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896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03
120、姜太公釣起來什么樣的魚?

的確,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都喜歡調戲趙倩,一方面看她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一般搖曳著抵擋很有快感,另一方面好像都有意無意的看石澗仁什么反應。

林岳娜不滿:“喂……開會啊,那只是開頭,這邊才是重點!我已經把江州大學外面的店鋪位置找好了,老板經理們麻煩拍板行不行啊!”

因為很顯然,石澗仁已經拿著電話往外走,洪巧云也有些詫異的轉身,順帶把膝蓋下的趙倩也吸引轉頭,耿海燕更是關心的跟著亦步亦趨站在石澗仁身后。

六月中旬了,石澗仁基本都是穿著T恤或者襯衫,姑娘們更是露胳膊露腿的青春飛揚盡量少,面前的人卻都是正兒八經的西裝,走在最前面收起移動電話的人更是一身錦緞唐衫!

七八個男人頗有些傲慢的站在那,其中部分帶著墨鏡的派頭讓耿妹子第一反應就是到后門邊把洗車的楊德光喊回來,這時候她就真心覺得要讓楊德光播種一樣把碼頭的弟兄一個個帶出來學車,起碼阿仁的身邊隨時有人扎場子啊。

石澗仁卻沒什么反應,收起輕巧的電話迎上去,經過畫室倉庫之間門邊的趙倩時候還小心避讓了一下,因為這姑娘有點嚇著了,明顯從沒經歷過這種架勢。

林岳娜卻聚精會神的看,不光看對方,更看石澗仁。

洪巧云和石澗仁并肩的,她的社會閱歷更全面,這種氣勢不是小姑娘們以為的黑社會,哪容易遇見那么多喊打喊殺的黑社會,況且這還是在大學校園邊,對方身上做工精細的唐衫就說明了檔次。

果然對方一開口,就隱約跟石澗仁的口音有點淵源:“年輕人,是你在香港拍賣一方歙硯?”

沒錯!

就是那方硯臺招過來的人!

在這個絡世界剛剛興起的2000年夏天,信息還沒多爆炸,身處內地的諸位還不知道港臺收藏拍賣界那方如卵石一般的歙硯有多火熱。

平心而論,歙硯真沒有端硯值錢,這款硯臺也不是出在相對能出珍品的康乾年間,詹浩思到香港請專家做了鑒定,最終確認是道光年間的名家之作以后,就開始待價而沽了!

只因為這硯臺下面有個淺淺的篆刻“滌生”字樣!

歙硯做不了年代鑒定,和四大名硯之一的澄泥硯是用膠泥燒造而成的不同,其他三種名硯都是用當地特產的石材雕刻而成,歙硯的原料都是動不動上億年的板巖石,所以要鑒定除了分析上面極少的附著物,只能走名家名款的路子,那些個無名之輩做的東西年代再久遠也值不了幾個錢,面對數億年的石材歷史,哪個朝代都沒多遠。

所以硯臺很少出高價,除非是名硯,不光是名家制作的,還有就是名人用過的。

也許從小水里來泥里去,石澗仁朝夕相處的硯臺就跟尋常人家桌子上的菜碗一樣用慣了,對底部的篆刻都沒什么印象,東西好不好使,舔筆舒服就夠了,現在需要用錢拿去賣了,他真心不會有多眷戀。

玩物喪志從來都是古代文人深惡痛絕的事情,可以琴棋書畫陶冶情操,把玩物件,但是如果過于沉迷到什么東西里面,那就是大錯了。

所以他很少把玩這個東西。

但在香港,洗清了渾身污垢和墨漬,露出略顯發灰的深黑色硯臺來,沒有其他名家名硯的精雕細琢,就是一塊橢圓形的卵石一般,在上面打磨出來墨池,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就是這方硯臺灰黑色的石材上,有些金黃色的斑點紋路,特別仔細的數一數,會發現這大小不一的斑點有十個,中間隱約都有金線相連,最后圍繞在墨池邊!

讓一位地質學家來說,那這不過就是石材中夾雜了石英和黃鐵礦的雜質,只是恰好形成這樣的圖案被制作者把握到了而已,沒什么出奇的,利用天然石紋做人頭、動物模樣的都多了去,這算什么!

可換做一位硯臺行家來說,這叫金星奇硯,其質堅麗,呵氣生云,貯水不涸,已經算是高級貨了!

但再加上那“滌生”二字,連歷史學家都要好奇的多看幾眼。

清朝道光十年連升十級的國防部領導之一曾國藩,就號滌生。

有文字記載,湘南出身的曾國藩科舉考到京城以后,十年間連升十級,三十八歲成為部委高級官員那真叫一個春風得意,于是就有人送上這樣一方硯臺,十星連珠正好暗喻了他的仕途升遷,更重要的是這樸素無花巧的卵石一般硯臺,正好迎合曾國藩自認為要如磐石一般不為外界所動,又要足夠圓滑自然的處世哲學,喜愛非常,陪伴一生!

不管是不是真的就是當年位居晚清四大名臣之一曾剃頭案上的硯臺,這樣的攀龍附鳳立刻引來八方觀瞻。

名硯、名人還有傳說,這方硯臺已經具備了高價的特征!

理論上來說這已經是不允許出境的玩意兒了,但裝在畫品箱里跟個鵝卵石一樣的硯臺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詹浩思是個有水準的,他也有大把辦法規避這些,故意放出這個細節就是姜太公釣魚,等大魚來上鉤……

曾國藩的政治生涯橫跨三四個皇帝,自己留下龐大的宗族人脈,如果真是他的東西,既然在石澗仁師徒手里已經幾十上百年,中間又經歷過戰亂更迭,也不存在所有權爭奪關系,曾氏后人肯定會用大價錢收購的。

詹老板就打的這個主意。

誰知道這真的找上門來的不光開口什么價錢都要,還客氣的詢問了來處,幾乎就是前后腳一兩天的事情,詹浩思還沒來得及說,別人就找上門來了。

石澗仁看著那身穿唐衫的男人已經滿頭花白,卻戴著一副圓邊墨鏡,就有點輕輕皺眉,古時候真的沒有墨鏡一說,這特么幾乎是現代服飾中觀相師最討厭的物件了,心靈的窗戶拉上窗簾了還能看個啥?但還是安靜的點點頭:“沒錯,是我要賣掉一方先人留下來的硯臺。”

戴著墨鏡的花白頭發背著手開門見山:“那你知道曾國藩曾文正先生么?”文正是曾國藩死了以后朝廷的謚號,這算是非常正式和尊重的喊法了。

石澗仁略顯不同的雙手輕抱拱了一下:“知道。”

花白頭發墨鏡下的眼神真的看不到,但肯定在細細觀察年輕人一舉一動:“你的身份信息在湘南鳳棲縣蒙山村,你的長輩還在那里么?”

對方如此清晰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戶籍資料,背景自然是深厚的,石澗仁卻搖搖頭:“那不過是就近找的行政自然村辦證注冊,我從蒙山之中來,至于那十萬大山中的何處,我已經不記得路了。”

原本還站在花白頭發身后,帶著蛤蟆鏡的一個年輕人沖動的摘了墨鏡往前走了一步,卻被老人家抬手擋住,面朝石澗仁:“你姓石,聽說你長輩姓梅……能帶我們見見這位或許已經過世的長輩么?”

耿海燕站在石澗仁側后方幾米的地方,滿眼的憂傷……這就是那落魄書生終究要飛黃騰達丟掉糠殼老婆么?

嗯,是糟糠之妻啦。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04
121、又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高大寬敞的倉庫畫室里,花白頭發的唐衫男人坐在實木椅上,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掛得高高低低的各種畫幅,然后再把目光透過墨鏡,從幾位女子身上掃過,至于站在門邊使勁握著拳頭,仿佛耿妹子一聲令下,就會撲上來撕咬的楊德光看都沒看,最后把墨鏡朝向洪巧云:“看起來這就是你目前的棲身之處了,請教一下都是什么人物。”

依舊斯條慢理的煮了一壺茶擺上桌面的石澗仁簡單明了:“只是我的朋友,不相干的,您如果是想買那方硯臺,開個價,合適我就賣了。”

那有些沖動的年輕人臉上有些譏諷的表情浮現,唐衫男人卻穩定:“硯臺,不過是一方死物,能拿回去供奉祭奠先人當然是最好,但搞清楚這方硯臺和你的來歷,才是最重要,對不對?”

石澗仁看著那深墨色的鏡片,坦然平靜:“先生你說得沒錯,那就是個物件,我現在想做點小生意,所以才愿意把這硯臺拱手相讓,至于這方硯臺是不是跟曾文正老先生有關系,就不是我知道的事情了。”

唐衫男人端起茶杯,還示意了一下才輕抿一口,很有禮節:“堯眉八采,舜目重瞳;非常之人,其相亦必非常。”

洪巧云能勉強從前八個字的發音中辨別大概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位姑娘完全聽天書,楊德光可以忽略不計,石澗仁卻手勢平穩的給自己倒上茶不回應,洪巧云好艱難的止住了自己扭頭看他,盡量也平靜的把目光投射到倉庫大門外去。

畫室里依舊只能聽見外面夏蟬的鳴叫聲,安靜得好像還有微風拂過的聲音。

那年輕人最先沉不住氣:“問你話呢!別裝聾子!”

石澗仁搖頭:“聽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唐衫男人笑了笑:“石澗仁……你雙目有神、眉宇開豁、手指尖細,語言清晰而高朗,迅速而不浮,雖然這幾位同伴良莠不齊,但卻都不是目光流泛的淫邪之相,你敢說你不是有意為之?”

石澗仁依舊搖頭:“我的長輩已經過世,相處十余載從未向我提起他的親朋好友,而且回憶過去還頗多傷感,所以很顯然他也不愿意我跟他的過往有什么交集,我不過是賣一方硯臺,而且硯臺也在香港,從我這里得不到什么訊息,我也不想有任何人打擾他的休息。”

年輕人看了他這態度,又要發怒:“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敢這么說話……”耿妹子看他手指石澗仁,肩頭一動就要反唇相譏,卻被旁邊的林岳娜一把拉住了手,然后感覺腳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蹲坐在小板凳上的趙倩悄悄的也拿腳尖勾她的腿!

