大學學費,瘋狂的每天長時間開出租車,疲憊得有些危險,石澗仁體驗生活的同時讓老羅能中間休息一下。

所以耿海燕的奶茶店開張以后,兩個人說話交流的時間越發減少。

每天一大早石澗仁去菜市場買菜搬原料,耿妹子一起整理收拾備料到九點鐘她去開店,中午十一點開始換石澗仁賣奶茶,小姑娘趕回來炒菜做飯,然后石澗仁換回去送盒飯收拾好再當一下午的出租車司機,晚飯前又換耿海燕炒菜做盒飯,晚上這小姑娘一直會營業到近十點才等到可能再去當出租車司機的石澗仁一起回去。

基本上都累得喘不過氣來。

因為奶茶店開張以后,生意很是不錯!

整個美術學院大概有兩三千學生,和其他大學院校的人數相比有點少,所以學院周圍配套不算多,除了幾家走頹廢暗黑風格的酒吧水吧,還沒有這種十塊錢以下的快速消費飲品店,當然更重要是俏麗的小姑娘當了活招牌,每天賣個幾十上百杯不成問題。

整整快一個月以后天氣更熱起來,石澗仁帶著一身被曬得有些發燙的暑熱走進奶茶店。

出租車交班以后的下午三四點過,正是最為慵懶的午后時光,原本陳舊的店面只是簡單做了粉刷,掛上了奶茶店的招牌跟廠家提供的宣傳畫,屋梁上的吊扇在吱吱的轉動,空氣里彌漫著夏天特有的花露水洗發液的味道,唯一的一張玻璃小桌邊是畫室里淘汰的兩張小椅子,兩個男生正靠在那打瞌睡,旁邊的速寫本好像根本就沒畫,不銹鋼機身的奶茶機嗡嗡的工作聲音都沒法驚擾他們,直接用原來的玻璃柜臺做了收銀臺的后面,耿妹子穿著一身白T恤加牛仔褲正在埋頭忙碌,四五個男生伸長了脖子等在柜臺外買奶茶,還很是熱情的要跟俏麗的奶茶小妹說兩句話,石澗仁看看手腕上的電子表也排在了他們后面。

耿妹子的動作很熟練,以她連手指間偷換鈔票都能嫻熟的技巧,現在裝料、加奶、沖泡、震蕩、封口做得那叫一氣呵成,只是動作頗大的時候胸前動靜也有點大,男學生們看看未免有些偷偷的賊笑。

相比在碼頭上那些毫不掩飾的目光,大學生們最多也就是看看,還是比較單純的,所以耿妹子根本就不在乎,快速動作得幾乎不抬頭:“什么味的?冷的還是熱的?五塊……”對那種磨磨蹭蹭希望說兩句話的才抬起頭來笑:“大哥,經常來照顧生意哦!”

然后很快就輪到了石澗仁,他也模擬:“芒果味的……加冰,謝謝。”

耿妹子都把五塊說出口了,才一下抬頭鄙視:“你再來晚點嘛!天都要黑了!”飛快的給石澗仁沖兌了一杯芒果汁加上冰塊,然后就抹下身上的圍裙砸給石澗仁,指指抽屜里的錢箱飛快的在柜臺下計算器敲了個數字顯示,自己就匆匆的跑了。

嗯,很明顯,耿妹子去準備晚上的盒飯以后,這邊的男性顧客就直線減少,偶爾還多兩個女學生,石澗仁都能靠在柜臺后無聊的張望外面,大半個小時以后炒好菜的耿妹子又沖回來把石澗仁趕走:“米飯還有十五分鐘,燜一陣就可以裝盒了!”

石澗仁過去送盒飯,最后給耿妹子打包帶了飯來,七八點晚飯后是高峰期,兩個人一起忙碌都必須很熟練才能盡量滿足每個著急的顧客,但石澗仁還是堅持有時候自己會去開出租車,不過晚上這一趟就看老羅會不會開著車從門口過,帶上他就走。

更何況這二十個平方左右的店面光是開個奶茶柜臺,空余的地方有點多,反正都要從碼頭那邊送貨,做熟了以后耿妹子還是有些手癢的讓小姐妹給她弄了些自認為好賣的衣服精品什么的掛在周圍墻上,賣奶茶兼帶售貨,那就更忙了,有時候還會丟東西,總有些手腳不干凈的年輕人出沒。

所以耿妹子很有些郁悶,這天晚上回到出租屋里,她終于忍不住:“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的零花錢太少了?非要去開出租車賺錢?”其實按照她的心態,石澗仁就算什么都不做,跟碼頭上有些男人那樣成天游手好閑,她來養也沒所謂,可不能明明自己需要幫忙卻跑別處去啊。

石澗仁想了想:“沒有,其實最多也就賺個幾十塊,我把賺的大多給老羅了,他需要。”

耿妹子有點發飆:“他有個漂亮女兒還是什么?你看我現在累成這樣,晚上都忙不過來,你還跑去開出租,我把奶茶店的收入都給你行不行?”

石澗仁撓頭:“別人是個兒子,我說了啊,開出租,當棒棒都是為了在外面看見更多的人,知道別人是什么樣的,我又不喜歡賣奶茶,你忙不過來就應該請人幫忙啊。”

耿海燕現在的確不那么吵鬧,自己默默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真的找洪巧云商量咨詢后,研究生們嘻嘻哈哈的幫忙畫了張招人的廣告貼在了奶茶店門口,標明就要一個代班的小工,也正好就是中午十一點到兩點,下午五點到八點兩個時間段的小時幫工,限女性。

掛了三五天廣告后,同樣是下午回到店里的石澗仁就看見風風火火的耿妹子背后多了個有些怯怯的身影。

嗯,就是那個趙倩。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39
093、居然要去風月場所咯

耿海燕非常專注的看著石澗仁眼睛,她現在自問在男人好不好色這個細小分支上察言觀色比石澗仁的道行更深。

今天天氣更熱,石澗仁本來是想到柜臺后面直接抓了毛巾去洗把臉的,現在多了個女子,他還是要多些距離感,只看耿妹子:“那……我就回去洗澡了?”開出租車是個非常辛苦的活路,暴曬和蓬頭蓋臉的塵土讓自己很不舒服。

看著他對多出來人影幾乎當做空氣一樣的視線,耿海燕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滿意還是失望,所以特別介紹了一下:“今天招到的臨時工學生,她說她也認識你,姓趙……”

石澗仁真的連在對方臉上轉一圈的目光都沒有,只是轉過頭點點:“趙倩,對吧?”

長辮子的女生好像盡量把自己縮緊了一般,目光絕對沒有在自己教室那么自然開放:“你好。”

耿海燕在冷冷的旁觀:“我說按照規矩要交保證金,她說她認識你,能不能不交。”主要是小時工有一個人在店里收錢的時間段,萬一卷款消失了怎么辦,碼頭上的小姑娘都熟悉這些伎倆。

長辮子女生的臉漲得通紅,更沒了在教室里的從容,雙腳有下意識的轉動,腳尖指向了柜臺門外,說明這會兒她的內心已經窘迫到了想要逃跑的地步,但還在堅持。

石澗仁哦一聲:“人家是楊老師的學生,好了,那這邊就沒我什么事了,晚點我去送盒飯就是了,對不對?”轉身朝外面走人,在楊澤林那個班上做模特的時候,這個女生就算是穿得很簡樸的,可能家庭經濟情況真的不怎么樣。

耿妹子哼哼兩聲宣示:“太陽好!把床上的被單弄出去曬一下!”就算是夏天,那出租屋還是有點潮濕,可曬被單這種事她從來都沒吩咐過吧。

站在她背后的趙倩長出一口氣,瞟了眼那個已經在明晃晃陽光下過馬路的背影。

耿海燕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既然招了小時工幫忙,還是自己說不清道不明情緒的大學生,那自然是要物盡其用的,快速教導十多分鐘以后就要趙倩上工作崗位,自己站在旁邊吆喝招攬生意。

原本只有一個俏麗老板娘的小奶茶店,現在又多了個干凈清純得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的女學生,過路的男學生只要被耿妹子的嗓音招呼轉頭,就沒有不進來走走買一杯的!

