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881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47
050、我就是有點賤,不可以么?

沒有人去考察這一男一女之間說過什么,實際上在干什么,僅僅是根據推測和臆斷,就眾口鑠金的把事情落定了。

第二周的課程結束,石澗仁雖然沒有拿到楊澤林那邊的工資,好歹兜里又多了三四百塊錢,洪巧云還不敢多給,不過她倒是測試出來這年輕人確實是沒什么自卑心理,或者說自尊心都沒多少,該拿的拿了那就行了,根本就不怎么在意,所以呆在她那都按時計費。

然后接下來四天,石澗仁又歡天喜地的跑到市里面逛街,這一周他還專門去了動物園,整整七八個小時的開園時間里,挨著把所有籠子圍欄里的動物都瞻仰了一遍。

大城市這點就是不同,連狗熊河馬這些傳說中的動物都能看見,更不用說生來就是為了賣萌的熊貓,石澗仁結結實實的開了眼界,這一天難得沒有跟人接觸,只是在兒童樂園外面撿到一個跟父母暫時走丟的孩子,他就蹲在那逗小孩子玩了大半小時,直到驚慌的父母找過來,別人也沒多感謝他,還帶著懷疑的目光告誡孩子別隨便理睬陌生人。

反而是孩子臨走笑瞇瞇的跟他說大哥哥再見。

然后從動物園到美術學院的五六公里距離吧,石澗仁悠哉哉的自己走回去,就好像小學生放學在路上到處磨蹭游蕩一般,兩個多小時抵達茶館的時候,天色都黑透了。

那些戴著有色眼鏡揣測的人,可能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現在依舊睡在這間破敗的茶館長椅上,全靠一張地攤上買來的毛巾被御寒,黃老頭和肖阿姨依舊把他當成普通的棒棒,只是這天看他做清潔的時候,有點納悶的說怎么晚上到茶館來畫速寫的大學生越來越多了。

石澗仁只是笑笑。

庸人自擾罷了。

他依舊平靜的到教室上課。

這一周開始,很明顯班長已經安排了人做清潔,周一早上的教室里面地上干干凈凈,每個學生的畫板上也干干凈凈,換上了新的白色畫紙。

楊澤林給石澗仁示意:“這周我們的新課程是畫全身裸模,沒有問題吧?”

石澗仁愣了一下:“要脫褲子?”

楊澤林點頭:“全身裸模的價格會高一些,每個課時十八塊。”

石澗仁干脆的拒絕了:“那不可能,我沒法接受脫得光溜溜的站在這里被人看著畫。”

對話是在教室里的,學生都在各自整理自己的畫具跟削鉛筆,不少學生都關注著這邊呢。

楊澤林勸說:“這有什么不一樣,反正都是做模特。”

石澗仁比他能說:“人是有羞恥底線的,遮羞也是有底線的,老實說要不是做棒棒為了減少對衣服的磨損,我連上半身光著都覺得很不禮貌。”

楊澤林想嚇唬他:“那你這個就不好完成整個課時,沒法拿到報酬,還耽誤了教學安排。”

石澗仁不緊不慢:“來的時候,你可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要脫光了做模特,這是其一,你也從來沒告訴我要做滿九周才能結賬,這是其二,但我并沒有計較這些你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行為,如果你覺得現在這樣蒙我心安理得,那行,我就當被騙了走人,前面兩周白幫忙,你繼續安排你的教學吧。”

他看得可真夠準的,楊澤林立刻不好意思的拉住了作勢離開的年輕人:“不是這個意思,你實在要結賬,我待會兒就去財務科幫你先把前兩周結了,主要是全身裸模的心理關很難過,所以一般我們都不說,等習慣點了再提。”

石澗仁似笑非笑:“嗯,我就是過不了這心理關,受老夫子荼毒太深。”

他倆的對話并沒過多掩飾音量,學生們都聽著的,那個王凱終于忍不住了:“你過不了這關口?在別的地方褲子脫得麻溜著吧。”面對這樣的俏皮話,學生們還是沒忍住有悶笑的聲音。

石澗仁會去解釋自己在洪巧云那里連上衣都沒脫過?

他才懶得說呢,只對楊澤林做個聽聽看的表情:“喏,心理壓力很大吧,這還沒做呢,諷刺、嫉妒就惡毒的冒出來了,脫了那還不得成天被說得羞憤致死啊?”

楊澤林正頗有些為難的勸說,這會兒聽了幫倒忙的話,真是老實人也有發飆的時候,轉頭就一句:“這位同學!我的課,你可以不用來上了,這門課程我一定給你個不及格!因為你從思想上就根本沒有一個藝術家的道德!”

石澗仁都嚇了一跳,平時楊澤林真是個溫吞的人,學生遲到早退從來不計較,上課聽個音樂抽個煙啥的,他也很少點評,就連學生的作業點評基本上都是好好好,這里能不能稍微改一下,從來都不惡語相向的,誰知道這個時候突然來句重的,就重到這種地步!

他是本能的按照一個謀士的處理方式,把矛盾甩給對方處理,真的想不到兔子急了咬人才叫狠。

這是專業課程,一個美術學院的學生如果不是天怒人怨,就算從來不去某門課程,只要能最后交上作業,甚至隨便拿誰的作業來糊弄,老師都會酌情給個分數,從來不會打不及格,因為一門專業課程的不及格就意味著這個學生絕對拿不到大學畢業證!

文化課程不及格拿不到的是學位證書,而專業課程不及格意味著以后出去找工作連證都沒有,跟當初的石澗仁一樣。

所有學生更是嚇住了,這等于一個剛剛進了大學的學生就被告知你后面幾年念了也白念,因為你注定拿不到畢業證書的,專業課程可沒有補考一說。

那個還算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那徹底傻了:“我……他……”

楊澤林轉身:“你說了什么?在暗示什么,在嘲笑什么?你在捕風捉影的侮辱別人,也在侮辱我的課程,因為我作為一個教師,教出來這樣的學生,是不是在侮辱我?”語氣不重,但卻很堅實。

石澗仁看著那男生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翻滾,最后更是把目光閃躲的移到自己這里來,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看著對方的雙眼,這時候對方的眼神真是他后來給洪巧云描述的那種“動若流水”,飄忽不定的目光閃爍,標準的小智小奸之輩,屬于想做點大壞事都沒可能的家伙。

整個教室都鴉雀無聲,多安靜一陣,看楊澤林都不說話好像低頭在看手上的課程表,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等著王凱給石澗仁道歉,也許道了歉,事情就會軟化改變性質,也就不了了之。

楊澤林其實還是有豐富的教學經驗,用這么一句就重重的壓在了肆無忌憚的刺頭身上,更是殺雞儆猴一樣給其他學生看,更重要的是……也許是利用這個男生的受挫來讓石澗仁覺得愉悅,沒準兒就同意了呢,成年人的思想總會復雜很多。

所以接連好幾個學生和班長都開口:“王凱,給模特道歉,賠個禮就算了。”

王凱臉上抽動幾下,盡量做著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對不起……”話說得極快,目光更是游離的看著別處。

所有人都好像松了一大口氣,楊澤林都抬起頭來準備說話了。

沒曾想石澗仁的確有點賤:“不誠懇,我不接受。”

哄的一下,大學生們又有點炸鍋。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48
051、我不過是在見道罷了

無論這個棒棒多么有文化,又無論這個模特怎么跟名聲顯赫的洪巧云有關聯,這個年輕人始終還是個棒棒兼人體模特,任何一個大學生捫心自問一下,心里隱隱還是有優越感的,這跟任何人在街上看見一個清潔工或者搬運工,心里的優越感差不多,就算那時的反應是憐憫別人的辛苦操勞,其實還是建立在自己比對方高人一等的心理上。

這跟養小狗小貓也是一樣的道理,喜歡小動物有愛心甚至同吃同睡,并不等于就把寵物看成跟自己完全一樣平等,寵物是依托自己飼養的,這種主從關系是不可逆轉的。

眼前這個局面就好像一直可以憐憫俯視的寵物突然對主人呲牙,街上的清潔工突然對你黑臉,心里面是不是格外的憤慨?

你居然敢翻天!

連楊澤林都皺起了眉頭,這個年輕人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石澗仁卻輕輕松松:“臉紅屈辱么?你現在感受到的一切負面情緒的確很難受,但你是不會檢討自己的,你只會把這筆賬記在我頭上,認定是我讓你這樣的,所以這件事之后你會更加憎恨我,我一點好處都沒有,那我為什么要接受?”

王凱開始失去理智的咆哮:“你這個媽X的……”

石澗仁還是安靜的挑逗:“我做錯了什么你這么罵我?這份工作是這位楊老師兩次到碼頭邀請我來做的,我沒有多拿一分錢,甚至沒多跟你們說什么廢話,叫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實論學識才干跟聰明智慧你們都遠不如我,卻高高在上的俯視我,不好笑么?你有什么資格這樣罵我?”

大多數學生都安靜了,對方這話說得可真夠不客氣的,可沒誰有底氣反抗!

王凱猛然掀開面前的畫架,不顧一切的撲上來揮拳,楊澤林就站在石澗仁旁邊,伸手想攔,但顯然行動不是他的強項,手忙腳亂的沒拉到,女生尖叫,男生都有些發愣,還是有幾個身形移動的,只是不知道是想阻止還是一起動手。

石澗仁的反應卻跟所有人想象的不太一樣,沒閃躲也沒迎上打拳,只是輕描淡寫的勾過了旁邊最近的一個畫架來阻擋,上面還有張畫板呢,個頭還算高大的男大學生連人帶拳頭嘭的一聲撞在上面!

