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傳說] 狩魔調查科 作者：不存在的龍 (連載中)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1



    「…朗基努斯之槍? 那是唯一沾上神血的武器。」

    「不，修洛還說，是由基督親自帶來人間，做為人類救贖的證明。」

    「…考倒我了。」巴里搖頭，呆了一下，道:「所以現在怎麼辦? 我們坐在這裡喝咖啡的時候，外面可能已經死掉上百人了!」

    「沒那回事。」火蓮平靜的舉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由於暗影聖堂方面指揮官的克制，戰鬥被遷引到離大樓三條街外的舊羅馬競技場，那裡近日是關閉狀態，沒有遊客或工作人員…所以也沒有民眾傷亡。」

    「這倒新鮮，」巴里奇道:「暗影聖堂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他們的指揮官，」火蓮道:「是齊少卿。」

    「什麼?!」巴里忽然想到什麼，叫起來:「 …等等，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附近的網路不是都斷開了嗎?」

    「拜科技發達之賜，全世界隨時充滿各式各樣的訊號，連上網路的方法不只一種。」火蓮責備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應該知道，只要是電子設備我都可以用，在我和你談話的同時，我也用玩偶店的監視器看著對街的齊少卿; 用一名美國遊客的錄影機看著另一頭的洛爾奇; 競技場的監視器則讓我看見雙方戰況。」

    巴里呆了一呆，乖乖閉上嘴巴，開始專心喝咖啡，鎮定下來:「所以，暫時不需要擔心?」

    「暫時不必。」火蓮同意道:「齊少卿所在的地方有干擾器阻斷訊號，但他知道我用對街的鏡頭在看，十分鐘前打了暗號，內容是: 一切安好。」

    「嗯。」巴里給咖啡加糖塊，小湯匙攪開，微嘆:「現在我真覺得自己應該退休了。話說，齊少卿是怎麼變成指揮官的?」

    「不清楚，但龍后似乎有意挑撥聯盟和教會，她才剛匯了一筆巨款到狩魔聯盟的戶頭。」火蓮道:「再過半個小時教會就會察覺，並且將其視為我們與敵人合作的鐵證。」

    「你有辦法處理?」巴里厭惡道:「陰謀什麼的最麻煩了! 說起來，你不願意逃走也是這個原因吧? 不想讓教會和聯盟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火蓮微微一笑:「要是我們自己先打起來，可就中了暗影聖堂的算計。對了，因為現在不便外出，有件事要拜託你。」

    「請儘管說! 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巴里挺起胸膛。

    「我看見克蘭離開了招待所，並沒有前往戰鬥，而是一路朝梵諦岡美術館去，請設法把他攔截下來。」火蓮道:「修洛有在美術館散步的習慣，克蘭似乎很清楚這一點，才去那裡碰運氣。我猜龍后派他去奪回聖物，無論如何，他是一個危險人物。」

    「沒問題。」巴里一口答應:「要是連一個落單的暗影龍人都拿不下來，真該回家抱孩子了。」

    「謝謝你，巴里。」火蓮溫柔道:「這次多虧你了，不然的話，事情還不知道會變得怎麼樣呢!」

    巴里哈哈大笑，豪氣道:「這是我的榮幸，火蓮顧問。」

……
   
    克蘭走在光滑如鏡的展示館通道上，大理石磁磚倒映他冷硬的身影，一步又一步，走近背對自己欣賞畫作的兄長。

    「《拯救苦難的神職人員》，」在他停下腳步的同時，修洛讀出了畫作標題:「 “做為上帝在人世間的代表，神父們拯救苦難，餵飽飢餓的人們，並將他們引向正義之路。”」他緩緩轉過身，笑了笑:「現在看這些，感覺真是滑稽，但我們都曾深信不疑。」

    「修洛。」克蘭冷淡道。

    「你好，小弟。」修洛憂傷笑道:「我還是懷念過去與你一起在田園打獵的時光，那時候的光景是如此栩栩如生，幾乎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見。你還記得這個嗎?」他拉出衣內的項鍊墜子:「母親的十字架，我夢想成為聖殿騎士就是因為它，這個十字架見證了我們為基督的奮戰，七百年來從未離開我身邊。」

    「母親已經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克蘭冷酷道:「不只是她，當年的大團長也死了，我們的騎士長也死了，長官差不多全都死了，死在他們發誓效忠的教皇克雷門五世手下。」

    「是的，克雷門五世背叛了我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所做所為。」修洛閉了閉眼睛:「但是人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選擇是出於自己的心意? 當年法王腓力四世權勢薰天，克雷門五世根本沒有力量拒絕。當年的文件顯示，他曾經私下爭取聖殿騎士的權益，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他試過了。」

    克蘭瞅著他:「你變軟弱了。」

    「我只是終於找回了平靜。」修洛道:「克蘭，我親愛的弟弟，我曾經答應母親永遠保護你，我的所做所為全是以你為第一考量，現在我唯一懼怕的事情，就是你和我一樣，死後無法逃脫地獄的懲罰。」

    克蘭笑了起來:「地獄? 那種地方我們不是早就去過了嗎? 七百年前的法國地牢，難道不是地獄? 我在裡面至少學會一樣事情，就是宗教信仰根本全是假的! 連一塊發霉的麵包都換不到! 用上帝的名義哀求根本就他媽搞笑! 什麼禱告? 什麼奇蹟? 通通是狗屁!」

    「或許是吧，或許它真的一文不值，但就算這樣，也好過現在的生活。」

    「你在說什麼鬼話? 龍后給了我們一切! 我們想要的任何東西她從不吝嗇! 房子、地位、女人、錢…任何東西，從不拒絕!」

    「任何東西? 人的自由和尊嚴又怎麼說? 在她看來我們就是一群狗!」

    「她答應會放我們自由! 她說以後我們可以離開! 是你叛逃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說謊! 克蘭! 她永遠也不會放我們走!」

    「不要胡說! 她親口答應過的! 我相信她!」

    「哦是嗎? 你曾經看過暗影聖堂裡面有人真正退休嗎? 不是戰死、被暗殺死、叛逃或被處死? 七百年的時間，你能舉出一個例子?」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2



    「那不重要! 都不重要! 總有人會活得夠長! 我原本…原本希望會是你，結果你竟然叛逃了! 還投向羅馬教會! 你當年發誓要殺光教會替大團長復仇，全都忘了嗎?」

    「我沒忘，但我也曾經發誓要保護無辜; 看看暗影聖堂幾個世紀來都做了些什麼?」

    「你還相信那些老套? 真可笑! 聖殿騎士團老早就不存在了! 騎士團的信念跟大團長一起早在火刑柱上化成灰! 現在只有暗影聖堂，而我，是暗影聖堂的審判騎士!」克蘭怒吼道:「修洛．德門．讓．阿卡薩! 你身為暗影聖堂的騎士長，卻背叛君王，投靠敵人! 按照法規應該處死! 現在你唯一的機會就是打敗我，殺了我就能獲得龍后的寬恕! 拔劍吧!」

    修洛動也不動:「我不會跟你打。」

    「你必須跟我打，拔劍! 否則我就殺了你! 我數到三! 一…二…」

    「我不會對你動手，小弟!」修洛激動道:「從小我就了解你，你比我還要虔誠、還要仁慈! 不要讓龍后操縱你!」

    「她沒有操縱我!」克蘭吼道:「交出聖物，修洛! 不然以吾后之名起誓，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一直在說謊，為什麼你聽不出來?」修洛咬牙，道:「對貪婪的巨龍來說，只有閃亮的金銀和無限的權力才有價值，其他人充其量只是工具而已!」

    「不准侮辱吾后! 她是我的君王!」克蘭怒吼，撲了上來。

    修洛用手擋開，手背上的鱗片留下爪痕; 同一時間，克蘭化身灰暗飛龍，爪牙齊張。

    「住手! 我不想跟你打!」修洛怒斥，奮力推開飛龍，衝向窗邊，轉眼也化為龍形，撞破玻璃，飛向天空。

    兩隻飛龍在天空中追逐撕咬，一路撞壞不少屋瓦雕像，其中一隻抓傷了另一隻的肉翼，後者吃痛咬住對方的前爪，雙雙從空中摔下來，砸在路邊一輛紅色小轎車上，把檔風玻璃都砸壞了。