等石澗仁快六點鐘到畫室廚房去等著裝盒飯送盒飯,卻驚訝的發現耿海燕根本就沒有過來炒菜!

用畫室那邊的座機電話打過去一問,忙得不可開交的耿妹子一口回應:“你炒菜,忙不過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石澗仁撇撇嘴,只好自己系了圍裙卷起袖子開始炒菜,其實都是早上自己分類摘擇切好了的,方便耿妹子只要西里呼嚕的上灶臺炒了就行,他自己從沒炒大鍋菜的經驗,因為照顧老人的原因,更喜歡燜、煮、燉的手法,現在有那么一點趕鴨子上架,但好歹天天看耿妹子炒,難度也不大。

嘩的一聲爆炒下油鍋的聲音,把洪巧云招過來:“嘿嘿,你男人看那女學……”發現油煙中是石澗仁在忙碌,她也不尷尬:“怎么?吵架了?”

石澗仁有點手忙腳亂:“那女學生跟她一起,估計生意太好,現在就只好我來炒菜送飯一肩挑了,今天口味吃清淡點好不好?”

洪巧云懶散的襯衫長裙抱著手晃過來嗅嗅:“沒發現,你手藝也不錯嘛,跟耿妹子風格完全不同。”

石澗仁撇嘴:“好歹從六七歲就開始淘米做飯,估計以后這盒飯就是我來弄了,遲早……”

洪巧云蠻橫:“那不管,說了要給畫室做飯的,忙不忙都得弄,你天天得在這邊做飯!”說完好像又覺得不妥:“不會耽誤你的謀士大計吧?”

石澗仁嘿嘿兩聲不解釋。

洪巧云略微納悶:“那位宋公子也沒個音訊了,當時不是很投機么?”

石澗仁好像已經忘了這茬兒:“對某些人來說,書法什么就是個附庸風雅的消遣,真以為自己是根蔥,還不如我這炒菜的蔥了,招那女學生是你的主意?”

洪巧云嬉笑:“怎么樣?你喜歡這種類型吧?耿妹子來問我,我還跟她偷偷去看了人的,包你喜歡!”

石澗仁無奈的搖頭:“這個女學生性子軟弱,和耿妹子是兩個極端,別害了人家,耿妹子惹毛了兩百斤的胖大媽都能打得鼻青臉腫,這女學生還不給啪啪的打上天?”

洪巧云驚訝:“喲!這會兒就開始心疼了?”

石澗仁順手拿鍋鏟挑了點菜起來轉手堵洪巧云的嘴:“嘗嘗,味道怎么樣,燙啊。”

洪巧云吹吹吃了,使勁喝著氣:“不錯!帶點甜味,跟耿妹子真的不是一個路數……”成年女子就這點好,拿捏輕重到位,抓了旁邊的不銹鋼盆過來正好石澗仁騰鍋倒進去,配合得剛剛好,她也不再開玩笑:“耿妹子那店你就不跟她出點主意,多說說?”

石澗仁笑了:“你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有些東西非得自己承受了,才有印象。”

洪巧云楞了一下,實在忍不住調笑:“哎喲?說得你多有經歷承受一樣!你才多少歲!”

石澗仁無奈:“一個老頭子成天都在耳邊跟我叨叨這些,你覺得我是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呢?”

洪巧云目光柔和:“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遇見你就好了。”

石澗仁不驕傲:“得了吧,你不出錯不碰頭,會注意或者信任一個路邊的棒棒,教室里的模特?”

洪巧云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時候我就一門心思的想出頭,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瘋狂的不擇手段在所不惜!任何人來勸告都不會聽,眼里也只有那些大人物。”

石澗仁點頭:“那就對了嘛,人是要有點經歷了才能聽得進意見和懂得思考,我這是從小走了捷徑。”

洪巧云抓了旁邊的圍裙給自己也系上,有點笨拙但用心領神會來彌補,轉悠在旁邊幫忙,基本就是石澗仁給耿妹子打下手時的角色,順便聊天:“所以說現在我心態也平靜不少,不再那么強求有些事情,明天晚上有三個香港和粵東過來的畫商,你陪我到機場去接了一起吃飯,晚上他們多半要求有什么花天酒地的風月活動,就你陪著去了,花多少錢回來給我報賬,你自己花多少錢都行。”

出乎她最后別有用心的意料,刻意加重的風月花天酒地并沒讓石澗仁一跳八丈高,沒歡喜也沒厭惡就是嗯一聲答應下來。

洪巧云認為他不知道這中間的含義,特別強調:“江州的姑娘出了名的漂亮,很多外地來出差的男人都想去見識一下,是那種地方哦?”

沒想到石澗仁點點頭:“哦,掛了各種招牌遮掩的妓院嘛,最多不過是交易程度的深淺和花樣翻新,上千年來的青樓妓院窯子,都是這樣的,古時候很多文人騷客也喜歡流連其中,我師父還很懷念呢,正好最近我也想對自己有個改變,有興趣到處都看看。”

本著調戲的心態,洪巧云卻得到這樣一個回應,使勁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說得這么輕松嘛,跟小姑娘談戀愛你分毫不讓的,結果這邊又……”

石澗仁真的輕松:“兩回事,食色性也,人都是有的,我也不例外,堵不如疏,一味強求禁欲或者控制壓制,不如懂得如何調節,我也想學習了解啊,以前碼頭上那些黑摸摸的舞廳和發廊,我都遠遠的觀察過呢。”

遠遠觀察和身處其間,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好不好。

其實飲食、男女這就是人生活著的兩大重要主題,小布衣自己哪能免俗呢。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0
094、居安思危是智者的一貫思維

趙倩的確是跟耿海燕截然不同的極端,這點從外表跟各個方面都看得出來。

她不是那種耀眼的漂亮姑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沒有耿海燕那種閃亮的俏麗明媚,但無論誰看見她,第一眼就能感覺到安靜的氣息。

做模特的時候,在石澗仁的余光和腦海中,趙倩幾乎永遠都是寬大的手織毛衣加襯衫打底配牛仔長裙,干凈素雅,和耿妹子經常喜歡把頭發弄個雞冠子造型,或者最近有些心癢癢想做個直順離子燙不同,這位女學生永遠都是三七分的烏黑長發在后腦扎成兩個麻花辮,露出那張永遠不會讓人覺得刺眼的干凈臉龐來。

白皙微圓的鵝蛋臉上隨時都帶著淡淡的微笑,只是和石澗仁那淡笑充滿氣定神閑不一樣,這姑娘的笑容帶著防備,小心翼翼的淡峨眉、輕粉唇都透著一股分寸感,和氣的阻擋著別人靠近,沒有傳統意義上美女的水靈靈大眼睛,雙眼略小又內雙,所以有些天然的憂傷,還好鼻梁翹起來增加了靈氣。

所以就算是天氣熱起來,她身上變成一件淺碎花的白襯衫,依舊透出那股子小白花的淡雅氣息,和今天換了身紅色T恤的耿妹子在柜臺上形成強烈反差。

于是店面里有點水泄不通的擁堵,耿海燕樂不可支的指手畫腳,指揮唯一的員工加快頻率制作奶茶,她專門負責收錢下單招呼客人,順便還能推銷墻上掛著的那些精品小玩意兒,好像兩個人同時操作的局面,比起以前一個人效率高得太多了,而且石澗仁和自己在這里一起給顧客們的感受,肯定不如倆女孩子啊,所以從下午趙倩硬著頭皮上崗位做奶茶開始,兩個人一直連軸轉的忙到九點過拉下一半的卷簾門,才來得及端起柜臺下的盒飯開始吃,都已經涼了,還好初夏不用在意這個問題。

石澗仁送完盒飯拎過來,自己就走了,幾乎一個字都沒說。

耿海燕興奮的坐在那一手筷子一手點錢,她基本上秉承了碼頭商家的習慣,很少做記錄,都是用計算器跟腦子計算,所以趙倩也看不到什么信息,但咬著筷子頭,終于能東張西望打量整個店堂,猶豫了兩三天,從店門外經過了好幾回,才終于下定決心走進來做事,卻沒想到立刻暴風驟雨一樣的忙碌到這個樣子,好像也沒想象中那么難。

其實到這時候兩個年輕姑娘之間還沒多少對話,耿妹子瞇瞇眼睛:“包兩頓飯,按規矩每天結賬就25塊,月結800塊,你選哪個?”其實這個價錢不算低了,普通公司的文員也就六七百塊錢,雖然這個忙累點,畢竟每天只上五六個小時的班,但幫工本來應該是到八點就完,耿妹子狡黠的只字不提。

趙倩很明顯認真的想想:“那……我月結。”還是解釋爭取了一下工作時間:“上午我要12點才能下課,但是晚上我能多做一小時補上!”

