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草根石布衣 作者:中秋月明 (連載中)

 
leewef 2016-7-29 09:22: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4 483879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38
010、到底誰當誰是傻子

石澗仁看見踉蹌著從自己旁邊摔倒的商販,一下反應過來為啥,連忙放下貨物,伸手托住了對方,結果那全靠石澗仁才沒有摔在水泥地上的女商販爆發出來的尖叫聲比被撞的時候更甚,厭惡的躲開石澗仁的手,好像那上面沾滿了細菌,使勁拍打著被接觸的衣服外面,就算不是什么敏感部位,還是惡心得要命,她那幾個同伴原本已經開始尖聲嬌叱兩個棒棒的,這會兒立刻把火力轉到石澗仁這邊來:“你個XX養的亂摸啥子!要臉不要?臭搬運的膽子放野了敢亂摸,是你碰得的?”

“最煩你們這種色瞇瞇的搬運工,就知道偷奸耍滑的流口水!”

“一身油膩膩臟兮兮的,還敢到處!報警抓壞人啊……”

無辜的棒棒看著自己的好心已經逐漸上升到需要警察介入的層面,倒也不慌張,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就叫楊德光拖著貨物包轉身,結果市井商販卻容不得他離開,撒潑一般大叫,更是把棒棒這營生罵得豬狗不如,賤得比爛泥還扶不上墻,那叫一個狗血淋頭。

如果是第一天做這活路一定會氣血沖腦,無地自容,楊德光卻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表情,有些神情木然的站在那還探身把更高大點的石澗仁擋在身后,任憑怎么亂罵也不還口,反正這些女人也不可能碰這倆汗津津的搬運工。

原以為多等得幾句,對方發泄完了氣消了就行,卻沒想到招來幾個男人,氣沖沖的過來就是一腳飛踹:“老板的女人你都敢非禮!”

石澗仁本來就沒低頭,眼明手快的拉了楊德光閃過這一下花拳繡腿,結果腳上落空的男人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這下幾個男人更加惱羞成怒的跳起來要動人了,石澗仁只能無奈的抬手擋了一下。

真心只是擋了一下手臂交錯,還沒什么反擊,他那好歹也是在山里天天錘煉出來的身體就像鋼筋鐵骨,對方頓時痛得好像小臂都要折斷了,慘呼之下呼叫連連:“棒棒打人了!狗日的賊搬運,滿臉蠻肉,打不死你個狗日的,老子……”

那幾個女商販更是什么市井之間的污言穢語都用上來:“X你娘的臭搬運,毛手毛腳的就想占便宜,還敢打人……”有一個甚至還吐口水,還好石澗仁拉著楊德光敏捷的躲開了!

鬧得是張牙舞爪般兇悍,卻沒人敢伸手,這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通道邊聚集了好多人看熱鬧,直到維護市場秩序的保安過來,看見熟識的棒棒搬運也有高人一等的感覺,伸手驅趕:“大清早的不好好搬運做事,折騰個屁,走了走了,趕緊去忙活路!“

雖然是一片好心的幫忙,轉頭對商販們說的話卻更傷人:“就是兩個棒棒,你們跟這種人吵鬧有什么意思,要錢沒錢賠,要命就一條,你們還能干嘛?“

以石澗仁很難計較的心態,也覺得自己仿佛在這些人眼里就是一灘屎,有點苦笑不得。

結果那個摔了一跤的男人卻不依不饒的繼續大罵,還從旁邊順手抓了個什么笤帚來打人,幾個女人更是呱噪著助陣,原本呆呆的楊德光倒是立刻順手把腰間的竹杠抽出來招架,不還手可也不能被人白打了,石澗仁看見周圍那些棒棒訕訕的也把棒棒拿出來示意,但卻沒人開口抵御。

所以他也苦笑著抽出自己腰間的棍棒來,話說自古以來英雄不問出處,關羽關云長還是個賣草鞋的呢,現在這些人怎么就把搬運的棒棒看得如此不堪?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聲音突然傳來:“干啥子!好大一回事嘛?還要打得烏煙瘴氣么?”

一個穿著灰色西裝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腋下夾著個黑色包,頗有成功人士派頭的從旁邊那些人群中走出來,大聲喝斥的阻止了拿著笤帚的那個男人。

石澗仁略顯詫異,這個人的長相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是義薄云天的那種浩然正氣吧,卻看見那個被自己扶過的女人立刻聲音變得有些做作的發嗲:“王總……你沒看見這兩個棒棒剛才吃我的豆腐!非禮我……我要……我要報警!”一邊說還一邊撒嬌的跺腳!

瞥一眼對方臉上濃妝艷抹的脂粉,石澗仁簡直有些作嘔,但目光卻鎖定在那個“王總”的臉上,對方肥頭大耳的雙目這會兒有些出奇的亮!

亮閃閃的看著石澗仁!

下山入世就是為了找尋明主、兼濟天下的年輕人可不會覺得這會兒對方有吹沙見玉的滄海遺珠眼力,反過來靜靜的看著對方眼睛。

他雖然不知道現代醫學的說法其實就是瞳孔放大,極端興奮下瞳孔甚至能放大四倍,但古話傳承里這種雙目含珠的最通俗說法就是見錢眼開。

自己有什么值得對方所圖的?

那王總根本看都沒有看女人:“好大一回事嘛!鬧什么鬧,小兄弟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做人要大氣……”一邊說就一邊伸手來攬石澗仁的肩膀了。

這個劇情扭轉得實在是太快,周圍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個女人更是好像突然被卡住脖子的母雞一樣戛然而止,難以置信的看著中年男人。

石澗仁往后退了半步,讓開那肥膩的手:“我們搬運東西撞到人,的確是對不起,如果沒什么事,我們就繼續做事了。”

結果王總依舊哈哈大笑著上前拉住了石澗仁的光膀子,極為熱情的熟絡:“撞到也是緣分嘛,小兄弟身體看起來很好,走走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

如果換做其他棒棒,這個時候多半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起碼楊德光都摸著自己后腦勺有些難以置信又好像覺得理所當然,漲紅了臉居然不敢開口說話。

石澗仁卻心里跟明鏡似的,看看周圍擠得有點水泄不通的人群,倒是笑笑先把話頭扎死:“老板真的不追究了?”

那王總一疊聲的大包大攬:“沒事沒事,小張,過來給這位小兄弟握個手,大家都是出來討飯吃的不容易。”那個剛才還耀武揚威跳起來踢打的男人更莫名其妙的過來,但還是吶吶的跟石澗仁握手了,年輕人卻把聲勢給那保安看,起碼這個時候這是唯一穿制服的人。

保安也點點頭揮手驅散周圍:“好了好了,沒事了……就曉得看熱鬧,還怎么做生意嘛……”

這會兒放松點肩頭力量的石澗仁才被王總跟那個小張,又拉又拽的熱情籠到消防通道的角落,雖然這里還是堆滿貨物,也有不少人,但起碼不會誰都看著了,年輕人開門見山:“老板,我們是下力人還要做事,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那王總放光的眼睛都使勁按捺掩飾了一下,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包煙:“哎呀,沒什么,沒什么,遇見也是個緣分,抽根煙,好煙!”

后面有些為新朋友擔心的楊德光緊緊跟著兩三步外呢,悶聲悶氣:“市場里面抽煙抓住了罰款五百……”

那小張同行的兩三個男人連忙過來拉楊德光,可別看這家伙個頭不高,倔強的站在那任憑這幾個人拉拽都跟磐石一樣紋絲不動,專注的看著石澗仁,生怕他被別人騙,又或者錯過了什么好機會。

滿矛盾。

石澗仁回頭的時候,就從楊德光眼里讀出了這些,笑著擋開了香煙:“真的,有什么說什么,我不抽煙的,我們還要干活。”

那王老板終于把情緒調整好,很漫不經心的好像想起什么:“呃,對啊,這個月我老爺子要做壽,小張,你說我買根直點的木頭給老爺子雕根拐杖怎么樣?我就覺得這根黑色的木頭挺直的。”

楊德光和那個小張的眼睛這個時候才終于落到石澗仁手里那根黑色的木棍上來。

是很直。

比普通棒棒手里喜歡拿的竹杠短一點點,當然也沒有竹杠那么粗,準確的說更像一根一米出頭的棍子,只是棍身筆直,兩端一般粗,棍子頭上都給磨成了半球型,黑色雖然有點少見,但上面的疙疤木紋倒是清晰,但都被磨平了,現在看起來木木的沒什么出奇啊,實在是要形象點,那就是跟金箍棒差不多,只是沒那么長。

石澗仁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東西,就在他目光離開王總臉上的一剎那,那中年男人使勁對同伴做了個眼色,剛才還破口大罵的小張這會兒立刻:“哦……呃……哦,對!對!拐杖!給老爺子買根木頭去雕拐杖,棒棒,你開個價,王總給你買了,一兩……”

那個王總的聲音敏捷遠超他的身材:“二十塊錢,買了你這根木頭?”

楊德光都不滿了:“二十?!我這根竹杠在日雜市場都要三十塊,我兄弟賣給你然后填錢再去買根竹杠,你當我們是傻的哦!”

王總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五十吧,怎么樣……”禁不住就伸手去拉石澗仁手里的木棍。

石澗仁在這個時候突然就笑了,很斯文的那種笑,反正不會出現在棒棒臉上的笑:“五十塊?千年烏木,價比黃金,品相這么好的一整根,你要我賣你五十塊?你真當我們是傻的哦?”

那個滿眼放光的王總,演技拙劣的小張和漲紅了臉的楊德光一起,都呆滯了!

手里拿著一根黃金扁擔,居然來當棒棒?!

到底誰當誰是傻子哦!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0
011、晃花了眼的陽光帥氣

楊德光也難以置信:“這根……棒棒真的值很多錢?”