和洪巧云那種大畫家通常用幾十上百斤的重型實木畫架不同,學生們一般都是這種三五根細鐵管焊接的金屬三角架子,拇指粗的薄鐵管嬌嬌柔柔的小女生都能扛著走,反而是上面厚厚的繪圖板比較重,所以畫架普遍頭重腳輕,石澗仁第一次進來才會稍微碰到就翻落,現在自然是隨著重擊倒下,好死不死的楊澤林就站在石澗仁旁邊探身伸手呢,放在畫架上就一人多高的畫板重重砸在他臉上!

斯斯文文的大學老師戴著眼鏡立刻來了個滿臉開花,無框眼鏡一下就飛掉。

石澗仁還能游刃有余的把地上已經翻覆的畫架再挑起來點,王凱的腳就勾在上面,完全暴怒或者沖動的年輕人視野里哪里能注意到這種細節,剛跳起來再整個人一下撲翻在地面。

之前不是說過畫架都很密么,三十多個人圍著一個模特呈大概九十度的扇形,那得是好幾層,這樣撲翻一個人,畫架簡直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的翻倒,之前還有人跟在王凱周圍的,現在都只能連忙顧著自己左右,別摔倒別被畫板畫架砸到。

女生的尖叫更是穿透樓板!

看著石澗仁好像什么都沒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從他跟楊澤林站著說話的模特臺旁邊開始,周圍幾乎放射狀的所有畫架畫板東倒西歪的亂作一團,中間還夾雜了四五個倒霉的學生摔在地上,王凱現在已經徹底的失去理智,還在掙扎著要起身動手,周圍的男生紛紛上去拉住了他,這回是真的拉住,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課沒法上,事情也鬧大了。

因為楊澤林捂住了臉,誰都能看見有血跡從鼻子還是眼角流出來,惱怒的使勁擺手示意著什么……

起碼在學生看來這就是大事了,石澗仁還是若無其事的站在那很無辜。

最后是那個班長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安排學生先送老師去醫務室,然后把事情匯報給這個班的班主任,同時得通知系里面的辦公室,當然這個時候他匯報的說法還是王凱和模特打架。

學生終究跟學生是一個階層的,不管有意無意。

石澗仁聽了還是笑笑不說話,他沒什么憤慨或者需要計較的:“那我是留在這里,還是可以自己走?要我呆在這里就按照課時計費哦。”

哦哦,都什么時候了,他這種態度讓學生們很難接受,可那位班長還算有點頭腦:“好!你留在這里按照課時計費就行。”

石澗仁點點頭,拿出隨身帶著的那本《幽默是怎么煉成的》,心平氣和的坐在模特椅子上翻看:“記得,如果超過中午還不讓我走,午飯送過來,不然我就走了。”

連那班長都覺得自己肺要氣炸了吧!

可總有些脾性安靜或者冷靜的學生多看這人幾眼,回想王凱動手前他說那番話,就有些思量了。

對啊,這人做錯了什么?

面對羞辱譏諷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反唇相譏,甚至被飽以老拳的時候,也沒有扭打成一團,看看人家身上結實的肌肉塊,真打起來……好像他也說過他很擅長這種事?

于是很快教室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部分學生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七嘴八舌的討論這件事情,整個教室里就只有石澗仁一個人安靜的看書了。

如果不看那亂得跟戰場一樣的教室,他的氣定神閑給偶爾探頭進來的學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讓聞訊從隔壁過來的王汝南有些苦笑:“這算不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呢?”

石澗仁點頭:“謝謝你哦。”

王汝南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笑得樂觀了:“嗯,你并不迂腐或者一根筋,這點我很喜歡,這書看了這么幾天都沒看完?”

石澗仁搖頭:“每天要學習要看的東西太多了,還真擠不出來多少時間看這種消遣的書。”

王汝南好奇的跟石澗仁詢問他到底看見學習到什么。

石澗仁也隨便在旁邊亂糟糟的地上撿了支鉛筆,寫在手里陳舊的書頁上:初為聞道,次為知道,再為見道,終為得道。

王汝南認真的看了又看,居然說:“這個道字寫得不錯!”

對于在乎精神世界的人來說,眼前的事情都是小事。

而王汝南坐在這里,不過是以自己的老臉保證事情盡量在正常可控的范圍內。

石澗仁只是謝謝這個。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48
052、人情練達即文章

因為按照任何國內習慣的事態處理程序,不問事情緣由都得先把臨時工、外來人員給踢出去,無事也先打板子,然后才強調接下來要嚴格管理這些外來務工人員。

學生不管做什么那都是內部矛盾,而外來人員自然就是外部問題咯。

所以當幾名保安在那個保安隊長的帶領下走進教室的時候,如果不是王汝南坐在那里,石澗仁多半會被架出去,如果他想反抗的話,那就是派出所介入的治安事件了,學校不會有任何理由為一個臨時合同都沒有的棒棒模特說話。

坐在那里的一老一少顯然都明白這叫做現實。

通情達理的做法就是王汝南開口:“我保證這個小同志會一直等著事情處理結果,并且他要求得到一個正面道歉回應,需要找他的時候可以隨時來問我,需不需要我直接給劉科長或者院辦打電話?”

王汝南雖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干部,好歹也白頭發一把,總不能當著他用暴力吧,加上再倚老賣老的擺資格,給出了足夠的擋箭牌。

所以保安就客客氣氣的走了,好像沒看見那亂糟糟一地的畫具,王汝南還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事情就應該這樣心平氣和處理的,對不對?”

石澗仁笑:“心平氣和就不會亂成這樣了……哦,那這個事情處理完,我可能也就不會呆在這里了,那位楊老師讓我全部脫光了做模特,我還是做不到,然后……其他好像也沒什么事情可做,我就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王汝南不驚訝:“這算是游歷么?”

石澗仁點點那書頁上的字:“從小啟蒙,學到如今,現在就應該到處去看見論證,才算是理解透徹啊。”

王汝南卻搖頭:“始終走馬觀花的游歷,還不如沉下來深刻的感受領會,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你認為你就完全做得正確了么?”

石澗仁想了想笑:“受教了。”

他從來都不是個固執己見的人,做出的決定似乎也經常都在調整。

結果這一上午,保衛科的來了趟,系上辦公室來了趟,院辦和醫務室都有人來,石澗仁居然在隔壁教室站在講臺上寫大字,其中兩撥“調查人員”目睹了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場景。

而一直都在走廊上的學生們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的說了很多,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更是把這場面消息都傳遍了食堂和宿舍。

石澗仁下午索性就在隔壁班待著了,結果搞得國畫系的系主任聽說了消息,溜達著過來看看,王汝南若無其事:“我自費請的助教,書法寫得好,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學生們進步也很大,這不違反規定吧。”

其實同樣也是國畫家的系主任看了看那幾幅字,笑笑拿了一張就走了。

相比其他復雜的綜合性大學,美術學院終究還是一個比較簡單的地方,就連江湖也小得多。

可能更適合石澗仁這樣剛出新手村的家伙吧。

而且下午快下課前洪巧云又來了,而且又是那種唯恐別人不知道的風格,穿裙子!

一件造型復雜的紅色褶皺吊帶上衣,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團揉亂的鮮紅色紙包住了看不到身材的上半身,下面白色襯裙在膝上起碼十五公分!外面還罩著粉紅色的小圓點半透明紗裙,一直到高腰抬住上面的吊帶。

加上囂張得過分的金色高跟鞋,這基本上就是服裝設計系敢設計,但市面上幾乎沒女人敢穿的設計款!

一改絕大多數時間的暗黑系藝術風格范兒,更不是之前偶現崢嶸的商務禮儀,有點肆無忌憚的展現女人味,而且也是略微有點不合時宜的青春女性氣息,這還沒到夏天呢!

而且這種款式二十上下的小姑娘穿更合適吧?

可看看那露出紅色吊帶的渾圓白皙肩頭,被高跟鞋墊高了的緊繃長腿,再加上充滿自信和傲氣的臉蛋,成熟得有點刺眼的性感讓面對面看見的人不好直面,大多都是從背后偷偷回頭看。

根據幾個眼界較寬廣的服裝系年輕老師說,應該是去年巴黎時裝周的大牌款,可能是春節洪巧云到歐洲舉辦畫展時候的收獲,但從來也沒看她公開這么穿過,今天就招搖過市的可可可走上樓來,冷笑著去看了看那還一片狼藉的“現場”。

然后很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走進隔壁教室,話說美術學院專業教室一般都是隨便進出的,因為老師都跟師父一樣在學生中間講解,很少有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的,但外人進來多半會被趕出去,王汝南在所有學生都驚訝抬頭,女生更是熾熱目光以后才遲鈍的發現。

用艷光照亮了教室的洪巧云就不跟他廢話了:“我叫阿仁過去幫忙,行不行?”

王汝南竟然笑起來,像個老父親那種慈祥的笑:“好吧好吧,他也寫了一天的字了。”

石澗仁反而是皺著眉看洪巧云打扮出來的:“你這個心態很難捉摸啊。”

洪巧云趁著沒出教學樓輕笑:“女人不都是多變么?”

石澗仁是真的在思考:“為什么呢?這種服裝的變化意味著什么呢?老王還挺支持你。”

洪巧云抓緊時間俏皮:“你猜!”

等走到外面,又是一副冷艷的模樣,石澗仁一直專注觀察,這就是他的專業啊。

然后在大量的目光中走到洪巧云的畫室,大大開著的門里面有激昂的音樂回蕩,五六個學生正在忙碌,石澗仁才驚訝的發現,那張十多二十個平方的巨大畫幅居然是這些學生在畫,其中也有那個去過教室喊自己的戴望舒。

不過都是女生,轉頭笑嘻嘻的看石澗仁進來還有招手示意的,洪巧云昂首闊步的越過她們走到最里面,磚頭砌成的墻面刷白,充滿殘舊工業氣息的倉庫味道,這個用幾盆高大綠色植物稍微遮掩的角落里有張鋪了桌布的木頭桌子,旁邊有幾張椅子,加上電水壺、古樸的茶具,顯得很素雅,洪巧云看石澗仁一直在回頭看那些女學生畫畫,就順手抓桌上的飾品砸他:“喜歡誰?我幫你做媒!”

