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傳說] 狩魔調查科 作者：不存在的龍 (連載中)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1


    「醫院騎士的死腦筋真是幾個世紀不變。為什麼不可能?」修洛用下巴往前揚了揚，道:「據點不是“隱藏”在裡面，“這就是”暗影聖堂的據點。」

    名叫卡爾的馬爾他騎士謹慎確認:「你是說…這家分行由暗影聖堂控制?」騎士敬畏道:「噢! 老天…你們肯定認識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可是義大利聯合銀行，歐洲最大的銀行集團------」

    修洛揚眉:「 “認識”? 整個銀行都是我們的。」

    「…什麼?」馬爾他騎士們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修洛笑起來:「歐洲最大的銀行集團之一，超過六萬名顧員，近四千家分行，在世界各地都設有分行和代表處，是的，沒錯! 我們一向擅於金融投資，你以為經過幾個世紀我們就忘記這個本領嗎?」

    齊少卿補充道:「而且，銀行是很不錯的掩護。」

    「一點兒也不錯。」修洛看他一眼，解釋道:「銀行帶給我們很大的便利性。雖然這裡的員工絕大部分是普通人，對於暗影聖堂的存在毫不知情，卻不妨礙他們替我們賺錢。更重要的是，他們提供一個良好的平台，讓我們與黑市交易不被教會的探子發覺。像你們醫院騎士團，直到現在還在廢棄古堡和陳舊教堂搜索我們的分部，哈! 其實我們的據點就開在大街上-------而且是離你們不遠的商業大街。」

    「魔道的現代化都比較快，」齊少卿道:「我在美國見過狼人開汽車公司、吸血鬼經營夜店，懂得門道的話，生意都不錯。」

    修洛立即道:「如果你認識他們，又需要貸款的話，可以考慮本行特別利率0.13%...」

    齊少卿冷冷打斷道:「他們全死了。」

    修洛嘖嘖數聲，認真道:「你這樣太浪費了，通通殺掉是賺不了錢的。送你一個免費忠告: 狩魔聯盟應該留下一些活口，命令他們上交規費才符合成本。比如說吧! 一家夜店的年收入，你們只要抽個百分之五…」

    齊少卿面無表情，道:「我會在下一次財務會議提出來，還有什麼寶貴建議嗎?」

    修洛停下來，發現周遭所有人都正盯著他，眨眨眼睛，道:「…抱歉，職業習慣。」

    名叫麗塔的女性馬爾他騎士怯怯道:「…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我覺得你與其說是騎士，更像是銀行職員…」

    修洛笑了笑:「等你見過我在戰場上的表現，就會改變看法了。」

    正在破解銀行防火牆的火蓮開口道:「…建築藍圖讀取完成，攝影鏡頭接管成功…我看見銀行底下有一條秘密通道?」

    「是的，那是我們的地牢，用來關一些特別的客人，所以保安特別嚴密。」

    「我沒有看見教皇…等等，根據藍圖，金庫之下也有房間，那裡沒有裝監視器?」

    「那是暗影聖堂的避難所。萬一教會的騎士追到這裡來，也不能進入銀行金庫搜查。因此，教皇很可能被關在那裡。」修洛道:「周圍牆壁都有魔法保護，穿牆術等等沒有用。」

    齊少卿道:「那麼，假裝成客人混進去?」

    修洛不屑道:「除非你有一億美金以上的財產或企業，否則我們不會讓你進頂級會員的保險庫。」

    火蓮建議:「我可以讓帳戶上看起來有這麼多錢，只要駭進幾個國家交易中心就行了。」

    「不成。這麼有錢的歐洲人我們基本上都認識，如果是外國人，要花至少三天核對身份; 易容術或幻術也不行，在金庫裡都起不了作用…你不會以為我們沒想過這些吧?」修洛愉快道:「在我看來，你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搶銀行。」

    「什----」「不會吧…」「開什麼玩笑?!」馬爾他騎士們抗議:「我們是教會的騎士，怎能做這種事?」

    「好主意。」齊少卿居然道:「進行一次普通搶劫然後撤退，最能夠避免龍后和龍人的注意。否則，在市中心與西方龍大戰太危險了。」

    騎士們轉向火蓮，求助似的道:「火蓮顧問! 總該有別的辦法…?」

    「…抱歉，但他說得對。」火蓮無奈道:「一次普通的搶劫能夠掩飾我們的攻擊，幸運的話，龍后根本不會感興趣，那就可以大大提升我們的生存率。」

    騎士們無言了。

    「好啦! 既然決定要搶了，先來計畫一下吧!」修洛見馬爾他騎士們失魂落魄，似乎覺得很痛快:「首先，我們需要面具、沒有登記牌照的汽車、幾把槍，這個交給我; 需要銀行內的藍圖、警衛佈署、換班時間，交給火蓮應該沒問題; 最後，逃生路線、反追蹤據點、應變方案，齊少卿，你可以吧?」

    「當然。」齊少卿頓了一下，懷疑道:「我怎麼覺得你很熟練的樣子?」

    修洛笑了一下:「熟能生巧?」

    「你看起來很自豪。」

    「有什麼原因不該引以為傲嗎? 這也是種專長。」

    「匪徒的專長。」齊少卿冷冷道。

    修洛笑道:「等你活到我的年紀，就會知道“匪徒”只不過是一個詞; “好人”、 “壞人”也只是相對而言。說到底，像教會那樣高高在上，關鍵時刻還不是彼此背叛、彼此謀殺? 原罪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東西，誰也逃不過、避不開。我只是敢於承認自己的不完美。」

    齊少卿沉下臉來，冷冷道:「我聽過這種論調。」

    「嗯，我想你是聽過。」休洛看著他，嘆了一口氣:「齊少卿，我過去也相信正義。現在? 我只覺得整個魔道、正道的分別真是傻透了，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是完美的。我們所有人都只是設法生存罷了。你說呢?」

    齊少卿冷道:「這種事留給哲學家傷腦筋就行了，我們還有教皇要救。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務了嗎? 出發吧!」

……

    「我真不敢相信…」

    「波路曼，別說了。」

    「對付吸血鬼? 行! 狼人? 沒問題! 就算是屠龍也可以，但這個…」名叫波路曼的馬爾他騎士喃喃道:「搶劫是會下地獄的!」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2


    另一名騎士卡爾抱怨:「波路曼! 你可以別再唸了嗎? 同樣的話，你已經講半個小時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波路曼反問:「你們就不擔心?」

    「那個…」女性騎士麗塔，怯生生插嘴道:「騎士長叫我們要相信火蓮，而且，這是為了拯救聖座，我想，上帝應該會諒解吧?」

    齊少卿正好過來，聞言發出一聲不屑的鼻音:「上帝? 等祂那天突發善心，想起這個世界，地球可能都滅亡了。諾! 這是面罩和槍，彈匣裡面裝的是橡膠子彈，如果不想致殘的話，發射時要避開眼睛等要害; 袋子裡是催淚瓦斯，有效範圍20米; 防彈背心現在穿上。」

    「…我們會催眠術，不需要瓦斯彈。」卡爾道:「騎士的神聖庇護可以短暫處於無敵狀態，我們與一般驅魔師不同。穿防彈背心只會拖累我們。」

    「你似乎沒抓到重點。」齊少卿將背心往他身上一推，冷冷道:「用了神聖庇護，街上游蕩的小鬼都知道你們是誰! 都給我穿上去!準備好就出發!」

    他去發動箱型車的引擎時，卡爾惱道:「他以為他是誰啊?」

    波路曼打了一聲響指:「沒錯，這就是整個任務最詭異的地方:我們要聽一個妖怪指揮?」

    麗塔小心道:「可是，火蓮顧問說可以信任他…」

    卡爾嗤道:「你沒聽說狩魔聯盟就是因為他才瀕臨解散? 像這樣拖累整個團隊的人，還有臉在這裡比手劃腳? 雖說變成妖魔是意外，但誰都知道獵魔者要有自我犧牲的準備，我看他八成是不肯死，才弄得聯盟人仰馬翻。」對街的箱型車那裡，齊少卿的肩膀僵了一下，握緊方向盤的指節發白。