    兩隻飛龍分開，各自變回人形，都是渾身狼狽、氣喘噓噓。

    「我們找到他了，火蓮!」就在此時，馬爾他騎士長巴里率領騎士小隊趕到，道:「喂! 你是克蘭吧? 我代表馬爾他騎士團前來逮捕你! 不得反抗，否則格殺勿論!」

    克蘭喘著氣，用手背擦去臉頰上滲出的血漬，笑道:「…好心計啊，修洛! 竟然還藏有援軍，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

    修洛從剛才就臉色鐵青:「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快走吧! 克蘭，快飛啊!」

    克蘭瞥了巴里等人一眼，惱道:「去死!」再次化身飛龍，當頭就是火焰噴吐。

    「住手! 這邊有平民!」修洛抓住方才砸壞的紅色小轎車，雙手使力，將它像盾牌一樣豎了起來，擋在店家前面。炙熱的龍焰融化了轎車的烤漆，沒多久，就連裡面的板金也開始焦黑變型。

    巴里等騎士開始開槍，穿甲彈打在灰暗飛龍身上，濺起許多火花，飛龍受痛嘶叫，回頭朝他們撲去。此時，街道上早已一片尖叫，驚慌失措的人們到處亂跑，陷入混亂。

    眼見灰暗飛龍迅速接近，巴里對其他騎士喊道:「不要慌! 一步一步來! 我要這隻龍的頭掛在接待室裡面當裝飾，你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刻在下面! 爪鉤槍準備，聽我口令! 三、二、一、發射!」許多帶著鋼索的鉤爪從四面八方射出，勾住了飛龍的鱗片，灰暗飛龍又痛又怒，深吸一口氣，再次噴吐火焰。

    「你們在幹什麼? 快住手!」修洛大喊，馬爾他騎士牢牢拉緊鋼索，向地面發射固定樁。

    「幹得好，小夥子們! 現在我們逮住它了!」巴里輕易避過了火焰:「它沒辦法抬頭，就不能造成多大威脅是吧? 現在啟動收線器，最大功率!」騎士們紛紛按下鐵環上的機關，鋼索開始收縮，灰暗飛龍拼命掙扎，卻無法擺脫這些致命的金屬線，它想要跳起來，爪子將地磚刨掉了大半，勉強升起的脖子最後還是被強力壓制在地上。

    「等一下!」修洛擋在騎士和克蘭之間，又急又怒:「不要殺他! 沒有必要殺他，他現在已經被抓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 這個龍人剛才還想殺你!」巴里皺眉道:「它噴的火焰差點燒掉大半條街! 聽著，我不知道你和它是什麼關係，但放任一條飛龍是非常不智的! 尤其這隻顯然不在乎人命!」

    「他只是急了! 好嗎? 他…他…」修洛急思，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飛龍仍用惱恨的目光死瞪著自己，苦道:「他只是奉命行事! 龍后命令他來殺我，如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飛龍低沉的笑起來，利刃般的牙齒往外顯露:「誰說是她命令我? 這個任務是我爭取的! 身為審判騎士，追殺叛徒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更何況，有一個叛徒兄長會毀壞我的名聲，影響我在暗影聖堂裡的發展…如果不殺掉你，吾后肯定不會再重用我!」

    「你…」修洛不敢置信，眼眶發熱，怒道:「你說謊!」

    「我為什麼要說謊?」飛龍殘忍微笑:「修洛，我坦白跟你說吧! 我對你不滿很久了! 憑什麼你總是壓在我頭上、比我高一級? 我是見習騎士，你就是騎士; 我當了騎士，你就是小隊長; 每一次、每一天，不管在那裡，你都要高我一頭! 就算進了暗影聖堂，我變成人見人怕的審判騎士，你還是成了我上面的騎士長! 不過，你也到此為止了! 等我回去以後，吾后一定會獎賞我，讓我統率整個暗影聖堂!」

    「夠了! 你給我閉嘴!」修洛吼道:「等這事結束，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他轉向巴里，懇求:「不要相信克蘭的話，醫院騎士! 我求你們! 他只是一時糊塗，並非無可救藥!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他帶回總部吧! 不要殺他!」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3


    「我明白你的感受，」巴里沉聲道:「做為兄長，你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家人，我敬佩這一點。但是不行，饒過你的弟弟，就意味著讓他回去殺死其他人，身為騎士長，我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他拔出手槍，上膛，走過去:「我下手很快!」

    修洛再次擋住巴里，咬牙切齒，眼睛彷彿要噴出火焰:「…除非我死!」

    巴里警告道:「讓開。」周邊的馬爾他騎士重新舉起武器，對準了修洛。

    「…你這白癡!」飛龍咆哮，奮力一掙，把固定鋼索的樁子都拉高了一點:「我不要你保護! 我不需要同情! 該死的叛徒，我會以吾后僕人的身份光榮死去，絕不接受這個可恥的庇護!」

    「光榮個屁!」修洛用拉丁語爆粗口，激動咒罵:「什麼光榮? 什麼僕人? 都他媽騙人的東西! 教會一直在騙我們，龍后也是! 根本就沒有什麼榮耀可言，只是殺人或被殺! 我們都被利用了，你還不明白嗎?」他環視周遭的馬爾他騎士，淒涼笑道:「我們全都是聽話的棋子，叫我們進，就進; 叫我們退，就退; 叫我們死，就死! 什麼獵魔者? 什麼教會騎士? 就算沒被妖魔殺死、沒被主人背叛，除了一身傷痛又留下什麼?

    我沒有朋友，沒有夢想…除了血與劍什麼都沒有! 這算是什麼人生? 你們這些醫院騎士，今天站在這裡宣佈別人的死刑，自以為替上帝服務; 總有一天死亡找上門你們才會明白，我們根本沒有差別! 算我求你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他關起來也好，無論如何不要殺他!」

    巴里皺眉不語，修洛心情激動，等待答案。

    忽然，飛龍低吼起來，鱗甲下肌肉緊繃，不要命的往上掙;  「乒!」的一聲，鋼索竟被掙斷了兩條，剩下的固定樁也都被連根拔起，完全脫鉤。

    「…看你對教會的人卑躬屈膝，讓我想吐!」飛龍憤怒道。它身上的鱗片因為強行掙扎被活生生刮脫不少，鮮血淋漓:「真可悲! 你的自尊到那去了?」

    「大家小心! 它要噴火了!」「啊啊啊啊!」

    火焰襲捲而來，兩名躲避不及的馬爾他騎士慘叫著燃燒打滾，其他人紛紛尋找掩護; 巴里衝上去一個翻身跳上龍背，對著它的後腦開槍; 飛龍猛烈搖擺，幾槍都沒有命中目標。

    「傷了我的部下還想跑嗎?」巴里眼中燃著怒火，解下腰帶，甩過龍頸，像項圈一樣扣住飛龍脖子勒緊，飛龍痛苦掙扎，搧動翅膀想要起飛，巴里立即轉朝它的翅膀關節連開三槍，打殘了它的右翼。

    克蘭變回人形，一掌打飛巴里，受到馬爾他騎士猛烈槍火攻擊，失去鱗片的地方中了不少槍，轉眼身上一片血紅，倒臥在地上，艱難的在自己的血泊中移動。

    修洛眼看弟弟快不行了，突然變成飛龍，抓起克蘭，飛上天空。

    「攔住他們! 發射爪鉤槍，快!」巴里怒吼。

    幾道鋼索射向天空，但已經遲了，修洛變成的飛龍早已拉開距離，逐漸遠去。

    「該死!」巴里咒罵，警車和消防隊的笛聲逐漸接近，響徹雲霄:「我們先徹退!」他下令之後，按了一下耳機:「火蓮，你看到了嗎?」

……

    齊少卿接過人類傭兵遞來的望遠鏡，往競技場中看。

    一頭飛龍正和一名騎士單挑，後面兩名驅魔師雙手高舉，賜與騎士他們的祝福，這使得騎士力大無窮，單手拿起比人還高的建築物石塊，砸得飛龍吼叫連連; 同一時間，傭兵們的衝鋒槍和巫師們的石化術對他也失效，此人處於無敵狀態。

