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鑒寶秘術 作者:北域神燈 (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2016-9-26 11:19:3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3 3812169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8 10:26
正文 第三四二九章 唐伯虎的油紙傘?


    你道老楊頭怎麼就看上這東西呢?

    他對那件假貨還是有些心得的。

    不知他從哪裡得來的印像,或者是電視裡,或者是在某本囫圇吞棗的看過的書裡,他記得有類似的蓮花碗,是南宋官窯的,如今一眼瞅到時,那是異常激動。

    南宋官窯瓷器,是專為南宋宮廷燒造瓷器的窯廠,相當於清代的內務府,燒造的官窯刺為清一色的單色釉,秞水肥厚,瑩潤如玉,據說秞水裡雜有瑪瑙和玉粉等寶物,存世數量極少,檔次極高,價格都是百萬計。

    老楊頭盡量把蓮花碗藏到別人看不到的身側,悄沒聲的詢價。做假貨的販子多是奸猾之輩,如今的形勢哪裡不看得明白,知道遇到了棒槌,也就獅子大張口,把幾十元的玩意,要價一萬元。

    一萬塊買到上百萬元甚至上千萬元的寶物,那是多大的便宜?

    老楊頭的心激動的快跳出來,可是他還想還還價,一來是做生意的習慣使然,二來,他手頭的錢不足,想延緩一下時間,思度個辦法。

    沒想到討價還價異常順利,販子友情相讓二千元,現場點錢只要八千塊。

    老楊頭見到大便宜在即,絕不放過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他兜裡只有二千元,想來想去,想起在古玩城大門口開副食店的老鄉,叫了販子一起問人家借錢,才把虧空打發了。

    東西到了手,老楊頭的嘴就沒合上過。

    在店裡擦拭了半天,那件蓮花碗光閃閃的煥發出光彩。

    高興之余,老楊頭對自己的快樂拿不准,當即決定到故宮裡找專家鑒定。

    老楊頭路子挺野,故宮有他的老鄉,當一個挺有實權的官,但不懂古玩。

    老楊頭怕路上有失,興師動眾的帶了兒子媳婦一起趕到故宮裡,老鄉好吃好喝好招待,知道來意,便把年紀上了八十歲的最知名的老專家找來。

    老專家活了偌大年紀,早成了老油子,知道事情的原委,進門大呼:“皇帝玩的!”

    鼎鼎大名的專家,老楊頭早如雷貫耳,對他特別服氣,所以他的說法老楊頭信服,再不存半點懷疑。

    他的心放進肚裡。

    專家的評斷來得正是時候,老楊頭心裡那個美啊,告訴專家說,東西是家傳的,他可不敢告訴專家花了八千塊揀了大漏,免得讓人家聽了眼紅。

    但是要求給出個鑒定書時,老專家才露出滑頭的本性。

    “在故宮裡,東西可以幫助鑒定,但不能出證書,這是規矩!”

    老楊頭哪裡知道其中奧妙,人家不過是托辭。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回了家,可是過不了多久,老楊頭好運又來了,又撿到了一個同樣的東西,價格比上次還便宜,他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興奮,湊成一對,也用玻璃罩子保護起來,從此,那對寶物也成了隨身攜帶品。

    老楊頭本是精明人,可是踏入古玩行時,年事已高,注定不會有太好的眼力,他糊裡糊塗做生意,小錢賺了不少,也撿到一個大便宜,有一件很不錯的東西。

    他很平庸,沒有多少讓人回憶的事情,卻說明了古玩行的另一個規律:貨物無所謂真,無所謂假,糊塗來糊塗去,照樣能混口吃喝;你可以不懂古玩,卻不能不會忽悠。

    這一次老楊頭拿來的東西,居然是一把品相非常好的油紙傘。

    “清明時節雨紛紛”,想必當時行路的古人也撐起了一把把輕巧的油紙傘。

    在古代,油紙傘雖然常見,但非常容易損壞,所以流傳下來的很少;現如今,油紙傘貴為民間工藝品,許多藏家都不約而同地發現了其中的價值,細細探究,小小的油紙傘中還有一些學問。

    盡管傘的起源眾說紛紜,但學界一致認為:雨傘起源於中國,油紙傘便是證明。

    據記載,唐代造紙業發達,社會用紙廣泛,一些工匠還嘗試在紙上塗桐油,最終制成了能防雨的“油紙傘”。

    白居易在《憶江南·江南憶九首之二》中寫道:“江南雨,古巷韻綢繆。油紙傘中凝怨黛,丁香花下濕清眸。幽夢一簾收。”

    相傳,唐時油紙傘已十分盛行,每當下雨時,長安各地隨處可見撐傘上街的居民。

    在唐代,還出現了用宣紙做傘面、書畫家在傘面寫字繪畫的書畫油紙傘。

    也是在這一時期,油紙傘傳播至日本、朝鮮及東南亞地區。日本過去曾將油紙傘稱為“唐傘”,如今日本仍有許多作坊在生產手工油紙傘,據說其工藝與唐代十分接近。

    宋代廣泛使用“綠油傘”,其顏色以綠色為主。

    今人可以在《清明上河圖》裡看到這種“綠油傘”的身影。宋人詩句中也將綠油傘稱為“紙傘雨傘”或“油裳”,如北宋官員孔平仲曾作詩曰:“強登曹亭要遠望,紙傘摯手不可操”,“狂風亂摯雨傘飛,瘦馬屢拜油裳裂”。

    到了元代,由於棉布的發明,出現了棉布上油的油布傘。

    元代以後,油紙傘、油布傘一直是我國民間主要的雨具。

    明清時期,油紙傘在民間廣泛使用,同時這一時期的書畫家們也效法唐代人在傘上創作。

    2005年3月,在美國舉行的一場拍賣會上,據稱是“文徵明創作的一把山水畫油紙傘”曾拍到98萬美元的價格。

    可惜古代流傳至今、由名家創作的油紙傘十分稀少,難以收藏。

    清代以後一直到上世紀60年代,油紙傘還一直是民間主要的雨具。

    後來,手工制作的油紙傘被機械生產的尼龍鋼架傘所取代,油紙傘從而在市場上迅速消失了。

    老楊頭說自己手裡頭的油紙傘是唐伯虎親手創作的美人畫油紙傘。

    張天元看完之後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

    這個老楊頭還真得是稀裡糊塗買東西,稀裡糊塗做生意啊。

    見張天元看不上他的油紙傘,他就跟著忽悠了起來,說了一堆自以為是的話。

    然而張天元是誰?

    他可不是那些沒腦子的人。

    他最相信的,當然是自己的判斷,不是楊老頭隨便忽悠幾句就會相信的。

    要不是因為這老楊頭跟楊懷仁還有一點親戚關系,張天元真不打算跟他瞎咧咧了。

    雖說油紙傘是假的,但張天元今天的收獲也是非常不錯了,喜滋滋道別拉馬傑克等人,然後帶著買來的東西回了家。

    剛到家,這屁股還沒焐熱呢,就接到了溫蒂的一個電話。

    “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你絕對感興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8 14:02
正文 第三四三零章 汽車古玩店


    溫蒂說的好地方,其實是一條華人聚居的街道。

    這裡的環境可不如唐人街那麼好,人們的眼睛裡似乎都透著警惕,對於來這裡的任何人,都不是那麼信任。

    張天元不明白,這裡怎麼就是好地方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溫蒂的意思了。

    這裡對別人來說或許還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對他來說,卻是非常值得來轉悠的寶地。

    事實上,就連馬傑克和他之前見到的那幾位老板,也經常往這裡跑。

    因為這裡有好東西啊。

    這裡的市場上,賣的都是一些從中國鼓搗來的玩意兒。

    大部分沒什麼價值,可是如果你有眼光的話,保不齊還真能相中那麼一兩件好東西呢。

    而且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通過非法的手段來到美國的,沒有綠卡,沒有身份,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嘛,自然就是為了發財。

    但大多數人,過得並不怎麼樣。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天色陰暗了下來,但是這裡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昏暗的燈光之下,你可以偶爾看到一輛汽車停靠在路邊。

    那不是汽車,那是一個以汽車作為據點的古玩攤。

    這些人比鬼市裡的人還要精明,買了東西就走,絕不停留,車子雖然破舊,但開起來很是方便。

    空氣中彌漫著一些尿臊氣,令人不太爽。

    但是進了汽車,就沒那麼嚴重了。

    溫蒂以前跟自己的父親來過這裡,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最近跟張天元相處少了,所以便找了個借口,想要跟張天元四處逛逛。

    而這個地方,就成為了她找張天元出來的理由了。

    張天元對這裡還真有幾分興趣,他從馬傑克口中得知了這個去處,本來是想過幾日再過來的,不曾想溫蒂先把他找來了。

    來就來吧,四處逛逛也沒什麼不好的。

    溫蒂給張天元介紹著這條街上的汽車古玩店老板,那簡直是如數家珍啊。

    其中一個人的稱呼,差點讓張天元噴飯。

    這家伙居然被叫做“雞老板”。

    雞老板來自農村,頭頂高粱花子,雖不再是純正的農民,卻是純正的鏟子。

    也正因為他不可替代的鏟子地位,才是名符其實的“鏟子老板”,才成就了他的“壺王”地位。

    說到純正的鏟子,有的朋友或許不明白。

    鏟子不是專指在農村拐彎抹角的胡同裡鑽來鑽去,搜羅古董的那些人嗎?

