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名偵探 作者:亦流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6-9-18 11:0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80499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0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生死殺劫

    「張醫師,你可能確定?」康緒問道。

    張懸命重重的點頭道:「張某遊歷江湖數載,雖沒有什麼成就,但卻也長了不少見識。這種兵器,絕對是東瀛所有,這點我確信無疑。」

    康緒眉頭深鎖,他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常風,你速速帶人在城中搜查,看看是不是有東瀛人混在其中,切記,一定要在暗中搜查,倘若發現千萬不要冒然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常風使勁的點了點頭,道:「師爺放心,我老常一定揪出刺殺大人的混蛋,給大人報仇!」

    說著,常風便毫不遲疑的離開了客堂。

    「張醫師,這刀上之毒,與大人所中之毒是否一致?你可能研製出解藥?」康緒凝重的對著掌懸命問道。

    張懸命看著森寒刀刃,沉吟道:「只要有毒源,就可以一試。不過,可能要耗費些時日。」

    「好,既然如此,那就拜託張醫師研製解藥。大人的性命,可就拜託給您了。」說著,康緒對著掌懸命深深地行了一禮。

    「師爺無須多禮,我與大人一見如故,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全力施救。」張懸命鄭重地說道。

    「師爺,小五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小五猶豫道。

    「你我皆為大人效力,有何不當講之處?但說無妨。」康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大人之前曾說,黃河決堤是有人故意為之,而對方目的就是為了掀起事端。如今大人昏迷,倘若這個消息傳出去,會不會有人趁機尋訊滋事?」想到王不全所培養的那些勢力,小五一臉擔憂的道。

    康緒點了點頭,小五的擔憂不無道理。

    正陽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雖說水患已平息,但並非所有人對李滄海都是充滿感恩之情。

    比如,王不全原本培養的那些地痞無賴。他們表面上雖對李滄海畢恭畢敬,但心裡卻巴不得他立即死去。

    要知道,李滄海上任之後,不僅懲治了不少的土豪鄉紳。頒佈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這給正陽城的富紳,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嚴重侵害了他們的利益。

    要不是確定行刺之人是東瀛人,康緒完全有理由懷疑。是那些富紳故意買兇刺殺李滄海。

    來回踱了幾步,康緒忽然腳步一停,道:「有辦法了,小五,你明日清晨就放出消息,說大人明日開堂審案,為百姓鳴冤,事無鉅細,無論大小,都當眾進行審理。」

    小五詫異地摸了摸腦袋。不解的道:「師爺,大人如今正在昏迷當中,如何審案啊?」

    康緒背著雙手,故作神秘的道:「明日,你自會知曉。」

    小五見他一副胸有成竹地樣子,納悶的撓了撓頭,不過他對於康緒的安排,卻毫不懷疑。

    在他看來,康緒是李滄海的書僮,多少也學到了李滄海的本領。有他在,整個縣衙才不至於陷入慌亂。

    安排好一切之後,三人才離開客廳。

    康緒去準備明日之事,張懸命和小五。則找了間客房,兩人合力研究刀上毒藥。

    因為擔心李滄海,而一直跟在暗中的薛萱,聽完幾人對話之後,秀美絕倫的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東瀛人。你們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薛萱粉臉微寒,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正陽城外東南荒地。

    幾名黑衣人低著頭,對著面前燃燒的火架,默誦著往生咒。

    火架上,是幾具屍體,在熊熊大火的燃燒下,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熊熊火光,在黑夜之中隨風搖晃,猶如一朵綻放於黑暗之中的血色蓮花。

    狄恨天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幾名黑衣人,淡淡地道:「這些廢物,死便死了,你們還將他們的屍體帶來焚燒,簡直多此一舉。」

    「八嘎!」其中一名黑衣人發出一聲怒罵,隨即抽刀在手。

    「竹下,收起你的兵器。武士的兵器面對的只有敵人,而不是自己人。」最前面那名黑衣首領,用生硬的話語,命令道。

    那叫竹下的黑衣人,懊惱地將太刀狠狠地插進面前土地,生硬的叫道:「宮內首領,此人侮辱我東瀛忍者,我要和他決鬥!」

    狄恨天冷笑了一聲,「就憑你,也想和我決鬥,不自量力。」

    「八嘎!你地不要囂張,忍者的尊嚴是不容玷污的!」竹下怒罵了一聲,鏘的一下將兵器從地面拔了出來,發出一聲怒吼,對著狄恨天就殺了過去。

    狄恨天雙手抱胸,面對竹下的攻勢,不閃不避。

    鋒利的刀刃破空斬來,狄恨天順勢彎腰,順手自地上撿起一根枯枝,隨手一揮快如閃電的點在了竹下的喉嚨處。

    「竹下,你已經輸了。」狄恨天淡淡地道。

    竹下的刀勢還未落下,就愣在了原地。

    黑衣首領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他沉聲喝道:「竹下,你太給忍者丟臉了!」

    竹下身體不停的發抖,他敗了,而且敗的很慘。

    狄恨天用的不是枯枝,而是兵器的話,他早已是個死人。

    聽到黑衣首領的話,他劇烈的喘息了幾下,突然大喝一聲,刀身迴旋猛地朝自己腹部斬去。

    狄恨天見狀,手中枯枝微微一抖,頓時打在竹下手腕處。

    竹下只覺手腕發麻,手中兵刃頓時掉落。

    「狄左使,你這是作甚?在我們東瀛,輸掉比試,是要切腹的!這是忍者的尊嚴,請你尊重!」黑衣首領沉聲喝道。

    狄恨天不以為然的晃了晃枯枝,淡淡地道:「宮內良介首領,我尊重你們的習俗,不過,在我們中原,只有懦弱之人,才會選擇自殺。」

    「我再重申一次,自殺,不是懦弱,而是對忍者之道的敬畏!你們中原人。又豈會明白我們的信仰?」宮內良介目光森冷,語氣生硬地道。

    狄恨天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道:「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明白你們所謂的信仰,我只知道。主上讓你們過來,是用來協助我完成任務,而非讓你們過來自殺的。你們已經死了四個人,倘若再死下去,要你們何用?想自殺。留在東瀛即可,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來大唐?」

    「你!」宮內良介怒視著狄恨天,生硬的道:「忍者尊嚴高於一切,你如此說,是在侮辱我東瀛武術!」

    狄恨天不耐煩的打斷他,冷冷地道:「你若是覺得我在侮辱你們東瀛武術,可隨時找我挑戰,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夠認清楚現狀,這裡是大唐。並非扶桑!還有,主上的計劃不容有失,倘若你們因此而破壞了主上的計劃,後果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一席話說的宮內良介沉默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才恨恨地道:「好,就依你所言,先以主上的計劃為主。不過,你若是再出言侮辱東瀛武術,我定會讓你嘗嘗東瀛武術的厲害!」

    狄恨天搖頭冷哼,心道。主上怎會派這麼一群白痴廢物前來?

    不過,厭惡歸厭惡,但雙方卻依舊要進行合作。

    「我早就說過,李滄海不容小瞧。否則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這次你們總該相信了吧?」狄恨天隨手將枯枝扔進了火堆,淡淡地說道。

    宮內良介眼中殺機盡顯,生硬的咒罵道:「那個傢伙……武功平平,不足為懼。可是,那個女人……。」

    宮內良介停頓了下。嘆道:「沒想到,中原大地的女人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學修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狄恨天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冷然道:「中原九州,人才濟濟,又豈是倭島小國所能比擬?本左使好生奉勸你們一句,在中原行走,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

    宮內良介聽到狄恨天在貶低東瀛,心中怒火陡然升起,他怒道:「區區一個女人,有何懼哉?我等不過是粗心大意,才著了她的道,再讓我遇到,一定親手殺了她,用她的血來祭奠忍者英靈。」

    狄恨天擺了擺手,不耐煩地道:「行了,與其在此發狠,不如想想辦法如何除去李滄海。主上回歸之日已經臨近,倘若不在此之前除掉此人,主上大計恐怕會受到影響。」

    這時,宮內良介傲然的笑了起來。

    「狄左使,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那個傢伙……他死定了!」

    「你在逗我嗎?」狄恨天臉色有些陰沉,很是不爽的道。

    「不不不,你有所不知,我們一刀流的兵刃上都塗有劇毒,此毒會隨著傷口,滲入血脈骨髓。初時毫無徵兆,甚至無法驗出劇毒,隨著時間推移,就會慢慢發作,蝕骨腐心,最後渾身潰爛而死。」宮內良介用生硬的話語,興奮地說道。

    狄恨天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他詫異地道:「你是說,李滄海已經中了你們的毒?」

    「不錯,那個傢伙,被我砍了一刀,如今劇毒已經滲入傷口。沒有我一刀流獨門解藥,不出三日,他必會渾身潰爛而亡。」宮內良介高傲的說道。

    狄恨天卻沒有像他那般得意忘形,他冷笑道:「宮內首領,我說過,中原大地,人才濟濟,你太小瞧中原了。區區劇毒,又能奈他如何?」

    「不不不,狄桑,你對我們一刀流的毒藥並不瞭解。我們一刀流所用毒藥,乃是用近百種毒物熬製而成,其中有諸多毒物,都是東瀛所獨有。中原人想要配製出解藥,根本不可能。」宮內良介信心滿滿地道。

    狄恨天眉頭緊鎖,他眼中精芒內斂,見宮內良介如此胸有成竹,於是沉聲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盯著熊熊烈火,狄恨天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李滄海,我看你這次還如何逃出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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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1
第一百九十章 李代桃僵

    次日,天色尚早,小五就帶人在城內到處張貼告示。

    隨著日頭升起,正陽城內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告示前也圍上了不少湊熱鬧的老百姓。

    「又有告示了,這次不知又是什麼啊?」

    「我看看,這上面說,縣令大老爺今天要開堂審案,替百姓分辨善惡,理清冤屈。但凡有發生爭執者,受過冤屈者,皆可去找大老爺伸冤,大老爺定會與他作主。」

    「真的假的?縣令大老爺真的能替百姓作主,還冤者一個公道?」

    「那還能有假,你們都沒聽說嗎?咱們縣太爺可是神仙臨凡,不僅能夠召喚天兵天將,而且還斷案如神,王不全不就是敗在大老爺手中的嗎?」

    「那咱們要趕緊去湊個熱鬧,也好一睹縣令大老爺破案之道啊!」

    ……

    眾人邊說邊走,熙熙攘攘的往縣衙而去。

    聽聞縣令大人要開堂審案,為民做主,正陽縣衙早就圍滿了前來湊熱鬧之人,他們紛紛伸著脖子,好似長頸鹿一般,不停的往衙門裡探望。

    正陽縣衙,坐北朝南,佔地極廣。

    進入縣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方照壁,照壁由青磚砌成,上刻浮雕,正中是一頭形似麒麟的神獸『獬豸』。

    大門面闊三間,中間為入內過道,東稍間放置鳴冤鼓,供百姓鳴冤之用。西稍間則立著兩塊石碑,上面刻著『誣告加三等,越訴笞五十』,更加體現了衙門之莊嚴。

    過了儀門,就是高大威嚴的縣衙大堂。

    兩旁紅柱上嵌著一副木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大堂中間懸掛著『正陽縣正堂』金字匾額,匾額下置一暖閣,暖閣正面立有屏風,屏風上繪著『山水朝陽圖』,山正,水清。日明,意喻清正廉明。

    屏風正上房掛著『明鏡高懸』的金字匾額,三尺法桌置於其下,端的甚是威嚴。

    暖閣前左右各鋪有兩塊青石。左為原告,右為被告,用以區分涉案雙方。

    此時,大堂兩旁各自站立著八名手持木杖的皂隸,他們各個不苟言笑。氣氛甚是肅穆。

    小五坐在堂下左手邊的師爺桌旁,充當著師爺角色。

    衙門外倒是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他們對著大堂竊竊私語的討論著,但唯獨無人前來喊冤告狀。