石澗仁用盡全身力氣還是集中在扛包上:“嗯,學名叫陰沉木,特殊情況下錘煉出來就變成這樣,巨難得巨珍貴。”叫烏木就是因為這種被封閉埋在地下的木頭多半都是黑色的,科學上的說法是缺氧碳化,就好像石墨碳化的最高體現是璀璨鉆石一樣,木頭碳化的結果絕大部分是煤炭,只有極少數機緣巧合,各種條件具備了才會變成烏木,幾千年的說法不過是個起步,其實品相好的烏木多半都在地下埋藏了萬年,已經完全改變了分子結構根本就不能稱為木頭,外表古樸凝重,有銅打鐵鑄般的堅韌,而且自己手里這根原本就是名貴木材碳化,算是難得中的超級巨難得!

楊德光簡單理解:“就像……孫悟空在煉丹爐里面煉出火眼金睛來?”

石澗仁開心的笑了:“嗯,就是這個意思。”

楊德光問最難以理解的:“可……可你為什么不賣了棒棒換錢,這么值錢,能換好多錢!”

剛才一下被戳穿,想糊弄撿漏的王總開了個兩萬塊的價格,被石澗仁笑著拒絕了,因為前面撞人的事情早就占住了勢頭,和楊德光一樣難以置信這個棒棒行徑的王總他們就看著石澗仁回去搬了兩三百斤的貨物走了,那根黑色的木棍依舊插在褲腰上,毫不在意。

石澗仁被沉重貨物壓著的身軀還頓了一下,這樣的情況下似乎很難長篇大論的講述什么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中國文人傳統道家思想,更難給楊德光解釋什么叫寧可清貧自樂,不可濁富多憂,好幾步之后才盡量找了個自己朋友能聽懂的理由:“我不需要賣這樣的東西來維持生計,玉不琢不成器,孫悟空也要在煉丹爐里錘煉才有火眼金睛,我同樣需要的是磨煉而不是錢。”

說話間,兩人就把貨物包拖拽到了潘二姐的店鋪,楊德光已經徹底不在意老板娘給的幾塊錢力資,還是石澗仁主動問過,說好明天這個時候,可能需要再來繼續從庫房搬貨,兩人才順著人潮往外走,楊德光終于忍不住:“能給我看看那棍子么?”

石澗仁笑著抽出來遞過去,烏黑砂亮的木棍楊德光能看出個什么花樣來,只是愛不釋手的翻來覆去念叨:“想不通!想不通……要是你賣了這個,幾萬塊錢呢,就能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用做了。”

石澗仁依舊溫和:“然后呢?坐吃山空,這幾萬塊吃完了再做什么呢?”

楊德光楞了楞,似乎從沒想過那么遠:“然后……到時候再說啊,反正享受過了,大不了再來當棒棒唄。”

石澗仁輕笑:“這是一種普通人的想法,但不是深謀遠慮的好眼光,而且享受過安逸的生活,再回來當棒棒,心情就不同了,那時候只覺得自己為什么會落到如此地步,憑什么別人就能過好日子,只會怨天尤人,心境就徹底壞了……”

楊德光使勁眨巴眼,完全聽不懂,雙手把黑色棍子遞回來充滿了艷羨:“我要是有這樣的棍子就好了!”

這話有點無禮,但在石澗仁的眼里,自己的新朋友說是這么說,臉上卻沒什么貪婪的表情,就是純粹羨慕,甚至更多的是不解,然后很快還把這種不解和羨慕傳遞給了別人:“耿妹子!你看,他這根棍子居然值幾萬塊,是什么烏木……”

正在忙碌收攤的小姑娘飛快瞥一眼楊德光手里的黑色棍子,一臉鄙夷:“什么鬼神龍門陣你都要信,你有沒有腦子!”在這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地長大的小姑娘,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能欺騙的,哦,她不騙別人就算好了。

楊德光笨拙的想伸手幫忙收拾,卻被耿妹子用抹布打開:“你個仙人板板!毛手毛腳的!把我東西都弄亂了,哎呀,我的蔥花……他在干什么?”

楊德光順著小姑娘手指的方向,一起有點發愣的看見石澗仁居然晃悠著到旁邊的報刊亭去買了一疊報紙!

五毛錢一份的報紙,他買了好幾份,折在手里一大卷過來:“快中午了,我們住的地方有沒有剪刀?我想把頭發剪了。”

楊德光艱難的持續今天上午的一個又一個吃驚:“陳老三有剪刀,你……買報紙,包頭發?”耿妹子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聽見這笑聲楊德光連忙回頭去看,又挨了一記抹布打,但是他堅持把燦爛俏麗的笑容看完,就這都能讓他開心一整天。

石澗仁不看:“報紙當然是拿來讀的,了解時事動向,知道社會關注,還能學會巨多的時髦詞語呢!”

耿妹子再撲哧笑:“這個巨什么,就是前兩年的時髦詞了,你還在用?”

山里來的年輕人啊一聲,倒也不尷尬:“我們那里縣城都很少有報紙賣的,難得下山一回也看不到什么。”說到這里有點難得的喜悅。

楊德光還是一副呆鵝樣:“早上你說我花錢大手大腳,你現在不更大手大腳?真要看報紙,垃圾堆里多得是啊!”

這下連耿妹子都忍不住拿抹布打他的頭:“他都說了是時事動向,今天有什么事,你拿前天的報紙看了能知道?這是文化人,你個文盲,就曉得冒大!”

楊德光只會轉頭傻笑,小姑娘那張牙舞爪的生動表情都要讓他醉倒了。

石澗仁有些迫不及待:“剩的工錢差不多能吃飯了,那我今天就不上工,回去看報紙,阿光你要是忙完回來幫我剪兩下頭發。”還在自己那挽成發髻的頭頂比劃:“剪掉就行,搬貨出汗太多了。”

楊德光還沒說話,耿妹子接上:“他會個仙人!我那有剪刀梳子,等我收了東西去幫你剪!”

石澗仁先看了眼自己的伙伴,楊德光居然使勁點頭鼓動:“對的!對的,耿妹子手巧得很,保證比我剪得好……我也回去,我打下手!”一邊說,還一邊喜不自禁的拉了石澗仁走。

長頭發的年輕人本來是要拒絕的,抬眼從楊德光的肩頭看過去,正好和耿妹子的眼光對上,俏麗的潑辣小姑娘不閃不躲,驕傲的揚下巴,但右手還是下意識的撥了撥那翹起來的劉海兒,厚厚的嘴唇動了動就咬住了,更顯唇瓣高翹,石澗仁笑了笑,點一下頭沒就說話。

熙熙攘攘的碼頭批發市場,到處都是雜亂的人群跟貨物,上午的陽光透過周圍茂密的道旁樹葉間隙,被撕碎了灑下來,更顯零亂。

但就在這一片零亂中,耿海燕的視野里應該把周圍都模糊掉了,只有這個年輕人的笑容是清晰的。

小學都沒念多久,就從鄉下被父母帶到碼頭混跡了好些年的十七歲少女突然有點頭暈目眩!

好像被這個笑容給晃暈了!

而且那種小鹿亂撞的心情讓她居然有些站不穩!

相比成天看見的市井嘴臉,這張干凈陽光的臉太鶴立雞群了!

看看倒霉的楊德光吧,石澗仁這個對比反差太強烈了。

就算他再落魄,身上的土布襯衫看著再傻氣,那頭發看著再油膩,也是帥氣逼人!

一定是少女懷春才會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瞬間的事兒。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1
012、我喜歡你,我們處對象吧

石澗仁跟興高采烈的楊德光一起擠過人群回去,都走下黑摸摸的污水臺階了,看楊德光還在念叨耿妹子,他終于開口:“女人是禍水,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沉迷于女色。”

江州是座山城,很多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建筑底部都是坡地臺階,所以也造就了很多地下空間,沒有路燈沒有人打理,臟兮兮的甚至有人隨便大小便,和喧嘩擁擠的街面上有巨大反差,但是在這樣空蕩蕩的昏暗空間里,石澗仁這句話聽得楊德光哈哈大笑:“阿仁!阿仁……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還以為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在跟我說這話呢!老氣橫秋的……”

石澗仁卻是認真的:“你喜歡那個耿妹子?”

楊德光又害羞,估計黑暗給了他紅臉的權力:“嘿嘿,都曉得,我就是喜歡看見她,你看她好能干……”

石澗仁一語中的:“她不適合你,你也不可能和她能在一起,當然我說的是正常情況下,起碼她媽就絕對不會同意女兒跟個棒棒在一起。”

楊德光立刻沮喪:“對啊……你都看出來了。”

石澗仁不留情:“所以說這件事就是錯誤的,你不要在這個上面浪費時間精力。”

楊德光馬上苦惱:“可我就是喜歡看見她啊,看見就高興……她高興我就高興……”不用光線,都知道他這會兒一定在時候撓后腦勺。

石澗仁真的老氣橫秋:“聲色犬馬,皆人之欲……”正好這個時候兩人穿過了建筑底部,亮光重現,楊德光一臉呆滯,肯定聽不懂他掉書包,只好換成簡單的話:“色字頭上一把刀,女人都是老虎!千萬不要害了自己!”

這時候簡直都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了,只是他自己都不過十九歲的年紀,說這樣的話,怎么聽怎么好笑,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所以楊德光根本聽不進去,神叨叨的臉上只有傻笑。

石澗仁只能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無奈搖頭。

很明顯他這種勸說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一點在下午體現得更加明顯。

說起來早上石澗仁有的放矢的高效率棒棒工作,讓兩個人各自掙得了四十來塊錢,基本等同于以往楊德光全天平均值了,所以石澗仁回請了楊德光吃豆花飯以后,兩人悠悠然的回棚屋,比那些下午還要去上工的棒棒,好像多了點優越感。

只是石澗仁喜滋滋的奔著那疊報紙回去,楊德光給他指匆忙回餐館的耿妹子都沒抬頭:“咦,耿妹子怎么躲著我們跑了,我惹她生氣了?”