    所謂純正不外乎專職鏟貨吧!

    問題出來了,既然是專職鏟貨,那他的身影一定長期出沒在農村,怎麼有工夫到美國來開店呢?

    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難道他會孫悟空的分身法?

    他肯定不會孫悟空的分身法,你看土裡土氣的那個樣,除了帶點笨拙的狡詐帶點商人氣以外,說他是剛走出田間的農民,沒人不相信。

    這樣的貨色如果作者膽敢說他有法術,那純粹是自討苦吃,一定被朋友們謾罵為挑戰人類的智商底線,完全不冤枉。

    可是既然他是純正的鏟子開店,其中定有根由,張天元也是聽了溫蒂的解釋之後才明白過來的。

    在古玩市場開店,不像其他行業,需要天天守在店鋪裡。

    為啥呢?

    還跟古玩行的職業性質有關。

    大家都知道,古玩行的貨都是一件一件淘來的,在出門淘貨以前,誰都不知淘到啥樣貨色,也不知淘到淘不到,一句話就是:貨源不穩定,有許多偶然性。

    既然上貨這樣難,那麼淘貨就成了古玩商最重要的工作,而銷售相對要放後一步。

    所以古玩行的開店不是天天守在店內,而是多數時間跑在店外,只有確定的趕集日子,四面八方的同好們才聚集起來,互相交流購買。

    這樣看來鏟子是完全可以開店的。

    甚至就算來美國幾天也是可以的。

    既然鏟子能開店,那還要說到純正的鏟子呢?這跟鏟子有多大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

    鏟子是古玩行裡對專職在一線淘寶者的特有稱呼。

    好多開店的古玩商,到鄉間淘貨的時候非常有限,多數是到分布在鄉間的小墩(專職鏟子家)淘貨,而專職的鏟子的貨物,全部來自一線鄉間,幾乎清一色的自己淘來,沒有來自同行中的串貨。

    說到這裡,大家明白了。

    雞老板店內的貨完全來自農村一線,所以五花八門,啥玩意都有。

    到他店裡串貨的同好們,總得費些心思,仔仔細細的在雜亂無章的貨物堆裡耐心搜索,才能不漏下小小的機會。

    雞老板不姓雞,而是他瘦瘦的,腦袋往上伸著,跟雞脖子一樣,所以得雅號雞老板。

    他的做法與古玩中人不同,幾乎天天守在古玩店裡,除了出門擺地攤賣貨,或者有賣貨上門來的,才鎖了門,跟人家去看貨。

    雞老板不是小孩子,而是六十多的老頭,他當然不是老光棍。

    他老伴給他做了不小的貢獻,生了兩個兒子,如今都二十幾快要三十歲了,因為雞老板混得太差,一直光棍著,所以發了狠,把青春的內力化作干勁,在農村裡飛跑,好多弄些貨色,讓他老子賣掉,積攢幾個錢,混個媳婦。

    兩個兒子是專職鏟子,很少到店裡來,所以眼力有限,可是個個能吃苦耐勞,上貨不少,完全供得上雞老板天天往外賣。

    雞老板天天守在店裡,成了專職商人,運用農民們簡單的頭腦,除了個別時候來了精神花上三五十元,找個年紀稍輕的娘兒們打個炮以外,另一個嗜好就是愛灌瓶子啤酒。

    他辛辛苦苦的賣錢,眼睛裡都噴著錢字,所以借著一線來貨的名義,賺錢夠黑。

    找個女人喝個小酒,也是理所當然的待遇。

    既然滿腦子為了一個“利”字,雞老板漸漸的在賣貨上發揮了所有的精明,像鴨子一樣呱呱的說一通廢話,倒也讓一般尋便宜的古玩人心動,時不時的掏錢,買他的低劣玩意。

    當然眼力高的古玩商人,都是狡猾的大大的,根本不上當。

    他們經常來雞老板店裡逛逛,當然為了他眼力不濟,不慎遺漏的便宜。

    雞老板的貨品類廣,憑他的死腦筋,難以樣樣看得透。

    對破破爛爛的玩意,他總是疑神疑鬼,喊得價錢挺高,可是某些東西,他看不透,就不能不認倒霉,把便宜給人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8 17:22
正文 第三四三一章 小聰明小計較


    雞老板時不時的有個驚人之舉,什麼銅佛啊,石像啊、人民幣的稀有品、瓷器、黃花梨等等有些檔次的貨,隔一段時間就會買到一件半件,所以財富慢慢的積累起來,還真把搖搖欲墜的老房子翻蓋了,乘機把大兒子嫖過的一個小雞變成了媳婦。

    溫蒂說她也買過雞老板的破爛,總體沒得到多少便宜,畢竟溫蒂不是張天元,那撿漏的本事還得好好練練才行的。

    張天元跟著溫蒂來到了雞老板的汽車古玩店旁邊。

    雞老板顯然沒認出溫蒂。

    畢竟時間隔得久了,再加上雞老板歲數大了,這眼睛也不太好,所以只當是兩個陌生人。

    張天元也沒跟這人啰嗦,直接開門見山地就問雞老板最近有沒有弄到什麼好貨。

    雞老板的兩個兒子在國內鏟地皮,雖然說最近幾年農村人也精明了,很多東西都不會便宜賣給別人。

    可是千萬別忘了,在農村,很多人就算手上有寶貝,可他也沒辦法把東西賣出去。

    因為他不知道路子。

    他必須得通過這些鏟子才能賺錢。

    有時候明知道自己賣得便宜了,可還是得賣。

    “我上了一個四扇屏,鄭板橋的竹子,很不錯,你要喜歡,可以看看。”

    雞老板所謂的四扇屏並不是鄭板橋的畫,可是一提到鄭板橋不覺讓人精神振奮,可惜沒那麼牛掰,那是一幅刺繡,很文雅的貨色,他眉飛色舞的向描述,倒是讓張天元產生了幾分興趣。

    “拿出來看看吧,如果真是好東西,那我肯定買。”

    雖然說張天元對刺繡這些東西不是很明了,但總歸他是有鑒字訣的,實在自己解決不了的東西,干脆老實交給鑒字訣也就是了,真沒什麼好丟人的。

    雞老板拿出了東西。

    張天元那麼一瞧,這東西不錯,完全是鄭板橋的竹子風采,有圖有字,文雅娟秀,那細細的批線和精致的繡工,雖然針法比較單一,卻把鄭板橋原作的風貌反映的淋漓盡致。

    搞刺繡的朋友知道,越是針法單一的好繡工,年代越早。

    針法是在實踐中創造的,越是往後,創出的繡法越五花八門。

    很明顯,貨物是清代,那淡淡的黃色絲綢做地,更增添了幾分古色古韻。

    東西確實不錯,雖然張天元在刺繡方面不是特長,但畢竟是個古董鑒定方面的大師,不用鑒字訣,都能看出來這東西不俗了。

    “多少錢?”

    張天元好奇地問道。

    雞老板笑了笑,然後還神秘兮兮地四下看了看,這才說道:“我要至少一萬掛零,因為有人給到一萬塊了,我沒有賣。”

    “你這東西值一萬美金?”

