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陰陽鬼醫 作者:沙中灰(已完成)

 
Babcorn 2016-7-31 09:22: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3 1246609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7
220.第220章 花姐(二)

     我看向了吳宸,吳宸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給我講述了一個頗為驚人的故事。

    在大約六十年前,在西北邊陲的大山之中,有一個叫落花村的小村子。

    落花村不大,大概有兩三百戶人家,因為地域偏遠,村裡人沒啥過活的,都過著耕種打獵的日子。

    這一天,村裡來了一個穿著紅色花布襖的年輕女子,據說是逃婚跑到的這村子裡。

    這個女子剛開始到來的時候,身無分文,四處討飯。

    那個年代窮,雖然都有地,但是西北邊陲,土地貧瘠,家裡的那分土地,還不夠自家吃的,那裡會給一討飯的過活。

    這也怨不得村裡人,因為戰亂年代,軍閥混戰,四處搜刮民脂民膏,能有口吃的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會有多餘的給外人?

    這年輕女子討了東家討西家,整整兩天,就討到了半塊紅薯,還是一家孩子吃剩下的,看她可憐,才給了她。

    但是女子並不氣餒,依然挨家挨戶的苦苦哀求。

    正在這時,村東頭有家獵戶,姓張,家裡的孩子得了病,是一種非常難纏的病。

    那孩子滿臉長白斑,皮膚潰爛不堪,渾身都在往下掉肉,幾欲死亡。

    張獵戶不懂得醫治,又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受罪。

    因為在這附近的幾個村子裡都沒有醫術好的醫生可以看這種病,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等死。

    因為落花村每年都有人死於這種病,這幾乎已經成為了落花村的絕症。

    這位女子在經過獵戶家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得到了這個消息,就直接去找了張獵戶,跟他說自己可以給他的孩子治病。

    初始張獵戶根本不信,可是這女子居然也沒爭辯,掉頭走掉了。

    張獵戶以為這就是個瘋子,也就把這事忘了。

    不曾想三天後,這女子回來了,身上的紅色花布襖也扯出了許多大口子,頭髮也散了,看起來更像個瘋子了。

    不過她手裡捏著幾種草藥,對張獵戶說,把這些草藥煎了喂給孩子,孩子就會好了。

    張獵戶狐疑的看了看女子,權衡了一下,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下看看,萬一真的治好了自己孩子的病呢?

    反正都這樣了,不吃這藥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張獵戶一咬牙,把女子請進了家門,在女子的囑咐下煎藥,按照女子的要求,半敷半喝的把藥給孩子用了。

    還別說,這藥一下去,孩子立馬有了精神了。

    原本一直哼哼唧唧痛苦的樣子舒緩了好多。

    張獵戶一家一看有效,頓時興高采烈,招待了女子三天。

    三天後,張獵戶的那孩子身上的傷全部結痂了,眼看著一天天吃的東西也多了起來,也活蹦亂跳了。

    張獵戶把女子供成了活菩薩,千恩萬謝。

    女子卻笑了笑說想在這裡安家。

    張獵戶當然高興,直接在自家房子旁邊搭了個木屋,讓女子住了進去。

    從此以後,這女子就在村裡紮了根,村裡人都管她叫花姐。

    在張獵戶的幫助下,落花村的村民都知道了花姐會看病,村裡人有個小病小災的,都來找花姐看病。

    花姐也不收他們的費用,只是農家人都不好意思看免費的病,畢竟人家也是要過活的,就隨便提點東西給她送去。

    就連落花村的老村長都對花姐這個附近村子裡唯一的一名醫生禮讓有加,召集大夥開了會,專門分了幾分地給花姐。

    有了地,花姐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基礎。

    不過花姐把這幾分地分做了兩份,一份用來種植自己生活所需的糧食。

    另外一份則是用來種藥,花姐經常背著個背簍上附近的山上采一些藥材回來,種植在自己的那幾分地裡,用來給村民們看病。

    還別說,打從有了這位醫生,村民們明顯的感覺生活好了許多,很多小病小災的,這位花姐都會治。

    而且這位花姐還幫助村民們預防疾病,她說村西口的那口古井裡有一種植物生長在下面,會產生一種毒素,這種毒素可以讓一些抵抗力不強的人產生皮膚病。

    這就是落花村每年都會有幾個人死於那種皮膚病的原因了。

    村民們聽後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喝水,花姐卻笑著說她可以處理,只要以後你們看到那軲轆井的井沿邊上有一束蒿葉,就可以放心打水食用了。

    但是那裡沒有蒿葉的話,就不可以食用。

    打那以後,那口古井的井沿邊就出現了一束蒿葉。

    每隔一段事件,那蒿葉會枯黃,然後死去,花姐就會換上一束新的蒿葉在那裡。

    有了花姐以後,村民們吃水也放心了。

    有一段時間,村子裡出現了家禽成片死亡的現象,一時間,各種流言廣傳,什麼妖魔鬼怪啊,什麼老天爺要懲罰村民們啊之類的流言蜚語漸漸傳開了。

    花姐卻拿著自己配置的藥挨家挨戶的上門,讓那些家禽吃食用她配的藥。

    還別說,自打那些家禽吃了花姐的藥,那家禽成片死亡的事件徹底的消失了。

    人們問花姐怎麼回事,花姐只是說是一種家禽間互相傳染的一種病,並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做亂。

    人們對花姐紛紛信服,打那以後對她就更加敬重了。

    就是這樣一個年輕美貌,本事極大的女子,在落花村住了幾個月後,人們發現,她的肚子漸漸的大了起來。

    她懷孕了。

    這個消息驚動了全村的村民,人人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想知道花姐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有人說花姐肯定是外面大戶人家逃婚出來的小姐,要不你看她穿的那樣,大紅的花布棉襖,一看就是喜裝,肯定是逃婚出來的,說不準知道自己懷孕了,跟相好的一起跑了,結果流落到了這裡。

    當然八卦這種東西,上下幾千年都不曾消失,為人們津津樂道。

    村裡還有傳言說花姐肚子裡的孩子是張獵戶的,更有還有說是老村長的。

    一個個荒誕的傳言流傳開,傳到花姐耳朵裡,花姐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那一段時間,落花村周圍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勢很大,而且一下就是連綿許多天。

    眼看著花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她走動的也就少了,經常是自己坐在自己的木屋門前,看著那兩分藥田裡的藥微笑。

    這一天,一位姓孫的大嬸找到了花姐,說是他們家的孩子病了,要花姐去幫忙看看。

    就是這件事,引發了後面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7
221.第221章 花姐(三)

     這位孫大嬸家的孩子姓常,叫常鎖。

    今年剛剛十五歲,那個年代,十五歲已經相當於成年,很多事情都可以獨挑大樑了。

    前段時間,常鎖跟他爸去山外一個村子裡走親戚,回來後就得了這種不知名的怪病,據說渾身發燙,燙的跟剛出鍋的饃饃似。

    農家人讀書少,只能想出這樣的形容。

    花姐最初沒在意,以為是只是普通的感冒之類的,就跟著孫大嬸去了。

    按道理來說,一名懷孕的婦女最是害怕這些病人,能躲開一點就躲開一點。畢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著想,也無可厚非。

    可是花姐則不然,她覺得這些村民實在太可憐了,生了病沒人給看,只能靠著身體硬生生的抗著,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所以花姐挺著大肚子,在孫大嬸的扶住下匆匆趕到了常家,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常鎖。

    看到常鎖的剎那,花姐才知道出了大事了,這常鎖不但發燒,發燙,而且還渾身打冷戰,凍得抱著個被子在床上,不敢下地,而且還鬼哭狼嚎的喊著腰疼啊,癢啊之類的。

    花姐當時還有些不敢確定,她強硬的讓常鎖把被子掀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那常鎖身上到處都是紅紅的小疙瘩,那些小紅疙瘩都露了白頭,一個個白晶晶,亮燦燦的,有些已經破了,在往外留著膿。

    常鎖他爹叫常老蔫,平時不吭聲不念語的一個人,此時除了著急就只能蹲在門口抽旱菸袋,抽的整個屋子都跟妖怪出沒似的。

    花姐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常鎖得並不是什麼小感冒,而是一種惡性傳染病。

    那時候只有這種病例出現,人們還沒有給它取一個確切的名字。

    用現在的詞來說,這種病叫天花。

    那時候環境惡劣,醫療設備還沒現在這麼先進,花姐的醫術雖然也稱得上高明,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時候哪裡有治這種病的藥啊?