    「尊貴的指揮官，那是聖靈護體。」旁邊的巫師討好道:「教會騎士最喜歡用這招，但有效時間有限，只要…」

    齊少卿冷冷道:「我知道。」向其他人下令防守，拖延時間。

    「是，您當然曉得。」巫師乖巧道:「順帶一提，我的名字是庫德洛，來自西西里的鐸爾那家族，如果需要我做任何事情，請千萬不要客氣，我是您卑微的副指揮官。」

    齊少卿不置可否，繼續眺望戰況，在他的命令下兩側狙擊手不斷往驅魔師騷擾開槍，騎士見了怒吼:「懦夫! 有本事就衝著我來!」試圖保護後面的人，飛龍抓緊機會搶攻，逼的他手忙腳亂。

    「真是神奇，不是嗎? 我是說這些老古板的教會戰士，」名叫庫德洛的巫師感嘆道:「到現在還講什麼騎士精神、公平對戰? 都什麼時代了! 他們以為這是比武大會嗎? 如果是我啊，我就派一隊傭兵從後面包抄他們…」

    「你錯了。」齊少卿冷冷道:「在這裡的不是他們的主力，只是小分隊; 已經有兩大隊驅魔師和騎士往招待所去，想要奪回教皇。」

    「…所以您也派了我們的騎士和巫師大隊回去攔截?」巫師諂媚道:「原來如此，真是高招啊! 教會這些偽君子，果然還是裝模作樣而已，在外面挑起戰鬥，還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平民呢! 早知道我就把邪靈搜集器帶來，可以吸取冤死者的力量，製造一些不錯的東西。」

    「的確，」齊少卿冷淡道:「現在不收取冤魂靈力還真是可惜，你回去拿如何? 我只要五成。」

    巫師眼珠一轉，道:「這可不太好…不是我對您的抽成有意見，天知道五成已經是這麼慷慨的比例; 只是龍后命令我不得離開您身邊，必須隨時為您服務。只能說，她對您真是青眼有加啊。」他鞠了一個躬。

    齊少卿哼了一聲:「確實榮幸。」轉身走下競技場階梯，巫師趕忙跟上，人類傭兵和幾個暗影龍人也跟著往下走:「街道上的戰鬥才是主戰場，你們都做好替龍后戰死的準備了嗎?」龍人們高聲應了，巫師左看右看，最後也應了。

    齊少卿勾起嘴角，道:「勇氣可嘉啊! 既然這樣你們就準備光榮犧牲吧! 整隊! 我們將正面突破教會防線!」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4


    「正面…」巫師震驚的張大嘴巴，陪笑道:「…指揮官大人，我忽然想起來，我有一個邪靈搜集器就在不遠的安全屋裡面，或許應該回去拿一下? 您知道，畢竟機會難得…」

    「那可不行，要是龍后怪罪下來，你可不好交待。」

    「不不不! 我速去速回，不礙事的!」巫師連連陪笑:「這個…我分您六成…不! 七成的能量!」

    齊少卿冷笑一聲，略一點頭，巫師就一溜煙跑掉了。就在這時候，旁邊的提款機忽然響出警鈴，然後開始瘋狂吐鈔，傭兵和龍人一愣之後，全都回頭看他，眼中充滿渴望。

    「算你們走運，」齊少卿沒讓他們失望:「兩分鐘。」眾人歡呼一聲，衝去搶奪鈔票。

    對街傳來電話鈴聲，一看，原來是一家歇業的披薩店，展示窗台上放著一支舊手機。齊少卿鎮靜的走過去，接起來:「火蓮，怎麼了?」

    「可惜他們沒收了你的通訊器，我臨時找到這支手機，但它快沒電了。」手機果然響起滴滴的沒電警告，火蓮道:「拿著它，往左前方走十步，然後轉身。」她才剛說完，電量正好用盡。

    齊少卿照著指示做，一轉身，正好與對面一個路人迎面撞上:「哎唷!」那人揉著鼻子抱怨:「走路小心點嘛! …咦? 那是一台努比斯牌手機嗎? 啊啊沒錯! 居然還是T380-X型號的!」對方眼中燃起狂熱，興奮的抓起齊少卿的手，狂握不已:「先生你好! 我是手機收藏家馬里蘭! 請問你這手機可以轉讓嗎? 我這裡正好有一台新款的手機，我跟你換!!」

    齊少卿乾脆的把舊手機扔給他:「是你的了。」對方不斷道謝，歡天喜地的走了。

    新手機震了兩下，齊少卿接起來，一面往回走，一面道:「這麼剛好，有人願意收藏舊手機?」

    「不是剛好，」火蓮道:「我一連換了三次交通號誌，又在地鐵造成了一次延誤，才終於把這位收藏家送到你的位置。」

    齊少卿笑了一聲:「至少你對他的行為預測十分準確，這台新手機還是智慧型的。說吧，什麼事?」

    火蓮道:「克蘭奉命刺殺修洛，我請巴里去對付他，沒想到修洛反而救走克蘭，他們正往招待所的方向前進。要是讓龍后見到修洛，我們誰也救不了他。」

    「交給我吧。」齊少卿掛斷電話，將手機放進口袋，轉過街角，龍人們和傭兵都已經口袋鼓鼓，正等著他。

    「我剛接到情報，叛徒修洛正往招待所前進。」齊少卿掃視他們，邪氣道:「你們也知道，修洛從龍后那裡偷走一樣重要物品，任何人要是能逮住修洛，就能獲得豐厚的獎賞!」他露出貪婪的表情:「我很好奇，到底龍后會提供怎麼樣的獎勵給忠心的部下? 是永恆的生命? 強大的魔法? 還是數不盡的金錢?

    無論是什麼，那都是我的!! 我一個人的!! 你們這些雜碎不准放一根爪子到我的獎品上，懂嗎? 我一個銅板都不會分給你們這幫廢物! 現在快滾吧! 都滾到大街的戰場上去! 我要去抓修洛，你們誰也不准跟來!」

    齊少卿說完之後躍上屋頂，獨自趕往修洛的方向，暗中豎耳傾聽。

    果然過沒多久，他就聽到不止一個偷偷尾隨的聲音。其中一個龍人迅速接近，齊少卿故意放慢，讓他追上。

    一把細長的劍沒聲沒息的從背後刺入，齊少卿稍稍側身避開心臟，然後任憑自己像死了一樣摔到下面的巷弄中，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平。偷襲的龍人追了下來，還有另一名傭兵也趕上:「他死了嗎?」

    「死透了。」龍人探了探他的呼吸，踢了一腳。

    「幹得好。」傭兵微笑，悄悄拿出裝了穿甲彈的槍，在龍人回頭之前，朝對方後背猛烈開火:「尋回聖物的獎金是我的了!」龍人甚至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在猛烈的槍火中倒了下去，傭兵匆匆檢查他的呼吸心跳，往修洛的方向追了下去。

    那人離開之後，齊少卿翻身坐起，查看傷口。

    「喂?」手機響起，他把它翻出來，偏頭卡在耳邊，撕下龍人的外衣，當做繃帶。

    「齊少卿!」火蓮劈頭就責備道:「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龍人再偏半寸你就死定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有多危險?」

    「反正，我還沒死不是嗎?」齊少卿熟練的將傷口綁起來，血止住了，妖身開始緩慢癒合:「現在他們認為我死了，正可以溜回去救教皇; 你不用擔心那幫互相殘殺的龍人和傭兵，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抓住修洛，除非那個聖殿騎士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現在我比較擔心你的傷。」火蓮揉著眉心道。