唐衫男人卻平靜:“我今年七十有二,幾乎從不離開宗族,就是聽聞有三叔的音訊,才會不顧車馬勞頓千里迢迢從湘南趕過來,只想見見故人之后,找尋幼年時期見過的三叔音容笑貌,不正是人之常情么?”

石澗仁淡然:“我不知道什么三叔,我家長輩也從未提起過,所以抱歉了。”說完也雙手端起茶杯對著示意一下,卻只在唇邊輕輕一沾就放下。

動作做得那叫一個行云流水,洪巧云看得很想順手抓過旁邊架子上的相機留影啊!

她還是知道這就是傳統的端茶送客。

果然,那七十有二的花白頭發看起來頗為矍鑠的老者笑笑也端起茶杯沾沾起身,從唐衫衣兜里摸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有空你可以了解一下湘隆集團的規模和地位,認祖歸宗一展抱負,是你最好的人生選擇,何必學我那三叔顛沛流離的當個孤魂野鬼呢?我等你的電話,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石澗仁站起來拱拱手不說話。

所以這幫人轉身離去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格外的氣鼓鼓。

接著聽見一片低沉的汽車啟動聲音在外面魚貫而去。

畫室里的幾個人就這么站著,楊德光最先懵懂的探頭出去看看,回頭匯報:“走了!一個人都沒了!”

林岳娜最近天天跟他一起在江州大學附近轉悠,比較熟悉了,滿臉的抽抽:“我呸!本來我們幾個站在這里很有高人氣度的沉默,完全被你這句話破壞了氣氛!”

洪巧云撲哧一下就笑了:“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

耿海燕的目光只停留在石澗仁側臉上,滿眼的憂思。

所以石澗仁轉過頭來一下就看見,笑了:“怎么?怕他不買硯臺?我打電話問問詹老板,既然他們都知道了,總有人買吧。”

洪巧云抱怨:“老詹不地道!怎么這么快就泄露了你的資料。”

石澗仁不生氣:“有人問你的畫,他肯定好好推薦啊,他知道我這東西不是偷不是搶,何況能跟這樣的什么集團拉上關系,對我可能還以為是好事啊,況且我也不覺得讓他一個中間人來承受壓力是心安理得的。”

洪巧云對他這種事事從別人方面思維的角度還在適應:“為什么不愿跟他們去,好像聽起來很不得了的樣子,一下就能給你施展能力抱負的地方啊。”

石澗仁眨巴兩下眼:“對啊,為什么?你覺得呢?”當然沒人回應他,林岳娜膽子不小想象力豐富:“你是不是什么流落在江湖上的少門主,失憶了!”還更膽大包天的學耿老板花癡樣:“哇,我好幸運哦,跟落魄失憶的少門主浪漫相遇了!”

趙倩終于忍不住把頭埋在膝蓋里吃吃吃的笑起來。

耿海燕不笑,還是滿眼的擔憂。

石澗仁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真是那個道理,老人家從來不提其他身邊人,如果真有什么值得他掛念的人,肯定會跟我說……當然最關鍵的就是他老不摘墨鏡。”

耿海燕楞了一下,然后跟洪巧云一起忍俊不禁:“就為這個?”

石澗仁一本正經:“對啊,如果心懷坦蕩,光明磊落,為什么不摘了墨鏡跟我對看,既然他猜測我會看點什么,為什么不讓我看?只有心懷鬼胎的人,才遮遮掩掩對不對?”

洪巧云一想:“對哦!有意思,有意思!墨鏡!記下來!”她最近抓住一切機會在收集和眼神有關的照片、資料,卻不急著動筆畫。

石澗仁拍拍手:“好吧,只是被打岔一下,林經理說一下江州大學新鋪面的事情好不好?”

耿海燕卻提醒他:“你不是要給詹老板打電話問問情況么?”

趙倩也小聲:“真的只是打岔?我覺得他們看起來好兇哦。”

林岳娜看人的角度也不太一樣:“沒有,他們絕對不是道上的,只是傲慢,有錢的那種傲慢,而且不是大城市里的,在自己地方上橫行霸道慣了,習慣了這個鄉壩就是老子第一!我們夜……以前上班那里最多這種人。”

石澗仁真心實意的鼓掌了:“啊,你們三位,簡直就頂得上一個諸葛亮了。”

耿妹子立刻豎眉毛:“呸!你才是臭皮匠!”

林岳娜卻瞇著眼側身行個格格禮,聲音甜膩死個人那種:“謝謝阿仁夸獎哦!”

趙倩連忙撇嘴做個不屑的鬼臉,細眉細眼的其實她自己都意識不到是真好看。

洪巧云卻被提醒到:“對哦,我有湘南的朋友,打電話問問這個什么湘隆集團是何方神圣……”

對嘛,知己知彼,才百戰百勝,石澗仁也拿起電話來。

他心里也明白,這真只是打了個岔?

師父畢竟不是跟自己一樣從石頭縫蹦出來的,終究還是有張。

不管是人情還是漁,那都不是他的向往。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08
122、真的只是談談話?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量。

石澗仁的反應肯定是包括那花白老頭一幫人在內所有人都比較意外的,就算洪巧云這樣自認為已經比較了解他的,都覺得石澗仁根本沒有搞清楚對方是什么來頭,就干凈利落的拒絕對方,是不是有點莽撞。

林岳娜在特殊場合磨練出來的察言觀色也有點說準了,洪巧云的朋友問了介紹說,湘隆集團真是湘南省級以下的一個地級市大型民營集團,資產據說過億,反正在當地真是什么生意都做,房地產、旅游、礦山、機械,只要什么能賺錢就做什么,據說是那位清朝大官的族氏后人,還有不少海外關系,現在各個地方上都在依托這些名人搞經濟發展,自然當地政府對湘隆集團是很支持的,所以有點橫著走也是自然的。

畢竟夜總會什么的三教九流都要接觸,林岳娜可以說是這個小團體里面唯一見過什么道上人物的,給石澗仁描述了一下,石澗仁卻不太感興趣:“幫會門派始終是社會逆流,成不了氣候的。”當初他剛下山時候,還故意到碼頭去找尋車船店腳牙的幫會,其實相比山高皇帝遠的小地方,越是大城市,這方面就越忌諱。

晚上坐在畫室吃快餐的時候,石澗仁才跟洪巧云和耿海燕單獨聊天:“詹老板說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人找他聯系說是曾氏后人,希望找我問問,他本來打算通知我的,結果晚上喝花酒,忘了!不過也無所謂,就算提前知道了,我也是這個回應,沒什么區別。”

耿海燕慢吞吞的吃盤子里面飯粒兒,不說話。

洪巧云說自己要減肥,只吃點水果:“但是他說你那幾句我是聽懂的了,他說你面相很好,很大氣,還把你跟堯舜做比較?”

石澗仁笑了:“半壺水響叮當,他第一句說的是相面功夫其中一本書開頭的序言,就跟對暗號似的,念出來我要是跟著接上了,那就是同道中人,可我壓根兒就沒想跟他們有什么交集,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自由自在的不喜歡受到約束。”

耿妹子悄悄注視著他,很專注,洪巧云看見了暗嘆一聲把注意力帶走:“然后呢?他評價你的面相呢?”

石澗仁其實也有點小回味:“嗯,是比較有趣,這是我第一次遇見其他略懂相面術的人,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在學習這個,我還以為真的再沒有人相信我會觀人呢,以后我們再也別提這事了……但是這里他有個漏洞值得說一下,他對我的評價用的詞語,還是來自那本書,那是一本不太入流的相面書,更多游方術士都是以這本書為基礎,學些一鱗半爪的三腳貓功夫,本來如果多交流幾句,套套話,也許就能判斷他是不是只學過這本書,但是看著那墨鏡真的很不舒服,就好像他躲在角落里暗暗的瞄著我,我卻身在明處沒法躲藏,就真的不想跟他多說了,這種氣勢格局的人,不說也罷。”

洪巧云點頭:“那個老家伙身邊的年輕人,驕橫跋扈,這老人家卻沒怎么阻止,看起來品行真不咋地。”

石澗仁卻有不同看法:“其實那老者可能真是不怎么出門,有點調養生息的氣度,做派還是有些平和架子的,但不怎么管教年輕人,要么那不是他的嫡系親人,要么就是真的看慣了這些子侄后輩直來直去,寵溺懶得約束,這樣的地方哪里還值得……”說到這里,自己不能看對方眼睛的郁悶又出來了,可能對其他人還可以觀其言察其形,對方當時顯然有備而來,就那么安靜平和的坐著,真的很難短時間看出什么來。

這時候他的移動電話響了,是詹浩思打過來再次客氣的道歉自己錯漏了消息,然后興奮:“剛剛一位來自北美的華裔收藏家,開出了六十萬港幣的價格,賣不賣?”

石澗仁還詢問了一下港幣匯率,干凈利落的點頭:“好,可以賣。”

但詹浩思有點節外生枝:“你不考慮再等等增值?現在硯臺的行情不算很好,但是日本、新加坡和韓國有人在炒作這個,要不我先借貸投資給你,這塊硯臺你再持有幾年,說不定能遇見什么機會拍賣出高價來!”上百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石澗仁卻分明經得起金錢誘惑:“我現在是正做的事情需要資金,而不是待價而沽炒作硯臺,那不是我的目的。”

詹浩思笑了:“好!我明白了,先說好,事成之后我收1.5的傭金,扣除預付的十萬金額以后,剩余款項我會通過阿云的畫作賬戶轉給你,合同傳真待會兒就給你,這中間規避的手續我來做,1911年前的名人硯臺出境還是有些問題的。”

石澗仁表示傳真一份相關法規給自己看看,除了專業人士,沒誰能把各種法律法規都全面了解清楚。

洪巧云看石澗仁掛上電話:“我第一張賣出五萬元的畫時候,瘋狂的在畫室里面尖叫狂笑……可你就這樣若無其事的把錢收了。”

石澗仁真的很平靜:“錢是拿來用到該用的地方,套用我最近在書上看見的話,人不能成為金錢的奴隸,太過執著金錢,反而會壞事。”說到這里的時候,特別看了看耿海燕,卻有些驚訝的發現最愛財的耿妹子依舊安靜的吃飯,既沒有被幾十萬的資金嚇到,也沒有問這筆錢的用途。

這筆錢當然就是用到開新店了。

根據石澗仁和林岳娜的分別核算,開一家類似二十多平米的帶有幾個茶座的奶茶店,他倆都認為在江州十二萬左右是比較靠譜的投資金額,這包含了三個月的房租、設備、裝修、員工三個月的工資以及其他亂七八糟足夠三個月支撐的各種費用,甚至還有兩三萬塊的轉讓費,已經經歷過這玩意兒的石澗仁都忍不住牙疼想罵人,這都是誰搗鼓出來的慣例啊,完全莫名其妙嘛。

不過這時候石澗仁提前買輛面包車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楊德光以后每天給兩家店配送原料,然后接送營業員,來自碼頭的小姑娘們還是下班以后都回到這邊來住在一起,這樣不但安全有保障,員工住宿費用也省了。

石澗仁本來想趁機搬出去跟楊德光住的,耿妹子卻沉默而堅定的拒絕了,另外租了間房給小姐妹們住,然后讓楊德光那傻子就睡在店里,其實以楊德光愛車如命的性子,叫他在面包車里睡覺都行。

夏季真是飲料的銷售高峰期,火熱的銷售一直持續到期末,繳了定金的店面要到暑假才能接過來裝修,但是林岳娜比較有前瞻性的開始囤積奶茶原料以備兩個月以后的不時之需。

耿妹子也真的同意趙倩跟洪巧云去辦理了港澳通行證,大概放假以后七月中旬就會過去參觀展會并學習香港奶茶店的鋪面設計,估計會用到江州大學的那家店里,所以感覺被天上餡餅砸中的趙倩這些天對耿妹子簡直感恩戴德,連期末考試復習都坐在店里幫忙吸引人氣,結果林岳娜還能給她指點一些課程!

