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鑒寶秘術 作者:北域神燈 (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2016-9-26 11:19:3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3 3812132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38
第三六一一章 假銅元事件(一)


    最終,張天元以超低的價錢買到了那幅《不般配的婚姻》。 .

    當然,這幅畫最終的歸屬應該還是市場。

    畢竟張天元對於西方藏品的收藏並不是很感興趣。

    並非他厚此薄彼,而是人這一生畢竟精力有限,中國的古董已經夠多了,他恐怕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全部收藏。

    如果再加上西方藏品,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西方藝術品,基本上被張天元當成了以藏養藏的東西了。

    畢竟在國外,你不可能每件中國古董都可以低價收購。

    那麼遇到高價古董,買不買?

    你可以選擇不買,但這東西就可能永遠回不去了。

    這個時候,張天元會選擇一種更聰明的做法。

    出售西方藝術品,賺取高額的金錢,然後再拿從老外手裡賺來的錢,去購買中國古董,如此一來,他並不吃虧。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需要西方收藏品的原因。

    離開了李雲璐的住處,張天元返回了一下自己的住宅,然後就又准備離開了。

    他離開的目的,當然還是為了古董。

    從米特那裡得知,在舊金山的一個小鎮子上,有她的一個親戚,算是遠房表舅吧。

    他手裡頭有不少的東西准備出售。

    去的晚了,或許就來不及了。

    柳憐、歐陽曉丹和溫蒂都不願意待在舊金山,覺得無聊,於是四個人驅車前往。

    正好溫蒂是知道路的,由她帶路,自然不會走冤枉路。

    誰知道半路上碰到個女瘋子,攔在半道,差點就出了車禍。

    張天元准備破口大罵的時候,才發現是李雲璐那個小丫頭片子。

    「師父,既然收了我,就得帶著我啊。」

    李雲璐二話不說,直接鑽進了汽車,幾個女的嘰嘰喳喳,聊個沒完。

    柳憐也是興致高昂,就給幾個女孩子講了她曾經打眼的一件事兒。

    張天元雖然一邊開車,但也豎著耳朵聽了。

    別人的經歷,是很有助於他進步的。

    畢竟就算他記憶力再好,書上也不可能記載所有的事情,很多東西,還是要從別人的經驗之中去學。

    2013年11月16日,對柳憐來說,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那天,他錯失了一枚之前從未見過的湘南省鑄造的當二十銅元。

    湘南省鑄造的雙旗嘉禾銅元數量很大,恐怕沒有誰能與它匹敵。

    但這枚銅元與一般銅元不同:首先是極厚,至少有0.5釐米;

    其次是一枚罕見的合面銅元,兩面都有嘉禾圖案,只是角度不同,遺憾的是磨損太嚴重,圖案不太清晰;再次是銅質為黃銅,相對來說,黃銅要少於紅銅。

    正面和背面都有褐紅色的包漿,只有邊上是明顯的黃銅。

    這枚錢是一位中年農民拿來的,另外還有一枚銀毫。

    聽說上一個趕集日已經來過,可是價格不合適,沒有賣掉。

    錢幣一拿出來,就圍了一群人,首先自然是擺攤收貨的先看,攤主可能嫌貴,還給對方,被一個買賣錢幣的小伙子接過去,以80元買下了那枚銀毫。

    柳憐接過那枚銅元,正看著,突然買銀毫的那個小伙子說兩枚他都要了,一邊說,一邊就把40塊錢遞給對方,貨主就把銅元拿回去給了小伙子。

    小伙子突然的舉動,讓柳憐又急卻又無奈。

    可他還能說什麼呢?

    晚上回來,他就在錢幣網站詢問見沒見過這種銅元,回帖都說上圖看看,可惜那天偏偏沒有帶手機,自然也沒有圖片,有的說他錯過好東西了……

    聽了這些話,他心裡更難受了,雖然過去三年多了,可他一直無法忘懷。

    有段時間,因為錢幣網站搞了一個「川龍大賽」,柳憐對川州銅元一直僅限於一知半解。

    她也把自己原來收藏的、覺得較少見的三枚川州銅元(一枚官局二十文和兩枚省造二十文)發到網站。

    同時也瀏覽其他人的帖子,對川州銅元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尤其是中川十文,於是打算到一個很久沒去的古玩店看看,希望能有意外的收獲。