    「就是說啊，」波路曼一邊檢查裝備，一邊道:「白龍心也太軟了，像這樣入魔的獵魔者每天都有失控的可能，怎麼能讓這麼危險的傢伙繼續待在組織裡呢? 如果是我，就算不殺他，至少也該叫他滾蛋。」

    麗塔低著頭，撥弄手指:「這樣的話…也太無情了吧?」

    卡爾一邊繫槍帶，一邊隨意道:「唉唉! 無情也是沒辦法的呀! 你看像修洛，他一投到我們這邊來，暗影聖堂的秘密就全曝光了。秘密據點啊、經費來源啊，甚至人員成份和弱點，我們以後都能從他那邊知道。反過來說也一樣，一個獵魔者入了魔，整個團隊被殺光也是常有的事啊。」

    麗塔小聲道:「可是…我還是覺得…」

    「說到這個，」波路曼忽略她，對卡爾道:「我覺得我們最好做一些準備…你知道，萬一他失控什麼的。」

    卡爾將聖水彈拋給他和麗塔:「早就準備好了。聖水彈，一人一個。」

    波路曼滿意的把它扣在腰帶上:「這還差不多。」

    「瞧瞧這個玩意兒!」卡爾一手提著防彈背心，左看右看，嫌道:「又笨又重，既不防火又不防魔法，有穿比沒穿還糟。你說，齊少卿該不是故意想讓我們失敗吧?」

    「我又不是妖怪，你問我，我問誰?」波路曼聳聳肩:「穿著吧!你總不想被羅馬警察開上兩槍吧?」

    卡爾埋怨的穿起來:「我當初成為騎士是想替上帝服務，可不是為了搶銀行。」

    「嘿!」火蓮走過來，她一身勁裝，黑色的槍帶，看起來非常精神:「都準備好了嗎?」

    波路曼抗議道:「火蓮顧問，我還是覺得不妥。」

    卡爾也道:「是啊，搶劫違反戒律，而且要是傷到平民怎麼辦?」

    「這就是為什麼需要你們。」火蓮笑道:「你們是菁英中的菁英，我知道巴里騎士長，他可不是輕易稱讚別人的人。任務特別艱難，才要像你們這樣優秀的人來完成它。」騎士們聽了之後，臉色緩和許多。

    火蓮又道:「我知道大家對於搶劫很不安，坦白說，我也一樣。所以我剛剛去請教了騎士團裡面的神父，他說事急從權，但結束之後，我們都要去告解，齋戒十天，唸玫瑰經五遍，明白了嗎?」

    「明白!」騎士們異口同聲。

    「好，那現在，我來帶領禱告。」火蓮道。以她為首，他們單膝跪下，圍成一圈。

    當齊少卿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三名騎士安祥的低著頭，聆聽火蓮的禱詞，再不像剛才滿肚子怨氣。

    她是個好領袖。齊少卿想，她和趙軒，都具有領導和安撫的力量。

    「…阿們。」火蓮道，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騎士們也是如此:「好了，上車!」

……

    義大利聯合銀行羅馬分行，下午3:51分。

    尖銳的煞車聲響起，一輛黑色豐田箱型車，在銀行職員和客人們的詫異目光中，急停在大門口。只見車門拉開，四名蒙面歹徒手持衝鋒槍，衝進銀行大廳，其中一人立即朝天花板打出一排子彈，頓時尖叫聲四起。

    「這是搶劫!」火蓮高聲道:「所有人趴下! 快!」門口警衛想要拔槍，很快被卡爾和波路曼打昏銬住。麗塔跑過去鎖上銀行大門，放下所有窗簾。

    齊少卿從駕駛座下來，越過櫃台，從角落裡抓出一名經理模樣的人，道:「你! 去把保險庫打開! 動作快!」

    那人嚇得不停發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一副就要昏倒的模樣。

    「快點!」齊少卿催促道。一名女職員趁他轉身，偷偷按下桌底下的緊急按鈕。

    好不容易，經理抖著手摸出鑰匙，到保險庫那裡去了。卡爾和波路曼拿出假的爆炸裝置，放在大廳中央:「誰要是想逃出去，我們就引爆炸彈! 隨時有人監看監視器畫面，別耍花樣!」波路曼吼完這句話，跟其他人一起跑往保險庫，低聲道:「…我竟然真的說了。」

    「幹得不錯，夥計!」卡爾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輩子難得的經驗，嗯?」

    「一點也不錯，兄弟!」波路曼無奈道:「咱們趕快找到聖座，結束這場鬧劇吧!」

    保險庫大門前，滿頭大汗的經理正在操作面板，好不容易最外面的合金閘門打開了，露出裡面堆成小山的歐元; 這個時候，銀行外也響起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3


    「把小金庫也打開。」齊少卿把經理推到第二層防爆合金門前。

    「我…我不知道密碼，這只有行長和專員才…」話沒說完，火蓮走過來，手輕輕一揮，電子鎖自動解開了。經理目瞪口呆:「你是怎麼…」

    齊少卿用槍威脅道:「快點開門!」

    「好好好…別、別用那東西對著我…」經理又拿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才顫著手摸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了第二道鎖。

    門一開，波路曼就將經理推出去，齊少卿進來，無視整排的保險櫃，在地上摸索:「有了! 在這裡。」卡爾立即將手放在他所指的位置，吟誦聖言。沒多久，原本光滑明亮的地面開始轉黑，出現一個繪有魔咒的地窖門。

    銀行外，擴音器傳來警察廣播的聲音:「裡面的人聽著: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放下武器出來自首，你們有三分鐘的時間!」

    火蓮轉頭指示道:「麗塔，把人質放出去，跟他們說，我們握有能夠毀掉整棟建築的爆裂物; 波路曼，等會談判專家打電話來，由你來接，不管他說什麼，你就拖延，隨便提要求，替我們多爭取一點時間。」兩名騎士應了，往外跑去。

    齊少卿研究門上的魔咒道:「這可有點麻煩，這是拉丁語的咒語，你可能要問問修洛。」

    「他在線上。」火蓮眨眨眼睛，透過網路聯繫，過了一會兒，道:「…行了，我知道該怎麼破解。」她轉身對卡爾道:「一次淨化術、一次聖靈之觸，然後你跟著我唸…」她開始講拉丁語。

    卡爾照做之後，地窖門亮了一下，消失，變成一個往下的樓梯:「…剛才用進去的光明能量可不小，希望不會引來龍后。」

    「下去再說!」齊少卿將裝了橡膠子彈的衝鋒槍丟在旁邊，脫掉面具，帶頭衝了下去。

    其他人有樣學樣，也都跟著下去; 麗塔釋放人質之後，趕上他們，四個人在狹窄的密道中快速前進，直到前方出現一個裝設電子鎖的安全門。

    火蓮解除指令，門打開了。

    這是一個舒適的中世紀交誼廳，四人小心翼翼的走在石板地上，周遭由地毯、火爐和聖殿騎士的雙人騎單馬徽章裝飾。只見一張背對門口的暗紅色沙發上，坐著兩個人，悠閒回頭。

    「嘿! 搞什麼?」其中一人笑道:「你們幾個毛賊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認為他們是普通賊人。」另一人平靜的拿起紅酒，他的外貌與修洛出奇的相似，只是更為年輕:「剛才有一股光明能量爆發，是教會的騎士吧?」

    「哦? 原來是那個該死教會派來的混蛋獵魔者?」頭一人歪著頭，笑道:「嘿! 這個綠眼睛的女人長得還不錯，把她留給我，我有一些床上運動可以做一做。」

    「隨你便。」像修洛的人不悅輕哼，冷漠的轉回去喝酒。

    齊少卿冷冷道:「教皇在那裡?」

    「哈哈，你是不是有點兒弄錯啦? 沒關係，晚點你們都會跪在我的腳邊求饒…」那人笑嘻嘻的走到火蓮面前，輕佻的去勾她的下巴:「除了你，美人! 我會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男人…啊啊!!!」