說起來美術學院學生的文化課程真的比普通大學差很多。

耿妹子就一直坐在旁邊看,等兩個“經理”都有點心驚是不是上班時間不該這么干的時候,老板發話了:“走吧,到我那邊去清理一下庫存,我也有些話要跟你們說。”

趙倩下意識的就抬頭想看看石澗仁在不在,下午三四點過,一貫都是他又不知道溜達到哪里去的時間段,特別是最近多了個單反相機,更喜歡拎著到處拍拍拍。

但一胖一瘦倆“經理”還是相互看看,跟著一臉沒表情的耿妹子穿過夏日炎炎的馬路,從對面一個很不起眼的巷子口穿進去。

那些囤積的庫存基本都是石澗仁和楊德光自己用棒棒搬運到庫房的。

他們還真會省錢。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09
123、畫蛇添足的真實寫照

庫房自然就是石澗仁和耿妹子住的那間屋子。

順著七彎八拐的城中村違章建筑小路轉到最后面,直到聽見排水溝的嘩嘩聲了,耿妹子才摸出鑰匙走下破水泥磚砌的臺階到小屋前的空地上開門,住了幾個月,慢慢也多點生活氣息,空地上掛了根鐵絲,晾曬著兩人的外衣,門口有個小木頭板凳,幾乎每天早上耿妹子都會坐在這里給自己梳頭發,順便看石澗仁慢吞吞的打個太極拳啥的。

趙倩很自然,她既然是考美術學院就當過藝術考生,自然也住過這樣的租屋,甚至更差,所以還蹦蹦跳跳的下臺階,嘴里念念有詞的背課本,大家認識兩三個月,有些了解,也沒了那么多的戒備心。

林岳娜就驚訝,眼前破敗得接近棚屋的狀況,對她心目中那個一擲千金隨手扔臺彩電給自己的闊少反差太大了,就算知道石澗仁只是開了這么一個小店,還要兼帶送盒飯什么的,搞清楚那天晚上也不過是他代表洪老板去招待客戶,她還是從心理上把石澗仁放在一個較高的位置,沒想到居然住在這里!

耿海燕推開,拿腳尖嫻熟的把小板凳勾進去:“進來坐吧,這里是我跟阿仁的家,過些天小倩你就要去香港,回來就看不見我了,林姐也是,接下來你就要去江州大學新店那邊忙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就不亂指揮,我要走了。”

剛剛走進來適應了里面昏暗,一眼就看見竹板床頭貼著一張素描頭像的趙倩還沒來得及驚訝,先被這個消息驚住了:“啊?”

林岳娜更有類似她體重的沉穩:“走哪里?”

耿海燕似乎想通以后,也有了點以前沒有的沉靜:“去讀書,洪姐幫我聯系了一家成教學院學習商業經濟管理,但是我的底子太差,暑假就要提前過去參加預科班補習。”

林岳娜不驚訝:“哦,江州大學就有這樣的成教院,函授教育培訓部之類的不需要有入學考試的……不過那里的學生很多都是去混日子混文憑……”

耿海燕點頭:“我知道,我不是,我就想好好的學習,以前我沒文化,只能當個碼頭小妹,但阿仁要我一直努力,所以我就要去讀書,我走了以后,麻煩你們兩個好好照顧阿仁,幫他把公司跟奶茶店做好。”

趙倩的目光還時不時偷偷瞟那張素描,這會兒覺得老板的事情沒那么嚴重了:“沒多遠吧,江州大學我們自己都有店了,每天坐老楊的車也能回來啊。”

耿海燕鄭重其事:“我去平京念書,三年。”

啊?!

趙倩和林岳娜終于被驚嚇到:“為什么?為什么要跑這么遠!”

耿海燕不解釋:“現在我們還沒有辦公室,所以叫你們來說這件事呢,就是希望我走了以后,阿仁身邊要是有什么妖精鬼怪的,麻煩幫我清理清楚,我到時候一定會學成歸來,把奶茶公司做大做強,對得起阿仁的努力,畢竟這公司還寫在我頭上了吧?”

倆經理飛快的對看一下,各自在大學里面其實沒少看見各種各樣男歡女愛的戲碼,但眼前這種,真的沒見過啊,林岳娜社會閱歷豐富更油滑:“燕子!沒問題,我一定幫你看好了……”

沒想到耿海燕直接:“你也得看好你自己,阿仁說你有能力,我才愿意讓你一起做事,他是個熱心熱腸只對人好的,但如果有人想圖他什么耍什么心眼,我那些小姐妹、司機都看在眼里,我分分鐘殺回來對質!看阿仁是站在我這邊還是誰那里!”

林岳娜比她大好幾歲呢:“燕子,你這么說就……”

耿海燕還是一口打斷:“既然阿仁看得起,我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不做暗事,有阿仁在,這個奶茶公司一定會做大做強,你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晚上上班的你,只要跟他不沾邊,這公司以后肯定有你的一份,因為他都說你有能力有腦子,我就想你也是個明白人,對不對?”一邊說,剛滿十八歲的年輕姑娘一邊盡量云淡風輕的順手拿竹板床上的衣服來折。

早上出門的時候,就順手把那自己晚上用包裝紙卷的彩色線簾拉下來,遮住了里面的小屋,所以外面屋里只有兩個木頭板凳,耿妹子就坐在竹板床上,15瓦的白熾燈有些昏暗,倆“經理”根本看不見她那手指飛快的一撥,原本藏在衣兜里的一個小盒子就混在衣服里,然后好像不經意的一抖,就掉地上了。

坐得近點的趙倩心神不寧,順手幫忙撿起來,卻立刻有些臉紅,因為赫然是個那什么套的包裝盒,里面顯然還裝著東西!

感覺手好像被燙到一樣,差點叫出來,連忙一下丟到竹板床上,耿海燕其實自己也有點耳根子發熱,但是能堅持演戲:“哎呀,不好意思……”探身過去拿來就塞到枕頭下面,以前連百元鈔票都能藏在其中的手指中又靈巧的夾了一片早就打開裝著用過的“小氣球”,好像很隨意的從床單邊滑落。

嗯,有時候呢,某個情節在小白花是燙手山芋,慌手慌腳的會被嚇到,落到胖姑娘那就是熟視無睹,本來瞟了一眼還有點好笑的林岳娜這回看了一眼,眼睛眨巴兩下,臉上表情更多了。

你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擺弄這些細節,那不是班門弄斧是干嘛,反而泄露出來更多的內容好不好!

真真叫畫蛇添足!

胖乎乎的姑娘剛才還有點驚詫或者皺眉的情緒一下都不見了,輕笑著站起來坐過去,跟耿海燕并肩坐在竹板床上抓了那些散亂的衣服來疊。

耿海燕本來覺得局面盡在掌握中的,有些詫異她怎么突然就變主動了:“你聽見沒有?我還沒把話說得更透?”

林岳娜笑笑把一件男式T恤折好放在枕頭上:“我做過小姐阿仁最清楚,其實以前我真覺得做這個很丟臉,但有不少同行姐妹說趁著年輕找幾年的錢,然后裝清純扮良家找個老實人嫁了,沒人知道這段經歷,自己也享受過年輕有錢的生活,什么都不虧。”

趙倩渾身跟電擊了一樣,做小姐是什么意思她還是明白的,雖然之前見到那個蔡青薇聽見說了些什么話,還只是朦朦朧朧覺得是三陪之類的,但真的看見一個認識的熟人或者同事說自己做過小姐,那種沖擊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太大了,猛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耿海燕的耐受度更高,轉頭看趙倩:“你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不?讓你去香港,讓你有工作有機會,如果你再跟阿仁有什么是不是對不起我?小倩,你不會這么不仗義吧?”

趙倩終于明白過來談什么,皺緊眉頭簡直想立刻呸回去,可想想去香港……她只能慌亂的后退幾步還差點被小板凳絆翻:“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先走了,還要復習課程……”說完簡直是狼狽而遁。

林岳娜不動啊,笑瞇瞇的看著小白花跟兔子一樣跑掉:“嗯,對的,你真的防著她,這種清純干凈的小姑娘,是個男人就喜歡,而且她嬌嬌柔柔的又很容易讓人心疼,阿仁那種性子很容易起心保護她,那時候你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況且你還跑這么遠去讀書。”

耿海燕猛轉頭回來又對付她:“別說她,你管好你自己!”

林岳娜笑著伸手摟她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歡他,阿仁的確也不錯,但是我跟他不可能的啦,你懂不懂?我這話是真心的,和剛才那小姑娘跑出去說絕對不可能是兩碼事,你信不信?”

連續兩個問號立刻就把主動權拿過去,耿海燕明顯覺得吃力:“你……說什么?”