    正堂暖閣之中,正襟危坐著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

    這男子身長七尺,劍眉上揚,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名英俊挺拔之人。

    不過,遺憾的是,他臉上帶著面紗。眾人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康大哥,從清晨到現在已過去了三個時辰,怎麼連一個告狀之人都沒有?會不會是有人看穿了我們的安排?」小五歪著身子,微微側向三尺法桌,小聲問道。

    坐於法桌後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康緒。

    昨夜之後,他便想到了一個方法,那就是冒充李滄海。如此一來,既可以安撫百姓。又可以迷惑行刺之人。

    康緒與李滄海兩人身形相差無幾,加上他帶著面紗,眾人也很難分辨出真假。

    「無妨,再等上一等。」康緒活動了下脖子。儘量讓自己表現出李滄海那樣的隨性與淡然。

    他們都知道,李滄海只要一進入案情,就會變得無比認真,但平時卻很是隨和。

    所以,他要儘量的表現出,李滄海在面對案情與平時。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衙門口的百姓等了半晌也沒見有人告狀,逐漸開始散去。

    「奇怪,難道正陽縣連一件糾紛案件都沒有?」小五伸著脖子,往外面看了看,疑惑不解的道。

    康緒也是皺起了眉頭,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會有摩擦,有摩擦就會有爭執。

    正陽縣雖說是個下縣,但居民也不在少數,要說沒有任何人會產生糾紛,打死他也不信。

    思來想去,這原因恐怕是因為前幾任的官員不作為,以及有王不全一手遮天,導致百姓對衙門已經毫無信任可言導致。

    儘管李滄海上任之後,以迅雷之事剷除王不全,給衙門贏回了一些面子,但老百姓對官府的失望,只怕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惟今之計,除非他能審理一樁案子,讓百姓信服,否則衙門的威望很難再被豎起。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眾人都疲憊起來。

    就在康緒琢磨著要不要暫時休堂時,縣衙大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酸秀才,你放手,這東西是我的,你給我放手。」

    「胡說,此物分明就是我的,卻被你偷了去,簡直豈有此理!」

    ……

    伴隨著爭吵聲,兩名男子擠過人群,走進了衙門大堂。

    衙役們見到終於有案件出現,急忙振奮起了精神。

    小五和康緒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同時閃出欣喜地光芒,忙正襟危坐起來。

    原本即將散去的百姓,忽然見到有糾紛案,頓時又匯聚了過來。

    雖說只是個小小的糾紛案,但也聊勝於無,在這個小縣城本就沒有太多大案要案,有時候一件小小的糾紛案,都夠他們津津樂道許久。

    康緒身著官服,坐在正中匾額之下,兩旁衙役殺氣騰騰,看起來甚是威嚴。

    進了正堂,兩人還在爭吵,康緒驚堂木用力一拍,喝道:「縣衙正堂,不得爭吵!」

    「威武!」

    兩旁衙役持著木杖,適時的敲擊著地磚,兩人嚇的忙閉上了嘴巴。

    康緒掃了眼兩人,左邊之人衣著寒酸,渾身透露著一股書生氣,似乎是個書生。右邊之人,身著粗衫,背後背著斗笠,腰間還掛著魚簍,似乎是名漁夫。

    「你們二人誰是被告?誰是原告?如此爭吵著衝進縣衙,又是所為何事?」康緒凝視著兩人,喝道。

    「大人。我是原告。」

    康緒話音甫落,那漁夫就搶先一步跪在了左邊屬於原告的青石板上。

    那書生氣的渾身發抖,他指著漁夫道:「無恥之徒!你盜我至寶,竟還搶我原告之名。簡直無恥至極!」

    那漁夫跪在青石板上,斜眼睨視著他,得意的道:「這原告誰先搶到就屬誰的,你動作慢了些,又怨得了誰?」

    那書生臉色忽青忽白。憤憤地甩了下衣袖,無奈地走到了右邊的青石板跪了下去。

    「你們二人,姓甚名誰?」待兩人在原告與被告上跪好,康緒才開口問道。

    那書生剛要說話,又被漁夫搶先。

    漁夫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回大老爺話,草民名叫周阿六,居於正陽城外的河頭村,以打魚為生。」

    「那你呢?」康緒點了點頭,隨即對那書生問道。

    「回大人話。草民名叫章合璧,是一名落地秀才,居於……城南破廟。」那書生臉皮漲紅,表情很是難堪的回道。

    正堂外圍觀之人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咦,這不是酸秀才嗎?他怎麼會扯上官司了?」

    「你認得他?」

    「當然認識,我曾在陶家見過他,現在怎生住進破廟了?」

    ……

    康緒耳朵靈敏,那些百姓的竊竊私語,都被他聽的一清二楚。

    「你是秀才?」康緒看著書生問道。

    書生掩面嘆息道:「學生乃天寶九年所中秀才,如今卻落魄至此。實在羞愧難當。」

    康緒點了點頭,道:「你既是秀才,何必將自己看的如此卑微,速速起身回話。」

    書生詫異地看了眼康緒。感激地對他點了點頭,隨即站了起來。

    「你二人大鬧公堂,究竟所為何事?」康緒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神色淡然的問道。

    漁夫周阿六見書生竟然可以不用跪著回話,心中暗叫不妙,忙開口道:「回大人。這酸秀才看上了我的東西,非說是他所有,並且屢次想要從草民手上搶奪。」

    「胡說!大人,莫要聽他胡說,那東西本就是我的,卻不知怎的被他偷了去。如今,卻被他惡人先告狀,求大人替學生作主。」秀才章合璧咬牙切齒地盯著周阿六,大聲叫道。

    「你才胡說,這東西是我的,何時成你的了?你個酸秀才窮的叮噹響,哪裡來的錢買這個?」周阿六毫不相讓的道。

    「那東西是我章家祖傳之物,豈是花錢能夠買得到的?」章合璧怒道。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康緒將驚堂木猛地一拍,喝道:「縣衙公堂豈是你們爭吵之處?從現在開始,由本官問話,問到誰誰就回答,另外一人不得插嘴!」

    兩人眼中露出懼色,忙躬身應是。

    康緒掃了眼兩人,淡淡地道:「本官聽明白了,你們是因為某件物品產生了糾紛,既然如此,先將東西呈上來。」

    周阿六忙從衣袖裡摸出一塊玉珮,一名衙役端著托盤,將玉珮上呈在了三尺法桌上。

    康緒拿起玉珮仔細看了看,這玉珮呈淡黃色,有雞蛋大小,上面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

    從玉質與做工上看,皆屬上乘佳品,絕對價格不菲。

    康緒掂量了一下玉珮,他看著周阿六道:「周阿六,這玉珮當真是你所有?」

    周阿六恭敬地道:「回大人,這玉珮的確是草民所有。這是草民的爺爺傳給草民的,是給草民當作傳家寶用的。」

    康緒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你對玉珮應該非常熟悉了?」

    「草民自幼隨身佩戴,自是熟悉不過。這玉珮上刻有龍鳳呈祥圖案。」周阿六忙說道。

    康緒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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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2
第一百九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命案

    章合璧一聽,臉色頓時焦急了起來,他想開口說話,但想到康緒之前的話,他又不敢冒然開口,只得直跺腳。

    周阿六見康緒認同,他臉上頓時浮現喜色。

    「不過,本官很是好奇,這玉珮上雕刻的龍,為何只有一隻角?你能給本官說說嗎?你若是說的在理,本官便將此物判與你。」康緒摩挲著玉珮,好奇的道。

    聽到要把玉珮判給他,周阿六臉色欣喜無比,他想了想道:「回大人,我爺爺曾說過,獨角龍寓意著吉祥平安,所以當時雕刻時,特意雕成這樣。」

    康緒恍然大悟般的點了下頭,他稍作沉思,隨即對章合璧問道:「章合璧,你說這玉珮是你的,那麼你也來說說,為何這玉珮上雕刻的是獨角龍?」

    章合璧愣了下,他看著康緒,道:「大人,這玉珮上所雕刻的,不可能會是獨角龍。」

    「你可確定?倘若這玉珮上雕刻的真是獨角龍,此玉珮可就是周阿六的了。」康緒淡淡地道。

    章合璧臉色有些難看,他咬著嘴唇,重重的點頭道:「學生萬分確定,這玉珮上所雕刻的絕非獨角龍。倘若學生說錯,寧願受罰!」

    「本官再問一遍,你們對各自的說法,可還堅持?」康緒掃了眼兩人,神色淡然的問道。

    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同時重重的點了點頭。

    康緒拿起驚堂木,猛地一拍,突然厲聲喝道:「周阿六,你好大的狗膽,你心生貪念,妄圖侵佔他人玉珮,還敢欺騙本官。來人,給我重打二十大板!」

    周阿六頓時慌了神,沒等他開口,幾名殺氣騰騰的皂隸就圍了上來。不容他開口就將他按倒在椅子上,掄起木棍就打了起來。

    「哎喲!冤枉啊!」

    「大人,冤枉啊大人,哎呦!」

    整個縣衙到處充斥著周阿六悽慘的叫聲。

    這突然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驚愕不已,他們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縣令大人為何會突然說周阿六心生貪念,難道縣令大人已經分辨出來玉珮的主人了?

    二十大板很快打完,周阿六被拖到了正堂。

    他躺在地上。哭叫道:「大人,冤枉啊!草民真的冤枉啊!」

    康緒冷哼了一聲,道:「挨了二十大板還不老實承認,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官就讓你死個明白!」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拿起玉珮,喝道:「周阿六,你看清楚,這玉珮上可有所謂的獨角龍?」

    命衙役將玉珮拿到周阿六跟前,周阿六仔細的看了看玉珮。這玉珮上所雕刻的龍分明就是兩角,哪裡會是獨角?

    他忽然明白過來,自己這是上了康緒的當。

    「周阿六,你以為本官是這麼好騙的嗎?這玉珮價值連城,會是你家傳之寶?本官勸你從實招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如有欺瞞,罪加一等!」康緒冷聲喝道。

    周阿六心知自己無從抵賴,加上方才吃了二十大板,如今正疼的撕心裂肺。哪裡還敢有半句欺瞞。

    「大人饒命,我招,我招。」周阿六趴在地上,嗚嗚的道:「這玉珮的確不是草民家傳之物。這是草民在河邊打漁時撈出來,小人家貧,雖以打漁為生,但也難以為繼,我見此物應該值上幾個錢,於是拿來縣城。想要換些銀錢貼補家用。不想半路上,竟被章秀才遇到,他見草民手中玉珮,非說是他所有,於是草民就和他打了起來。我們二人爭執不下,便有人提議來到縣衙,讓大老爺判決。方才草民的確是心生貪念,這才故意欺瞞大人,望大人饒命啊,嗚嗚……。」

    康緒冷哼了一聲,道:「周阿六,莫要以為你之所作所為,可以欺瞞過所有人。來人,以藐視公堂罪,將其拉下去再打上十大板,以示懲處。」

    周阿六聽到還要挨板子,整張臉都好似吞了大糞一般,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幾名皂隸將他拖了出去,揮動木棍就開始打了起來,十板過後,周阿六險些沒疼的背過氣去。

    「之前二十大板是教訓你藐視公堂,欺瞞本官之罪。這十大板,則是讓你記住,以後莫要再心生貪念,你服是不服?」康緒沉聲問道。

    周阿六痛哭流涕,哪裡還有開口的力氣,只得拚命點頭。

    「章合璧,此物既是你家傳之物,本官便將此玉珮判還於你,日後好生攜帶,切莫再被他人順去。」康緒示意衙役將玉珮送至章合璧面前,淡淡地道。

    章合璧拿著玉珮,激動不已地跪在地上磕頭道:「大人真乃青天,多謝大人替學生尋回祖傳玉珮,學生感激不盡。」

    「既然物歸原主,你們就各自離開吧。」康緒揮了揮手,下了個判決,就讓雙方退下。

    那些圍觀之人,對著康緒嘖嘖稱奇,讚歎他的巧斷玉珮糾紛案。

    就在這時,縣衙大門前的鳴冤鼓忽然被人敲響。

    咚、咚、咚!