石澗仁完全沒脾氣。

春天的陽光灑在棚屋外,就算再破落,只要自己心情好,那就是洋洋灑灑自有一派海闊天空了,何況棚屋面對著大江,心情真的開闊,石澗仁找了個木頭凳子,用半截磚頭壓住了報紙在石欄桿上免得被風吹走,就如饑似渴的坐在那開始逐字逐句的閱讀,精細到報紙上的每個角落每個廣告,甚至紙張角落里印刷廠的編號代碼,他都有滋有味的研究!

女人么……抱歉,深受師父灌輸的十九歲年輕人,壓根兒就沒有過這種念頭!

所以當他完全癡迷的狀態中,突然眼前多了一份藍色東西的時候,嚇一跳,臉上更是充滿了不悅的抬頭,看見一張臉紅撲撲的耿妹子就站在旁邊:“啥?!干啥?”

一貫潑辣伶俐的十七歲少女簡直手足無措的慌亂:“報紙!我……我給你買的報紙,碼頭上……他們天天賣得很好……”又似乎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剪頭發,剪頭發……我找他們借了推剪過來幫你剪頭發……”說著就展示自己另外一邊手上拿著的小袋子,果然有把亮晶晶的手推剪,上午石澗仁看見日雜市場那邊也有賣的,眼前這個明顯連包裝袋都沒拆開,這小姑娘又在撒謊。

更重要的是他接過那份藍色印刷體的報紙,立刻就有些皺眉,《深夜的寡婦在呻吟》、《山村書記的風流韻事》、《奸殺……》諸如此類的爆炸性標題已經說明了這份報紙的品味和內容:“這種污穢的東西都能看?”語氣難得的嚴厲。

耿海燕不知為什么都要哭了:“怎么……怎么嘛?我天天看他們賣好多份,好多人上船的時候都買,你不是喜歡看報紙么……怎么……我不認識字,不,我認得一點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一直靠在后面墻根上曬太陽的楊德光不知不覺都舒坦的打盹了,被自己覺得最美好的聲音驚醒,帶著十足的驚喜跳起來:“耿妹子?你來了?”

在他面前能保持絕對氣場的耿海燕才好像松了一口氣,轉身就是一腳:“你仙人板……別煩我!”

楊德光無辜的笑著跳開,但是又鍥而不舍的靠近:“剪頭發!剪頭發……快點剪頭發,能不能給我也剪一下?”

石澗仁在檢討自己的態度,語氣回到溫和:“這是為了迎合那些低級趣味寫的骯臟東西,看這種會污了眼睛,以后不要買了,多少錢,和推剪一起多少錢,我給你。”說著從自己衣兜里掏出僅剩的十多塊錢,才略微窘迫:“如果不夠,明天我再補給你。”

十七歲的少女呆呆的站在那。

在楊德光面前絕對揮灑自如的她,這一陣卻感覺自己整個腦子里好像漿糊打翻了,亂七八糟的五味雜陳,又突然就全部清理干凈,一片透亮,然后心兒就忽的一下全都填滿,接著好像要炸開來一樣蓬發的往外溢出來,現在腦瓜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他知道我是為他去買的推剪!他什么都知道!”

這就是瞬間被愛情擊中的感覺吧,而且只有第一次品嘗到這種突如其來感受的人,才會慌亂得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

完全神游天外!

石澗仁把錢塞到耿海燕手里:“夠不夠?你說句話啊?”

楊德光還是莫名其妙:“買的?買個推剪干嘛?十好幾塊錢呢,耿妹子你要學剪頭發么?”習慣看見少女臉龐的他跳到正面才驚訝:“咦?你怎么了,一直看什么?”

很顯然楊德光的存在就是這會兒少女情懷的清醒劑,回過神的少女看都不看他,定定的直接看著石澗仁那說話時偶爾露出來的一口白牙,圓鼓鼓的胸脯劇烈起伏兩下就石破驚天:“我喜歡你!我們處對象吧!”

石澗仁第一反應還是看楊德光,這倒霉家伙好像被雷電擊中,身形凝固在那,但臉上表情胡亂抽動,嘴皮抖動,十足觸電后遺癥的模樣。

耿海燕的目光基本都是跟著石澗仁的,順著轉過來看見楊德光的樣子撲哧笑:“你傻啊!”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耿妹子的一顰一笑都能讓楊德光驚濤駭浪,習慣性的傻笑剛堆出來,又想起剛才聽見的話,楊德光錯亂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干嚎一聲跑了幾步到梯坎邊抱了頭就蹲下去,使勁抱住頭,好像鉆到地里的鴕鳥一樣,想逃避這個現實。

石澗仁長嘆一口氣直搖頭:“師父說女人是禍水,真是千古名言!”

走過去蹲下攬住楊德光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千萬不要為了一個女人……”

楊德光猛的跳起來,雙手一把抓住了石澗仁的衣領!

扣子都掉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3
013、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可循的

好看的姑娘都知道找個相貌平平的閨蜜,這樣能夠更好的襯托出自己的美麗。

顯然和楊德光乃至這片棚屋的絕大多數年輕棒棒相比,石澗仁當然氣質不凡了,見多識廣的小姑娘心動神搖也不算稀奇,只是如此當機立斷的表白,耿妹子也非同凡響。

反正對石澗仁的反應她都是笑,聽見石澗仁攬著楊德光肩膀說話更是樂不可支彎腰撐著膝蓋好奇的靠近,等看見楊德光跳起來拽了石澗仁衣領搖晃,以為他要打人,才嬌叱一聲:“光娃子!你要干啥!”

誰知道楊德光居然是對著石澗仁艱難的擠出來一個笑:“你……你要好好對她好!”

石澗仁哭笑不得:“我說了男兒志在四方,怎么可能讓男女之事徒增煩惱”對楊德光這樣的反應卻有些頗為欣慰:“你拿得起放得下,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楊德光執拗:“耿妹子說了喜歡你,你就要對她好!”

石澗仁看向兩三米外支著耳朵的少女,索性招招手讓耿妹子過來,剛才小小炸了一下毛的小姑娘又溫順得像貓咪,但這個時候就選擇站在石澗仁的身側了,臉上的笑容怎么都按捺不住甜蜜羞澀的氣息,也許在她看來,年輕人不過是裝樣子擺譜,女追男不是隔層紗么。

但她和楊德光聽見的卻是:“阿光,你性子憨厚純良,以后如果跟對了東家,鞍前馬后自然能衣食無憂,可耿妹子,你就復雜多了,你是個悍潑的女子面相,而且現在經常口出妄言,作偽騙人,偏又聰明腦子靈活,如果不好好修煉心性,是要走上邪路犯大錯的!阿光根本就無法糾正你,如果你們在一起,那就肯定兩個人都會出事。”

這番話,石澗仁已經盡量說得平和直白一點,有些難聽的詞都去掉了,可依舊把兩男女聽得呆滯住了,大家相識不過一天,居然就能說出這樣攸關一生的話來?

楊德光嚅嚅:“你……你……”

反倒是耿妹子反應更敏捷一些:“光娃子!你到哪里找到阿仁的哦,怎么跟我們碼頭上的人都不一樣……你說我會犯大錯?”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順理成章的站在石澗仁面前,很不經意的伸手把他那抓皺的衣領展了展,像個小妻子的動作了,說起來這碼頭上長大的男娃女娃普遍早熟,而且爹媽都忙著干活做事疏于管理,有些對男女之事醒得早的孩子,棚戶之中到處都能偷嘗禁果,起碼耿妹子認識的女伴有過經驗的不在少數,她這樣直言不諱估計也是受了這個影響,要不是她媽盯得緊,恐怕早就跟自己小姐妹差不多了。

石澗仁往后退了半步認真:“你年紀還小,惡欲尚淺,及時悔悟,回頭是岸。”想想說得更直接一些:“我對男女之事沒有貪圖,你也不是我的良配,所以以后你再也不要提起這個,免得誤了你的終身大事,但如果你愿意交朋友,我希望你聽我這幾句建議。”

仰起頭睜大眼的耿妹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人眼睛,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讓她輕輕開口:“我不好看么?”平心而論,少女時代幾乎是每個女人外貌最美好的年齡,耿妹子應該屬于身子有點豐盈,臉上微胖,但是卻俏麗伶俐的這種,多了不說,在碼頭這片的小姑娘里,絕對是人見人愛的,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能把一個個游客引到店里去開宰了。

石澗仁搖搖頭:“相由心生,外表不過是個皮囊,再好看的人,毒蝎心腸都是丑惡的,再破殘的長相心靈善良都是美好的。”

耿妹子的眼睛里,的確沒有同齡少女該有的那種干凈清純,聞言翹起嘴角露出點譏諷的笑:“說這么多,你是不是另外有相好的?”她終究不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對人間丑惡更是感受頗多。

石澗仁再搖搖頭:“我說了我對男女之事很反感,多說無益,你好自為之。”

耿妹子仿佛已經從之前那片刻的迷醉中醒過來,眼波流轉:“你還真奇怪……好吧好吧,先剪頭發,十幾塊錢,夠了,就當是你買的,放在我這里了,以后幫你剪,我也看看我有沒有剪頭發的本事。”