林岳娜親熱:“男女之間的事兒,我比你清楚,他是個有擔當又斯文的男人,用書上的話說,叫溫潤如玉,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算瞞著他我那些經歷,我心理壓力都山大,更何況他還一清二楚,是他親手把我拉出來的,就算他不介意,我還是心里內疚得成天都給他做牛做馬?那也太沒地位了,你覺得可能嗎?我能做的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好好翻身做個有用有地位的人!這么好的機會,你說我敢浪費了去圖他?如果他圖我,我還真不介意上床快活兩把,沒準兒我還能教教他呢,可他跟你這么個香噴噴的鮮嫩水靈小姑娘住在一起多久了,都能不欺暗室,你說我還指望他找我?不是他那方面有問題,就是他真的是個現在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

耿海燕有點懵:“你……你怎么知道,我跟他……”

林岳娜一點不臉紅的把那小氣球拎起來:“你連男人用過這個是什么樣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得瑟?好歹也往里面吐兩口唾沫啊!”

耿妹子像個斗敗的小母雞一樣,一點底氣都沒有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09
124、清晰的心靈

反正石澗仁是沒看見什么小氣球的,略微詫異怎么趙倩再看見自己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基本上躲著走!

他原本想要不要給她講解培訓一下相機的,結果趙倩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隨時看見老遠就擺手跑了。

林岳娜卻完全是另一個調調,笑嘻嘻的站在柜臺邊:“仁總,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啊。”五個新的營業員小姑娘已經開始輪班,未來新開店就讓林岳娜當店長,所以她又在搗鼓店長手冊。

石澗仁想翻白眼,隨手把自己的移動電話放在桌上:“給我找個電源來!”還別說,這新時代的科技啊,還真好用,習慣了移動電話的便利以后,走到哪里看見什么都能直接打電話,方便極了,所以親近的幾個人都開始試著用高科技,特別最近和林岳娜的電話是最多的,耗電量有點大。

林岳娜嬌嗔:“我就是店員吧,你還找別人!”

石澗仁真的翻白眼了:“我是說找個可以插的電源!”

林岳娜繼續嘻嘻笑:“哎喲,我真是可以插的店員哦……仁總!”

哎喲,開這種程度的玩笑,對她來說太輕松了吧!

所以石澗仁想拿頭撞柜臺:“拜托你不要這么叫!我姓石,而且你叫我石經理就很不錯了,謝謝!”

林岳娜嘿嘿嘿的小聲點:“阿仁嘛……親熱一些嘛,你知道我還是小小的存了點錢,你說江州大學那個店,我也投資一部分算點股份好不好?”

沒想到石澗仁認真:“這個沒問題,但是你知道我們都還在摸索,萬一那個店虧了呢,還是等再穩妥一點的時候,我們開到第四第五個店,基本確定穩賺不賠的時候,你再投資吧。”

林岳娜楞了下,聲音變輕柔:“我……”又變得有些肯定:“我會努力,讓店子一定不虧損,一定要賺錢。”

石澗仁點頭笑:“好,讓耿總給你加工資!”

林岳娜笑得又有些瞇縫眼,笑得跟彌勒佛似的俯身湊近些,不過說起來,這大熱天的她最近這么忙碌到處跑,居然也沒見瘦,說明她的體質真的就有點這樣。

正好耿海燕帶著楊德光送晚上的盒飯過來,一眼就看見:“呔!又在!回去吃飯了!”

外人可能以為都是罵的那胖乎乎姑娘,卻沒曾想耿妹子過來一把就揪住石澗仁的耳朵往外走!

林岳娜還捂不住笑的連忙追著把移動電話送到石澗仁手里去,然后才回來柜臺邊:“阿光,以后送盒飯進來要走這邊,只能順著墻根直接拎到柜臺后面,放到柜臺下就自己離開,不要大聲嚷嚷,懂了沒?”

楊德光對上好看的城里姑娘,那是絕對聽話的,連忙退出去重新演練過,根本不問為什么,林岳娜給兩個當班的小姑娘營業員解釋:“吃飯也只能輪流,蹲坐在柜臺下躲著吃,不許在柜臺上,更不許坐到客人那邊去吃,新開的店那邊有后門,可以到后面去吃,都不許讓客人看見……”

嚴格的流程,其實在生意最好的那幾家大夜總會,也強調得蠻多啦。

而出了奶茶店的門,耿妹子就松開了手,石澗仁哭笑不得:“你非得在他們面前……嗯,好像這也算是你彰顯領導權的方式?真的有用?”

作為一個謀士可以這樣想,故意羞辱打罵自己自然就抬高了老板的地位?

就跟周瑜打黃蓋一樣,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耿海燕現在真能領會他的思路了,更哭笑不得:“我是不讓別的野女人打你的主意!要搶人就別要飯碗!”

石澗仁接過她手里的飯盒袋子,夜幕已經降臨,夏日的美術學院外街道上,地攤都似乎沒那么熱鬧了,這兩天期末考試以后,大學生們會立刻作鳥獸散的各回各家,這條街道會立刻神奇的安靜下來,兩個人不知不覺在這里都度過兩三個月了。

巷子比較暗,和往日類似,耿妹子安靜的伸手牽住了石澗仁的T恤下擺,步子快速調整幾下,讓自己貼得更近一些,幾乎能嗅到那股年輕男子的汗味,就算天天換洗衣服,還是有股這樣熟悉的味道,帶點肥皂的氣息一點都不難聞。

石澗仁比她高一個頭還多,回頭看看小姑娘,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生硬的施加太多壓力給她,畢竟這窄窄的小肩膀才十八歲,看看同齡的大學生們都在享受生活,讀書玩樂呢:“你……要不也放假休息幾天,回碼頭玩幾天?過些天新店開始裝修才開始累起來呢。”

耿海燕低著頭都能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照顧,這時候她好像能看見那顆干凈善良的心了,雖然還不會形容,但撥開自己非要得到的愛情迷霧,只單看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包容和愛護,就是干凈而善良的。

還是那條昏暗得沒什么路燈的小路,她無聲的搖了搖頭:“你累不累,最近在想什么?”

石澗仁的確是又有自己的新思路:“既然阿光來了,每天送貨和送人之外還有不少時間,陸續我也想讓他把小武阿城這幾個喊過來一起學車做事,你做奶茶店,我就去把盒飯生意做大,用面包車送盒飯,以后再買兩部面包車給他們開,給周圍的工地送盒飯,還記得洪老師當初說過么,她說香港有個盒飯女王,我問過老詹是真的,他收集了幾份關于這個人的報紙資料發傳真過來,就是從給工地送盒飯開始的,由小到大,這個生意能做,需要不少人手,我也能把那個開出租的老羅喊過來做事,他每天開十多個小時的出租車,太危險了,那個事情做起來更簡單,你教他們炒菜以后,盒飯這個事情就交給阿光了。”

耿海燕使勁咬自己的嘴皮,再貼近點走慢點:“你呢,你沒想過你自己?”

石澗仁詫異了一下:“我?我怎么了?”

十八歲的少女輕輕把頭靠在他的后背,寬厚溫暖:“別人有了錢都是去大手大腳的享受,再不買大房子住,最不濟也是拿去賺更多的錢,可你呢,你自己吃的還是盒飯,還是住在這里,沒一點變化,把碼頭的兄弟姐妹都拉出來做人做事了,想方設法的找了路子,都給別人了。”

石澗仁笑起來:“你現在能明白我在做什么,那就最好了,我有吃有穿,還有你跟阿光、洪老師這樣的朋友不很快活么,再說享受這個東西是很危險的,越是清貧才越能思考更多東西,而不是死于安樂……怎么,你想換個地方住嗎,要不你……”

耿海燕的淚水已經有些輕輕潤澤了那T恤上的面料:“我又有些聽不懂了……怎么辦啊……阿仁?”聲音變得又輕又飄。

石澗仁反手摸摸她的頭:“誰讓你不喜歡看書呢……要不你搬到小姐妹們那里,不,你是領導,要單獨住,其實你應該住得更好一些,這個差距和等級感應該拉開……”

少女的眼淚已經徹底如同開閘的水一樣奔涌而出,雙手從后面抱住了石澗仁的腰,雖然哭聲還都悶著,但背上的濕潤讓石澗仁立刻感覺到,驚奇的停下來:“怎么了?”

嚎啕大哭的耿妹子使勁用力,雙手箍得越來越緊:“阿仁……我要去讀書……學習怎么喜歡看書……我要能聽懂你說的話……”

少女的哭聲回蕩在靜謐的破爛巷道里!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11
125、生活陡然一下翻篇

耿海燕走了。

干凈利落的走了,就如同她曾經干凈利落的剛剛見面就站在石澗仁面前響亮的說:“我們處對象吧!”

現在也干凈利落的走了。

甚至連去火車站都不要石澗仁送,楊德光開車兩個小姐妹幫她搬一個新買的滾輪箱子就走了,告誡楊德光和自己的小姐妹要聽阿仁的話,沒事別煩她,但是如果有了妖精鬼怪那就千萬別留情,她會立馬回來狠狠收拾!

又過了幾天,大學已經完全放假,石澗仁才開車送洪巧云和趙倩去機場,對于老板自己去平京讀書都坐火車,自己居然坐飛機,小經理越發的惴惴不安,抱著丁點大個小書包就躲到子彈頭面包車的最后面,看那架勢要是讓她翻到座位后面的行李廂蜷著,才是最安心的。

石澗仁從車內后視鏡瞥一眼神經兮兮的小白花,專心開車。

洪巧云也不坐這種車最精華的第二排,懶散的側坐在副駕駛:“看你好像沒失戀的樣子?”

石澗仁懶得跟她廢話。

女教授能折騰,翻身看看后面對角線蜷成一團的小白花:“喂!你覺得他失戀沒?”

趙倩也不說話。

洪巧云伸長脖子湊近點打量:“胡茬兒有點多,是不是以前都耿妹子叮囑你刮胡子的,怎么她走了,你突然就邋遢起來了。”

石澗仁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應該還是天天換吧,不過耿妹子走了,自己的生活的確有些變化,還在適應。

洪巧云點評:“你本來就比較黑,成天刮干凈胡茬看著輪廓很好的,現在突然變得有些頹廢,起碼老了十歲,還有頭發,怎么頭發也亂糟糟的,自己剪?是不是真不該讓耿妹子走?”

石澗仁聽不過去:“哎呀,你還不知道怎么回事?連專業科目報名都是你找人幫忙安排的,我感謝你還來不及,這對她是最好的成長方式,我沒想到沒有學歷也能念大學,只想著用實戰的方式幫她進步,你還笑話我干嘛呢?”