    沉悶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縣衙。

    康緒剛要宣佈退堂,聽聞鼓聲,他與小五相視一看,隨即又坐了回去。

    「何人擊鼓,帶上來!」康緒沉聲道。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綾羅綢緞的中年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

    「大人,求您替我們做主啊,嗚嗚嗚……。」

    中年婦人一進入正堂,就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下跪者何人,你有何冤屈,一點點說來。」康緒正襟危坐地問道。

    那婦人哭的傷心欲絕,過了好一會,才哭哭啼啼地道:「大老爺,您可一定要替我女兒報仇啊,可憐我那女兒,正值荳蔻年華,卻慘遭殺害啊!」

    康緒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還是樁命案。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忙問道:「究竟發生何事,你且慢慢說來。」

    那婦人捶胸頓足,哭的好不悽慘,卻在她剛要說話時,猛然瞥見站在一旁的章合璧,她突然撲到章合璧身前,抓著章合璧哭喊道:「姓章的,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還我女兒性命!還我女兒性命!你這個挨千刀的,還我女兒性命……。」

    眾人頓時愣住了,他們面面相覷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康緒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猛地拍了下驚堂木,喝道:「那婦人,本官在向你問話,你為何不答?」

    那婦人抓著章合璧的胳膊,嗚嗚的哭道:「大老爺,就是他殺了我女兒,他就是殺人兇手!」

    章合璧被那婦人抓住,蜷縮著脖子,臉色茫然的看著那婦人,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愣愣地道:「伯母……您說什麼?昭雪她……她怎麼了?」

    「你還裝傻!你殺了昭雪,如今竟還要抵賴不成?你這個天殺的惡賊,我要殺了你為昭雪報仇!」那婦人拚命的捶打著章合璧,傷心欲絕的哭道。

    「伯母,你說昭雪她……死了?」章合璧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喃喃自語道。

    那婦人哭著哭著,突然氣急攻心,竟怪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跟著婦人身旁的丫鬟頓時急了,忙扶住她,焦急的叫了起來。

    小五見狀,忙走了過去,他摸了下那婦人脈搏,又掀開她眼皮看了下,道:「不礙事,她只是氣急攻心。」

    說著,小五將拇指在那婦人人中上,輕輕按了幾下,那婦人總算回過氣來。

    「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何事了?」康緒命人將那婦人扶至一旁休息,對著丫鬟詢問道。

    「回大人話,我……我家小姐被人殺了!」那丫鬟怯生生的說道。

    康緒眉頭微皺,問道:「你家小姐現在何處?」

    「回大人,我家小姐的屍體,現在城外十里坡,由老爺帶人看管。」那丫鬟說道。

    康緒沉思了下,隨即道:「常風,你立即帶領一隊人馬,先行趕到十里坡,本官隨後便至。」

    常風早已被李滄海恢復了捕頭之職,他領命之後,便帶著幾名衙役,快速離開了縣衙。

    這時,那婦人已經醒了過來,她看著康緒,哭道:「大人,小女死的慘啊,您一定要為小女做主啊,嗚嗚!」

    「放心,本官一定會查出真相,抓住兇手,還你一個公道。」康緒出言安慰道。

    「還查什麼真相?兇手就是他!」那婦人指著失魂落魄的章合璧,厲聲叫道。

    康緒眉頭皺了起來:「你如何確定他就是兇手?」

    「大人啊,您有所不知,他章合璧覬覦我女兒美色,早就心懷不軌。我女兒平日裡待在閨房,除了他之外,就沒有見過別人,不是他還能有誰?求大人抓起這惡賊,為我女兒做主啊!嗚嗚嗚。」那婦人哭訴道。

    「大人,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人!」章合璧愣了半天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失聲叫道。

    「大人,此案有些複雜,咱們是不是先去看看屍體再說?」小五看了下章合璧和那婦人,覺得此間事情太過蹊蹺,於是提議道。

    康緒來回踱步,點頭道:「事情究竟如何,還需本官勘察之後,才能做出判斷。章合璧,既然有人指認你是殺人兇手,本官就暫且將你收押。」

    章合璧失魂落魄,他突然跪在地上,重重的對著康緒磕了幾個響頭,哭道:「大人,求您一定要找出兇手,替昭雪報仇!」

    康緒點了點頭,隨即命人將他帶下去,之後他便帶著小五前往十里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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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3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震驚!

    「這不是陶家夫人嗎?她的女兒怎麼會被殺?」

    「聽說陶家小姐貌若天仙,也不知是誰如此狠毒,竟然將陶小姐都給殺了!」

    「快看,大人都去了,走咱們也跟著去湊些熱鬧。」

    ……

    那些圍觀的百姓,聽到有命案發生,頓時起了興趣,紛紛跟在他們身後,往十里坡走去。

    十里坡位於正陽城正南,說是坡實則是一片低窪之地,由於臨近有一條河流自其中蜿蜒而過,十里坡生長著不少的灌木。

    康緒與小五趕到之時,常風正帶領一班衙役,在周圍灌木叢仔細的搜索。

    臨近河邊的草地上,躺著一具渾身濕透的女屍,女屍旁邊坐著一名形神枯槁的耄耋老者。

    那老者身穿綾羅錦緞,臉上浮現出憔悴與痛苦之色。

    見康緒前來,他慌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小老兒陶悠然,見過縣令大人。」

    「陶公不必多禮。」康緒點頭說道。

    陶家乃是正陽城內的大家,與左弘濟不同,左弘濟家財萬貫,卻無權勢可依附,是以才被王不全利用。

    陶家則不然,陶家本就是當地大戶,何況陶悠然還有一個兒子,在京為官,官至翰林學士。

    是以,連王不全也不敢輕易得罪陶家,整個正陽城的富紳,對其都是尊敬有加,對陶悠然都要尊稱一句『陶公』。

    好在陶家並不像王不全,左弘濟那般胡作非為,李滄海對陶家也並不在意,只是在宴請富紳,宣佈改革時,見過陶悠然一面。

    「大人,您為何要蒙著面紗?」陶悠然行禮之後,發現康緒蒙著面紗,不禁有些疑惑。

    康緒拿出手帕擋在嘴巴前,輕輕咳嗽了幾聲。甕聲道:「本官近來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怕傳染到其他人,這才戴著面紗。失禮之處,望陶公見諒。」

    陶悠然哪裡有心思管他的事情,他老淚縱橫的道:「大人,昭雪她……她死的冤啊!老朽聽說大人擅長破案,這才讓內人前去報案。讓大人前來破案,叨擾之處,往大人多多海涵才是。」

    「人死不能復生,陶公節哀順變。本官定會查明真相,找出兇手,將其繩之以法。」康緒安慰了他幾句,隨即便帶著小五往屍體走去。

    常風率先前來,已經在發現屍體處搭好了草棚。

    康緒蹲在屍體跟前仔細的觀察了起來,陶昭雪身穿淺綠色衣裙,肩部披著一條錦帛。與草地顏色極為相似。

    給小五遞了個眼色,小五心領神會,隨即命人用布幔將草棚四周圍了起來。

    讓常風陪著陶悠然,康緒和小五兩人共同鑽進草棚,開始驗屍。

    第一眼看去,死者雙眼圓睜,表情極其痛苦,似乎死前經受過非人的折磨。

    屍體髮髻凌亂,衣衫之間有多處破損,最明顯的是。屍體脖頸間有一圈明顯的掐痕。

    除此之外,死者的手腕與腳腕處都有著明顯的被捆綁的痕跡。

    這些痕跡約有拇指粗細,似乎是麻繩之類捆出的痕跡,由於捆綁過深。污血聚於皮膚之下,呈現出紫黑之色,與屍體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小五帶著驗屍所用的手套,先是在屍體上摸了一陣,道:「死者渾身僵直,死亡時間應該不低於六個時辰。但由於屍體在水中浸泡過,使得屍體表面皮膚軟化,具體的死亡時間尚不能確定。」

    由於小五剛剛出任仵作,李滄海尚未給他配備助手,康緒只得頂上,親自替他填寫驗屍表格。

    一手拿筆,一手持表格,康緒運筆如飛,在表格上逐步記錄。

    「小五,先檢查下致死原因。」康緒停下筆說道。

    小五點了點頭,隨即解開死者的衣衫。

    可當他解開死者衣衫之後,頓時被眼前所見驚的倒吸了口涼氣。

    「大人……你看。」小五聲音有些發顫的道。

    康緒正在記錄屍體表面特徵,聽到小五吃驚的聲音,忙伸頭看去。

    這一看,卻讓他也感到心驚不已。

    死者身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從胸口一直到延伸到雙腿,不僅如此,死者的後背上也是遍佈傷痕。

    這些傷痕有的是被利刃劃傷,有的則是鞭傷,還有的竟然是燙傷!

    兩人嘶的一下,同時吸了口冷氣,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小五平靜了下慌亂的心神,仔細的檢查起了屍體。

    除了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之外,小五發現死者雙手的食指指甲,竟各有一條黑線。

    摸著死者的手指,小五覺得指甲之中似乎藏有什麼東西。

    他忙命人燒了一陶罐的開水,將棉布放在開水裡燙的發熱,然後拿著棉布將死者僵硬的指甲捂了起來。

    過了一炷香時間,死者僵硬的手指開始變軟,小五仔細的揉搓著死者的手指,片刻過後,他在死者的指甲縫裡,竟然發現了一枚細長的鋼針!

    康緒的震驚不亞於小五,他愣了好一會兒,才用鑷子夾住鋼針,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這鋼針長約兩寸,細如牛毛,與尋常家用的鋼針,並無不同。

    這時,小五逐漸從死者的十根指頭中,又接連發現了九根鋼針。

    「這……這也太過殘忍了吧!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用如此惡毒的手法,折磨一名女子?」小五看著從死者指甲縫裡拔出的鋼針,吃驚不已。

    十指連心,在指甲縫裡楔入鋼針,這等痛楚絕非普通人所能承受。

    康緒臉色變的無比嚴肅,他沉聲道:「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致命傷。」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是一樁非同尋常的兇殺案,其手法之殘忍,簡直駭人聽聞。

    小五慌忙點頭,他仔細的檢查著屍體,道:「大人,除了表面所能見到的這些傷勢,再沒有其他傷痕了,看起來死者應該是被人折磨致死。」

    康緒低頭沉思。片刻過後,他皺眉道:「死者身上這些傷痕雖說嚴重,但並不會立即致命,一定還有其他致命原因是我們沒有發現的。再仔細檢驗一下。」

    小五愣了下,他詫異地問道:「大人,你怎麼知道死者是立即致命死亡,而不是被折磨致死?」

    康旭面色凝重,用筆頭指了下死者。道:「死者臉上的表情是死前所凝固,從她痛苦的表情來看,她應該受到了更加嚴重致命的傷勢,而這個傷勢足以讓她瞬間死亡。」

    小五重重的點頭,忙又檢查了一遍。

    可這次,依舊沒有檢驗出其他致命傷。

    康緒放下驗屍表格,拿出放大鏡,湊到了屍體跟前。

    這放大鏡是李滄海閒暇之時,按照前世放大鏡的形狀,讓能工巧匠用左弘濟的那塊放大寶石打磨製作而成。一直存放在李滄海隨身攜帶的布包之中。

    此時,康緒冒充李滄海,索性也一併將他的布包帶在了身上。

    拿出放大鏡,順著屍體的頭部向下找去,康緒忽然在死者的嘴中發現了幾絲棉絮。

    康緒忙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棉絮夾了出來,他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隨即放入證物盒。

    這些是李滄海教給他們的,在遇到案情時,各種證物顯得有為重要,但凡驗屍勘察。定要帶著盛放證物的證物袋,以及證物盒。

    「破案之道,任何細微之處,都可能左右整個案情。不要以為毫不起眼的小東西不是證據。小東西提供的信息,遠比大物件要多。」

    他們想起李滄海常說的話,謹慎的將各種細小之物存入證物盒,準備等查出致命原因之後,再仔細研究。

    「大人,我們已經檢查了兩遍。並沒有其他致命傷,會不會死者真的是被折磨而死?」小五疑問道。

    康緒沒有說話,而是仔細的用放大鏡在屍體上尋找著蛛絲馬跡。

    小五說的並非不無道理,兇手手段慘然,簡直令人髮指,這等折磨就是男人也未必能夠承受,何況死者只是一名荳蔻年華的女子?