既然說好了,石澗仁也不扭捏,坐在凳子上聽憑耿妹子抖開一張嶄新的白布圍在脖子上,先拿普通剪刀咔嚓一下剪短了長發,然后咔咔咔的用推剪開始除草一樣挨著推過去。

楊德光只聽出來石澗仁和耿妹子沒有處對象,就傻笑著蹲在旁邊幫忙看,偶爾開口出主意。

這剪頭發的也沒個鏡子,石澗仁卻不關心自己剪成什么樣,雙手展開一份報紙斯條慢理的看。

江邊的風其實蠻大的,但明媚的陽光這么照著,卻不覺得冷,一些碎發好像就這么吹走了,剛開始有些慌亂的推剪逐漸找到方向,雖然還是沒有章法,但是能像買剪子時候順口問的那樣,煞有其事的拿梳子先把頭發揚起來,再用推子推過去了,多剪得一陣,亂草叢一樣的頭上真的整齊起來,所以生性活潑的姑娘就開始有心思套話:“阿仁你到底是什么地方來的?好像聽你有點口音,又不是這附近的,但官話有點標準。”

成天在碼頭上迎來送往,熟悉口音就是個基本功,這樣才能判別哪些人是外地的肥羊啊。

石澗仁目光依舊在報紙上:“湘江,隔壁省山區里面的,到這里來有一千多公里,我師父從小就對我說官話,所以我沒有湘江口音。”

耿海燕其實今天真的止不住笑:“師父?你吹牛的吧,跟武俠片一樣!是什么門派,還有沒有師妹啊?”楊德光就只會蹲在旁邊使勁點頭,他也好奇。

石澗仁平靜:“我是孤兒,跟師父一起相依為命長大,師父在路邊溝里撿到我的,所以我叫石澗仁,希望我雖然是石頭縫里長大的,依舊要保持心性仁義。”

耿妹子擺弄頭發的手都柔和一些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碼頭上不騙別人,怎么能賺到錢?我媽從小就是這么教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

石澗仁不說教:“公道自在人心,你知道那是錯的,就比執迷不悟要好,人是活的,總能找到辦法。”

楊德光終于能插上話:“真的,阿仁很聰明的,今天早上我們賺錢就蠻快……”顛三倒四的把石澗仁總結出來的那些東西迫不及待的給耿妹子描述了。

能在碼頭嫻熟宰肥羊的少女理解力可比楊德光高太多了,聽得神采飛揚:“啊……?怪不得你們下午不做事了,只來了一天,阿仁你就看出來這些東西了?”

石澗仁有點無奈:“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可循的,攬活兒做棒棒也是一樣的道理,如果只是撞大運,等著客人上門,還企盼別人多給點錢,不如自己掌握好規律,主動找尋好雇主,提高效率才是最關鍵的核心,對不對?”指著報紙上的名詞,他又學會幾個新詞語了。

青春活力的少女忍不住舉著推剪感嘆:“要是你跟我一起宰肥羊,我們倆夫妻聯手,大殺四方,那該多快活啊!”

唉,我好心把你當朋友,你怎么老是想把我弄上床呢?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3
014、逃離萬劫不復的溫柔鄉

但不管怎么說,從千里之外來到江州市的石澗仁終于安頓下來,還有兩個朋友了。

從第二天開始,石澗仁和楊德光就專注于早上的商販搬運,然后上午給一些店家搬貨,中午一過基本就收工,然后同樣中午收工以后得到點喘息時間的耿海燕跟著他們倆在整個碼頭批發市場周圍轉悠。

已經在這里生活工作了好幾年的耿妹子和楊德光,有些驚訝這片地方居然有很多地方是他們從來沒有去過的,然后石澗仁大約在第三天就鎖定了自己最喜歡混跡的區域,二手貨交易市場。

這是個到處擺滿了攤位的地方,各種各樣手表、隨身聽、望遠鏡、相機之類新的舊的小東西都有賣,而市場后面的樓房里就是隔成一間一間的固定店面,無論空調、彩電、音響、電腦的大件都有得賣,最特別的是里面有兩家做外國舶來品二手貨的,樣式新穎獨特,石澗仁走過一次就覺得很好奇。

所以只要有空,下午都會來這邊挨個兒逛逛,沒錢買,但是能仔細看看,已經跟在山里有很大區別了。

但這樣的時候楊德光逐漸來得比較少,因為很明顯耿海燕和石澗仁有時候說點話,他都聽不太明白了,更重要是對這種只看不買又不做事的行為很困惑,所以幾天后潘二娘叫他下午去搬點東西,就只剩耿海燕和石澗仁一起。

春天已經明確的到來,除了早上擺早點攤抵御春寒穿得厚實,天亮以后耿妹子就露出里面燦爛亮麗的春裝,本來就在服裝批發市場周圍討生活,又有不少認識的小姐妹在服裝店里幫工,買點自己喜歡的便宜衣服那是手到擒來的,看著格外醒目,吃飯的時候楊德光簡直目不轉睛,可耿妹子只過來和石澗仁對了對眼神,就知道待會兒到什么地方碰頭。

聰明人之間真的打交道很輕松。

出了飯館,楊德光就跑了,石澗仁把自己的黑棍挎在了背上,自從烏木被人認出來以后,楊德光格外防備會不會掉,所以耿妹子順手找了卷布條給仔細的挨個包纏了一遍,看起來就很不起眼,只是別的棒棒都是把麻繩綁在棍子一頭高高挑在肩頭做活招牌,石澗仁卻是把繩子綁在兩頭,好像背著一支步槍一樣背在身后。

剛剛走到路面轉角,靚麗的耿妹子站在對面的角落對石澗仁吹口哨勾手指,石澗仁跟過去以后,小姑娘快步在前面帶路,三彎九拐的就來到一個堆滿貨物的倉庫,幾個年紀相仿的女孩正聚在那打牌,看見石澗仁過來一起扔了紙牌歡呼:“哎喲,燕子!你真的找了個帥老公……”

“燕子,來來來,交給我們,包你老公分分鐘變大帥哥!”

“要不我們換換吧,早就看見過這個帥哥了,我把我老公給你玩幾天……”

看著一群十幾歲不到的女孩肆無忌憚的老公來老公去,石澗仁就想轉身走,耿海燕拉住了他的袖子大方:“你們這群賤人!別打他的主意……快點快點,我們還有事呢,把東西給我看看。”

看來她們就是這樣的說話風格,嬉笑中穿著和耿妹子差不多的女孩們從周圍的大編織包里拿出各種五顏六色的衣物,甚至還有鞋子,石澗仁一眼就分辨出那嶄新的運動鞋是男式的,瞬間明白耿妹子的意圖,皺了皺眉頭忍住了沒說話,耿海燕顯然也有點了解他了:“買的,我找她們從各自店里買的,成本價進貨價拿過來的,絕對沒有問題,我又不傻!你天天穿著在碼頭走,要真是偷的,你被抓住了我想死的心都有。”

石澗仁的眉頭才稍微展開點低聲:“可我……現在存點錢是有用處的。”對于自己穿什么,石澗仁是沒有外表需求的,更何況一個棒棒,穿得破破爛爛也才正常吧?看著眼前這些時髦的T恤、襯衫、牛仔褲還有嶄新的運動鞋,石澗仁有點想笑。

看他眉頭徹底打開,耿妹子就蠻橫的自作主張:“我聽光娃子說了,你們要存兩百塊錢,這算我借給你的好不好,你看看你腳上的鞋,都破成這樣,那天光娃子都問我能不能到哪個店鋪給你揀兩雙不要的,簡直丟我的臉!”

其實沒有什么跟親友生活交流經驗的年輕人是不習慣:“我是靠頭腦吃飯的,哦,現在當棒棒不過是臨時的,不是靠外表吧,只要穿得不破爛不失禮……”

結果耿妹子伸手就是一下!

那天石澗仁被楊德光雙手抓住了衣領,他那力氣多大,情急之下就崩開了扣子,衣領下也綻了線,現在耿妹子手勁也不小,滋啦一聲撕開好大一塊:“喏,現在破爛失禮了……這兩天看你穿這個土布襯衫,還把扣子扣到領口,你知道我有多難受!”

那些女孩更是嘰嘰喳喳,嬉笑著圍上來直接動手!

想想這些大多都是農村到城市來打工的女孩教養吧,本來就在各種店里和各種人打交道,玩世不恭是她們普遍的態度,及時行樂的放縱幾乎就是她們的特征。

嚇得石澗仁連忙舉手招架:“非禮勿動……非禮勿動,好了好了,我自己來……”

他這種反應讓女孩們更加變本加厲,嘻嘻哈哈的更來勁,有兩個都直接伸手到他腰上去拉扯褲頭繩了!

最后是耿海燕伸手救了他:“好了好了,他蠻老實的,別逗他了,你趕緊自己去換了,難道真要我們去換?”

石澗仁倒也不矯情,自己這身從山里穿出來的衣服的確是太破爛了,只是目前自己最想要解決的問題還不是這個,也許男人和女人在這種問題的前后次序上有本質的區別吧,所以看看耿妹子聰明的帶著小姐妹堵住了庫房出口,他還是乖乖的到服裝貨物包堆砌起來后面通道換衣裳,盡量選了身看起來樸素簡單的衣服,加上一雙最不起眼的帆布運動鞋。

聽著外面耿海燕跟小姐妹們笑鬧,這里又沒個鏡子,石澗仁確認衣裝整齊了才走出來。

立刻引發了一片小姑娘的尖叫聲!

人要衣裝,佛靠金裝,衣服帶來的區別是巨大的。

這些長期在檔口買賣衣裳的小姑娘眼力也是毒辣的,從貨物包里翻出來的型號相當合身,一件普通的淺藍格子襯衫加一條深藍色牛仔褲,再加上白色帆布運動鞋,縱然石澗仁依舊把襯衫口子扣到了脖子上,這會兒看著卻有模特一樣的呆萌,特別是他走出來有點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外面這些葷素不忌的小姑娘熱烈得很有調戲沖動!