耿海燕不懂什么叫資金流轉,但本能的喜歡把現金控制在手里而不是每天遞出去,開心的點點頭:“好!那中午就讓……嗯,反正沒我也能做盒飯,我們吃得蠻不錯的,最少都是兩葷兩素。”

趙倩看著盒飯里的飯菜,的確是比自己在食堂吃的好太多了,所以被剝削了還是回應:“謝謝……老板。”

耿海燕收起營業款,興致頗高:“以后叫我燕子姐就行!不會吃虧的!”

年齡比她還大一兩歲的趙倩就沒做聲了,吃完東西收拾好玻璃小桌子上的飯盒,還把一片狼藉的地面清掃了,耿海燕也基本算好要購置補充什么東西給小姐妹打過電話,就接近十點鐘,石澗仁過來敲敲卷簾門的時候,兩個姑娘才彎腰出去,趙倩對外面高大的年輕人點頭示意一下,就快步轉身朝著兩百米外的美術學院大門走過去,其實就在學院大門外的這排門面還兼帶做了圍墻,甚至水電都是用的美術學院內部管線,但只有走進這座往日一點都不起眼的大門,她才有種重新讓背脊梁直起來的感覺,感受到自己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大學生。

這會兒驕傲的是耿老板,得意洋洋的把一疊鈔票在石澗仁肩膀上拍打:“司機!今天跑了多少錢?”

石澗仁計算能力比她更好:“仨小時,一百七十多,給了老羅一百二,他的份子錢就算完成了一半。”

耿海燕手上再摔重點恨鐵不成鋼:“那你圖個啥?當雷鋒?!”

石澗仁認真的解釋:“腦子是要用才靈光的,我現在沒有足夠的事情琢磨,如果成天只是買買菜炒菜賣奶茶,滿腦子都是數錢,遲早會變得愚鈍,所以開出租車讓我不但接觸各行各業的人,加快了解,也能讓我動腦筋計算怎么賺錢快,現在還在熟悉路線理清思路,等搞明白了就快了。”

耿海燕諷刺:“你搞明白了又如何?你不是說了要做大事,就真的做個出租車司機?”

石澗仁點頭:“生存是需要技能的,眼前這個我摸出經驗了,就叫阿光去學駕照,然后把這一套教給他,這不需要文化也能改變不少。”

耿妹子手里的錢砸不下去了,有些悻悻的收回來:“他個憨包,那確實比在碼頭賺錢利落多了哦?”

石澗仁難得:“今天送盒飯,我算了算,兩百盒一千二百塊錢,你這成本基本上控制在四塊不到吧?奶茶呢?今天奶茶店賺了多少?”

耿海燕重新眉飛色舞:“一百八十多杯!哈哈,以前一般都只有一百杯不到的!”

計算高手皺眉:“以前我從來都不問你成本的,這奶茶也是五六塊一杯,你這算起來還不如盒飯啊,忙碌一整天,還有店面房租。”雖然洪巧云說不用給,但耿妹子在石澗仁的鼓動下決定按照之前的合同給房租。

眼珠子轉轉,耿海燕還是要跟他分享自己快樂的,使勁招手讓石澗仁彎腰,揪住了他的耳朵湊在邊上小聲得意:“一杯的成本只有一塊多!”

盒飯畢竟需要米肉菜油各種各樣的東西采購搭配,耿妹子本來駕輕就熟的要用豆腐干冒充肉絲之類技巧壓低成本,更喜歡到菜市買那種發霉變質便宜得沒人要的米,她有大把的技巧讓米飯做熟以后沒異味,但石澗仁制止了,說起碼自己跟洪巧云這些人都在吃,還是不要太差,所以最終的成本控制不算很容易。

但奶茶基本都是工業化產品,廠家提供的那邊已經每種口味做成小包,沖泡的時候倒進杯子里就好,耿妹子更是從進貨渠道開始就壓住了一切能壓價的地方,最終自然就成本低得驚人!

石澗仁有些吃驚,原來賣奶茶的毛利這么高?

耿海燕飛快的掰手指:“買機器不要錢?租店面不要錢?還有請小工呢……”說到這里,她終于皺皺鼻子計較:“那個女學生長得乖不乖?”

石澗仁不正面回答:“好吧,現在你對她的了解有多少?”

耿妹子警惕防備:“干嘛?想從我這里打聽?沒門!”

石澗仁盡量不翻白眼:“在考你的功課啊!”

耿妹子才嘿嘿笑兩下:“不愛說話,好像膽子有點小,幾乎沒有跟我對看過眼睛,大學生也沒什么了不起!”

石澗仁點頭:“相比你在社會上已經闖蕩了好幾年,她的確是差了不少社會閱歷,但是她的起點比你高,如果未來發展得當,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所以要善待別人,不要動不動拿你碼頭上老板對小工的態度。”

耿妹子哼哼:“就不!”

石澗仁想想還是提醒:“現在你處在順境中,就要居安思危……就是要想著萬一不好怎么辦,別忘了在碼頭上送貨的事情,這里同樣也可能會發生。”

耿妹子肯定從來沒想過這個,張大嘴好一會兒:“不……可能吧?我辦了工商執照交了稅的!沒人能把云姐的店給搶了去!”

石澗仁干脆說透一點:“你這些天成天都呆在店里,沒注意到街面上有兩家門面在裝修,我去看了看應該都是做奶茶之類飲品的,聰明人到處都有,特別是看你這樣已經獲得成功以后,且不說背后悄悄的使陰招,就是正當的同行競爭,你覺得你能防備得住么?”

耿妹子立刻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以至于第二天石澗仁早早做好盒飯送過來,說晚上自己可能要晚點回來,她也心不在焉的揮手趕人。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1
095、對什么都保持好奇的探索心態

到機場的路上,洪巧云也是差不多的姿態,坐在副駕駛就把脫了高跟鞋的腳擱在比大多數車都低一些的擋風玻璃下,舒坦的靠躺著,看來真是車型的問題:“有司機就是安逸!找個周末的時候停一天盒飯,送我回家去一趟好不好,我爸媽家。”

石澗仁點頭:“周末的盒飯的確是比較少的,你那幾個研究生和畫室也不用送,沒問題。”

洪巧云開始講述自己這幾個合作者的關系:“一般來說我們都有固定的簽約畫廊,人家也才會幫忙在藝術品市場進行推廣,也就是類似經紀人的制度,只是江州這里遠離繁華的藝術品中心,國內能說得上只有香港、滬海和平京,然后就得是臺北、東京、巴黎、倫敦和紐約,目前我的主要市場還是在華人地區,在巴黎辦了一次畫展算是抬高地位,其實還沒到那個份,今年爭取到德國去舉辦一個畫展,到時候你陪我去?”

司機頓時有點心動可以去看世界:“可以嗎?”