    可是,他的直覺並不相信這個判斷。

    在他一遍一遍的檢驗下,果然讓他發現了一絲端倪。

    說是端倪,其實不過是死者肚臍處出現的血暈。

    這血暈顏色淺淡,加上死者小腹上出現的傷痕,很容易讓人忽視。

    小五湊了過去,他有些不解的看著血暈,問道:「大人,這血暈能說明什麼?」

    「你來看,死者身上傷痕遍佈,多處淤青,渾身僵硬髮白,並無血色,而肚臍處偏偏出現一圈血暈,你不覺得奇怪嗎?」康緒用手按了下死者肚臍,皺眉道:「死者小腹之中,似有異物。」

    小五聞言大吃一驚,忙用手按了過去,由於屍體僵硬,起先他並沒有摸出異常。

    但隨即,他在屍體肚臍下半寸處,摸到了一絲凸出感,好似一顆肉痣,微乎其微,很難察覺。

    而肚臍處的血暈,正是由那凸出點所形成。

    小五瞬間明白了康緒所說,死者的腹內很有可能藏有東西。

    可是,死者腹內的異物會是什麼呢?

    死者表面他已經檢查了數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直接的傷痕,那異物又是如何進入到死者腹內的?

    一連串的疑惑浮現在小五腦海之中,他看著臉色凝重的康緒,問道:「大人,我還是想不通,死者小腹周圍並無捅破的傷痕,那異物是如何進入到死者小腹的?」

    「我猜測應是從死者**所進入。」康緒沉聲道。

    小五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起來,他不過十六七歲,平日裡連女子的手都沒有碰過,就連檢驗女屍也是頭一次。

    要不是有康緒在身旁,他早就不知所措,更別說驗屍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3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髮送黑髮

    男女有別,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檢驗死者下體的原因。

    儘管兩人都早已猜到,死者很有可能受到過凌辱,但為了避嫌,他們還是停止了驗屍,等待穩婆前來。

    衙門通常沒有女仵作,屍體不論男女,都由男仵作進行驗查。

    但涉及到凌辱女性的案件,衙門通常會找穩婆,前來幫助檢驗。

    穩婆驗身時,須得死者母親並及其他血親一同驗看方可。

    檢驗時,穩婆須得剪去指甲,用棉絮紮裹指頭,以指頭入其**,有黯血出則為處女,沒有則不是。

    由於陶昭雪死後,有落水跡象,身上的血水被水沖洗乾淨,兩人也無法確定她死前是否受辱,只好等待經驗豐富的穩婆前來檢驗。

    何況,兩人猜測死者腹內異物,是從其**進入小腹,涉及女性私密之處,兩人就更加不能輕易檢驗。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穩婆終於前來,與此同時,前去縣衙鳴冤的陶夫人也來到了十里坡。

    康緒對他們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之後,才讓陶悠然以及陶夫人,連同穩婆共同進入草棚。

    陶氏夫婦見到自己女兒身體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頓時心痛莫名,抱頭痛哭起來。

    「女兒啊,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畜生對你下此狠手啊!我的女兒啊!」陶夫人嚎啕大哭,幾次都險些背過氣去。

    陶悠然雙目充血,他胸膛劇烈起伏,渾身不停發抖,低聲嘶吼道:「李大人,你叫我們進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小女的悽慘死狀嗎?你們驗了這許久,兇手呢?究竟誰是兇手?老夫要將他碎屍萬段,給小女報仇!」

    「陶公,你先別激動,兇手我是一定會查到。本官之所以讓你們前來。就是為了對你們說明令嬡的真正死因。」康緒對他的無禮並不在意,反而很是客氣的說道。

    「死因?我女兒的死因是什麼?快說!」陶悠然怒目圓睜,悲憤地吼道。

    康緒對著穩婆說了幾句,穩婆隨即點頭。走到屍體前蹲了下去。

    過了片刻,穩婆說道:「大人,這位小姐的確受過凌辱,其宮內有大量淤血,受辱甚是嚴重。」

    陶悠然夫婦聞言。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幾下,險些昏倒。

    康緒點了點頭,示意穩婆繼續。

    穩婆捋了下袖子,將手伸入到死者下體摸索了起來。

    忽然,穩婆好像摸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驚恐無比。

    「大……大人,老身摸到了異物……。」穩婆顫巍巍的說著,右手忽然自死者下處,摸出一柄細長尖刀!

    那尖刀有七寸長短,寬約兩指。上面裹著血漿。

    眾人吃了一驚,陶夫人見到那尖刀竟從自己女兒體內取出,她啊的一聲慘叫,直接昏死了過去。

    康緒和小五兩人倒吸了口冷氣,他們看著尖刀,同時打了個寒噤。

    兩人雖猜到了死者體內藏有異物,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是把尖刀!

    陶悠然發出劇烈的喘息聲,他渾身顫抖的厲害,兩行老淚自眼角滑落。他竟怒極攻心,張口噴出一片血霧。

    「大……人,小女,死的好慘啊!」陶悠然不停的咳血。慘然道。

    康緒嘆了口氣,心知這個打擊對陶家來說實在太重了些,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是很殘忍的了,何況還得知自家女兒慘死真相。

    尋常人家遇到這等事情,早就昏死過去。陶悠然卻還能堅持,其心性之堅,可見一斑。

    「陶公,令嬡遇害之事,本官定會查出兇手,還陶小姐一個公道。」康緒鄭重地保證道。

    「如此,就有勞大人了。」陶悠然瞬間蒼老了許多,他扶起暈倒的夫人,無力地道:「老夫,先帶著夫人回去為小女準備後事,先行告辭了。」

    康緒點了點頭,將陶悠然送走之後,他命人將屍體裝殮,然後帶回義莊存放。

    「康大哥,這案子有些棘手啊!」見四下無人,小五皺著眉頭說道。

    「兇手殺人的手法極其殘忍,而且可供尋找的線索也很少,的確有些棘手。」康緒輕輕揉了揉眉心,他看了下周圍環境,忽然道:「常風,誰最先發現的屍體?」

    常風正在帶人裝殮屍體,聽到康緒的話,他忙走了過去,道:「最先發現屍體者,是一名牧童。」

    「牧童現在何處?」康緒聞言,稍一琢磨,問道。

    「他正被我們看管著。」說著,常風對不遠處的幾名衙役叫道:「你們將那牧童帶過來,大人要找他問話!」

    兩名衙役聞言,忙帶著一名牧童走了過來。

    那牧童見到身穿官服的康緒,慌忙跪下去磕頭。

    「你叫什麼名字?」康緒溫和地問道。

    「狗……狗蛋。」那牧童怯生生的回道。

    「狗蛋,你別害怕,我來問你,躺在地上的那位姐姐,是不是你先發現的?」康緒指著正被裝殮入車的陶昭雪的屍體,問道。

    牧童怯怯的點了點頭,道:「我……我在這裡放牛,然後就看到了姐姐躺在水裡,是我把她從水里拉上來的。」

    「你是說,那位姐姐是你在水裡發現的?能不能對我說明具體是在哪裡?」康緒詫異地道。

    牧童一指水面,道:「就是那片水藻那裡。」

    康緒抬頭看了下河面,在距離河岸三丈左右的水面,生長著茂密的浮萍水藻,水藻之中有一條明顯被拖拽的痕跡,看來牧童所言不假。

    「常風,你下去那裡看看。」康緒稍一琢磨,便對著常風道。

    常風聞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走入了水中。

    康緒看的真切,那片水藻區域,水深約到常風胸前高度,水藻生長的很是茂盛,攔住了從上游漂下來的一些雜物。

    過了片刻,常風從水裡上來,他擰了擰衣服上的水,道:「大人,我觀察了一下,那裡水位較淺,但有暗流自上游湧來,我想屍體一定是從上游被暗流帶到的這裡。」

    「上游?」康緒沉思了下,問道:「派人沿著河岸,往上游尋找,看看能否找到線索。」

    常風點了點頭,隨即帶著一班衙役順著河流,往上遊走去。

    陶悠然夫婦雖離開,卻留有一名家丁在這裡。

    康緒看了看那家丁,隨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老爺,小的名叫張甲。」家丁老老實實的回道。

    「張甲,你們小姐這些天可有去過什麼可疑的地方?」康緒問道。

    「回大老爺話,我們小姐一向在房間之中,很少出門,近來也沒有見她去過可疑之地。」張甲老實地回道。

    康緒雙手抱在胸前,沉聲道:「那你們小姐又是何時失蹤的?」

    「昨日清早,小姐的貼身丫鬟去喊小姐起床時,才發現小姐已經失蹤。」張甲回想道。

    康緒眉頭皺了起來,他接著問道:「在此之前,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

    張甲撓了撓頭道:「發現小姐失蹤後,老爺曾詢問過小姐的貼身丫鬟,據冬梅所說,前天晚飯過後,她還見過小姐,但過了一夜之後,小姐就不知所蹤。」

    「既然你們小姐失蹤超過一天,為何不報官?」康緒喝問道。

    張甲一臉無奈的攤開手,道:「大人,這都是我們老爺下的命令,他不讓我們宣揚此事,更不許報官,我們也無可奈何,只得私下裡尋找。我們找遍了整個正陽城,都沒有發現小姐行蹤,這才跑到城外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發現了小姐的屍體。」

    張甲臉色浮現出一股悲傷,嘆息道:「可憐我家小姐正值荳蔻年華,卻被人殺死,大人您可一定要找到兇手,替我家小姐報仇啊!」

    「你家小姐為人如何?」康緒點了點頭問道。

    「我家小姐,溫柔賢惠,善良端莊,對老爺夫人極其孝順,就是對我們下人也是極好。」張甲一臉悲傷的說道。

    「既然如此,你家小姐失蹤,你們老爺為何不讓報官?」康緒摸著下巴問道。

    張甲發出一聲長嘆,猶豫地道:「大老爺,您有所不知。小姐她……她近來與老爺鬧了些矛盾。」

    「什麼矛盾?」康緒奇道。

    「我們小姐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前段時間來到正陽,要找老爺提親。老爺便留著他住了幾天,可老爺嫌棄他一貧如洗,讓他住了幾天之後,就將他趕出了陶家。」說到這裡,張甲發出一聲長嘆,道:「可是,老爺沒想到,小姐竟看上了那個窮書生,死活非要嫁給他。老爺不答應,便一氣之下將小姐關在閨房之中。小姐失蹤後,老爺認為小姐一定是去找那個窮書生去了,為了不讓這等醜事傳揚出去,老爺這才隱瞞了小姐失蹤之事。」