    張天元不信。

    “說錯了,是一萬人民幣,我要美金,當然人民幣也行,反正這位老板你是知道的,我沒有美國綠卡,說不定過兩天就要回去了,帶著美金可能反而不方便。”

    雞老板說道。

    “哎呀,你這倒是給我出難題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千美金,東西賣給我怎麼樣?”

    張天元用鑒字訣鑒定過了,這幅刺繡還真是清代的東西,雖然說不是什麼名家的作品,可是這種東西好歹它也算是個古董,如果流落在雞老板這樣的人手裡,那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該被弄壞了。

    所以啊,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買下來。

    雞老板這家伙明顯是個嗜錢如命的人,而且對於東西還不是很懂,一千美金雖然不夠一萬人民幣,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雞老板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今天這刺繡且不說了,張天元聽溫蒂說起過這雞老板干的另外一件蠢事兒,就是沒眼光作的。

    某天,雞老板剛打開門不久,正無所事事的坐在雜貨堆裡發呆,忽然兩個人上門了,雞老板認識,是同行裡的鏟子。

    他們在近郊的一個村子裡鏟貨,遇到一條書桌,農家少二千元不賣,他們看不准,不敢招呼,要求雞老板去看個究竟,買成後按規矩給提成。

    鏟子說的村子就在市邊上,幾乎跟市裡連在一起,分不出裡外了。

    雞老板聽說,不敢怠慢,趕緊鎖了店面,叫了出租三輪車,一路突突突的奔了去。進到院子裡,看到那件桌子。

    雞老板別看賣古董多年,跟好多東西熟絡,可對木器仍舊處在面熟的層面上,他左看右瞧,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愣是沒弄個分明。

    “這是個鐵梨木的!”雞老板認定了。

    鐵梨木屬於硬木,檔次卻比較低。

    排在紫檀、黃花梨、紅木之後,如此說來,其檔次就打了折扣。

    一個書桌二千塊,雞老板犯了思量,要知道,他家的貨色多是三錢不值兩文買來的,只有真正確認無疑的上等貨,他才會花上千塊的大價錢購買。

    所以,既然是鐵梨木的,他就猶豫了。

    在這裡不能不說一句:鐵梨木做家具,盛行於明代,到了清代用鐵犁做大件家具的現像幾乎絕跡了。

    也就是說,鐵梨木家具年份都好,以明代居多。

    它屬於硬木,年份又好,用腿肚子想一想都知道兩千塊那是個便宜!

    雞老板回到店裡,望著成堆的爛貨,准備好好想一想。

    他的店內搜集了不少茶壺,多是七八十年代的貨色,收來很便宜,有點毛病的三塊兩塊,沒毛病缺蓋的不過五塊,帶蓋子的也就十塊八塊。

    那些壺剁成了小山,雞老板十五塊起價銷售,二十三十的賣,稍微好的賣到一百多元,利潤不低,每個星期四都能賣上千塊,賺頭不少。

    所以,他望著成堆的茶壺出神:二千塊能買多少茶壺啊?還要給引路人提成,又是二百塊!

    雞老板帳算得精,又怕買回來虧了本,遠遠不如買茶壺更穩妥,所以沒了動靜。

    那二位眼巴巴等了一天,沒得到回復,心想雞老板恐怕沒戲了,他們辛辛苦苦趟上的貨物,萬一被別人發現,被別人買了去,他們就白忙活了。

    他們又動起別的腦筋,把電話打給一百裡以外的一個古董販子。

    這個古董販子也是老干家,聽明白雞老板的看貨經過,看到了機會,他明白就是鐵梨木的,也會有不小的收獲,所以立刻動身奔那個村,馬不停蹄的去看貨。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9 10:28
第三四三二章 琺琅表


    那書桌髒兮兮的看不清紋理,可那成色明擺著是一個大驚喜。

    你道怎麼回事?

    古董販子眼睛賊的很,他透過髒兮兮的外表,發現了端倪,書桌根本不是雞老板看的鐵梨木的,而是實實在在的黃花梨的。

    農家所在地眼看要拆遷,家裡有這件破爛,實在不想搬來搬去的,死心塌地的想處理掉,所以買賣沒遇到阻力,古董販子買成了,他很大方,兩個鏟子各得貳佰提成。

    到了晚上,外地的大玩家就知道了消息,古董販子撿到一張黃花梨書桌,紛紛連夜趕來,談價錢,那張書桌賣到四十多萬。

    此事的曲曲折折很快傳到雞老板耳朵裡,他那個後悔啊,把腸子都悔青了,人家一天之內賺了幾十萬的桌子是他剛剛放掉的,雞老板心裡堵得慌,一口氣喝了三瓶啤酒,差點發怒把成堆的壺踢壞了幾把。

    等冷靜下來,雞老板覺得不能這樣算了,竟然找上門去,問那個古董販子要部分利潤。

    人家古董販子哪裡肯答應,此事前前後後跟雞老板一點關聯也沒有,他並沒撬雞老板的行,是他自己不要,能怨誰?

    他憑眼力撿漏賺大錢,天經地義,所以沒給雞老板好話。

    雞老板自取其辱,面紅耳赤的講不出硬道理,人家氣勢洶洶的指責他,他也沒辦法,只能敗興而歸。

    雞老板的作為傳出去,讓行裡人笑話。

    從此後,雞老板發奮圖強,讓兒子們努力工作,鏟的壺越來愈多,竟然堆滿了屋子。

    為了扳回一點損失,雞老板成了徹頭徹尾的“壺王”。

    雞老板遇到機會,卻沒有抓到手,完全怪自己,他是經營多年的老古玩販子,可以說見多識廣,眼力卻糊裡糊塗,到手的機會竟然不能識別,不能不說太滑稽。

    像他那樣的思維和見識,賺點小利綽綽有余,但想成為古玩行的翹楚,肯定是笑話。

    古玩人的成就是量身定做的,雞老板的德行只能當“壺王”。

    這恐怕也就正是他明明手裡頭握著寶貝,卻白白送給張天元的緣故吧。

    刺繡還不算什麼,一千美金買到手裡,轉手能買個一兩萬美金,十倍的利潤在張天元心裡頭都不是個事兒了。

    而另外一件東西,就讓張天元喜笑顏開了。

    這竟然是一支琺琅表!

    琺琅表早至明朝開始流入中國,中國近代歷史上最具爭議的人物之一清代重臣李鴻章還是“播喴”表的“粉絲”。

    滄海桑田,歲月飛逝,如今琺琅制作這門古老技藝的傳人越來越少,琺琅表的制作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其頗具藝術性和收藏價值。

    一百多年前,一個叫edouardbovet的洋人越過半個地球來到中國。

    當時世界財富聚集地之一的帝都城中,很多身處“上流社會”的高官巨賈們也為這個洋人的到來高興。

    因為他一定又帶來了許多異域的奇聞趣事,更重要的是還帶來了眾多新鮮玩意,包括“時尚”的琺琅表。

    中國自明末開始就閉關鎖國,到了清朝,這一政策尤甚。

    1757年,乾隆皇帝下旨停止廈城、寧城等港口的對外貿易,在富裕遼闊的大清版圖之上,僅剩廣城一地能夠與外通商。

    此時西方的貨品要想進入中國市場就只能通過這個小小的港口或采取另一種方式通過覲見皇帝這一“高端路線”將商品作為貢品帶進中國,於是西方大量精美的手工藝品被直接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一個人當然也玩不了這麼多物件,許多玩意又被賞給臣子,諸如座鐘、懷表這一類在當時被清人視為“奇技淫巧”的物件就在高端人士中流傳開來。

    從那時起,中國就與鐘表結下了不解之緣。

    而在這些表中,又以琺琅表最受青睞。

    追根溯源,琺琅技藝和琺琅器最初是從中東等地區傳入我國。

    琺琅的主材是將硼砂石英、長石和氟化物等礦物質研磨燒制成的如釉一般的物質,在歷史上多稱“法藍”、“佛郎”等。

    明朝景泰年間,盛行將礦物質碎化處理調制成特殊藍色的塗料敷於器物上,這就是“景泰藍”。

    寬泛地來講,景泰藍和琺琅制作工藝、原料極為相似,怎樣區別呢?