    周末一放假,吃過晚飯,他來到古玩店,老板出去收貨了,只有一個看店的小工。

    她來到錢幣櫃邊瀏覽著,突然一枚厚厚的黃銅元躍入眼簾,「這不是我一直牽掛的那枚錯失的湖南銅元嗎?」

    柳憐抑制住心裡的激動,叫伙計拿出來上手看看,果然跟她三年前看到的那枚一樣,「看來真是和我有緣,相隔那麼長時間,竟能再次相見。如果價格合適,一定不能再錯過了。」

    她決定第二天再來看。

    星期六下午,她如約而至,老板也在,為了不引起老板的注意,柳憐先看了一些其它錢幣和徽章,要價不是一般的高,一枚1958年的徽章,本是銅質鍍銀,老板硬說是銀的,而且不完整,要價2000多元,且不還價,聽到這裡,柳憐的心一下涼了,看來那枚銅元很難如願了。

    但也要硬著頭皮試一試,她裝作不懂,叫老板拿來看看,老板說是一枚祖錢,柳憐問他多少錢?

    老板要600元。

    柳憐試圖和老板討價還價,一邊說,一邊拿出放大鏡仔細看,突然,她發現中間和邊上的顏色不一樣,邊上明顯是黃色,只是邊不整齊,有銼痕。

    而中間的顏色一直以為也是黃色,因為她原來曾買過一枚黃銅的唐繼堯當五十文銅元,買的時候上面包著一層厚厚的褐紅色包漿,誤以為是一枚紅銅的唐繼堯紀念幣,覺得撿了一個漏。

    欣喜之余,經常裝著把玩,時間長了,露出黃銅,才知道不是紅銅的。

    因為這枚中間也是褐紅色包漿,所以誤以為也是黃銅,等到她用放大鏡一看,才發現邊上和黃銅交接的地方是紅銅,這一下真相大白了。

    原來這是拿一塊黃銅餅,再拿兩枚湘南當二十銅元鑲嵌在上面做成的,所以邊上有銼痕,因為有包漿,而且銅元是真的,一目了然。

    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的。

    而當初買這枚銅元的那個小伙子,可能也因為別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一直沒有賣掉,才流到了這裡。

    今天幸好帶著放大鏡,否則就要上當交「學費」了。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假幣?柳憐想不是有意為之,因為至今也沒有發現第二枚,如果是有意做的假幣,不會才做一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38
第三六一二章 假銅元事件(二)


    那疑似假幣的東西,在柳憐看來應該是原來農村過春節時做的玩具。

    柳憐小時候也玩過,不過用的不是古錢幣,而是壹分、貳分、五分的鎳幣。

    在地上挖一個小圓洞,遠處畫一條線,然後把硬幣拋向洞裡,誰丟了落在裡面,誰就得到落在裡面的錢,然後再用瓦片砸洞口周圍的硬幣,誰砸中歸誰。

    而農村玩的就是不流通的古錢幣,至於那枚厚厚的銅元,就是專門用來砸遠處的銅錢的。

    既然知道了這枚錢是一枚特殊的假幣,肯定不能要了,但又不能說破,只說太貴,她另外買了5枚當十銅元離開了。

    說完這個事兒,柳憐笑著道:「我跟張大哥的本事沒法比,所以要的就是一個細心仔細,只要仔細,有些問題,總是能發現的。」

    她講了自己的這段經歷,並非是要炫耀什麼,而是要告訴溫蒂和李雲璐,還有歐陽曉丹。

    即便是外行玩古董,只要細心一些,應該也能發現一些假古董的貓膩的。

    張天元聽完這故事,也是心生感慨。

    其實他一直一來就是非常細心的,即便是有鑒字訣,如果不足夠細心的話,很多細處的毛病他根本就瞧不出來,自然也就等著吃虧上當了。

    「柳姐姐,我看你其實更有本事,哪裡像我師父啊,說什麼都是雲山霧罩,好像就是不肯把他的真本事顯露出來。」

    李雲璐沒好氣道。

    張天元笑了笑,並未反駁。

    有些事兒,他還真得是不能說,那特殊能力,就只有他會,就算是說給別人,有意義嗎?