洪巧云笑著從自己的手包里面拿出個小皮夾:“辦護照多簡單嘛,費用都是主辦方邀請的……給你買了個電話,我跟耿妹子的電話號碼都存在里面了,方便聯系。”

開車的年輕人看了一眼點點頭,只是有點疑惑:“這么小,能裝得下?”

洪巧云哈哈笑兩聲打開皮夾子,真的拿出來一個掌心那么大小的黑色方塊:“我讓小戴去買的,據說是現在最新款最時髦的,你這點最好,不扭捏作態,我還本來想說是感謝你幫我揪出了會計的問題呢,是我心眼小了。”

石澗仁嘿嘿:“你給我這么貴的東西,還要你做自我批評?其實這對我們都不算什么,不用放在心里,我也沒幾個電話可打,估計也就是你跟耿妹子支使我,我有什么扭捏的?”

洪巧云索性把皮夾子翻開點給司機示意:“還有張銀行卡,我在里面存了兩萬塊,今天的消費,以后類似的事情都你去刷卡結賬,會用么?”

石澗仁頓時感興趣的是刷卡這個過程,認真的叫洪巧云給他描述了過程,只是他想探詢銀行卡背后運轉的原理,大學教授就有些吃力了:“反正信用卡是可以透支的,銀行卡就是存在里面方便不用隨時帶現金,萬一不夠你隨時可以打電話通知我轉賬進去就行了,外國人很習慣用刷卡的。”

石澗仁深以為然的跟上時代節奏:“好,回頭去買本這方面的書學習,對,我也會給你寫賬單,我看過那電腦里面的一些賬本,還是不難。”

夏天的傍晚黑得晚,洪巧云借著外面夕陽的光線看駕駛員,有點出神:“我……在你這個年紀,有這樣平靜積極的心態就好了。”

她不止一次在石澗仁面前說過類似的話,石澗仁瞥她一眼:“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說,我很幸運在這個年紀,能遇見你這樣的朋友幫我抹平這些不太擅長的生活瑣事呢?”

洪巧云又哈哈笑:“嗯嗯,我十歲的時候只有強烈的出頭,比耿妹子現在強烈多了,所以錯過了不少東西。”

石澗仁搖頭:“師父說經歷的起起落落都不是錯過,沒有前面吃的幾碗飯,你能說最后這一口就吃飽了?”

洪巧云欣賞的鼓掌:“好嘛,成長的經歷,真的,自從認識你以后,我心態真的有些不一樣,平和多了,能用感恩的心態看待過去各種各樣對待我的人,這樣以后不會是一臉孤相了吧?”

石澗仁點頭:“所以說,當你的心態改變調整,面相也會柔和賢淑,也許那個真的能陪伴走過不少日子的人自然而然就出現了,對不對?”

洪巧云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靠在椅背上好一會兒都沒移開,伸開兩人之間中控臺上的音響,豪華面包車里回蕩起相當悅耳的爵士樂,CD都是洪巧云從畫室拿的,石澗仁閑不住開始詢問這些音樂的區別,這個就比銀行卡的運轉系統藝術得多,洪巧云笑著收拾起情緒的把搖滾、爵士樂、輕音樂、交響樂之類都翻出來科普。

一路氣氛絕對比石澗仁和耿妹子在車上融洽多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機場接人,但石澗仁依舊跟山里娃一樣,喜歡站在接機大廳旁邊的鐵柵欄邊看飛機起降,從來沒這種興趣的洪巧云也裹了裹身上的風衣站在一起,一直笑語晏晏,只是對石澗仁刨根問底的討論那些客機分別是什么,跑來跑去的工作車都有什么功能,又有點抓瞎,還好旁邊幾個男的顯然很熱愛的介紹了。

時間差不多重新站在接機口的時候,洪巧云終于總結:“一直保持這種對整個世界都好奇的心態,才能發現這個世界與眾不同的視角,嗯,我學到了!從藝術的角度,對我也很有幫助!”

石澗仁不得意的給她樹個大拇指,兩人之間的確是有種水銀瀉地似的順暢交流,他也如飲美酒。

當然,接到三位男士以后,那就真的要飲美酒了。

在中國,如果說有什么事能讓幾個陌生男人很快熟絡起來,可能那就是喝酒了。

來自臺北的詹浩思年紀最大,五十多歲卻一頭花白的長發,言行舉止都帶著相當重的文人氣息,剛上車的時候對專注于接過行李箱一言不發的司機還只是客氣的說謝謝,等到洪巧云做主定了一家藏在城區街巷之中的無名小店,穿著黑襯衫的司機也坐在桌邊,他才多看了幾眼。

飯館老板頭發很少,長得圓乎乎的看來跟洪巧云是老相識,笑呵呵的只是出來給客人每人奉上一支香煙,再拎過兩瓶沒有標簽的白色直筒瓷酒瓶就回到廚房里去忙碌了。

石澗仁一直安靜的坐在圓桌邊,聽洪巧云三言兩語點了菜,跟三位畫商寒暄,偶爾很平和的把目光從對方三人的臉上移過,洪巧云說過天氣和這家店的特色以后,就進入到介紹階段:“石澗仁,雖然我很希望,但不是我男朋友,可以算最好的男性朋友……來,這是香港的俞修遠先生,叫皮特也可以,粵東的王蘇陽王先生,他二位一直在致力于幫我推廣,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畫廊,詹先生是在你之前我最好的男性朋友,現在順降一位……”

兩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上商業味更重一些,脫下外面帶著古龍水氣息的西裝,里面的襯衫領帶依舊一絲不茍,聽聞之后有些訝異的再次握手,石澗仁也跟著起身禮數一點都不缺,唯有詹浩思不滿:“啊,巧云你這樣很不義氣哦,見異思遷喜新忘舊是很不好的習慣,賠禮三杯!”

口氣雖然很不好,但那種熟稔的親密卻可見一斑,石澗仁不主動不高調,依舊溫良的坐回來,洪巧云笑著從自己的手包里拿出幾張照片:“最近自己畫著玩的,畫室里還有幾張廢掉的,明天有興趣都可以去看看,最近我想做一個大型系列畫,看有沒有可能辦成一個畫展。”

兩位四十歲最后的男性連忙接過照片開始交頭接耳,洪巧云畢竟是畫家,一切都建立在畫作之上,只有詹浩思滿不在乎的打開酒瓶,開始咕嘟嘟的倒出來:“啊,第一先生,我不服,要向你發起挑戰!”

洪巧云可能是看石澗仁從來都不抽煙,也沒看他喝過酒,以為煙酒不分家他都不沾,有點下意識的照顧:“以前你不是都跟我喝得盡興么?來來來,誰怕誰……”也許她那種豪爽的勁頭就是在這些地方錘煉出來的。

石澗仁卻笑著伸手指在酒杯里蘸了點酒液,對面前輕輕呈扇形彈三下,最后把微濕的手指頭在老榆木桌面上畫了個半圓,就像現在年輕人喜歡畫的笑嘴一樣,然后才端起酒杯。

詹浩思原本頗有些渾濁的眼睛亮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1
096、只是坐在酒桌邊就能看透人

相比大陸,臺灣的文化圈對于傳統文化的傳承沒有經歷過斷檔,文化味更濃厚一些。

洪巧云看著詹浩思也以手指蘸酒,卻只是在桌面上點劃幾下端起酒杯來,好奇極了:“啥?你們兩個在神神秘秘的對什么暗號?”如果換做別的場面,她可能會下來再問,正是因為太熟了,沒什么顧忌,這倆不認識吧。

低頭看照片的另兩位聞聲抬了抬頭,石澗仁已經跟詹浩思碰了酒杯,然后分別豪爽的把杯子里的酒仰脖子一下都喝了。

詹浩思顯然把持了酒瓶,繼續倒酒,石澗仁才轉頭給洪巧云介紹:“古時候酒都是為了祭祀才用的,所以大多在喝酒前有這么個小儀式,到后來就簡化成了點三下,再劃這么一筆,不就是個心字么,心獻之禮表尊重,你一點都不知道?”