    簡單地來講,琺琅器能透色觀底,而景泰藍則不透底。

    張天元從雞老板手裡弄到的是一支腕表。

    大概是因為這腕表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吧,對於不懂這方面文化的雞老板來說,這東西就是假的,就是騙人的。

    該腕表充滿中國元素,表盤圖案靈感來源紫禁城九龍壁。

    九龍壁建於清乾隆三十七年,設計隱喻對皇權與九五至尊的景仰,采用制作過程十分復雜的琉璃瓦,每片瓦至少需要十六道工序及四十九天的時間才能窯燒完成,且失敗率極高,故有“一瓦一銀”的說法。

    該系列腕表一共九枚,表殼采用18k白金材質,表盤運用彩繪琺琅技術打造,全球限量九套,極具收藏價值。

    琺琅表和琺琅鐘雖早至明朝就流入中國,但明皇室的珍藏遠遠不及清朝皇帝。

    清自康熙雍正兩朝起,西洋鐘表便深受皇族青睞。

    歐洲的傳教士和有實力的商人帶來了許多造型精美,功能繁復的鐘表,edouardbovet甚至於1822年在廣城創立了自己的鐘表品牌“播喴”。

    當時帝都很多上流社會的官員富商,家中都會有一座西洋鐘或一只懷表,中國近代歷史上最具爭議的人物之一清代重臣李鴻章還是“播喴”表的“粉絲”。

    18世紀末,清王朝在中國已經歷了長達百年的統治。

    客觀的來說,清朝皇帝的總體素養在中國歷代皇帝中算是比較高的了,且誕生了康熙、乾隆歷史上比較著名的帝王。

    滿人在入關之初,就吸取了明王朝覆滅的教訓,各代皇帝勵精圖治,到了乾隆中後期,中國已經成為了世界上最富足和強大的帝國。

    人口超過了3億,其中帝都、廣城、杭城、蘇城等城市已成為擁有50萬以上居民的世界級大城市。

    農作物總產量位居世界第一位,手工、冶金、采礦、紡織等產業都位居世界前列。

    當然,在封建社會,財富總是聚集在少數人手中,於是富庶的中國高層人士成為了當時世界鐘表市場的最大買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9 10:29
正文 第三四三三章 盧芳齋


    西方鐘表廠商為了迎合東方人的審美觀開始專門制作具有濃厚東方韻味的琺琅表。

    這一時段的鐘表產品主要來自瑞士、英國、法國等國家,這些琺琅表外觀精美,造型多樣,除常見的圓形之外,還有扇形、昆蟲等特殊造型。

    表殼一般采用金、銀、銅等材質,很多在表殼上還繪有人物、花卉、鳥獸等琺琅畫。

    制表人還常采用珍珠鑲嵌邊圈,或將外框施以鎏金工藝,以此來增強腕表琺琅的欣賞性,同時彰顯中國皇室與富賈高貴的身份。

    進入中國市場的英國琺琅表裝飾上大多整體銅鍍金,琺琅圖案的題材則包括各式建築、自然景觀等;法國生產的琺琅表多采用珍惜奢靡的材質和鍍金工藝,琺琅圖案具有很高的藝術性。

    一些品牌還接受定制和推出了針對中國習俗的琺琅表,像播喴從1824年起就開始生產琺琅釉彩與半圓珍珠裝飾的對表,以迎合中國人“好事成雙”的習俗。

    琺琅表的制作工藝和藝術感染力主要是從琺琅表盤和表蓋(主要是懷表)的制作體現出來的。

    從制作工藝上來說大體可分為微繪琺琅、掐絲琺琅、雕刻內填琺琅、精雕透明琺琅等四類。

    其中微繪琺琅對配色的精准度要求很高,也十分難掌握,每次上色後加熱處理完畢,色彩都有可能出現偏差,從事這一工藝的匠人們需要豐富的經驗,才能掌握火候與時間,燒制出最佳的色彩。

    配色中加入不同的原料可以產生出不同的色彩效果,譬如加入鐵元素,可呈現出黃色、綠色和棕色;加入錳可產生黑色和紫色。

    表盤配色完畢後要上釉,再經過粗、中、精等20多道打磨工藝,最為精細的打磨環節所用的砂紙甚至可以用來擦拭眼睛片。

    而掐絲琺琅是使用極為纖細的金屬絲勾勒圖形,從而使盤面的圖形人物獲得最佳的清晰度與線條感。

    制作過程中表盤上掐的金屬絲甚至比頭發絲還細,稍有不當就會造成斷裂,難度極高。

    這兩類制作工藝是琺琅工藝中最難的兩種。

    琺琅表的制作有著悠久的歷史,進入新世紀,各大腕表品牌又掀起了琺琅表的熱潮,並利用自己沉積百年的制表技藝,奉獻上了一款款超凡脫俗的腕表精品。

    這些腕表無論從制作工藝、技術還是收藏角度講,都是無出其右的珍品。

    頂級制表品牌積家推出的一套八枚超薄琺琅彩繪清花系列腕表,就將微繪琺琅技藝完美地融入到腕表之中。

    該腕表表盤的制作,充分參考了我國歷史上著名的嶺南派大師居廉的畫作風格。

    居廉是中國近代嶺南地區著名的國畫家,善畫花鳥、草蟲及人物,尤以寫生見長,但要將其畫作呈現於方寸之間的表盤上絕非易事。

    積家的制表師們在專業的制作工坊中,運用微繪琺琅技藝,通過層層調色和燒制,將居廉的畫作神奇地呈現於表盤之上。

    微繪琺琅的難於掌握之處就在於對色彩的控制,制表師先要用鵝毛管蘸取塗料上色,上色過程由繪制底色到層層加色逐步完成。

    面盤還要經過八百度以上的高溫多次烤制,使琺琅釉層的色彩完全自然融合於金屬表盤之上。

    由於采用微繪技術,該系列腕表表盤的圖案極具立體感,豐富的色彩會隨著光線的變換而轉換,制表師們用巧奪天工的造詣將大師畫筆下的意境及情懷完美地呈現出來。

    如果說微繪琺琅巧奪天工,那麼掐絲琺琅工藝也絕不遜色。

    雅典推出的thesantamaria彩繪琺琅腕表就是掐絲琺琅工藝的極致體現。

    腕表表盤采用純手工打造,整只表盤需花費五十多個小時才能完成。

    雅典的大師們運用鮮艷的色彩填充表盤,在深藍色的天空襯托下,哥倫布的旗艦“聖瑪利亞號”豎起桅杆和帆,在桅杆頂部的旗幟隨風飄揚,藍綠色的海濺起浪花撲向木制船身,畫面生動壯觀。

    制作這樣的表盤需要遵循嚴格的工藝流程,具體步驟是首先設計出圖案的輪廓,然後使用只有0.07毫米的金線勾勒出圖案的輪廓,利用特殊的膠水將金線固定,放入琺琅爐用800度以上的高溫定型。

    接下來就是在預定的區域填色。

    因為固定好的金線露出表盤只有不到一毫米,所以填色的高度絕對不能超過這個尺度,否則圖案會出現崩裂。

    上色處理完成後要進行細致的打磨,使整個表盤看起來十分平整。

    腕表的制作要經過幾十道工序和十幾次入爐燒制才能完成,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

    該腕表有白金和玫瑰金兩種材質版本,每個版本限量發行30枚。

    滄海桑田,歲月飛逝,如今全世界掌握琺琅技藝的工匠屈指可數,琺琅表更是因其特殊的制作工藝和完美的藝術效果令世人傾慕。

    其表盤艷麗的色彩和豐富的圖案能留存百年依舊光亮如新。

    因此琺琅表不但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而且還擁有一定收藏價值。

    試想一下,在午後的書房裡,一個人點燃一支雪茄,安靜地把玩手中的琺琅表,那種意境美妙絕倫。

    琺琅表不僅在百年前是名流皇室的寵兒,在今後的歲月裡,依然是一支永不凋謝的表中奇葩……

    雖然說從雞老板手裡得到的這一支腕表年代並不久遠,可它畢竟是世界限量版的,而且中國的配額只有這麼一支。

    也不知道是怎麼落到這個家伙手裡頭的。

    雞老板見兩樣東西脫手,今天晚上也算是賺了,於是這話也就多了起來。

    他笑著說道:“兩位老板,你們真要買好東西的話,我推薦你們去‘盧芳齋’。”

    “盧芳齋什麼地方?”