聲音不小,那邊的女生立刻就哈哈哈的笑成一片。

石澗仁還轉身去把在地上骨溜溜滾的藤條小球撿回來放在飾品盤上:“原來這么大一張畫,是學生幫你畫完的?”

洪巧云撥撥自己的長發,優雅的坐下來,但立刻就很有挑逗性的翹個二郎腿,和那天那個小白花的二郎腿絕對風格迥異:“我一天這么忙,每年要畫幾十張商業作品,還得參展畫有深刻藝術品位的作品,忙得過來么?過經過脈的地方我來,局部填充她們做,這有什么稀罕的,不然你以為那些大學教授出書出學術報告,后面為什么那么多聯名的學生?一個道理。”

石澗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準備坐下,洪巧云卻直接拿高跟鞋尖踢他腳:“泡茶啊,我手藝不好,她們現在畫畫手上也有味兒。”

老實說油畫的味道真的很大,石澗仁鼻子抽了抽去接水燒水,按女人手指的方向到架子上找了兩盒茶葉又分別嗅嗅,判斷其中一盒已經變質,另一盒應該是很好的極品,就拿過來按照老方式沖泡。

除了沒小爐子,其他茶具都是現成了,所以石澗仁到外面畫畫的空間里面找了塊畫框上掉下來的破木頭,又把畫架前面的美工刀拿了一把回來,坐在洪巧云對面削鉛筆一樣把木屑削進一個土陶茶杯里。

洪巧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年輕男人斯條慢理的做派。

裝了大半杯子的木屑,石澗仁才拿過桌上香煙邊的打火機,點燃了木屑,再把茶葉裝在原本茶壺濾茶的金屬網兜里,慢慢在火上熏烤。

極品茶葉的香氣很快就彌漫開來,壓住了有點刺鼻的松節油味道,洪巧云禁不住兔子一樣不停抽鼻子聞,動作很放松,然后很快那邊的女生們也嘰嘰喳喳:“什么香味?真好聞!”

“餓了!”

看得出來女學生們也很放松。

然后差不多時間的水也開了,石澗仁把烤得香氣四溢的茶葉倒在壺里淋上沸水,那種久旱逢甘露的干透狀態,讓茶葉甚至發出了哧的一聲冒起白氣來!

貪婪的端著茶杯深呼吸,其實從不在乎怎么泡茶的洪巧云好像感覺潤濕的不光是茶葉。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49
053、當小白臉也是個很有技術含量的活兒

女學生們也聞著味兒過來討杯茶喝,然后竟然端著茶杯出去繼續畫畫也沒說走,而且還不知道誰出去把那搖滾樂為主的音樂給關了。

洪巧云一直把茶杯湊在鼻子下,雙手肘就放在桌面上,透過裊繞的茶水霧氣看石澗仁。

之前耿妹子剪得有些凌亂的短發現在稍微長點,還是跟狗啃了一樣,但是看著還算精神,身上的襯衫幾乎是每天睡前都會簡單洗洗晾干,所以雖然褪色得有些厲害,但干凈整潔。

所以石澗仁不怕看,瞇著眼品鑒茶葉清香,和常見的那些品茶大家動不動講究談論茶葉名頭不同,他不鉆研名氣,只會把那沁入心脾的香味深呼吸進去,再慢慢試著讓滾燙的茶水把心肺都熨燙開來,體會那種每個毛孔都張開來歡暢吸納的神奇感受。

類似于氣功里面的自觀,也就是想象這瓊漿玉液一般在自己五臟六腑里面的運動。

所以好一陣,看他茶杯里的水冷了放下,洪巧云才開口:“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會跟人發生矛盾呢,結果還是會出這樣的事情,抱歉是我的做派牽連了你。”聲音好像被熱茶潤得很柔和。

瞥一眼妖冶的裙子,那你還穿得這么招搖干嘛?石澗仁擺擺手:“老前輩說過,天下斷無易處之境遇,第一貴在忍辱耐煩,用現在常說的話也就是成年人的生活里沒有容易二字,爆發反擊才是最容易的,因為不計較后果,隨性而為就行,我今天其實做得不夠好,老王已經點評過我了,以后會注意。”

接著洪巧云就看十九歲的年輕人老氣橫秋評價自己:“所以說我覺得你有時候自污的態度也是正確的,古時候的名臣,自污者眾多,坑殺40萬人的白起、當朝那位郭大學士都是忍辱負重,自污以自保的名人,相比他們的唾面自干,那些自殺的,不顧后果暴起的其實更容易得多,對不對?”

成熟女子的臉上突然就急劇變化,似乎釋然又好像悸動,但聽著外面安靜的繪畫筆觸聲,使勁咬住了嘴皮,好一會兒才把有點哽咽的情緒壓下去,勉強能笑著說話:“我再年輕十幾歲,肯定不顧一切都會追你!”略微嘶啞的口音和之前的男性化是有區別的。

石澗仁剛才還有點世外高人的臉上立刻就閃過有點窘迫的表情:“能不能正經說話!男女之情是最浪費時間精力的。”

洪巧云終于掌握到主動,咯咯咯的嬌笑起來:“原來你真的是個雛兒!”

石澗仁不愿跟她,自顧自重新倒上茶品味。

洪巧云突然身體后仰,稍微把臉露在綠色植物間:“喂,你們幾個難道就沒有主動撤退的自覺性嗎?難道真的打算偷聽我跟他談情說愛?”

外面的女學生頓時嘻嘻哈哈的扔了東西就跑,有人還膽大包天的順手換了張英文CD,石澗仁雖然聽不懂這首名為《昨日重現》的歌詞,卻對旋律有感覺,瞇著眼酸不拉幾的輕輕搖頭晃腦。

洪巧云看那大門真的輕松就被拉上,笑笑開口:“我不是自污,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想不想聽?”

石澗仁搖搖頭指對面這漂亮的時裝:“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覺得是你牽連了我,還穿這么花哨把我喊過來給人看就行。”

洪巧云估計醞釀了一下的情緒給截住,有點不滿:“你就不能好奇的聽一下?”

石澗仁無情:“你覺得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對別人也就是個耳旁風,我要不是想收集完整的樣板,都不會打聽。”

洪巧云簡直有點牙癢癢:“誰跟你談戀愛一定會被氣得要死!”又好奇:“你到底是學什么的?”

石澗仁固執己見:“我有很多理想抱負,誰會為了那種男女私情分散精力!”

洪巧云不惜打擊:“你這是紙上談兵,好高騖遠!”

石澗仁不爭辯:“嗯,對很多人來說,的確容易陷入這個問題,我也在盡量避免,盡可能的腳踏實地。”

洪巧云發現自己真說不過這小年輕,靜默了一會兒,趁著歌曲完結的空隙簡短:“我曾經沒有任何希望出頭,搶了閨蜜勾搭的著名畫家在一起才逐漸得到了機會,離婚后反過來又提攜了一個年輕男教師,結果他成名以后又找女學生去了,后來嘗試了兩回都差不多,現在看上去就好像是個不斷因果報應的笑話。”

短短一句的信息量極大,濃縮的更是十多年以上的折騰,石澗仁其實還是在認真聽這種人生變化:“這就不是我關心的東西了,你有成功的底蘊,至于能不能成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手段因人而異,現在你成名了,當然會開始追求新的東西,新的,很正常。”

洪巧云看著石澗仁:“你說我是一臉孤相。”還有些賭氣的口吻,外面關上大鐵門后,似乎安靜的空間里她更沒有掩飾。

石澗仁點頭:“如果你按照提攜的心情去找另一個男人,你覺得是不是一臉孤相呢?就好像你問我需不需要錢的時候,你認為后來應該是什么樣的延續呢?”說起來有點好笑,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的他居然還去指導別人。

好在久經情場的熟女對這樣的談話很有興趣,仰起頭認真的想:“其實有過……確實有人接受過,我心里就好像一下失去感覺了,就感覺是花錢養了個小白臉,大家就是買賣關系了……”說著還嘿嘿笑:“所以你當時的答復我覺得棒極了!”又連忙解釋:“但我那么問是絕對真心的,畢竟錢對我來說的確已經不是什么追求的動力……”指指外面那張巨大的畫:“二十萬,給南方一個縣級市畫的,中間人和學生分走50,剩下都是我的,我說過話是一直有效的,你花我的錢,我開心!”

石澗仁難得驚訝了一下:“真是一筆千金啊!我以為我寫幾個字六百多塊就夠值錢了呢。”

洪巧云自我剖析:“對啊,成功和錢給了我心理支撐,面對別人的時候動不動就把這拿來說事兒,別人也就奔著錢來,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是一臉的孤相,對不對?”說到后面終于有些懨懨的。

石澗仁笑:“知道了根源,如果選擇試著去改變調整,那么待人處事的時候也許你就會有些變化,心態不一樣,可能就會少了些暗自一個人的哭鼻子,淚堂相應肯定有變化,多笑笑,用欣喜的眼光去看周圍,相由心生,一臉孤相可能就不見了,我的確說的是一臉孤相,但那是看你那張臉的時候一臉孤相,沒說一輩子都那樣啊。”

從這句話是不是多少都看見點算命先生詭辯的影子呢?