    「窮書生?」康緒背著雙手,來回的踱了幾步,他忽然想起在縣衙時,被陶夫人說成兇手的落魄秀才章合璧,於是便道:「那書生可是姓章,名叫章合璧?」

    張甲吃驚不已,他詫異地道:「正是,他就是章合璧,大老爺如何得知的啊?」

    康緒心下瞭然,難怪陶夫人見到章合璧如此憤怒,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指認他是兇手。

    不過,回想當時章合璧的表情,他似乎並沒有說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嫌貧愛富

    康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陶公,章合璧現在縣衙之中,他在聽聞陶小姐被害之後,心如死灰,竟連自身性命都不要,撞柱自殺。如今,他還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陶悠然吃驚不已,他一張老臉上滿是驚愕之色。

    片刻後,他忽然臉色猙獰的叫道:「一定是他害怕被大人查出,所以在大人面前裝作自殺,用以逃脫自己的殺人嫌疑!」

    康緒默然無語,陶悠然已經陷入了牛角尖,他似乎認定了章合璧就是殺人兇手,此時無論康緒如何說,他都不會相信章合璧是無辜的。

    康緒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他揉了揉眉心,道:「陶公,可否將陶小姐的貼身丫鬟找來,我有話要問。」

    「來人,去將冬梅那賤婢帶來!」陶悠然兀自發狠,聽到康緒的話,他對著門外大聲叫道。

    兩名家丁點頭應是,隨即快步離去,片刻之後,他們拖著一名渾身是傷的少女走了進來。

    直接將少女往地上一扔,兩名家丁立即退了出去。

    那少女趴在地上,嗚嗚的哭個不停,見到陶悠然時嚇的渾身直發抖。

    康緒見狀,心中頓時升起一團怒火,他看著少女,沉聲道:「陶公,你為何對婢女私自用刑?」

    「這賤婢沒有看好昭雪,辦事不利,老夫自然要懲罰她!」陶悠然盯著那少女,怒不可遏的道。

    康緒臉色有些難看,他微微皺了皺眉,彎腰將那少女扶起,溫和地道:「你莫要害怕,沒人會傷害你了,你是不是叫冬梅?」

    少女精緻的臉龐上滿是驚恐之色,她縮著脖子,目光從陶悠然身上掃過,頓時嚇的嗚嗚哭了起來:「老……老爺。奴婢真的不知小姐去哪了,老爺饒命啊……嗚嗚……。」

    「你這賤婢,事到如今,竟還敢撒謊。看我不打死你!」陶悠然怒火中燒,想要將心中悲憤之情發洩在少女身上。

    康緒一把抓住陶悠然的手腕,冷聲道:「陶公,她只是一名弱女子,你再打下去。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

    陶悠然老臉鐵青,他奮力掙脫康緒的手,哼了一聲:「這賤婢是我陶家之人,我怎麼處置她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康緒劍眉一挑,冷笑道:「陶公,她卻是你家僕人,但首先她是我大唐百姓!莫非,陶公以為自己的權勢可以大的過我大唐律法不成?」

    陶悠然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康緒竟然為了一名丫鬟,不惜與他翻臉。

    「她是本官管轄範圍之內的百姓。她若是犯了事,自有本官處置。陶公是讀書人,應當知曉私自用刑可是有違大唐律法的。」康緒這話說的極其平淡,但話語之中卻包含著毋庸置疑的威嚴。

    陶悠然老臉漲的有些難看,饒是他家世再如何顯赫,面對大唐律法,他也不敢過分放肆。

    康緒衣袖一甩,冷哼了一下,隨即將少女扶起,溫和地道:「冬梅。你不用害怕,本官找你來只是想問一些關於你家小姐之事,你且放心,有本官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冬梅怯怯的看著他,忽然哭了起來:「大人,奴婢真的不知小姐去向,望大人明察啊!」

    康緒幫她理了下凌亂的頭髮,道:「冬梅,你可知你家小姐已經死了?」

    冬梅整個身體猛地顫抖了起來。臉色瞬間變成一陣煞白,失聲叫道:「小姐……小姐她怎麼了?」

    康緒嘆了口氣,看情況冬梅並不知道陶若雪被殺之事。

    稍作沉思之後,他便將陶若雪遇害之事對她說了一遍。

    冬梅愣愣的聽完康緒的描述,竟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小姐……你死的好慘啊,嗚嗚……都怪冬梅沒有照顧好你,都是冬梅的錯,嗚嗚嗚……。」

    冬梅哭的梨花帶雨,言語之中充滿了悔恨與自責。

    「冬梅,從現在起,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有關你家小姐被害的重要線索,如果你想讓你家小姐瞑目,就將你所知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康緒溫和地聲音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冬梅哭了好一會,她看著康緒威嚴而柔和的眼睛,使勁的點了點頭,啜泣道:「奴婢一定如實稟報,絕不敢有絲毫隱瞞,只求大人早日找到兇手,為小姐做主!」

    康緒點了點頭,他理了下思路,問道:「我且問你,你家小姐失蹤,你當真毫不知情?」

    「奴……奴婢不知……。」冬梅目光游離,聲音有些飄忽不定,低聲說道。

    「冬梅,本官希望你明白,本官找你問話,並非是懷疑你,而是想從你這裡找到線索,從而抓到殺害你家小姐的兇手。你若有所隱瞞,本官難免會懷疑你與此案有關,這其中厲害關係,應該不用本官多做贅述了吧?」康緒眉頭緊皺的道。

    冬梅跪在地上,咬著嘴唇,似乎有些猶豫不決。過了好一會,她才哭道:「奴婢願意全招,求大老爺饒命。」

    「你這個賤婢,竟敢欺瞞老爺我,還說你與昭雪失蹤無關?看我不打死你!」陶悠然怒氣衝衝的吼道。

    「陶公息怒,待本官問完話後,再教訓她也不遲。」康緒攔在兩人之間,淡淡地道。

    陶悠然被他攔住,心中雖很是憤怒,但也無可奈何,只得氣的吹鬍子瞪眼。

    「那就將你所知全部說出來。」康緒盯著冬梅,嚴肅的說道。

    冬梅眼中閃過驚恐之色,她哆嗦著點頭道:「這一切都是小姐的安排。前天老爺因章公子之事與小姐爭吵,之後就將小姐關進了閨房,並派人看守不許小姐出屋。小姐百般呼叫,老爺也不放小姐出去,於是小姐想到了一個方法,她在奴婢送飯時,與奴婢對換了衣服,趁機逃出了閨房。」

    「好你個賤婢!沒想到竟然是你幫著昭雪逃走,我說你怎會在昭雪的房間之中。」陶悠然怒不可遏,那表情恨不得直接殺了冬梅。

    「陶公,本官詢問期間,請你保持安靜,事後本官自會給你一個交代。」康緒對這老頭越發的不滿,語氣也逐漸變得嚴厲起來。

    陶悠然氣的渾身發抖,他很想甩袖離去,可又想知道自己女兒被害的真相,於是只好強行將一肚子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你家小姐可曾說過,她逃出之後,去往何處?」康緒問道。

    冬梅忽然對著他磕起了頭,邊磕邊哭道:「大人饒命,這些都是奴婢的錯。其實,小姐和章公子一直在暗中有所聯繫。小姐與章公子情深意篤,可老爺卻嫌棄章公子貧寒,撕毀了婚約。章公子被趕出府後,是奴婢替他們傳遞書信。前日,小姐和老爺爭吵之後,便產生了與章公子私奔的念頭,於是寫了封信,讓奴婢送了去。」

    「奴婢將信送過去之後,到了傍晚,果然收到了章公子的回信。小姐看過之後,便決定讓奴婢假扮成她,讓我在房間裡迷惑門人,然後自己喬裝逃了出去。」

    靜靜地聽冬梅說完,康緒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冬梅見他面容冷峻,咬了咬嘴唇,磕頭道:「奴婢所知已經全部告知大人,奴婢不是真心想要欺瞞大人,這是奴婢與小姐的秘密。如今,小姐已經遇害,都是奴婢的錯,倘若不是奴婢給他們傳遞消息,小姐就不會遇害。大人若想懲罰奴婢,奴婢認了,但求大人找出兇手,替小姐報仇,奴婢就是死也無怨。」

    「你方才說,他們暗中通過信件,約定私奔時間?那你可知他們信件上的內容是什麼?」康緒沉思著問道。

    「小姐給章公子的信上所寫的時間,是當夜子時。至於章公子回覆的信件,被小姐收在身上,奴婢並不知曉。」冬梅回答道。

    「那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呢?」

    「小姐約定的地點是在城外西南竹林,但不知章公子是否更改過地點。」說到這裡,冬梅忽然瞳孔收縮,道:「難道是章公子殺了小姐?不、不可能,章公子與小姐情深意篤,怎麼會殺她呢?」

    康緒安慰了下她,讓她保持冷靜,隨後問道:「有關你家小姐出逃之事,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冬梅使勁的搖了搖頭,道:「小姐出逃之事,乃是在私下進行,奴婢又豈敢到處宣揚?」

    康緒點了點頭,他來回踱了幾步,沉吟道:「也就是說,陶小姐出逃之事,只有你,她以及章合璧你們三人知曉,其餘人對此一無所知?」

    「應該就是這樣。」冬梅咬著嘴唇道。

    「你這賤婢,真真是豈有此理!老夫好心收留你,讓你陪著昭雪,不曾想你竟瞞著老夫做出這些事情,害的昭雪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我,我打死你!」瞭解了事情始末之後,陶悠然怒火難平,就要上去動手。

    康緒見狀,眉頭一皺,伸手扣住了陶悠然的手腕。

    「老爺!事到如今你還不悔改嗎?我與小姐自幼一塊長大,情同姐妹,奴婢怎麼會害小姐?害死小姐的其實是老爺你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5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私奔

    康緒剛要開口阻止陶悠然,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喊。

    冬梅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道:「老爺,你從來不明***的心思。小姐自幼就被關在這宅院之中,從未見過外人,你知道小姐多渴望到外面去看看嗎?章公子是窮了些,可小姐是真心喜歡他,可老爺您呢?您嫌貧愛富,撕毀婚約,您知道小姐心裡多難受嗎?要不是老爺您屢次三番的逼迫小姐嫁給呂季同那個混蛋,小姐又豈會想到私奔?」

    「你……你!」陶悠然胸膛劇烈的起伏,他拚命的喘息著,怒道:「反了,真是反了!」

    「陶公,本官以為冬梅所說在理。你有沒有想過,如今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發生?陶小姐的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康緒沉聲質問道。

    「老爺啊,冬梅說的沒錯,昭雪的死,咱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啊,嗚嗚嗚。」

    不知何時,陶夫人來到了正堂,她哭道:「老爺,要不是你嫌貧愛富,瞧不起章合璧,至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嗎?昭雪自幼性子堅貞,她認定的人,從來不會改變,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卻偏偏撕毀婚約,讓她嫁給呂家。都是你逼死昭雪,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嗚嗚。」

    陶夫人走到他跟前,拚命的晃著他的肩膀,放聲大哭。

    陶悠然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眼角流出兩行淚水,原本半白的頭髮,瞬間變成一片花白,彷彿蒼老了許多。

    「是我害了昭雪?真的是我害了昭雪嗎?」陶悠然坐在椅子上,任憑眼淚滑落,喃喃自語,言語之間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是充滿了悔意。

    康緒有些不忍。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一種悲哀,他又豈能將此罪名再加諸其上?