    張天元好奇地問道。

    “嘿,這位爺您聽說過盧芹齋的大名嗎”

    雞老板笑道,眸子裡帶著幾分嘲笑。

    “盧芹齋?不就是那個倒賣文物的走私販子嘛,我怎麼會不知道啊。”

    張天元笑道。

    “這盧芳齋就是他的後人開的,生意挺紅火,裡面好東西可是不少,雖然很多人都罵盧芹齋是賣國賊,可是還有無數想發財的人把好東西賣給他。”

    雞老板解釋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9 14:39
正文 第三四三四章 罪人(一)


    雞老板口中的盧芹齋,張天元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做古玩生意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那怕是太孤陋寡聞了。

    跟張天元恰恰相反的是,盧芹齋把中國的國寶古董不管什麼東西都往國外販運。

    可以說,他就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文物走私販子。

    在中國,他是“賣國賊”。

    他曾將大量中國古代文物賣至歐、美,包括青銅器、古玉器,南北朝與隋、唐的佛像,唐三彩雕塑等等。

    據稱1949年以前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中至少有一半是經過他的手流轉出去的,他最出名的事件,是在1916年-1917年間,將昭陵六駿的“颯露紫”和“拳毛騧”賣至美國。

    現在這兩樣東西已經到了張天元的手裡,自然是要回歸故土了。

    從中國人的角度看,他盜賣文物,取悅歐、美帝國主義者,不僅賺得錢財,還周旋於美國上流社會,與洛克菲勒、摩根、範德堡等豪門巨賈做生意,可謂賣祖求榮至極。

    張天元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樣一個打著藝術家旗號的走私販子,簡直就是無恥之尤。

    慈禧老東西曾經說過“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而恰恰盧芹齋就是這麼干的。

    當然在西方,歐美文物藝術界對盧芹齋卻極為感激,他們不僅從盧芹齋處買到中國文物,還得到他的慷慨捐贈。

    從巴黎吉美博物館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全球最大博物館的館藏無不被他的收藏與眼光所左右,盧芹齋讓西方對中國藝術有了新的品味,甚至可以說從他開始,西方才對中國藝術品具備了鑒賞力。

    當然,這種說法純粹扯淡,藝術無國界,可藝術品是有國界的,更何況是不可再生的國寶。

    這就跟一個奴才把自己的老婆給老外睡了,人家還說終於懂了你老婆的好。

    去他娘個蛋,想想都覺著惡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是大奸大惡還是大善大忠之人,這來歷一般都不普通。

    盧芹齋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映襯在動蕩起伏的歷史背景下,成為20世紀上半葉世界藝術活動的一個縮影。

    盧家兜是個偏僻的小村鎮,隱沒在幅員遼闊的中國農村。

    它位於江浙省北部,一個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地方。

    盧家兜的字面意思是“姓盧人家的村子”,自宋朝以來幾百年的時間,盧家族人就在這裡繁衍生息。

    盧芹齋出生於1880年2月1日,族譜上記錄著他的原名盧煥文。

    他是盧家第十六代傳人,煥字輩。

    一個“文”字,並不是多麼醒目或富有詩意,從起名上就可以想像他的父親並不是個有文化和想像力的人,甚至可能從未想過孩子有一天能走出村裡的泥巴路。

    一個名字,便已經暴露他出身的平凡。

    但在大古董商盧芹齋嘴中,他的出身是另一番樣子。他說自己出生於書香世家,家境殷實。

    這是他去世前寫的文字:

    一,作為士紳階層的一部分,我的祖先曾在朝廷裡做官……;二,族中有一支做豆油生意,業務的總部設在東北,通過船運將豆油銷往南方。

    就這樣,他試圖讓自己跟當地的大戶扯上關系,好像祖上進士輩出,朝中有人。

    但盧芹齋所聲稱的這一切在現實中都找不到佐證。

    出身問題一直是盧芹齋的心結,他總是一語帶過地說:“我們家人全都不在了”,借此撇個干淨。

    許多成功人士喜歡炫耀出身貧寒,讓自己的成就顯得更加耀眼,而在盧芹齋看來,低賤的出身絕不會為他帶來尊嚴,他一生都對身世遮遮掩掩。

    對於他們貧困的家庭,紡紗是糊口的唯一途徑,小煥文每天目送著裝滿布匹的小船離港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水天相接的盡頭。

    無盡的遠方仿佛就在那個時候對他發出了邀請。

    煥文十歲那年,母親再也無力支撐丈夫的煙癮和賭債,在生活的重壓之下含淚自盡,緊接著父親也一命嗚呼。

    失去雙親的悲痛使他變得更加內向,喜怒哀樂從不溢於言表,看上去木訥呆板,拒人於千裡之外。

    他對童年沒有絲毫的留戀,盡力抹去所有關於過去的記憶,因為那些帶給他的只是傷痛。

    不想輸就只有堅強,他擦干眼淚,決意“離去”。

    在距離盧家兜三十公裡處一河之隔的南潯,煥文幸運地踏進了富甲一方的張家做工,並從此得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

    這個張家不僅在南潯財大氣粗,在全國也是數得上的豪門。

    張家坐擁大量土地,除了良田之外,還在蘇江和上浦擁有多處房產。

    20世紀二三十年代許多上海出名的建築都在張氏家族的名下,如杏花樓、大上浦電影院、大上浦歌舞廳和大世界游樂中心,至今,大世界那白色的穹頂鐘塔仍俯視著上浦人民廣場。

    進入張家的煥文被指派服侍二少爺張靜江,他出生時患肌肉萎縮,從小就坡腳,行動不便,8歲的時候,右眼也失明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前程,1902年,張靜江輕松獲得中國駐法國公使商務參贊的職務,煥文幸運的被選中,作為隨侍陪伴張靜江赴法。

    唯一跟我們提起這段歷史的是張家的後人,而盧芹齋本人則一直刻意隱瞞自己卑微的出身,從來不跟旁人提起。

    在他離世前寫的自傳中,他將自己去法國的原因說成是求學,以及在中法兩國之間尋找商機。

    他還聲稱自己是在清政府的駐法公使那裡碰巧認識了張靜江,對於張靜江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等實情,盧芹齋只字未提。

    又一次,盧芹齋編造了自己的履歷。

    初到巴黎,煥文目睹了前所未有的科技騰飛和社會發展,他迅速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當然前提是借力自己的主人張靜江。

    接觸過張靜江的人都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外形雖猶如雨果名著《巴黎聖母院》中的怪人“卡西莫多”,但實則是個自信、愛交際且富有幽默感的人。

    人不可貌相,他積極投身中國的革新事業,很快便成為中國政壇叱吒風雲的人物。

    張靜江到巴黎後,開起了一家專門經營中國貨的商號,起名“通運”,煥文就被安排在這裡做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10:37
第三四三五章 罪人(二)


    從此,煥文開始了脫胎換骨的改變:他剪了辮子,脫了馬褂,學著巴黎人的打扮,穿起西裝三件套,腳上是一雙擦得锃亮的系帶皮鞋,筆挺的圓翻領白色襯衫,頭發染得烏黑油亮,一掃身上原本的鄉土氣,從僕人變成了公司雇員,這無疑是邁上了一個台階。

    中國當時的特產,在運通公司裡應有盡有,絲綢、茶葉、地毯、瓷器、古玩和漆器,煥文雖對絲綢茶葉略微在行,但古玩以前還從來沒摸過,只在南潯張家做工時見過這些到處擺放的值錢玩意兒。

    不過一旦上手的機會來了,他很快就觸類旁通,欣賞和把玩古董到後來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樂趣。

    煥文天資高,凡事進取,干起活來又很賣力,並且對市場有天生靈敏的嗅覺,很快就被任命做了掌櫃,漸漸成了公司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通運號的生意並不是一帆風順,剛開始時,法國人不熟悉也不習慣中國的東西,所以光顧的人並不多,連茶葉和絲綢都不好賣。

    盧芹齋曾描述過當時的處境:“我們賣什麼都賠,除了古董。……就這樣,在經歷了初期的虧損後,我們不再做其它產品的生意,而是主攻古玩市場。”

    地毯、字畫、玉飾、漆器、官窯瓷器和鼻煙壺在巴黎的店裡琳琅滿目,非常搶手,往往來不及上架就出手了。

    古玩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一只宋代的小白瓷碗從西山以10塊大洋進價(約合1.5美元),通運轉手就能賣1萬美元的高價,一尊陶瓷觀音以300大洋(約合45美元)的價格從和尚手裡請來,被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以50萬美元收購。

