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陰陽鬼醫 作者:沙中灰(已完成)

 
Babcorn 2016-7-31 09:22: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3 1246610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30.第230章 花姐(十)

     她回來了!

    這四個字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已經成為了整個落花村最為心驚的一句話。

    此時此刻由王翠花的嘴裡喊出來,胡四六子的心頭『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般難受,讓他沒來由的感到心浮氣躁。

    「放特麼什麼屁呢?胡咧咧啥?」

    怒火攻心的胡四六子抬手甩了王翠花一個打耳光,把王翠花打的杵在那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反應過來以後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抓著胡四六子像往常一樣又哭又撕又打的,而是重複的,很木然的說了一遍:「她回來了。」

    又是這四個字!

    胡四六子有種想要崩潰的感覺,他已然反應了過來,並沒有再打他的老婆,只是很壓抑,很鬱悶的看著前方。

    在他們一家子連老帶小一共六口人的前方,一股肆虐的狂風捲著無數灰白顏色的乾草灰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那陣大風捲著塵沙,像衝天的龍捲風一樣在路上打著旋兒,攔在他們要出村的路上,就那麼靜靜的捲著,連一絲聲息都沒有。

    這股風沒有向前,也沒有向後,就是在原地不同的刮著,周圍的石塊也好,樹葉也罷,就連雜草都似感受不到這股風的存在。

    絲毫沒有因為這股強烈的颶風而被吹起。

    這詭異的場景頓時讓胡四六子打了個尿顫,當場嚇尿了褲子。

    胡四六子的爹看到自己兒子嚇成了這個樣子,把眼睛一閉,跪在那股旋風面前,連著磕了數十個響頭,嘴裡不住的念叨著。

    什麼花姐啊,這都是老村長那傢伙干的,跟我們不相干啊!

    什麼我兒子不懂事,衝撞了您,您老人家行行好,放我們一馬吧!

    什麼您生前是就是菩薩心腸,您知道我們都是無辜的,就讓我們過去吧!

    這老頭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陣之後,當先向著前方走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那老頭走入那股旋風之中,身影頓時被那灰白的草木灰給吞噬,接著便響起了一陣陣淒涼慘叫聲。

    胡四六子被這淒慘的叫聲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絲毫提不起一丁點的反抗之心,他現在就想著對方抓緊把自己的老爹放出來,他就會乖乖的跑回村子裡,再也不會想著往外跑了。

    幾秒鐘後,老頭神情呆滯的從旋風中走出,再次回到了胡四六子的身邊,整個人已經呆掉了,嘴裡只剩下了反覆不停念叨的四個字:「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胡四六子二話沒說,背起自己的老爹,領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就往回走。

    說來也怪,他這一往回走,那陣旋風居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就好像沒出現一樣。

    胡四六子知道這是對方鐵了心不讓自己離開,他也不敢再去強求什麼,領著自家人重新回到了村子。

    等他回到村口時,發現了之前跟自己打架受過傷的那個李中,此時也帶著一家老小從另外一條路上走回來。

    兩個人相視苦笑,各自敞開了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說,赫然發現他們遇到了同樣的旋風。

    唯一不同的是胡四六子的老爹似乎瘋了,依然在不斷的重複著那四個字。

    而李中那邊卻是付出了死亡一人的代價。李中的妹妹死在了那旋風中,她死前雙眼圓睜,身上一絲傷痕也沒有,是被活活嚇死的。

    那捲著無數草木灰的旋風之中究竟是怎樣一番慘不忍睹的場景哦?

    可憐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只留下了那讓他們聞之色變的四個字:她回來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不斷的有人試圖離開落花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成功離開過。

    那似乎無處不在的旋風成為了落花村村民心目中的夢魘,他們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悲哀,那種無奈,卻無可奈何的感覺。

    這一刻,全村人都覺得很無助。

    有人提議說花姐死後也沒下個葬,這怕是不讓我們離開的真正原因。

    這個時候,賈三開始默默的砍樹,他沉悶的砍下了一顆大樹,用他曾經學過的木匠手藝做了一口大棺材。

    賈三隻學過幾十天的木匠手藝,雖然很用心,但是可以看出這口棺材做的並不精細。

    許多地方都沒有修飾好。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賈三為了離開落花村,想起了當初他說過的話。

    他必須試一試這個方法,他要給花姐下葬。

    讓賈三沒想到的是,村裡人知道了他在做棺材,居然集體出錢出力,要給花姐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來洗刷一下自己身上的罪孽。

    這場葬禮辦的太過隆重,連老村長都前來觀禮了。

    參加葬禮的那些村民們一個個哭天搶地,跟死了親媽似的,磕頭磕得山響,尤其是當時去抓花姐的那些人,一個個都遠遠的跪在那半截塑像前,長跪不起。

    這場風光的葬禮真正舉辦了一星期,人們紛紛前來燒紙錢,希望能夠得到花姐的原諒。

    可是偏偏在這場葬禮的最後一天,老村長的母親,那個駝背老太太又出現了。

    她冷笑著看著葬禮佈置的場子,一言不發,如果有有心人注意到的話,就會發現這位老太太的頭髮,已經有一多半變成了黑色的,還有一半是灰白色的。

    她沒有阻止人們想要給自己的罪惡找一個發洩口的想法。

    她只是在眾人結束了這場風光的葬禮之後說了一句話:「你們不要白費勁了,我們都要死,都要死。」

    老村長嚇得魂飛魄散,他深深的懊悔,當時怎麼就鑽了牛角尖,帶著那麼多人去找花姐的麻煩。

    現在麻煩更大了,他反倒有些清醒了。

    人啊!不能腦袋發熱,這下好,把全村人都搭進來了。

    葬禮結束的當晚,老村長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像半年前那樣請了花姐去給他母親看老寒腿。

    他母親這老寒腿已經多年,對於能否治好,根本沒抱希望,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看的,沒想到居然真的治好了。

    而且能下地走動了。

    夢中的老村長對花姐千恩萬謝,可是畫面一轉,居然又變成了花姐被捆在柱子上,用那種漠視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樣子。

    這畫面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老村長連花姐嘴角邊的那顆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讓他看得更清楚的,是花姐那兩個沒了眼珠的眼睛,往外汩汩的流著血。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31.第231章 花姐(十一)

     葬禮後的第二天,清晨醒來的常老蔫像往常一樣扛起鋤頭,準備下地干活。

    常鎖死後的一段時間,常老蔫一度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他搞不清楚為啥自己的兒子就是不聽自己的勸告,非要跑到村子外去。

    他更搞不懂的是,明明花姐已經把常鎖的病治好了,此時卻又復發了。

    常老蔫這一段時間經常會在夢裡看到花姐的那雙眼睛,那雙溫柔可親的眼睛,那雙靈動的眼睛。

    在夢中那對眼睛依舊有神,依舊讓人感覺特別溫馨。

    可是這個夢的結尾卻很不好,那雙漆黑的眼珠到了最後總是會落入塵埃,猶如明珠蒙塵般消失,只留下那蒼白的面容上兩個汩汩流血的窟窿。

    每次夢到這裡,常老蔫都會大喊著驚醒。

    他十分的害怕,尤其是想到花姐臨死前不經意瞟過他臉上的回眸一笑。

    這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淒慘,如此的讓他感到心驚膽顫。

    常老蔫不是沒想過去救花姐,可是在最後關頭,他怕了,畏懼了。

    他怕村民們說他也感染到了病毒,以至於把他也丟入乾草堆中燒死。

    每每常老蔫驚醒的時候,他都深深的懊悔。

    而他的老婆,孫大嬸則是滿面愁容的看著自己的老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救花姐,但是她當時完全處於了自己兒子死訊的悲傷之中,完全忘記了花姐曾經救過她的兒子。

    甚至恍惚中,她認為花姐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或許就是花姐害死了她的兒子。

    所以她沒有去救花姐,即使到了最後關頭,她看到花姐那眼中輕蔑的不屑時,也只是在心中感到畏懼。

    或者,這其中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她也怕自己被村民們用大火燒死吧!