    絕大多數得了這種怪病的,最後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

    而且死也撈不到好死,要麼被病痛折磨死,要麼就被活活燒死。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這種病傳染開來,將會是一場災難。

    望著常鎖臉上的那種苦痛不堪,神情萎靡的樣子。

    花姐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奈,她只能抓緊退出了那房間。

    可是在她看到孫大嬸那期盼和擔心的神色時,花姐又猶豫了。

    若是放在以前,估計花姐會直接告訴孫大嬸常鎖這孩子的病情。

    可是現在,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能深深的感受到那種擔心和心疼,也越發的對急切的孫大嬸感到同情。

    她甚至有種衝動,去試一試能不能治好這常鎖的病。

    花姐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罷了,試一試,成功了就當給自己的孩子積德了,失敗了也算是盡心盡力了,那就姑且一試吧!

    花姐對孫大嬸說道:「這是一種很難治癒的傳染病,我也沒把握治好他。」

    孫大嬸一聽花姐這樣說,當時就『噗通』一聲跪地上了,抱著花姐的腿哭喊:「花姐,求求你,救救他吧,您是我們落花村的活菩薩,你要是不救他,就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常老蔫也走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花姐面前,低著頭悶不吭聲的就磕頭,那頭磕得呯呯響,無論花姐怎麼說,就是不起來。

    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再蔫不吭聲的男人,也有自己的一份尊嚴,能夠丟下尊嚴跪著去求人,可見常老蔫也是真的沒轍了。

    孫大嬸越這樣哭哭啼啼的,就越讓花姐感到為難,父母對兒子的愛讓她感動。

    她嘆了口氣道:「這種病應該就是瘟疫之類的,我實在沒把握,我可以試一試。不過有幾個條件,你們兩個必須要聽我的。」

    聽到花姐同意了,常老蔫和孫大嬸這才起身,對花姐恭敬有加。

    說到醫術見識,花姐比起這些村民來自然是見識非凡,那時候並沒有太多病例可供花姐參考,可是就她判斷常鎖這病情的眼光來看,花姐已經可以稱之為醫道高手了。

    這種病跟瘟疫比起來雖然有些差距,卻也相差不遠,至於感染源和起因,那就更為簡單了。

    原因就是這連綿不斷的大雨引起的,陰雨連綿導致山村內環境愈加惡劣,各種細菌病毒滋生。

    而常鎖走親戚的那家人所在的村子裡,此時正在鬧瘟疫,在常鎖去的時候也沒鬧大,許是剛剛開始出現個例的情況。

    常鎖巧不巧的被傳染了,回到家就犯了病。

    那村子鬧瘟疫的事只是因為山路崎嶇泥濘,消息傳遞不靈通,所以落花村這邊還不知道而已。

    花姐不知道,她這一試,卻把自己的生命都試了進去。

    「我需要枸杞,當歸,靈鬚子,車前子……」

    花姐一口氣說了十幾種中藥後,常老蔫懷揣著孫大嬸的一隻銀鐲子就鑽進了雨幕中。

    「孫大嬸,你去我的藥田裡,算了,我自己去吧……

    你千萬不可以把常鎖得病的事情說出去,萬一傳出去了,恐怕會引起大亂子。」

    花姐如此的囑咐了孫大嬸兩句,便一路急匆匆的又趕回家。

    在藥田裡采了藥之後,又一路急匆匆的趕回了常鎖家。

    這一來一去,又讓雨淋又跑路,花姐再給常鎖熬完一副藥之後,就覺得自己的肚子不對勁了。

    這肚子疼得實在厲害,已經疼的額頭冒汗了。

    孫大嬸一看花姐這情況,可是嚇壞了,忙問道:「花姐,你沒事吧?這肚子裡的娃踢你了?」

    花姐擺擺頭:「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花姐強忍著疼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然後開口道:「孫嬸,這藥差不多了,可以去給常鎖服了。」

    孫大嬸沒動,而是擔心的看著花姐。

    花姐勉強一笑:「我是醫生,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沒事,你去吧。」

    孫大嬸這才小心翼翼的去給常鎖服藥。

    殊不知,等孫大嬸再回來的時候,愕然發現花姐已經暈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灘血紅血紅的血水。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7
222.第222章 花姐(四)

     孫大嬸當時嚇壞了,趕忙把花姐扶起來放到另外一個屋子的床上。

    等花姐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花姐摸著自己的肚子,已然感受不到其中的那種共鳴感,悲傷之下,痛苦流涕。

    孫大嬸守了她一夜,也是忙活了一夜,總算把她救醒了,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此時的花姐身上牽連著她兒子的生命,更何況花姐失去孩子跟她也脫不了干係,所以孫大嬸內心深處已經痛苦不堪了。

    花姐卻只是埋頭痛哭,並不曾埋怨她一句。

    整整一天,花姐哭得兩隻眼睛都腫的像桃子一般,直到深夜,常老蔫回來了,看到花姐這個樣子,頓時驚呆了,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勸慰花姐,只能低著頭,悶不吭聲的抽著煙袋。

    花姐看到了常老蔫辛苦帶回來的藥材,抹了一把眼淚,忍著身體和心理帶來的巨痛,毅然下床熬藥,花姐的想法很簡單,她已經知道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既然孩子已經失去了,就儘量不要讓其他人也承受這種痛苦了。

    所以花姐對於常鎖的藥湯熬的很認真,或許是老天作美,常鎖在喝過花姐的藥之後,身上的紅疹居然真的消散了。

    原本按照這樣的治療方式,再有幾天,常鎖的病也就會好了,花姐甚至連後期的善後工作都想好了,如何消毒,又如何抑制病菌。

    可是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外面那個村子鬧瘟疫的事情傳到了落花村裡。

    老村長召集全村人開大會,對於預防瘟疫的工作做了一番討論,嚴厲的提出了要求,最近一段時間不能再出村,以防止瘟疫的蔓延,並且各家各戶互相監督,一旦有了瘟疫出現的跡象,立刻既要進行處理。

    怎麼處理老村長沒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那肯定只有一個字——死。

    對於死亡的恐懼讓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有人注意到這次開會,常家沒來人。

    在以往,常家那個小子對於這種聚會似的情況,那可是積極分子。

    可是這一次,他居然沒在。

    不止他沒在,連他的爹娘都沒來。

    接著有人就開始議論開了,說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有好事的開玩笑說前段時間這小子不是去隔壁村相親了麼,難道至今沒回來。

    另外一個說前段時間明明看到他回來了,可是最近有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

    幾個人的議論頓時引來了眾多人的注意,老村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了。

    他隱隱的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老村長當機立斷,帶著全村的人直奔常家。

    孫大嬸恪守花姐的囑託,像平時一樣的該幹什麼就干什麼,摘菜,上山,回來後做飯,像往常一樣跟隔壁大媽聊天,只是這聊天的內容實在索然無味,因為孫大嬸總是失神,讓對方聊八卦的興致大減。