    通運號的生意果然財運亨通,但已經不適合煥文做下去了。

    張靜江把他的金錢和心思都用在了中國革新上,並於1908年決定擱置通運公司的事物,毅然返回中國輔佐孫中山的開國事業。

    而煥文卻沒有追隨滿懷愛國熱情的張靜江回國效力,他對政治不感興趣,寧願留在法國搞些古董繼續賺錢,自此,兩人分道揚鑣。

    但煥文對張靜江一直極為敬重,並且心懷知遇之恩,一生將張靜江尊為偶像。

    因為如果沒有他,煥文也許走不出窮困的家鄉,頂多在張家做一輩子的僕人。

    如果不是在張靜江手下摸了六年古玩,煥文這鄉下孩子也不會懂得掌眼識貨。

    總之“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由此,他的人生又上了一層新台階。

    煥文28歲那年,他自己的鋪頭在巴黎開張了,店名“來遠”,取貨自遠方來之意。

    按照中國的傳統,他拋棄了出生時父母給他起的“一般”的名字,也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來轉運:“盧煥文”從此就搖身一變成了“盧芹齋”,這是他人生階梯的第三步。

    平日的盧芹齋很忙,在歐洲大陸到處奔波尋找商機,他是個非常謹小慎微的人,他留意每一筆交易的利潤,凡事都巨細靡遺的記在本子上。

    古玩的利潤一般能達到成本的2-8倍,……比如1913年他花了5.55法郎買入一個龍泉窯的瓷瓶,同年就以46.25法郎的價格出售,是進價的8倍;一個屏風進價是138.75法郎,以513.70法郎出手,賺了四倍。

    歐洲人偏愛的東西尤其好***如18、19世紀的陶瓷,雖不是盧芹齋最喜歡,但在20世紀初的確是他最賺錢的玩意。

    盧芹齋在淘寶與鑒寶方面真的是身體力行,同時他深諳中國文化之道,談生意懂得入鄉隨俗。

    他自己這樣回憶:我們在上浦和帝都兩地的辦事處天天都辦流水席,准備一大桌子酒菜招待上門的客人。

    我們吃住全包,於是我們的辦事處就成了當地古董買賣的中樞。

    誰手上有好東西,我們都是第一個見到的。

    這樣一來,我們從南到北,可以說控制了整個中國的文物市場。

    1914年偶然的機會,盧芹齋去到紐約,當時的紐約經濟蓬勃發展,到處都是熱情奔放並痴迷於中國古董的人,相比於經濟放緩且受戰爭陰影籠罩的歐洲,紐約才是古董生意的天堂。

    盧芹齋意識到:“戰爭已將藝術中心從巴黎轉移到了紐約。”

    1915年3月,他的“盧芹齋來遠公司”在紐約開業了。

    盧芹齋深知:想要成功,必須信譽卓著,因此他悉心營造名望和贏取信任。

    除了在穿戴上一絲不苟,他的舉手投足同樣優雅。

    他言談審慎,從不誇誇其談,還寫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即使在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他也待人謙恭,從未有過一點趾高氣昂。

    平時的言談中,也是一口一個“鄙人懇求”、“貴館”、“請允許鄙人冒昧地”諸如此類的謙詞。

    他從不忘記道謝,無論是有求於人還是純粹出於恭維。

    在美國人眼中,一個有教養的歐洲人能有如此的修為也就罷了,但一個中國人竟如此具有紳士風度,則著實令人驚訝。

    對於華人的仇恨和偏見,使得許多私人收藏家一開始也同樣對盧芹齋缺乏信任。

    1918年12月,當盧芹齋向小約翰·洛克菲勒推銷一件中國古董花瓶,對方卻懷疑這是一件贗品。

    他在信中寫道:

    瓶底做工不夠精細,讓我對它所屬的年代有所懷疑。還有其它一些地方也讓我不放心。姑且不說標價不太合理,如果沒有其他專家鑒定其真偽的話,我想我是不會掏錢的。所以,如果你希望我不要去咨詢其他古董商中的行家,那我就只能放棄這筆交易。

    更有甚者,小洛克菲勒還在信尾附言:

    您能否寄一張瓷瓶修復前的照片給我?

    盧芹齋想方設法來讓客戶相信自己的可靠,所以他待人接物總是非常殷勤,他回復說:

    您對我的信任有所保留這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是我有幸第一次和您打交道。但是,請您相信,我絕對不會欺騙您。如果一件東西真假未明,我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1912年1月1日,民國成立,內憂外患的中國一片混亂。

    但對盧芹齋來說,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借助在國民黨中的人際網絡,同時不惜花錢打通關節、渾水摸魚,寺院、陵墓和私人收藏他無所不及。

    此時正值其前恩主張靜江輔佐革新居功至偉,成了孫中山最器重的人,在國民黨內風頭一時無兩,成了掌管黨產的“財爺”。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10:38
第三四三六章 罪人(三)


    中國在1913年、1914年接連出台的古物保存法、禁止古物出口管制令對他們形同虛設。

    盧芹齋同時又把他的客戶蒙在鼓裡,以中國頒布文物出口條例為由抬價,從中獲利甚豐。

    連一向被中國老百姓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宮廷御用,如今也成為他志在必得的獵物。

    文物一旦跟皇室沾邊,拿到海外就身價倍增,市場上趨之若鶩,因此對文物商來說,器物的來路十分重要。

    1915年12月17日,盧芹齋以1600美金的價格向弗利爾出售了一幅康熙年間的絲綢壁毯,在交易單據上他做了貨品的詳細介紹:“朝廷御用,1913年盜於熱河避暑山莊。”

    盧芹齋尋寶目標執著,務求貴重、罕見、獨特的東西。

    中國的大門已對他敞開,出入可以大搖大擺,旁若無人。

    童年時受到的儒家“克己復禮”教育已被他拋於腦後,利益驅使下掀起了針對皇家陵園的盜墓活動。

    1916年或1917年,盧芹齋主導了一樁著名的盜墓活動,他將唐太宗昭陵中兩尊石刻浮雕“昭陵二駿”販往了國外。

    此事中國人至今難以釋懷,視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莫大破壞和褻瀆,甚至將之於英法聯軍洗劫圓明園相提並論。

    但對於盧芹齋來說,這筆交易確實無以倫比,不論是其出自皇陵的尊貴程度,還是其2米高、1.7米寬、重達4噸的分量,亦或是令人咋舌的125000美元的成交價,這打破了當時文物成交價的記錄。

    更不用說此物的政治、歷史和藝術價值。

    不過,盧芹齋本人一直否認自己直接涉及盜墓,堅稱:

    (昭陵二駿)是從地方政府手裡當場買下,由軍閥護送進京,所得款項已用於修建學校。……我們是從第三方那裡直接接手的,程序上完全合法,出售轉賣給我們的人是國家最高層人物。

    因為在此之前法國文物商葛楊於1913年將六駿移出皇陵,但在盜運的過程中遭到當地居民的堵截,為奪路逃命,盜運者將文物丟下山坡,損壞的石刻殘片被當局沒收。

    當時六駿石雕受損嚴重,1914年落到了陝州軍閥陸建章手上。

    他下令押送其中的二駿進京,作為即將登基復辟帝制的“大總統”袁世凱的賀禮。

    實際上,陸建章也是奉旨行事,奉的是袁世凱二兒子袁克文的命令,因為文物的運輸文件上有袁家的印章。

    這二駿於1915年被運出古城,卻從沒能抵達帝都,再也不知去向。

    直到1918年3月9日,一直下落不明的二駿才神秘地出現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它們的主人竟是盧芹齋的來遠公司。

    當然,後來這這東西又到了洛杉磯貴族博物館,才讓張天元有了機會將東西給弄到手。

    而在買家面前,盧芹齋則毫不掩飾地將昭陵二駿的到手歸功於自己的神通,他對盜寶的歷險過程大肆渲染,對自己所起的作用津津樂道。

    在他1926年寫給戈登的信中這樣介紹兩件文物的來歷:

    為搞到這兩件文物輾轉了四五年時間,歷經各種艱難險阻,冒著坐牢甚至生命的危險,如今在中國搞古董簡直比登天還難,像這樣罕見的文物幾乎不可能再搞到了,一來風險太大;二來文物精品已經差不多都倒騰出來了。