    反正在那一刻,那種氛圍的情況下,他和她都迷失了本心。

    常老蔫扛起鋤頭,微微的嘆了口氣,這幾天活的實在是太累了,他甚至隱隱的有種想要去死的感覺,生活索然無味,還不如就死了算了。

    只是他骨子裡的懦弱讓他不敢去死。

    而且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你不能死,你要看著,看著這個村子裡的人是如何的一一死去的。

    甚至就在昨晚,那個聲音又出現了,而且就在自家的門口傳來的,甚至還拍自家的大門,似乎是在提醒他,你不能死,你要看著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想到這裡,常老蔫就覺得特別累,特別無奈。甩了甩腦袋,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拉開了自家的門栓,一步邁了出去。

    咦?這一步邁出去,怎麼踩到的不是實地,而是肉肉的感覺?

    常老蔫一低頭,赫然發現一個人撲到在自家的門前。

    哪個醉鬼喝多了跑到我家門口來趴著?看這著裝,怎麼那麼像老村長?

    此時此刻,常老蔫還沒有意識到出大事了,他伸手把那人的肩膀扳了一下,頓時嚇得的面如灰土,『啊』的一嗓子叫了出來,手裡的鋤頭呯啷一聲落在了地上。他的整個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孫大嬸此時正躲在裡屋偷偷的縫製著一件壽衣。

    兒子死了,她卻連葬禮都沒有辦一個,實在是覺得有些虧欠自己的兒子。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淒慘的呢?

    她默默的縫製著壽衣,想要盡自己的能力去補償一下自己的兒子,哪怕偷偷的燒給在那邊的他也好啊!

    正在此時,她聽到常老蔫的喊聲,手指微動,針尖扎入了自己的指肚上,一滴鮮血落在那白色的壽衣上,讓她的心情沒來由的浮躁,

    「老蔫,咋地了?」

    孫大嬸喊了一聲。

    外面沒有回話。

    「老蔫?咋地了?」

    孫大嬸又問了一句。

    還是沒有回話。

    「這死老頭,一天到晚不消停。」

    孫大嬸嘟囔了一句,放下手裡的針線,掀開內屋的簾子走了出去。

    她看到自己的老伴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雙腿在不住的顫抖,地面上一灘水漬沁濕了他的褲襠,一股子難聞的腥臊味傳來,讓她忍不住隱隱作嘔。

    如果是在平時,常老蔫如此模樣,肯定會被她罵個狗血淋頭。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是非常時期,孫大嬸也知道怪事頻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家的頭上。

    因為她赫然發現自家的門板上,兩個醒目的血手印印在上面。

    「啊……啊……啊……」

    孫大嬸連番的長喊,歇斯底里的嘶吼,恐懼,害怕到極致的尖叫著,震得常老蔫的身體愈發的抖得厲害了。

    順著那猩紅的手印看去,門口一個人仰躺在自家門口的青石板上,或者說,是一具軀殼躺倒在地面上,他的腹部和胸腔完全空洞,表面的肉皮已經被撕得七零八落,翻捲的肉皮上滿是凝結的血塊,明顯是被撕扯開的肉皮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人膽寒,他的眼睛同樣空洞,兩隻眼珠早已經不知所蹤,只留下了兩個漆黑的窟窿。

    因為被常老蔫扳過了身體,所以地面上留下了一灘混雜著黑色血液的內臟……

    原來昨晚真的有人拍門,不是自己的夢!

    許久,常老蔫木然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還在尖叫的孫大嬸,強忍著內心的噁心,衝著那屍體走上前去,緩緩的蹲下身子,然後雙手捧起了那灘內臟,重新放回了那屍體空洞的體內。

    這是常老蔫一輩子第一次如此膽大,第一次如此有擔當,第一次如此的男人!

    因為他是男人,男人總要比女人多那麼一些膽氣。

    常老蔫緩緩的把那些內臟收拾完以後,又認真的洗了手,然後把自家的破蓆子找出了一張,把那屍體拖到了蓆子上,然後就這樣拖著往前,一直拖到了村口的那堆依然殘留著的乾草灰旁,沉悶的蹲下痛哭。

    過往的村民們都看到了這恐懼的一幕,數百戶人家紛紛湧到了村口的坪場上,人們畏懼的同時也知道了一個讓人害怕的消息。

    老村長,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8
232.第232章 花姐(十二)

     沒錯,死的就是老村長。

    報仇,並不是像某些小說中所寫的那樣,先把小仇家挨個消滅,然後最後再跟大BOSS一決雌雄。

    花姐的報仇方式很直接,上來就直接幹掉了老村長,讓所有人都處於了極度的恐懼氛圍內。

    人們開始畏懼,害怕,雖然沒有了組織者,但是他們依然聚集在了一起,開始了商討。

    這次的商討比之前無數次的開會都要壓抑。

    之前一碰到開大會的情況,村民們都會吵吵嚷嚷的,暢所欲言。

    可是今天,幾乎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數百人的集會,居然連一個咳嗽聲都不存在,不得不讓人感受到氣氛的沉悶。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場景,那就是——死氣沉沉。

    這些村民明明是活著的,他們有心跳聲,有腳步聲,有呼吸聲。

    可是他們卻像是死了一般,毫無生機可言。

    這次的大會聚集起來的快,結束的也快,所有人都只聽到了一句話,便跑回家收拾行裝。

    這句話是賈三說的。

    我們跑吧!一起跑,總不至於一個也跑不掉。

    他們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了恐懼氣息的村子。

    兩百餘戶村民,一個個拖家帶口,挎著大包小包,牽著牛,拉著羊,集體聚集在了坪場上。

    人們心中的想法很簡單,正如賈三所說,一個走不脫,那就一群人一起走,總是會有能走脫的人,總是會有人可以走脫。

    按照老人們的說法,午時三刻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間,鬼邪不敢作亂,所以村民們一致選擇了這個時間段來逃命。

    更有甚者,還找到了桃木劍,八卦鏡之類的驅邪物件戴在身上。

    人們都把這次集體大逃亡當成了人生中的救命稻草,不成功,則成仁。

    村民們聚集在一起後顯得底氣足了很多,一路走過坪場,並沒有感受到往日裡的那股子壓抑,反倒是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所有的村民都爭先恐後的向前跑著,沒有人願意落在最後邊,人們都知道,跑出去,就是生,留下來,就是死!

    雖然這生的概率就像擠獨木橋,越擠越容易死人,可是他們已經顧不得了這麼多了。

    數百人蜂擁擠出村口,卻發現村子裡和村子外幾乎是兩個世界,僅僅一步之遙,村子裡陽光明媚,天空晴朗,村子外卻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讓人們驚詫的是,眼前的這些畫面如真似幻,人們根本分辨不清真假。

    因為那暴雨打在身上,能夠感受到雨點砸在身上的力量,衣服卻是乾的。

    那狂風肆虐的吹在臉上,能夠感覺到那刀子般的鋒銳,卻感受不到涼意。

    那閃電劃過,那干雷徹響,都好像是留聲機裡傳出來的聲音,只具其形,沒有其表。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瘋狂的向外衝著,拼了命的在貌似泥濘的道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

    跑著跑著,人們發現自己周圍的人都消失了,每一個人似乎都是獨立的站在這條泥濘的大路上,站在這狂風驟雨,電閃雷鳴之間。

    天地間就像是只有他們自己一個人一樣,拼了命的在這條土路上奔跑,奔跑。

    而這條土路卻像是毫無盡頭一般,無論你怎麼跑,都跑不到終點。

    恐懼開始在人們的心頭蔓延,人們開始呼喊著自己的親人名字,開始發狂一般的呼喊。

    可是他們根本得不到回應,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停的在耳邊迴蕩,那種孤單的,毫無生機的環境下,人們除了感到孤獨,就只剩下了濃濃的悲哀和恐懼。