洪巧云有點茫然的搖頭,詹浩思的確是三個人中文化底蘊最重的:“其實就在身邊啊,你難道忘了祭祀拜祖之類行為之前把酒灑在地上?其實就是這最后一劃啊,只是前面還應該有分別傾灑三點,動作才算完整,這叫做酹酒,以前是喝酒前必做的禮儀,現在大陸只有部分少數民族還保留著了,難得,難得,來……既然酹酒已過,我們就放開了喝!”

石澗仁笑著舉杯迎上。

這邊俞、王二人不著急喝,專注的把照片翻來覆去看了,卻有些遲疑:“這……變化有些大哦!”

洪巧云點點頭并不執拗:“算是一個嘗試,我準備接下來一年左右都籌備這種類型的作品,當然從畫廊的角度考慮,需要以前那種風格類型我也能繼續保證。”

俞、王二人的態度是想急著去看看原畫:“不是說不好,改變總是風險和機遇并存的,看看原作,我們才能比較深刻的了解這種改變來自何方。”

洪巧云笑著拍旁邊石澗仁的肩膀:“改變就來自于這樣一個朋友的觸動。”

詹浩思這才好奇的伸手要過了照片,石澗仁其實也從來都沒有跟洪巧云交流過什么畫作,略微偏頭去看,詹浩思還順便給他倒上酒,只是倒到一半就有些心不在焉,那酒盞原本就只有幾分大小,馬上溢出來,石澗仁連忙伸手擋住了酒瓶,詹浩思才好像被驚醒一樣:“少了幾分憤怒,多了一些悠遠,這個味……有意思!有意思!”

石澗仁這對繪畫藝術基本不懂的半吊子只看見照片上一個個表情呆滯的男女半身像,可唯獨眼睛靈動晶亮,似乎故意把各種角色場景都畫得有些呆板,凸顯出了眼睛的生動來,倒是很容易就讓人把視線集中在畫面的眼睛上。

似乎這就是自己當初跟洪巧云交流關于眼神的那些細節,只不過自己是從老頭子那里學來的經驗之談,這藝術家卻能提煉出來充滿了情緒。

俞、王二人在看詹浩思的反應呢,看起來他們三人中,這一個才是藝術把關的,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笑著找石澗仁碰杯,感謝他為藝術家提供了靈感。

石澗仁來者不拒,只是每一杯喝的時候,真是細細的品了下,洪巧云一直看著的,有些驚訝他的酒量:“早知道你能喝,我在畫室準備點好酒,晚上我倆也能小酌一杯啊。”

石澗仁開心的搖頭:“對我來說,偶爾體會放縱一下就好,謝謝這好酒,嗯,還有這佳肴。”

的確是好酒佳肴,等到頗具特色的土鯽魚被端上來,三位客戶贊不絕口的加入到品嘗中來,詹浩思帶動氣氛,帶點碧綠色的美酒是一杯接一杯,石澗仁從來不勸,但也不躲,就是笑瞇瞇的喝,讓以往非得把畫商陪著喝高興的洪巧云頗為驚喜,她是能喝幾杯,但畢竟單獨一個女人,還是有不少顧忌,于是今天就也放開了多喝。

結果最后包括她在內,都喝得有點醉醺醺,石澗仁很有興致的去順利刷卡結賬回來,原本打算把四位都送上出租車的,看起來深諳老道的王蘇陽興致很高,執意要再換個地方喝,說是早就聽聞江州的朋友介紹過,洪巧云可能是多喝了點,原本想好自己應該灑脫的讓幾個男人去鬼混,石澗仁代替自己盡到東道主的義務就行了,這會兒卻腦子一熱:“我也要跟你們去見識一下!”

俞修遠和詹浩思估計也是喝到位了,還鼓掌歡迎,于是一行人出發,王蘇陽本來叫石澗仁開車的,誰知道反復背了好幾遍交規的司機說自己酒后不開車,王蘇陽這會兒有點輕蔑:“這有什么,到處都有酒后開車的。”

石澗仁依舊不溫不火:“嗯,別人怎么做是別人的事情,我做好自己的這點就行。”

王蘇陽趁著酒勁說話有點沖:“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地方,年輕人,還是要順應社會才能更好的生存,講個性是沒有出路的。“

石澗仁的確沒脾氣:“好,謝謝王先生的指教……出租車來了,您跟俞先生走前面,詹先生也一起么?”

詹浩思卻要跟他一塊,洪巧云上車時候腦子又一抽,推了石澗仁跟詹浩思坐后面,自己關上門就做拜拜:“好吧,還是你們玩開心點,我自己回去,明天畫室再見。”她今天其實有特別打扮過,大波浪的過肩長發比往日女人味濃得多,灰白色的風衣下白襯衫加果綠色長裙打扮很有氣質,路燈下顯得婀娜動人,石澗仁心細:“那……你回去以后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洪巧云背著一只手揮揮告別,就上了后面的出租車。

詹浩思瞇著眼看互動,出租車跟上前面的出發以后,才詢問:“石小友現在主要做點什么哦?”

喝了不少陳釀,也處在略微飄飄然境界的石澗仁有點出乎意料的指指前面司機:“兼職開出租啊。”

詹浩思再次睜大眼,愣了兩秒才哈哈大笑,這下連出租車司機都詫異了:“哥子不是開玩笑哦,你們這不是文化人就是老板,啥子兼職開出租。”

石澗仁笑瞇瞇不解釋了。

路程還不算近,半個多小時以后才抵達王蘇陽說的那處繁華地段,一大片燈紅酒綠中一座放射狀霓虹燈布滿了整座建筑的夜總會大門前下了車,石澗仁仰頭觀察的同時幫忙扶著車門,下來的詹浩思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啊,大陸現在的夜生活也這么發達,就好像回到了我年輕的時候!年輕真好!”

正好這時洪巧云的電話打過來,石澗仁還有些新奇的拿著這部輕薄的電話,輕輕一按側面鍵,話筒蓋板就彈開來,周圍迎接的侍應和穿著火辣的年輕姑娘都喊他老板好……

石澗仁一點都沒有逛青樓的羞恥感,完全就是在體驗生活中的點滴,無論是陽光下的汗水,還是這迷人眼的煙花地。

這才叫聲色犬馬的入世。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2
097、以泰山壓頂之勢光臨

舞臺上穿著各色服裝,妖艷的靡靡之音撲面而來。

就算在小縣城也看過那群魔亂舞的小歌廳,還有集市上行走江湖的野路子歌舞表演團,都讓石澗仁見識過什么叫亂騰,但顯然眼前的場景才更配得上聲色犬馬這個詞。

而不停翻滾的燈光和升騰起來的干冰煙霧中,陡然一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偌大一個人聲鼎沸場所更讓他有些吃驚。

和想象中的青樓,碼頭上的小舞廳或者時報雜志上隱約提到的那些地方都太不一樣了,就算跑出租車的工作讓自己在這座城市已經走街串巷,可他真的想不到在外表的絢爛霓虹燈下,這樣的建筑中還有這樣的場所,這跟白天能看見的城市是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割裂得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了。

王蘇陽和俞修遠看起來雖然沒有來過這家,但對這樣的場所駕輕就熟,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更高級的外圍包廂,自顧自的點了一堆各種各樣的洋酒吃食,石澗仁還不會掌握復雜的買單技巧,但能聰明的拉著進來躬身的侍應小聲:“所有結賬都是我的,千萬別搞錯了。”

對方心領神會的就去了。

詹浩思顯然觀察這個小司機的目光比較多,石澗仁得盡量不局促。

有點難。

特別是能坐十來個人的環形沙發面對著舞臺上各種鶯歌燕舞驟然一下結束之后,那些剛才還在臺上表演的年輕姑娘們穿著各種漂亮的裙裝甚至泳裝列隊走下臺來,先從外圍的高級包廂經過,然后才曲折穿行過中間幾十張坐滿了客人的桌子,長長的隊伍從臺上穿過偌大的廳堂,前面的已經邁著模特步走進后臺,后面的還在臺上搔首弄姿,巨聰明的年輕人心算能力再好,也估摸不出這一條長龍得有好幾十上百位姑娘才能串行起來?