    今天她聽隔壁的大媽說村裡在開會,據說挺急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事。

    可是他們家卻沒人去。

    不是他們不想去,而是老村長通知的時候,孫大嬸他們根本魂不守舍的,根本就沒注意這件事。

    因為以前也有過開會,偶爾也有不去的時候,誰會在意啊?以前也沒出過啥大事。

    孫大嬸隱隱的覺得這次好像有點不同,你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也說不明白,只是有一種感覺告訴她,要出事了。

    果然出事了,孫大嬸把手裡要洗的菜放下,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摘掉圍裙,準備上街去看看,或許,現在還來得及吧!孫大嬸如是想。

    就在她拉開門栓的時候,發現他們家的門外已經站滿了人,老村長首當其衝,對著孫大嬸道:「常老蔫呢?讓他出來。」

    孫大嬸傻眼了,她沒想到對方居然來的這麼快,快到讓她措手不及。

    「我們家老蔫沒在家。」

    孫大嬸順口說道。

    可悲的是,常老蔫的身影隨即挑開了門簾走了出來。

    謊言當場被揭穿,孫大嬸羞得好懸沒昏厥過去,不過這婆娘也豁出去了,全當什麼都沒發生,梗著脖子站在門口。

    這一看就是有貓膩的樣子,要不然為何會撒謊?許多人心裡已經認定了老常家有事。

    常老蔫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這麼多人,頓時又蔫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村長直接對著常老蔫問道:「老蔫,你們家常鎖呢?」

    常老蔫哆哆嗦嗦的,想說不知道,又不敢說不知道,想要說就在家裡,又怕這群人把常鎖抓走燒死。

    所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支吾明白。

    老村長一看常老蔫這情況就知道常鎖有事,帶著眾人就往屋裡沖。

    孫大嬸伸開雙臂攔在了堂屋門前,不但沒起到阻攔的作用,反倒更加激起了老村長等人一窺究竟的慾望。

    可憐常鎖這個時候身上的紅疹確實是消了,但是原來那些膿包破裂後的血痂還在,渾身上下不下幾百處這種血痂,看起來讓人作嘔。

    老村長等人衝進屋子後頓時就傻眼了,不光老村長,跟老村長一起來的那些人也都嚇傻了,一個個都嚇得不住後退,他們不知道這常鎖得的病是不是瘟疫,到底傳染不傳染,但是就常鎖那個樣子,就讓他們感到恐懼,本能的認定,常鎖得的病,就是瘟疫。

    老一輩子經驗告訴他們,得了瘟疫的人,那是肯定要死的,如果傳染開來,別說他們一個村子,就是附近幾個村子都會遭殃。

    此時此刻,他們跑也是跑不掉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燒死常鎖。

    人在面對死亡威脅時是自私的,整個人村子裡的人根本沒用人組織,自發的就聚集了幾十名壯碩的膽大小伙子,要一把火把常家燒了才算甘心。

    孫大嬸和常老蔫自然不肯同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這些年輕壯漢如何會聽他們兩個人的哭訴,一群人蜂擁而上,把孫大嬸和常老蔫架出了常家,剩下的人找來稻草,把老常家的房子圍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點火的時候,花姐出現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7
223.第223章 花姐(五)

     「老村長,給我七天的時間,我保證把他治好。」

    花姐攔住了要燒死常鎖的眾人,信誓旦旦的說道。

    眾人面對這個亭亭玉立的美貌女子,一個個都住了手。

    無他,打從這女子來到落花村,幾乎全村的人都受過這美麗女子的恩惠,每個人看到那熟悉的碎花紅棉襖,看到那女子頭上的一朵小紅花,都會忍不住的側目。

    不單是因為她生的美麗,長得端莊,更多是因為她的菩薩心腸,精湛的醫術。

    所有人都知道花姐包治百病,但是眼前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病,它是瘟疫,讓人聞之色變的瘟疫。

    人們不敢想像如果花姐救治不力之後的後果,也不敢想像整個村子變成瘟疫村之後的後果。

    即使花姐的話語如此堅定,人們依然不敢把希望全壓在她的身上。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花姐來的時間太短,而許多年輕的小夥子們早就窺伺已久,卻沒有機會親近她。

    她是那樣的高不可攀,就像一尊菩薩一樣,讓人心生褻瀆卻不敢表露。

    即使是懷孕了,肚子微微隆起,她依然顯得那麼聖潔,那麼豔麗。

    只是此時的人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常鎖身上,卻忘記了這個肚子微隆的女人不知為何臉色如此蒼白,那微隆的肚子已經趨於平靜?

    人們不想去冒險,卻又不肯去得罪花姐,畢竟現在是危險時期,得罪了這名醫術精湛的美麗女子,就等於把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天知道這女子會不會小心眼一次,拖延一下你的病情。

    那或許就是生與死的競爭。

    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一點無可否認。

    老村長再三權衡,對著花姐道:「你真的可以治瘟疫?」

    花姐斬釘截鐵的回答:「七天,常鎖如果沒有完好如初,您可以把我連他一起燒死。」

    老村長認定了花姐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奇女子,索性就押了一次寶在她身上。

    「各位鄉親們,我們先回去,讓花姐給常鎖看病,她保證,七天之內,把常鎖治好。

    常鎖是我們的鄉親,是我們的親人,是我們相濡以沫的兄弟姐妹,我想,大家都不想讓他死。」

    老村長的話說到這裡,連他自己都有些臉紅,所謂的親人,朋友,兄弟姐妹都是扯淡,相濡以沫這個詞用在這裡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老村長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但是現在花姐保證可以救人,那我們為什麼不試一試,給他一次機會呢!這樣,我做主,七天,七天以後,常鎖如果痊癒,我們就給咱們的女菩薩上供敬香,咱們給她塑像參拜。

    如果她失敗了,我們再……」

    再什麼,老村長也沒說下去,因為剛才花姐已經說過了,大家心知肚明。

    就這樣,花姐暫時救了常鎖一命。

    讓人悲憤的是,門外的那些人雖然說了給花姐七天時間,可是卻組織了輪班人員,輪流在常家的房子外駐守,名為當幫手跑腿的,實則是用來監視花姐的,他們怕,怕萬一花姐把常鎖放跑了,那全村人都要被瘟疫禍害。

    這一點,連常老蔫都看得明白,何況是花姐。

    不過花姐並不在意,她只是淡淡的笑著,嘴角滿帶著掩飾不住的諷刺感。

    七天後,當常鎖以近乎一個正常人出現在大夥面前的時候,連同老村長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有人敢質疑花姐的精湛醫術,人人都把她當成了神仙一般供奉。

    老村長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說了給花姐建塑像,立刻就組織人手給花姐建塑像。

    可是就在這塑像建到一半的時候,一名村民突然離奇的被一塊濺起的石塊砸死了。

    這事說來誇張,可是事實就是那麼倒霉,這名村民就是被一鋤頭飛濺出來的一小塊石塊擊中了太陽穴而死。

    建像死了人,這可是大不吉利的事情,村裡人不得不暫時停了工,因為沒人敢再去建像,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飛石擊中的人。

    然而離奇的事情遠遠還沒完,就在那名村民死去的當晚,另外一名村民突然也暴斃而死。

    這位村民的死相極為淒慘,渾身都是膿包,衣物緊緊包裹的皮膚下滿是各種膿包破裂後流淌的血膿。

    他是死在村口回家的路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臭味吸引的無數的蚊蟲叮咬,就連山裡的野獸都遠遠的望著,那恐怖的樣子讓人們不寒而慄的想到了一個人,常鎖。

    同時人們又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花姐。

    沒錯,就是花姐。

    當初她明明說了七天可以救常鎖的,可是現在為什麼常鎖又暴斃在了村口?