    「陶公,本官……話說的重了些。還望你多多見諒。本官這就去查找兇手,還陶小姐一個公道,也還這朗朗乾坤一個公道!」

    神色莊重的對著陶悠然行了一禮,康緒隨即離開了陶府。

    經此一事之後,他相信陶悠然對冬梅不會再動用刑罰。

    冬梅並沒有錯。相反她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陶悠然想通之後,就會善待於她。

    離開陶府之後,康緒帶著人直奔城外西南竹林。

    根據冬梅的交待,陶昭雪與章合璧約定的地點正是西南竹林,那麼這裡很有可能會是第一案發現場。

    出城往西約五六里地,就可以看到一片竹林。

    康緒讓人在周圍巡視,嚴禁閒雜人等靠近,然後獨自一人朝竹林走了過去。

    這片竹林範圍約有十畝,裡面竹林茂密。很難行人。

    而在竹林前,則有一塊空地。

    康緒掃視著整片竹林周圍,心中暗自猜測,倘若是他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在竹林前面的空地相見。

    首先,這片竹林較為隱蔽,本就少有人來。

    其次,既然約定私奔,自然要站在醒目的地方等待,不可能躲到這竹林深處。

    何況當時乃是深夜。這竹林茂密猶如迷宮,進去之後難辨方向,只要是頭腦正常之人,都不會選擇在竹林中相見吧?

    康緒徑直往竹林前的那塊空地走去。到處都是飄飛的竹葉,地面上更是落了一層。

    稍一沉思,康緒折了半截竹子拿在手中,輕輕掃起了地面竹葉。

    這些竹葉有些顏色翠綠,似乎剛掉落不久,但大部分竹葉卻是枯黃之色。

    由於周圍草木茂盛。竹林下的地面並不能受到陽光照射,久而久之,飄落的竹葉就開始腐爛,變得鬆軟如泥。

    康緒輕輕掃過表面上新落下不久的竹葉,仔細的在裡面觀察尋找。

    過了片刻之後,他果然在鬆軟如泥的腐爛竹葉叢中,發現了一些凌亂的腳印。

    這些腳印被新落下的竹葉蓋住,很難被人發現,康緒心中一動,掏出布包裡存放的宣紙以及炭筆,比對著腳印畫了起來。

    他蹲在腳印跟前,一絲不苟的將腳印的長度,寬度以及深度全部量了出來,備註在了圖案旁邊。

    然後,前往下一個腳印,用同樣的方法將腳印畫了出來。

    經過對腳印的對比,康緒很快發現,這裡凌亂的腳印,實則是兩個人。

    而且,還是一男一女。

    因為,這些凌亂的腳步中,有一部分鞋印較小,踩痕較淺,一看就是女人所踩。

    另一部分則腳印較大,踩痕也相對較深,明顯是男人留下的腳印。

    這些腳印橫七豎八,顯得較為凌亂,似乎發生過衝突。

    而女子的腳印是呈倒退狀,往身後的竹林而去。

    康緒小心翼翼地順著倒退的腳印找去,在這片狹小空地的盡頭,有一團幾根生長在一起,很是緊蹙的竹子,好似一塊由竹子製成的屏風。

    腳印到了這裡變得更加凌亂,康緒小心的避開地上腳印,彎腰在周圍尋找,想要看看能否找出有用的線索。

    竹林之中不斷有竹葉飄落,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不少線索。

    所以,康緒很很小心的在地面上尋找,從地面上落葉,到周圍竹子,都認真檢查了一遍。

    可是,讓他鬱悶的是,除了地面上出現的腳印之外,再無其他線索可循。

    康緒低頭看了下地上的腳印,試著在腦海之中想像當時的情景。

    在空地比較顯眼的地方,女子的腳印較深,似乎站在那裡焦急的等待,站的時間久了,便形成了一小片雜亂無章的女子腳印。

    而距離女子腳印不遠處的竹林,有一排較為沉穩有力的腳印直通向女子方向。

    從現場情況來看,那排腳印在走到女子跟前時,女子就開始一步步的後退,直到退到了身後那一團生長緊蹙的竹林。

    康緒閉上眼睛,將那些腳印所行走的方向在腦海中想了片刻,他猛地睜眼,徑直往那團竹林走了過去。

    那團緊蹙的竹林,似乎是由幾根黏在一起的竹筍,散發生長出的一團竹子,彷彿綻放的蓮花一般,由於年深日久,竹團裡面堆積了不少的竹葉。

    康緒走到那團竹林跟前,順著竹林自下而上的尋找了起來,在找到中間時,他發現層層疊疊堆積的竹葉下,有一些明顯人為的混亂。

    這竹林少有人來,竹葉自然飄落,也就自然會一層層的疊加,即便是有風吹過,吹動上面的竹葉,下面的竹葉理應不會太過凌亂才是。

    康緒捻起一片竹葉看了看,這竹葉枯黃潮濕,帶有些許**氣息,絕對不是新落的竹葉。

    從他所觀察的情況來看,眼前這片有著明顯的人為痕跡,這些枯葉似乎是常年累月被積壓在下面的竹葉,卻被人給翻了上來。

    「難道,這裡藏著什麼線索?」康緒心中一動,忙撥去表面上的枯葉,小心仔細的尋找了起來。

    不出其然,他在這片枯葉中找到一條白色絲巾。

    這絲巾上繡著一朵傲雪寒梅,仔細辨認之下,竟能發現,這寒梅形狀像極了一個用草書書寫的『陶』字。

    康緒拿著絲巾,心中明了,這定是陶昭雪的絲巾。

    從現場情況看來,陶昭雪當時應是遇到了某種危險,這才藉著後退之際,將絲巾埋在這團緊蹙竹林的枯葉堆中。

    「遇到危險,還能夠想到留下線索,陶昭雪的心思確實精巧。」康緒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康緒拿著絲巾,很快陷入了沉思。

    陶昭雪是前來赴約,如果說她所見之人是章合璧,她根本沒有理由害怕。

    畢竟,章合璧根本不會害她。

    可是,如果不是章合璧,前來赴約之人又會是誰?

    冬梅曾說過,兩人的約定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那赴約之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約定的時間地點呢?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陶昭雪的確來過此地,而且此地也確實來過一名男子,想要知道章合璧有沒有來過此地,回去一問便知。

    可是章合璧自殺未遂,現在也不知有沒有醒來,這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整件案子的關鍵,其實就是雙方的約定。

    如果前來赴約之人,不是章合璧,很明顯,是有人利用了他們的約定,冒充他前來赴約,那赴約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此處並無血跡,陶昭雪應是被人帶離了此地。」想到這裡,康緒立即下令讓所有人,沿著空地周圍尋找腳印。

    七八名衙役領命之後,按照康緒所說的方法,清掃地上竹葉,仔細的尋找了起來。

    「大人,找到了,這裡有串腳印。」過了片刻,一名衙役大叫道。

    康緒忙走了過去,他看著那串腳印,眉頭皺了起來。

    那串腳印正是神秘男子所留下,從腳印的深度來看,他身體的重量似乎增加了許多。

    「看來,陶昭雪是被那人抗在了身上離開的這裡。」康緒心思轉動,如此粗魯的行為,難道那人是山賊不成?

    康緒順著腳印往前,走出十多丈之後,腳印忽然消失不見。

    「前方通向何處?」康緒直起腰,看了下前方,隨口問道。

    「回大人,往前八里就是河頭村。」一名衙役躬身道。

    「河頭村?」康緒沉吟起來:「可是周阿六所在的河頭村?」

    「回大人,正是。」

    康緒眼睛眯了起來,他沉聲道:「命令所有人,隨本官前往河頭村調查。」

    「是,大人。」

    那衙役躬身應答,隨即召集眾人,跟著康緒身後,前往河頭村而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6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竹林探查

    康緒剛要開口阻止陶悠然,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喊。

    冬梅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道:「老爺,你從來不明***的心思。小姐自幼就被關在這宅院之中,從未見過外人,你知道小姐多渴望到外面去看看嗎?章公子是窮了些,可小姐是真心喜歡他,可老爺您呢?您嫌貧愛富,撕毀婚約,您知道小姐心裡多難受嗎?要不是老爺您屢次三番的逼迫小姐嫁給呂季同那個混蛋,小姐又豈會想到私奔?」

    「你……你!」陶悠然胸膛劇烈的起伏,他拚命的喘息著,怒道:「反了,真是反了!」

    「陶公,本官以為冬梅所說在理。你有沒有想過,如今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發生?陶小姐的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康緒沉聲質問道。

    「老爺啊,冬梅說的沒錯,昭雪的死,咱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啊,嗚嗚嗚。」

    不知何時,陶夫人來到了正堂,她哭道:「老爺,要不是你嫌貧愛富,瞧不起章合璧,至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嗎?昭雪自幼性子堅貞,她認定的人,從來不會改變,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卻偏偏撕毀婚約,讓她嫁給呂家。都是你逼死昭雪,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嗚嗚。」

    陶夫人走到他跟前,拚命的晃著他的肩膀,放聲大哭。

    陶悠然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眼角流出兩行淚水。原本半白的頭髮,瞬間變成一片花白。彷彿蒼老了許多。

    「是我害了昭雪?真的是我害了昭雪嗎?」陶悠然坐在椅子上,任憑眼淚滑落。喃喃自語,言語之間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是充滿了悔意。

    康緒有些不忍,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一種悲哀,他又豈能將此罪名再加諸其上?

    「陶公,本官……話說的重了些,還望你多多見諒。本官這就去查找兇手,還陶小姐一個公道。也還這朗朗乾坤一個公道!」

    神色莊重的對著陶悠然行了一禮,康緒隨即離開了陶府。

    經此一事之後,他相信陶悠然對冬梅不會再動用刑罰。

    冬梅並沒有錯,相反她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陶悠然想通之後,就會善待於她。

    離開陶府之後,康緒帶著人直奔城外西南竹林。

    根據冬梅的交待,陶昭雪與章合璧約定的地點正是西南竹林,那麼這裡很有可能會是第一案發現場。

    出城往西約五六里地。就可以看到一片竹林。

    康緒讓人在周圍巡視,嚴禁閒雜人等靠近,然後獨自一人朝竹林走了過去。

    這片竹林範圍約有十畝,裡面竹林茂密。很難行人。

    而在竹林前,則有一塊空地。

    康緒掃視著整片竹林周圍,心中暗自猜測。倘若是他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在竹林前面的空地相見。

    首先。這片竹林較為隱蔽,本就少有人來。

    其次。既然約定私奔,自然要站在醒目的地方等待,不可能躲到這竹林深處。

    何況當時乃是深夜,這竹林茂密猶如迷宮,進去之後難辨方向,只要是頭腦正常之人,都不會選擇在竹林中相見吧?