更讓他驚訝的當然就是這些姑娘不時就被酒桌、包廂里的客人給選中,這場景跟他在小縣城那唯一的屠宰場看見流水線掛著的一扇扇豬肉差不多,只是眼前這些盡量堆著笑容的姑娘無一不是青春靚麗,經歷過類似賣肉一樣模特經歷的小布衣有些感同身受,睜大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想掩飾都掩飾不了。

王蘇陽和俞修遠不啰嗦,一早就站在包廂邊點了人,還頗為驚喜的交頭接耳討論,以他們在南方煙柳之地積累的豐富經驗來看,這里真基本上都是江州本地的姑娘,就跟白天在江州街頭看見的年輕女性一樣,美女的比例非常高啊,也許沒有北方那些身材高挑,也沒有南方的軟語呢噥,但俏麗靈動是江州姑娘的特色。

兩位識途老馬聊得頭頭是道

這個時候石澗仁就不在其中,目瞪口呆的看了下外面的美色流水線,轉頭回來認真清點送上來的各種酒水果盤,因為三種洋酒,四打啤酒,還有冰茶可樂飲料若干,光是瓶瓶罐罐就堆了滿滿一桌子,再拿著酒水單上的各種優惠贈送跟送酒的小弟據理力爭。

詹浩思本來也站在包廂敞開這邊看美色的,有些略帶笑意的轉頭回來看這個年輕人的做派。

迎來送往看得多了,二十來歲年輕機靈的小伙子小姑娘經常能遇到,石澗仁的認真在這個時候略顯稚嫩,某些場合甚至會顯得有點小氣,光是看他拿著酒水單附贈的逐條詢問,就知道他應該是第一次這樣體驗:“這里說每消費99元送一張抽獎券,對吧,然后后面說總消費滿4999,是一百張抽獎券必有獲獎機會,請問一共今晚會發出去多少張抽獎券?”

送酒的小弟可能是第一次有人問這個問題,臉頰一陣抽抽:“不……不知道,反正最后是抽一臺電視機作為獎品。”

石澗仁鍥而不舍:“那當然要問清楚了,我才能知道這個抽獎的成功率是多少,怎么抽?這個必有獲獎機會是什么意思?”

送酒小弟有點暈乎:“不……抽獎前,不能說的。”

石澗仁搖頭:“那不對,看看你這個宣傳單的印刷時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肯定做過這個抽獎活動,有些客人以前來過,那就知道了過程,對我這樣第一天來的就不公平,為什么不能說呢……我們現在可是消費了5726元的大客戶,我聽見剛才經理腰間的對講機在說這個單很大……”

送酒小弟是真不敢得罪這些隨手幾千塊消費的豪客,唯唯諾諾:“我……叫經理來跟你說……”然后一溜煙就跑了,真奇怪,特么豪客誰會在乎酒水抽獎活動得什么?

石澗仁還想追出去問,詹浩思哈哈笑著伸手拉住了他:“就是個酒水促銷的噱頭,你別太較真!”然后指著外面說:“這時候你關心不應該是這些年輕漂亮的姑娘么?”

十九歲的年輕人有些漠然的看看那些幻滅燈光下濃妝艷抹的面容,本來想笑笑說什么的,又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身份是來替洪巧云把客戶陪高興,不能敗了興致,生硬的把臉色扭轉回來:“嘿嘿,你們關心……你們關心……我關心這個抽獎!”

王蘇陽已經心滿意足的挑選了一位女伴攬著肩膀轉身,滿臉更好笑:“來這里還抽什么獎,都是騙人的!老詹,人呢,你怎么還沒挑人?”

俞修遠開始在飯館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這時候頗有些放浪形骸的味道,更摟著一個女子的腰上下其手,引得那姑娘不停的嬌嗔抗拒,嬉笑著跳進回型座位的沙發深處坐在角落邊,以石澗仁的觀察,那里的光線自然是最差的,俞修遠迫不及待的跟上撲過去,只聽一陣欲拒還迎的打鬧。

詹浩思顯然已經見怪不怪,探頭伸長脖子看看:“幫我叫那個十九號過來吧,果然沒人選她。”原來他早就看好了。

王蘇陽哈哈哈的笑:“哦,你又是這樣,一看這就冷冰冰的不好玩……”

這三人中,石澗仁對詹浩思的印象最好,這會兒既然叫不了侍應解釋抽獎的事情,也伸長脖子好奇的看看,果然在排成長隊的隊列中,大多數姑娘一直在對旁邊飛吻或搔首弄姿,正得了前面服務生通知,轉頭看的這個年輕女孩兒個子高挑,身上穿著白色的超短裙跟吊帶胸衣更顯誘人,卻滿臉冷若冰霜的很難看,順著包廂前的走道過來時,刻意避開了那些酒桌邊緣,時不時從包廂邊站著的那些酒客中,還有人伸出咸豬手,也被她快步躲過了。

的確沒有已經在包廂里這兩位姑娘那么做一行愛一行的敬業,詹浩思卻甘之若飴:“你不懂……你太年輕。”

挽著王蘇陽的女子就嬌笑的看石澗仁:“這位小哥呢?還沒有找到伴啊,要不要我給你叫個姐妹來?”

石澗仁擺手:“我不……”

王蘇陽嘲笑:“你給洪老板省錢還是怎么?我們玩得開開心心你就坐在旁邊當探照燈?”立刻又引得他的女伴一陣花枝亂顫的笑聲,而那邊俞修遠的女伴帶著嬌喘的笑聲也加入:“對啊,我們給你叫個姐妹來嘛。”

俞修遠抓桌上的酒杯:“快點開酒啊,來,我們搖骰盅……”

王蘇陽不耐煩:“趕緊的別耽誤了大好時光!”

石澗仁并不希望成為關注焦點,詹浩思似乎更懂他:“既然來了,那就索性什么都體驗一下?”

所以年輕人想想就笑著點頭:“好啊,你們幫我叫個姐妹來。”

詹浩思剛開口:“你還是自……”他點的那個冷若冰霜已經邁步進來,好像整個包廂里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詹浩思卻若獲至寶的扔了提醒石澗仁,笑呵呵的招手:“來,這邊坐……”聽著那口和善的國語普通話真有些為老不尊,冷若冰霜再加點旁若無人的邁腿過去,坐下就開始咕嘟嘟的倒酒!

而且是那種鋪開二三十個玻璃酒杯,把酒瓶順著一口氣倒滿的風格,幾百塊一打的啤酒灑了一桌子,石澗仁心疼得連忙換自己去服務!

所以這時反而俞修遠摟著身邊的女子耳語兩句,那姑娘嘻嘻笑著跳起身和同伴商量一下給門口的侍應報了個名字。

最多一兩分鐘,一道身影帶著熏人的香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氣勢從包廂邊沖進來,二話不說,只是看看里面已經兩兩坐在一起的局勢,就毫不猶豫的撲向形單影只的石澗仁,初涉煙花之地的年輕人還沒來得及伸手阻難,對方已經猛的坐在他大腿上!

然后只聽見松軟寬大的沙發骨架都發出了艱難的一連串嘎吱聲,王蘇陽和俞修遠摟著自己的女伴笑得前俯后仰!