    而且死相那麼淒慘,和之前人們見到的一摸一樣。

    花姐這不是故意在欺瞞他們麼?

    人們的傳言漸漸開始散播,什麼花姐跟常鎖有一腿啦,那孩子說不準就是常鎖的之類的言論就出現了。

    人言可畏啊!這留言一旦傳開了,那可是比瘟疫還猛的存在。

    其傳播速度之快,傳播範圍之廣,實在是難以理解,從常鎖死亡被人們發現後,僅僅數十分鐘,人們就把這流言改編到了天外去。

    人們開始吐口水發洩自己的不滿,原來大家都被騙了,常鎖當時的病並沒有好,也不知道這個花姐用了什麼妖術,讓他瞞天過海又多活了一些時日。

    枉費我們這些村民還好心好意的幫你建塑像,幸好那位突然被石子砸死的村民阻止了這次的工程的進展,要不然村民們死了還幫人立碑,這冤枉可就大了。

    全村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個都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吃了花姐的肉一般。

    這時突然有人提起,當初花姐曾經說過,治不好常鎖,她就要被燒死之類的云云。

    現在常鎖死了,還死的那麼可怖,必須馬上火化,以免病毒的傳染。

    而且應該把那個害人的女妖精也拉出來一起燒死,這樣才能徹底的清除危害,以免瘟疫橫行。

    老村長此刻也覺得自己丟了老臉,自己身為一村之長,想的應該是全村人的利益,怎麼能為了一個常鎖和一個外來的蹩腳醫生而丟失了自己的大局觀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4.第224章 花姐(六)

     老村長在自己的面子和眾人的唆使下,帶頭領著眾人去找花姐算賬。

    有心人發現,那個美麗女子似乎已經很多天沒有出現了。

    很快,花姐失蹤的消息便在村民的隊伍中擴散開來。

    即便如此,眾人也要去花姐住的地方看個究竟。

    一村的人十之三四都因為這件事情激憤不已,追著老村長要一個解釋。

    老村長無奈,只能帶著眾人去找花姐。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已經有一戶人家悄悄的離開了落花村,去了另外一個村子避難。

    這戶人家姓張,就是花姐的鄰居,給花姐蓋房子,並且幫她宣傳醫術的張獵戶。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張獵戶發現花姐實在是一個富有奇思妙想的人,她淵博的見識讓張獵戶相形見絀,她優雅的舉止和過人的文采讓人忍不住歎為觀止。

    久而久之,張獵戶就成為了花姐的好鄰居加好兄弟。

    偶爾打獵回來,張獵戶都要把獵物分開,給花姐送上一小塊。

    因為她吃不了那麼多。

    三天前,花姐突然找到了他,讓他抓緊離開落花村,怕是有一場災難要降臨了。

    獵戶顯然跟花姐的關係不錯,略一詢問之下,知道花姐不會騙他,立刻收拾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帶上老婆孩子離開了落花村。

    反正這屋子還在這,萬一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還是要回來的。

    好歹也算有個窩,不是麼?

    張獵戶就打著這樣一個想法,離開了落花村。

    就在他離開的三天後,老村長帶著村民們來到了花姐的住處。

    花姐當時正在她的小藥田邊看著那些藥苗,她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裡,安靜,恬淡,讓人不忍去打擾她。

    老村長走上前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花姐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似乎眼前的那麼多人都不如她藥田裡的一顆藥草值得她關注一眼。

    終於,老村長忍受不住這種平靜的折磨,他最終還是開口了。

    「常鎖死了。現在屍體在村口,我們準備火化。」

    老村長火化這倆字掐得很嚴,那個年代流行土葬,一旦被火化了,那就意味著要麼這個人得了重症,無法治癒,還是那種流行性的,要麼這個人就是干了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

    讓老村長沒想到的是,花姐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了一絲疑惑,順口問了一句:「他為什麼會死?」

    老村長被花姐這句話給問懵了。

    他為什麼會死?常鎖為什麼會死?我還想問你呢,是你口口聲聲的說要救他的,結果他當時確實是好了,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他為啥又突然暴屍街頭呢?

    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我問你才是啊!

    許是老村長根本就沒想到花姐的態度如此冷漠,不由得氣打一邊出,火冒三丈了。

    「他得的是瘟疫,所以才死的,我真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怎麼會聽了你的話,你根本就是一個外來的蹩腳醫生,還在這裡裝什麼聖女,來人啊,把她架起來,跟常鎖一起火化了。」

    老村長一聲令下,立刻躥出了幾名平日裡在村子裡游手好閒的小流氓,上前去架花姐。

    其中還有一個小流氓順口來了一句:「對,燒死這對賤夫銀婦。」

    花姐瞟了那小流氓一眼,冷笑一下,那小流氓居然是曾經想調戲她,後來被她一耳光扇跑了的一個小子。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姣好的面容上滿是寒霜,硬是嚇得那幾個小流氓沒一個敢動手的。

    「我發誓,我絕對的治好了他,至於他為什麼會死,我想,這應該問問他自己,為什麼又偷偷的跑出村去。」

    花姐這話一說,頓時有村民想起,常鎖死的位置和姿勢,似乎正是從村外回來的樣子。

    是啊!常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要出村?

    可是即便他出了村,也不應該死的這麼快,眨眼間便變成了那副淒慘模樣,最後慘死。

    然而這個問題卻沒有人去回答,現在的村民中,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認為,眼前的這個女妖怪,就是和常鎖一起來禍害村民們的罪魁禍首。

    他們要把她跟常鎖一起燒死,這樣才能避免瘟疫的蔓延。

    因為他們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花姐在給常鎖看病的時候或許也感染上了瘟疫,要不然她肚子裡的孩子哪裡去了?

    肯定是因為瘟疫而流產了啊!

    這是一個多麼荒誕的,莫須有的,毫無依據的理由。

    這理由讓這些被瘟疫嚇壞了的村民們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其實現在這種情況,火化常鎖和燒死花姐產生的效果都一樣,就是為了避免恐懼的蔓延。

    瘟疫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懼的情緒。

    一旦所有人都被這種恐懼侵佔了大腦,那麼整個村子將進入一片動盪之中,這是老村長不想看到的。

    這個時候,老村長的所謂大局觀又出來作祟了。

    「花姐,你不要再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根本不會看病,純粹是為了再這個村子裡生活下去才裝神弄鬼的說自己會看病的,我們都懷疑你已經被常鎖傳染了瘟疫,你還是不要繼續呆在這裡了。」

    老村長似乎還有一份良知,他只是攆走她,並沒有準備真的燒死她。

    瘟疫的恐懼,讓所有的村民們腦子發燙,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花姐定下了一個罪惡滔天般的罪行,其實也只是為了緩解他們心中的那絲恐懼。

    殊不知,他們所作的事情更讓人感到恐怖。

    花姐站在那裡,淡然的看著老村長:「第一,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治好了常鎖。

    第二,我也沒被傳染瘟疫,我連最後的消毒措施都做好了,如果沒人離開這個村子,大家都不會有事。」

    這時一個小流氓叫劉大賴的喊道:「你說你沒被傳染就沒被傳染了?我們不信,你要想證明你的清白,就脫了衣服讓大家看看。」

    任誰也沒想到劉大賴會提出這樣一個侮辱人的提議,一時間都盯住了花姐的臉,似乎每一個人對這位美麗的女子有一種強烈的窺伺感,不分男女。

    花姐此時才發現,這些在大山深處生活的村民是如此的野蠻,如此的無禮,如此的讓人不齒。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5.第225章 花姐(七)

     花姐輕蔑的看了一眼劉大賴,很不屑的繼續沉默。

    許是被花姐的不屑輕蔑給惹怒了,劉大賴覺得特別沒有面子,居然徑直伸手扯向了花姐的衣服。

    『啪』

    劉大賴的手即將碰到花姐碎花紅棉襖的衣領時,一名村婦斜刺裡衝了出來,把劉大賴撞了個跟頭。

    村婦撞翻了劉大賴,伸開雙臂攔在花姐面前,厲聲喊著:「你們要幹什麼?劉大賴,你個混蛋,去年你媳婦拉痢疾,要不是花姐上山采了草藥來救她,恐怕你個混蛋現在又要打光棍了。

    你現在敢對花姐動手動腳的,你良心都讓狗給吃了麼?」

    村婦一句話把劉大賴罵的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村婦又指著另外一個年輕人罵道:「李中你說,你個王八犢子玩意上次跟胡四六子打架,眼睛都打冒了,是誰給你治好的眼睛。

    還有胡四六子,你也別躲,上次你跟李中打架,腿讓李中敲折了,又是誰幫你接的骨。

    你們這群畜生,混蛋,天殺遭雷劈的,這會居然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們就不怕老天把你們一個個都收了?