反正洪巧云愣了愣,然后一彎笑意就真的從嘴角升起來,慢慢蜿蜒上眉角,最后整張臉都蕩漾著笑意,而且一邊輕笑,一邊拿握住的拳頭輕輕敲自己的嘴,似乎沒有這個動作,自己就會忍不住開懷大笑,又或者會失態,總之就好像第一晚兩人相處時候有些亂七八糟的肆意反應,是因為根本就看不起對方,現在卻很在意了,好一會兒才用張開的芊芊手指捂著嘴眉開眼笑:“要是我有個女兒,一定死活都要做主嫁給你!”

沒想到石澗仁簡單干凈:“又說假話!用手遮著嘴說話的目光游離,十有是假話。”

洪巧云剛笑開的表情就凝固在那,真的忍不住嬌嗔著隨手抓了旁邊的煙盒就砸過去。

還能不能好好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0
054、當殺馬特小妞遇見非主流阿姨

洪巧云關于石澗仁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這么解釋的:“我的前夫現在是院領導之一,所以如果我跟你的關系比較明朗密切,不管真假,其他所有人都得避免沾上邊,因為無論你遭遇到了什么對待,都會有意無意的跟他或者我后來的男朋友們拉上關系,于是這個時候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淡化,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懂了沒?”

石澗仁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王也覺得這樣處理最好,嗯嗯,真是人情練達即文章啊,受教了受教了。”

洪巧云看著他一副學究樣真的忍不住嬌笑:“那你覺得我們是不是真的可以嘗試一下突破另外一重關系呢?我有很多這樣的文章教你呢。”那口吻簡直像是大灰狼在騙小綿羊,不過在藝術學院這樣的事兒還真比比皆是,無論美術類還是戲劇、音樂類院校,藝術家都習慣于尋找自我,享受人性,不然怎么有藝術靈感呢,所以各種老少配也不出奇。

石澗仁連忙劃清界限:“不可能,不可能,你再這樣說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洪巧云一身高級時裝的長嘆一聲:“老了啊……誘惑力不夠咯,想當年還是一勾一個準的……”又反過來好奇:“難道你喜歡小姑娘?那種看著蠻清純的?”

石澗仁真的不擅長討論這個,跳起來去觀察那幅畫,果然是洪巧云已經把主角跟周圍兵卒的面部用單色勾勒出來,寥寥幾筆都神采俱現,學生們只需要按照這個單色結構填充顏色就好,至于衣服上、盔甲上的變化之類,那就更不用大畫家動手了。

關鍵是文天祥頭上真的也變成了抓髻,有些散亂,跟衣服上的殘破有呼應,效果加強了,石澗仁有點與榮有焉的得意,笑著給洪巧云示意:“嘿嘿,我建議的。”

洪巧云理解的戲謔:“我第一次有畫作公諸于世的時候,也有種興奮感,等來過好多次以后就習以為常了,要不要也在這張畫上給你署個名,藝術顧問?”

石澗仁不上當,可順著畫面多看幾眼哈哈笑:“這個真得我來幫你們!”

原來畫面一角自然是要把文天祥那首膾炙人口的《過零丁洋》書寫在上面,結果這些藝術家們居然是用鉛筆先描好了字形,然后一點點用顏料描的!

這叫什么書法!

而且那些字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找來的字帖拼湊的草書,完全沒有書法連貫的氣勢。

石澗仁難得有些嗤之以鼻,抓起旁邊的顏料筆就在草稿畫板上隨手按照那格局寫下來:“不比你們這個漂亮多了?”

洪巧云還是能欣賞書法的,稍微一比較就埋怨:“讓她們找個稍微好點的書法,結果搞這個,來吧,我把原來的抹了,你來寫……”畫畫她可能上心,邊的幾個字平時真沒注意,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流水化的作品,能專注到她這個份兒上已經很不錯了。

總算是找了個事兒不用討論男女問題。

而就在這同時,外面真是風起云涌,先是學生們亂七八糟說什么的都有,有人義憤填膺的說是那棒棒動人,也有人不昧著良心說人家什么都沒做,而其實楊澤林只是出了鼻血,卻被撞得臉上青淤一塊看起來頗為嚴重,干脆去了市里面的醫院做CT檢查,看頭部有沒有受到創傷,等他晚飯前剛從市里面回來,就被叫到了院領導辦公室去。

其實時間主要是洪巧云耽擱,蓋掉那些字跡的顏料以后,石澗仁蘸著黑色顏料一氣呵成的就寫完了,雖然是扁頭的畫筆,石澗仁還覺得挺新鮮有狀態呢,女老師正抱著手臂頗為欣賞的觀察他那單手揮灑的文人范兒,電話就響了,石澗仁認得她摸出來那移動電話可是最貴那種翻蓋外帶閃光的,二手都得好幾千,小巧玲瓏的拿在手里簡直跟身上的時裝絕配,不過臉色一下就冷若冰霜了,淡淡的在耳邊聽了幾句,簡單回應幾個字:“知道了!”

合上電話,瞬間把表情變成輕松:“已經解決好了,學生毆打模特以及老師,破壞課堂紀律,開除留校察看,老師課堂管理不嚴,寫檢查和接受課時費罰款,要不要給你換個老師?聽說是要你當全身裸模才引發事件的。”這時候又掛上調笑的眼神了。

還問了問這個開除留校察看是什么樣的懲罰,石澗仁有些皺眉的瞄瞄已經寫好詩詞,放下筆泡在油料里:“本來我應該講究個殺伐果斷,根本不用在乎那些失敗者會怎么樣的,但我終究不是那種要成為大人物的人,可以允許我有各種各樣的情緒,那個學生才是受到影響最大的……老實說,我自己心里清楚還可以有其他的處理方式,這種說話刺耳,言語粗魯的家伙是很容易配合理順的,但我還是年輕氣盛把他帶到溝里,希望他這次能汲取教訓吧。”說完有點意興闌珊:“走了,我還會為這種小事情在意,心態還要修練啊,接下來我不會做課堂模特了,老王建議我還是留在這里攬活,走著瞧吧。”

反正自己都打算到附近商圈去做棒棒還是干什么的,不為難。

洪巧云略微手足無措的把那小巧移動電話在手里翻開又合上:“我都不敢問你學的什么了,我要是需要你幫忙還能找你吧……”又想改善氣氛的笑起來:“但不管怎么說,對我全都是好事情,順利解決了這單業務,別人都認為我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情,其實對我來說也真是一段新的感情,能讓我找到以后快樂幸福的感情,一起出去喝一杯?我請客。”

石澗仁也有點餓了,點點頭一同出門。

非常引人注目的這雙“狗男女”招搖過市的在八卦旋渦中穿過校園,剛剛走到美術學院的門口,石澗仁就驚訝的看見近黃昏的天色下,一個不高的身影提著個背包,探頭探腦的在那門外張望。

那穿著一件紅色毛領夾克的小姑娘,不是耿妹子還有誰?

這個時候他真的忍不住側頭看了一下身邊的洪巧云,這位是盡可能的穿得青春靚麗,幾乎露肩的裙裝了,那位還孜孜不倦的希望穿得成熟和富貴點!

女人的心態還真是復雜!

洪巧云多敏感,從這么一瞥就驚覺:“那……是你的小女朋友?”說著也忍不住的捂自己嘴。

她是驚訝,面前這已經表情大變的小姑娘是挺水靈飛揚的,可那人造革的假皮衣服毛毛領,再加上蹩腳的蓬蓬裙和打底褲搭配,都透露出濃郁的城鄉結合部非主流風格,更不用說落后十來年的雞冠子發型,而且衣服發型其實都在其次,這些東西稍微花點錢就能改變,難以改變的是那種素質啊。

不等石澗仁回答,耿海燕已經猛的扔下手里的背包,帶著哭腔沖過來:“阿……仁……”

嗯,這會兒她眼里真沒有其他人,特別是沖到近處才隨意的看了一眼旁邊好像也紅色一團的女子,目光在洪巧云臉上飛快的逛了一圈,就把這位阿姨忽略了!

這也算是奇葩了。

兩個女人相互之間都覺得對方跟自己差得太遠!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1
055、年輕的任性和成熟的韌性

石澗仁眼明手快,一把就摁住了耿妹子的頭,伸直了胳膊讓小姑娘沒法抱住他:“有事說事,男女授受不親!”

洪巧云看了這反應笑,耿海燕手里抓著移動電話哇的一聲干脆哭出來!

石澗仁竟然不為所動:“你這哭聲沒什么悲切,走了去吃飯,難得你過來玩,怎么沒有帶上阿光?”

耿妹子噎了一下,嘟著嘴臉上果然沒多少淚花:“人家看見你當然心情高興,就不悲,但是真的有事!”

石澗仁介紹人:“這位是美術學院的洪老師,這是我在碼頭上的朋友耿海燕。”

洪巧云斯斯文文真的壓住了點嗓音沒那么男性化:“你好,我們……找個地方坐著邊吃邊說吧,這里人來人往的。”

耿妹子抬眼看看周圍,有點詫異那么多人駐足觀看,但她從來不怕人多,只順手抓了石澗仁的手就拉到懷里,動作有擒拿手的風范,仰頭繼續嘟嘴:“阿仁……我不回碼頭了!”

石澗仁難得驚訝:“啊?那你的生意怎么辦……走吧走吧,你熟悉你帶路……”嘗試了一下要把小姑娘的手扯開很不雅觀,就還是趕緊走,洪巧云笑著走前面,但經過那包的時候就當沒看見,石澗仁彎腰提起來了,還挺沉。

沒了那什么老師在旁的打擾,耿海燕開始恢復到碼頭上慣常的嘰嘰喳喳。

等三人走到附近一家還算不錯的風味餐廳包間坐下的時候,石澗仁已經聽了個大概,自己走了這半個月,耿妹子的生意基本上就被顛覆了。

原因很簡單,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貿然知曉了這樣一條看起來沒有啥限制的生財之路,最關鍵這姑娘還是個招搖得意的性子,成天拿著移動電話到處顯擺,自然有人問她怎么賺錢的,不用說她那在商家拿折扣的竅門,光是楊德光等人送貨的路子,稍微得意的一透露,碼頭上聰明的商販還少了?