    村民們除了嘶吼,喊叫,就只有痛苦的在這根本看不到盡頭的路上痛哭,撕扯自己的衣服,或者踢踏地面上的石子。

    可悲的是,就連地面上的那些景物都好像跟他們做對一般,不管是一棵樹,還是一棵草,哪怕一個石子,都如鏡花水月一般,讓你看得到,摸不著。

    終於,有人忍受不住這種折磨了,他們開始掉頭往回跑。

    這往回跑的速度的比起之前跑出來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怪事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

    但凡扭頭往回跑的村民,只要一扭頭,跑上短短的幾步路就會回到落花村內。

    回到那個陽光明媚卻死氣沉沉的村子裡,回到他們的故土之中。

    一個,兩個,三個,數百村民陸陸續續的回頭,當夜幕漸漸的降臨,當村裡已經返回了絕大多數人的時候,人們已經開始絕望。

    他們知道,他們是根本走不脫的。

    所有人都處於了絕望之中,他們看著坪場中那截黑漆漆的柱子發呆,當他們看到那漆黑柱子上的兩行血淚時,瞬間覺得特別冷,冷到骨子裡的那種冷。

    有心的人卻發現,整個村子裡逃跑的人幾乎都回來了,但是那些牲畜卻消失在了村子外。

    是的,花姐把人留下了,牲畜卻全都放走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剩下的這些人,都要死?

    吳宸講到這裡的時候,我和大雄已經目瞪口呆。

    大雄搖著腦袋,畏懼的說道:「不會吧,這麼牛逼?這到底是啥情況,為啥那些人都會感覺自己跑不到盡頭一般?不正常啊!」

    我爺爺這時候也睡醒了,抱著酒瓶子歪在床上:「有啥不正常的?鬼類無非就那麼點招數,鬼遮眼,鬼打牆,鬼幻象,一個鬼魂,最多只能利用人心的脆弱點來給人製造麻煩,除非他們上身,或者化形,不然的話,心思只要強大一些,都不會被利用。」

    大雄爭辯道:「難道那全村上下數百口子人,就沒有一個內心強大的?」

    我爺爺冷哼一聲:「他們都對花姐的死心有愧疚,更何況村裡接二連三的發生怪事,原本就脆弱的心理受到連番的打擊,神經都快斷了,能強大起來才怪。」

    大雄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難道說那村子裡除了那些牲畜之外,就一個活人都沒出來?」

    吳宸聳了下肩膀:「當然有人出來,你別急嘛!」

    接著他繼續講述。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3.第233章 花姐(十三)

     狗兒今年十四歲,也是落花村的村民,打小狗兒就有點腦子不太好使的毛病,見人總是傻傻的笑,即使你拿了他的東西,他依舊對你笑,哪怕是你打他一巴掌,他還是衝著你笑。

    落花村的村民都知道他的腦子不太靈光,經常會拿他開玩笑。

    落花村的一些小年輕的也都會取笑他,拿他逗樂子。

    狗兒爹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被同齡人欺負,都會虎叫著趕跑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然後罵狗兒不爭氣,而狗兒也從不氣惱,只是對著他爹傻傻的笑。

    每到這個時候,狗兒娘就會拿出一塊烤紅薯遞給狗兒。

    狗兒會流著哈喇子貪婪的吃著烤紅薯,然後對著他娘傻笑。

    直到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穿著花布紅棉襖的漂亮姑娘,她雖然穿的很好看,長得也很好看,可是她的臉色並不好,她已經好幾天沒吃上一頓飽飯了,她實在太餓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這個村子,她決定放下臉皮找點吃的。

    如何找呢?當然是挨家挨戶的去要,要不怎麼能說是放下臉皮呢?

    即使不為了她自己,也要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去放下這層臉皮。

    可憐的是,她已經走了十幾戶人家,碰到的不是連連擺手,就是把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女子面對人們的冷漠有些略微失望,不過她依然抱著希望,她一定可以要到一口吃的。

    只是一口吃的而已啊!她堅信,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

    她繼續挨家挨戶的要了下去,一直走到了一戶敞開門的人家門前。

    這家人敞著大門的原因是因為門檻上坐著一個孩子,一個捧著熱氣騰騰烤紅薯的孩子。

    這孩子不過十四五歲,他貪婪的對著冒著熱氣的紅薯流著哈喇子,那口水落在紅薯橘紅色的瓤上,顯得晶瑩剔透。

    他吃的很認真,連紅薯皮都不曾剝,就這麼大口大口的咬著,沒吃一口就仰起頭哈著熱氣,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紅衣女子被烤紅薯散發出來的香氣吸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蹣跚的走到了孩子的面前,

    對那孩子輕輕道:「你好,我叫花姐,你可以給我一點吃的麼?」

    狗兒抬起頭,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那個跟自己說的女人,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看到了神仙一樣,這姐姐好漂亮啊!漂亮的就像畫中的人一樣,她是在跟自己的說話麼?

    狗兒偏著頭,盯著花姐看了半天,他根本沒聽懂花姐說的話,但是他從花姐渴望的眼神中明白了,對方是看上了他手裡的烤紅薯。

    狗兒貪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還剩下的半個烤紅薯,他有些不捨得,這可是自己最喜歡吃的烤紅薯啊!

    從小到大,吃了無數回,百吃不厭的烤紅薯,如今別人要吃,自己要不要給她一點呢?

    狗兒猶豫了一下,他有些捨不得,但是他又覺得如此的美味和人分享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主要是那位姐姐長得太好看,那雙靈動的眼睛太過可人,那渴望的神情太過動人。

    只考慮了半秒鐘,狗兒便緩緩的把蘸著自己口水的半塊烤紅薯遞了出去。

    他看到對面那個神仙一般的女子一把就搶走了他手裡的烤紅薯,然後一口就咬掉那一半烤紅薯的多半,絲毫不介意那上面還殘留著狗兒的口水,滾燙的紅薯瓤燙得她倒吸涼氣,可是她依然沒捨得吐出那口紅薯,而是強忍著燙意把紅薯吞了下去,噎得像是要斷了氣一般。

    狗兒嚇得趕忙扭過頭跑回了自己家裡。

    當他端著一碗水再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發現那個紅衣女子正在緩緩的撕扯著紅薯皮,用指甲蓋輕輕的挑起一小塊紅薯瓤,放在嘴裡輕輕的抿著,和之前瘋狂的一大口的形象大相逕庭。

    他很好奇一個人怎麼能把吃紅薯這樣一件事做的如此恰到好處,她吃紅薯的形象是如此的美麗,似乎她所作的一切都渾然天成。

    真是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啊!

    狗兒心裡想著,把手裡的碗遞了過去。

    花姐終於要到了自己進村以來的第一口吃食,一塊滾燙的,冒著熱氣的烤紅薯,這烤紅薯的香氣是如此的誘人,聞起來比之山珍海味還要香甜。

    她從那孩子的手中接過這半塊烤紅薯的時候,已經餓的顧不上形象,一口就吞了下去,滾燙的紅薯瓤燙的她牙堂子發熱,那股子轟燒感讓她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要到了吃的,雖然這吃的是一個孩子給她的,而且那個孩子看起來似乎有些腦子不夠靈光。

    她強忍著燙意和窒息感吞掉了那一口紅薯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吃相實在太過難看,和自己往日裡吃飯時的規矩差了太多,這明顯是不應該。

    花姐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前總聽說書人說逃饑荒的人見什麼搶什麼吃,自己總認為那都是說書人自編自導的假說,現在想想自己的樣子,原來書中的說辭都是真的,人在餓到一定程度,真的會拋卻一切,什麼教養,規矩,禮貌,形象,在飢餓面前連個屁都不算。

    剎那間,她嘗盡了人間的心酸,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如今的她是否也是被一口吃的難倒的巾幗鬚眉呢?