    沒有人看清火蓮何時動手的，她的手似乎根本就沒碰上槍把，眾人只聽一聲槍響，然後暗影龍人就摀著眼睛，連連後退，哀號咒罵:「…我的眼睛! 你打中我的眼睛! 你這天殺的婊子!!」

    「哈哈哈!」長得像修洛的人竟然笑起來，道:「踢到鐵板了吧?」

    「少在那裡說風涼話，克蘭!!! 還不快滾過來幫忙! 小心我告訴龍后!」受傷的龍人怒吼一聲，外表開始起了變化，殘餘的眼睛瞳孔像蛇一樣直豎收縮，整個身體彷彿沒入影子當中，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撲向火蓮，她卻更快，原地消失之後，龍人的另一隻眼睛也中了槍，狂怒且盲目的攻擊周遭，把牆壁抓下好幾塊磚，卻什麼也打不著。

    長得像修洛的人深深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來道:「…新招募的騎士品質不比從前，吾后竟然得要倚靠這樣的廢材，真令我這個做部下的羞慚。這位女士，我代表暗影聖堂向您鄭重道歉，無論你我之間有什麼分歧，一名騎士無論如何都不該侮辱女性。」

    「克蘭! 還在那裡說什麼廢話!」受傷的龍人吼道，停止亂打，氣喘噓噓的後退，狼狽的撞上茶几，叫道:「我看不見了! 快來幫我!」

    齊少卿正要上前解決他，被火蓮攔下，她對克蘭道:「你是修洛的弟弟? 聖殿騎士克蘭．德門．讓．阿卡薩?」

    「那個叛徒不是我兄長，他不配!」克蘭冷冷道:「女士，您知道他在那裡嗎?」

    「我正在找教皇，」火蓮誠懇道:「我知道教會曾經對你們做出很殘忍的事，但現在的教會和七百年前已經不一樣了，當年的仇人早就已經死了，聖殿騎士的復仇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幫我找到教皇，我們可以一起結束這段恩怨!」

    「既然是女士的請求，我本來不該拒絕，」克蘭冷冷道:「但命令在身，礙難從命，只好向您道歉。」

    「小心!」在他突然閃過來的時候，火蓮拔出短劍抵擋，克蘭卻越過她，直接找上後排的卡爾。

    卡爾雖然吃了一驚，但下意識反應一點也不慢，接連對克蘭開了兩槍，第一槍直接命中，特製穿甲彈將對方皮膚下的鱗片打出一個白印子; 第二槍本該打在同樣的位置，造成穿透，但克蘭揮飛他的槍，另一手像爪子一樣抓向他的咽喉。

    完了。那一瞬間，卡爾腦中只剩這個念頭。這傢伙是個高手，不是一般暗影龍人可比。

    忽然眼前一花，卻是齊少卿撞開克蘭，救了卡爾一命。符文銀刃在龍人鱗片上劃出一片火花; 克蘭護住頭臉，奮力一推，齊少卿借力後跳，兩人迅速分開，互相打量，敵意濃厚。

    「閣下身手不錯，卻不像醫院騎士。」克蘭摸摸脖子上滲出的血漬，方才齊少卿差一點就殺了他:「還有這位女士，您的速度之快，是我生平僅見。敢問尊姓大名?」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4



    「狩魔聯盟，火蓮。」火蓮修正了對方的行為預測檔案，決心不再讓同樣的偷襲發生:「這是齊少卿。」

    「失敬。」克蘭收斂，以古典的方式行禮:「既然是你們兩位，光憑我一個人無法攔住你們; 但命令在身，不得不得罪了!」他開始轉變形體，一轉眼工夫，變成一隻一人高的灰暗飛龍。

    「小心! 他會噴火-------」麗塔話還沒說完，一道赤熱火焰迎面而來。

    四人全都趴下，由於空間有限，齊少卿不得不在前面用妖術硬扛了一記，當火焰退去，法術也正好消失。他心念電轉，趁著飛龍一口火噴完，再次撲上去。

    克蘭顯然清楚自己的弱點，火退去之後，不等齊少卿近身，撞破上方的水泥，飛了出去。

    「嘿! 我還在這裡!! 克蘭!!!!!」被丟下的瞎眼龍人狂叫:「你給我回來!!!!!!」

    「該死!」齊少卿從破洞追出，差一點構到飛龍的背，仍然給他逃了。外面是銀行大廳，人們聽見撞擊聲以為炸彈爆炸，街道上一片驚叫混亂。

    飛龍沒有停留，直接穿過銀行窗戶，衝上天空; 大廳內煙塵瀰漫。

    「特警隊攻進來了!」波路曼跑過來叫道:「怎麼回事? 你們找到教皇了嗎?」

    「馬上就會找到!」齊少卿恨恨的跳回大洞，抓起瞎眼龍人，咆哮:「教皇在那裡?! 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個龍人胡亂叫道:「暗影聖堂不會放過你們的! 龍后不會放過你們! 你死定了! 啊啊啊啊!!!」

    齊少卿折斷了他的手，眼瞳亮起紅光，扭住另一隻，冷笑:「教皇在那裡? 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我要殺了你!」瞎眼龍人氣喘噓噓，痛苦咒罵:「不只是你…所有認識你的人…你的親人…他們全死定了…啊啊啊啊!!!」隨著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他的另一隻手也斷了。

    「你猜怎麼著?」齊少卿眼中紅光更盛，笑道:「我有一陣子沒吃人肉了，雖然龍人味道可能差點，但還湊合!」他現了原形，咬上龍人手臂，狼牙在鱗片上喀喀作響，逐漸咬穿。

    「走開! 走開! 我求求你們!!」瞎眼龍人尖叫起來，拼命扭動，嚇得臉色青白:「我說! 我什麼都說! 那幅畫後面有暗門開關! 教皇就在裡面，我發誓!」卡爾立即跑去打開畫作，果然在後面發現機關:「找到了!」書櫃往旁挪動，露出後面的房間，麗塔和卡爾立即跑了進去。

    火蓮打昏了瞎眼龍人:「齊少卿，可以了…齊少卿?」

    黑狼沒有放開，豔紅的眼睛盯著獵物，喘著粗氣。

    火蓮忽然意識到，龍人手臂正在流血，就在狼的口中，散播血的氣味:「…齊少卿，你是個獵魔者，還記得嗎?」她憐憫撫摸夥伴的毛皮，輕柔道:「我們不吃人，所以，放開他好嗎?」

    黑狼看起來有些迷惘，但火蓮只是安撫:「你聽見上面的槍聲了嗎? 特警隊正在攻堅，我們必須在有人受傷之前離開。我需要你，齊少卿。」

    黑狼半信半疑的豎起耳朵，過了一會兒，清明漸漸回到那雙眼睛裡，牠猛然吐掉手臂，變回人形，不斷呸掉口中的血沫，對著牆壁擦嘴，不敢看火蓮，低聲道:「…對不起。」

    「來吧!」火蓮拍拍他，走進另一個房間，發現教皇護佑一世坐在書桌旁，腳上套了電子腳鐐，兩名騎士正設法解除它。

    「這是個陷阱，他們知道你們會來。」教皇道:「你們該走了，告訴主教們我很好，我想再跟暗影聖堂談一談。」

    麗塔和卡爾互看一眼，開始施行淨化和解咒術，教皇不明所以，但猜到了他們的舉動原因:「…我沒有被控制，孩子們，感謝你們的救援，但這是教會的古老罪孽。暗影聖堂並沒有虐待我。如果可能，我希望說服他們結束一切惡行，重新成為我們的信仰兄弟。」