    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見張天元半天不吭聲,李雲璐又問道:「師父,剛剛在我住處的時候,您是不是一開始就發現那太白尊不對了?為什麼就不能明說呢?難道是怕我們不相信你的話?」

    張天元笑了笑道:「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想說,說了,遇到那不明白事理的人,恐怕還要怪我呢,你那米特阿姨是不錯,最起碼能聽得進去真話,我可是見過很多人,根本就不願意聽真話的。」

    「這世上,總是良藥苦口,然而卻有很多人偏偏不喜歡啊。」

    柳憐也嘆了口氣道。

    這一路上,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趕路,倒也不覺得無聊。

    約莫兩個小時之後,就趕到了目的地。

    這個地方,說是小鎮,但是跟中國的城鎮就差得遠了,地方真得很小,住戶跟一個村子差不多。

    要找人,那也是非常方便的。

    李雲璐輕車熟路地帶幾個人到了米特的表舅家裡。

    那位表舅一聽說這幾位來的目的,立即就喜笑顏開了。

    畢竟他收藏的那些東西,放到他這裡根本就是一堆廢品,如果賣出去,那卻是真正的金錢啊。

    即便是生活在這樣的小鎮上,沒有錢,你也不可能過得很舒服的。

    招呼幾個人在客廳裡坐下,並且讓家裡人給開了飲料,米特的表舅就去取東西了。

    張天元閑來無事,卻將目光投向了客廳周圍。

    希望能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

    在這個客廳裡頭,掛著不少以梅花為主題的國畫。

    甚至有些干脆就拿來鋪在桌子上,因為裝裱過,還有防水功能。

    如果這些是贗品也就罷了,如果是真品,那就當真是暴殄天物了。

    流失到國外的中國古董,其實除了那些被收藏到博物館的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這樣被糟蹋了。

    虧得有些人還口口聲聲說國外對中國古董的保護更好呢。

    這實在有些滑稽。

    張天元承認的確有那種人,也有那種地方,但畢竟只是少數。

    他急忙吩咐李雲璐把那些以梅花為主題的畫都收集到一塊,打算一幅幅鑒定,確認一下究竟是真是假。

    在中國人的審美活動中,普遍存在一種「移情」現像。

    美學家朱光潛在論述「移情」問題時是這樣說的:

    「人在觀察外界事物時,設身處在事物的境地,把原來沒有生命的東西看成有生命的東西,仿佛它也有感覺、思想、情感、意志和活動。

    同時,人自己也受到對事物的這種錯覺的影響,多少和事物發生同情和共鳴。」

    如果簡單地理解,「移情」就是「移入情感」,即審美客體作用於審美主體,而審美主體又通過聯想和想像,「移入情感」於審美客體,從而達到物我混化的結果。

    草木本無情,但中國人自古以來就習慣於托物言志,借物喻人,在一草一木中傾注真情,寄托深意。

    這樣,無情之花似乎也成了「花可解語」,由此而被賦予一種人格的像征意義,並進一步獲得深刻的文化內涵,成為人們表達對世態人情的感慨和對生活理想追求的一種媒介。

    如北宋學者周敦頤在其名篇《愛蓮說》中,即以菊花比作隱逸者,以牡丹比作富貴者,以蓮花比作君子。

    雖然花草樹木也有生命,但畢竟沒有思想情感。因此,不妨也將其納入「移情」的客體當中。

    以這樣的思維方式去解讀自然萬物已成為中國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

    同樣,梅花一身傲骨,不畏嚴寒,在漫天飛雪的隆冬時節一展風華,清香四溢,開於百花之先卻又素樸無華,虛懷讓美,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其耐寒抗雪的生活習性正與中國人崇尚的道德情操相契合。

    因此,梅花自然也贏得人們無限的敬意,並被用以比喻這樣一類人—他們在嚴酷的社會環境中堅貞自守,不隨波逐流,依然保持自己的獨立人格和崇高品質。

    就像周敦頤筆下的菊花、牡丹和蓮花那樣,梅花除了與生俱來的自然屬性之外,還被賦予了一種具有特定人文含義的社會屬性。

    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不正是梅花品格的絕佳寫照嗎?