連那冷若冰霜都愕然的抬頭,看了眼前的場景忍不住嘴角往上翹。

因為石澗仁已經被這胖乎乎的身影壓得都看不到什么臉,只剩雙手雙腳在徒勞的掙扎!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3
098、職業選手終究是專業水準

江州的姑娘的確好看,這里冬冷夏熱,爬坡上坎,姑娘們從小基本都是在蒸桑拿和陰冷潮濕的天氣中長大,皮膚自然排毒卻沒熱帶暴曬,加上山城高高低低的梯坎攀爬行走,很少有長得胖的,機敏俏麗的干練之美是這里特色,加之歷史上多年來這里有無數次大遷徙,人種混雜以后真的是美女如云。

坐在這樣夜總會酒桌邊的姑娘更是體現出火辣辣的本地特色,嫻熟的和恩客們手上翻滾較勁之余,抓緊時間猜拳行令的喝酒,消耗酒水才是她們的主要工作目的。

詹浩思選的那個冷若冰霜的長相的確還不錯,但到這里來玩的就是圖個樂呵,誰特么愿意掏錢叫個冷冰冰的死人臉坐在這里?所以一圈走下來也沒人選,可花白頭發老家伙顯然就喜歡這個調調,勾肩搭背的靠在沙發角落慢慢喝,誰知道那姑娘卻一個勁的猛灌,老詹不喝她就自己喝,擺明了就是在極短時間內把自己灌醉的架勢,而且還選最貴的洋酒喝,不兌飲料的直接喝,那度數可不是一般般。

相比之下,王蘇陽和俞修遠的女伴就精明多了,交替上陣洋酒兌飲料,各種劃拳花樣百出,盡量哄著兩個男人喝,自己再時不時上個衛生間調節一下,典型的職業勞模。

但這三位比起石澗仁的女伴,那就還是顯得正常多了,胖乎乎的姑娘可能被人選到的機會太少,等看清自己招待的客人是四個男人中最年輕帥氣的小伙子,變得非常忐忑,也許有過那種被攆回去的尷尬場面,伸手抱住石澗仁的脖子不松手,其實除了身材胖了點,這姑娘圓潤得還蠻標致呢。

經歷過幾秒鐘的驚愕以后,鎮定下來的石澗仁啼笑皆非,但卻回到了溫厚的性子,艱難把那姑娘雙手扯開透氣:“你……不應該是好好倒酒么,掛我身上干嘛?”

確定沒有被退貨的胖姑娘殷勤得有些激動,喋喋不休的開始行使自己的工作職責,自然對石澗仁有問必答:“抽獎?很少有人來這里關心這個事情吧?”

石澗仁就關心,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其他仨姑娘就照例開始給各位爺輪流敬酒,胖姑娘也連忙跟上,今晚四個男人尋歡作樂的酒場才算是正式開始。

當然混合了碳酸飲料和茶飲料的洋酒,還加上冰塊以后的混合液體在石澗仁喝起來很怪異,但他也不挑剔,接二連三一口氣的喝下之后,依舊溫和的找胖姑娘咨詢這個問題。

看看對面已經開始摟著腰耳鬢摩擦喝交杯酒的男女,胖姑娘使勁挺了挺自己的胸,可也沒讓石澗仁的目光渾濁多少,她只能搜腸刮肚:“好像……好像是先抽幾個人上去,4999的客人就肯定會上去啊,然后做點小節目,誰是獲勝者,獎品就歸誰。”

石澗仁熱情的端上酒杯:“那都有些什么小節目呢?”

慣常坐在后臺比較多的胖姑娘倒是比自己的姐妹們清楚多了:“坐氣球啊、疊酒罐啊、扔骰子啊……”

石澗仁再熱情的一起喝一杯:“具體都是怎么做的呢?”

這下連對面詹浩思有些忍俊不禁:“喂!你到底是來干嘛的,你不是應該把我們招呼好么?”

驚覺自己沒有搞好本職工作的年輕人趕緊收手,專心開始喝酒,自然是男女搭配的兩兩尋歡了。

其實這樣的昏暗燈光下,胖姑娘除了看著肉肉點,五官還不錯啦,石澗仁職業性的掃了掃面相,覺得這位其實比另外三位未來還有福澤一些,起碼俞修遠摟著那個一臉的嬌媚氣中還帶點玩世不恭的癲狂,未來人生大概會是什么樣就可想而知了。

而對著詹浩思頻頻瘋狂舉杯的那位冷縮冰霜就更不用說了,看起來雖然有點書卷氣,應該真的是什么學生,可面色中充滿憤世嫉俗的沮喪和扭曲,甚至還有些戾氣,估計對自己的生命都沒珍惜的自暴自棄了。

詹浩思都有些措手不及,本以為對方只是害羞的冷冰冰,誰知道有種絕然的瘋狂,他這老骨頭可喝不了這么猛烈的酒,只能笑呵呵的慫恿這女子挑戰其他人,倒是讓酒桌上一直都充滿了刀光劍影。

俞修遠之前在飯館話不多,現在卻愈發癲狂,在自己女伴身上糾纏不休,弄得嬌呼尖叫連連不說,又搶著找其他三位女性動手,連胖姑娘都不放過,那冷若冰霜更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似乎把自己灌醉以后再發生什么她都無所謂了。

王蘇陽唯恐不亂的哄抬氣氛,倒是讓酒水消耗真的很快,石澗仁又起身補充了一次酒水之后,剛叮囑侍應把抽獎券拿到手,整個大廳的燈光忽然一黯,之前群魔亂舞一般的強勁音樂和燈光都變成了柔情小調。

也許是詹浩思起碼比胡亂動手的俞修遠相對順眼些,那一直專注喝酒的冷若冰霜終于主動的拉了老人家起身出去,王蘇陽他們也跟著起身,俞修遠臉上都有些亟不可待的抱著女伴鉆進似乎黑暗一片的舞池里,石澗仁正在張望客戶去向,就感覺軟綿綿的身軀也裹上了他:“帥哥,我們也去跳舞不?”

石澗仁詫異:“我又不會跳!”

胖姑娘笑得瞇成一條縫:“哪里要會跳舞嘛,我們這是砂舞哦……”

石澗仁一聽這個意思才恍然大悟,原來跟碼頭那邊黑舞廳里面的貼面貼身舞也沒什么區別嘛,只不過這些消費更高姑娘更漂亮一些而已。

所以他瞟一眼那舞池中基本看不清的黑色人影,只有忽然升騰起來的干冰煙霧,似乎把所有人都吞噬其中,有些鄙夷:“不去!”還給自己找了個勉強的理由:“沒得意思!”

結果胖姑娘嬌笑一聲,幾乎咬住他耳朵了:“你還真有意思,那這里只剩我們,就在這里砂哦……”說著就跟隨音樂在他身上搖擺起來!

石澗仁可能開始腦子里還在想這也是青樓文化的一部分,就像詹浩思說的既然來都來了,什么都得體會一下,大不了自己跟耿妹子這些天三番五次的肉搏戰,也算是很有經驗了。

誰知道跟職業選手相比之下,才知道家里那個耿妹子有多清純馴良了,剛才看著還肉呼呼笑瞇瞇的胖姑娘在黑燈瞎火之下,雙手摟住了年輕人的腰,就跟隨節奏從正面緊貼住,卻又好像沒有完全貼住,因為只有那么一處才是真真切切的緊貼著,然后突然就開始劇烈的摩擦起來!

那種光滑皮膚和輕薄紗衣的摩擦區別都能分毫畢現!

為什么叫砂舞,江湖傳聞就是因為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站在那不動,可唯有接觸的敏感部位始終在摩擦,就跟砂輪一樣!

石澗仁剛隨口含著的酒,就跟急劇上涌的氣血一起差點噴出來了!

面紅耳赤!
leewef 發表於 2016-7-30 18:43
099、穩字當頭才起步

如果說絕大多數男人來這樣的風月之地就是奔著砂舞來的,石澗仁得全靠抽獎的燈光明亮才能跑了開去!

胖姑娘珍惜被點中的機會,相當賣力又專心的服務,還示意年輕的小帥哥可以把手從自己的衣間伸進去,石澗仁哪里還有半分體驗青樓文化的心情,滿腦子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猛跳起來跑到沙發上躲避!