據說是一家運輸公司的經理馬上就搞懂了這路子的前后關鍵,舉一反三的立刻在車船碼頭上注冊了一個服務社,專門為碼頭周邊那些區縣的商販服務,只要說明了要什么貨,這邊幫忙拿了委托每天的班船班車給帶過去,五塊錢的帶貨交通費給司機或者水手當私人外快,然后拿貨的每一小包收二十塊勞務費,相比提前一天住到碼頭周邊,早上四五點起來拿貨然后趕班車班船回區縣把貨物上架,這二十五塊錢的費用簡直千值萬值,司機水手每天帶個十來家的貨,收入也很可觀,生意一下就鋪開了。

這是有能力有資金的做外地,本地立刻被幾個強悍的棒棒大哥給主動壟斷,之前石澗仁給耿妹子悄悄指的那幾個幫工棒棒都是比較老實的,現在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能攔住別人搶生意?

分別到幾個商圈的路線被這幾個人頭面都很熟的老棒棒給瓜分了以后,不允許耿妹子和楊德光他們再染指搶生意,別人每天固定各安排一輛小貨車從碼頭到商圈,比人力棒棒單獨送又要好多了,客戶直接到停車邊拿就是了。

于是耿妹子得意洋洋的后果就是,現在只剩了個移動電話!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在洪巧云快速點過菜,聽得似笑非笑的略驚訝表情中,耿海燕抓著石澗仁的手發飆:“個仙人板板的!那個死婆娘居然給老子做了個媒,要老子去嫁給那個三碼頭管事兒的兒子,那個死瘟喪我還不曉得?吃喝嫖賭抽樣樣來,據說還在吸粉……就因為那邊說可以幫她開個正經八百的飯館,她就把老子賣了!”

再對人性有比較陰暗的揣測,石澗仁對這母女倆的關系也直抽抽臉:“真的?”

耿海燕咬牙切齒:“今天下午就要拖老子過去上床,不是楊德光那個憨包死死擋住了,老子說不定就遭了毒手!她仙人板板的全家死絕哦!”

所以以耿妹子這樣的態度跟表述內容,隨便點了菜專心旁聽的洪巧云難免有點吃不準:“誰?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強拉強賣的事情?地主惡霸么,難道就沒有王法,你不知道報給派出所?誰這么能夠強行控制你的自由?告訴你的父母啊!”

石澗仁啼笑皆非:“就是她媽……咦?耿妹子,你這樣不對吧,把阿光扔了在后面給你拖住人,你倒是跑了,他萬一挨整怎么辦?”

耿妹子才有殺伐果斷的氣質:“他?活該!我看他就心甘情愿……”

洪巧云又聽出來:“你的追求者?”

耿海燕很煩這老是打岔的阿姨,卻正好有跑堂的把菜端上來了,美術學院周圍沒有什么高雅的西餐廳之類,大多都是江湖菜,耿妹子立刻就鼻子一皺:“好香的尖椒雞!”抓石澗仁的手都松開了,她其實也就是個吃遍碼頭違章建筑破飯館的檔次。

看著桌面上開始陸續增加豐盛的菜肴,耿海燕先美美的挨個下筷子品嘗一下,尖椒雞本來就是一種需要在各色辣椒里面找雞丁的香辣菜肴,這里的麻婆豆腐更是講究火候,做得鮮嫩非常,再有東坡肉的晶瑩肥膩她都不忌口,所以只看見她的筷子在里面到處翻飛,石澗仁拿著筷子有些無奈:“耿妹子,起碼的禮貌要有,不能每個菜都翻來翻去。”

只少少吃兩片藍莓山藥的洪巧云輕笑文雅:“沒什么沒什么,小孩子嘛,喜歡吃隨便吃。”

耿妹子可不是小孩子,比同齡那些還在學校廝混的小姑娘油滑多了,又愛冷笑:“喲,阿姨你說話還很會腸子里面打結,彎彎繞繞的多嘛。”說著就起身把椅子拉過來跟石澗仁挨著,絲毫不因為對方是請客的就客氣半點。

石澗仁忍不住:“吃飯的時候,左手不要藏在桌面下,喝湯不要吸溜,還有上了菜坐好了就不要換地方,這都是規矩!”

耿妹子這會兒敏感:“怎么?以前在碼頭你可從來沒說過我!”

石澗仁苦口婆心:“不同的環境當然要遵循不同的禮儀,好了好了,吃過飯我陪你回碼頭去。”

耿海燕啪的一下就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還好是在包房里,只有門口傳菜的服務員給嚇一跳,就聽見小姑娘大馬金刀的差點踩在餐椅上大罵:“你有沒有良心!我出了事,第一個就想的只有來找你,你二話不說現在又要把我推回那炭火坑去!”

石澗仁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不忍心當面戳穿:“你說的都是真的?”

耿海燕對上這平靜又干凈的眼神,立刻有點怵,言不由衷的坐回去:“怎么真不真的,半個多月了,你從來都沒說回去看我!”手里拿著筷子,游移的找了幾個菜,飛快的挾給石澗仁,

石澗仁搖搖頭:“我跟你說過……”

耿海燕又不耐煩:“哎呀,我就想跟你在一起過日子,你婆婆媽媽干什么嘛!反正我不回去了!”

洪巧云開始是訕笑的,當看戲一樣,可是看著那有些任性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的少女,就想想開口:“你這樣,他越發不會喜歡你,他只會越看你越煩,有什么好處呢?”

如果換做別人來說,可能溫柔點還有勸說的意思,可洪巧云的嗓音本來就低沉,這會兒表情玩味,耿海燕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雛兒,頗有些敵意的對看一眼,正要廝罵,洪巧云卻起身:“阿仁你明天有空去一趟我的畫室,我還有事找你,回頭再跟你喝酒,這里是我接待畫商的定點,還有點股份,吃完全都是記賬月結的,以后你倆要吃直接來掛賬也行,我繼續回去把那點收尾的活兒做了。”

說完就對耿海燕要了那移動電話號碼,搖搖手先走了,這會兒看她的背影,那是絕對的窈窕身姿。

耿海燕低頭看一眼自認為最好的這身衣服,總算意識到點差距狐疑:“你就是跟這不要臉的勾搭上了?”

以石澗仁的好脾氣,都需要深呼吸平心靜氣。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1
056、就是奔著耍流氓來的小姑娘

就像耿海燕噼里啪啦說了自從石澗仁走后的變化一般,石澗仁慢慢吃飯菜,也把自己來到這座美術學院的經歷講述了一遍,連認識這位洪老師的過程,現在在做什么都講了,當然涉及到別人私事的肯定不提,最后才說到今天早上打架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位王教授和這位洪老師幫忙,我可能就選擇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耿妹子聽到別人的侮辱倒沒有多憤怒,只是習慣性的嘲笑:“看吧看吧,在碼頭好好的你肯定能夠拉著楊德光他們抱成團,哪里會受這種氣?”

石澗仁抓住她說話的漏洞:“到底是怎么個情況?沒這么危急吧?我們現在不回去找阿光?”這時候他回想起自己走的那天,耿妹子的反應就不正常,多半那會兒就有琢磨這些東西了!

耿海燕顧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那樣,他皮厚沒事的!”

石澗仁說自己最終的意思:“喏,你來這里看也看了,情況就是這樣,還是回去吧。”

耿海燕一下就警惕:“不!休想讓我回去!哎呀,總之不能回去了,就想把我賣個好價錢,你也不想我萬一被他們下了藥搞出什么名堂來吧?那些仙人板板的什么爛污事情做不出來?有兩個小姐妹都被他們弄得現在都到防空洞舞廳里面去賣人了!”

表情堅決得好像馬上就要變成失足婦女一樣。

但她這么一說,石澗仁的確覺得把耿妹子硬塞回去似乎真有推回火坑的嫌疑,斯條慢理的吃菜琢磨。

耿海燕還有看不出臉色的?頓時知道有門,小心翼翼的坐近點:“你看,我下定了決心出來,才這么會兒就傻兮兮的回去,肯定被人笑死了!我們兩個一起做事嘛,我還可以給你做飯!”

石澗仁臉皮抽抽,拿筷子指面前的佳肴:“你能做這些菜?”

耿妹子嘿嘿嘿:“我爸那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弄個燒白,炒個假豆腐干回鍋肉還行,反正就那三五個菜,哪有這些大館子的手藝哦。”

石澗仁心態已經調整好了,笑笑:“其實這些天我一直都是寄宿在人家茶館的長椅子上睡覺,今天那位王教授給我說了倒是的確應該靜下心來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自己做飯也是應該的,走吧,過去看看,我也想想辦法,現在我還有四五百塊錢,租一個月的房錢是沒問題的。”

耿妹子拿著那個移動電話不好意思:“我真的沒什么錢了,要不我們把這個拿去賣了吧?”碼頭上的小姑娘這點好,對住的用的肯定不會有什么挑剔,棚屋的環境已經差到那樣的地步了,現在她臉上洋溢著的只有期待!

石澗仁有點好奇:“這些天每天都能收點錢,你多少還是能存點吧,以前呢?你就沒偷偷存點錢?”

耿妹子更不好意思:“我……交電話費了!”原來細說起來這移動電話費可不便宜,這些天耿妹子的確有點得意忘形,給不少小姐妹顯擺,別人要借去打兩個電話自然也只有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

石澗仁聽了哈哈笑,一點沒有窮困潦倒的緊迫感,耿海燕開始還有點發窘,可看著那張開朗的笑容,自己臉上很快也只有笑,但起身的時候很持家有道的找店家拿了塑料袋,把沒吃完的菜肴裝上,結果兩人拎了五六袋!