    不過她似乎還是覺得自己以前吃東西的方式比較符合她的作風,而且她剛才的吃法似乎嚇到了那孩子,把人家孩子都給嚇跑了。

    所以她恢復了自己原來吃東西的方式,輕輕的撕開紅薯皮,挑起一小塊細膩的紅薯瓤,輕輕的送入嘴中,細細的品著味道。

    然後她看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番景緻,剛剛跑進去的那個小孩,端著一大碗水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那神情告訴她,剛才他不是被嚇跑的,而是去給她倒水去了。

    看來,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花姐決定在這個村子裡落腳了,她決定盡自己的能力去幫一幫這個村子裡的人,以回報這半塊紅薯的恩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4.第234章 老道士

     世事難料,誰知道花姐的一個臨時決定,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還失去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更可悲的是,一個村的絕大多數村民都跟著她陪了葬。

    當村民們聚集在村口,盯著夜幕下那半截顯得極為妖異的黑珠子,當地面的那些干草灰隨著漸起的風勢再次捲起龍捲風,當那個穿著花布紅棉襖的影子在飛灰中閃爍,當那淒涼的歌聲響起,傳入每一位村民耳中之時,人們沒有想到的是,此刻在村子外的那條泥濘的土路上,有三個人依然在苦苦的向前奔走著。

    不同於其他村民獨自走在一條泥土路上的是,這三個人的路途相對熱鬧許多。

    這三個人正是狗兒和他的父母,還有,就是數不清數量的雞鴨鵝羊,牛馬騾驢豬。

    他們的路上沒有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也沒有看不清的景色和走不到頭的泥坷垃路。

    狗兒不清楚為啥會有這麼多的家畜跟著他,在他的周圍遊蕩著。

    狗兒爹和狗兒娘也不清楚為啥好好的一條路上,鄉親們居然憑空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這些家畜。

    難道說,那些鄉親們都遭遇了不測?這也太可怕了。

    想到村裡最近連連出現的慘劇以及她回來了那個流傳甚廣的傳言,兩個人都不寒而慄。

    花姐被火焚的那一晚,狗兒爹和狗兒娘也在場,他們也沒有出面阻止。

    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膽子出面阻止,按照道理來說,如果鄉親們都遭遇了不測,那麼他們一家也肯定不會倖免。

    望著騎在一頭豬背上,還在嘻嘻哈哈傻笑的狗兒,兩位老人都露出了愁容。

    狗兒爹一邊在家畜群中緩慢的移動著腳步一邊對著狗兒娘道:「狗兒娘,如果真的出現什麼事,你一定要帶著狗兒離開。」

    狗兒娘看了一眼心愛的兒子,嘆息了一聲道:「狗兒爹,我們兩個過了半輩子,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如果花姐真想要誰的命,那就讓她殺了我吧,只要她肯放你們父子倆離開。」

    狗兒爹看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伴侶,偌大個漢子居然流下了眼淚:「不,真要是出點啥事,你們娘倆不用管我,我是個漢子,怎麼能讓娘們和兒子擋災?」

    狗兒娘急道:「不,狗兒爹,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不能死。」

    狗兒爹和狗兒娘的爭吵聲似乎打擾到了狗兒的自娛自樂,他惱火的一拍騎在身下的豬頭道:「爹,娘,你們在說什麼?啥死不死的?」

    狗兒爹和狗兒娘同時一怔,忽然發現兩個人在為一件還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的事情爭來爭去的,不由得均是老臉一紅。

    三個人在一群家畜的簇擁下又走了一段路,狗兒爹再次打破了沉悶:「狗兒娘,你說這些家畜咋都跟著咱啊?周圍那些鄉親們哪去了?還有,這些豬啊,狗啊,牛啊,羊啊之類的,咋都一個個悶不吭聲的,好像被藥了嗓子似的?」

    狗兒娘早就發現了周圍環境的不對,不過她一直緊閉著嘴唇,似乎不願說破,或者是不想說的樣子。

    這會狗兒爹問她了,她才躊躇著開口道:「我以前聽鄰村落水村的一個老道士說過,家畜對危險的感應力是最大的,它們知道哪裡是安全的,哪裡是危險的。

    我剛才琢磨了好久,你說,它們這麼跟著我們,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不用死了?」

    狗兒爹頓時打了個激靈:「那你的意思是,那些鄉親們都?」

    問題又問了回來,狗兒娘臉色發白,搖了搖頭,繼續沉悶的往前走著。

    狗兒爹忍不住內心的疑問,又開口問道:「狗兒娘……」

    狗兒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豬頭上,巴掌拍的豬皮『啪啪』直響,那頭豬依然悶不吭聲,老老實實的馱著他。

    「爹,你和娘又在說啥?鄉親們咋地了?」

    狗兒爹看了傻兮兮的狗兒一眼,硬生生的把剛到嘴邊的問題收了回去,閉上了嘴巴。

    雖然走的很慢,但是三人畢竟是前行的。

    既然是前行的,那路終究是要走到盡頭的。

    當狗兒爹和狗兒娘站在去往鄉里的寬敞大路上,看著路邊偶有路過,用著驚奇眼光看著他們和那一大群家畜的鄰村人,尤其是當那些家畜像是出籠子的野獸般開始發出暢快的嘶吼聲時,狗兒爹和狗兒娘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驚喜。

    一時間整條路上充滿了各種家禽震天般的吼叫聲,摻雜在一起,像是一股洪流發現了宣洩口,拼了命的發洩著。

    狗兒爹和狗兒娘知道,他們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只是,眼前這麼多家畜要趕到哪裡去?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讓這兩口子沒想到的是,狗兒一拍豬頭,當先帶路,那些家畜居然一個個都像是以狗兒坐下的那頭豬為首領一樣,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沒有一個掉隊的。

    這神奇的一幕讓狗兒爹和狗兒娘都嚇了一跳,兩個人戰戰兢兢的在後邊跟著,一直到狗兒領著這些家畜走進了鄰村落水村。

    把整個落水村的村民都嚇了一大跳。

    這畫面滑稽又恐怖,當先一頭豬帶隊,豬身上坐著一傻頭傻腦的男孩。

    豬身後像是按照高矮個排隊一樣,先是身材高大的牛,然後是驢和騾子,再然後是狗,羊,豬,後邊是雞鴨鵝。

    這些家畜都像是在哭訴著什麼一樣,哞哞,咩咩,吱吱嘎嘎的聲音絡繹不絕。幾乎每一個落水村的村民都被驚動了。

    當這足有數百頭牲畜的隊伍停下來的時候,狗兒爹和狗兒娘才發現,這裡居然是落水村那個老道士的家門口。

    而此時也有認識他們兩個的落水村村民擠到了前面,對著兩人驚叫道:「你們村出了啥事了,最近整個鎮子都轟動了,守軍派了兩隊大頭兵去你們村,兩次都被嚇得屁股尿流,無功而返。」

    狗兒爹和狗兒娘聽到這個消息,嚇得面如土灰,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這時候老道士從家裡走了出來,看到自家門前的這種狀況後痛苦流涕,跪在地上哭喊著:「老天,這是做了什麼孽,居然要這麼多人為此喪命?」

    老道士的話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卻不明所以,一個個都傻愣愣的看著他。

    許久,老道士從地上站起,嘆息著說道:「此事非人力所能抗衡,諸位鄉親還是盡快收拾細軟離去吧!」

    老道士說完,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只背了一把桃木劍,拂袖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5.第235章 老道士(二)