    文人墨客通過詠梅、畫梅,表達自己的人格追求,寄托自己的理想情懷,千百年來一直長盛不衰。

    歷代都有大量描寫、贊美和頌揚梅花的詩篇,如北宋王安石詩雲:「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林逋詩雲:「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南宋陸游也有這樣的詞句:「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均為傳誦千古的名詩佳句,形像生動地表現出梅花超凡脫俗、遺世獨立的精神氣質。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4
正文 第三六一三章 詠梅


    談起梅花,自然不能不涉及到「四君子」。

    所謂「四君子」,是指梅、蘭、竹、菊四種植物,而梅花居首。

    將梅花與蘭、竹、菊相提並論,並冠以「四君子」的雅號,據說源自明代黃鳳池輯錄的《梅竹蘭菊四譜》。

    必須明確的是,梅花成為「四君子」之一是在明代,但梅花被視為君子的像征卻早在此之前,如前文引宋代王安石、林逋、陸游的詩詞中,梅花即已呈現出一種君子的形像和風采。

    中國傳統觀念認為,蘭、竹、菊和梅花一樣,也都具有君子的高尚品格—梅,堅貞傲岸;蘭,深谷芳菲;竹,中通外直;菊,東籬隱逸。

    由此,梅、蘭、竹、菊分別代表著中國傳統文化所崇尚的四種品格—高潔、清逸、正直、淡泊,受到文人墨客的賞識和推崇,成為他們托物言志、借物喻人的絕佳題材。

    此外,梅花又與松、竹合稱「歲寒三友」,或與竹合稱「雙清」,寓意均與「四君子」相同。

    由此可見,君子具有各種不同類型,蘭、竹、菊、松是君子,周敦頤筆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是君子,陸游筆下「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的梅花也同樣是君子。

    大千世界,林林總總,具有君子品格的植物又何止四種?

    那麼,為何不是「五君子六君子」或「七君子」,而只有「四君子」呢?

    這是因為,「四君子」是從四季當中各選出一種代表性植物,其花期或生長期分別與四季相對應。

    但只要稍有植物學常識的讀者就會發現,梅花的花期是在冬季,「梅、蘭、竹、菊」與「春、夏、秋、冬」無法對應。

    這似乎令人感到困惑。

    實際上,與「四君子」相對應的四季並非如平常所說的「春、夏、秋、冬」,而是「冬、春、夏、秋」—梅花的花期一般在十二月至次年二月,正值隆冬;

    蘭花的花期一般在三月至五月,是為春季;

    竹子最茂盛的時節一般在六月至八月,正值盛夏;

    菊花的花期一般在九月至十一月,是為秋季。

    之所以將冬季開放的梅花置於最前,乃是為了突出梅花作為「四君子」之首的地位。

    「四君子」的排序除了「梅、蘭、竹、菊」之外,還有「梅、蘭、菊、竹」或「梅、竹、蘭、菊」等不同說法,但既能夠突出梅花的榜首地位又能夠依序與四季相對應的則只有第一種說法。

    梅花屬於薔薇科,與同科的桃花、李花、杏花、梨花、櫻花、海棠等是「姐妹花」,因此它們在形態上頗有相似之處,有時不容易區分。

    但梅花有一個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上述各花的花期均在春季,且開花時葉子已經長出(櫻花除外);只有梅花的花期是在冬季,早於其他各花的花期,且梅花開放時梅葉尚未萌發。

    這正是陸游所吟詠的「無意苦爭春」之意。

    此外,蠟梅(又名腊梅)的形態也與梅花接近,且其名稱中也有「梅」字,故不少人誤以為蠟梅就是梅花。

    其實蠟梅屬於蠟梅科,與薔薇科的梅花毫無親緣關系。

    梅花是中國傳統繪畫尤其是文人畫反復表現的題材之一,歷代擅畫梅花的畫家數不勝數,畫史所載及歷代傳世的梅花題材畫更是浩如煙海。

    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當然如上所述,梅花歷來被視為君子的像征並名列「四君子」之榜首。

    其次,梅花的客觀形態極具美感,符合中國人的審美習慣,正如《芥子園畫譜·梅菊譜序》對譜中梅花的描述:「蒼古曲折,活潑蕭疏,不特冷韻晚香,襲襲動人,更一種意在筆先,神游境外之妙。」