    康緒徑直往竹林前的那塊空地走去,到處都是飄飛的竹葉,地面上更是落了一層。

    稍一沉思,康緒折了半截竹子拿在手中,輕輕掃起了地面竹葉。

    這些竹葉有些顏色翠綠,似乎剛掉落不久,但大部分竹葉卻是枯黃之色。

    由於周圍草木茂盛,竹林下的地面並不能受到陽光照射,久而久之,飄落的竹葉就開始腐爛,變得鬆軟如泥。

    康緒輕輕掃過表面上新落下不久的竹葉,仔細的在裡面觀察尋找。

    過了片刻之後,他果然在鬆軟如泥的腐爛竹葉叢中,發現了一些凌亂的腳印。

    這些腳印被新落下的竹葉蓋住,很難被人發現,康緒心中一動,掏出布包裡存放的宣紙以及炭筆,比對著腳印畫了起來。

    他蹲在腳印跟前,一絲不苟的將腳印的長度,寬度以及深度全部量了出來,備註在了圖案旁邊。

    然後,前往下一個腳印,用同樣的方法將腳印畫了出來。

    經過對腳印的對比,康緒很快發現,這裡凌亂的腳印,實則是兩個人。

    而且,還是一男一女。

    因為,這些凌亂的腳步中,有一部分鞋印較小,踩痕較淺,一看就是女人所踩。

    另一部分則腳印較大,踩痕也相對較深,明顯是男人留下的腳印。

    這些腳印橫七豎八,顯得較為凌亂,似乎發生過衝突。

    而女子的腳印是呈倒退狀,往身後的竹林而去。

    康緒小心翼翼地順著倒退的腳印找去,在這片狹小空地的盡頭,有一團幾根生長在一起,很是緊蹙的竹子,好似一塊由竹子製成的屏風。

    腳印到了這裡變得更加凌亂,康緒小心的避開地上腳印,彎腰在周圍尋找,想要看看能否找出有用的線索。

    竹林之中不斷有竹葉飄落,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不少線索。

    所以,康緒很很小心的在地面上尋找,從地面上落葉,到周圍竹子,都認真檢查了一遍。

    可是,讓他鬱悶的是,除了地面上出現的腳印之外,再無其他線索可循。

    康緒低頭看了下地上的腳印,試著在腦海之中想像當時的情景。

    在空地比較顯眼的地方,女子的腳印較深,似乎站在那裡焦急的等待,站的時間久了,便形成了一小片雜亂無章的女子腳印。

    而距離女子腳印不遠處的竹林,有一排較為沉穩有力的腳印直通向女子方向。

    從現場情況來看,那排腳印在走到女子跟前時,女子就開始一步步的後退,直到退到了身後那一團生長緊蹙的竹林。

    康緒閉上眼睛,將那些腳印所行走的方向在腦海中想了片刻,他猛地睜眼,徑直往那團竹林走了過去。

    那團緊蹙的竹林,似乎是由幾根黏在一起的竹筍,散發生長出的一團竹子,彷彿綻放的蓮花一般,由於年深日久,竹團裡面堆積了不少的竹葉。

    康緒走到那團竹林跟前,順著竹林自下而上的尋找了起來,在找到中間時,他發現層層疊疊堆積的竹葉下,有一些明顯人為的混亂。

    這竹林少有人來,竹葉自然飄落,也就自然會一層層的疊加,即便是有風吹過,吹動上面的竹葉,下面的竹葉理應不會太過凌亂才是。

    康緒捻起一片竹葉看了看,這竹葉枯黃潮濕,帶有些許**氣息,絕對不是新落的竹葉。

    從他所觀察的情況來看,眼前這片有著明顯的人為痕跡,這些枯葉似乎是常年累月被積壓在下面的竹葉,卻被人給翻了上來。

    「難道,這裡藏著什麼線索?」康緒心中一動,忙撥去表面上的枯葉,小心仔細的尋找了起來。

    不出其然,他在這片枯葉中找到一條白色絲巾。

    這絲巾上繡著一朵傲雪寒梅,仔細辨認之下,竟能發現,這寒梅形狀像極了一個用草寫的『陶』字。

    康緒拿著絲巾,心中明了,這定是陶昭雪的絲巾。

    從現場情況看來,陶昭雪當時應是遇到了某種危險,這才藉著後退之際,將絲巾埋在這團緊蹙竹林的枯葉堆中。

    「遇到危險,還能夠想到留下線索,陶昭雪的心思確實精巧。」康緒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康緒拿著絲巾,很快陷入了沉思。

    陶昭雪是前來赴約,如果說她所見之人是章合璧,她根本沒有理由害怕。

    畢竟,章合璧根本不會害她。

    可是,如果不是章合璧,前來赴約之人又會是誰?

    冬梅曾說過,兩人的約定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那赴約之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約定的時間地點呢?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陶昭雪的確來過此地,而且此地也確實來過一名男子,想要知道章合璧有沒有來過此地,回去一問便知。

    可是章合璧自殺未遂,現在也不知有沒有醒來,這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整件案子的關鍵,其實就是雙方的約定。

    如果前來赴約之人,不是章合璧,很明顯,是有人利用了他們的約定,冒充他前來赴約,那赴約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此處並無血跡,陶昭雪應是被人帶離了此地。」想到這裡,康緒立即下令讓所有人,沿著空地周圍尋找腳印。

    七八名衙役領命之後,按照康緒所說的方法,清掃地上竹葉,仔細的尋找了起來。

    「大人,找到了,這裡有串腳印。」過了片刻,一名衙役大叫道。

    康緒忙走了過去,他看著那串腳印,眉頭皺了起來。

    那串腳印正是神秘男子所留下,從腳印的深度來看,他身體的重量似乎增加了許多。

    「看來,陶昭雪是被那人抗在了身上離開的這裡。」康緒心思轉動,如此粗魯的行為,難道那人是山賊不成?

    康緒順著腳印往前,走出十多丈之後,腳印忽然消失不見。

    「前方通向何處?」康緒直起腰,看了下前方,隨口問道。

    「回大人,往前八里就是河頭村。」一名衙役躬身道。

    「河頭村?」康緒沉吟起來:「可是周阿六所在的河頭村?」

    「回大人,正是。」

    康緒眼睛眯了起來,他沉聲道:「命令所有人,隨本官前往河頭村調查。」

    「是,大人。」

    那衙役躬身應答,隨即召集眾人,跟著康緒身後,前往河頭村而去。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7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凶器線索

    河頭村是個小村莊,人口不過三十幾戶,聽聞縣令大人前來,當地保甲村長同時前來行禮。

    「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望大人恕罪。」保甲是個中年男子,見到康緒,就對他跪下惶恐的行禮道。

    「不必多禮,本官此番前來,只是想問一下,這幾天你們是否見過可疑之人經過本村?」康緒讓他們起身,問道。

    「可疑之人?」保甲和村長面面相覷了一陣子,搖頭道:「回大人,我們並沒有見過可疑之人。」

    「那前夜子時過後,你們可曾見過一男一女途徑此處?」康緒換了個方式問道。

    保甲撓了撓頭,低聲回道:「大人,我等鄉野小村,天黑之後,就已經入睡。前夜子時,時辰太晚了,小的實在沒有注意。」

    康緒揉了揉眉心,保甲說的沒錯,對於村民來說,子時已經到了半夜時分,大多數都已經入睡。

    不過,康緒卻並不死心,便讓眾衙役去挨家挨戶的詢問。

    從竹林到這裡,附近只有這一個村子,兇手既然擄走了陶昭雪,斷無可能回到正陽城。

    何況,陶昭雪的屍體是順著河流漂下來的,這也說明了她是死在城外。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衙役紛紛回來回話。

    「回大人,我們已經全部詢問過,當天夜裡村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一名衙役躬身說道。

    「當真是一點異常都沒有?」康緒不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是的,大人。」

    保甲和村長疑惑地互相看了看,謹慎的問道:「大人。不知道您要找的異常是有關什麼的?」

    「本官現在正在調查一樁兇殺案,倘若你們發現任何異常。就立即前去衙門報案,另外。你們多注意這些天來往本村的陌生人,凡是察覺異常之處,務必立即通知衙門。」康緒揉了揉眉心,對著保甲和村長說道。

    「是是是,小人必定謹遵大人吩咐,注意往來之人。」保甲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遲疑。

    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在河頭村一無所獲。康緒決定先行回到衙門,再做論處。

    縣衙之中,小五與常風已經等候多時。

    見康緒回來,兩人忙上前詢問。

    康緒將一天所查到的線索對兩人說了一遍,兩人隨即陷入了沉思。

    「小五,關於凶器,你調查的如何?」康緒坐在椅子上,問道。

    小五走到桌前,指著放在桌子上的證物道:「這些鋼針皆是尋常之物。任何一家裁縫鋪都可以買到。何況這乃是百姓日用之物,家家戶戶都存有不少,實在不好調查。不過,這柄刀。卻是有一些奇特。」

    「有何奇特之處?」康緒問道。

    「我拿著這柄凶器去調查時,曾問過一個鐵匠,他看過之後說這柄刀是二次鍛造。銜接而成。」小五拿起尚且沾著血跡的短刃,對兩人說道:「你們看這裡。這裡是銜接處,雖不明顯。但足以說明,此刃曾斷裂過。」

    康緒與常風湊了過去,他們盯著刀刃,果然看到一條細若蚊絲的痕跡,不經細察根本難以發現。

    小五接著說道:「我問過那鐵匠,他道能夠將斷裂處修補的如此嚴絲合縫,修補之人絕對是內行高手,整個正陽城根本無人能夠達到這種水平。」

    「也就是說,這凶器很有可能是從外面帶來的了?」常風疑惑道。

    「還有,這短刃細長,造型奇特,與普通匕首相差甚遠,我尋遍正陽城的鐵鋪也沒有人見過類似短刃。」小五聳了聳肩膀,似乎覺得自己太過沒用,變得懊惱起來。

    康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能調查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他拿起短刃,仔細觀察了一陣子,忽然說道:「小五,你有沒有去過兵器鋪?」

    小五愣了下,他撓頭道:「去兵器鋪作甚?」

    「你們看,這短刃刃身上有刻痕,明顯兵器相互碰撞時的痕跡,說明此刃主人經常用其防身。如我所猜不錯,此刃主人應該是名高手,而且還是名頗有家資的高手。」康緒沉吟道。

    小五不解的撓了撓頭,道:「康大哥,你是從哪裡看出,此刃主人會武功的?這頗有家資又是從何說起?」

    小五不解,常風也是一臉疑惑。

    單憑一把匕首,他如何能確定這把短刃的主人情況?

    「匕首乃近身兵刃,雖爆發力強,但使用起來卻並不容易。這種兵器多用於突下殺手的刺殺。可這把匕首上刀痕纍纍,說明此刃主人並不單單用其來刺殺,而是當作主兵器使用。常風,你也練過幾年武功,你可能以匕首為兵器與人決鬥?」康緒看著常風問道。

    常風愣愣地搖了搖頭:「我曾聽江湖俠士說過,匕首之道易學難精,研習此道之人,大多皆是以刺殺為生的刺客。難道,這柄匕首的主人是名刺客?」

    常風疑惑地眨巴著眼睛,盯著康緒手中的短刃。

    「這柄匕首的主人是不是刺客,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把匕首價值不菲。」康緒掂量著匕首道。

    「這,何以見得?」

    「你們看,這匕首把手以鯊魚皮包裹,復以金絲纏繞,單是這些金絲就價格不菲,再看這裡,這裡有一處凹陷,如果我沒猜錯,這凹陷之處所鑲嵌的應該是枚寶石。」康緒指著匕首的把手與刃身銜接處,對兩人說道。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有些搖頭。

    「師爺,恕我對你之說法不敢認同。依我之見,這就是一把普通匕首,你如何確定這凹陷處所鑲嵌的是枚寶石?」

    對於兩人來說,李滄海才是他們眼中的神探,對於李滄海的話,他們會毫不懷疑。

    但康緒對他們來說,卻並非如此。

    這其一,是兩人未曾與他共事。其二,則是他們不相信,康緒也擁有李滄海一樣的縝密心思,能夠破解疑難命案。

    康緒對他們心中所想,卻是悉皆知曉。

    他對兩人的心思並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很簡單,因為這匕首是純金所鑄。」

    說著,康緒抽出常風腰間懸掛的朴刀,在匕首把手上用力刮了起來。

    只見一層層的灰屑紛紛落下,不消片刻,匕首把手上竟出現了一些燦金之色。

    常風和小五兩人吃驚不已,他們相互看了眼,頓時愣在了當場。

    「康大哥,你怎麼知道,這匕首是純金所鑄造的啊?」

    「這匕首把手過於沉重,本就不同尋常。何況,普通匕首上又豈會鑲嵌寶珠?所以,我大膽猜測,這匕首本身一定比珠寶更加貴重。若是在一柄鐵器上鑲上一抹珠寶,豈不是暴斂天物?」康緒放下朴刀,笑道:「沒想到還真讓我給猜對了,這匕首竟然真的是由黃金鑄造。」