     「落花村的人後來咋樣了?為什麼落水村的人要離去?還有那個鬼娘們咋那麼牛掰,連大頭兵去了都被嚇跑了?」

    大雄在車廂裡一躥三尺高,腦袋撞在頂棚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這傢伙顯然已經聽得入戲了。

    吳宸瞟了大雄一眼:「軍隊以肅殺陽剛為魂,軍魂殺氣是任何邪魅的天然剋星,但是這只是針對百戰雄師的。

    那個年代的大頭兵胡作非為,打仗看不到人影,幹壞事奮勇當先,哪裡會有軍魂的威勢。

    你以為他們真的是去村子裡幹什麼好事去了?還不是想辦法找個藉口進去搜刮點民脂民膏?別說他們沒進去,就算真的進了村子,那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大雄又問道:「那為啥落水村的人都要離去,那老道士有沒有真本事哦?」

    吳宸徹底對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無語,我趕忙拉了一下大雄道:「死人在死之前有暮氣,這些暮氣是會沾染在其他人或者事物上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家畜身上就沾有暮氣。

    落花村既然跟落水村距離這麼近,想來那道士也不確定這事會不會波及到落水村,他也只是建議眾人離開為好。

    不過讓一群人離開故土,這確實有些為難人了。可見這件事其實已經很大,因為不管什麼年代,能不造成動盪的,儘量不會去造成動盪,由此可見這件事的厲害程度。

    而且這位道長的道行起碼已經入了門,憑肉眼可觀察出暮氣,起碼比我厲害。」

    大雄斜歪我一眼,開玩笑的嘲笑我:「嘖嘖,你還吹上了,就你這兩下子也能算入門?」

    我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

    吳宸點頭:「不錯,那個時代妖魔怪物盛行,道法一道也是人才濟濟,這位道長的本事卻也不小,用歐寧的話來說是入門了。」

    大雄吞了口唾沫:「我咋沒看出寧娃有啥厲害的地方。」

    我氣的要打他,大雄趕忙嚷嚷道:「你繼續,你繼續。」

    吳宸搖頭笑了一下,繼續開始他的講述。

    其實不管是道家還是佛家,都有一個必然要遵守的規矩:不打逛語。

    老道長既然其實在很多天之前就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所以只能迷茫的等待著,一直到聽說大頭兵在落花村被嚇得屁股尿流,他覺得有些不對了。

    原本就準備去村子裡探查一番,奈何大頭兵把通往落花村的路給封了,一直到後來大頭兵第二次進村被嚇退,集體屁滾尿流的跑了路,狗兒一家出現在了落水村,老道長才決定,一定要去看看了。

    他隱隱的覺得這次行程會很危險,而且落水村距離花落村只隔了一座山,他怕會影響到這裡,所以才留下話,讓村民們收拾東西離開。

    試想,那個年代如果隨意離開自己的故土,那就只有四處討飯的命,所以落水村的這些村民自然不捨得離開,一個個都說老道士瘋了,憑啥憑他一句話就讓我們背井離鄉的?

    或許是有些人想要鑽空子,或者確實是不肯離開故土,反正絕大多數人都不肯離去的。

    他們決定再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落花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離開也不遲。

    狗兒一家是經歷過那怪異事件的,狗兒爹和狗兒娘一聽這話,抓緊帶著狗兒離開了落水村,據說他們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些跟他們一起從落花村跑出來的家禽畜生也始終跟著他們,這一家人在大山深處落了腳,靠著這些家禽牲畜過活了一輩子。

    再說老道長,他肚子一人離開了落水村,前往落花村。

    在走到進那條泥坷垃路的時候就隱隱的察覺了有些不對,似乎整條大路上都有邪魅殘留的痕跡,可是他又說不清到底哪裡不對,他只能提心吊膽的繼續前行。

    讓他頗為奇怪的是,這一路走過來,居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以為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了,事情似乎沒他想像的那麼嚴重。

    不管怎麼樣,不出事總是好事。

    老道長繼續前行,一直走到落花村村口的時候,一聲慘叫聲遠遠的傳來,嚇得老道士的神經都是一跳。

    接著一聲聲慘叫接連不斷的響起,就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的慘叫。

    然後遠遠的便被一股子陰冷的氣息震得他身體一顫。

    那是陰氣,冰冷冰冷的陰氣,就是人死後剛剛形成的那種陰冷氣息凝聚而成的。這種陰氣最常見的地方,就是太平間。

    可是你要知道,太平間裡有多少死人的屍體才能形成這麼強烈的陰氣?

    而此時的落花村的村口,赫然就有這麼一股強烈的陰氣撲面而至,讓人如墜冰窟一般的難受。

    老道士遠遠的往村子裡眺望了一眼,奇怪的是,這村子內好像被一層厚重的霧氣遮蓋了一般,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道士運起自己多年修為,踏起罡步,以一口罡氣來抵禦這股陰氣,繼續往裡面走。

    走入落花村的剎那,老道士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大火爐一般,整個村子都熱氣騰騰的。

    老道士修行多年,見過的怪事也不少,一般說來,鬼怪作亂,那都是煞氣逼人,只會讓人覺得冷,

    今天碰到的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碰到,在外面顯得很冷,進來後卻特別熱。

    遠遠的,老道士看到了前方坪場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一個個都在那不知道在來來去去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老道士向那個方向走去,等他走近了,不由得嚇得魂飛天外。

    只見那坪場之上,數百個人身體僵直,腳不沾地的在坪場內遊蕩,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般,只在坪場的那個圈子內晃來晃去的。

    他們的頭頂上,一縷縷灰暗的熱氣蒸騰,直衝天際。

    確實是遊蕩,因為他們都是靈魂!他們冒出的那股子灰暗的熱氣,是怨氣!

    老道士強壓住內心的驚懼,他看到地面上,那數百冤魂的屍首擺著各種各樣的姿勢躺倒在地。

    整個坪場都被鮮血染紅了,那些屍首一個個都難以用慘烈這個詞來形容。

    只能說一個字,慘!

    太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6.第236章 老道士(三)

     吳宸講到這裡,眼中流露出的駭然之色好像身臨其境一般,看得大雄忍不住打激靈。

    「能有多慘?這半天光聽你在這白話了,就好像你親身經歷了一般。」

    大雄略感不屑,畢竟這事只是聽一個沒有親身經歷的人口述出來的,聽者認為只是一個故事,而且是傳了幾道的故事,早就變味了,或許現場並沒有那麼慘烈,只是後來者添油加醋說的誇張一些罷了。

    其實對於這方面,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沒好意思說破。

    大雄這小子一根筋直起來,可不管對方是誰,就是他親爹,他也一樣刻薄的揭短,毫不留情。

    要不甘雲山咋動不動就揍他一頓,兒子不給老子留面子,老子就不給兒子留巴掌。

    「你倒是說說,有多慘?我看看能不能把我嚇住。」

    大雄不依不饒的繼續叫囂。

    我爺爺從床上爬起來,把手裡的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開口道:「有多慘?所有人都被開膛破肚,腸子肚子滿地都是,血就不用說了,那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順著坪場的排水道一直流到田裡,染紅一大片土地。

    那血肉就跟你現在嘴裡嚼著的牛肉一樣,都跟烤熟了一樣。你說慘不慘?」

    大雄正往嘴裡塞著牛肉,聽了這句話,把頭扭到窗子外,『哇』的一口吐了出去。

    好半天,這貨蒼白著小臉扭回頭道:「歐爺爺,不帶這樣玩人的,那些人慘不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很慘。」

    我爺爺白了他一眼:「不噁心噁心你,你不知道輕重,還敢跟著我們來,那場景別說看了,就是現在進去感受一下,准保你吐的比現在還慘。」

    大雄撇著嘴:「切,我才不信,你老頭就會忽悠我玩,這故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我就不信吳宸說的都是真的,他怎麼知道的那麼詳細?」

    我爺爺對著他腦袋拍了一下道:「那老道姓吳,叫吳廣林,今年如果活著的話應該有一百五十歲的樣子了。」

    大雄眼睛都直了,看了看我爺爺,又看了看吳宸:「姓吳?難不成是你爺爺?」

    我爺爺白了他一眼:「不學無術的娃子,這年紀怎麼算也應該再多加兩輩才對。」

    吳宸好笑道:「是我的太祖爺爺,落花村就是我的故鄉,落水村是我太祖爺爺雲遊後回來居住的地方,他老人家本來已經退隱,沒想到碰到這種事,哎!」

    大雄又一次跳了起來:「我靠,原來是真事!那你那太祖爺爺還活著沒?」

    這下連我都忍不住要敲他了,人家都說了現在要活著有一百五十歲,那肯定是死了啊!