洪巧云傲氣:“來!那就謝謝我啊!幫你安排理順了小女朋友!也沒看見點什么行動!”一挺胸真是滿滿的驕傲。

石澗仁還真用行動感謝:“你出差,我讓人順便幫你把畫室清潔做了,重新規整粉刷了好不好?”

洪巧云氣得差點踹他:“滾!沒良心的,畫室哪能隨便折騰,千萬別動我那些寶貝,你又不懂……嘿,我說你干嘛不一起跟我們去香港,來不及辦證,去鵬圳啊,就隔著一條河,我去開開會然后陪你在鵬圳玩兒啊,我有朋友同學在那邊,給你介紹一下……”還越說越來勁準備打電話找人幫石澗仁訂機票,趙倩立刻更惴惴的躲遠點。

石澗仁搖頭:“新店開張裝修,很多事情要做,前期的裝修工作做著走,趙經理,你要抓緊時間,盡快拍照整理圖紙,這是你最重要的工作,別忘了。”

趙經理回應的聲音遙遠而縹緲,因為是洪巧云提供她那臺新買的數碼相機,巴掌大的黑色小巧機身,五千多塊,能夠即拍即看,再也不用洗膠卷,也不用像一次成像相機那樣有張數限制,據說一次能拍上千張,關鍵是趙倩不用跟石澗仁學照相啊,她躲都躲不完。

洪巧云饒有興致的觀察互動:“其實本來我也建議耿妹子讀江州大學的成教院,她自己說要走遠點,就是免得看見你這些事情,免得心煩,嗯,我也覺得她那個性格不躲遠點是很容易心浮氣躁。”

石澗仁無辜:“還是我的錯了?”

洪巧云湊近點嘻嘻笑:“她叫我幫她辦了個聯名戶頭,你倆賺的錢就都能用了,你現在手頭還有不少現金了吧?”

石澗仁嗯一聲:“接下來如果順利,暑假以后的兩三個月應該是奶茶店的銷售高峰,有了現金再穩扎穩打的持續開新店,希望等耿經理回來,我能把一個完整的公司交給她。”對他來說,這未嘗不是一次完整的實踐呢,可以說就是借著耿海燕的這個平臺,讓自己開始逐漸找到現代社會謀士軍師所處角色的感受。

洪巧云卻關注他這稱呼:“只是耿經理?”

石澗仁無奈:“工作上的關系要給人正式的感覺……”還悄悄的用手指了后面。

洪巧云撇嘴!

依舊站在空港鐵欄桿邊,和一群航空愛好者仰頭看著大鐵鳥轟鳴著爬升上天空,石澗仁才輕松的轉身開車,有那么一剎那看見等在出港大廳門口的旅客,想順路拉幾個客的,但有過開出租車經歷的他還是知道這是違規行為,嘲笑著自己不放過一切賺錢機會的思路,就開車返程了。

不過卻沒把車開回美術學院的街上去,這兩天他已經徹底感受到放了寒暑假以后大學校園周圍的冷清,每天來店里的蒼蠅都比顧客多,營業員本來也無所事事懶洋洋的,于是林岳娜就招呼開始天天搞培訓!

什么團隊、拓展培訓,幾個小姑娘排隊喊口號,做游戲、還抬起來摔什么的,石澗仁就當成是軍營練兵,頗為欣賞的不去打攪。

而楊德光這個月發了八百塊工資,居然找幾個小姑娘每人又借了點,湊著去幫一個碼頭的弟兄交了學車費用,石澗仁履行諾言也給他補兩份,開始得意洋洋的每天都過去駕校看同伴學車,江州夏天可是有40度以上地面高溫的,他蹲在駕校練車場外邊,也不怕熱!

所以好像身邊的人突然一下全都走了,石澗仁也沒什么孤單的感覺,回到那個最近的商業中心區,把車停在停車場,抽出放在行李廂的烏木棍,他居然又溜達著做棒棒去了!

前些天他帶著單反相機到處逛,就覺得周圍人很容易注意到自己,還有人問他是不是記者,反而是作為一個棒棒,基本就是個隱形人一般。

駕輕就熟的找了個大型商場,和幾個同行坐在黑色門檻石上,感受著后面大門處風幕泄露出來的中央空調涼氣,胸前又是白花花的烈日灼曬,那種冷熱兩重天的感受,就算躲在陰涼處,都感覺悶熱得汗水不停往外涌,有趣得很。

下午四點過,街面上人很少,棒棒業務當然也少,石澗仁并不著急賺錢彌補那輛豪華面包車的停車費,差不多要到五六點吃晚飯到夜幕降臨,才能出現一些業務吧,忽然想起洪巧云和趙倩可是在這七月中旬最熱的時候到緯度更低的熱帶,香港好像都快靠近赤道了,那不是比現在更熱得多?

有點心驚肉跳的擔憂熱帶人民的生活時,背后的塑料門簾就啪嗒一下被掀開,石澗仁和幾位同行習慣性同時扭頭看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細長腿,因為他們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嘛,然后才是格子狀圖案的短裙加上面的藍條裝飾白襯衫,再看看一起出現的兩條身影都是這樣的打扮,連同背上雙肩書包,不用說,肯定是周圍什么學校的女學生了,而且還是那所什么比較高級的外國語學校的學生,因為普通中學的哪會這么熱還穿校服的。

又幾乎是齊刷刷的,幾個棒棒都把頭扭回來發呆,石澗仁還在想中學生難道還沒放假,就感覺兩道帶著清新香氣的身影,從他們面前走過,嗯,這味道真的比林岳娜用的香粉味好多了,那姑娘化妝就跟沖奶茶一樣有點濃郁,感覺是在腌制什么。

目光沒有焦點的想著這些散碎事情時,卻看著地上清晰的影子停頓,并向后倒退兩步:“棒棒?”

所有棒棒一起抬頭,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臨時雇主。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12
126、這一回是真的有點懵

應該是和耿海燕差不多的年紀,同樣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女,可物質優渥的結果就是截然不同的面部氣象,而且也絕對沒有趙倩臉上若有若無的愁意,只有充滿自信和驕傲的神采飛揚。

特別是其中和女伴挽著手開口喊棒棒的那個女學生,鬢發烏潤,眉秀而細,眼神澄清,顴骨平而不聳,哦,用通常形容就是臉蛋光滑細膩,唇紅齒白,哎呀,再淺白點,就是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最吸引人的就是那明亮的大眼睛下沿有道輕輕的隆起,光是一動不動就顯得好像在笑,要是稍微翹嘴角扯動,那光是眼神都會給人在笑的強烈感染力,古時候稱這個叫臥蠶,再加上上面的雙眼皮,估計光是露出這雙眼睛都能輕易的吸引人。

這種面相是福氣極好的女子才會擁有的,當然稍有不慎也有桃花運太過濃厚的陰影。

聽著很有點算命先生的神叨叨吧,可這樣眼睛好像隨時都在笑的姑娘,誰會不喜歡呢?她隨便看看誰,都會覺得她對自己有好感,想來也會鼓勵很多人壯著膽子找她表白吧。

所以說,看相真是講科學的。

只是笑眼女學生現在倒是沒什么笑容,只是把目光在這七八個棒棒身上稍微流轉,就停留在了石澗仁身上:“按時間算去不去?”

通常棒棒搬運貨物都是按照距離跟重量,大概估摸個行情價,很少算時間的,窮人什么都不多,就是時間多,石澗仁在洪巧云那早就習慣了按時收錢:“行啊,只要東西不算很重,十塊到二十塊一個小時。”

那笑眼少女顯然是做了個決定,拉拉自己的女伴就重新轉身往商場里面走:“那行,跟著吧!”

在其他一群棒棒羨慕的眼神中,石澗仁屁顛顛的跳起來提著棒棒跟上了。

其實這是個很清晰的事兒,碼頭上的棒棒就不用說了,就算城里,大多數也是衣衫襤褸的下力漢居多,衣服破舊充滿汗漬,可能在沒有比較的時候還不突出,多一個石澗仁這樣渾身干干凈凈的家伙,簡直就是給他當綠葉襯托的!

雖然身上依舊是耿妹子從碼頭批發市場淘的幾十塊便宜貨,但從那個潑辣的小姑娘幫他換下那身山上的土布衣服開始,石澗仁從來都是穿得干干凈凈,舊點都行,但一定要整潔,這是個起碼的禮儀道德標準,他從來不覺得奇裝異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當然洪巧云偶爾悄悄給他買點高檔貨,石澗仁還是很少穿的,他更喜歡這種簡單的衣服帶來的輕松隨便感,所以在這年輕女學生挑選棒棒的時候,完全是毫無懸念的勝出,這點其實從石澗仁第一次到美術學院大門口攬活成功他就意識到了。

哪怕是當棒棒也分用心不用心的,所以他從來不會為是不是搶了別人的機會在意。

甫一撩開塑料門簾,那撲面而來的充足冷氣讓石澗仁舒服的打了個冷顫,緊接著門邊的保安就伸手了:“棒棒不許進來!”

體力勞動者無辜的眨巴眼睛:“我幫這兩位搬東西的。”

保安還是嚴肅:“我們這是高檔商場,不許棒棒進來,這是規矩,要搬貨在門口等著!”

石澗仁不對抗約定俗成的社會風氣,就準備轉身出去了,沒想到臨時雇主叫住了:“我不是讓他當棒棒的!”跟她一起那個女伴也撇嘴:“這里算什么高檔商場,市中心的國立大廈和新都會商廈才是最高檔的吧?要不是距離學校近點,誰愿意到這里來?”

這倒是,石澗仁都清楚市中心那兩家高檔商場起碼不會掛著這種掉檔次的塑料門簾,人家都是用高大漂亮的雙層門來解決這個夏季隔絕冷氣的問題,這都是他逛街觀察的結果。

保安寸步不讓:“我不管,規矩是上面訂的,你們跟上面說。”

石澗仁再次準備退出去。

沒想到那個笑眼少女竟然伸手向他示意:“把棒棒給我!”口氣有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澗仁就笑了,真的把纏著白布的烏木棍遞過去,那少女把棒棒在自己手里舉著示意:“我能進去嗎?”

保安頓時語塞,這樣青春靚麗的少女無論拿什么,他都沒有資格阻攔吧,那個女伴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笑著指石澗仁:“那這個人能進去嗎?”