    「這沒什麼。」

    「每次你這麼說，結果都很嚴重。」

    「你要繼續浪費時間討論這個，還是要幫忙找出破解教皇腳鐐的辦法?」齊少卿道:「我或許可以把教皇弄出來。」

    「想都別想，齊少卿!」火蓮警告道:「你現在不該跟別人動手，先回來，我給你找個醫療師。」

    齊少卿笑起來:「對我這麼沒信心? 除了我以外，誰能夠在龍后眼皮子底下把教皇救出來? 再拖延下去，洛爾奇那個愣頭青會把所有教會騎士和驅魔師都送上街，連帶羅馬城一起，被龍后燒成灰。」

    「…但是，就算營救成功，你能夠平安脫身的機率也微乎其微，」火蓮道:「也許我們應該喚醒趙軒? 只有他能夠對付龍后，救下所有人。」

    齊少卿斷然道:「不! 他醒來兩個小時就會進入虛弱狀態，只要一點差錯，就會危及性命。我可以應付得來!」齊少卿撐著地面站起，胸口一陣劇烈抽痛，他按著胸口，沒發出半點痛聲。只是笑道:「我們聯盟成立之初，不也是這樣嗎? 不管怎麼樣的風風雨雨，最後也都撐下來了。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5


    火蓮垂下目光:「…我明白了。去救教皇吧! 我會找人接應。」

    通話結束之後，她獨自坐在桌前沉思。

    火蓮猛然站起來，下定決心似的拿出巴里先前送來藏在沙發下的槍，配在腰間，拉開房門。

    門口站崗的驅魔師道:「火蓮小姐，有什麼事嗎?」他的同伴也投來懷疑的一瞥。

    「我想要和洛爾奇談一談，」火蓮平靜強調:「事情緊急，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抱歉，我們收到的命令是請您留在這裡。」

    「所以我真的被軟禁了?」

    「…我無權回答這個問題，但您已經獲得寬待，這一點是肯定的。」

    「聯絡洛爾奇，跟他說我要和他說話!」

    「抱歉，他現在正在忙。」

    「他才不忙!」火蓮惱火，指責道:「他就坐在希臘噴泉旁邊，說什麼“暗影聖堂也不過如此”命令部下往招待所發動總攻! 我向你保證，這個命令會害死所有人!」

    驅魔師一愣，道:「…小姐，我不知道你從那裡得到這些資訊，但我接到的命令是…」話沒說完，眼前一糊，已被火蓮打昏。

    在另一個驅魔師能夠反應過來前，火蓮也將他打昏:「等你們想清楚就太遲了!」她眨了一下眼睛，露出專注的神情。

    「洛爾奇，請聽我說…」

……

    「那些馬爾他騎士，把暗影聖堂說得像魔鬼本人一樣恐怖! 結果呢?」洛爾奇滿足的嘆了口氣:「我像獵兔子一樣把他們打得滿街跑! 哈! 都說我們驅魔師只能趕趕鬼魂、對付一些沒有實體的魔物; 今天我們可證明就算是教會的主力騎士也比不上我們!」他故意說的大聲，旁邊的馬爾他騎士顯得不悅，驅魔師們卻十分尷尬。

    「…搞什麼?」手機震個不停，洛爾奇從腰間掏出手機，卻沒有簡訊、沒有螢幕顯示:「我不是關機了嗎?」

    「洛爾奇，請聽我說。」忽然，手機螢幕亮起，火蓮出現在螢幕上，道:「龍后本人現在招待所內，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教皇被戴上電子腳鐐，一旦任何教會人士接近大樓就會引爆! 你一定要撤退!」

    「…什麼?」洛爾奇嚇了一跳，厲聲道:「你是怎麼連上這支手機的?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火蓮! 你沒有資格參與任何行動，也不准用任何方式窺探我們執行任務，明白嗎?!」

    「請認真考慮我所說的話!」火蓮強調道:「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打探真假，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洛爾奇大聲的笑了，從外套內側口袋抽出一張文件:「哦? 那看看這是什麼? 狩魔聯盟的銀行帳號，最近收到了一筆不小的酬金吧? 一二三四五…多少個零? 是兩百萬歐元!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對吧? 以為可以繼續跟暗影聖堂唱黑臉白臉，從上帝的子民這裡討便宜? 我告訴你，火蓮，你和你那個怪物聯盟已經完蛋了! 全歐洲…不! 全世界都已經看清你們的真面目! 一群不折不扣的魔道!」

    火蓮蹙眉，道:「我知道你自從上一次攻擊之後就害怕龍，你對趙軒的恐懼已經使你變得盲目。很抱歉，洛爾奇，時間有限，我必須阻止你。」

    「什麼?」洛爾奇的手機忽然發出奇怪的尖音，然後碰的一聲炸開，當時他的耳朵還靠在上面，他慘叫著倒在地上，耳朵和手指一片焦黑，嘶嚎不已。

    同一時間，所有驅魔師的通訊器和手機也都失靈了。

    洛爾奇摀著耳朵哀號:「痛! 痛死我了! …我、我聽不見了! 我耳朵聾掉了! 該死的聯盟婊子把我耳朵弄聾了!」

    「不要動!」旁邊的驅魔師急忙過來，唸起治療禱言，安慰道:「別緊張，這點小傷不會造成永久損害…好了，現在感覺好些了吧? 能夠聽清楚嗎?」

    另一名驅魔師敲了敲耳機，惶然道:「喂?! …喂! 這玩意兒壞了! 現在怎麼辦? 我聯絡不上前面的小隊，還要不要進攻?」

    「這個…」眾人面面相覷。

    「停止攻擊!」一人高喊道。眾人轉頭一看，原來是馬爾他騎士長巴里，他率領幾名騎士從路的另一頭跑來，氣喘噓噓道:「我是副指揮官巴里，洛爾奇現在受傷了，由我接管任務! 所有人聽我命令，立即撤退!」

    「不!」洛爾奇聽力一恢復，就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半邊焦黑的臉讓他異常猙獰，聲嘶力竭道:「這是火蓮的詭計! 是狩魔聯盟的陰謀! 逮捕他! 他跟火蓮是一夥的!」在場的人皆不知所措。

    「你瘋了嗎? 洛爾奇?」巴里瞪著他，怒斥:「你想要害死聖座、毀掉整座羅馬城? 我們沒有辦法對付成年影龍! 至少現在還不行! 你的驅魔師缺乏恰當的訓練，也沒有足夠的裝備! 能夠打退龍人就不錯了!」

    「我不會再被龍給打敗!」洛爾奇咆哮，面容扭曲，血又再次從他的耳朵流出來:「我不會再逃走! 該死的龍，我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它殺掉我的朋友! 這一次，我們要宰了那條該死的龍! 騎士們，逮捕巴里!」馬爾他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洛爾奇轉身對他們咆哮:「你們想被逐出教會嗎?!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的老婆和孩子可都是靠教會薪水養著的!」

    「金錢只能養活人的身體，上帝牧養我們的心。」火蓮趕到現場，道:「此時此刻，你還期待他們照你的話去做嗎?」

    她環顧四周，道:「馬爾他騎士! 看看這個地方! 這裡是羅馬的街道! 我們要讓多少無辜平民失去生命才停下這場戰鬥? 我們當然要救出教皇，但不是用這種方法!」騎士們贊同的低語。

    火蓮又轉向洛爾奇:「倘若不擇手段的與暗影聖堂交手，就算獲得勝利，又能算是什麼? 難道我們和這些暗影龍人一樣冷酷，不在乎民眾的死活?」火蓮高聲道:「我有辦法救出聖座而且不用賠上整座城市! 如果你們還自認是真正的騎士，就跟我走!」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6


    「你敢! 這是背叛! 誰跟她去就是叛徒!」洛爾奇激動怒喊:「上帝屏棄你們! 教會屏棄你們! 教廷會對你們施以絕罰(拉丁語: Excommunicatio，意思是逐出教會，不承認為基督徒)你們全部都會下地獄!」