    那個是誰?你別跑,蔡大寶,上次你龜兒子發羊癲瘋,要不是花姐救治及時,你現在早就在土裡埋著了。」

    隨著那村婦一個又一個的點名道姓罵過去,人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在場的諸多人,幾乎每家每戶都多多少少受過一些花姐的恩惠。

    甚至沒有人能想到,花姐來到落花村的短短時間內,居然做了這麼多事情,看過這麼多病人,無形之中竟然給全村人帶來了這麼大的影響。

    現在他們要面對的,不是如何把花姐架起來燒死,而是一種良心上的拷問,面對一個曾經對自己有恩的人,卻揚言要燒死對方,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連畜生都不會去做。

    然而世事無常,人往往還不如畜生。

    一名男人從人群中走出,劈手給了村婦一巴掌,把村婦一巴掌扇倒在地:「敗家娘們,誰讓你出來丟人現眼的,還不快點給我滾回家裡去?」

    那村婦嘴角都給扇裂了,血水順著嘴邊流下,怨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悶哼一聲:「賈三,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咱們兒子高燒不退的那陣子,要不是花姐,你個龜兒子就絕種了,當時你龜兒子哭爹喊娘的磕頭作揖,要不是花姐,誰能救咱家大寶,你個王八蛋都忘了麼?

    現在你出來橫鼻子瞪眼睛的,顯擺你能耐了麼?」

    賈三一把擼住村婦的肩頭,把她扯起來左右開弓又是兩個大嘴巴子,然後丟在了一邊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花姐得的是啥?是瘟疫,瘟疫知道麼?那是會死人的。就算她救過全村人的命,那她這一次也全都得賠進去。」

    賈三罵完了他老婆,又對著花姐道:「花姐,不是我賈三不講人情,實在是這事我坐不了主,你放心,如果您真出了什麼事,我賈三日後肯定給您做一副上等的好棺材,風風光光的把您給下葬了。」

    賈三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今天這夥人就是來興師問罪的,甚至可以說是來尋找慰藉的。

    而這個讓全村人能夠慰藉安心的藉口,居然是一名外來人的死亡。

    賈三說完,抄起他的老婆,拖著走出了人群。

    花姐用一種滿是悲哀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些愚昧的村民,朱唇輕啟,只吐出了六個字:「士可殺,不可辱。」

    諸人在看到花姐那淡然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後,更是畏懼。

    人們在心裡說不出的一種畏懼,害怕,似乎覺得這樣做似乎很不地道,很沒有道德,很丟臉的一件事。

    可是在讓人們更為恐懼的瘟疫面前,在自身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選擇了燒死花姐來尋求心理上的安慰。

    此時此刻,所有人似乎都認定了花姐是真的被傳染了,她不肯讓人看她的身子,就是在遮掩這事情的真相。

    也不知道當時的人們是如何想的,在那種氛圍下,村裡這幾十口的青壯年,似乎思想上都鑽了牛角尖。

    老村長此時也是紅了眼,大吼一聲:「把她架起來,和常鎖的屍首一起,燒了。」

    老村長的命令雖然下來了,可是那些青壯年卻猶豫了,他們害怕,害怕花姐真的受到了瘟疫的侵蝕,把那種要人命的東西傳染給他們。

    所以一群人畏畏縮縮的,想要伸手,又不敢上前。

    事實上並不單是這瘟疫的恐懼力量,他們最不願意面對的,是花姐的那雙漂亮的杏眼。

    似閉未閉,眉目傳情的一對眼睛,其間隱含的蔑視讓人看了有一種無形的畏懼。

    終於,有人走了出來,拿著一把給牛叉草的雙頭叉,顫顫巍巍的對著花姐遞了過去。

    他似乎想要用這牛叉將花姐的脖子叉住拖走。

    花姐瞳孔一縮,她如何能忍受這種****般的身死?

    所以她開口了:「我自己走。」

    花姐說完這句話,便舉步向前。

    幾十名青壯漢子立刻分開了一條路,一個個像是躲什麼似的跟花姐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花姐像是即將奔赴戰場的慷慨義士,舉步向前,緩緩的走著,她的眼光所過之處,所有人的頭都低下了。

    他們不敢去面對這個聖潔女子的眼神,那眼神中帶著威嚴,帶著不屑,帶著蔑視,帶著悲憫,帶著可笑,帶著無數讓他們相形見穢的神色,此時此刻,每個人的心中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沉重又不堪重負。

    人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快過去吧!這樣下去他們的精神都會崩潰的。

    花姐就這樣一路閒庭散步般走到了村口處,走到了那具在昨天還像征著她的榮耀與驕傲的未完成塑像之前。

    靜靜的看了一眼半人高的塑像,花姐閉上了眼睛。

    那些已經被花姐的眼神壓迫了一路的青壯年們蜂擁而上,抓繩子的抓繩子,捧乾草的捧乾草。

    把花姐捆在了本該屬於她的那半截塑像上,又把常鎖拖過來,用乾草圍住了一人一屍。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6.第226章 花姐(八)

     到了點火的時候,這些人卻發現,即便他們準備了十幾隻火把,卻沒有一個人敢主動去點火。

    此時的花姐就像睡著了一樣閉著雙眼,再也沒有再看他們了。

    那些干草垛的很高,把她的頭頂都遮住了,她想看也看不成,還不如閉著眼舒服一些。

    其實花姐一直也沒弄明白,為何這些村民愚昧到想要燒死她,就為了驅逐他們心裡那種畏懼感麼?

    此時此刻,她聽著外面那鬧哄哄的聲音,突然明白了為何歷史上會出現那麼多火燒異教徒,火燒一些偉大的哲人的悲慘故事,不是因為那些人觸動了民眾的利益和神經,而是因為那些人帶給了民眾恐懼。

    就如眼前的這些村民,他們認定了,只要燒死自己,他們就額可以獲得安全,就可以徹底的消滅了瘟疫。

    不得不說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在一個反方向上,當一個人鑽了牛角尖時,或許會幹出一些過於偏激的事情,而一群人鑽了牛角尖時,就會做出喪盡天良的勾當。

    外面的人遲遲無人敢出來點火,老村長著急了。

    他劈手搶過一個火把,剛剛舉到高處,就聽到人群外一個蒼老又沙啞的聲音響起:「住手!」

    老村長聽到這聲音微微一顫,看向了來人。

    來人是個駝背老太太,整個上半身都彎弓下來,和地面幾乎平行,拄著一根拐棍,顫顫巍巍的走進了人群,對著老村長喊道:「住手,兔崽子。」

    老村長一看這老太太,頓時一跺腳:「媽,您老到這裡來幹啥的?」

    老太太一頓枴杖:「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娘?那你知道不知道花姐丫頭剛來咱們村的時候,是誰像供祖宗一樣把她請進了咱家,治好了我這兩條老寒腿?」