    我爺爺翻了個白眼,搖頭苦笑。

    吳宸也訕笑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他老人家當年從落花村回來後已經身受重傷,給我祖爺爺留下了一封長信後就沒了消息,這次我回到落花村,還見到了他老人家留下的遺物,可惜我學藝不精,重傷而返。」

    大雄這一聽又來勁了:「你太祖爺爺留下的遺物?那還不成了古董了?怪事了,這麼多年了,就沒有被別人搞走?」

    我爺爺又忍不住了:「憨頭,那村子早就沒人敢進了,當年鬼子大掃蕩,附近的村民都跑進了深山,不少鬼子悶頭進了落花村,一小隊十幾個,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鬼子的軍隊夠凶悍了吧?可是在花姐面前,連個屁都不算,你現在知道花姐有多猛了吧?」

    大雄一頓咋舌:「那寧爺爺他。」

    說道這裡,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我爺爺那張菊花老臉上也滿是愁容:「真不好說啊!鬼子軍隊雖然悍勇,卻不是專門對付邪類的,你寧爺爺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主,更何況還是鬼師之身,應該只是被困。」

    我爺爺說這話有點虛,我都能聽出他話裡的無奈。

    大雄接著問吳宸:「你太祖爺爺除了看到那一地的屍體,還看到些啥?那花姐到底咋回事啊?」

    吳宸看了看我爺爺,我爺爺點頭道:「都說了吧,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省的回頭給我們添麻煩。」

    吳宸點頭,對著我們繼續講述。

    老道吳廣林看到一地淒慘屍首的剎那,險些吐了。

    對如此淒慘的情景,他雖然修道多年,心境早已平緩,卻也心有慼慼焉。

    天怒人怨之事,縱是道宗佛祖,亦不能毫無情緒,何況他只是個有些特殊本事的凡人。

    心情抑鬱之時,老道默念往生咒,開始超度這些鬼魂,可就在他念起咒語的時候,卻傳來一陣陣的磨牙般的撕咬聲,硬生生把老道的咒語給打斷了。

    老道吳廣林心中納悶,難道這裡還有活人?

    若是真有活人,那自己一定要救下。

    老道心懷善念,循著那聲音尋去,他發現那聲音是在坪場中央那黑墨色的柱子後傳來的。

    老道亦步亦趨的繞著坪場轉到了柱子後,發現那柱子後畏畏縮縮捲縮著一名老少不分的女子。

    說她老,是因為她皮膚褶皺,渾身的裝束很是老舊,一看就是上了年紀之人。

    說她少,是因為那一頭青絲,黝黑髮亮,一看就是年輕美貌女子的頭髮,這青絲極長,快要拖地,散披在肩頭,遮住了整個人的面容和身軀。

    她蜷縮著身子,雙手捧著什麼東西在摳弄一般,嘴巴裡發出咀嚼之聲。

    老道皺著眉走近了這人幾步,略偏了一下頭,赫然發現那青絲遮蓋下,居然是一張癟嘴老嫗的蒼白面容。

    這老嫗一手拿著一快內臟,一手輕輕的用指甲挑起一塊血肉,那指甲鋒利如刀,被挑起的血肉迅速脫離內臟,被她緩緩的送入口中,如珍饈美味一般緩緩的品嚐著。

    隨著老嫗那癟嘴不住的蠕動,兩行血絲順著她的嘴角流下,看得老道吳廣林驚呆在當場。

    老嫗十分享受的咀嚼了幾下之後,用帶血的手指拂過青絲,略略扭頭看著老道,森然一笑,癟癟的嘴巴裡,一口沒有牙的牙床上,滿是腥黑的腐肉,下頜上的骨頭隱有露出,恐怖的讓人心跳瞬間停止。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7.第237章 老道士(四)

     老道士吳廣林根本想不到,一個吞食人肉的怪物能將吃相吃的如此優雅,像是在參加什麼宴會一般有風度,這老嫗,肯定不是一個人。

    或者說,她的靈魂已經不純潔了。

    望著這老嫗,老道士覺得她看著面熟,似乎在前年,她還曾在她那村長兒子的陪同下找自己學過道法,以求身體健康得到道門的祝福。

    只是當初自己修道雲遊剛回來沒幾年,一心向道,講求一切隨自然之緣。

    面對著老嫗殘廢的雙腿,老道士吳廣林雖有辦法醫治,卻感覺時機未到,自然沒有出手。

    鄉野之間,許多村民愚昧無知,大多有信奉,面對老道士這般人物,一般都會信奉為神仙一般。

    只是那年這老嫗雙腿已殘,後背坨如龜,如今看這模樣,似乎好了起來。

    難道,她另碰到了一番機緣不成?

    近數月傳聞落花村內來一女神醫,想來這雙腿必然是那女神醫的功勞了。

    只是沒想到這女神醫醫術如此高明,自己都不敢承諾可以治好的病,對方居然在幾個月間就治好了,可見其實力之強。

    老道士吳廣林隨即自嘲了一下,此時這老嫗鬼魅臨身,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兩條腿直立算什麼,只怕是腰桿子挺直了也都是有可能的。

    然後,他就真的看到了老村長的母親腰桿子挺直了,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那皺皺巴巴的面皮上滿是鮮血,嘴角緩緩流出的一塊塊咬碎的肉和骨渣的樣子是那麼的恐怖,以至於見多識廣的老道士打心底裡感到畏懼和憤怒。

    她殺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啊!那是數百條人命,不是數百隻老鼠,說殺就殺了,而且還殺的這麼殘暴,這麼讓人難以接受。

    老道士心中的憤怒早已壓制不住,他抽出桃木劍指著老嫗:「孽畜,你安敢如此慘無人道,天理不容,今日本道就將你魂飛魄散。」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老嫗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應,而是露出了一個慘笑:「我當初為了一塊烤紅薯留下,治病救人,造福這一方百姓,卻因為這幫愚昧無知的村民失去了自己和我可憐孩兒的性命,這難道就不是慘無人道?這難道就能為天理所容?

    笑話!真是個笑話!」

    這老嫗的說話聲音飄渺不清,卻又能讓人聽得很清楚,言語間的語氣都足夠讓膽小的人活活嚇死。

    老道士沒想到眼前這老嫗居然就是那位女神醫,一時間頓感語塞。

    他躊躇了一下,咬牙道:「即便你死的冤枉,也不可以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這可是兩百多條生命,難道說他們都該死麼?」

    老嫗那蒼老的臉上突然顯出了一個妙齡女子的猙獰頭像,在老道士面前閃了一下。

    老道士微微皺眉,冷哼一聲道:「這種彫蟲小技就不要在貧道面前擺弄了。」

    那飄渺的聲音再次從老嫗的喉嚨中發出,帶著無盡的蔑視和憤怒:「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麼?我是活活被燒死的,這幫村民,居然一個個都畏懼的躲在了後邊,沒有一個出來阻攔的。

    和我一起被燒掉的那個男孩,他之前是被我所救,當時他的父母苦苦哀求於我。

    我冒著危險為他看病,為此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父母呢?眼睜睜看著我被燒死,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老道再次語塞,隨即道:「他們只是可憐的人,他們暫且不說,可是其他人不該死啊!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卑鄙之人?你不是說了麼,你是為了一塊紅薯而留下,那送你紅薯之人即是你的恩人,你又何必殺了這麼多人?」

    老嫗的頭略低一些,然後低沉的說道:「是啊!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卑劣之人,不過我殺的都是該殺的,送我紅薯的那個孩子他們全家都被我送出村子外了。

    有個出面阻攔他們動手的村婦也被我送走了。

    至於這名老嫗,她希望長命百歲,那我就送與她長命百歲,你看她現在的身子,多健碩,腰桿不彎了,腿也可以走了,還擁有了長久的壽命,這不正是她想要的麼?