    火蓮走過來，手一揮，電子腳鐐「滴!」的一聲解開脫落:「霓下，我們時間不多，或許您未來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和暗影聖堂交談? 派使者或通電話會更為妥當。」兩名騎士把教皇攙起來，不由分說的架著走。

    「…他們不會和我們接觸，他們不信任教會。」教皇無法抵抗，無奈的跟著移動步伐:「在過去發生那種事以後…我不怪他們。」

    上方銀行大廳裡，槍聲越演越烈，齊少卿和波路曼努力用衝鋒槍將特警逼退，在催淚彈裡面嗆咳不已。

    「你們扶著教皇，我去幫忙。」火蓮跑上去，用正常人的速度，衝到齊少卿等人的藏身處，對面一陣槍火齊發，她閃了過去。

    「車什麼時候到?」齊少卿一面還擊，一面問。

    「修洛已經在路上，再兩分鐘。」火蓮從波路曼那裡接過裝了橡膠子彈的衝鋒槍，朝特警藏身的地方猛烈開火，笑道:「我從沒搶過銀行，其實還有點好玩，是吧?」

    「是啊，什麼時候聯盟缺錢，我們兩個可以出去打劫。」任務即將結束，齊少卿稍微放鬆，有了玩笑的心情。

    「…呃…火蓮顧問?」波路曼看著上方，兩眼發直。

    「怎麼了?」火蓮跟著往上看。剛開始，殘餘煙霧遮蔽了視線，但她很快看清，空中有許多往這裡飛的黑點:「…喔，該死!」

    「…好強的靈壓，」齊少卿道:「幾乎是…趙軒的等級。」

    他們的心沉到谷底，誰也不說話。

    所有人心裡清楚，暗影龍后奧戴塔妮菲，來了!

……

    「…任務失敗。」火蓮果斷打開通訊器，重複:「修洛，任務失敗，返回藏身處，不要過來!」

    「…我明白了。」通訊器另一頭，修洛停了一下，低沉道:「祝好運。」頻道恢復寂靜。

    波路曼的臉因為焦慮而扭曲:「現在怎麼辦? 沒有人來接應，教會又不知道我們的行動? 騎士團起碼要再半個小時才能派來援軍--------」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5


    齊少卿冷冷道:「派援軍也沒有用，除非你想把羅馬市中心變成戰場。」

    「那、那我們…」

    「帶著教皇突圍已經不可能，」齊少卿轉向火蓮:「但並非沒有逃脫的機會。如果有人留下來墊後，或許其他人還有一線生機。」

    波路曼深呼吸，槍枝重新上膛，急促道:「好、好的。我留下來好了! 我是光榮的馬爾他騎士…卡爾有兒子，麗塔的父母年事已高…我受過充分的訓練，我可以做得到! 一定可以!」他雙手握槍，掩飾發抖。

    「不。」齊少卿簡單道:「我留下。」波路曼發出小小的噫聲，不敢置信，同時鬆了口氣，面紅耳赤。

    火蓮蹙眉，急促道:「齊少卿，我不認為…」

    「我不是教會的人，他們殺我沒有好處。」齊少卿打斷道:「何況我會妖術，傷口復原速度是所有人當中最快的; 你很清楚我是我們當中生存率最高的一個。」

    火蓮在情感與邏輯間掙扎，短短一秒之中，她彷彿打了場仗一樣沉重:「…等著我，齊少卿，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齊少卿平靜道:「當然，我還可以順便照看教皇。」

    「波路曼，走了!」火蓮恢復冷靜，果斷拍拍還在發愣的波路曼，衝回教皇那邊。

    齊少卿見她越過桌椅，與卡爾講了幾句話，兩名騎士立即變了臉色，開始爭執，心知多半是關於教皇的去留:「這些笨蛋!」再往對面看時，大門處另一邊，特警隊的槍聲又再一次猛烈起來。

    現在已經沒有禁止法術的必要。齊少卿隱去身形，原地消失。

    「什麼?! 怎麼回事?!」一名特警身上的煙霧彈忽然炸開:「我看不見了!」

    「求救! 求救! 我們受到不明攻擊!」另一人感覺被擊中，慌亂開火。

    「自己人! 都是自己人! 是誰開的槍?! 哎唷!」槍聲大盛。

    片刻之後，銀行大廳一陣混亂，然後又迅速恢復寧靜，特警隊全都被打昏，躺了一地，只有身上的對講器還嚓嚓作響:「雷霆小隊、雷霆小隊! 聽到請回答? 阿爾科? 法耶? 有人聽見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齊少卿撿起對講器，冷冷道:「他們還活著，不想他們死的話，走遠一點!」

    對方一怔，反問:「你是誰-------」齊少卿關掉了對講器。把所有特警拉到其中一個銀行辦公室隔間，將門反鎖。

    大廳外，翅膀扇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三隻灰暗飛龍撞碎窗戶飛了進來，一落地就是一陣火焰噴吐。

    齊少卿解除隱形，跳上大廳中央的華麗吊燈; 趁著飛龍噴火，看準方位，跳到其中一頭背上，雙符文銀刀對著龍脖子一陣亂劃，火花四濺。

    「太慢了!」齊少卿在那條龍甩動身體時跳了下來，長笑隱形，飛龍憤怒吼叫，又是一陣火焰噴吐。大廳的煙霧偵測器早在剛才就響了一次，現在響得更歡; 灑水器開始噴水，一條飛龍落地，變回人形，其他兩人也是如此。

    「你差點砍斷我的脖子!」帶頭的人摸了摸後頸，見手上有血，惡狠狠道:「妖怪什麼時候開始替教會做事了? 你是傭兵對吧? 算了，不管你是什麼，你的頭都會是我家牆壁的新裝飾品! 滾出來! 小子!」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在這裡------」龍人們猛然回頭，齊少卿大笑閃身，銀刀劃過一人的眼睛，然後又消失了。

    那人摀著眼睛慘叫，痛得直不起身。「這不可能!」剩下龍人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對同伴道:「剛才他站在我們當中，怎麼水灑下來沒有露出他的位置? 就算隱形也不可能不佔空間!」

    「不是隱形!」另一個同伴謹慎道:「這傢伙不是普通的妖怪，黑魔法當中有不只一種匿蹤方式，小心了!」

    銀行大廳裡迴響著笑聲:「算你聰明。」

    「小心! 在你背後!」龍人緊急回頭，只見銀光一閃，急忙護住眼睛，只聽「鏗鏗!」兩聲，手臂有被刀劃過的感覺，所幸這次未能穿透鱗片。再看時，齊少卿又不見了。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的混蛋! 有種出來! 躲躲閃閃的算個屁!」

    銀行大廳一片寂靜，只有水灑的水聲和瞎眼龍人的咒罵。

    「你以為只有你會隱形嗎?」兩個龍人互看一眼，身周黑暗瀰漫，不一會兒，他們也消失了。

    銀行大廳陷入詭異的寂靜，瞎眼龍人貼著牆壁，弓身備戰，屏息傾聽。

    灑水器仍然不停，地面上開始積起小小的水窪。

    「鏗鏗鏗!」忽然三聲連響，空中突兀的濺出血花，一名龍人摀著流血的手臂現形，叫道:「水滴暴露了我的位置! 關掉那個該死的灑水器!」身後寒意大盛，龍人立即往前撲倒，果然幾道銳利刀風從後頸閃過，差點腦袋搬家，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大叫:「他盯上我了!」

    另一個龍人找到了水閥，將它關閉。與此同時，燈也跟著熄滅了:「…小心!」

    黑暗中，突然響起乒乒乓乓的猛烈打鬥和慘叫，過了一陣子，有重物倒地的聲音，然後又安靜下來。

    一名渾身是血的龍人從黑暗中爬出，往外面街道上的一名美麗女子伸手懇求:「吾后…救救我們…」某種力量從黑暗中抓住了他，把慘叫的龍人拖回暗影中去。

……

    那名美麗的女子就站在那裡，直到自己的手下慘叫消失，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踩著價值不斐的豹皮高統靴穿過街道，負責封鎖現場的警察完全忽略她，像是看不見她一樣; 女子越過警戒線，通過包圍的警車，直直走到破碎的銀行大門前。