    此外,梅花還是中國畫基礎訓練的必備科目之一,因為梅花的筆墨表現技巧頗具代表性,掌握之後可以廣泛應用於其他花卉甚至山水、人物的描繪,從而有助於學者對中國畫共同規律的領會。

    讀過龔自珍《病梅館記》的讀者也許還記得,該文以反面的形式來談論「文人畫士」心目中梅花的審美標准:「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

    為了達到這一標准,他們采取各種手段對梅樹加以摧殘。

    而龔自珍則表明自己對這種做法持否定態度。

    實際上,該文只是一篇「政治寓言」而非藝術評論,以借物托諷的手法議論政治,借「病梅」之事抨擊封建專制制度壓制人才、束縛個性、禁錮思想的弊端。

    況且他反對的其實只是對梅樹橫加摧殘的做法而非這一審美標准本身。

    恰恰相反,他借別人之口所說的這番話,的的確確就是梅花的審美標准,而且也是絕大多數梅花題材畫在造形處理上所遵循的原則。

    試想,如果這樣的審美標准是錯誤的,那麼林逋的詠梅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豈非一派胡言?

    包括梅花盆景在內同樣以「曲欹疏」為審美標准的盆景藝術豈非成了「垃圾」?

    當然,這裡絕無否定梅花的自然美之意。

    無論是自然之美還是人工之美,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梅花題材畫作為中國花鳥畫的一個重要門類,同樣受到時代思潮和社會風尚的影響,其發展歷程與風格嬗變可謂中國花鳥畫尤其是文人畫整體發展歷程與風格嬗變的一個縮影。

    據記載,早在南北朝時期,繪畫作品中就已經出現了梅花,但畫者姓名不可考。

    能夠確知畫者姓名者則從唐代開始。

    《芥子園畫譜·畫梅淺說》對唐代以後擅畫梅花的畫家及其畫法有較為全面的記載:

    「唐人以寫花卉名者多矣,尚未有專以寫梅稱者。

    於錫有《雪梅野雉圖》,乃用於翎毛上。

    梁廣作《四季花圖》,而梅又雜於海棠、荷、菊間。

    李約始稱善畫梅,其名亦不大著。

    至五代滕昌祐、徐熙畫梅,皆勾勒著色。

    徐崇嗣獨出己意,不用描寫,以丹粉點染,為沒骨畫。

    陳常變其法,以飛白寫梗,用色點花。

    崔白專用水墨。

    李正臣不作桃李浮艷,一意寫梅,深得水邊林下之致,故獨擅專長。

    釋仲仁以墨漬作梅。

    釋惠洪又用皂子膠寫於生綃扇上,照之儼然梅影,後人因之盛作墨梅。

    米元章(米芾)、晁補之、湯叔雅、蕭鵬摶、張德琪俱專工寫墨。

    獨揚補之(揚無咎)不用墨漬,創以圈法,鐵梢丁橛,清淡勝於傅粉。

    嗣之者徐禹功、趙子固(趙孟堅)、王元章(王冕)、吳仲圭(吳鎮)、湯仲正、釋仁濟。

    仁濟自謂用心四十年,作花圈始圓耳。

    外此則茅汝元、丁野堂、周密、沈雪坡、趙天澤、謝佑之,為宋元間之寫梅著名者,汝元世稱專家。

    佑之但傅色濃厚,學趙昌而不臻其妙也。」

    從以上記載可知,唐代畫家梁廣曾創作《四季花圖》,選取梅花、海棠、荷花、菊花作為四季花卉的代表,並將這四種不同季節開放的花卉並置於同一畫面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4
正文 第三六一四章 宋徽宗的畫兒


    雖然唐時尚未有「四君子」的提法,但這種將不同季節的四種植物集於一圖的做法,已經具備後世「四君子」的雛形,並開啟了後世「四君子」畫的先河。

    但不管如何,梅花作為國畫的主題,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實在非常難得。

    張天元仔細審視了那些畫之後,從其中挑出了一幅,令他心中欣喜的畫作。

    這一幅,竟然是宋徽宗的《腊梅山禽圖》。

    傳聞中,這幅畫應該在寶島博物館陳列才對,如今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宋徽宗趙佶注定是要揚名在人類的兩個不同領域——古往今來皇帝中唯有他的書畫最好、今來古往畫家中也唯有他的官做的最大。

    寥寥調侃之語作為開篇不免顯得有失莊重。

    但趙佶生在帝王之家何嘗不是一個具有很大諷刺意味的事情呢?