    盧芹齋在中國的活動力很強,上有只手遮天,下有嘍啰遍地,他的前東家張靜江是這個系統的核心。

    對自己的古董商生涯,盧芹齋曾矯情地總結說:

    如其他所有熱愛藝術的人一樣,我從事文物交易一直胸懷世界。與此同時,我深信藝術品是沒有國界的。文物走遍全世界,就像無聲的大使一樣,讓世人了解並愛上中國文化。

    這話說的是很好聽,特別冠冕堂皇,可是誰都清楚,盧芹齋要的是錢,根本就不會在乎什麼藝術。

    他更不會在乎什麼國家。

    在這種人眼裡,給他錢的那些老外才是他的祖宗。

    為了在西方拓展生意渠道,盧芹齋先從“啟蒙”做起,對西方買家進行文物鑒賞力的教育。

    20世紀初的時候,除了洛克菲勒家族和弗利爾等幾名大藏家外,美國公眾對中國藝術一無所知。

    當時的西方藝術品市場魚目混珠,來自中國的藝術品都是些專門為了滿足西方人審美趣味的作品,於是市場充斥著搔首弄姿、自曝其醜來博取目光的物件,所以即使是有品位的鑒賞家,也很難有機會欣賞到真正高水准的中國藝術。

    盧芹齋決定走高端路線,他決心要讓西方人見識真正的中國文化,即佛教壁畫、雕塑、古玉器和青銅器的美與價值。

    然而真正的原因還是這些東西更值錢,更好出手。

    盧芹齋的精明之處在於,他並沒有為了硬銷試圖改變西方受眾的審美趣味,而是創造了一系列歐洲化的詞彙來解析中國的藝術品。

    既然當時的西方認為,中國藝術受到了古希腊風格的影響,盧芹齋在描述佛像時就會用到“平衡對稱協調”等術語,這都是當時在分析希腊、羅馬雕塑時常用的概念。

    在盧芹齋的贊助下,幾位國際著名的藝術學者開始制作中國文物圖錄,圖文並茂的對中國藝術進行新的詮釋。

    盧芹齋從文物“發掘者”一躍成為中國文化大使,在西方獲得了中國藝術史發言的權威地位。

    他的古董店也成了文物界群英薈萃的沙龍,專家們會相約而來,品評、把玩新亮相的器物。

    推開盧芹齋的店門,時常能碰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館長等人,他們可能正在一件新到的畫軸面前爭論的面紅耳赤;或是英國的大維德爵士夫婦,倆人鼻梁上都架著眼鏡,正圍著新出土的青花瓷,仔細研究著瓶底的官窯年款;可能還有賓大博物館的館長,正安坐在桌前,端詳著一尊剛從陝州運來的唐三彩馬……

    1928年,對於盧芹齋而言是碩果累累的一年,他獲得了法國榮譽軍團勛章,又在巴黎一片簇擁歡呼聲中開了新的畫廊“彤閣”,其富麗堂皇堪比宮殿,充滿了神秘的東方情調。

    盧芹齋的友人遍及世界各地博物館,他在開展古董交易期間也大力支持了不少博物館的發展。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10:38
正文 第三四三七章 去紐約坑人


    歐洲、美國的各大博物館,都曾接受過來自盧芹齋的“慷慨”捐贈。

    1929年,法國國家博物館授予他另一枚獎章,這枚獨特的銅質獎章是專為表彰盧浮宮及其他國立博物館的捐贈者而設計的。

    獎章上刻著盧芹齋的名字,及“盧浮宮之友”的字樣,以感謝他為法國博物館事業做出的貢獻。

    時間來到新中國成立之前的1948年7月29日。

    “出事了。貨物被扣。”正在巴黎度假的盧芹齋突然被中國發來的電報擾亂了,這批貨是他近年來最重要的收獲,其中有不少是國寶,共計342件古董,估價超過100萬美元。

    自此,盧芹齋的生意兵敗如山倒,到1949年太祖在天安門城樓上宣布“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之日,即是盧芹齋和他的國民黨全部清空之時,無異於宣告了他的破產。

    “新政權接管上浦後,立即查封了我收購的大量文物,那一刻我意識到我的中國古董生意做到頭了。”盧芹齋寫道。

    新政權執政後,盧芹齋從愛國僑領變成了人民公敵,1957年8月15日盧芹齋逝世。

    這個人的一生,基本上可以概括為罪惡的一生。

    張天元都不知道,自己要花費多長時間,花費多少金錢,才能將盧芹齋販賣到國外的東西重新弄回國內。

    最讓人無奈的是,那些霸占著中國古董的博物館根本就不願意出售這些東西,雖然他們明知道這些東西是贓物。

    但這個時候,西方人所謂的文明和禮儀全都不要了,他們強盜的嘴臉暴露無遺。

    “盧芳齋在什麼地方?”

    張天元問道。

    “嘿嘿,這位老板,你問我這個就問對了,盧芳齋在紐約的一條古董街上,比咱們洛杉磯的古玩街可大多了。”

    雞老板嘿嘿笑道。

    “多謝。”

    張天元隨手給了雞老板一百塊的小費,然後就拉著溫蒂急匆匆地回去了。

    他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盧芳齋,然後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盧芳齋裡的好東西一一弄到手。

    對付走私販子,他向來不會手軟。

    當天晚上,張天元徹夜未眠。

    當然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目的很簡單,其實就是為了制作一件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的鈞瓷瑰紫鼓釘洗。

    他讓愛蓮娜和展飛調查過了。

    盧芳齋現在對鈞瓷非常感興趣。

    弄這麼個東西,自然是為了打壓一下盧芳齋了。

    雖說盧芹齋這老家伙早就去世了,可是這盧芳齋卻一直跟國內有聯系。

    盡管不敢像當年那麼大張旗鼓的走私,可是背地裡干的走私的事兒卻不少。

    尤其是開放之後,市場打開了,這是泥沙俱下的,好的東西進來了,當然也有不好的東西混進來了。

    這盧芳齋的古玩走私,就是其中一樣。

    據說盧芳齋是盧芹齋根據自己的名字在紐約開的一家古玩店,生意做得非常紅火。

    只是盧芹齋死後,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中國開放之後,他們就又開始活躍起來了。

    盧芹齋的事兒,張天元雖然知道,但畢竟只是書上看到的,所以他生氣歸生氣,倒也不至於說是去報復什麼的,那也沒多大意義。

    可是盧芳齋現在的業務就不一樣了,他們可是在國內跟神羅集團搶生意,把老祖宗的東西往美國販運,而且走的是一條違法的路子。

    這張天元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呢?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不說了,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會放任了。

    就拿這個鈞瓷來說吧。

    古鈞窯瓷極其珍貴,宋徽宗趙佶曾贊其為“神鈞寶瓷,絕妙精品”,民間亦有“鈞瓷無對,窯變無雙入窯一色,出窯萬彩”等說法。

    然而可惜的是,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時候,國內缺少鈞瓷的專家。

    倒是那盧芹齋將大量的鈞瓷都販運到了國外。

    黃濬、李吉奎《花隨人聖庵摭憶》“鈞窯”條中曾載:“至於近代所寶貴之花盆連渣鬥、鼓釘洗等,青紫相間,芝麻醬底,並綴號碼者,皆為粗物,故瓷質亦特厚。光緒初葉,樂亭劉氏極豪奢,飼貓犬飯盆,悉用鈞窯,取其質厚不易損,海王村商人有以賤值得之者,彼時內府鈞窯花盆內,亦不過種三文一棵之六月菊,絕無寶貴意。曾不二十年,以歐人最重此瓷,騰漲至萬金以上,識者雲更二十年,鈞窯恐將絕跡國中矣。”

    可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多數國人不識古鈞瓷的精、粗,大量的古鈞瓷以低廉的價格流入歐美市場。

    倫敦大維德基金會、美國弗利爾美術館、哈佛賽克勒美術館所藏鈞瓷,大部分購於20世紀早期。

    直至上世紀90年代中國大陸的收藏市場興盛後,人們才發現這類老窯瓷大部分早已在歐美市場流通,然而國內卻少見。

    早在1931年,一件敞口、弧腹漸收、圈足直徑14.9m、施釉至底的內外紅斑鈞瓷碗,就已出現在倫敦蘇富比拍賣會上,後幾經輾轉,最後成為英國商人裡埃斯科先生的藏品。

    80余年後,這件古鈞瓷才在國內現身,在2013年香港佳士得“英國裡埃斯科珍藏重要中國瓷器”專場拍賣會中最終以460萬港幣的價格成交。

    隨後,國內香港佳士得、中國嘉德國際等拍賣巨頭才陸續跟上,在香港陸續推出了玫瑰紫釉菱口水仙盆、月白釉出戟尊和天藍釉紫紅斑雞心罐等古鈞瓷的拍賣,並把關注範圍擴展到了宋元鈞窯瓷器。

    或許是受了盧芹齋的影響,盧芳齋對於鈞瓷,尤其是精品鈞瓷十分感興趣。

    “大叔,平日裡也就見你去別人那裡淘東西,怎麼今兒反倒是拿著東西去別人店裡了啊?”