    你看看,我的恩人我都安排好了,我是多麼的恩怨分明啊!」

    老道士眉頭緊皺:「你太極端了。」

    花姐立刻反駁道:「我極端?他們燒死我的時候就不極端麼?」

    花姐的反問讓老道士很是迷茫,不過他道心堅定,咬牙道:「事情即以經如此,那我度化與你可好?」

    花姐冷哼一聲:「度化?老道士,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打得過我麼?」

    老道士的臉色變了,他沒想到對方的怨氣如此之重,果然如他自己所料一般,這冤魂似乎還要再殺人來化解怨氣,那麼這附近就只有落水村最近,難道落水村也要生靈塗炭麼?

    饒是他善念再起,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家鄉再次發生這種慘劇。

    「孽畜,你已經成為了鬼類,且造下如此殺孽,難道你還想再造禍端不成!」

    老道士手中的桃木劍業已凝聚出一團銀白色的罡氣,若是這花姐再生歹意,老道士必將出手將她魂魄逼出老嫗體外,而後讓她魂飛湮滅。

    花姐發出了一陣『桀桀桀桀』的怪笑:「都要死,你們都要死!」

    隨著最後一個死字出口,老道士駭然發現老嫗的雙手已經來到他的面前,那對手掌上黑氣縈繞,顯然是鬼氣充盈的象徵。

    他慌忙用桃木劍格擋了一下,這桃木劍跟隨他多年,早已經孕養成為了靈氣十足的法器,再加上老道所修罡氣,實打實的是一柄驅邪的利器。

    老嫗被桃木劍上的罡氣所阻,『嘭』的一下被彈開了。

    接著老道士毫不留情的把桃木劍扎入了老嫗的心口。

    隨著桃木劍深入老嫗的心口,老嫗一聲慘叫,雙手死死的抱住了桃木劍,栽倒在地,接著空中顯出了一個穿著花布紅棉襖,頭戴紅花的女子魂魄,那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帶著冷淡的,陰森可怖的表情,她用蔑視的眼神看著老道士,似乎根本不在意附身老嫗的死活,對著老道士的身子撲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8.第238章 老道士(五)

     老道士使勁的想要把桃木劍拔出來,奈何那老嫗的雙手將桃木劍抱得緊緊的,根本拔不出,眼看著花姐的魂魄就要鑽入他的身軀,老道腳下罡步不停,敏銳的避過花姐的撲勢,一張藍紙符從衣袖內甩出,對著花姐貼了過去。

    這是一張比艮山符的鎮壓作用還要大的坤地符,老道士準備將女鬼鎮壓後再行度化。

    誰知道那花姐居然無視那張坤地符,絲毫不在乎符咒臨身的壓力,硬生生靠著一身的怨氣撕碎了藍紙符,鑽入了老道士的身軀內。

    老道士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冰涼,他知道自己完了,鬼殺一人,戾氣便會重一分,殺數百人的鬼,已經不是一般的冤魂野鬼可以比擬的,這麼大的怨氣和戾氣結合,被附身後不死也會失去自己的意識。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明白,這花姐為什麼無視符咒的威力,直接進入了他的身軀內。

    而且還是他精心準備的藍紙符。

    要知道,某些鬼物確實實力強大到抵抗黃紙符威力的地步,可是那可是藍紙符,而且還是坤地符,是鎮壓符咒中很強大的存在了。

    可是依舊被花姐無視了,這不得不讓老道士感到悲哀。

    此時此刻,他能感受到花姐正在肆無忌憚的在他的體內驅趕著他的意識,一旦他的意識被消滅殆盡了,那麼花姐將會佔據他的身軀,而後繼續行兇。

    這個可憐的女人變成了鬼,已經徹底的喪心病狂,毫無顧忌。

    老道士知道花姐給自己所留的時間不多,如果不抓緊想到辦法奪回自己的主動權,恐怕今天就真的要隕落在此了。

    老道士深知被鬼附身後的害處,幸好自己多年雲遊歷練,對付鬼類早已經熟稔於心,雖然花姐的怨氣較重,以往也不是沒碰到過類似的鬼類。

    老道士利用最後一絲知覺,席地而坐,腦海中一絲神魂不滅,已然在自己的體內與花姐展開了一場肉體爭奪戰。

    其實這種魂魄間的爭搶,聽起來玄妙,其實無非就是兩股氣體的拚鬥。

    老道士修道多年,對於精氣神的孕養更是幾近巔峰,對於納氣入體的這種功夫可謂爐火純青。

    花姐的鬼氣戾氣凶悍無比,老道士的罡氣神氣也是瀟灑飄逸。

    兩個不同形態的魂魄在老道士的體內你來我往,纏繞廝殺,甚是精彩。

    如果有道法高深的人在此的話,就可以發現老道士的體內,一道乳白色的氣體和一道濃黑色的氣體互相角逐,相互吞噬。

    那白色的氣體初始時兇猛異常,將那黑色氣體逼退到了老道的腦部,眼看著就要全部驅除,突然之間那黑色氣體擴張了無數倍,幾乎在須臾之間就將形勢逆轉,倒逼著乳白色氣體逆行,瞬間搶奪了大半戰場,將乳白色氣體圍攏於老道的腦部,團團包圍起來。

    白色氣體從此似乎一直處於弱勢,若不是時而爆發一下,逼退一些黑氣,怕是已經被黑氣徹底的吞噬。

    此時的吳老道心中十分焦急,他根本鬧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納氣入體這種功夫他不是第一次施展了,每次與強大的鬼魂戰鬥完,都會沾染一些陰氣,運用這種功法,每次都是很輕易的將附在身體內的陰氣驅除。

    即使對方是鬼氣臨身,也應該驅除陰氣一樣,最多費點時間就是了。

    可是為何對方會突然間就強大起來,而且對方好像十分熟悉他的功法路子,對於身體內每一個重要穴位的佔領都極為富有經驗。

    老道士暗探今天太過輕敵了,雖然他原本就認為這花姐難纏,畢竟身沾兩百多冤魂的戾氣,強大的不可思議,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不但難纏,而且十分的恐怖。

    難道因為對方生前是醫生,對於人體周身的穴位十分瞭解的緣故?

    老道士只能找到這樣一個藉口了,時間緊迫,外人看來可能沒什麼的一種情況,此刻在老道士看來那是十分凶險的,如果再不想一個辦法的話,他真的就要在此道消魂滅。

    可憐他雲遊數十年,道法精深,居然會碰到這麼古怪的一個鬼魂。

    老道士苦苦思索著對付花姐的辦法,可是花姐卻不給他機會,抓住自己的優勢,拼了命的反擊,一直把他逼到最後的靈台附近,老道士方才站住腳跟,若是他再退一步,那他的靈魂就會飛出體外,成為無主魂魄,而後道消身死。

    哦,不,身子還沒死,花姐會借用他的身子繼續行兇,雖然說附身的鬼不能吃東西,導致許多被鬼附身的人看起來眼眶深陷,精神萎靡,最後那具身子還是一樣會死,可是這個鬼不一樣啊,她可以吞食血肉來補食身體所需,天知道她還會一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老道愈發的覺得奇怪,這花姐到底什麼來頭,可以撞破藍色符咒,可以掌握納氣入體的敲門,這太不尋常了。

    這樣一個強大的冤鬼一旦出世,那將是一場極大的災難。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他只有一個想法,到底如何才能收拾敗局。

    可是他悲催的發現,花姐留給他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因為花姐那團黑氣中,一點嫣紅色的氣體正在攀升而上,步步緊逼。

    如果再進一步,老道士就會徹底的玩完。

    難道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麼?