    「上帝不是瞎子，祂能理解我的行為;」火蓮拿起頸上的十字架，吻了一下，鎮定道:「懲罰出於祂，救贖也出於祂! 只有祂能評斷對錯，不是你，更不是教廷!」她把十字架扯下，丟到洛爾奇身上。

    「我跟妳走。」巴里撕下外套上的騎士團徽章，扔給洛爾奇，許多騎士有樣學樣; 最後，甚至一些驅魔師也加入了她的行列，留下扭曲著臉的洛爾奇和少數幾個驅魔師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

……

    「呼叫總部，聽到請回答! 總部? 哈囉~ 有人在嗎?」

    「別弄了，卡爾，我剛才就試過了! 頻道現在完全不通。」波路曼拿起望遠鏡，小心從陽臺邊探頭，對準對面的招待所:「我可以看見聖座在三樓讀經，四樓和五樓的窗簾都是拉下來的，二樓有至少三名警衛。」

    「讓我看看。」麗塔和波路曼交換了位置，道:「…我看見頂樓也有警衛，兩個人…等等，那是什麼?」

    「怎麼了? 你看見什麼?」波路曼問。

    麗塔張了張口，遲疑道:「我不確定…但頂樓警衛…剛剛好像被人拉進陰影?」

    「什麼?!」卡爾急忙接過望遠鏡，往樓頂看，奇怪道:「…沒有啊? 兩個人還是好端端的在樓頂。你看?」

    麗塔看了半天，不解:「…可是我剛才明明看見…」

「你看錯了吧? 總部不是說，我們是唯一的突襲小隊嗎?」

    「洛爾奇是這樣說，但天知道!」波路曼不滿道:「我知道他和幾個禮拜前在聖彼德廣場被龍后殺死的騎士是好友，目睹對方被殺當然心情不好，但對騎士團發脾氣又有什麼用! 又不是我們害的!」

    「那個殉職的騎士叫芬恩．泰羅可。」麗塔道:「我聽說洛爾奇認為是騎士團害死芬恩的。因為那天原本不是芬恩當教皇的護衛，只是騎士團懲罰他先前執勤遲到，才臨時將額外任務加給他。」

    「啊，芬恩，我想起來了。」卡爾若有所思，道:「聽說他常常遲到是因為在執勤前去幫一個忙碌的驅魔師照看家人…那該不會就是洛爾奇吧?」

    波路曼同情的吹了聲口哨:「這麼說，芬恩之所以會被加派額外勤務，就是因為洛爾奇，結果還死在任務裡? 難怪洛爾奇會這麼偏激…話說，他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要別人幫忙照顧家裡?」

    麗塔道:「洛爾奇的父母和孩子都病了，家裡醫療費負擔很重。他為了拿到更好的薪水，一直在接國外的驅魔案子，常常不在羅馬。」

    「原來如此，還真是倒楣啊!」卡爾嘆了一口氣，倚在陽臺邊，再次舉起望遠鏡，忽然直起身體:「麗塔你看看! 那兩個警衛是不是從剛才就保持同一個姿勢?」

    麗塔接過望遠鏡，驚訝道:「沒錯…他們被法術定住了!」三人互望一眼，很有默契的迅速動手檢查裝備。

    「該死!」卡爾邊把槍械上膛，邊罵:「洛爾奇要派人行動也不通知一下! 就算是對講器用不了，起碼可以打個室內電話吧! 就這樣冒冒失失的派人去救教皇，惹怒了成年影龍，大家吃不了兜著走!」

    「我只希望負責行動的小隊不要是新手。」波路曼道:「上帝保佑。」

    「阿們。」卡爾同意道。

    他們三人翻出陽台，發射爪鉤槍，迅速在屋簷和陰影中移動。不一會兒工夫，他們毫不費力的跳上招待所的屋頂，立即尋找掩護。

    「麗塔! 你留在這，等會聽到暗號從三樓利用繩索垂降，破窗進去。要是遇到麻煩就帶聖座先走，我和波路曼掩護你。」

    「明白。」

    卡爾向波路曼使個眼色，兩人打開樓梯口鐵門，舉著衝鋒槍，安靜迅速的往下走。

    波路曼用氣音道:「…你不覺得太安靜了一點嗎? 好像暗影聖堂完全沒發覺。」

    卡爾輕聲回答:「至少這次總部方面找了一隊高手，只要他們不搞砸任務或把我們害死，我會考慮請他們吃飯。」

    波路曼輕笑:「你請吃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卡爾瞪他一眼，打手勢指向前方的三樓出口。波路曼會意，貼到門的另一邊，槍口對準，屏著氣，很慢很慢的撐開門。

    「…這裡又有一個。」卡爾出去，發現門邊的警衛也和樓上兩人一樣中了法術，眼睛無神的瞪著前方，對他們視而不見。

    「那個小隊運氣好，這幾個都是人類傭兵。如果是龍人他們就麻煩大了。」波路曼話還沒說完，就差點絆到轉角的一具屍體:「這是…」

    「龍人。」卡爾替他把話說完，蹲下身，小心將屍體翻面:「俐落的暗殺手法，看到這裡的刀痕了嗎? 第一刀刮鱗片、第二刀切氣管…這個龍人恐怕到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刀法。」

    「我也沒有。」波路曼遲疑道:「難道，不是教會派來的?」

    兩人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前方就是通往教皇住所的走道，他們聽到幾聲悶響，過去一看，只見地上躺著兩個龍人，都已經氣絕。

    門的後面傳來教皇的聲音:「…你確定這樣不會引起龍后注意?」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耳熟:「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齊少卿?!」卡爾和波路曼破門而入，吃驚的看見齊少卿半蹲在教皇腳邊，正在擺弄對方的腳鐐。卡爾立即將槍口對準他:「把手舉起來! 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動作快!」

    「我是在幫他!」齊少卿停止動作，回頭惱道。

    「省省吧! 我們知道你是暗影聖堂的指揮官!」卡爾對驚訝的教皇道:「霓下，請站到我這邊來! 齊少卿，你的同夥呢?」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7


    「我覺得你們誤會了。」教皇按照指示往卡爾的方向移動，但口中道:「齊少卿先生一直都是一個人，而且他在幫我，雖然我不太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我願意相信他。」

    「抱歉，霓下，但驅魔並不是您所熟悉的事務。」卡爾的槍始終對準齊少卿，眼睛眨也不眨:「一個人就能殺進這裡? 果然厲害，但妖魔一向狡猾善變、滿口謊言，你們和人類不一樣，恕我無法相信你所做的任何事情。」

    齊少卿冷冷道:「我沒要你相信。聽著: 教皇的腳鐐上有炸藥，一旦離開這座大樓就會爆炸，你自己檢查看看!」

    「他說的是真的。」波路曼很快檢查一下，對卡爾道:「我們必須先弄掉腳鐐。」

    「你們當中有炸藥專家和電子專家嗎?」齊少卿冷冷道:「如果沒有，火蓮很快就要到了，你們至少可以相信她吧?」

    「或許吧! 但現在狩魔聯盟的動向很令人懷疑，加上她是你的同伴，衝著這一點，我就必須懷疑她的動機。」卡爾嗤道:「波路曼! 你有冷卻劑嗎?」

    「在這!」波路曼蹲下來，向教皇道:「霓下，我會將冷卻劑噴在腳鐐上，這會延遲爆炸並給我足夠的時間拆除炸彈，請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教皇看看齊少卿，嘆了口氣:「上帝掌握我的命運，一切端看祂的旨意。」

    「或許會成功。」齊少卿回答教皇詢問的眼神，道:「成功率大概百分之五十，但好處是我們可以立即離開這裡，每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被龍后發現的風險。」