石澗仁不會迂腐得計較這么一頓飯誰給錢,但還是順便看了下賬單,有點咂舌兩百多塊錢,自己的確是比較淡薄金錢,但顯然這個社會和在山里的隱居是兩回事,要獲得別人尊重,要讓生活條件過得舒適一點,還是要有適當的經濟支撐。

了解了一下這種消費的價值,兩人順著已經亮燈的街道經過美術學院大門,慢慢朝茶館那邊走過去。

果然晚上亮起燈,熱鬧非凡的夜市街道給了耿妹子和碼頭完全不同的感受,和她偶爾跟小姐妹到市中心去看的富麗堂皇、燈火輝煌也不同,面前這種更具有生活氣息的街道更接地氣:“好像真是……出來看看不一樣。”然后就只嘿嘿笑。

石澗仁不解釋這種差別,順著七彎八拐的昏暗巷道回到茶館時間還尚早,跟耿海燕坐在茶館燒水爐的角落里看臺上依依呀呀唱戲,耿妹子完全處在新奇的亢奮中,東張西望:“晚上我們睡哪里呢?”

她就關心這個。

石澗仁指指戲臺:“等收攤了睡長椅。”

耿妹子不驚訝:“你不是說了要租房子么?”

石澗仁點頭:“晚上肯定租不到了,明天早上問問這里的大叔阿姨,給你租一間小屋住吧,現在我也想通了,既然你也愿意出來,那就抓住這個機會,在外面學習做事,用好你的聰明。”

聰明的小姑娘現在:“我們一起住吧!”

年輕布衣鄙視這種耍流氓的行為!

但顯然這個社會現在都有點耍流氓。

等到看戲的,打牌的,喝茶畫速寫的陸續離場以后,石澗仁習慣的起身拿著笤帚跟抹布出來收拾桌椅,耿妹子當然也駕輕就熟的開始跟上,已經基本不用做事的黃老頭慢悠悠的踱出來驚訝:“阿仁!你有女朋友了?帶過來一起同居么?”

剛剛到后臺卸妝的肖姨等人咋咋呼呼的被叫出來,原本要回家的幾個鼓吹手老人家也好奇的來觀看,似乎這個年代青年男女到了發春的年齡就該往一起滾床單一樣!

竟然問要不要在戲臺前面用幕布給他們遮個帳子!

聽石澗仁啼笑皆非的解釋了一下之后,老人家們都認為他面對這樣水靈的小姑娘肯定是在假裝正神,但都說回頭幫忙問問周圍誰有出租房,這時候大學都開學倆月了,能出租的都住滿了,不太好找呢。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送走,石澗仁把一張長椅拉到墻根最避風的地方,鋪上唯一的那條毛巾毯留給耿妹子,自己搬了另一條長椅到盡量遠的破門邊,今天晚上又要冷一下了。

耿妹子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每次任性都讓石澗仁在吃苦頭,安靜的坐在硬邦邦木頭長椅邊打開自己的背包收拾東西,直到石澗仁漱洗完裹緊身上的衣服回到那邊椅子上,才咬著嘴唇過來,把手里的一疊衣服遞過去小聲:“這些天我給你買的。”

依舊還是批發市場那些大路貨,但是襯衫、夾克、牛仔褲跟內衣啥都不缺的兩套,再加上兩雙嶄新的皮鞋和運動鞋,結結實實的塞了一包,離家出走尋找新生活的小姑娘自己卻啥都沒帶。

以年輕布衣那貌似強大的內心世界,也許在這個角落其實就是唯一軟弱的吧。

在這個孤立無援的大城市里,這間空曠的茶館里,真心實意的那一點點關懷溫暖,讓他想了想笑著接過來。

也許就好像楊德光那份肝膽相照的一碗飯,耿海燕這有些癡纏的一疊衣服,才是他愿意繼續幫助這個不太懂事小姑娘的原因。

每個善待自己的人都應該得到最好的回報,無關乎愛情。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2
057、既然是兩個人,那就有一種責任

一夜無話,也許是初來乍到,裹在毯子里的耿妹子也不好意思在這么寬曠的大屋里調戲石澗仁,興奮之余還是很精神疲憊的入睡了。

只是一大早習慣的四五點就醒來睜開眼,天都沒亮卻迷迷糊糊的瞥見石澗仁起身,連忙自己也爬起來,麻利的往身上罩衣服:“早上也要去干活兒么?”

石澗仁輕腳輕手的還愣了一下撓撓頭:“本來不用的,這里早上沒什么活兒,但是我想去看看,你再睡會兒。”

耿妹子打著呵欠理所當然的跟著起來洗漱了,有些依戀的伸手拉住了年輕人的手臂嘿嘿笑:“怎么聽你說叫我睡會兒,我就耳根發熱呢?”

石澗仁開始翻白眼,輕輕推開破木門出去,耿海燕才驚訝的發現:“棍子呢?楊德光說你那根很值錢的棍子呢?”

石澗仁搖搖頭:“沒想到可能會做棒棒,待會兒天亮了去那位王教授家拿。”

不規則的巷道里面還很黑,兩人牽著走上街道站在路燈下,同樣的時間碼頭已經人聲鼎沸汗流浹背,這里卻一片死一般寂靜,除了幾盞昏黃的路燈,什么人都沒有,春天的早上還是有點冷,耿妹子索性把自己完全抱在石澗仁的腰上,還鍥而不舍的試圖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把自己藏進去,石澗仁抗爭拒絕了以后,她就拉開自己的人造革紅皮衣去裹他!

反正街面上也沒人,寂靜得簡直無聊,年輕男女在這里力爭我奪的很有趣味,倒也不覺得時間難過。

隨著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后,灑水車邊清潔工才有些莫名其妙看這倆傻子,邊掃邊沖水經過,接著再過二十多分鐘終于有第一輛早間公交車經過,這個街區才慢慢的蘇醒過來,一邊喊著冷一邊如愿以償把自己和石澗仁面對面抱在一起的耿妹子都開始舒服的打盹了。

也許是因為營養成分問題,就算吃飽了,碼頭的女孩子也普遍不高,耿妹子比石澗仁低了一個頭還多,現在幾乎掛在他胸口瞇著眼渾然不顧周圍的環境。

為了不讓呼吸逐漸勻凈的小姑娘滑到地上,石澗仁也拉住了她的腰,雖然敞開的夾克讓渾圓的胸口軟綿綿壓在他的胸腹上,年輕人卻沒有半點邪念,就當是兩條瑟瑟發抖的流浪小狗相互取暖吧,因為他那有些專注思索的目光一直在街面上,看經過的人,經過的車,然后是陸續開門的店鋪,這些東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讓小姑娘得逞了。

一直到六點過,才有兩家餐館開門生火,賣的是麻辣小面和包子饅頭稀飯粥,但一直到七點以前,都只有零星的幾個上班者在上車前消費經過,然后七點左右,如同爆發一樣,整條街道突然就從每個巷子、樓房、梯坎冒出來一串串呵欠連天滿是倦色的大學生,其中有些女生甚至蓬頭亂發根本就沒有化妝或者收拾,匆匆忙忙的組成人流涌上街道,有順手買早點的,但更多都是一掠而過。

密密麻麻的全部面色晦暗擠進大學校園里,一點沒有天之驕子早上七八點鐘太陽的朝氣。

但石澗仁知道上課的早時間是八點正,而且大多數大學生上課都并不準時甚至缺席當做家常便飯呢,現在卻看起來有些人急得都在跑了。

周圍的喧鬧似乎讓耿妹子驚擾了一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看周圍,感受一下兩人之間的溫暖,露出一副嬌憨的笑容哼唧兩下繼續靠在寬闊的胸口享受:“怎么……了?”

石澗仁有些納悶,如果沒有耿妹子掛在身上沒準兒他就跟著進校園去看了。

其實小姑娘是醒著的,也許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樣親昵的溫暖,有些沉醉的呢喃:“怎么……嘛……”拖長的膩聲放到碼頭上去絕對能騙人加成。

石澗仁在思索:“既然你來了,我們嘗試著做個……”還沒說完,背后就有幾個學生大跨步的跑過,還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年輕男女:“喲,這誰啊,戀奸情熱的早操都不去做?這么膩歪舍不得分開?”

耿妹子估計只聽見戀啊情的,反正是好話,貓兒一樣嘿嘿笑著蜷緊點。

做早操?

石澗仁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么一所藝術院校,上課都松松垮垮沒人管,什么早操還這積極準時?

不過大概十多分鐘以后,幾乎就是反向蜂擁而出的學生從大學校門里面稠密的出現,就是另外一幅模樣了,除了少數整個過程處在夢游狀態的趕緊回去繼續睡覺,大部分都無可奈何的一臉清醒開始在早餐店吃早餐或者說著話溜達回校外的住處去。

原本只是想把顧客群體鎖定在上班族,看看早班公交車到底有多少人的石澗仁有些意外驚喜,這上千人的大學生很多租住在外面的情形,對賣早餐簡直就是個巨大的利好消息!

接下來從七點到上課的八點之間,一直都是早餐店的銷售黃金期,連偶爾睜開眼的耿妹子都發現了:“這些……大學生好像蠻能花錢哦?”

跟碼頭上棒棒們吃早餐只在乎吃飽盡量少花錢不同,這些大學生闊綽多了,饅頭基本不吃,包子是主力,吃面都喜歡貴一些的牛肉面雜醬面,石澗仁越看越認真:“這個你能做吧?醬肉包,雜醬面……好像之前我都看見你有做哦?”

耿妹子終于完全睜開眼抬頭看石澗仁的臉:“你……真的要做早餐?我是說跟我以前在市場邊的那個早餐車一樣的?”

石澗仁看出表情來:“不妥當?”