    溫蒂是美國人,對紐約特別熟悉,張天元這一次去紐約,自然是要帶上他的。

    飛機上,偷偷看了張天元箱子裡的那件鈞瓷筆洗之後,溫蒂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聽說盧芳齋的老板喜歡鈞瓷,我拿著這東西去交交朋友,搞不好能換點什麼好東西。”

    張天元笑了笑道。

    “大叔,你就別騙我了,依著我對你的了解,像鈞瓷這樣的寶貝,你根本不可能會拿去送給別人的。”

    溫蒂這小丫頭倒是鬼靈精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14:22
正文 第三四三八章 宋代鈞瓷


    “嘿嘿,你還真說對了,有個事兒要你幫忙,就看你肯不肯了。”

    張天元笑了笑,並未反駁,他這一次去盧芳齋,的確是帶著目的去的。

    “什麼忙?快點告訴我,我肯定幫你啊。”

    溫蒂顯得很是興奮,好像來了什麼天降大任似得。

    “待會兒我就告訴你細節,你記住了,這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等到了紐約,可千萬別演砸了啊,不然我的好戲就泡湯了。”

    張天元提醒道。

    “沒問題,肯定沒問題。”

    溫蒂幫張天元,那是心甘情願的,張天元倒也不客氣。

    反正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張天元將細節告訴給了溫蒂,然後兩個人就在飛機上休息了一會兒。

    到了紐約之後,也沒停留,而是直奔盧芳齋而去。

    他們這一次來紐約本來就是帶著目標的,又不是來閑逛,自然不可能四處瞎晃悠了。

    ……

    盧芳齋前,一輛加長的凱迪拉克停了下來。

    這輛車裡面完全就跟個小型酒吧差不多,玻璃也全部都是防彈的。

    車子的主人叫戴維。

    這個戴維是一個標准的混血兒,他的身體裡面流淌著一部分盧芹齋的血液。

    也是盧芳齋現在的老板。

    他年紀不大,但是卻看起來精明干練。

    “老板,您怎麼有空來店裡?”

    盧芳齋內,掌櫃的正在打哈欠,忽然聽到車轱轆和地面摩擦的聲音,便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老板的車子聲音他都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熟悉得實在是不能再熟悉了。

    “馬掌櫃,我給錢讓你待在這裡可不是打瞌睡的,這段時間生意怎麼樣?”

    很顯然,戴維不太高興。

    換了任何人也不會高興的。

    畢竟不管店裡頭有沒有生意,掌櫃的在那裡睡大覺肯定不行,哪怕你是剛剛送走了一波客人,就在那裡打個盹,也不行。

    對於資本家來說,既然給你開了工資,只要你沒死,就應該在崗位上待著,而不是睡覺。

    “老板,我也是實在困得不行了,最近咱們店裡頭生意很火,不過很多人來了之後都打聽有沒有鈞瓷,這讓我有點難辦啊。”

    馬掌櫃的苦笑道:“咱們盧芳齋的鈞瓷大部分都已經賣出去了,剩下一件精品,那是店裡頭的鎮店之寶,有人出五千萬美金想要買,我沒敢賣。”

    “不賣是對的,精品鈞瓷現在越來越少了,我之前去了一趟中國,本來就是想收幾件鈞瓷的,奈何沒能弄到。”

    戴維嘆了口氣。

    現在的中國古董市場跟十多年前不太一樣了。

    十多年前,中國人還沒認識到古鈞瓷的好,而現在那些人都學精明了啊。

    古鈞瓷精品難覓。

    鈞瓷在宋代為御用珍品,嚴禁民間使用,原本產量就較少,流傳下來的官窯鈞瓷後又經戰亂流離,存世量更加稀少。

    在一級市場中,能見到的古鈞窯瓷器可謂鳳毛麟角,外加古鈞瓷的實用器較多,完整保留下來的就更加地少之又少。

    許多古玩城店主都表示,宋代鈞窯的殘器都可以賣到幾萬元人民幣,完整器的價格就不言而喻了。

    目前市面上的古鈞瓷類瓷器主要是地位相對較低的清仿鈞窯變釉和爐鈞釉。

    值得注意的是,市面上流通量較多、成交價較高的古鈞瓷多為清代雍、乾時期仿鈞瓷。

    清代雍、乾時期的仿鈞瓷仿的多是宋代鈞瓷的釉色,器型、工藝等則具雍、乾官窯瓷器的風格。

    據統計,近年來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中有6件雍、乾仿鈞瓷成交價超過千萬元;爐鈞釉瓷器高價品數量最多,約40件雍、乾兩朝的爐鈞釉瓷拍賣成交價超百萬元,16件價超300萬元,5件價超千萬元。

    一件清雍正爐鈞釉如意耳尊曾先後於年上拍香港蘇富比,又於2011年在中國嘉德秋拍中以1495萬元被買家收入囊中。

    2006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中,一件張宗憲舊藏的清乾隆爐鈞孔雀毛釉如意耳扁瓶就拍出1972萬港幣。

    這些還都只是清代的仿鈞瓷,而不是古鈞瓷。

    如果是古鈞瓷的話,那只怕價格還會更高。

    戴維企圖通過較低的價格將這些東西買到手,人後轉手賣給美國的富豪,賺取大錢。

    可無奈的是回去了一趟,卻是無功而返。

    “鈞瓷是給我印像最深的一個東西。我買的第一件藏品是一件用鈞瓷殘片鑲成的掛屏。

    20世紀30年代的時候,洛州禹縣鈞窯的窯址被發現,大量外國人都湧去,包括德國人、日本人,都去搶這個殘片。

    鈞瓷的殘片可以打磨後,鑲在腰帶上,顯示自身特別有錢。

    最近在紐約,居然也開始流行起來了,我就親眼看到有人將鈞瓷碎片打磨之後鑲嵌到了衣服活著帽子上,有的甚至直接佩戴在了胸前,比什麼翡翠、紅寶石還要個性惹眼。”

    戴維嘆了口氣道:“可惜咱們以前那些鈞瓷賣得有點早了,不然也不會導致現在手裡頭缺貨啊。”

    “是啊,民鈞瓷器相對陳設器數量較多,價格低一些。

    胎粗釉差品較多,精品價格在百萬元以上。

    民窯制作工藝自然是比官窯瓷器要差一點,但是在古代鈞窯燒造難度很大,能燒出合格的鈞窯瓷器已經實屬不易了,所以好東西永遠有價格的。

    不過官窯精品依然是決定價格的關鍵因素啊,我前些日子倒是收了兩件民窯的鈞瓷,可是貨品不算精致,可即便如此,也有很多老外非常喜歡,都給買走了。”

    馬掌櫃的點了點頭道。

    “唉,宋代鈞窯精品太少了,就算有一般也不會擺到店裡的,只要有了好東西,消息就會散出去,行家就會來找你。所以說宋代鈞窯是不愁賣的,只要考慮價錢就可以了。但宋代鈞窯瓷器的存世量實在是太少了,這是很大的一個制約因素。”

    戴維嘆了口氣,臉上明顯浮現出對於鈞瓷的那種強烈的渴求。

    “可不是嘛。”

    馬掌櫃的也是深有同感。

    他當然知道戴維這一次為什麼非要去中國尋找鈞瓷。

    那是因為盧芳齋最近接了一單生意,這個生意呢,是華爾街的一位大老板。

    戴維欠了這大老板一大筆錢。

    那老板說了,只要能弄到一件宋代的鈞瓷,這筆債可以一筆勾銷。

    那可是足足上億美金的巨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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