耿妹子是其中的積極分子,一下就跳上旁邊的服裝包抱住了石澗仁的頭尖叫:“看見沒!我給老公剪的頭!我們有沒有夫妻相?”

感受著充滿彈性的胸脯壓在臉側,石澗仁反而挺直了胸膛驚訝“哦……這就叫萬劫不復的溫柔鄉吧!”

所以堅定的抓過自己的棍子:“走了!”

差點把服裝包上的耿妹子摔了一跤,尖叫著跳下來給小姐妹們拜拜:“回頭我老公再把錢給你們!”

后面一片哄笑!

還有女流氓吹口哨!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4
015、到底誰才是肥羊

耿海燕還以為是自己的小姐妹惹惱了石澗仁:“她們就是這樣,喜歡沒大沒小的開玩笑,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敢脫你褲子,只要敢扒你褲頭,我一定打得她屁股開花!”

已經走到庫房外的石澗仁停住腳步,快步跟在后面的少女一下撞在他身上,驚訝的看他轉過臉來,高興的發現他沒生氣:“到底是怎么嘛,你們這種文化人就是酸不拉幾的,一身衣服……襯衫二十塊,褲子三十塊,鞋子二十塊,我先給了,你要還就還,不還我也樂意,多大回事嘛?”

石澗仁數了七十塊錢:“這是我除了師父以外,第一次穿外面的新衣服,而且覺得很舒服很合身,你有心了,很感謝。”

耿海燕得意的皺了皺鼻子,很不見外的湊近點嗅嗅:“我聽她們說你天天晚上都在棚屋洗澡刷牙,嗯,這點比光娃子他們強,他們好臭!”

石澗仁自顧自:“但是男女有別,我們……什么?我洗澡她們都知道?”山里出來的娃簡直震驚了,以前在山里保持這個衛生習慣不難,破廟背后就有清泉水潭,來到那滿是汗臭味的棚屋,可能最難保持的就是這事兒,他覺得自己每次已經夠隱蔽了。

耿妹子得意:“哼!你們住的那棚屋,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隨便勾勾手指,光娃子、陳老三、小西瓜……他們哪個不成天追在女娃后頭,什么都說!”

石澗仁舉起的手指都顫抖了:“禮數、規矩……你們……”真是難得看見他這樣七情上臉。

耿妹子卻理所當然:“哎呀,你真的哪點都好,就是有點酸,跟個老夫子一樣。”說著從自己兜里摸出一包煙,嫻熟的彈出一根:“你要不要?”

石澗仁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謝謝,我不抽。”這時候他已經覺得自己確實沒有必要說教,轉身繼續走。

耿妹子點燃以后還吐了個煙圈,才快步追上:“我看他們有些人抽煙就是裝瀟灑,你手指長,抽煙一定很帥!”

石澗仁擺擺手不說話。

耿海燕加快點超過半頭,觀察他的表情:“你不喜歡我抽煙?”

石澗仁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愛好,我只能約束好自己,不會干涉別人的。”

耿妹子就怏怏的把手里剩下大半截煙扔掉:“一看你就不喜歡。”

石澗仁看看左右,雖然路上很臟亂,卻過去把那個煙頭撿起來,扔到旁邊的垃圾箱里。

十七歲的少女靜靜站在人來人往中,看背著根棍子的年輕人做完了走回來繼續走,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嫌我很沒有禮貌?很粗魯?才……才說我不是你的什么配?”

石澗仁想了想才否定:“沒有,這不怪你,你的父母沒有起到教育好你的責任,甚至沒有教導你如何為人。”

這句話比肯定更傷人,耿妹子呆了呆:“我……就這樣差?一點都看不起?就真的配不上你?”

兩人已經順著街道走到二手交易市場外,石澗仁站定了回頭看著耿妹子的眼睛說話:“你是個有福氣的人,起碼比我好,雙親健在,然后你很聰明,做事能干又利落,但重點就在這里,聰明如果不用到正道上更容易壞事,這是古往今來的教訓都證明的,所以我說過,如果……你把我還當做朋友,真的聽我這一句,別做損人利己的事,別做對不起良心的事,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然你一定會犯法被官府抓去,我也絕對不認識你。”

說完就轉身往市場里面去,可走了一步,又倒回來:“對了,剛才你在小姐妹面前喊老公什么的,我理解這算是在她們面前炫耀,所以沒有當面否認,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而且,我真的忍不住要提醒你,如果你以后有了丈夫,也不要叫他老公,因為古時候這是喊太監宦官的,很不雅。”

可這次他剛剛邁步走進市場大門,就聽得背后一聲響亮的干嚎,接著幾乎撕心裂肺的哭聲就連綿不絕跟上!

詫異的年輕人轉過頭,就站在路邊的耿海燕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一滴滴淚水就順著俏麗的臉蛋跟開了閘門的水龍頭一樣,迅速集結到下巴上變成水滴狀掉下來,都快連成線了!

周圍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少女身上,看著那亮麗的春裝,再根據姑娘面朝的方位,自然聯系到石澗仁身上,就跟刀子似的目光嗖嗖飛過來,有些路邊攤販直接就開口了:“喂!小伙子,搞什么啊,把女朋友弄哭了就不管了?你還是不是男人!”

任誰這個時候看見哭哭啼啼的少女,都會把同情心放在她這邊吧?

石澗仁使勁的用五指爪狀梳了一下頭皮,才能壓住那種頭皮炸開的感受,對師父的悉心傳授簡直五體投地:“女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東西,比兼濟天下都麻煩!”

走回到耿妹子面前低聲:“怎,么,了?”一字一頓已經是他修心養性很難得的浮躁表現。

耿妹子卻嗷嗚一聲,展開手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腰,繼續靠在他胸口上大哭,很明顯那淚水就飛快浸透剛換上的襯衫,而且還蔓延開去,石澗仁只能無奈的雙手叉腰,盡量不看周圍更多的目光,等著少女的泣聲變化。

哭泣爆發的過程有個峰值,算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然后才抽抽的減緩下來,最后拉著襯衫做擦拭,石澗仁看見自己有史以來最貴的一件襯衫很明顯的沾上了紅色黑色,而且是在他急需兩百塊錢的時候,多少有點心疼,但還是只有等著。

其實從路人的角度看過去,男的高大帥氣,雖然背上背著一根包纏白布的棍子有點奇怪,但女孩只到他的胸口,算是情侶之間最佳身高差,頗為般配有看頭呢。

好一會兒才聽見少女最后悶聲悶氣:“從來……從來沒有人給我揀煙頭,從來,從來都沒有人給我講這些,我怎么知道老公就是太監!從來,從來都沒有人教我要怎么做人,我也想做個有禮貌,有教養的人,可是……可是……”說到這里又有大哭的征兆。

石澗仁連忙:“只要有心,任何時候開始都來得及,來得及!”只要這姑奶奶現在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哭,什么都行。

少女這個時候還不乘勝追擊就枉為碼頭混跡這么多年:“你要教我!”

石澗仁一個勁點頭:“好的,好的!”

抬起頭來的少女臉上真如雨后梨花,淚珠帶笑:“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看著這個一貫在碼頭上嬉笑怒罵,幾乎每天都要宰兩回肥羊的市井少女,石澗仁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肥羊!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5
016、陰暗還是光明,選擇在你

走在二手貨交易市場,石澗仁明顯感覺今天受到的待遇區別很大。

之前衣衫破舊十足棒棒模樣的時候,周圍的人基本是隔著半米以上的距離走,個別女性甚至老遠就捂住鼻子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更不用說被人搭腔了,基本全程都是稍微靠近什么攤位,別人立刻不耐煩的驅趕:“棒棒!站遠一些,不要擋了我做生意。”這還算是客氣的,有些直接喊滾,還隨手抓了紙團或者煙頭砸人!

也許是當了幾天棒棒,石澗仁對這個身份有點習慣了,并不抗拒這種鄙夷,更重要的是就連以前在縣城或者趕集的鄉場,他跟師父永遠都是一種把自己抽離于現實的角度,靜靜的旁觀身邊的世界,聽師父給自己挨個講解那些人的表情動態,所以自己穿得怎么樣,被別人怎么看,師徒倆從來都是不在意的,或者說不被人注意更有助于自己冷靜的觀察思索。

旁觀者清,是做一個頂級謀士的基本原則。

但大城市這種衣著區別還是遠大于小地方山區的,起碼穿著破爛發白膠鞋的情況在鄉下到處都有,這里連叫花子都能穿完好的鞋,所以只有今天這個時候,石澗仁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給了自己多大的提升。

淺藍色的格子襯衫,就算被抹了點腮紅、唇膏跟眼影,還是筆挺嶄新的,牛仔褲更是修長整潔,加上幾乎一塵不染的白色運動板鞋,隨便穿在什么年輕人身上都是清爽利落的,何況石澗仁的身材還很不錯,寬厚的肩膀,沒有贅肉的腰腹,有力緊繃的上臂跟大腿,都被衣服襯托出來了,襯托出來一種他原本就非常獨特的氣質,淡淡的儒雅,加上頭發變成了貼著頭皮的板寸,略顯削瘦的臉上輪廓分明,有點說得上英俊這個形容詞,也怪不得換了衣服出來能贏得那些小姐妹熱烈的叫聲。

所以之前的木棒,現在背在背上更像個道具,一路走來都有攤販招呼:“手表!看不看?真資格的海霸王、雷達表,要不要,絕對戴起泡妹兒一殺一個準!”