完全清醒的小姑娘笑起來:“要想味道保持得不錯,先不說煮面,光是賣包子饅頭,最好是蒸籠持續保持熱度,沒有門面就不可能現做現賣,那么一疊起碼五個蒸籠、爐子都得買,還有不可能只賣包子,沒人來吃的,粥、咸菜,這也是要繼續加熱,七七八八錢可不少,然后做白案面粉之類一般我爸都是兩三點起來打理,五籠以上的包子饅頭,豆漿饅頭這些東西一口氣做出來鋪開有很大的地盤,而且醬肉包我們這樣單獨做起來很麻煩的,我們在……那個茶館里面有地方做?你那幾百塊錢多半就不夠用吧?”

自己瞎算計了一晚上的石澗仁頓時有些傻眼!

所以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學再多東西,不能理論聯系實際,那都是白瞎啊。

昨天晚上盤算的都是開飯館沒錢沒技術,好歹也能做個早餐,兩個人都是熟門熟路的,結果論到實際操作哪有那么輕松?

布衣書生頓時有點撓頭,看著眼前吃早餐的大學生們都不順眼了,撇著嘴往路邊溜。

耿妹子反而嘻嘻哈:“在碼頭就沒看過你這么發愁,什么都是溫開水一樣陰死倒陽的,真有這么惱火?”

石澗仁沒好氣:“在碼頭,只要有力氣就能吃飯,多簡單的事情,就算來了這里我一個人也無所謂,但既然你選擇信任我,來找我,那就得讓你起碼比在碼頭過得好,有希望才行!”說到這里他倒是笑起來:“其實好像也對,沒有感受到生活壓力,我怎么可能入世呢?”說到這里居然有點興沖沖的摩拳擦掌。

讓一貫有些無欲無求的他,要萌生點對物質條件的渴望,的確比較難。

耿海燕似乎也不太擔心吃飯的問題:“我也不傻啊,大不了……”

石澗仁一口回絕:“以前那些坑蒙拐騙的事情不能再做!”

耿妹子正要說話,眼光穿越了石澗仁到后方,擅長察言觀色的年輕人回頭一看,捂著半邊臉的楊澤林正匆忙又急切的朝著自己過來。

走近一看,昨天剛剛受傷的老師正把一個剛買剝了殼的茶葉蛋在臉上滾,看起來是熱敷消腫化瘀的什么土方子:“我正說出來去找你……還是跟我去上課吧?”

耿海燕昨晚吃飯就聽說了要脫褲子的事情,一個跳步就擋在石澗仁的身前:“要不是你把他叫來這邊做那個什么模特,我們現在在碼頭都是好好的!”說起這個她簡直有點氣憤了,早知道這個斯文的老師會把石澗仁帶離碼頭,說什么也不愿當初認識這個人啊。

石澗仁還是和氣:“楊老師,我這都引起一位學生開除留校察看了,再面對面學生很難好好上課,而且最根本還是我真的不想做這個模特,見諒了。”拱拱手示意耿妹子一起離開。

他的干凈利落看起來終于讓楊澤林死了心,熱敷著雞蛋想想才提高音量:“那……我去把你前兩周的費用結出來給你……”

已經走開的石澗仁不回頭的招招手致謝,就算現在很缺錢,中國文人骨子里那點清高還是讓他不在乎。

不過就連耿妹子快步跟上也嘀咕:“假眉假眼的!真要給不曉得自己先掏腰包墊上?”

年輕的倆男女帶著濃濃的智商優越感走遠了。

但在這個看證的社會,究竟要如何解決這個基本的生存問題呢?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3
058、如果有姑娘對你特別好,千萬別辜負

再困難,石澗仁還是在街頭請耿妹子吃了碗麻辣鮮香的小面,然后順便等到了一早看來也是上課前去運動場慢走回來的王汝南,就算知道對方的門鑰匙放在哪里,石澗仁也不會不告而入,這點起碼的禮貌還是有。

白發老教授對石澗仁要拿走那根棍子去重操舊業有些感慨:“如果你做什么事情需要錢,我這里有,就當我借給你的,這不為難吧?”

石澗仁先感謝:“準備做個早餐攤的思路剛剛被我的伙伴否決了,要找個簡單便捷又能做出來的門路,我自己都還沒想好呢,能依靠自己努力就自己干吧,就怕習慣了什么都找人幫忙,最后形成依賴心就不好了。”

王汝南看了兩眼自打進了教師住宅區就東張西望的耿海燕,眼底笑意更濃:“要不是歲數大了,我都想跟你去走走看看!”

耿妹子聽了莫名其妙,當棒棒有什么好看的,于是等拿了烏木棍出來,石澗仁還是決定去那個附近的商圈攬活順便開闊一下思路,她就不奉陪:“那行,我回茶館去跟他們熟絡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中午回來吃飯嘛。”

石澗仁也莫名其妙:“一去一來又是一兩塊錢的車費了,我就在街邊隨便買點什么吃不行么?”想了想還是把兜里的錢都摸出來,只給自己留了五十塊:“你是個精明的,知道怎么用錢就好。”

耿海燕笑得跟海棠花一樣歡快:“就是要回來吃飯!我給你做,我都想了好久了,我們兩個在外面過日子,你去做工我給你做飯!”一邊說還一邊抓了石澗仁的手臂使勁搖,不然不松手。

看看周圍已經增多的進校門學生目光投過來,石澗仁無可奈何的答應下來,才得以跳上公交車。

不過看著那個站在站臺邊笑瞇瞇揮手告別的小姑娘,石澗仁沒發現自己臉上也有點傻笑,好像這樣有人記掛或者粘著的感覺,并不像老頭子說的那么嚇人吧?

一路上石澗仁用辯證的心態分析了關于女人這個問題,耿妹子的到來的確給自己帶來了麻煩,但這種麻煩反過來也促使自己不那么閑云野鶴的懶散,就好像洪巧云的強勢反過來影響了自己在美術學院做工的軌跡。

就跟老祖宗們說的那樣,一切短板其實也可能會轉變成催化劑,推動時代車輪往前走的不正是一個個缺陷么。

結果這一上午都在興致勃勃的思考這個巨大命題,直到中午也沒想什么賺錢門路,繁華商圈的業務比美術學院外面多了一些,但跟碼頭還是不能比,而且往往都得是一群棒棒爭奪偶爾的那么一兩個活計,蹲在公園、商場門口等的時候比賣力的時間長得多,不得不拿著六塊錢收獲重新坐回公交車上的石澗仁真需要思考一下,離開碼頭這個棒棒的大本營,來到美術學院周邊,如果不做繪畫模特了,自己到底應該做什么來維持生計。

滿帶心思的走回劇團茶館,白天這里沒人唱戲,盡是老人家打牌和幾個畫速寫體驗生活的美院學生,不過今天那黃老頭看見年輕人回來就笑:“咦?你到哪點去拐來這么能干的小姑娘,我看她一個人就能唱一角戲來!”

順著手指的方向,石澗仁好奇的轉過茶館到后面燒水的地方,那個唱戲的肖姨正跟其他兩三個中年婦女圍在那嘖嘖,一大片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讓坐在里面桌邊的大學生都忍不住伸頭。

茶館就算生意不太好,終究是茶館,沏茶燒水用了個幾十年前的單位上小鍋爐,好像個放大的藥囊樹立在墻角,下面有填煤燒火的入口,旁邊打開閘閥直接把冷水裝進鍋爐,看著上面的指針到了溫度打開水龍頭就能灌熱水瓶,這才能保證幾十上百人的茶水都能隨時供給上,雖然現在多半用不上。

結果耿妹子把頂蓋揭開,找了根細鐵絲纏在搪瓷缸子上掛在鍋爐沸水邊,就這么把米飯在上面蒸熟,同時另外拿個破搪瓷碗裝滿東西直接用送煤的小鏟端著伸進鍋爐里,在旺盛的火焰中加熱一陣拿出來用個勺子拌拌又送進去。

石澗仁走近一看就明白了,這姑奶奶把昨天晚上飯館里面打包的剩菜,像模像樣的收拾了整理出來,五六個菜這么一混合,那加熱以后的香氣非常濃烈,他那巨聰明的腦海里似乎就立刻捕捉到一點訊息。

耿妹子聽見背后中年婦女們的笑謔,回頭看見石澗仁,就歡欣的跳起來,手上還穩穩的端著鏟子上的菜肴呢:“馬上!馬上就好……”說著放下鏟子,踮著腳尖到高處用抹布提出蒸好的白米飯,挖出來壓在菜肴上,最后拿了個干凈的白色大盤子反扣住搪瓷碗整個翻過來。

在碼頭上混跡了這么多年,一直在餐館,就算上不得臺面,但各種簡陋條件下的花招技巧這小姑娘就太熟悉了,如果說之前加熱出來的味道有些出奇,還沾了人家昨天飯館手藝的光,這翻過來移開搪瓷碗一看,中年婦女們都嬉笑起來:“阿仁!你這個小堂客(方言:老婆)的手藝硬是要得哦!”

原來之前那些菜肴的擺放是用了心的,刻意反過來幾片肥膩的東坡肉和青翠的綠葉菜,還有一條雞腿跟一大塊濃汁四溢的魚肉都錯落有致的擺放在白生生米飯上,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也許耿海燕不懂什么叫擺盤和食物的美感,但是怎么讓人看了就想吃,她可是真的在行,石澗仁都吞了兩下口水,卻問:“你呢?吃什么?”

耿妹子喜笑顏開的把一盤子美味放到他手里,自己才拿起那搪瓷缸子,拿小勺挖周圍剩下的米飯,再把挑剩的那些菜肴一股腦倒在里面胡亂的攪兩下得意:“這個!味道是一樣的!”