    「…那就動手吧!」教皇平靜道:「我不能連累整座城市。」

    卡爾向波路曼點點頭，後者搖了搖噴劑，將它噴在腳鐐上。

    卡爾把腰間的工具包拿下來，開始工作，所有人都沉默的注視、等待。

    「…成了。」卡爾站起來，拿起方才扣著教皇的腳鐐，將它輕輕放置在旁邊，並且用聖地術劃出結界。

    只聽碰的一聲，腳鐐爆炸，但火焰和威力都被結界限制，不一會兒，結界消失，地上只剩下焦黑碎片和爆炸痕跡。

    「霓下請跟緊我們，我們會從樓頂出去。」卡爾不客氣道:「波路曼，叫麗塔不用下來，我們走樓梯上去。至於你，希望你不要跟在我們後面，那會讓我緊張。」

    齊少卿惱怒，道:「管好你們自己就行，我根本沒打算…」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憤怒粗暴的龍吼從樓上傳來。

    「糟! 龍后發現了!」卡爾刷的一下白了臉色，波路曼也好不到那裡去:「教皇霓下，我們必須走了!」他們帶著教皇跑過走廊，樓梯間傳來乒乒乓乓的跑步聲，像是許多暗影聖堂的龍人正從那裡跑下來。

    「不行! 他們人數太多了。」波路曼道。於是，所有人又都撤回房間:「麗塔，把繩索放下來，我們從上面出去! …麗塔?」他緊張的敲敲耳機麥克風。

    齊少卿冷冷道:「這裡有干擾設備，她聽不見你。」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往上看:「看見東北角的尖塔建築物了嗎? 出去之後往那邊走。」攀上窗沿。

    「你要做什麼?」卡爾正緊盯門口，外面叫喊和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

    齊少卿冷哼一聲:「你說呢?!」五指成爪，抓入外牆，從窗戶爬了出去，貼著牆往上，隱去身形。

    卡爾呆了一陣:「他…他是要替我們引開龍后嗎?」

    波路曼望著齊少卿出去的方向，不確定道:「就一個妖怪而言…這傢伙其實還不壞，是吧?」

    卡爾無言，忽然聽到上方一聲巨響，警醒道:「我們該走了!」

……

    轟的一聲，閣樓套房的牆壁破了一個洞，齊少卿保持隱形，貼著牆壁停下，屏住氣息。

    「我知道你在那裡，齊少卿!」龍后出現在破洞口，怒極反笑:「我早該想到，狼就是一種養不熟的狗。我給了你權力，給了你地位，結果你用什麼回報我?」她瞇起眼睛，嗅了嗅空氣:「現身吧! 獵魔者，我聞到你的氣味。」

    齊少卿一動也不動，就連心跳也彷彿進入冬眠。他緊貼磚牆，好像生來就是牆的一部分似的。

    龍后四下看看，怒吼一聲，巨龍低沉粗暴的嗓音與女人的怒叫混在一起，聽起來非常詭異:「你還想要躲多久，齊少卿? 在我面前，你的把戲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樓下忽然響起劇烈的槍聲，龍后回頭，唸出一個人耳聽不見的龍語單字，她面前的地板整個崩裂，直達教皇所在的三樓。

    趁這個時候，齊少卿飛快的往上到樓頂，解除隱形，對大吃一驚的麗塔道:「把繩索放下去! 帶教皇走!」丟下這句話，他跑到大樓另一頭，一躍而下，踏碎兩塊街道地磚的同時，回頭哈哈大笑，嘲諷龍后:「小孩子的玩意兒，不也瞞過你了嗎?」

    一聲爆炸似的巨響，一頭龐大的、黑色的猙獰巨龍撞穿招待所，追了出來。建築物的鋼筋在牠的撞擊下彎曲哀鳴，破碎磚瓦像下雨一樣落在粗糙堅硬的黑色龍鱗上; 當牠伸展背後遮天蓋地的鱗甲龍翼，兩旁的建築物像是蛋糕一樣輕易的被擊碎了，街道上汽車撞成一團，人們尖叫著:「地震!」到處亂跑。

    齊少卿現出原形，頭也不回的往羅馬競技場跑，在他背後，影龍像一座山一樣衝撞追逐，沿途破壞不知多少建築物，氣勢驚人。

    黑狼用盡全身力量，奔跑如飛，但他和影龍的距離仍在拉近; 他感覺自己的傷口隨著每一次用力撕裂劇痛，血滴散落。

    龍后的笑聲低沉可怖:「那是血的味道嗎?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螻蟻，真以為可以逃出我的掌心?」

    齊少卿突然隱形，猛然改變方向，但龍翼扇起的大風將他吹了出去，狠狠撞在一尊倒塌的天使雕像上，留下鮮紅血痕。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8



    「同樣的把戲還想玩第二次?」巨大的影龍消失了，龍后以人類姿態走過來，一句龍語咒法就把他定在原地，四肢像是灌了水泥，無法動彈:「剛開始你的忤逆還算有趣，現在卻開始變得惱人了。」她輕彈手指，天使雕像忽然活了過來，睜著毫無情感的大理石眼睛，將黑狼掀飛出去，砸壞了一台行動餐車。

    黑狼笑起來，倚著凹陷的餐車，口鼻噴著血沫:「…影龍也不過如此…我家老媽子下手都比你狠…」大理石天使舉起自己的劍，刺穿狼的肩骨，釘入地下。黑狼痛叫一聲，喘得更加厲害，卻也笑得更大聲了。

    「我一開始就說過，齊少卿，你是個人才。」龍后柔聲道:「我會馴服你，就像當年我馴服聖殿騎士一樣，最終你會向我效忠。」

    黑狼呸了一口，笑道:「…哈哈! 去你媽!」隨即又因為天使雕像轉動劍柄而慘叫起來。

    「真的有必要這樣嗎?」龍后柔和道:「我在任何方面都勝過你的君王。我更強大、更富有; 而你的主人困居沙漠，虛弱、貧瘠。只要你開出條件，沒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 我甚至可以定下工作年限，幾年之後還你自由，到時候可以盡情享受人生，不是很好嗎?」

    「…他不是我的主人!」黑狼嗤了一聲，輕蔑笑道:「…再說，你憑什麼和趙軒比? 他為我們…幾乎放棄一切，而你…」狼露出鄙夷的神情:「你又犧牲了什麼? 聖殿騎士…不過是工具而已…」

    龍后哼了一聲:「能夠為我服務是他們的榮幸。」她殘忍微笑，湊近黑狼，低語:「反正現在狩魔聯盟就快毀滅了，在那之後，你又能投靠誰呢?」

    狼的眼睛睜大了:「你說…什麼…?」

    「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身邊的暗影龍人除了克蘭都是新手? 這些膿包白白浪費了我賜予他們的力量，卻連教會騎士都擺不平，死有餘辜。」龍后道:「你知道我的主力騎士們都上那去了嗎? …啊，沒錯，你猜到了。他們都在撒哈拉沙漠，隱藏在教會的獵魔者部隊當中。」

    這一次，黑狼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龍后嘿道:「你早該察覺他們當中有人氣味不對，但你太討厭教會，拒絕和教會的人接觸，失去發覺的機會。現在，由於你的疏失，狩魔聯盟將要覆滅…感覺如何?」

    「…你以為這就贏了?」黑狼帶血嗆咳，微笑:「等你打贏趙軒再說! 哈哈…哈哈哈!」

    「可惜我不打算讓他醒來，」龍后從上往下看，輕蔑冷淡:「否則，你可以親眼看見他被打敗。」面無表情的天使雕像走過來，一拳揮下。

    一切陷入黑暗。

……

    同一時間，撒哈拉沙漠，狩魔聯盟總部。

    「檸檬汁! 好喝的檸檬汁!」天眼興沖沖的推著餐車，走到總部邊緣，教會獵魔者駐紮的衛兵警惕的看著他:「別這樣看著我，衛兵先生! 我知道外面很熱，你們在這裡好幾天了，光吃乾糧一定很難受。要不要來一杯冰冰涼涼的檸檬汁? 由聯盟招待喔!」

    「這些都是我親自榨檸檬調配的!」天眼見他們無動於衷，又笑道:「清涼芬芳的檸檬加上一點點純正蜂蜜，再加上一些些糖，味道真的是好極了! 哈哈! 可惜我不能告訴你調配比例，你懂的，商業機密!」他擠了擠眼睛:「怎麼樣? 真的不要? 裡面沒有下毒啦! 你看!」他自己拿起一杯喝光，把空杯倒過來，表示喝的乾乾淨淨。