    老村長一哆嗦,愣在了當場。

    許久,旁邊的村民們越聚越多,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消息,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什麼的。

    終於,劉大賴站了出來說了一句:「村長,這火,還放不放?」

    有了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出現,那幾十名青壯年一個個都站了出來。

    老村長手裡的火把在顫抖,他知道,今天如果這件事辦不成,那他這個村長也就別當了,以後根本不會再有人信服他。

    要知道,在那麼偏遠的山村裡,村長幾乎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村子裡的所有事務他都是一把抓,這裡面潛藏著巨大的利益,如果他沒了威勢,那就很快會被有心人擠掉,然後失去他特有的權利。

    比如說他家那幾畝良田,他那看起來簡陋卻在全村人眼中都是豪宅的住房,甚至會被人排擠趕出村子。

    此時此刻,老村長像是著了魔一般的瘋狂,他高舉左手,把手裡的火把丟入了乾草堆中。

    老村長一帶頭,數十個火把不要命的往乾草堆裡丟去,整個草堆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時間,整個草堆都冒出了濃濃的黑煙,無數的村民心頭的那塊巨石瞬間落下,但是還沒有徹底的落地。

    終於消滅了這可怕的瘟疫,所有人都如是想。

    自始至終,乾草堆中的花姐都沒有睜開眼,也沒有發出一聲掙扎的聲音。

    她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抗住那烈火的侵蝕,咬緊牙關不吭一聲的。

    人們就這樣看著大火燃燒,看著濃烈的煙火躥上雲霄,看著那熊熊大火將乾草堆焚成了灰燼。

    人們一直在等待著,似乎他們要親眼看到那個長相美麗的女子被燒成飛灰才會安心。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個小時,讓大火焚盡,草堆變成了飛灰,人們像那被黑煙燎成了漆黑如墨的塑像柱子看去。

    那柱子上,一個被燒成了灰炭一般的人形還立在那裡,久久不曾被燒光。

    這不對!人是可以被燒成骨灰的,可是此時此刻,那人不但沒被燒成灰,還像一坨人型煤炭般立在那裡。

    所有人的心在瞬間又提了起來。

    她沒死?她到底死是沒死?

    她真的沒死?

    這個疑問幾乎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就像一個讓人崩潰的信息般在心頭迴響,讓村民們忍不住發狂。

    老村長看著那已經看不出眉眼,看不清面容,甚至是不是個人都分辨不出的黑塊,瘋狂的嘶吼著:「繼續添草,燒,燒,燒……」

    有人最先反應過來,立刻繼續往火苗中填草。

    一個,兩個,三個,剎那間,幾乎全村人都自發的動員起來,無數的稻草再次被堆在了一起,又是一場大火燃起。

    這一次大火燒完之後,那個人型的漆黑柱子沒有了。

    但是人們發現,那建好的半截塑像上,多出了一雙眼睛。

    一雙杏眼,一雙帶著無盡憤怒,無盡悲哀,無盡怨仇,讓人無盡恐懼的眼睛。

    那雙眼睛就這麼蔑視的看著他們,好像活著的花姐一般。

    她還活著!

    在這樣濃烈的大火中依然不曾死去!

    「燒,給我填草,繼續燒……」

    老村長看著那雙蔑視的眼睛,發狂一般嘶吼著!

    這一次,人們變得恐懼了,害怕了,沒有人再去弄乾草,也沒有人敢擅自離開,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裡看著那雙眼睛,看著那漆黑的珠子上,這樣一雙帶著無盡哀愁的眼睛。

    「啊……」

    老村長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恐懼帶來他的打擊,他一把搶下一人手裡的草叉,冒著地面草灰上還不斷冒出的高溫熱氣的危險,急速的跑到了那塑像柱前,狠狠的紮了下去。

    噗嗤!

    草叉的尖頭紮入了其中一隻眼珠中,發出了扎入肉體般的聲音。一顆眼珠落在了草灰之中,消失不見。

    老村長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一激靈,此時卻也想不了其他,一咬牙,又是一叉子下去……

    第二顆眼珠也落入了草灰之中!

    接著那塑像柱上,汩汩流下了兩行鮮血,將那柱子染了兩道血紅的痕跡。

    「啊……」

    老村長丟掉了草叉,一下子坐進了草灰中,即使下面的溫度再高,也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造孽啊!」

    弓身駝背的老太太舉起枴杖,仰天長嘯,剎那間的,她那坨了幾十年的背居然捋直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7.第227章 小插曲一下

     花姐就這麼被燒死了!這結局是讓我沒想到的,聽吳宸講到這裡,別說故事內的花姐,就連故事外的我都感覺到悲哀。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悲劇出現,和諧一點不好麼?

    我意識到故事的結尾似乎有些不對勁。

    「老太太的腰桿捋直了?」

    我下意識的問向吳宸,那後來呢?

    吳宸抬起頭:「後來,你先去看看你爺爺吧,這麼久了還沒出來。」

    我此時才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而我爺爺這次收拾東西的時間似乎真的有些過於漫長了。

    我起身向屋外走去,發現我媽媽屋內的燈亮著,窗戶也開著,我爺爺和我媽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我爺爺的腔調中帶著濃濃的不捨:「小素兒,這個東西目前寧娃還用不上,你給他留著,等他二十歲的時候再給他用。

    還有這個,這是我當年在藏山上摘得的藏山果,起碼要等他二十五歲之後才能使用。」

    我媽悲傷的喊道:「爸,你這是干嘛啊?」

    我爺爺抬手止住了她:「你先別說話,等我交待完。這個東西,你留給寧娃……」

    我媽驚叫道:「這是……當年您不是已經把它丟了?」

    我爺爺嘆了口氣:「當時年輕氣盛,負一時之氣,事後想想,那邊也是好意,完全沒必要,這東西留給寧娃,以後說不準會有用。」

    我媽點點頭。

    然後又聽到我爺爺說道:「小素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有些話也是說不壞的,我此去落花村,也不知道能不能將寧霸道救出來,如果我和那老貨都活著出來了那感情好,如果我和那老貨都……沒了,你就原諒了那個不孝子吧,畢竟寧娃是他的骨肉……

    我本想帶著寧娃去的,可是此時此刻,我心裡沒底啊!唉!」

    我媽哭喊著:「爸……」

    我爺爺擺擺手:「醫館的暗劍我拿走了,其他的東西都留給寧娃,這些年我攢了不少好東西,如果有需要的話,就都賣了吧。」

    我站在窗外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咋感覺這話裡的意思,似乎像是,在留遺言?

    天吶!我爺爺這肯定是沒準備帶我去啊!

    我悄悄的後退,跑回了屋子裡,掀開門簾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大雄!

    這****的居然在跟吳宸扯淡。

    靠,我居然忘了這小子還在我家裡養傷的事了!