他還得擔心詹浩思那樣的老家伙,會不會腦溢血出什么問題!

但顯然是他想多了,也許只有他才避之不及,等到二十分鐘后燈光重新回到群魔亂舞狀態的時候,俞修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發展下一步,過來抱著女伴就躲在包廂沙發角落又親又摸。

王蘇陽倒是跟詹浩思兩人挽著鬢發蓬散的女伴回來,連那冷若冰霜都消去了不少寒氣,幾人笑嘻嘻的重新開始喝酒,對同伴的行為恍若未見,石澗仁聽見主持人在舞臺上點到幾處包廂可以直接上臺參加節目,確認自己陪著的客戶沒什么問題,連忙跑了去,那實在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胖姑娘怕是自己服務不好,趕緊也跟著跑到臺子邊等著。

果然,隨著主持人賣力的招呼,一臺價值兩千多的嶄新彩色電視機被不銹鋼小推車推到臺上,整個空間的目光總算集中過來,等隨意的在一個玻璃缸子里抽出幾張獎券來補齊了十個人,今天的抽獎環節就正式開始了,只不過和其他人當成看這是個促銷噱頭,又或者是好玩的看熱鬧不同,石澗仁卻躍躍欲試!

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公開跟其他人站在燈光下競爭什么東西,一直以來似乎因為找不到明主,有些閑云野鶴的心態中,他感覺自己血液中終究還是有些東西在跳躍,一個頂級謀士應該具備的好勝心其實一直被灌輸到他的意識中,不過是沒什么值得他去爭罷了,而這一刻,不知道是喝了點酒還是剛才那軟綿綿砂得自己渾身發燙,他很迫切的想疏散一下這種情緒!

也就是得做點什么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沉淪到之歡中去。

所以雖然看著他外表沒什么動作,但是渾身專注而繃緊,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主持人,似乎要從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捕捉到什么信息。

這讓原本嘻嘻哈哈跟身邊冷若冰霜逗樂的詹浩思都若有所思的轉過頭,注視著臺上那個年輕人,好像一頭蓄勢待發小豹子的年輕人。

得益于胖姑娘之前的疏通情報,在主持人熱場寒暄的時候,石澗仁轉頭掃視了一下,就看見兩個服務員抬著一大筐啤酒易拉罐從后臺走到臺邊來等待,怕有幾百個之多,那么根據剛才喝酒的感受來,這些啤酒罐應該都是空的,不然兩個年輕人很難這么輕松的抬著。

親手倒了不少啤酒的他當然知道這些空易拉罐很輕,這是石澗仁的第一個感受。

緊接著主持人宣布了比賽規則,其實非常非常的簡單,就是所有參賽者三十秒內,到后臺邊的大筐里每次拿一個易拉罐,然后跑到舞臺邊緣疊起來,時間到,誰疊得更高,誰獲勝!誰就能搬走這臺嶄新的彩色電視機!

沒有什么啰里啰嗦,一句話講解完畢立刻開始,十個參賽者站到筐子邊,兩個服務員還笑著幫忙從大筐里拿起易拉罐遞給參賽者,一直默默站在臺子邊的胖姑娘也站在其中,彎腰幫忙拿起罐子遞給石澗仁。

一入手,石澗仁就感覺到自己的罐子里似乎還有那么一點殘余的酒,有點蕩漾的晃悠!

他就對那胖姑娘笑了,這姑娘其實不笨。

胖姑娘低頭裝著不認識他!

在主持人煽動起來的現場氣氛中,很多酒客都站起來吆喝鼓掌,音樂節奏也變得非常強勁,七彩燈光和鐳射強光更是翻滾著在這邊臺上蔓延。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石澗仁好笑的發現有兩個競爭者醉得連走路都站不穩,主持人卻吹響了哨子!

大多數參賽者立刻迫不及待的抓了易拉罐就跑,從后臺到前臺邊緣大概有七八米的距離,全都是玻璃鋪成的光滑臺面,玻璃隔層下還有霓虹燈在舞臺表演的時候閃爍,石澗仁剛上來就注意到了這點。

結果那些可能也不過是臨時收集起來的易拉罐里滴漏出來的殘液在玻璃臺面上,立刻就讓其中兩三人噗通一下滑得摔倒在地!

引得下面的酒客們哈哈大笑!

其實對夜總會來說,也許就是花點小錢不但促銷,還變相的多了個節目,請人表演不得也花個幾百千把塊的,所以主持人跟著哈哈大笑的揶揄:“哦,這位爺摔得很有氣質呢!”

這讓摔倒的人也沒法生氣,更是著急的起來去完成爭奪。

于是大步流星跟在其中的石澗仁,只有一個字“穩”。

不光是穩穩的走過去,更是穩穩的擺放好那易拉罐,整個游戲的中心其實就在這一個字上。

一個喝光了酒的易拉罐,全都是輕薄的合金鋁皮,輕飄得風都能吹跑,一個個疊起來,就好像細細的高塔,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傾倒,最要命就是那罐體重疊以后自然的上下扣住,只要一倒掉就全部會被帶翻,前功盡棄,唯有穩穩的一個接一個輕輕疊在一起,而不是忙不迭的慌著往上疊!

哪怕慢點,少點也要穩穩的把罐子疊起來。

當然胖姑娘那悄悄站在筐子邊幫石澗仁挑選易拉罐的小動作,純粹就是意料之外的作弊,哪怕是一丁點殘酒,也能讓酒罐的重量增加,加大整個鋁罐塔的重量,用重力來增加穩固度!

所以石澗仁看起來是最不慌亂最斯文的那個。

似乎氣定神閑的走到臺邊接過胖姑娘從黑暗中遞過來的酒罐,再穩穩的過來放好轉身,不過三十秒時間,沖得再快,也最多能多一個來回而已,但只要這匆忙之中,有哪怕一丁點滑倒,甚至衣角帶起的風,都能把輕飄的易拉罐給吹倒!

結果來得是那么簡單又清晰!

十個人,竟然只有四個人在三十秒以內成功的立起了罐子,而其中兩個是早早倒掉,又重新樹立的,只有三四個罐子,另一個是第一趟摔了跤,所以有點小心翼翼,以六個罐子屈居石澗仁的七個易拉罐之下,其他人只能傻乎乎的面對一地摔倒散亂的易拉罐,還不知道為什么。

主持人非常熱情的舉起石澗仁的手,宣布他獲得勝利的時候,年輕人轉頭回去,那胖姑娘已經悄悄溜回包廂去了!

并不怎么在乎最終獎品的石澗仁有些詫異的反應過來,對哦,還有這么大的一件獎品要搬回去呢!

兩個保安帶著巡場展示的目的,跟在他后面把偌大個彩電紙箱抬到包廂來,還問要不要待會兒給老板喊個棒棒搬回家。

真的就這么拿到手了。

石澗仁很想說自己就是個棒棒!

歡迎他的是詹浩思和俞王二人熱烈的掌聲,四個姑娘也很熱情的尖叫歡呼慶賀,似乎沒人注意到胖姑娘在剛才的過程中發揮多少作用,她自己也開心的使勁搖晃酒瓶,還試圖把啤酒瓶搖晃了噴出白沫來!

王蘇陽非常吃驚的圍著電視機轉了一圈:“真的給你了?沒有找你要手續費,沒有喊你交稅,沒有叫你給什么錢?”這就是大多數人的心態,還不太相信這里面沒貓膩。

石澗仁微笑著搖頭:“不過就是臺電視機,有什么大不了的?”

俞修遠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了:“那……你還這么認真?走了走了,吃夜宵!”

的確這不過是臺一兩千塊錢的彩電,放在普通人家可能是兩三個月的收入,但是在這幾位畫商看來真不算什么,就是個樂子罷了。

可詹浩思的眼睛里一點醉意都沒有,和這兩人看見的都是電視機不同,他能觀察到的東西太多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很是吃驚。

但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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