“隨身聽要不要,來個三洋的隨身聽嘛,肯定巴適……”

“領帶!小兄弟,再來條金利來的領帶!妹兒,給你男朋友買一條好領帶嘛,長得這么撐投(帥氣)……”

聲音幾乎就是纏在他身上的,石澗仁敏銳的感覺到這種差別,忍不住笑了,原來這種人世間的勢利、市儈真的就是這樣現實,師父說的,書上寫的那些放浪形骸的古代狷狂名士做派,在現今社會完全行不通,這個世界并不是看你有多少實際能力跟素養,而是先看衣冠,先看臉!

還是要入世才能真的體會到這么多真實!

想到這里,他反而側臉看了看身邊一直并肩的耿妹子,要知道碼頭上的這些小姑娘普遍都比男人穿得光鮮好看,她們也更熱衷模仿城里姑娘的打扮,可不管怎么說,自己穿得再破爛時候,這姑娘卻沒白眼看人。

使勁抹過眼淚的耿妹子比往日嘰嘰喳喳的狀況安靜不少,感覺到石澗仁的停頓,順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低聲:“別信……表是假的,只走得了幾天就不動,隨身聽是賊貨,領帶是日本死人子身上扒下來的……”

她簡直如數家珍!

這就是這幾天耿妹子和石澗仁一起在二手貨市場,讓入世的年輕人覺得這個山外世界有多么非同尋常的感受,有時候楊德光都會上當被吸引,耿妹子卻能一語道破天機!

一直在碼頭上跟父母以餐館為生,十三四歲就開始偷奸耍滑的少女,和楊德光那種成天悶頭搬運的棒棒,信息接收量是截然不同的,無論主動被動學習坑蒙拐騙招式,還是同齡小姐妹們相互女性間天然八卦的傳播,加上心性機靈,對這些門道清楚得要命!

所以說之前耿妹子帶他去看見那些衣服,他才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那些小姑娘自己從店里偷拿的,現在他實在是有些懷疑社會上大多數人的道德底線。

但這會兒有一說一:“不是,我是感謝你這幾天的另眼相待,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衣冠取人。”

耿海燕的表情應該算有點譏笑:“這個社會不就是這樣的么?人吃人的社會只看錢!”其實這會兒她臉上的妝花了,不好看,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更有點扭曲。

石澗仁搖搖頭,沒爭論,繼續順著攤位往后面的固定店面走過去,耿妹子卻較真:“說啊,你不是答應了要教我么?怎么說不出道理來么?”

聽這口吻頗有些叫板的意思,石澗仁想了想盡量簡單直白點:“人生來就是悲苦的,這話沒錯,其實你這樣還蠻好,已經習慣于看到陰暗面,但你現在就要學會看到積極光明的東西,生活才有希望,才不會覺得抽煙帥氣,沉迷于男女之事,又或者去騙錢……”

耿妹子居然笑了:“對啊,我覺得跟你處對象就是個開心的事情,生活有希望啊,結果你不同意,我當然覺得陰暗!你告訴我,這個社會上哪里還有什么積極光明的東西?”

石澗仁看看紛亂的市場,還真讓他找到個人,帶著耿妹子走過去,隔著十多米指給她看:“也許我一時半會間,不知道這里誰是騙子,誰是小偷,但是這個人,就有一種我喜歡的積極光明的東西。”

耿妹子驚訝的仔細看,還好是個男人,比一般男人頭發長,偏軟偏稀疏的那種黃,三四十歲年紀偏瘦,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坐在一處房屋的臺階角落,身上的衣服普通整潔,重點是一直拿著個黑色大本子在寫寫畫畫,還不時抬頭面帶專注的看周圍的人,然后又經常埋頭于自己的大本子中,在這一片到處都充滿銅臭功利氣息的二手交易市場里是少見的干凈。

如果把這個人指給楊德光就絕對看不出什么來,頗為擅長評估肥羊的耿妹子一看就回頭再把石澗仁打量一下撇嘴:“嘁,不就是個文化人么?跟你一樣,看著就有點酸!”

石澗仁笑笑轉頭走了:“就是這個意思,多讀點書沒錯的,心中有天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為什么努力,那就不會凡事都充滿戾氣,什么都看得那么狹隘,覺得什么都陰暗,什么都無所謂了。”

耿海燕還真想了想這句話,追上去嘲笑:“你了不起!你是個人才,可你還不是個棒棒!你要為什么努力?就是你們那個要兩百塊錢的計劃?”她運氣好的時候,宰一回肥羊就有這個數了。

石澗仁不覺得丟臉:“萬丈高樓平地起,我踏踏實實的一點點做事,遲早會達到師父給我說的樣子。”

耿妹子感興趣了:“師父,又是師父!哈哈,你們是什么門派啊,祖師爺又是誰啊……”

石澗仁嘿嘿笑卻不解釋,鉆進固定檔口的樓里,就跑到一長排打開卷簾門的二手家電鋪面前晃悠,耿妹子跟過來正要繼續問,就看見石澗仁已經躬身到一家店面門口詢問:“師傅,請問你們這里招臨時工不?搬運、打雜我都能做,每天下午都能過來做事,我看你們這家一般都是下午才開門的。”已經觀察不是一兩天了。

結果別人打量一下他的穿著,有些驚訝:“啊?臨時工我們是要,但不是你這種打工的價錢哦,低得很……”

的確是石澗仁這種看起來頗有點時髦的穿著和有禮貌的官話,讓別人以為是期待很高的城里年輕人。

石澗仁連忙解釋:“不高不高,您看著給點工錢就行,我是前面服裝批發市場的棒棒,早上上午搬東西賺點錢,下午就想來這邊做事。”還展示自己背上的棒棒,好像那是個多不得了的工作。

這么一說,別人立刻就釋然了:“哦!那行,那行,每天來吧,肯定有事做,就五塊,十塊錢的說好價錢,看具體的事情,比如今天,喏,這一堆剛剛收回來的二手電冰箱,把外殼的銹都除掉,要重新打磨上漆的,做不做?”

石澗仁高興的立刻答應下來,卷起袖子就投入這份新工作。

皺緊了眉頭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耿妹子實在是看不出這有什么玄機,催了幾遍看石澗仁干得熱火朝天,就只有自己先回去了。

不過這回出市場的時候,她特別到那個寫寫畫畫的中年人背后去站著看了好一會兒。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6
017、改變劇本帶來的麻煩

等耿妹子再看見石澗仁的時候,驚訝的發現他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樣!

基本上是楊德光把石澗仁給架扶著到下面餐館來吃飯的!

原本嶄新的襯衫現在胸口周圍已經變得污七八糟,頭發眉毛都少了一些,更顯眼的是一雙手都用骯臟的破布條纏住,無力的端在胸口前,還在不停的抖動!

小姑娘嚇了一跳,扔下手里的菜單就跳過來質問楊德光:“怎么回事!仙人板板哦,咋了!”

楊德光一臉無辜:“我還不是剛剛等到他回來吃飯就這樣了!”

周圍看熱鬧的棒棒不少,外面天色已經開始擦黑,除了晚上還要上工的,大部分已經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勞作,現在有的是心情看稀罕:“這不是新來的石娃子么,怎么了?”

“摔了?”

“看起來頭上像是燒了?”

石澗仁堅持著拱手感謝關心:“沒事沒事……搬運東西脫力!”其他人才笑著點評兩句散開,可被楊德光和耿妹子扶到桌子邊坐下,分明腳下都是穩的,就是一雙手在抖!

面對兩個伙伴的追問,石澗仁苦笑:“要命咧,一下午都在用那個什么手持電砂輪打磨冰箱殼外面的銹……知道么,電動的,一按電鈕就噠噠噠的轉,抖了一下午!”不過說起這個,他臉上又掛起新奇的表情:“開始用手砂的,累死人,后來他們教我用電砂輪,好快!就是有點危險,差點把手給割掉,幸好我巨……還是很聰明的學會了,哈哈!今天一定要喝點白酒,舒活筋骨,他們最后給了我二十塊錢呢!”

耿妹子難以置信:“你折騰一下午弄成這樣,就賺二十塊!你有什么值得得意的!還有頭發呢,衣服呢?仙人板板哦!”那口吻活脫脫的小妻子恨鐵不成鋼,而且的確有點悍潑,還很斤斤計較在乎錢,可看上去真有種嬌蠻的可愛。

可惜石澗仁只心疼新衣服,扯開點領口看:“電砂輪濺起來的火花……我也不知道,臉上都有點痛,不過還好,還好,已經掌握好了,明天就好很多。”

耿妹子真的就拿菜單抽打過去:“何必呢!這就是你的努力?去學會用電砂輪?!學個仙人啊……”

楊德光看他被打,開心得很:“對啊,電砂輪有什么好學的!我還不是會……”

石澗仁雙手顫抖的一起夾住免費茶水喝,都潑出來了:“在這個市場,除了去檔口學怎么賣東西,我覺得能夠學到最多東西的就是二手交易市場,特別是后面那些家電檔口……他們修理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還有……還有傳真機,最重要的是,我今天找的這家,是會修電腦的,電腦,知道么?這個年代現在最重要的機器!”

兩個從來都沒有想過看看碼頭外面世界進化成什么樣的年輕人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石澗仁理所當然的指指桌面上用來包東西墊桌子的廢報紙:“讀書看報啊,每天最新的報紙上面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廣告里面也有很多電腦廣告,還有那種電腦培訓的小廣告,學會電腦將是這個社會必須的技能,花一兩千塊錢去學電腦是很時髦的,我這樣到家電檔口去當學徒,不是又可以賺錢,還能學到技術么?”

楊德光想了又想,還是很難理解為什么要去學或者說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學會這些東西的能力,只能贊嘆:“你……真行!”

耿妹子卻看著石澗仁滿臉的亂糟糟:“人家會那么容易讓你學?學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你要學多久?然后呢?”