    「走開，這裡禁止進入!」衛兵還是面無表情。

    「別這樣嘛…好歹嘗一點?」

    「離開! 我不會說第二遍!」衛兵舉起槍。

    「好好!」天眼舉手，咕噥道:「我走就是了，不友善的傢伙! 就是幾杯檸檬汁而已嘛!」他調轉餐車，回去總部。

    一進總部大門，天眼原本悠閒的步伐一變，幾乎是一路狂奔到監控中心:「無涯! 霜靈劍! 小凱! 不好了! 大事不妙!!」

    「什麼? 怎麼了?」坐在監控中心值班的無涯嚇了一跳，從位置上跳起來; 霜靈劍和凱洛琳聽到叫喊，也先後趕來:「發生什麼事了，先知大人?」

    「外面那些人!」天眼撲向控制台，將所有鏡頭切換成獵魔者部隊的特寫:「他們的命運線長度超過百年…將近七百! 他們不屬於教會，他們甚至不是人類!」

    「什麼?」無涯仍然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 教會僱用了別的生物擔任獵魔者?」

    「所以?」霜靈劍冷淡表示。

    「不! 不是!」天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是人型的蜥蝪! 亞龍! …該怎麼說…那個詞是什麼?」

    「龍人?」凱洛琳問，天眼狂亂點頭。

    無涯好奇道:「龍人? 那是什麼? 龍和人生下來的小孩嗎?」

    「不，」凱洛琳凝重起來:「所謂龍人，是西洋龍的奴僕，擁有強悍的力量和速度、魔法天賦、外表類似皮膚的保護鱗片，是非常棘手的敵人。歐洲有名的魔道組織暗影聖堂，主力就是一群暗影龍人。天眼，你說他們就是?」

    天眼講得非常快而且急:「是的是的! 他們就是暗影那什麼的…我剛才碰觸衛兵的時候不小心瞥見一點兒命運，他們是來對付龍老大的!」

    「什麼?!」無涯倒抽一口冷氣。就在這個時候，螢幕上，特戰隊長從軍帳出來，發現自己被一群士兵包圍。

    「怎麼?」隊長問，這群士兵沉默不語。忽然其中一人從背後靠近，匕首光芒一閃，往隊長身上刺去。

    「你在幹什麼!!」隊長猝不及防，只臨時側了一下身，避開要害，拔槍反擊，子彈卻從士兵身上彈開，毫無效果。同一時間，獵魔者部隊的駐紮地各處都有慘叫，真正的人類獵魔者紛紛遭到殺害，就連隊長也在奮力抵抗後被小刀分屍，監視螢幕前的聯盟眾人都被這慘烈的畫面嚇得目瞪口呆。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9



    「他們往這裡過來了!」天眼尖聲劃破沉默道:「現在怎麼辦?」

    沒有人想過真的要進行戰鬥，先前總以為至少火蓮或齊少卿當中一人會在場; 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必須獨力保護總部，所有人都驚呆了。

    「…呃…」無涯雖然早就緊急情況演練過無數次，現在仍發現腦袋一片空白，努力釐清道:「我…我想一想…」

    「準備作戰。」霜靈劍一句話像是解除魔咒一樣，把所有人從僵硬和不可置信的恐慌中解救出來。只見劍靈冷靜道:「按照先前練習過的位置，天眼，你是非戰鬥人員，去和趙軒長官待在一起; 凱洛琳，啟動木偶人部隊; 無涯，你跟我去防守大廳。」

    「啊，噢! 對!」無涯鬆了一口氣道:「就是這樣，大家各就各位!」

    「無涯，」霜靈劍忽然把他叫住:「先啟動自動防衛系統和陣法!我來試試能不能聯絡上火蓮和齊少卿兩位長官!」

    「好!」他們分頭忙碌。

    「嗶-------------!」經過一番嘗試，衛星轉接上一通不甚穩定的訊號:「我是火蓮，現在護送教皇回教會庇護所，什麼事?」

    「火蓮長官! 我們受到攻擊了!」無涯立即把相關影像傳送給她:「先是教會的獵魔者裡面藏了內奸，然後他們開始衝擊總部陣法!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會儘快-------暗影聖堂猛烈攻擊--------嚓嚓-----------齊少卿---------嚓-----------」訊號中斷。

    「火蓮長官?! 長官?!!」無涯緊張回頭叫道:「調整訊號，霜靈劍!」

    「沒辦法，三號衛星已經移位，需要使用其他商業衛星，我不是電腦專家，不知道要怎麼駭進去。」劍靈淡淡道。螢幕上跳出警告示窗，最外圍的防護陣法已經被攻破。

    無涯也在控制台努力了一陣子，但其他衛星並不回應。

    「沒時間了，」霜靈劍平淡道:「走吧! 我們必須去大廳。」就在這時候，電腦又跳出一個畫面，閃爍的警告顯示西側符文牆遭到擊破，敵人從倉庫卸貨點衝進了緩衝區。

    「嗯，」劍靈淡淡道:「看樣子我們必須分頭進行。我去大廳!」

    「等等!」無涯叫住霜靈劍，不確定道:「我…我沒辦法單獨守住倉庫! 還是你叫凱洛琳回來?!」

    「凱洛琳是唯一能夠發揮木偶部隊全部力量的人。」劍靈挑眉道:「你有足夠的能力防守倉庫通道，我們必須走了!」

    「不行! 我…」無涯在霜靈劍的注視下深吸一口氣，緊張道:「上一次出任務，我把事情全搞砸了，甚至整個聯盟都被拖累…如果我守不住呢? 如果又失敗怎麼辦?」

    劍靈毫不客氣道:「如果失敗，敵人就會通過倉庫通道，穿過緩衝區進入趙軒的位置; 他們很可能會殺了他，然後萬魔窟封印就會崩解，我們全都會死在這裡。」

    無涯挫敗的抹了一把臉，懊惱道:「…這種時候夥伴不是都應該說一些互相鼓勵的話?」

    霜靈劍面無表情:「我講的都是事實。」

    無涯懊惱的嘆了一口氣，開始往外跑，揚聲:「等這次事情結束，我要好好教你人類正常的說話方式!」

    霜靈劍冷冷挑眉:「我的說話方式好得很。」喚出飛劍，踏劍飛行。

……

    「噢，我的天啊! 那是一條龍?!」無涯趕到倉庫的緩衝區，在警報聲響中，背後防爆合金門緩緩闔上，地上陣法得到靈力灌輸，亮起凡人看不見的靈光; 左右兩邊的自動機槍塔也從天花板降了下來。

    在此同時，一頭渾身鱗甲的粗壯飛龍撕開外牆鋼板鑽了進來。無涯幾乎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怎麼越來越像 “勇士與地下城”的場景啊? 殺一隻可以得到三片龍鱗和寶石?」他凝結盾符在左手，火靈強化了木劍。

    灰暗飛龍低吼了一聲，蜥蝪似的頭和尾巴在貼地奔跑的時候左右搖擺，超過十五公分的利爪像匕首一樣揮抓。無涯一個翻身跳上龍背，又被翅膀拍了下來。他飛快摸出符紙，空中轉身:「給我站住吧! 定!」符咒無火自燃，飛龍稍微僵了一下，甩開束縛，再次撲了上來。

    無涯險險從追來的爪牙上躲開:「…媽的，竟然還是高魔防!」

    耳機震了一下，傳來霜靈劍的聲音:「別再用電玩術語了，這可不是打電動。」

    「…還用你說!」無涯再次躲開一次追咬，飛龍咬合發出可怕的聲響，讓少年冒出冷汗:「它幾乎咬下我的一隻手! 媽的，你原本不是人嗎? 這樣追咬另一個人噁不噁心啊!」

    「我們還不清楚龍人的來源，說不定它本來就不是人，而是吃人維生的怪物。」霜靈劍那一頭也傳來飛龍的低吼和劍匣打開的喀嚓聲:「我建議你專心一點，免得少胳膊缺腿。」

    「謝謝你喔!」無涯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如果你沒有一直和我講話，哎唷…差一點…我會比現在好得多!」飛龍一頭撞上盾符，把他頂上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霜靈劍道，通訊結束。