    「你叫什麼名字?」她直視黑暗角落，言語中帶著難以忽視的權威:「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黑暗中響起笑聲，轉眼間，齊少卿逼到身前，銀刃直指她的雙眼。女子身後一對憑空出現的鱗翼向前合起，遮蔽了她，於是，齊少卿又像進攻時那樣，迅速消失了。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6



    「很久沒有人對我動手，你知道為什麼嗎?」女子跨過只剩門框的玻璃大門，緩步前進:「他們害怕。如果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懼，就沒辦法面對真正的巨龍，所謂的 “龍威”。但你不一樣，從我降落以來，你始終沒有放下武器，我很欣賞這一點。」

    齊少卿在黑暗中冷冷道:「你想怎樣，奧戴塔妮菲?」

    「這是個好問題，我也常常思考它。」暗影龍后道:「當一個生物擁有接近永恆的生命、無窮無盡的力量之後，她會想要什麼呢? 有什麼值得高貴的龍族去追求? 到頭來，或許我和你們沒有那麼大的差異。」

    齊少卿嗤道:「算你老實。」

    「我們都想生存，有時甚至不擇手段; 但，我們也想保護同伴，為了他們可以拋棄一切。」龍后輕柔道:「這就是你正在做的事，拖延敵人給同伴爭取時間，是不是?」

    「不，我只想留下來看看你。」齊少卿的聲音有些諷刺:「聽說暗影龍后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龍后笑起來，毫不在意:「既然這樣，我已經來了，到我跟前來吧!」

    「好。」齊少卿竟真收了刀，從黑暗裡走出來，桀驁不馴的停在影龍面前，上下打量，直白道:「傳言是真的，你很漂亮。」

    「哈哈哈，嘴巴真甜，希望不是言不由衷吧?」龍后撥開烏黑長髮，帶著笑意，暗金色的眼瞳閃著愉悅，道:「你是個狼妖? 嗯，銀製武器相當罕見，替教會做事就更罕見了。他們到底答應你什麼好處，說來聽聽。」

    齊少卿沉下臉，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龍后似覺有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齊少卿挑眉，雙手抱胸，一副野性難馴的模樣:「你試試看? 誰先死還不一定。」勝算很低，但不是零。

    龍后大笑:「膽子很大啊，狼妖!」五隻灰暗飛龍陸續落地恢復人形，一人跑進銀行察看，其餘圍繞著齊少卿，敵意濃厚:「吾后，就是他! 他跟其他四個教會走狗攻擊我們的人…」

    「算了吧。」龍后隨意的擺擺手，道:「現在敢和我說笑的人可不多了，死一個少一個，殺了怪可惜的。他的同伴呢? 都關在那?」

    暗影龍人開始冒汗，與同伴互看，垂下目光，支吾道:「其、其實…我們沒能抓住他們…」

    「什麼?」龍后銳利眼神掃來，周遭的龍人像秋風中的枯葉一樣打顫:「教皇呢? 也讓他給跑了?」

    「教皇還在裡面，吾后。」方才進銀行察看的龍人立即道:「銀行設備受了一些損害，但其他方面沒有多大損失。」

    「嗯。」龍后轉向齊少卿，饒富興味道:「不帶走教皇，很聰明啊? 他本該與你的同伴一起逃，拖累速度，然後被一網打盡…是誰計畫的撤退?」

    齊少卿平靜道:「是我。」龍人們恨得磨牙，只等龍后下達命令，就能立即將他撕成碎片。

    龍后笑了一下:「你害我損失不小啊，雖然沒有弄丟教皇，卻幾乎毀了一間銀行，還有四名騎士。」

    「你的騎士本領太差，」齊少卿嗤道:「除了那個叫克蘭的還有點本事，其他都是廢物，我建議你另外找一批。」

    「是啊，」龍后竟然同意:「時代不同了，像樣的騎士越來越不好找，不是有勇無謀，就是缺乏膽識…」她示意齊少卿和她並肩行走，龍人們面面相覷，暗中惱火。

    齊少卿無視周遭不友善的目光，順勢道:「為什麼問我? 我又不是你的部下。」

    「你不想替我工作?」龍后不急不緩的走著，優雅又威嚴:「什麼原因?」

    「我已經有工作了。」

    「梵諦岡?」

    「狩魔聯盟。」

    「嗯，我猜到了。」龍后側著頭想了想，道:「你是齊少卿吧? 逃走的教會騎士當中，速度快的女性是火蓮，趙軒還在基地，被封印限制了嗎?」

    「…」這次齊少卿不說話了。

    「別擔心，」龍后隨意道:「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齊少卿冷冷道:「難不成掉在聖彼德廣場的徽章和龍鱗，是別人放的?」

    「不，是我做的，但完全是出於好意。」龍后笑道:「就一個新近被歸類成魔道的組織而言，你們根本沒有做足準備; 比方說，梵諦岡。你該知道他們內部早有成規，遲早是要反對你們，你們卻還是維持同盟，毫不設防，這是為何?」

    「他們是盟友，」齊少卿冷冷道:「聯盟從不拋棄夥伴。」

    「高尚的想法，可惜有些不現實。如果某天梵諦岡忽然決定對你們開火，那又如何?」

    「我們會還擊。」

    「只有這樣?」龍后反問:「聯盟與教會之間的 “同盟”有多脆弱，你應該已經心知肚明。一片偽造的白龍鱗，一個假徽章，就能讓教廷派部隊包圍你們總部，事前連問都不問一聲…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盟友?」

    「…」

    「事實上，你們不是第一個被教會拋棄的組織，聖殿騎士七百年前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證明。」

    齊少卿冷冷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們跟教會互相殘殺?」

    「不。」龍后停下腳步，道:「齊少卿，我注意狩魔聯盟很久了，你們完成許多我以為無法完成的事，充滿新的思維和力量。相較之下，我的暗影聖堂卻日漸衰微，雖然組織仍然龐大、收入仍然豐厚，卻如同一棵陳年老樹一樣乾枯腐朽。我需要人才來維持我的國度，而你們是優秀的獵魔者，我們應該合作，你怎麼說?」

    「…合作?」齊少卿皺起眉頭:「開什麼玩笑?」

    「維持地下世界的秩序，抵抗惡魔的入侵…是的，我們和惡魔並不是朋友關係。你該曉得，牠們喜歡毀滅世界，而我們傾向讓世界保持原狀。畢竟，世界真的毀滅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龍后優雅的搖了搖頭，道:「教會始終不明白，我們並不是人類的敵人，惡魔才是; 我們甚至可以幫他們對付惡魔。」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7



    「你只是想要除掉競爭對手而已。」齊少卿冷冷道:「人口販賣、毒品、軍火…沒了惡魔插手，可以賺不少錢吧?」

    「沒錯。」龍后平靜道:「不要跟我談高調，齊少卿，人性醜惡，今天就算沒有我們、沒有惡魔，人類的犯罪還是會層出不窮; 我們可以提供秩序，將罪惡控管在一定的範圍，這樣難道不好嗎? 惡魔只會鼓吹人類行惡，我們不是，我們甚至會向警方提供情報，除掉多餘的販毒者。同樣的，我們也會獵殺妖魔，維持平衡。

    無論你承認與否，這個世界需要我們，而不是虛偽的教會。」龍后道:「我和你們一樣，不希望讓黑暗氾濫成災; 暗影聖堂可以提供狩魔聯盟金錢、技術和人力支援，因為我們也不想讓地獄大門敞開。反過來看，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又做了什麼?