還別說,以石澗仁剛剛到機場送走兩位美女的穿著,簡單的黑色圓領T恤,下面是米色休閑長褲,外加黑色的帆布板鞋,如果忽略稍微有點亂糟糟的半臉胡須和狗啃式的發型,就是個高大干凈的城里年輕人嘛,還有點小滄桑呢!

保安拉拉頭上的大蓋帽咕噥:“反正他就不能拿棒棒!進去吧,我會通知其他人看著的,只要他在商場區域挑擔子,絕對馬上轟出去!”

笑眼少女這才第一次在石澗仁面前展露出那種清新美麗的笑容來,哦,這個時候真的,無論是誰估計都不會去注意她那粉潤的嘴唇,精致的鼻子,略帶嬰兒肥的青澀白皙臉蛋,肯定看到的就是那雙笑起來仿佛在放電的大眼睛。

連保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使勁用手抹鼻子遮擋自己的表情,因為他實在是忍不住不停的瞟啊瞟。

笑眼少女好像獲得了勝利的嫣然一笑,揮手舉舉烏木棍:“走吧!抓緊時間!”

然后她的女伴就帶著歡呼挽著她沖上電動扶梯,石澗仁還對保安說了聲謝謝,才快步跟上。

并不因為別人的惡語相向,狗眼看人低就反唇相譏,那樣的做法只會把自己和對方拉到同一水平,何況這的確是對方的職責所在,沒什么值得記恨的,所以保安終于楞了楞,跟看傻子一樣看這個棒棒的背影。

但石澗仁真的像個傻子一樣。

因為那個笑眼少女和女伴嘰嘰喳喳的小聲商量著走在前面,偶爾還交替回頭悄悄看棒棒,穿過滿是女裝的二樓,繼續往上,過了盡是青春爛漫的三樓還繼續往上,最后在四樓的男裝部才開始順著一個個半開放的品牌店游蕩,石澗仁其實有陪洪巧云她們來這個商場逛過,只是肯定沒帶棒棒,現在雙手插兜里輕松的跟在后面,本來還在想這小時工真輕松,立刻被提醒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計時,就聽見那女伴叫他:“喂,來試試這條褲子!”

石澗仁有點懵,是兩個女中學生打算找個棒棒來惡作劇么?他先摸摸褲兜確認耿妹子和洪巧云給自己辦的銀行卡都在,才疑惑的走過去,腦子里忽然發現這個事實,為什么自己身上的銀行卡都是女人給自己辦的,這是不是林岳娜提到過那種吃軟飯的男人?

結果是一條一百多塊的細腿休閑褲,還是打折的,并不是很高檔,石澗仁原本只是從營業員手里接過來比劃一下,倆中學生就慫恿他去試衣間換了。

石澗仁認為這多半是個惡作劇,等自己出來人就不見了,但看看這倆中學生的眼神,仿佛又沒有捉弄人的詭秘,只有干凈的興奮,笑眼少女還略有點著急的看了看表,又探頭看別的柜臺:“你先去換,我去那邊拿西裝!干脆曉雯你去那頭拿件襯衫,不用領帶,那種休閑襯衫就行,裴勇俊穿過的那種咖啡色,記得么?快點,襯衫西裝他應該穿多大碼的?”

聽了明星名字就帶著笑的營業員立刻報上了石澗仁的尺寸。

真的,十多分鐘以后,石棒棒已經換了全身的新衣服,哦,還有雙皮鞋,這是最貴的,四百多,因為這樣的商場要找一雙能配這種衣服的,這算是很便宜的了,還有襪子,石澗仁脫下帆布板鞋的時候,真心感謝了一回耿妹子把自己那些破洞的襪子全扔了,不然那一刻在六七雙眼神的注視下脫了鞋,要是有幾個大洞,真的有點難堪。

可以說除了內褲,石澗仁全身都是那個笑眼少女刷卡買單,全部應該一千塊出頭!

然后刷卡的少女匆匆忙忙的摸出一個移動電話說兩句,趕緊催著下樓離開,石澗仁大包小包提著的幾個袋子,全都是自己換下來的舊衣裳!

他除了觀察到那個移動電話和洪巧云的是同樣高級款式,但仿佛還沒自己那個貴,其他都是茫然的。

當然,最懵的肯定是那個保安,看著這棒棒衣冠楚楚的下來,跟著提棒棒的少女出門去!

這都是干哈啊?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13
127、棒棒的全新副業

這就完了?

沒有,在一樓那個女伴才滿臉興奮的從化妝柜臺那邊沖過來會合出去,兩個少女走在前面繼續熱烈的嘰嘰喳喳,更頻繁的回頭悄悄看。

石澗仁真心不太習慣身上的衣服,細腿褲緊繃著包裹感覺動作大點褲襠都能崩裂了,更重要的是那西裝,石澗仁算是第一回體驗到西裝,可是和詹浩思穿著灑脫飄逸,宋青云瀟灑鋒利,王蘇陽精神抖擻,最不濟俞修遠看著臃腫可也還有點商人氣質不同,這銀灰色的小西裝太緊了!

色調就不用說了,這種看著有些招搖的銀灰色石澗仁自己是肯定不會穿的。

而且死死的箍住了石澗仁的肩頭,讓他轉身都覺得上半身被固定住,可平時最在意的腰卻松垮垮的,倒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把胸口挺得有點直,石澗仁很困惑難道故意這么設計的初衷就是挺胸?

然后還有非常夾腳的皮鞋,讓他一貫有些無拘無束的大腳很約束,而且那種厚厚的鞋跟又高了點,感覺很怪異,走起來不得不小心點。

所以三個人以間隔三五米距離走出去的時候,大門外蹲坐的棒棒肯定沒能認出來這個一身嶄新衣服的人就是他們的同伴背影!

然后揮舞烏木棍的笑眼少女跟同伴快步走到路邊,一輛嶄新的黑色大眾轎車遠遠的滑過來停在那,已經擁有不少看車經歷的石澗仁這會兒能判斷這不是最常見的桑塔納系列,好像是今年才出現的一個新款,但具體是什么名稱型號,他覺得自己需要再加強學習判斷,要不要到二手車市場去打工上班?

因為很明顯在現今的中國社會,一輛什么品牌價位的車,很容易能判斷出一個人的大概經濟水平,這跟古時候幾匹馬帶的馬車等級分明一個道理。

正所謂人情練達即文章,生活中點點滴滴都是能琢磨學習的。

起碼這會兒石澗仁能試著站到副駕駛門邊,因為那笑眼少女已經毫不猶豫的提著烏木棍拉開后門沖進去,自己的使命就不會是到車前即止,看那女伴也站在后門邊,石澗仁唯一的選擇就是副駕駛,雖然現在很多老板領導都喜歡坐在副駕駛,但其實在古時候,洪巧云說外國,有地位的人都坐后面,自己也應該……

就是這么一兩秒,他決定試著伸手拉門時,那個女伴著急的掰大后門:“后面!來呀,你坐后面!”

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的石棒棒繼續有點懵!

后面是跟小姑娘坐一起?

但是……

沒有但是,江州本地姑娘普遍急性子,看他呆呆的,伸手拉了就往車座里面推,彎腰的石澗仁看見那笑眼少女正跪在后座角落,真正的滿眼興奮,但絕對沒有惡意。

所以石澗仁坐了進去,但再來個沒想到的,那女伴猛的推他進去一些,也跟著擠進來,幾乎就擠在他身上,還使勁推:“中間!坐到中間,不要動!走了,走了,要遲到了!”

石澗仁詫異的看駕駛座,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也滿臉詫異的回頭看了看開車,茂密頭發目光渾濁,鼻頭很紅毛孔粗大,方向盤上的手皮膚跟臉上一樣松弛,如果排除面部皮膚病的情況,這應該是個貪杯沒什么能力的人,再看看那嫻熟得本能的操控排擋動作,車身平穩起步的技術,對后排狀況不聞不問的態度,這應該只是個專職司機而不是車輛所有人,更不可能是這倆少女的父親之類。

果然,開車人把車匯入車流以后還是說話:“糖糖,你在做啥子哦?”

因為兩個穿著襯衫格子裙的少女已經分別跪在石澗仁兩側的皮座椅上,開始嘰嘰喳喳的打開一瓶剛買的綠色果凍狀物體,輪流摳出來朝著石澗仁頭上好像抹灰漿一般大把大把的涂!

然后一包香噴噴的衛生紙拿出來沾上水在石澗仁臉上擦!

各種少女清香、馨香和果凍膏、衛生紙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忙亂極了。

再忙碌,笑眼少女也有回答:“涂�喱膏啊,他頭發亂,來不及去理發做發型了,這個辦法最簡單,對吧?”

駕駛員遲疑了一下:“我是說這個人是誰,我要不要給你媽說?”

笑眼少女的語氣幾乎是瞬間冷下來,石澗仁沒有看見她的臉,都能從語言感覺到面部變化:“說啊,告訴她,她沒法去給我開家長會!我只有在街上隨便找個棒棒去頂替開家長會,你看她有什么反應!”

立刻,那司機臉上的表情在后視鏡里看得一清二楚,一種忍俊不禁的精彩糾結!

石澗仁也滿臉糾結!

開家長會!

沒錯,在碼頭上的時候,他也聽說過這種行業奇聞,棒棒去開家長會的不在少數,但基本都局限在小學和條件較差的郊區學校吧?

這里不得不再說一次棒棒這個神奇的職業。

究其根源是因為江州這樣遍地是山,爬坡上坎,車輛機械很難抵達深處的地理環境造就了人力搬運這個行業的產生,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臨時雇傭的習慣在江州根深蒂固,幫忙搬了家電到家里,順手再幫忙安裝下行不行?既然這石頭都抬了,順便用鏨子打一下行不行?

慢慢的棒棒就衍伸出來很多稀奇古怪的周邊副職業,譬如說美術學院的男性模特幾乎大半都是以棒棒作為主業的,然后紅白喜事是最能體現這個特征,棒棒可以從抬棺材下葬到扮孝子哭喪,后面做飯燒菜辦喪席,全套溜麻的完成,這種就算是棒棒里面的高手了。

而開家長會這個副職業據說就是某個考試成績一塌糊涂的小屁孩不敢回家叫家長到校,硬著頭皮花幾塊錢找了個穿得還算干凈,年紀跟自己父親差不多的棒棒去頂替,結果免了一頓皮肉之苦,之后在江州市里就有了這樣的傳說。

反正棒棒過去坐在那不聲不響的捱過去就行了,這事兒也沒什么難度吧?