看起來的確是一樣的,石澗仁笑著拿勺子舀了點嘗嘗,連那魚肉里面的刺都精心挑干凈了,就知道最好的東西都在自己這盤子里。

伸手要跟耿妹子換,小姑娘笑著跳開:“你要干活嘛,吃了有力氣,我減肥!”

石澗仁不會矯情,點點頭開始專心吃飯,就好像曾經在碼頭上耿妹子給他端過的那碗雜燴飯一樣,可能每個菜肴的味道有區別,但是混雜起來以后的口感跟香氣卻并無二致,滿滿的吃了一大口就基本拿定了主意,心滿意足的開始細嚼慢咽。

中年婦女們笑嘻嘻的也去張羅自己的午飯了,隨便吃了兩口的耿海燕就專注看石澗仁吃飯,看他那喉結上下移動,自己臉上的笑容滿意極了。

一個饅頭,自己只吃一口,剩下的都奉獻給愛人那就真是愛情,而不是別的情緒。

石澗仁當然沒有這樣的想法,細細的把最后一粒米飯吃完,才深思熟慮的提議:“那我們就來做這個雜燴飯好不好?”

看得有些入神的小姑娘又是懵懵懂懂的先點頭:“好!”然后才反應過來:“啊?你說做這個?賣盒飯?”

立刻就鼓掌了:“好!這個肯定能行!”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22:54
059、氣場是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早餐攤看起來簡單,其實里面包含了不少品類,從面食、油炸、粥類、小菜之類算起來并不是最輕松的,反而是看起來滿滿當當一大盒的飯菜,要簡單得多。

耿妹子如數家珍:“一個爐子一個鍋,每樣炒一臉盆,三葷三素或者再少點兩葷兩素都行,煮一大鍋飯挨個裝就是了,這個花錢最少!”說到這里還哈哈了一下:“以前在碼頭,我爸也想這么做的,就是菜好了價錢高沒人吃,菜少了又沒錢賺,這里的學生蠻能花錢哦!”

碼頭上那些窮哈哈的棒棒,算得比誰都精的商販,都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主兒,所以這樣好幾個菜的盒飯始終沒有興旺起來,反而是兩三塊錢一盒的燒白咸菜飯流行,看起來這大學校園邊應該很適合做這個了。

石澗仁跟著王汝南在大學食堂里面吃了幾頓,對那里面大鍋菜的味道跟特點頗有微詞:“學生們通常都是一份飯一個菜,吃起來肯定不如這樣每樣菜少點,但豐富一點口味好,我們……現在就開始弄!”

拿定主意那就是個執行力的問題,兩人立刻興致勃勃的開始討論分配,石澗仁認為首先要去尋覓一處可以擺開燒火做飯的屋子,住宿條件好壞都無所謂,關鍵是現在都借宿別人這里,再大動干戈的燒火做菜肯定會招人厭,特別是這么做的目的還是為了去賺錢,很容易讓人心態不平衡。

其實耿海燕本來認為這種便宜不占才是孫子,不就在鍋爐邊搭個灶么,但是兩個人找個房子住這種劃時代的事情立刻就讓她嘻嘻笑著好好好,那她負責去尋找食材和各種配套比如鍋碗瓢盆之類的來處,畢竟她那個老子連回鍋肉都能用豆腐干來假冒,如何省錢黑心的搗鼓出菜肴來是她的本事,石澗仁不得不再三勸說她千萬不能昧良心。

耿妹子站起來不屑:“不黑心怎么賺錢?”結果這時候她屁股兜里的移動電話就響起來。

站在亂糟糟的鍋爐邊,幾個端著茶碗探頭探腦的茶客目光下,小姑娘得意洋洋摸出大哥大顯擺出最瀟灑的姿勢才單手摁開接聽:“喂……”拖長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好大聲:“老公……老公,找你的電話。”

石澗仁哭笑不得:“第一給你說了這么喊很糟糕,第二我就蹲在旁邊,喊這么大聲干嘛?”

耿海燕理所當然:“我就是叫給她聽的!”

電話里面果然是洪巧云的笑聲:“喲,看起來這個小姑娘很有我當年不要臉的風采嘛!”

石澗仁還第一次拿著移動電話使用呢,很新鮮:“喂……?你說什么……?哈哈!”實在是對這樣小巧的高級通訊工具有點興奮。

洪巧云有些無奈:“不要這么土包子的破壞形象好不好,我還是覺得你很有品味很高深的!”

石澗仁終究還是才十九歲,忍不住轉頭對耿海燕點頭:“拿在手里是很舒服!”

洪巧云估計在翻白眼:“我找你說事情……叫你今天過來找我怎么還沒來?我去找了老王,說你又上街去重操舊業了,你說你現在哪里還需要去街頭當棒棒?”

這邊剛想說話,洪巧云當研究生導師的風范也不是白給的:“我不是瞧不起棒棒,而是你的價值體現不應該是當棒棒,對不對?既然你有另外的能力,那就應該展現出能力來……”

石澗仁只能等她噼里啪啦說完,耿妹子還在旁邊小心眼的大聲:“接聽也要收費的!這么貴!”

洪巧云聽見了:“我就不說你跟這么個除了青春啥都沒有的小姑娘鬼混有什么好處了,趕緊過來說正事!”

石澗仁解釋:“好吧,我這邊已經考慮好怎么做正事,暫時也不用去當棒棒了,現在正要忙著呢。”

洪巧云譏笑一聲,和耿妹子習慣的冷笑有異曲同工:“正事?多大的正事,說來我聽聽?”

石澗仁泄露商業機密:“嗯……我們準備做盒飯,就是在校門外賣盒飯。”

年收入輕松過百萬的洪巧云居然愣了一下:“這個……好像還行哦,過來說過來說,我這邊也有正事,真的,小戴她們都在,保證不會孤男寡女的調戲你!”移動電話那邊頓時傳來其他幾個女學生嘻嘻哈哈的笑聲。

石澗仁想了想掛掉電話還給耿妹子:“那我過去洪老師的畫室一趟,你先去了解你準備的事情?”

一直湊在旁邊監聽的耿海燕皺緊眉頭:“我要一起去看看!”

石澗仁頭痛:“你就是這點不好,且不說我們是朋友,不用隨時都跟得這么緊,就算你以后找了丈夫成親,也應該是相互之間保持……”

剽悍的耿妹子一口打斷:“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叫夫!男人都是心花花,狐貍精一勾就跑了,老狐貍精更要防范!”

于是這方面覺得問心無愧更有些無奈的石澗仁只好帶著耿海燕一起到洪巧云的畫室去,當然他的潛意識可能也有點想要說明自己跟那位女老師并沒有什么茍且之事的態度,對旁的不認識學生老師不稀得解釋這個,對自己的朋友,石澗仁是無心隱瞞的。

結果好像昨天還跟美艷老師走在一起的那個年輕模特,今天身邊居然跟著另外一個青春洋溢的年輕小姑娘!

這是下午上課時候大量美術學院學生在校園大道上看見的一幕。

雖然看上去耿海燕穿著打扮還稍顯土氣,但俏麗豐盈的青春無敵啊,雞冠子翹起來發型雖然有點俗氣,身上的人造革紅皮毛領衣服更顯惡俗,但臉蛋豐盈得好像隨手就能掐出水來,肉肉的還有酒窩,偶爾瞇瞇眼還很有種城里人說的迷蒙美,個頭不高但緊繃的牛仔褲屁股翹翹,再雙手緊緊抱住石澗仁的手臂在圓鼓鼓的胸口上,癡纏親昵的姿態一目了然讓好些個男學生都忍不住腹誹:“狗X的真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如果說那高高在上的著名女畫家跟他傳出那么多不堪的話題,有人還能酸溜溜的說他是戀母情結,貪食貪錢不顧年齡差距當小白臉,有錢有地位的女老師是各取所需,現在卻又能勾搭上這么水靈靈的小姑娘,真是讓人眼紅得要命!

而且有心人甚至發現這小子居然還帶著小姑娘去了洪巧云的畫室!

這是要大小通吃的節奏么!

很多人腦海里飄過的都是這樣情節!

石澗仁熟視無睹,只是偶然看見之前楊澤林班上的那些學生也在路上匆匆相遇,特別多看了幾眼對方的表情,算是觀察一下事發以后對方這些學生的態度,結果那個趙倩跟幾個女學生的目光在耿海燕臉上飛快掠過,然后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跑了。

女孩兒的第六感是神奇的,耿海燕立刻有些狐疑的把目光追過去:“那……幾個女學生認識你?”

石澗仁點點頭:“都是楊老師班上的學生。”

耿海燕更細致些:“你喜歡她們那種衣服?”

石澗仁這才懵懂的回頭看一眼,全都是略顯拖拉的那種藝術風打扮,還沒看清楚就被耿妹子不滿的伸手把頭扭回來:“你怎么這樣!走在路上就去東張西望看別的女娃!”

收回目光的年輕人無奈:“你不說,我根本就沒看她們穿什么……”

結果走到運動場邊有些偏僻的那片倉庫畫室,耿海燕頓時有些篤定:“看來阿光說你被這邊的學生妹子迷花了眼,我看就是!”

相比那些剛開始苦苦求學還指望家里給生活費的低年級女生,戴望舒這些早就跟社會接軌的研究生已經能跟著老師有不少賺錢的機會,穿著打扮化妝之類更顯時髦,就算戴著圍裙或者袖套,一個個看著絕對是有氣質的,起碼是耿海燕不太明白,但她身上絕對沒有的那種文藝范兒。

當然穿著一身白色泡泡裙,跟個長公主一樣站在其中的洪巧云氣質最為濃厚,這讓在碼頭從來都不怯場的耿妹子難免有點相形見慚。

就算不懂什么打扮才叫品味,但氣場這種東西還是有壓力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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