    不用急著回答。我明白你的顧慮，任何人聽到這樣的提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再加上先前的不愉快，你多半會滿心懷疑。但是注意: 我確實需要盟友，你們也一樣。好好想一想吧!」

……

    稍後，馬爾他騎士團總部。

    「就快到了!」卡爾和其他人利用鉤爪槍和繩索穿行在屋頂上，看到前方建築物的輪廓，欣喜叫喊:「麗塔，你還好吧?」

    「…還行。抱歉了，大家。」麗塔奮力跟上，一瘸一拐，重心放在另一隻腳上:「剛才實在不應該和那個龍人纏鬥的。」

    「不要緊，你做的很好。」火蓮待在隊伍的最後，保護著所有人:「龍人一共襲擊我們五次，他們的傷勢比我們嚴重得多。」

    波路曼這一路上都很沉默，忽然道:「火蓮顧問，你聯絡上騎士長了嗎?」

    「還沒有。」火蓮道:「他肯定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咦? 你們看! 總部被包圍了!」跑在最前頭的卡爾叫道:「那不是教會的驅魔師嗎?」

    「什麼?」火蓮往下一看，果然看見驅魔師三五成群的站在總部外，隱隱包圍著騎士團總部，周圍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就連路過的外國觀光客都會多看兩眼:「這是怎麼回事?」她在建築物間的窄巷落地，收起槍、劍和一切會引起普通人注意的東西，過去詢問門口的人。

    「你是火蓮?」對方的眼中有著警惕，旁邊的驅魔師也悄悄靠過來。

    火蓮看了慢慢接近的人一眼，冷靜道:「對。我要見巴里騎士長。」卡爾他們站在她身後，與驅魔師對視，發現對方腰間都配著槍。

    「騎士長正在等你。」驅魔師側身讓路，火蓮走了進去，波路曼等人跟進，一路上飽受注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卡爾忍不住道。其他人沒有說話，於是他也閉上嘴巴。

    穿過中庭，一路上他們看到馬爾他騎士們聚在一起低語，似乎忿忿不平。火蓮等人被驅魔師送到裡面，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巴里在咆哮:「不管你們怎麼問，我還是那句話: 無可奉告!」

    另一個聲音冷淡響起，聽起來竟頗為熟悉:「騎士長，你這樣讓我很為難，不管怎麼說，我有來自教廷的命令…」火蓮想起來，這是洛爾奇的聲音。

    護送他們來的驅魔師禮貌的敲了敲門，裡面安靜下來:「狩魔聯盟的火蓮到了。」

    「請他們進來。」洛爾奇道，巴里不滿的看著他。

    「火蓮顧問，很抱歉讓你…」巴里才剛開口，洛爾奇就插嘴，儼然以長官身份自居:「你們來得正好，請坐，都坐下。」卡爾等人詫異的看著他，又看看惱火的騎士長。

    「我是代表教廷來的。」面對眾人疑惑的眼神，洛爾奇攤手道:「教廷得知了關於暗影聖堂和聖物的事情，要求你們把修洛移交給驅魔師保護。現在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他人在那裡?」

    「…我和騎士長討論過這個。」火蓮和巴里交換一個眼神，解釋道:「暗影聖堂消息靈通，修洛的下落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我們剛剛找到了教皇，他在暗影聖堂位於羅馬市區的據點…」她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所以，」洛爾奇懷疑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們剛才找到了教皇，卻沒有把他帶回來，而是留在原處? 是這樣嗎?」

    「龍后已經到了，我們不想讓聖座陷入險境。」

    「你們是教會的騎士，聖座是你們的君王，」洛爾奇轉向卡爾等人，質疑道:「竟然就這樣把他丟下? 如果我有一隊驅魔師在現場，死也會將他救回來!」

    「很抱歉，但當時的情況，我們實在是不能…」卡爾爭辯。

    「不必說了!」洛爾奇手一揮，不耐煩道:「別擔心，騎士團的爛攤子，驅魔師會負責收拾!」他轉對旁邊的驅魔師道:「召回所有人，準備武器! 我們要去營救教皇!」

    「什麼?」巴里忍無可忍，叫道:「你瘋了嗎? 銀行位在羅馬市中心，附近有很多平民!」

    「不然怎麼辦? 把聖座留在他們手裡?」洛爾奇譏諷道:「我們和暗影聖堂這場仗是遲早要打的! 龍后顯然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倘若不趁現在把人奪回來，下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這不是藉口!」巴里惱火，起身強調道:「就算聖座本人，也不會贊成傷及平民的做法!」

    「也許吧，但現在教廷命令我儘快解決這事，我有權下令!」

    「我要求見達爾馬閣下! 這種命令恕我無法理解!」巴里怒道:「再怎麼樣也不能在市中心打仗! 我代表馬爾他騎士團強烈抗議!」

    「主教大人已經被派去芬蘭舉行彌撒，你可以和他通電話，但那不會改變教廷的決定。騎士團必須服從我的指揮，這是教廷的命令!」洛爾奇轉向火蓮道:「至於你，教會和狩魔聯盟的誤會已經解開，我們替你準備了飛機，隨時可以離開。接下來的事情屬於教會，你沒有必要參與。」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8


    火蓮有點生氣:「謝謝，但我的同事被暗影聖堂抓走了，你們至少讓我留下來救他吧?」

    「當然。你的去留是你個人的意思，但身為教會的貴客，我們有必要保護你的安全。」洛爾奇向左右示意，馬上有人站到火蓮身後:「這段期間，煩請留在這裡，等我們救出齊少卿，再通知你。」

    火蓮惱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軟禁我? 你們即將與歐洲最大魔道團體作戰，其中還包括一條成年影龍，卻先派人監禁盟友?」

    洛爾奇哼道:「我寧願選用 “信得過”的人，接下來這場大戰，我可不希望有誰在後面搞鬼!」

    火蓮瞪了他半晌:「你認為我會背叛教會?」

    「不，」洛爾奇平淡道:「你屬於狩魔聯盟。目前，教廷對於聯盟持懷疑態度。除非，你願意退出聯盟，重新對我們宣誓效忠?」

    火蓮一窒，激烈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不行! 我拒絕!」

    洛爾奇冷笑:「我想也是。就一個天主教徒而言，你沒有被逐出教會就已經不錯了!  天主的寬容最多就是這樣。跟妖魔為伍從來沒好下場，給你一個忠告: 丟下那頭狼妖，趁早回去吧! 它如果死了，對你們聯盟還比較好呢!」丟下這句話，他不再理會完全被激怒的火蓮，逕自走了。

……

    義大利聯合銀行，羅馬招待所。

    「沒有手銬腳鐐?」齊少卿冷冷道:「我覺得被小看了。」

    龍后笑了一下，寬容道:「你在這裡是客人，不是囚犯; 需要什麼，儘管跟他們說; 我們暗影聖堂，對客人從不小氣。」

    「如果我要離開呢?」

    龍后毫不猶豫道:「門就在後面，沒鎖。」她身旁的龍人看起來頗不高興，卻不敢發言。

    齊少卿挑眉，道:「可以順便帶走教皇?」

    「這是來自盟友的請求嗎?」龍后饒富興趣道:「如果是，我會認真考慮。」

    「狩魔聯盟跟誰結盟，不是我說了算。」齊少卿道:「但我可以替你美言幾句?」

    龍后微笑:「那樣的話，在盟約正式成立之前，教皇仍然會是我的座上賓。好好享受我們的招待，齊少卿。」

    她帶手下離開之後，齊少卿立即點開通訊器:「喂? 火蓮，聽得到嗎?」另一頭還是混亂的沙沙聲，似乎受了某種干擾:「該死!」

    「…他們架設了干擾器，」教皇從另一個房間慢慢走出來，坐在共同客廳的沙發上，與齊少卿面對面。腳上換了新的電子腳鐐，還有一個炸彈裝置，看起來相當危險:「除了室內電話，手機或無線設備在這裡都沒有用。」

    「我注意到了。」齊少卿冷冷回答，起身去翻冰箱。

    教皇建議道:「這個地方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安全。既然她說會讓你走，你就走吧!」