但是自己才虛歲二十,憑什么能扮演這樣一個花季少女的父親?

就算那女伴詭笑著從書包里又拆開包裝拿出一副嶄新的木色眼鏡給石澗仁掛在鼻子上,看著還是沒多大年紀啊?

笑眼少女的動作是從自己包里翻出來一把塑料小刀,輕輕一翻前面露出指甲大的方形刀刃閃著寒光!

根據和耿妹子同居的經驗,石澗仁知道這是女人們幾乎不可或缺的化妝法寶,修眉刀!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眉開眼笑的少女拿著刀,一手掐住了石澗仁的下巴,就壓上來了!

感受著輕柔微涼指頭的力度,石澗仁給嚇一跳。

去開家長會要穿得好點,這算是比較下血本的請棒棒了,還能理解;

自己頭發上有點亂涂些什么�喱膏,好像能定型塑形,算是緊急時刻的臨時做法,石澗仁實際上還覺得學到了,要為少女的聰穎樹個大拇指;

可這修眉刀,他真的忍不住:“那……在開車,而且前面有減速帶,稍微抖一下,一刀下來我……”

原本一直把他當個木偶人一般擺弄的兩位少女仿佛才反應過來:“嗯!也對!朱師傅,進校門以后把車稍微停靠邊……對,就是那邊!”

石澗仁看見那朱師傅臉上很艱難的才能忍住笑,還帶點慈祥的目光就跟長輩看兩個小姑娘淘氣胡鬧一樣。

當然,這得不是自己的女兒。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14
128、年齡不夠眼神來湊

那女伴先下車:“啊!看見我爸了,我先過去,幫你探路,隨時溝通!”揚揚手里的移動電話就跑了。

相比美術學院的大學生們,這所環境優越,山清水秀的外國語學校里的學生,顯然都是些經濟條件很好的家庭才能供養得起,這點對于一直在這周邊兼職做棒棒,外加跑出租的石澗仁是很清楚的。

看看周圍精致的建筑、草坪和雕塑,比美術學院整潔多了,好像就是現在說的什么貴族學校?

不過迄今為止,石澗仁也沒看見過什么人能稱為貴族,連起碼的溫文爾雅都做不到,滿社會都充滿心急火燎的焦躁感,能有什么貴族?

朱師傅到地兒就下車抽煙,站在車頭去抽煙,其實看著他身上的黑色西裝,沒領帶的襯衫,石澗仁覺得為什么不找他來冒充父親呢,不過這時候笑眼少女已經撲過來。

準確的說是用雙肘壓在皮座椅靠背上,湊得極近聚精會神的用那把修眉刀開始在石澗仁臉上修胡子!

沒錯,聽著沙沙的修眉刀刮動胡茬的聲音,石澗仁只能眼珠子轉動思考,根本不敢說話,因為那冰涼的刀刃甚至在他咽喉上輕輕滑過!

稍有不慎,光是說話的動靜也許都能拉開口子?!

所以少女對他一動不動的反應很贊許:“大叔,知道待會兒怎么做吧,坐在那點頭笑笑就可以了,如果問到你呵呵笑兩聲,估計也不需要你說什么。”

大叔?!

只大個兩三歲,不過就是在山里長大有些粗黑皮糙,幾天沒刮胡子亂糟糟而已,就叫大叔?

石澗仁真是搞不懂這種稱呼從何而來,但礙于脖子上的刀片,還有那簡單的工作任務,當然面對這樣滿眼笑意的小姑娘,有誰能生氣呢,他就懶得說話了,用鼻腔唔了一聲,得益于他還沒真正開始搬運,沒有臭汗淋漓,加上換了新衣服,坐在這里并不讓少女覺得難以忍受,所以自己都沒察覺工作距離很近。

修理胡須的時間直到那部移動電話滴響一聲,笑眼少女趕緊翻開:“呀,大怪獸來了!走走走,下車以后稍微挺胸抬頭自顧自的跟著我走就行了。”

石澗仁終于有機會對著車內后視鏡看了看自己,有點發呆,這油頭粉面的家伙還是自己么?

頭發拉得跟刺猬一樣,最離奇的當然就是胡須了,以前他都是亂糟糟的胡須直接兩三天刮干凈就行,沒了耿妹子提醒,真的忘記了好幾天,現在卻被那修眉刀很有型的修整一番,簡單說就是上唇下巴保留了一圈胡須,有種精致修理過的形狀,雖然細看還不太對稱,但就是那種精心打扮過的結果!

好男兒不應該花費時間在自身打扮上吧,石澗仁接受的教育是這樣的,這種男人在觀相中的評價會非常低,沒想到自己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哭笑不得的小布衣還是開口:“那……我姓石,你叫什么我叫什么總得知道吧。”

已經大半個身子都跳出車外的少女定住:“對啊!你不用叫什么,就本來名字,我叫紀若棠,紀念的紀,倘若的若,海棠的棠,我媽叫紀如青,如果的如,青澀的青,但她喜歡別人叫她紀總,記住了!我小名叫糖糖……”

說糖糖的時候已經嗖的一下就蹦出去,聲音從外面飄進來,石澗仁有些搖頭的看看自己那根放在后排角落的烏木棍,整整西裝走出去,外面幾乎撲面而來的熱鬧局面,對那個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朱師傅點點頭,石澗仁伸手把西裝扣子扣上,快步跟上那個不回頭卻悄悄在裙子后使勁勾手掌的背影。

相比較而言,紀若棠比耿海燕高點,比趙倩還高,但纖細的身姿不覺得瘦,發育良好的身材充滿健康活力,靈活的調整兩下腳步和石澗仁并行后,再略前半步,石澗仁都保持自己的步速,隨便她調整,迎面已經有大量的人朝這邊看。

說大量是因為穿著學生服和成年父母的數量累計起來的確太多,看過來是因為那個之前的女伴大步朝這邊跑,后面她的父母招呼都喊不住,順帶引來不少其他目光。

應該是叫曉雯的女伴瞟了兩眼石澗仁滿意:“真的!絕對看不出來是棒棒!好!”再看一眼,使勁擺手:“扣子!西裝扣子解開!”石澗仁詫異的低頭看,照做了,好像又顯得瀟灑一些。

沒等她說兩句,后面的父母就跟過來:“哦,糖糖……這是?”

紀若棠泰然:“石……叔,我媽的朋友,來家里吃過兩次飯。”

幾乎是立刻,石澗仁立刻發現對方的目光有變化,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眼里多了點輕蔑的不屑,那中年女性卻精光大盛的上下打量。

甚至連跟石澗仁握手寒暄的客套都沒有,只是相互點頭笑笑,轉身往樓上走。

能看見這片停車場上停滿了各種中高檔車輛,反正楊德光那種破長安面包車是不會出現的,然后氣派光亮的教學樓上拉著一面橫幅“英才外國語學校返校日歡迎各位家長蒞臨指導”。

哦,返校日,沒有來過中學,更沒經歷過返校日家長會的小布衣居然有點小興奮,吼吼,可以走進夢寐以求的中學校園了!

要不是那個笑眼少女糖糖嫻靜文雅的壓住了腳步,他幾乎要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上去。

看起來不光是一個班級在舉行活動,一樓、二樓、三樓轉進去,看見高二一班牌子,才順著人流走進去。

和石澗仁偷偷到縣城中學看過的教室完全不同,沒有兩人一桌的局促擁擠,漂亮的鋼木混合單人桌椅擺成三行,很明顯這個班級也不過二十來人,和縣城里學校動不動一個班就六七十人,甚至某些復讀班上百人有巨大差別,這就是所謂的精英教育,只面向少數人?

石澗仁覺得這個樣本就跟自己接觸的第一所大學是美術學院一樣,好像又是個不太合乎常規的特例。

不管是不是特例,這時候他已經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了,不管怎么說,肯定是所有學生家長里面最年輕的,更不用說穿著打扮還這么時尚潮流,和那些大多穩重的中年人有太大的區別了,部分男生還很有興致的觀察他的時髦鞋襪,還好石澗仁幾乎全身換過,基本沒漏洞。

只有一個人走上來跟他說話:“紀若棠,這……是你的家長?”深灰色西裝加暗紅色領帶,幾乎一絲不茍的打扮平常之貌,但滿臉充滿了嚴肅,配合那高大肥厚的身材估計就是臨時雇主口中的大怪獸了。

既然自己的工作是保持沉默,石澗仁就真的只是笑笑,讓那笑眼少女說話:“對啊,張老師,開家長會我母親沒空,只有請她現在最好的朋友石叔叔來代替啊,要不您打電話給她說。”

石澗仁聽著那個石叔叔的說法,臉皮一陣抽動,索性目光更滄桑悠遠一些,外表年齡不夠眼神來湊!

果然那大怪獸,哦,是張老師多看石澗仁一下,倒也沒再說什么,轉頭回到臺上,反倒是那少女有些沮喪的松下肩膀,輕輕摔打著把書包放在自己的課桌上坐下。

石澗仁不用指導,看別的家長紛紛在課桌旁邊落座,自己也過去旁邊的折疊椅上坐好,學著其他家長的動作,其實頗為新鮮的感受“家長會”。

話說就連這么多人坐著一起開會,都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多有意思。

聽臺上這位張老師評述整個學期的學生情況,各門課程的老師分別點評一些好的優秀生,差生卻只是輕輕一帶而過,基本上讓整個家長會都在歡欣和睦的氣氛下進行,重點是強調明年高三就是最后拼搏奮斗的一年,家長們要格外協助好學校,幫助孩子們面臨高考,家長們也紛紛表達了決心。

稍微不和諧的就是那些偶爾看向石澗仁的家長目光,都充滿了揶揄和輕蔑,特別是男性家長。

然后就是紀若棠了,雖然作為英語課代表還上臺領過了一份成績優異的獎狀,這少女臉上卻沒半點笑容,有些悶悶不樂的下來就把獎狀塞進課桌肚里。

想來哪怕是孩子,取得了一點點成績都希望會在自己父母面前展示吧?