石澗仁的手已經慢慢在恢復正常,指指自己的頭:“我很聰明的,而且最終能學到什么不重要,重點是我不能只憑力氣干活,我要學習更多的技能,以前在鄉下我就對電很感興趣,可廟里只有一個燈泡,縣里也沒機會學家電維修什么的,現在終于有機會學習了,有了技能,那就是個有用的人,對別人有用的人,而不是只能出賣力氣……”他沒說的是,有了這些能跟這個社會融合的基本技能,自己那些看起來跟現代社會脫節的能力,才有用武之地,不然現在誰還會給一個衣衫襤褸的棒棒機會當謀士軍師?

同樣很機靈的小姑娘沉默了,定定的看了好幾眼石澗仁,才在她母親的叫罵聲中抓了餐館菜單跑出去拉客了。

楊德光就只能按照石澗仁指點的說什么做什么,一邊端飯菜一邊小聲匯報:“我問過潘二娘和那兩家檔口了,她們說只要我們先給錢,她肯定愿意給貨……這樣做真的能行?”

石澗仁也不打包票:“什么都得試試看咯,其實這個很簡單了,先存錢,存錢,存夠了兩百塊再說……唉,今天莫名其妙的去買了這身衣服,花了七十塊……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穿這個,說不定還不能順利的到家電鋪子攬活兒呢,哈哈!”

他倒是想得開。

楊德光聽不懂那什么馬什么福,好奇的看石澗仁這身衣裳,覺得自己要是能多存點錢,也要去搞一身,看來以前那種賺多少花多少的習慣真的不行。

兩人絮絮叨叨挺快樂的就著一碗劣質白酒把燒白豆花飯還沒吃完,耿妹子已經帶著一家三口走進來。

好像無數次重演過一樣,聽著耿妹子嫻熟的介紹:“我們這里是正宗的江州口味……”十多個吃晚飯的棒棒就不約而同開始把聊天聲音提高點烘托氣氛,果然讓別人覺得這里生意不錯,順勢坐下來點菜。

其實這種污水橫流的小餐館看著就衛生條件極差,完全就是因為在車站碼頭旁邊,一些時間緊迫又或者不熟悉環境的外地乘客才會隨便應付一下,誰能想到這其實有不少陷阱呢。

不過好像全國各地,火車站、碼頭附近都差不多有這樣情況,連那機場里也不過是包裝得高檔一些罷了。

但今天有些出奇的是,胖乎乎的老板娘剛給女兒使了眼色,所有人卻聽見拉客小姑娘輕描淡寫:“哎呀,你們帶著孩子,一人來個蛋炒飯,再炒個回鍋肉,一共十八塊錢,行不行?”

這個價格比普通街道上略高,但也可以接受,那一家三口點點頭就答應了。

好幾個棒棒有點詫異的轉頭看耿妹子,今天改劇本了么?

這完全沒有操作空間啊!

在大多數棒棒只是習慣性配合,主要仰著頭看墻角掛著的電視氣氛中,石澗仁卻頗有些覺得欣慰。

可他剛剛下意識的把頭轉過去看老板娘,卻發現那板著的胖臉正惡狠狠的看著他!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自己這回惹火燒身了!

女人真的蠻麻煩!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7
018、拿著羽毛扇指點江山的樣子

來了碼頭好幾天來了,石澗仁也基本熟悉了周圍的生活節奏環境,就好像這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小食店,一天也就主要是趁著中午晚上兩檔棒棒苦力比較集中在飯館吃飯的時候,讓耿妹子她們抓住機會,挑選幾個游客肥羊來宰。

畢竟大多數游客在被宰的時候,為了不錯過車船耽擱時間,面對一大群苦力都會選擇啞巴吃黃連,但是讓這么個三五張桌子的小食店養一群打手,那完全不可能。

所以基本上就是借著街坊鄰居的關系來客串恐嚇一下,棒棒們一貫在這里吃飯,大家都算是熟人,順手而為罷了,到現在也從來沒動過手。

這其實就關鍵在于耿妹子挑人的眼光,什么樣的肥羊才是合適的。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那種有點色瞇瞇看她,兩三個男人一起的,反而最容易上當,說不出來道理,純粹是實踐得出的結果。

今天這樣一家三口的也不是沒宰過,可到廚房里端了蛋炒飯、回鍋肉出來的耿妹子一直坐在小收錢柜背后,靜靜的看著那母親細心的把蛋炒飯喂給三五歲的女兒,中間還站起來去廚房倒了杯熱水,因為孩子嚷嚷覺得飯有點硬。

最后當這一家三口吃完結賬的時候,耿妹子也跳過了自己母親,直接拿著零錢過去收賬,最后把客人送走。

老板娘也許一直以為她起碼最后會在鈔票上動手腳,黑著臉忍到了最后才爆發:“坐啥子坐!馬上又有班船到了,不到門口去拉客,坐啥子?”一邊說就一邊伸手揪女兒耳朵,小姑娘身姿靈巧的如同一尾游魚躲過去,卻出人意料的跑到了石澗仁的背后!

原本就把目光集中她身上的棒棒們開始笑鬧起來:“耿妹子想男人了哦?想給石娃子做婆娘嗦?”

換做其他同齡少女多半會嬌羞一下,這小姑娘卻脖子一梗:“就是!不服嗦?老子就是喜歡他!”

石澗仁頓時覺得巨煩……不,是很煩,旁邊楊德光倒是嘻嘻笑,明顯這幾天已經習慣了類似對白,但他跟石澗仁就算低著頭,也能看見一片陰影擋住了燈光,過來站在他們面前,仰起頭來,臉上陰沉得簡直能刮下鍋底灰的老板娘明顯處在暴怒的邊緣,死死的看著石澗仁。

很煩的年輕人就這么對視著,坐著的他原本應該處于氣勢上的下風,卻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三十多歲還風韻猶存,但基本上只有狡黠貪婪的肥胖女人臉。

耿妹子不說話,手腳不停的把周圍兩張桌子收拾了,提著抹布開始擦桌凳,卻順勢就坐在石澗仁同一根條凳的旁邊,看著還在擦桌子底兒凳子縫,其實就跟個貓兒收了炸開的毛,擠在人旁邊一樣磨磨蹭蹭。

所以老板娘先開口:“吃完了就回去休歇,莫在外面東想西想的,該吃糠就莫想吃肉!”很冷淡。

石澗仁的聲音也幾乎是這幾天最冷漠的時候:“你在害她!你會害死耿妹子!”但語調并不高,聲音也不大,就是平靜的敘述,坐在他旁邊的耿妹子有些驚訝,看向自己母親的眼光還是有些畏懼。

周圍的棒棒跟本就聽不懂他表達的什么意思,都詫異的一起安靜看著,老板娘有些肥胖的臉上抽動:“死搬運!老子女兒關你逑事,給老子滾出去!吃完了就滾!當你媽個棒棒,飯錢都找不齊!要你扎場子的時候你梭邊邊,這個時候給我裝大!”

這個時候才有人好像回憶起來,這幾天只要在這里吃飯,如果耿妹子跟她母親有殺肥羊,這些棒棒起身哄抬氣氛時候,這個年輕人是基本上都坐在那里斯條慢理吃自己的東西,從不參與,老板娘還注意到了?

但聽了老板娘嘲諷棒棒的口吻,和其他棒棒臉上自嘲的笑容不同,石澗仁安靜的站起來,抓了自己那根木棒聲音不大:“我用勞力換飯吃,一點都不丟臉,但是你教耿妹子做壞事,會毀了她一輩子!”

老板娘唰的就是一巴掌抽過來,石澗仁輕易的伸手穩住,任憑對方使勁掙脫都動不了半分,耿妹子正一臉猶豫不知道幫哪邊,老板娘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叫聲:“死老頭,你婆娘遭別人欺負了你還躲起來么!”

煙熏火燎的廚房里立刻沖出來一個提著菜刀的中年胖子,擺足了氣勢的大吼一聲:“吃飯不給錢……還有理……咦?”發現完全不是想象的劇情,挽個刀花嘿嘿嘿:“小兄弟,抓住干啥子!未必你還對耿妹兒她媽有想法么?”過來不解救自己老婆,卻伸手把楊德光手里的香煙拿了去叼著,才轉身拉老板娘:“來嘛,來嘛,我發現豆腐干炒回鍋肉,肉還可以放得少些……”

一邊拉還一邊給石澗仁做眼色,石澗仁搖搖頭松開手走出去,對后面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放在心上,順著對面路牙子邊的梯坎慢吞吞的走上去,楊德光連忙跟出來,耿妹子咬著嘴皮站了幾秒,也出來了。

回頭看看,江上燈影瞳瞳,對岸萬家燈火,再順著梯坎走上去,就是能縱覽兩江交匯的碼頭觀景臺,氣吞山河的開闊景色是全國各地游客來留影的好地方,可對于現在的石澗仁來說,看見的卻是那些被江風冷得一個勁跺腳吹手的拉客小姑娘,還有在臺階上給游客背包敲竹杠的“葷棒棒”,以及穿梭在這些人中間賊眉鼠眼的那幾個摸包賊。

這都是耿妹子給他說的門道,她家這樣拉客的餐館就有二三十個,有些甚至還兼帶做些皮肉生意,而棒棒也不都是楊德光這樣埋頭苦干的人,搬了東西獅子大開口的大有人在,只不過會被大多數棒棒瞧不起罷了。

專門做搬運貨物生意的素棒棒們最多就著半斤劣質白酒一疊花生米消磨到九點鐘,就要回去早點睡覺,因為四點鐘就得起來攬活兒,所以街對面飯館很快也冷清空曠下來,該熱鬧的是防空洞那邊了,江風中耿妹子搓著手給另外兩個拉客小姑娘打招呼,宰人這種事很考眼力的,晚間班船大多是客商,上當的可能性很小,關鍵是已經過了飯點就沒什么肥羊,這些小姑娘才算是下班了。

這是個完全不屬于城市界限的地方,每年洪水都會淹沒的岸邊一長排的臨街門面都是店家自己拿磚頭砌成的違章建筑,仗著就是岸邊到碼頭再到進入城市公交車總站的必經之路找錢,現在入夜以后大多數貨船都停止了作業,只有客輪跟渡船還在吞吐著一串串人流。

目光再放遠點,順著馬路過去有一排防空洞,最大的招牌是后街的舞廳,一排濃妝艷抹的年輕姑娘或坐或站的在那抽煙聊天,五塊錢就能挑選一個到那黑黢黢的舞廳里面去跳兩支舞,還能上下其手的亂摸一氣,而那些個小門邊的洗頭店、發廊光是看看粉紅色的燈光,就知道連頭發是什么顏色都看不清,做的是什么生意了。

很顯然,如果沒有石澗仁這樣一個人出現,楊德光未來很可能是當一輩子棒棒,運氣好能到鄉下找個婆娘生個娃,而耿妹子的變數就太大了,看看她那些未婚先孕成天叼著煙裝瀟灑的小姐妹吧,那幾乎就是她很難避免的宿命,能變成她母親那樣,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十七歲的少女站在臺階下方,有些迷茫的仰起頭:“我想做個好人,可是我該怎么做呢?”