    老道士吳廣林感受到了一股子悲哀,想他修道幾十年,收伏的鬼類數不勝數,今天卻要被一個不知道底細的鬼類給消滅了,他心有不甘啊!

    想到自己的這副軀殼即將成為鬼類的幫凶,他更加的氣惱。

    萬分懊悔之餘,那點點嫣紅已經臨近,眼看著迅速擴大,就要吞沒他的白色罡氣。

    千鈞一髮之際,老道士突然靈光一閃,一咬牙,依靠自己的魂魄畫了一道靈符。

    這靈符是以老道士的身體為符紙,以老道士畢生的修為為筆墨,以罡氣和精氣神為符靈,在這落花村前後畫了一道坤地符。

    符咒分五色,黃,藍,紫,銀,金,五色之上,又分天地人三階,老道士這道以身體為媒介的符咒,就是人符。

    這道符咒之強大,乍一畫出,就將花姐鎮壓於落花村的範圍內,再也不能走出這符咒範圍半步。
Babcorn 發表於 2016-7-31 10:19
239.第239章 落水村

     老道士用自己的靈魂和身體畫了一道強大的人符鎮壓了花姐,倒不是說花姐已經強大到非人符不可鎮壓的地步,而是老道士不用這一招,根本就沒可能戰勝花姐,也沒可能把消息傳到村子外了。

    老道士此時的狀態,就好像一個植物人一般,死又未死,活呢?又算不上活。

    他憑藉人符的強大力量,魂遊體外,再次回到了自己家中,託夢給了自己的後代,也就是吳宸的祖爺爺一封信。

    當然這封信是由老道士口述,吳宸的祖爺爺執筆記錄下來了整個過程。

    並且老道士還坦言,若是日後有有緣人可將花姐收服,那麼他或許還有機會魂歸體內,重生為人。

    所以吳宸之前對於大雄所問這老道士的死活難以回答,究其原因,就是這老道士還有活過來的可能。

    可是諸人都在懷疑一件事,那就是這老道士的壽齡問題。

    此時距離那事件已經過去七八十年,用我爺爺的話來說,這老道如果活著,怕是已經一百五十餘歲,他能活那麼長麼?

    如果他活不了那麼長,那麼他還有可能活過來麼?

    這真的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

    吳家子弟數輩人都曾想救回自己的老祖宗,可是幾代人都不曾進入落花村一步。

    寧霸道倒是進去了,可是也被困在了裡面,由此可見這花姐並沒有像老道士所言那般,被鎮壓的毫無反抗之力。

    這一點,從歷史上諸多人消失在了落花村的範圍內也可以看得出。

    吳宸的故事講完了,我和大雄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大雄這小子倒是很灑脫,悶了不到五分鐘,立刻嘻嘻哈哈的笑道:「原來是這麼個情況,那我們去了,找到那銀符撕掉不就完事了?」

    一群人用看白痴一樣的眼光看他,看得大雄頓時默不作聲。

    不過他的話也把緊張的氛圍緩解了不少。

    列車繼續在軌道上晃蕩著,隨著崎嶇的山路成為了倒影,終於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汽笛聲,停在了一處破敗的小車站內。

    我們幾個在吳宸的帶領下了已經快要空車的火車,發現這個小站幾乎沒有人下車,好吧,本來火車上也就沒多少人了。

    四個人走出火車站,我打量了一下環境,四周除了了了的兩三間旅店和一間小賣鋪,再就沒啥可值得看的了,更別說絡繹不絕等待拉客的出租車和三輪子之類的了,更是車軲轆不見一隻。

    這地方,破落的連我們鄉里都不如。

    大雄跑到小賣鋪旁掃了一眼,然後咧著嘴跑了回來:「娘咧,想買根烤腸都沒有,那貨架子上的東西都落那麼厚的一層灰,這地咋活?」

    我笑道:「好像你小時候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似的。你忘了當年你一毛錢買一包過期辣條還吃的賊香的事了?」

    大雄推了我一把:「我去,不帶找抽的啊!」

    我們兩個嘻嘻哈哈,吳宸和我爺爺只有苦笑,越發的覺得我們兩個有些沒心沒肺。

    其實也不是我沒心沒肺,主要是大雄這傢伙太二了,他總能把緊張的氣氛給搞得特別活躍……

    吳宸帶著我們在山路上行走,半途中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這個地連點信號都沒有。

    手機在這裡只能當表和板磚用。

    而且這時間看樣子也不准,那就只有當板磚一個用途了,悲了個催的。

    我們跟在吳宸的身後在叢林中緩慢的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白天都快走到黑了,終於來到了大山深處的一個破敗村子中。

    這村中似乎早已經沒有了人一般,靜悄悄的,連狗叫聲都沒有。

    越靠近這村子,就越能感受到村子裡的荒涼,那些破敗的茅草屋經不起日曬雨淋,已經坍塌,

    那些木屋也在時間的流逝下發霉變爛,發出腐朽的味道。

    一座座農家院般的房屋都顯得暮氣沉沉的,在即將到來的夜色中是如此的殘破。

    村子裡的道路兩邊已經長滿了野草,把道路遮蓋的只剩下一小條可以通過的地方。

    在過膝高的草叢中艱難的向前走著,偶爾會聽到草叢中有活物躥動的聲音。

    大雄一邊扇著風一邊嘟囔嘮叨著:「什麼破玩意,抹一身,味還這麼大。」

    吳宸在前面道:「這是驅蚊蟲的藥粉,不抹的話在這裡就夠你喝一壺的,這些蟲子可不是善茬。」

    大雄這才嘟嘟囔囔的又說了兩句什麼,才住了嘴。

    我不住的打量著四周,這村子太古老了,除開那些已經經不起歲月折磨已經腐壞掉的房屋,剩下的那些房屋建築也都是一兩百年前的建築手法,難道這就是落水村?

    「吳宸,這裡是落水村麼?」

    我開口問道。

    吳宸在前面點點頭:「沒錯,就是落水村,落花村就在我們剛才來的山路往右手走,這邊是那條路往左走。」

    大雄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們剛才經過了那個死了數百人的村子?」

    吳宸聳了下肩膀:「算是吧!」

    大雄急著叫道:「那我們為啥不直接進去救寧爺爺他們?」

    我爺爺在後面咳嗽了一聲道:「小兔崽子你懂個啥,寧霸道為了對付這個花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按照我們之前的計算,寧霸道完全有可能徹底的將花姐解決了,可是現在出了偏差,我們就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要不然我們進去不還是送死?

    連當年的吳老道貿然進去都險些丟了性命,我這點水準可畫不出人符,到時候鎮不住花姐,搞不好破壞了吳老道的符基,咱們都撲在這是小,花姐出去作亂可就是大事了。」

    大雄默不作聲了。

    不一會,這傢伙又叫了起來:「那這村子裡的人呢?」

    吳宸頭也沒回:「都搬走了唄。」

    大雄驚訝道:「搬走?不是說花姐已經鎮壓了麼?還搬走幹啥?」

    我爺爺笑了:「你小子打小生活在農村,為啥還要去城裡買房啊?」

    呃,大雄又吃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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