    常風愣愣地看著他道:「師爺,我怎麼覺得,你斷案的方式與大人如此相像?要不是我知道大人如今正在昏迷,我真以為你就是大人呢!」

    聽聞此言,康緒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抖動了幾下,不過這絲異樣一閃而逝,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同大人一起長大,想必是受到了大人潛移默化的影響,實不相瞞,我所有的斷案方法,其實都是從大人那裡學來的。」康緒笑了笑,隨口說道。

    常風恍然大悟般的點頭道:「是了,別說師爺了,就是我老常,跟著大人這段時間,也學了不少破案的學問。之前我還在擔心這命案沒有大人,我們能否破得了案,如今看來,我的擔心卻是多餘了。」

    小五摸了摸鼻子,他神色古怪的看著康緒,眼中浮現出狐疑之色。

    他總覺得康緒有些奇怪,可他又無法說出奇怪在何處。

    康緒察覺到了小五看他的眼神,卻故意不去看他,而是對常風道:「常兄說的極是,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盡快偵破此案,絕不能讓大人名聲受累。」

    說到這裡,康緒瞥了眼小五,見他還在狐疑的盯著自己,眉頭突然皺了一下。

    他眯了下眼睛,將匕首遞給小五,道:「明日,你去各個當鋪調查一下,看看近來是否有人典當過寶石。」

    小五有些不解,他疑惑地道:「為何要去調查這些?」

    「這匕首上的寶石被人取下,很有可能是被兇手拿去典當,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寶石的下落,就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出兇手。」康緒思索道。

    小五點了點頭,隨即將短刃收了起來。

    吩咐好小五之後,康緒轉身問道:「常風,你順著河岸往上游,可有尋找到線索?」

    常風哦了一聲,他忙從一旁地上拿起一捆沾滿泥漿的麻繩,道:「我們順著河流往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不過,我們在上游發現了這捆麻繩,於是便帶了回來。」

    康緒拿起麻繩看了看,奇怪道:「這麻繩斷裂處齊整,似是被利刃所割斷,你們在從何處發現的麻繩?」

    「在離河頭村數里之外的河邊草叢。」常風回道。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發現?」康緒看著麻繩平整的切口,疑惑地問道。

    常風撓了撓頭,道:「還有半張被撕裂的繩網。」

    「繩網?」康緒眉頭皺了起來,「繩網現在何處?」

    常風彎身將盛放麻繩的布袋,直接給倒了出來,從裡面找到半張破爛不堪的繩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6 00:28
第一百九十八章 消失的一個時辰

    康緒蹲了下去,他看著那半張繩網,又看了看麻繩,閉目沉思了起來。

    常風和小五兩人靜靜地看著他,在他回來之前,兩人就曾討論過繩網與麻繩,可兩人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兩人甚至不能確定,這些東西是否與命案有關。

    「屍體,麻繩,漁網,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何關聯?」康緒閉上眼睛,腦海之中不斷浮現出三者形狀。

    忽然,他眼睛猛地睜開,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兩人忙湊了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康緒站起身來,坐到椅子上,沉聲道:「你們可還記得陶昭雪的屍體有被捆綁的痕跡?」

    兩人同時點頭,他們又豈會忘記陶昭雪的悽慘死狀?

    「陶昭雪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捆綁痕跡,但是卻沒有發現繩索,其實繩索早就被人給割了下來。」康緒指著麻繩說道。

    兩人滿臉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康緒接著說道:「我猜兇手在殺了人之後,一定是想要毀屍滅跡,所以將陶昭雪的屍體捆了起來,然後丟進了河中。可是沒想到,屍體竟然被漁民給撈了出來。他們見到屍體之後,用利刃割斷了繩索,之後又將屍體再次扔進了河中。」

    常風琢磨了半天,總算聽懂了他的意思,恍然般的道:「難怪漁網會破,原來是撈到了屍體,給生生扯裂的啊!可是這有些說不通啊,既然他們撈起了屍體。又為何要將屍體再次扔進河裡?而不是前來報案呢?」

    康緒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可能是他們害怕惹上麻煩。總之,明日咱們還需前往河頭村走上一遭。」

    縣衙外傳來打更聲。聽來已經不知不覺到了一更天,康緒站了起來道:「今天大家奔波了一整天,都有些許疲憊之色,不如就此散去,早些歇息吧。」

    常風打了個呵欠,還的確有些疲憊不堪,於是便拱手告辭。

    小五若有所思的看著康緒,對著他拱手行禮後,便帶著滿心疑惑離開了正堂。

    「這個小五。難道他發現了什麼端倪不成?」兩人離開之後,康緒眯著眼睛,自言自語了起來。

    正在這時,小虎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堂前,他是張懸命的徒弟,早先就跟著張懸命來到縣衙。

    「大人,章公子醒了。」小虎氣喘吁吁地道。

    康緒聞言,心中頓時一喜,忙跟著小虎往安置章合璧的廂房走去。

    西廂房中。章合璧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看著房頂,在那裡兀自發呆。

    「章合璧,本官要告訴你。陶昭雪死的很慘,她死不瞑目。本官救你一命,不是為了讓你對本官感恩戴德。而是向你詢問真相。你可以接著去死,本官絕不再攔阻。不過。陶昭雪遇害的真相,就會隨著你的死而永遠不會明朗。現在。本官將選擇權交給你,是懦弱無能的去自殺殉情,還是重塑鬥志,與本官合力捉拿住兇手,還陶昭雪一個公道!?」

    康緒邁步進去,看到形色枯槁的章合璧,心知對他這種心死之人,必須以言語刺激,於是他不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番話果然起了作用,章合璧呆滯的眼眸之中,總算出現了一抹難得的神彩。

    他愣愣地看著康緒許久,忽然從床沿上滑了下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哭道:「大人,我要給昭雪報仇!報仇!」

    那『報仇』二字,幾乎是他聲嘶力竭的吼出來的。

    康緒走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本官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與你,希望你莫要有所隱瞞。」

    章合璧雙眼通紅,臉上淚珠漣漣,他重重點頭道:「大人儘管發問,我必定如實相告,不敢隱瞞。」

    「據本官調查,陶昭雪打算與你私奔,可有此事?」康緒問道。

    章合璧擦了下眼淚,紅著眼睛道:「確有此事,我與昭雪情深意篤,奈何我章家道中落,遭到陶伯父嫌棄。無奈之下,昭雪便決定與我私奔。」

    康緒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麼你們約定的地點是在何處?時間又在何時?」

    「地點是在城西南的竹林,時間則是醜時。」章合璧喃喃地回道。

    「丑時?」康緒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緊盯著章合璧,厲聲問道:「你確定沒有記錯,時間當真是在丑時?」

    章合璧愣了下,他不知道康緒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凝重。

    茫然地點了點頭,章合璧很是確定地道:「我絕對不會記錯,時間確實是在丑時。」

    他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哀傷之色,接著道:「可惜,我去到那裡之後,卻並未見到昭雪的身影。」

    康緒劍眉緊蹙,臉色微寒地道:「章合璧,你好大膽子,竟敢欺瞞本官?你當真去過竹林?」

    章合璧茫然地道:「大人,我所說都是實話,這欺瞞之事從何說起?」

    康緒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冷冷地道:「本官在竹林發現兩排腳印,這其中一排是陶昭雪的,另一排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的。你說你去過竹林,也就是說,那排腳印就是你的了?老實交待,你是為何要擄走陶昭雪,又是如何慘然將其殺害的?」

    章合璧整個人都懵了,過了好半天,他才轉過神來,他忙跪在地上,泣道:「我真的沒有欺瞞大人,我的確是去過竹林,但只是在竹林外的小路旁等待,並未去到竹林範圍。何況,我怎麼會擄走昭雪?昭雪本就是要與我私奔的,我為何要多此一舉,求大人明察啊!」

    「是與不是,本官自有定論。」康緒看了眼他地上的鞋子,隨即掏出在竹林中臨摹的腳印,進行比對了起來。

    章合璧的鞋子滿是污泥,一看就是穿了多天,也未曾洗過,所以這雙鞋可以用做證據。

    康緒比對了一下,發現竹林腳印較之章合璧的鞋子,要大上一圈,他也就心中有了計較。

    「本官相信你沒有靠近竹林。」康緒頓了頓,他看著章合璧,道:「可是,據本官調查,陶昭雪與你約定的時間並非丑時,而是子時,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章合璧猛地發出一聲驚叫,他臉色蒼白,滿臉疑惑地道:「不可能,分明是子時!這是昭雪給我的信,上面所寫明明就是醜時啊!」

    章合璧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給康緒遞了過去,康緒拆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一張紙,上面果然寫著『丑時,城外竹林』等字樣。

    康緒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他看著信紙,沉聲問道:「你能確定,這信確實是陶昭雪所寫?」

    章合璧愣了下,他忙奪過信紙,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確實是昭雪的筆跡,我絕對不會認錯。」章合璧很是確定無疑的道。

    康緒揉了揉眉心,這可真是奇哉怪也,按照丫鬟冬梅所說,陶昭雪與他約定的時辰,乃是子時。可為何,給章合璧的書信,卻會是醜時?

    從章合璧的描述,以及目前掌握的線索,可以確定陶昭雪遇害是在丑時之前,也就是說陶昭雪的確是在子時前去的竹林。

    如此一來,就生出了更多的疑團。

    冬梅沒有說謊,章合璧也沒有說謊,那這其中為何會差出一個時辰?

    這私奔不是兒戲,陶昭雪既然是私逃出去,陶家隨時都會發現,從而進行尋找,她斷沒有在竹林多等一個時辰的可能。

    陶昭雪能夠面對兇手,從容不迫的留下絲巾作為線索,就說明她絕非普通女子,對於私奔這等事情,應該做過各種設想,她又豈會給陶家多留出一個時辰的機會找她?

    可是,陶昭雪既然約定的是子時,那麼章合璧手中丑時的書信,又是怎麼回事?

    康緒起先懷疑是有人調換了書信,但經章合璧辨認確定是陶昭雪的筆跡之後,這個推斷也就無法成立了。

    康緒想不通,章合璧也是一臉茫然。

    兩人沉默良久,康緒揉了揉眉心,決定暫時放下這個疑團,接著問道:「你們之間的消息是如何傳遞的?」

    「我被趕出陶府之後,與昭雪暗通書信,都是經過冬梅之手轉交。每次我寫好書信之後,就會將書信放在土地廟神像的神龕之下,再經過冬梅取出,交給昭雪。」章合璧回道。

    康緒沉思良久,問道:「你們暗通書信之事,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沒有,除了我們三人之外,應當不會有別人知曉,否則依陶伯父的脾氣,定會將我打個半死,再趕我出正陽城。」章合璧仰天長嘆道。

    康緒越發覺得奇怪了,既然如此,又怎會有人知曉他們的約定時間,前去竹林擄走陶昭雪?

    難道,兇手只是碰巧路過竹林,見色起意?

    越來越多的謎團,讓康緒覺得有些頭疼,東奔西跑了一天,他們對兇手依然一無所知。

    康緒不死心,他接著問道:「有關你們私奔之事,你可有在不經意間對其他人透露過?」

    章合璧回想了一會,撓頭道:「此事,我怎會對別人透露?畢竟此事有關昭雪的清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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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