    齊少卿的聲音從廚房冷冷傳來:「走不走是我的事，與你何干?」

    教皇怔了一下，拿起掛在胸前的十字架撫摸，道:「你說得對，很抱歉。我只是假設你不想與她成為盟友，如果你想…唔，當我沒說。」

    齊少卿砰的一聲關上冰箱，陰著臉回到客廳，拉開一罐可樂，仰頭喝了一口。

    教皇謹慎道:「事實上，我對驅魔這一塊比較生疏，有一些問題，可不可以請教你?」

    齊少卿悶悶道:「你說。」

    「以前我從來沒有看過這些…特殊生物，我是說，雖然我是教會之子，相信天使與惡魔存在，但我從來沒有看過它們當中任何一個…」教皇道:「對我來說，龍和妖怪之類的生物都是非常罕有的，我以為它們生活在荒郊野外，不然就潛藏在黑暗之中，所以人們才一直沒辦法看見。但是這些暗影聖堂的人，他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走在大街上，甚至當著群眾的面改變形體，為什麼人們還是看不見?」

    齊少卿嗤了一聲:「用現代的術語來說: 心理問題。」

    「什麼意思?」

    「人的眼睛可以看見妖怪、鬼魂，這是已經證實了的; 但年紀越大，潛意識越不願意看見它。於是，大腦自動接管影像，無論普通人看見什麼，都自動解釋成可以理解的事務。就像剛才在銀行的那場槍戰，龍人飛進飛出，甚至噴火，周遭的警察和群眾頂多只能看見失火景象，其他什麼也理解不了，就算有拍到現場相片或影片也一樣，大腦善於自我欺騙。」

    「…你是說，它們老早就生活在我們周遭，只是我們假裝沒看見?」教皇倒抽了一口氣，道:「上帝保佑。」

    齊少卿冷笑一聲。

    教皇又問:「所以看得到的人，是天生的嗎?」

    「有的是，有的不是。在東方，有所謂 “開天眼”的法術，可以幫助一個人看見; 西方我就不知道了。」齊少卿冷笑:「看得見不一定是好事，你對它們有反應，它們也會對你有反應。」

    「…看樣子，以後我應該多諮詢教會的驅魔部門。」教皇慎重道:「你是那一種? 先天還是後天?」

    「我不是人類。」齊少卿挑釁似的宣佈:「我是狼妖。」

    教皇瞧了他半晌，臉上卻沒有恐懼和厭惡，只是好奇:「真的? 你可以現真身給我看嗎?」

    齊少卿放下可樂，不懷好意的變回黑狼。他睜著鮮紅的眼瞳，露出尖銳白牙，兇惡的舔了舔牙齒。

    「噢! 噢! 你真的是條狼!」教皇驚奇道，居然伸手觸摸，在碰到的瞬間，齊少卿燙到似的往後跳開，齜牙裂嘴。

    「你的戒指!」黑狼惱火低吼。

    「這個?」教皇一怔，拿下代表教皇權威的漁人戒指，連連道:「抱歉，我不知道會這樣…你還好嗎?」

    黑狼哼了一聲，變成人形，滿臉戒心，遠離對方:「死不了。」

    教皇想了想，謹慎的將戒指放進口袋:「這樣可以吧? 只要不直接碰到它，你就不會受傷? 真的很抱歉…要不要找他們拿一些藥來?」

    「你管我會不會受傷!」齊少卿惱怒:「我是一個妖怪。」

    「你不是一個邪惡的妖怪。」教皇竟然笑道:「我看得出來。」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19


    齊少卿嗤之以鼻:「光用看的能準嗎? 你自己也說，你對妖魔了解不多。」

    「進入教會之前，我擔任過老師、酒保和夜間警衛。」教皇溫和笑道:「在酒店工作一陣子之後，誰是好人壞人，很容易就看出來了，你信不信?」

    齊少卿瞅他一眼，喝可樂。

    「請原諒我的好奇心，」教皇興致道:「既然你是一個妖怪，為什麼會和教會的騎士一起參與救援行動?」

    「…你聽過狩魔聯盟嗎?」

    「應該有，」教皇承認道:「只是印象有點模糊…你知道，我年紀大了。」他和藹微笑。

    齊少卿懷疑的看他一眼，才道:「我們是一個獵魔組織…」他小心的避開所有重要資訊，僅就外界皆知的事情大致介紹。

    「…原來如此。」教皇思索了一下，平靜道:「我注意到在敘述當中，你本來是人類。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妖怪?」

    「因為我就是妖怪。」齊少卿聲音轉冷:「你剛才也看見我的真身，不是嗎?」

    「那只是外表，內在比什麼都重要。」教皇平靜道:「我知道你很挫折，但是你必須相信自己。」

    「誰問你了?」齊少卿起身，一手捏扁喝空的可樂罐，丟進垃圾桶，惱道:「你才應該害怕! 當我饑餓的時候，人類的血肉會變得難以抗拒，你要是聰明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教皇道:「你不會吃人。」

    齊少卿嘲諷道:「你又知道了? 我曾經吃過人!」

    「…不是出於故意。」教皇端詳他，慈祥道:「是一次意外? 而且你到現在都沒原諒自己? 我說對了嗎?」

    「…」齊少卿莫名的心情複雜。

    「我會為那個被吃的人禱告，還有你，我也會替你祈禱。」教皇嘆了一口氣，憐憫道:「上帝給予你特別嚴厲的測驗，我…很抱歉。」

    齊少卿猛然站起，想要再譏刺幾句。教皇看著他的眼神十分寬容，這讓他更加惱怒，最後狼狽的轉回自己房間，甩上門，感覺自己像一個亂發脾氣的小孩子。

    懊惱歸懊惱，教皇很大程度卻讓他想起趙軒，雖然他們根本不是同一種生物，也沒有相同的信仰或背景; 但他們都很寬容、堅定…

    …也都很笨! 竟然妄想信任一個妖怪?! 齊少卿一邊擦拭銀刀，一邊重重哼聲。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一個暗影龍人進來，不冷不熱道:「齊少卿，吾后要見你。」

……

    走上樓頂，天空晴朗，暖洋洋的陽光灑上古老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遠方，羅馬競技場高聳。齊少卿聽見小販叫賣和汽機車通行的聲音，觀光客總是等不及要湧入這個地方，市中心充滿活力的一天才剛要開始。

    暗影龍后站在欄杆邊，披著昂貴的毛皮大衣、鑽石耳環和項鍊。她的騎士畢恭畢敬的侍立在側，給人一種中世紀女王正在巡視領土的錯覺。

    「過來這裡。」龍后看見他，招了招手。

    齊少卿緩緩走過去，保持警戒。符文銀刃仍然掛在後腰上，並沒有被沒收; 然而，倘若和她動手，這兩把刀的用處大概比牙籤也好不了多少。

    龍后說話的時候帶著冷笑，像是享受某種殘酷的趣味:「我們收到消息，教會正在召集部隊，企圖奪回教皇。」

    「現在?」齊少卿看著下方來來去去的人群。

    「沒錯，他們顯然對民眾傷亡毫無顧忌。」龍后轉過來，暗金色眼瞳盯著他:「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我需要一個指揮官。」

    齊少卿懷疑自己聽錯:「…你要我指揮龍人抵抗教會?」

    「我知道你能做到。」龍后微笑:「有什麼問題嗎?」

    齊少卿嘲諷笑道:「你的妄想症比我想像的還嚴重! 憑什麼我要幫你?」

    「大膽!」龍人們大怒斥喝，企圖動手，被龍后攔下，齊少卿只是冷冷看著。

    「你不想也行。」龍后從容道:「教皇腳上戴了電子腳鐐，任何教會人士進入這棟建築，它就會爆炸; 這裡沒有網路，因此，就算你那位能夠控制電子設備的朋友也沒辦法遠距離干涉。」