    大雄一扭頭看我進來了,衝我擠咕了一下眼睛道:「寧娃,你不講究啊!吳宸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幸好哥們半夜起來撒尿,要不然還碰不上頭了,他剛才說他馬上又要走了。」

    我剛從外面進來,聽到我爺爺的那番話,心情有些沉悶,沒有搭理大雄,對吳宸道:「我爺爺馬上來,我們準備去哪裡?」

    我故意用了我們這個詞,目的就是為了從吳宸口中騙出他們要去的地方名字。

    吳宸正要開口,我爺爺的聲音就傳進了屋子裡:「寧娃,你帶著大雄去睡覺,大雄這孩子的腿還沒好全活,大半夜的不睡覺,四處亂竄啥?」

    說著話,我爺爺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吳宸一聽這話,立刻理解了我爺爺的意思,看了我一眼道:「歐爺,那我們這就走?」

    我爺爺點點頭,瞪眼看我:「還不抓緊去睡覺?我和吳宸這就走,沒幾天就回來了。」

    這老頭,裝的可真像。

    我正要開口問什麼,大雄卻一拉我的胳膊,打了個哈欠:「寧娃,我困死了,走,咱們回屋睡覺去,吳宸,等你回來咱們再一起出去玩哈。」

    我皺眉看了大雄一眼,發現他在跟我很隱晦的擠了下眼睛。

    我心領神會,也打了個哈欠:「那爺爺你們早點回來啊!我先去睡覺了。」

    我爺爺以為我還會問什麼,沒想到我的態度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居然真的就走去睡覺了。

    我爺爺雖然心有懷疑,卻因為心急寧霸道,急匆匆的帶著吳宸就走了。

    我和大雄兩人窩在炕上,我透過窗外看我爺爺和吳宸的身影走出院子,對大雄道:「我爺爺這次去很危險哦,而且寧爺爺也在,我必須去幫他們,你剛才攔著我,是不是聽吳宸說了些啥?」

    大雄笑嘻嘻的把衣服褲子都扣好,裝扮停當了才開口道:「你直接爺爺,他肯定不告訴你他們去哪,我剛才不經意間已經問出了吳宸要去哪,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抓緊搞到機票,追上他們。」

    機票?難道還要坐飛機麼?我咋舌道:「那得多少錢?要帶些啥東西哦?」

    大雄催促我道:「錢對雄爺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帶上身份證就行,我坐過飛機,咱輕車熟路。」

    我一聽大雄這樣說,趕忙抄起桌子上的紙筆寫了個紙條,這是給留給我媽的,告訴她我出去了。

    寫完了紙條,我想了一下又問大雄:「吳宸跟你說的地方在哪?」

    大雄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寧娃,你那點小心眼就別在雄爺面前顯擺了,雄爺知道,只要我說出了這地方,那不用說,下一秒雄爺就會倒在這睡大覺。

    雄爺不傻,你自己去的話也不見得能混得開,你出門少,見識也少,搞不好到了地方讓人販子把你騙國外去,你就徹底的回不來了。

    跟你說,雄爺跟著你是你的運氣,你要是再打歪主意,雄爺就不告訴你地址了。」

    這臭小子,還真精。

    我嘆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這次的事好像很危險一般,我爺爺都給我媽留遺言了,我怎麼能讓你去冒險。」

    大雄一拍我的肩膀:「寧娃,咱哥倆這麼多年了,一起冒險也不是第一次,你就別矯情了,抓緊走,萬一一會幹媽盯上咱倆就不好辦了。」

    就這樣,我在大雄的帶領下,兩個人從村裡跑到了鄉里,又在鄉里找了輛車,花了大價錢直接來到了市裡,又搞了兩張飛機票,登上了前往西北邊陲某城市的一架飛機。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8.第228章 暈機也遺傳

     我不得不佩服大雄的決斷能力和膽大的策略。

    因為這架飛機是最近五個小時內唯一一架開往西北的飛機,而大雄的時間卡的剛剛好,我們登機之後,大雄駕輕就熟的拿起報紙把我們倆的臉都蓋上了。

    我不明就裡,這傢伙卻跟我說飛機上的人都這麼幹。

    我心裡雖然納悶,但是依然照著他的樣子做了,畢竟我現在是真的是身無分文,出來的時候除了身上這身衣服,就只有身份證和我的玉帶了過來。

    大雄這傢伙威脅我說不聽他的就把我丟下。

    這小子一向腦子短路少根筋,我還真怕他幹出點出格的事來。

    悲催的是大雄的短劍和我的闢邪小金刀都沒能帶上飛機。

    大雄一咬牙,乾脆寄存在了寄存處。

    跟著大雄上了飛機,我好奇的東看西看,畢竟以前沒坐過,好奇心誰都有。現在連給我好奇的機會都不給了,都是因為大雄那可惡的報紙。

    正在這時,我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在我和大雄的前面響起。

    「歐爺,這趟飛機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快過去的了。我們趕的還算快。」

    「嗯,還好趕上了,要不然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是我爺爺和吳宸!這麼巧?我終於知道為啥大雄讓我拿報紙擋著臉了,原來他早就算好了,知道我們很有可能在同一架飛機上出現。

    我額頭上的汗直接就冒了出來。

    略側著頭看著大雄,大雄從報紙縫裡露出一隻眼睛,壞壞的笑了一下,然後扯下了報紙,對著前面的吳宸和我爺爺道:「呀,這麼巧,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我爺爺和吳宸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大雄,再看了看被報紙矇住臉的我,一時間很難以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

    大雄一把扯下我臉上的報紙,笑嘻嘻的說道:「哎呀,你就別裝挺屍了,蓋住臉人家就不認識你了麼?」

    我去,明明是你讓老子拿報紙蓋的臉。

    我爺爺愣了半天,才開口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讓你們在家,怎麼跑這來了?這手段夠高的啊!居然比我們先登機。」

    大雄嘿嘿一笑:「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爺爺一巴掌拍到他的腦袋上:「你個敗家玩意,抓緊帶著寧娃給老子滾,滾下飛機去。」

    大雄一攤手:「晚了,已經下不去了。」

    這時候我看到一位漂亮的空姐走了過來,對著機艙內的旅客介紹著乘機的一些必要注意事項。

    時不時的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來來回回的走著。

    「各位乘客,飛機即將起飛,請注意系好安全帶。」

    「各位乘客,飛機即將起飛,請注意系好安全帶。」

    聽到這催促播報,我爺爺惱火的坐在椅子上,系好了安全帶。

    我是第一次坐飛機,飛機起飛的剎那,那股子身體後傾,頭暈目眩的感覺讓我好懸沒叫出來。

    我只能默唸著清心咒。強忍著那股子眩暈的感覺,我隱隱的覺得自己的額頭有些冒汗了。

    再看對面的吳宸,一臉的疲憊,心情焦急坐在那裡。

    至於我爺爺,他跟我一樣滿頭大汗,看來暈飛機的這種病是遺傳……

    大雄則是駕輕就熟的樣子,很鹹蛋的東瞧瞧西看看,專門往漂亮空姐的胸前盯。

    看到我滿頭大汗的樣子,這小子拍著我的肩膀道:「瞧你那個慫樣。」

    罵完之後看一眼我爺爺,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趕忙訕笑道:「歐爺爺,我只罵寧娃……」

    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只好扯著吳宸喊道:「你給我們繼續講那個故事吧,我只聽過了一半,挺好奇的。」

    提到那個故事,我也頗覺好奇,很顯然後邊的東西吳宸還沒有講出來,那個花姐後面肯定還有故事,要不然也不會有了我們現在的這番行程。

    但是吳宸卻沒搭理他,大雄只好無趣的不出聲了。

    我的第一次飛行之旅實在是在一種很沉悶的環境下過完的,雖然那些漂亮的空姐很是養眼,雖然我對窗外的美景很是好奇,雖然飛機上的食物很難吃。

    這些在我暈機的狀態下完全變了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過來的。

    一直到大雄把我拉下飛機,搖搖擺擺的跟在攙著我爺爺的吳宸身後。

    找到了洗手間,我爺爺跟我一起蹲在洗手間裡狂吐,人家都說坐飛機能享受到快感和美感,我們兩個現在只有濃濃的嘔吐感。

    不過我得感謝暈機的這個天賦啊!