那浩浩蕩蕩的大江,黑夜中好像一潭漆黑的污水,堅決而又不可逆轉的朝著既定方向流逝,偶爾的浪花根本不會引起什么波瀾。

石澗仁卻輕松的在臺階邊坐下來:“既然這樣,時間雖然有點緊,你加入倒是正好,聽我說怎么做……”

就差手里拿把羽毛扇慢慢搖!

耿妹子又看得有些癡了。
leewef 發表於 2016-7-29 09:48
019、阿仁,你究竟是什么人

時間依舊是凌晨4點,棒棒二人組就出現在了臺階邊,幫推著早餐車的耿海燕把攤子支起來,小姑娘才驚覺:“呀?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事,這個攤子誰來管?”

楊德光大口的往嘴里塞包子,狼吞虎咽的根本不操心。

石澗仁卻理所當然:“我啊,賣早餐不是個多困難的事情吧,我幫你賣一下,當然如果今天能成,明天早上的早餐車就要另外想辦法了。”

耿妹子吃驚:“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楊德光的包子都噎住了,含糊的艱難表達看來也是這個意思。

石澗仁輕巧的撿起早餐車邊的白色圍裙給自己掛上:“你們一個勤勞肯干,一個聰明機靈,是很好的搭配,之前我就不想自己干,耿妹子你來正好。”

明顯精心打扮了一下的小姑娘難以理解:“這……不是你想出來的事情嗎,應該你帶著我們干,而且你不是需要這樣的事情賺錢實現你的目標么?”

已經開始好奇的實驗金屬夾子如何夾包子饅頭的年輕人笑了:“我什么時候要賺錢實現目標了,這是給你們量身定做的事情,關我什么事!好了好了,抓緊時間,別錯過了……”

短短幾天的接觸,以楊德光的性子,石澗仁叫他做什么都不會有什么猶豫,也不多問,畢竟兩人找的錢比以前多,又輕松,還能成天跟耿妹子在一塊,開心極了。

所以聽了安排立刻就轉身,耿海燕深深地看了兩眼那已經在做擴胸運動似乎要大賣一場的年輕人,叮囑了幾句價格細節,才跟過去,十多步外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看路燈下那個年輕人高舉一只手,有點啞然的又放下去,不知怎么就想笑,轉回頭問楊德光:“這幾天他都是帶著你怎么做的?”

楊德光這個沒骨氣的自然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說了。

而這邊石澗仁實在是已經準備高喊叫賣,才突然發現有點叫不出口,嘿嘿的自嘲:“知易行難啊知易行難,老祖宗們也沒幾個做過叫賣商人……”

而且古代文人都特別鄙視商人小販,甚至比做下力人還反感,自己這一脈已經算是很接地氣的了。

其實不需要叫,他剛擺出姿勢,很快就有經過的商販、棒棒、貨主匆忙急促:“包子!來倆……”根本就不看人。

“豆漿油條……咦?耿妹子呢?”終于有抬頭的。

“喲,你不是那個新來的石娃子么,聽說你昨天晚上跟耿妹子她媽大吵一架,這就準備搶他們家的生意了?”這是愛八卦的婆娘些。

“嘻嘻,你是耿妹子的老公……”小姐妹們就口無遮攔。

看著熙熙攘攘的巨大人流量,就好像楊德光到處都能認識人一樣,這里其實就是個濃縮的小社會,固定來去的人非常有軌跡,八卦流傳得飛快,石澗仁很快就體驗到什么叫人言可畏,甚至有不少周圍批發市場里的小姐妹、棒棒聽了吃早餐的同伴傳播,好奇的專門出來觀看,看看這個居然敢認識幾天就連人帶攤子搶走的棒棒!

變相的讓石澗仁的生意變得很簡單,早餐攤子周圍一直都有不少人來看稀奇,順便也就買點早餐吃。

其實一忙起來,叫賣什么的就變得非常自然,石澗仁都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大聲招呼,而且只要開了口,他一直有點話癆的開朗就威力巨大:“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啊,又香又甜的白面饅頭啊,男人吃了精神好,女人吃了好精神……”一邊叫賣還一邊把那不銹鋼的面點夾子在蒸籠蓋子上敲敲打打的發出聲音,引得不少過路的人都順便買倆,特別是有些女性,對這個穿著時尚健碩的小伙子都會多看兩眼。

等天色亮起來的時候,忙得一頭大汗終于有點空閑的石澗仁才想起自己早餐還沒有吃,從兜里摸出一兩塊零錢扔到早餐車下裝錢的鞋盒子,隨便拿了兩個已經有點冷的饅頭,就著一袋豆漿開始細嚼慢咽,這會兒再有人來買早點,他都示意別人自己動手拿,一轉頭卻看見耿妹子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旁邊幾米外的路燈桿下面看著自己,有點詫異的吞下嘴里東西:“怎么了?”還利用擅長絕學觀察了一下女孩的眼神,好像沒讀到什么喜悅才擔心:“失敗了?”

耿妹子搖搖頭,還是呆呆的走過來:“成了。”語調很平靜。

石澗仁笑著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也沒多熱烈,好像就是一種我這么聰明的,當然能成功那種平靜,伸長脖子看看后面:“楊德光呢?”

耿妹子踮起腳,從石澗仁的脖子上解下圍裙,換到自己的身上,從早餐車下面拿出一個小馬扎展開在路邊,拉石澗仁坐下,拿出自己的不銹鋼碗從白粥鍋里重新盛了一碗粥,又拿出下面藏著的老干媽豆豉和一個鹽蛋剝好放里面端給石澗仁,然后就那么蹲在年輕人面前,雙手扶著石澗仁的膝頭仰著頭看著他:“阿仁,你究竟是什么人……”

其實耿妹子在碼頭年輕小姑娘中間真是挺好看的,也許家里的基因和開餐館沒餓過,讓她身子豐盈,一看就是男人喜歡的圓鼓鼓,臉蛋也就比較圓潤,鼻子高挺眉毛黑亮,青春洋溢著的就是活力,可這會兒表情又是那種要哭的感覺!

石澗仁頓時覺得女人真是麻煩,看看楊德光,多干凈利落,從來就不會夾雜這些無聊的男女之事:“到底怎么樣嘛,阿光呢?”

耿海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就按照你說的攤位,我們只找了六撥兒早上來拿貨的年輕女商販,我跟她們講了這個主意,有五撥兒都答應試試看,所以我們根本就沒有再找其他人問,其中有兩家三天到一周拿一次貨,三家是天天都要來,最后我讓楊德光干脆幫她們把今天的貨送到店里去,相互留了電話,明天我們就試著給這三家把貨給她們收集好上午送過去,貨款還是一樣,我們就收點搬運費和勞務費,她們省了一大早趕車過來拿貨的勞累,巴不得……我們天天都在這碼頭上,從來都沒人想著做這個把東西主動送出碼頭的生意。”

說到這里,忍不住把頭上那雞冠一樣的劉海撥拉一下:“真的!我問了光娃子,他說你第一天當搬運就搞清楚了找哪些人接活兒容易,抓緊時間在天亮前后就賺夠一天的錢,然后卻一天都悠閑,不,你是想騰出時間來去家電鋪子學東西,對不對?”

石澗仁點點頭:“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這會兒多賺點搬運費沒意義的,多個十塊二十塊不會改變什么。”

少女的眼光充滿崇拜:“然后他還說你那時就經常跟拿貨的人說幾句話,打聽她們的情況,就決定用這種幫她們拿貨送貨的辦法來賺錢,對不對?”

石澗仁端著白粥搖了搖頭:“對我們來說,一個是搬,兩個也是搬,有些檔口的貨,商販們要挑挑揀揀每天不同,但是有些檔口都是固定的,小商販每天來都是拿那些東西,我們墊錢先幫她們拿了,按照潘二娘她們的規矩,拿得多折扣就低,現在還只是賺點運費,如果以后你們能幫同一個貨物送好幾家,不是就能拿到一個低折扣,中間就有差價了?以后你可以讓楊德光逐漸多找其他搬運來幫手,每天你都能安排他們把貨送到市里面各家商販,我現在幫你計算好送貨路線,爭取盡量少的車費就把東西送到,以后這個生意就有得做了。”

十七歲的市井少女的確精明:“你……不跟我們一起做?”而且馬上舉一反三的抱住了石澗仁的膝蓋:“你要離開碼頭?”

聲音變得突然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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