    「真是…」無涯奮力推動，以免被擠成肉醬，嘴裡不忘抱怨:「說什麼 “你有足夠能力”…還一直打電話來…」他喃喃唸咒，劍上的火靈騰空而起，猛然爆了一下，趁著飛龍閉上眼睛脫身。

    他一跳離飛龍，兩座自動機槍塔就猛烈開火，子彈乒乒乓乓的打在飛龍鱗片上，火花四濺。飛龍怒吼一聲，豎起鱗翼抵擋，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喔噢...」無涯見情況不對，及時趴下，這一動作救了他。只見上方火焰噴過，蒸騰熱氣迎面而來，兩座機槍塔都著火了，過不了多久，槍械過熱卡彈，失去作用。

    「嘿，霜靈劍!」這次無涯主動聯絡對方:「它們會噴火!」

    「我知道。」霜靈劍淡淡道。在他面前，眾多劍影組成圓鏡似的劍盾，正在抵擋對面飛龍的火焰噴吐:「它們的鱗片很硬，一般子彈打不傷，我的飛劍分身要刺中兩次才能穿透。你的火靈有用嗎?」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30



    「還沒試。」無涯將火靈化成球，甩向飛龍，把後者炸上牆面:「可以打退…但它又爬起來了! 這些傢伙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凡是和龍沾上邊的生物都很難對付。」霜靈劍道:「還好嗎?」

    「…好得很。」無涯咬牙切齒，飛龍爪牙齊張的撲上來，尋個空隙，少年奮力反擊:「…我就不信嘴裡也有鱗片，呀啊啊啊啊!」無涯趁著飛龍張嘴，將帶著火靈的劍狠狠刺了進去。飛龍發出悽厲的尖嘯，踉蹌後退。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哈哈!」無涯大為振奮，召喚出巨大火靈，當頭砸了下去。

    只聽一聲巨響，牆面炸開，飛龍像玩具一樣被爆炸力道推了出去，皮開肉綻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哈…呼! …哈哈哈!」無涯氣喘噓噓，高興道:「我贏啦! 哈哈! 我打敗了一條龍! 怎麼樣? 霜靈劍! 要不要我去給你幫幫忙啊? 哈哈哈!」只見炸破的牆面外，煙塵甫定，十幾個人影一一冒了出來，轉眼變成一群飛龍:「…噢…不會吧…」無涯的笑容僵住了。

    「呃…霜靈劍? 你現在有空嗎?」無涯清清喉嚨，後退:「我這也許需要一點兒…援助。」

    「恐怕你得自己想辦法了。」霜靈劍聽起來也有些狼狽，然後是一聲巨響。

    「那是什麼聲音?」無涯有點擔心:「你還好吧?」

    「沒事，它們拿汽車砸我。」霜靈劍的聲音夾著強烈的風聲，似乎正快速移動:「聯盟停在大門外的交通車一半飛上天，一半砸爛…又來了!」又是一聲巨響:「抱歉無涯，我這大概有二十隻，你得靠自己了。」通訊結束。

    「…好吧。」無涯再次凝結盾符，木劍還卡在剛才那條龍的嘴裡，他空著的右手纏繞火靈，獨自站在外牆破口，掌心握著火球:「放馬過來吧!」

    眾多飛龍發出怪異的嘶叫，幾乎像是笑聲，或許是嘲笑他不自量力。無涯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背脊發涼。

    如果對付一隻都那麼吃力，要怎麼對付一群?

    一陣「喀答喀答!」的聲音從外傳來，無涯一怔，面露喜色。

    只見一群高大的符文木偶紛紛冒了出來，揮著堅硬的拳頭和鋼鐵武器，衝上去和飛龍打成一團。

    「無涯! 霜靈劍在那?」凱洛琳跑了過來，遠遠就大喊。

    「在大廳。你不是應該待在陣法中心操縱木偶嗎?」無涯迎上去。

    「快! 我們去找他!」凱洛琳拉住無涯，開始往大廳跑。

    「等一下，我不能離開這裡…」

    「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來!」

    無涯被拖著跑到大廳，看見此處一片狼藉。原本美麗的小花園毀的毀、焦的焦，遍地四輪朝天的燃燒汽車，凱洛琳指揮木偶部隊開路，這群高大的符文木偶橫衝直撞的護著他們進入大門。

    「無涯?! 凱洛琳?!」霜靈劍身上不少地方帶著焦痕，一見他們就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快回去!」

    「不能再打下去，我們中計了!」凱洛琳急道:「快! 我們必須趕到趙軒長官的儲水庫去! 等一下我會解釋!」

    他們通過總部內的通道，邊走邊放下所有安全門，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進白龍沉睡的儲水庫。天眼從椅子上驚跳起來，瞪著眼睛:「怎麼了? 我們失守了?」

    「不要看我，問凱洛琳。」無涯道:「我也是被抓來的。」

    霜靈劍冷冷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要是總部因此失守的話…」

    「他們在消耗這裡的靈力!」凱洛琳急道:「你們都沒有看出來嗎?」

    「哦…噢…」天眼若有所悟，臉色轉白。

    「誰來解釋一下?」霜靈劍只是皺眉，無涯也是一臉茫然。

    「靈力!」凱洛琳心急之下，用了自己的母語:「Magic就是一切! 我們需要靈力驅動木偶、啟用陣法…沒有它，就等於機械沒有能源!」

    天眼弱弱道:「…本來，修真者使用法術都是依靠自己的靈力; 但在這個總部裡，龍老大為了保護我們，設下種種陣法，是以他自己為供應基礎: 沙漠中的溫度、濕度保持，鎮壓萬魔窟的魔氣，防禦性陣法和木偶部隊，通通都是!」

    無涯臉色轉白:「…所以現在那群西洋龍不斷攻擊陣法、消耗能量，其實就是在削弱趙軒長官?」

    「沒錯。」天眼道。

    霜靈劍皺眉道:「可我們也不能不抵抗! 龍人還是會殺進來!」

    「…如果是火蓮或齊少卿在這裡，他們能夠發揮陣法的程度遠遠高於我們!」無涯完全明白了，咬牙道:「他們可以利用這裡的防衛設施擊敗所有敵人，但我們…不行。該死! 要是我沒有這麼弱就好了!」他憤慨的握拳，白了指節。

    「龍人越來越近了。」霜靈劍提醒道:「我們不能讓它們繼續前進，也不能依靠總部陣法與之對抗…」

    「沒有陣法能量，木偶部隊就無法動彈，」凱洛琳蒼白道:「單憑我們幾個，根本不可能戰勝這麼多龍人。」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霜靈劍看向水潭底的白色巨龍:「我們必須喚醒趙軒。」

    「…萬一對方就是希望我們這麼做呢?」無涯忽然道:「還記得齊少卿說的話嗎? 醒來兩個小時之後，趙軒就會變得虛弱，萬一敵人還有後續援軍怎麼辦?」

    蓄水庫一片寂靜，氣氛凝重，外面飛龍撞門聲越來越急切。

    「天眼，你可以預知未來，能夠看見他們還有沒有援軍嗎?」

    天眼虛弱道:「我沒辦法…我可以看見未來，卻通常不是自己想要看的。而且，我所看見的都是已經確定的、無法改變的命運，就算事先說了也沒有用…」

    無涯咬唇道:「所以，如果我們錯誤的喚醒趙軒，會死; 如果不喚醒他，也會死。是這樣嗎?」

    不約而同的，他們看向沉睡的白龍。

    「現在開始切斷所有陣法，給趙軒長官蓄積力量。」無涯咬咬牙，衝向控制台，道:「如果順利的話，他會在五分鐘內醒來。如果不順利…」他緊張的聳聳肩，沒把話說完，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