沒有過為人子女經歷的石澗仁靜靜的看著周圍這些父母跟孩子自己的互動,若有所思。

這幾十塊錢真的就這么輕松的賺到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31 11:15
129、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美

哪有這么輕松,大概一個小時坐在教室里聽老師講完以后,全體轉移到禮堂,或者說是室內體育館,鋪滿木地板的籃球場讓石澗仁有些大開眼界,在這里所有班級和年紀的學生以及家長都能坐在觀眾席上,舉行全校大會。

再一次,把全校初中生全部都算上,就算只有三四百個學生總數不到千人,石澗仁依舊是最時髦最時尚的家長,個別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家長不算,石澗仁這一身太招眼了,他簡直有點懷疑紀若棠找自己來開家長會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應付,甚至就是要示威的。

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依舊不吭聲,哪怕偶爾聽見點風言風語:“這么年輕……聽說那位媽媽換男朋友很勤,都老牛吃嫩草到這種地步了?”

“哦,還不錯哦,小鮮肉蠻帥氣的,氣質不錯……”

紀若棠沒表情,好像沒聽見這種主要集中在女性家長中的議論聲,依舊挺直了背坐在石澗仁旁邊,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主席臺,漂亮的笑眼里也沒什么神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石澗仁自己的目前還忙不過來呢,所以他也穩坐泰山,只是不同的把目光盡量在各色人等上觀察,可以說能把孩子送到這里來念書的,非富即貴。少數幾個穿戴平常的氣度也都不錯,很有看頭。

但耳朵里還是有聽那位校長從學xiào幾年前的建校歷史,牽強附會到什么古代的書院是歷史,總之就是談論學生要以學xiào為榮,而學xiào也期待學生們功成名就鑄下金光閃閃的名zì,當然學生家長們更要一起為學xiào的壯大貢獻。無論是人情關xì還是經濟財力……

這哪里是個教書育人的校長,攬業務的公司老總還差不多,石澗仁給對方下了這么個評語。

接下來是訓導主任,讓石澗仁略微驚yà的就是那位大怪獸張老師兼任全校的訓導主任,如果說校長是唱白臉的,這位就是唱紅臉,嚴肅的臉上一來就大談特談嚴格紀律,這所全日制寄宿學xiào管理有多么嚴格,多么強調高校升學率。有多少學生考上了重點大學云云,石澗仁對這些片面強調應試教育的做派沒什么感覺,還聽得津津有味,好像體驗中學生活一樣。

不過等到這位訓導主任開始比較嚴厲的批評學生不務正業,課余時間看各種跟學習無關的書籍,武俠小說、言情小說是重災區,石澗仁就有些皺眉了,可以說他是最信奉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書生派,雖然也明白盡信書則不如無書的道理。可就算有考試的壓力,也不至于一刀切到這種地步吧。

但看看其他家長要么點頭,要么漫不經心,再看看自己神游天際的臨時雇主,石澗仁還是不吭聲,但聽得就專注了。

小布衣一旦專注。這事兒就開始往著別的方向走。

批評了看課外書分散精力之后,這位訓導主任開始把火力轉向下一個家長們都特別關注的問題:早戀……

“初中二年級有悄悄在操場邊被我們巡夜的老師發現處分的,高中部你們人生未來充滿了競爭,這個時候哪里能錯誤的,還寫一些酸不拉幾的情詩。我看了連牙都要倒掉,滿篇情啊愛的,全都是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閑書造成的后果,我來給你們念幾段,大海啊全都是水,美女你有多美……”

下面一片哄笑,石澗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好像自己鐘愛的東西受到了侮辱,對于他個人怎么潑冷水臟水都可以視若無物,但是對書,這種古代文人奉為圣物的東西這樣片面的攻擊,就有點不愛聽了。

等到接下來教導主任上臺開始大談特談這里是外國語學xiào,就是要培養學生們的外國語能力,掌握好了外語無論是出國留學還是在國內找工作,都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請家長們有條件的都要支持學生有外語語言環境,重點保證外語特長的發展,周圍似乎也有家長在低聲點頭:“這倒是,中國話誰不會說?有什么稀罕!就得把外語學好了,才是條金光大道,那些個繞口的古文還學個啥,我看高考就應該取消文言文什么的……”

有些孩子也在附和,出國的根本就不考中文。

石澗仁終于忍不住了,等教導主任說完就高高的舉手,還朗聲主洞:“我有話說!”

旁邊一直坐著發呆的紀若棠嚇一跳,滿目驚詫的看著這個突然站起來的棒棒,因為石澗仁已經昂首闊步的朝著臺上走過去!

她有些手忙腳亂的跟著跳起來,想拉住他,又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可能拉得住那種氣勢,趕緊又茫然的坐下去!

嗯,就像她叫石澗仁去試衣間試褲子的時候那樣茫然,曉雯更莫名其妙的轉頭過來看她,兩少女都詫異的聳聳肩表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而石澗仁已經在那教導主任有些遲疑的時刻,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穿過觀眾席走到一米多高的講臺下,單手在邊緣一撐,因為怕那緊繃的細腿褲破掉,做了個擺身上躍的動作,學生們看著就有點耍帥,居然有些女生尖叫歡呼!

實在是聽得昏昏欲睡的領導發言,有這樣的打岔多開心啊!

連家長們有些都擺出興致盎然的模yàng看臺上,開始交頭接耳這最年輕的家長到底要干嘛?

要干嘛?

渾身充滿了舊時文人氣質的石澗仁已經一手抓過了教導主任的麥克風大放厥詞了!

當他覺得沒必要爭執的時候,哪怕唾面自干,他也當做無所謂,絕不浪fèi半點力氣去吵鬧,但是一旦涉及到根本原則。那種執拗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書呆子風范就爆發出來了。

得益于剛才看各位領導拿著麥克風說話,他對這個放大聲音的小玩意兒能操作:“我認為剛才說得有待商榷,就算是外國語學xiào,中文漢語才是立身之本,才是作為一個中國人最基本的文化道德基礎,至于造成現在這種學好外語才有工作。寫情書滿篇酸倒牙的情啊愛的,就是因為你們教書育人的錯誤!片面的集中在考試成績上,忽略了真正的漢語之美,文化之美在什么地方!”

朗朗之聲正如那唐衫男人評價的那樣,清晰高朗,聲音就深沉厚重,韻致嘹亮,比起剛才那幾個老學究死氣沉沉的照本宣科已經顯得活力十足,正符合觀相術里面辨音識人的丹田之聲。這樣的聲音很容易讓人產生舒暢渾厚之感,也容易引起周圍聽眾的共鳴,拿來說相聲也不錯。

但肯定是軍事謀士,高級將領登高一呼的必備優勢啊!

所以立刻引起年輕學生們一大片哄鬧,十幾歲的孩子都活潑熱鬧,被壓制約束最喜歡看見這樣的鬧事者,男生使勁鼓掌,女生偷偷捂嘴尖叫!

家長們一片莞爾。這都是個啥家長啊,話是沒錯。但現實社會就是這樣的,哪有什么可討論的?

幾位老師就站在石澗仁旁邊,對他說的這幾句話只能是臉上亂抽抽,卻不能說他說錯了,姑且聽他說吧。

所以說丹田之聲只是個氣勢,關jiàn還得言之有物。

石澗仁當然是有料了:“在座的孩子。我不知道你們還能記起小時候的第一句話是什么?是老子清一色胡了!是我靠,街上的人真特么的多!還是為了加強城市總體規劃和土地利用,實現中心城區改造……是這樣的話么?我很幸運,我從小聽見的第一句話是‘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晴柔’。你們覺得哪一句更有氣質一些?”

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會場幾乎是立刻安靜下來!

因為神奇得好像幾乎所有人腦海里都聽清了那句詩詞,好像都能想xiàng出那種涓涓細流,悠然自得的氣息!

場面安靜,石澗仁就居然放下了麥克風,這么背著手朗聲:“當你們長大了以后,你們希望自己記得小時候的文字,是‘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是‘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還是你仙人板板,再跟老子吵,下了你龜兒的腳桿,或者只有一段外文?”

學生們一片哄笑,家長們卻臉上充滿沉思。

他們是成年人,自然明白這個對比,自己的孩子是未來成績好卻滿口臟話,還是真正有教養的出口成章?

布衣自然是有辯才的,石澗仁懂得收放自如,他背著手在臺上橫著走兩步:“我不懂外語,但是我想外語也是有語言之美的,譬如音樂,如果可以選zé,在座各位,你是希望自己小時候多聽點世界名曲交響樂熏陶,還是聽京劇昆曲,又或者輕音樂陶冶情操,再不然就跟現在每天只能聽見那個什么男人哭啊哭不是罪,你們覺得那個有美感么?”

這下連學生都不怎么笑了,紀若棠由驚詫已經變成了驚駭,好看的雙眼睜大看著臺上那個修著精致須型的西裝男人侃侃而談,這還真的是個棒棒?

對的,侃侃而談,可以說石澗仁從來都沒有得到過這樣面對數百上千人侃侃而談的機huì,身為布衣怎么可能不面對這樣的場面去煽動和鼓舞團體呢,他也有點興奮:“真正美好的文字,沒有古代現代之分,只有優美干凈而深遠的含義,這里面我想不光是在課本上,還有無數的書籍可以給我們豐富的精神食糧,作為學xiào,作為師長,更應該鼓勵學生們多看各種各樣的書,懂得分辨什么是好的文字,什么是糟糕的書籍,這樣一種篩選的能力才是獨立思考的本源,這比某一場考試里面多那么幾分,恐怕更重要。”

竟然有家長鼓掌!

也許有個調皮的學生大聲:“那什么才叫好的文字呢?文言文好難呢!”

石澗仁對答如流:“動不動就把古文編出幾萬字的解讀,那是學者們的事情,我們普通人只需要能背誦其中金子般美麗的就可以了,當年《詩經》也不過是民間唱著玩兒的,唐詩宋詞是拿來喝酒聊天時候拍打桌面聽的,多愜意,就跟現代人唱卡拉OK一個道理,時代變了,不要求各位也能寫出這樣的東西,但是我們要能欣賞,就算不懂,也要覺得讀著是美麗的!”

說到這里,酸文人風骨附身的小布衣有些人來瘋,就在臺上昂頭一揮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臺下有好多人,開始只下意識的嘴皮顫抖,到后來忍不住高聲跟著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教導主任剛情不自禁的說出這句,就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至于紀若棠那粉嫩小嘴早就張得能塞下一個鴨蛋了!

真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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