    「你不會殺他。」齊少卿冷冷道:「要殺早就殺了，一個死教皇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說得對，活的更為有用。但現在他們打到家門口來了，我總得做些表示，免得讓旁人以為暗影聖堂軟弱可欺。」龍后哼道:「你要是不願意，我就讓克蘭擔任指揮官。他是七個世紀前的聖殿騎士，與教會有血海深仇，多半比我還想讓教皇死在這裡，復仇是他的權力。」

    「那又怎樣?」齊少卿似乎渾不在意。

    「哦，你覺得無所謂嗎?」龍后看著他，微笑:「也對。教皇死就死了吧! 這一個死了，總會有下一個。去! 把克蘭給我叫來。」一名龍人應了。

    齊少卿深吸一口氣，咬牙，知道不能再演下去:「…等一下。」

    龍后微笑:「嗯?」

    「你贏了。」他冷靜道:「我要全部的指揮權，包括人類傭兵和龍人。」

    「當然。」

    「我要知道關於暗影聖堂的戰略資訊，包括裝備、魔咒、能力和弱點。」

    龍后略一沉吟:「…可以。」

    「為什麼?」齊少卿磨牙，低吼:「你明明可以自己指揮戰鬥!」

    「就算是我，也不能獨自完成所有事情。」龍后彷彿看透了他，愉悅道:「再說，我確實欣賞你的能力。把這當做一次合作實驗吧! 我就在閣樓套房裡，結束再通知我。」她轉身離開。

    齊少卿瞇起眼睛。

    龍人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不情願開口道:「…你要我們怎麼做?」

    「檢查裝備!」齊少卿冷著臉，命令道:「把所有人叫來!」

……

    「開始了嗎?」

    「是。」

    「戰況如何?」

    「如您所料，齊少卿表現得不錯。」克蘭走進閣樓，向悠閒斜坐窗邊的龍后低頭行禮，然後走到她背後，以卑微的姿態單膝跪下，等待指示。

    龍后長嘆，暗金色眼眸回轉，聲音和緩:「克蘭，我早和你說過，你哥哥雖然叛逃，但我不會因此懲罰你，這些規矩可以免了吧?」

狩魔調查科 第三集 暗影聖堂20



    「您的大恩，屬下銘感五內。」克蘭保持原姿勢不動，盯著地板，道:「叛徒修洛不是我的兄長，和他擁有相同的血脈是一種恥辱; 倘若您能俯允，我希望親手恢復家族榮譽!」

    「還是這麼固執。」龍后責備似的看了他一眼，克蘭把頭垂得更低了:「再怎麼說，修洛也服侍我超過五百年，如今雖然叛離，我也終究希望他迷途知返，再回到我們身邊。」

    「吾后…」克蘭眼睛發熱。

    「你也希望他回來，是不是?」龍后和藹道。

    克蘭肩膀一震，胸膛起伏，垂著頭悶悶道:「…同情叛徒是一種罪，我對不起您。」

    「傻瓜，你們既是兄弟，又同患難這麼多年，當然捨不得。」龍后溫和伸手將他扶起，道:「修洛終究信不過我，好不容易找到聖物，卻不願將它交到我手中。」她轉向陽台，在落日餘暉中，惆悵道:「這麼多年了，為了聖殿騎士的冤屈，我成立暗影聖堂與蠻橫的羅馬教會相抗，與你們並肩作戰，共同在陰影中保護世界…這樣的做法，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對修洛來說，一條龍就是一條龍，我永遠是個怪物吧?」

    「請千萬不要這麼說!」克蘭立即反駁:「您為我們所做的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七百年前若不是您，大團長的仇也無法得報，我們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地牢。對我們來說，您才是值得追隨的君王，為了您，就算要我下地獄也在所不辭!」

    「我知道。」龍后給他一個感傷的微笑，幽幽道:「你們聖殿騎士重視榮譽。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能讓你去追殺修洛。再怎麼樣他都是你哥哥，不能因為我，讓你們兄弟相殘。」

    「請放心!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克蘭激烈道:「而且聖物還在他手裡，無論如何我不會讓這強大的物品落入教會之手，看在我服侍您這麼多年的份上，請您成全我吧!」

    「…唉，好吧。」龍后終於回過頭來，目光憐憫:「委屈你了。」

    克蘭低頭，哽咽:「是。這是我身為騎士的職責。」

……

    馬爾他騎士團總部，客房。

    騎士長巴里一進房間就對火蓮身邊的兩個驅魔師道:「你們兩個到外面去，我有話要說。」

    兩人懷疑的交換眼神，其中一人嘗試道:「我們收到的命令不是…」

    「我知道你們收到什麼命令!」巴里惱火打斷:「洛爾奇沒有說火蓮不能接待訪客! 何況我是馬爾他騎士長，這裡是我騎士團總部! 你們在這頂多算是客人，主人要跟誰說話，還要你們過問嗎?!」

    兩名驅魔師無言以對，又驚訝於騎士長的火氣，只得退到門外。

    火蓮露出無奈的神情:「巴里，我知道你想幫忙，但…」

    巴里迅速脫下大衣，將裡面藏著的短劍和槍放在桌上，快速道:「火蓮顧問，時間不多了，我長話短說: 洛爾奇害怕你的能力，附近街區的網路都已經徹底關閉，只有聖西門和奧古街角的咖啡廳還有，只要走到那裡，你就可以自由收發訊息。我已經支開了所有騎士，現在可以出去…」他翻腕看表:「時間只有十分鐘，請快一點!」

    「我不能走。」火蓮碧綠色眼瞳像一台真正的電腦一樣，波紋不興:「再過兩年你就可以退休，你的妻子和孩子都需要這筆退休金和醫療補助。」

    「我知道!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當然知道!」巴里激動叫了一聲，又壓低嗓音，急促道:「但是我不能昧著良心。你也聽見洛爾奇的命令了，他竟然要在市中心開戰?! 多少無辜的人會死在龍焰和穿甲彈下? 在今天以前，我還相信教廷永遠不會下這種離譜的命令，沒想到…」他抹了一把臉，強自鎮定道:「我總得做點什麼!」

    「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就先坐下來。」

    「什麼?」

    「坐下來，讓我們把幾件事情弄清楚再開始行動。」

    「都什麼時候了!! 你…」

    「巴里，」火蓮無奈道:「早在你還是見習生的時候我就說過，先思考，再動手。來這邊坐好嗎? 順便幫我倒杯咖啡。」

    「…」巴里欲言又止，最後無奈依她，一屁股坐下，匆匆拿起小火爐上的咖啡壺，倒進杯子。

    「教會裡面，負責驅魔方面事務的仍然是達爾馬閣下對嗎?」火蓮雙手捧住瓷杯，碧綠眼瞳在蒸騰熱氣中思索。

    「本來是，但現在教廷將主教閣下調去芬蘭，騎士團和驅魔師暫時都歸洛爾奇指揮，他是一個魯莽的笨蛋，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必須馬上出去阻止戰鬥…」

    「不用吧...」

    「啊?! 聖座和許多無辜民眾的生命正受到威脅，那條影龍是能夠移平整個城市的! 你...」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教廷為什麼把大權交給了洛爾奇?」

    巴里怔了一下，道:「…就我得到的消息，是因為聖物的事情，高層下令不計代價奪回它。而洛爾奇認為，只要摧毀本地的暗影聖堂，聖物就可以握在手中，他的計畫得到了教廷認可，所以…」

    「甚至不惜犧牲聖座的性命?」火蓮反問。

    「什…不! 當然不是! 我相信他們有拯救聖座的計畫，只是…」巴里漸漸皺起眉頭。

    「…只是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充滿許多風險。」火蓮替他說完，道:「所謂的聖物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教廷寧願做出這麼極端的行為，也非要拿到它不可?」

    「…這個我不清楚，就算以騎士長的權限，教廷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巴里老實道。

    「修洛確實提到它是一件 “可以改變一切的武器”。」火蓮沉思:「我搜索過所有已知聖經版本和傳說，但目前無法確定到底是那一件物品。你有想到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