    我爺爺幾次吹鬍子瞪眼的想要罵我,或者趕我們,一開口就抓緊閉上了。

    沒辦法,一說話就想吐,這誰受得了。

    出了洗手間,接著我們又立刻馬不停蹄的登上了一輛火車,在那搖搖晃晃的車廂中享受著晃蕩感,不知為何,我感覺比坐飛機舒服多了。

    吳宸給我們準備的是軟臥,我和大雄的票是後補的,上了火車,四個人看著滿桌子的吃食,一個個忍不住食指大動。

    沒辦法,餓壞了,我跟我爺爺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光了,這會肚子裡空落落的,見了吃的更是手忙腳亂的撕扯著各種包裝袋子,我爺爺抓著一塊牛肉,吳宸還給他準備了一瓶茅台。

    可是讓他滋潤了一頓。

    一頓狼吞虎嚥之後,我爺爺看著我和大雄,嘆了口氣:「到了那邊,你們兩個不許跟我們一起去,剛才就該把你們丟在飛機場附近,這都跟著跑了這麼遠了。」

    大雄嘻嘻笑著:「爺爺,你能攔得住我們麼?現在可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

    我爺爺氣得吹鬍子瞪眼,大雄卻嘻嘻哈哈的說道:「我覺得吧,您還不如直接讓我們瞭解一下情況,反正都知道那麼多了,就乾脆都說出來,滿足了我們的好奇心,我們權衡下利弊,要是真危險,我和寧娃絕對不會做你的拖油瓶。」

    我爺爺看了看吳宸。

    吳宸笑道:「寧娃總要長大,許多事您老瞞能瞞多久呢?」

    「唉!罷了,我去睡會,吳宸你們跟他們說吧!但是有一點,到了地,他們倆一個也不許跟著進去。」

    我爺爺說完,嘆著氣躺在了床上。

    大雄對著我使了個眼色,我趕忙對吳宸道:「快講,快講,那花姐後面咋樣了。」

    吳宸想了一下,彷彿受到了故事的悲傷情緒般,又開始了他的講述。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29.第229章 花姐(九)

     吳宸又開始了他的講述。

    花姐死後,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村口的那堆乾草堆的灰燼一直沒有人敢去收拾。

    就連曾經信誓旦旦要給花姐料理後事的賈三也沒有出現。

    那個已經完成一半的塑像現在就像一大塊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斷桓,靜靜的杵在那裡,上面兩道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痕昭示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隨著陰雨連綿的天氣一過,陽光照耀下來。村裡人的活動也愈發的頻繁了。

    開始的幾天裡,人們還沒有發覺什麼異常,每天都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生活著。

    大家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情況。

    只是人們心中對那對眼睛的消失一直耿耿於懷,成為了他們茶餘飯後的閒談之一。

    老村長還像之前那樣,每天在村裡遊蕩。

    只是大家都似乎在躲避著什麼,沒有人再去村口那個坪場上。

    也沒有人再提花姐,似乎提起這個美麗的女人,人們都覺得有些虧欠和驚懼,所以一個個都刻意的迴避著有關於花姐的話題。

    直到這一天,人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村西口那口古井的邊上,原本枯萎的蒿葉居然再次變成了新鮮的蒿葉。

    這蒿葉自從花姐死後就沒換過新的,早就不知道被哪個小孩拽走了。

    此時此刻,卻有一束新的蒿葉整齊的擺放在水井邊,怎麼能不讓前來挑水的人感到恐懼?

    第一個去挑水發現這個情況的劉大賴當場嚇得從井口落入了深井中,溺水而死。

    劉大賴的死引起了全村人的恐慌,當那已經泡得浮腫的屍體從水井裡打撈上來時,老村長家的老太太出現了。

    她的背已經捋直了,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匆匆的瞟了一眼劉大賴後,對著那蒿葉拜了三拜,蒼白的頭髮居然出現了一縷黑色。

    只是隱藏的太深,所有人都在看著劉大賴,哪裡會注意到她。

    就算有人注意,也不會注意到她白髮下那縷黑髮的滋生。

    拜完了蒿葉之後,老太太冷笑了一下:「她回來了,你們都等著受到懲罰吧!」

    老太太的話莫名其妙,卻深深的讓眾人感到恐懼。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不可能,她已經被燒死了,眼珠子都被老村長給扎冒了,她怎麼可能又回來?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定是老太太胡說八道的,打從花姐被燒死的那天,這老太太就變得神神叨叨的。

    以往一直癱瘓在床,根本走不了路,後來被花姐治好了老寒腿,才能下地試著走路。

    經過很長時間的鍛鍊才可以走路,現在她居然健步如飛,這不得不讓人感嘆花姐的醫術玄妙。

    每每看到這老太太,人們就會不自然的想起花姐。

    現在這老太太又口口聲聲的稱花姐回來了,這讓村民們開始感到不安。

    村民們開始尋找花姐曾經留下的那些痕跡。

    他們驚恐的發現,在古井旁的一顆柳樹上,結滿了讓他們恐懼的小紅花。

    花姐頭上戴著的那種小紅花。

    那棵柳樹的柳條已經被壓彎,柳條上面的葉子也都隨著那無數小紅花的出現變成了血紅色。

    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況,老村長下令,將這棵柳樹連根拔起,再次付之一炬。

    這件事就這樣暫時被處理了。

    但是人們漸漸的發現了一個讓他們更難以忍受的情況。

    那就是白天無論刮多大的風,那堆被燒成了灰燼的草灰也只在一定的範圍內飛舞。

    也就是說,以那漆黑柱子為中心,方圓幾米內,但凡曾經堆過乾草焚燒過的地方,都會有灰白的草灰在空中飛舞,但是不管它們怎麼飛,也飛不出這方圓幾米的距離。

    無數灰白的草灰飛舞在一處地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讓人看了就有種詭異的感覺。

    這還不算完,每每到了深夜,各家各戶都能夠聽到那村口坪場上傳來的低低哭聲。

    這哭聲就好像在自己家門外面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當你打開門的時候,這哭聲又遠遠的飄開,似乎是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初時有膽大的幾個人結伴去了一趟坪場。

    原本打算抓鬼的一夥人,在看到那無數草灰飛舞中那個隱隱約約的紅色身影時,幾個人全都嚇瘋了。

    這個瘋不是形容詞,是真的瘋了。

    這四個人成為了劉大賴之後第二批出事的人,沒有人能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什麼問題來。

    因為他們一致的只說一句話:「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如此詭異的情況下,村民們都有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這一天,村裡的第一個逃兵出現了。

    這個人叫胡四六子,就是曾經跟李中打架,把腿給打折了的那個,是花姐幫他接好的腿。

    這個胡四六子也是個人精,他從各個方面進行分析總結,覺得早上五六點交替之時,晚上的那長達一夜的哭泣聲就會漸漸消散。

    也就是說,花姐這時候就會消失一段時間。

    胡四六子相信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逃跑的好機會。

    老一輩的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鬼故事,胡四六子自然也聽到過很多鬼故事。

    那些故事中的鬼十分可怖,但是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雞叫之後消失無蹤。

    胡四六子很相信這些故事是真的,那樣花姐變成了鬼的事情也是真的,早上雞叫之後,她消失也是該是這麼回事。

    胡四六子決定就趁這個生他養他的故土,舉家遷移。

    這一天早上,大清早的,趁著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胡四六子就帶著一群家裡人吵吵鬧鬧的離開了村子。

    走在陽光明媚的土坷垃路上,胡四六子心中異常的興奮,深深為自己這個英明的選擇感到驕傲和自豪。

    那村子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都已經死了一個,瘋了四個了,在不趁著這當口跑路,以後怕是會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問題。

    這事說起來都是老村長干的,自己可不想成為老村長的替罪羊,最後死於非命或者變成瘋子。

    看這陽光多明媚,外面的世界多美好!

    感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胡四六子一邊想著村裡的怪事一邊趕路。

    正在這時,胡四六子的老婆王翠花突然發瘋似的吼了起來:「六子,六子,她,她,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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