    他和南唐後主李煜一樣,都本應該是一條能成為游泳健將的魚,但造化弄人卻生在了鳥巢被安上了一雙期待展翅翱翔、但又飛不起來的翅膀,最後卻是苦了那雙渴望大海的眼睛。

    對詩人來說,言為心聲;對畫家,丹青何嘗又不是表露自己心聲的載體呢?

    細賞這幅《腊梅山禽圖》。

    一株腊梅斜出,枝干被山雀所壓略彎但依然勁挺欲直伸,極富彈性,此對山雀一正一背相互依偎倚正相生,枝頭幾點黃梅怒放,似有陣陣清香襲來。

    瘦金體右下題款和左下跋詩以及腊梅根部兩叢花草,彌補了因鳥在畫中心比重較大而顯頭重腳輕之弊病。

    整體刻畫工整細膩,疏朗有致,明快大方。

    我們來看看這首跋詩:

    前兩句「山禽矜逸態,梅粉弄輕柔」——枝頭上的山雀生活安逸舒適甚至有些懶散,梅花輕柔的花粉伴著淡淡的花香飄散在四周。

    後兩句「已有丹青約,千秋指白頭」,通常的解釋會由「山雀」聯想到古語「白頭同所歸」,意指朋友間情誼堅貞,白頭不渝;

    而「丹青」是古代繪畫中常用的朱紅色、青色,其畫色不易泯滅,故以此二句喻友誼堅貞,指著山雀,表白千年不變的心意,借禽鳥之情來表明人間友情和愛情的堅貞。

    聯想到趙佶的生平所作所為,張天元認為此句還是不要太引申的好,或可以直接依表面意思譯為:我酷愛繪畫,也已經和繪畫藝術私定了終身,那麼無論千秋萬代即便是我白發蒼蒼也會至死不渝。

    為什麼說通常的解釋顯得不甚合理呢?

    我們對古人委婉的表達所犯的錯誤就是經常用現代人的思維來解釋古人,這顯然是不甚恰當的。

    對一首歷史上的詩詞或者畫作應該放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中來觀察和解釋,才能得出更合乎真相的結論。

    趙佶作為一個帝王,他會有真正的朋友嗎?

    當然,作為一個自然狀態存在的人來說,他當然和普通人一樣也需要純粹的友誼!

    但會有人給他嗎?

    有人敢給他嗎?

    古代森嚴的等級制度下,皇帝貴為天子,是上天的兒子,已經脫離人的範疇而被奉為神,而凡人對神有的只是仰慕和崇拜。

    所以,這個職業決定了他一定是孤獨的。

    歷史上皇帝們都自稱為孤、寡人,這也許是原因之一吧。

    這個孤獨卻不是表面上的那種孤獨,作為皇帝想要多少熱鬧就可以有多少熱鬧,然而這個孤獨一定是內心的。

    作為一個有才華的藝術家,趙佶內心肯定要比常人更能敏感地感受到這份孤獨,這種的不可為外人道也沒有外人聽的孤獨恐怕只有寄語於藝術了!

    真正的友情和真正的愛情一樣,當事人雙方都應該是平等的。

    人格上的平等。

    兩者之間是一種相互的吸引,就像兩塊磁鐵一樣彼此的吸引。

    我們再回到畫面上,腊梅開放的季節是寒冬,且花期較長,這個季節能開花的草本植物本就不多,而畫作底部隨腊梅一起開放的草本植物通說是萱草,而萱草的開放時間是在夏季的六至七月份之間,花期僅為一天。

    很明顯,這是一個常識上的錯誤,可作者偏偏就安排了這個錯誤。

    一冷一熱,一長一短。

    如果作者不是想委婉地表達什麼而只是想著平衡畫面的比例,他完全可以在相同的位置安排上不同的東西,不一定非要把盛開的萱草畫上不可。

    古人趙佶早已煙消雲散,我們不知道他作畫的時候內心世界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但皇帝趙佶和畫家趙佶還存在,一是憑借史書而存在,一是憑借畫作而存在,我們可以通過史書和畫作來窺見一些端倪。

    作為皇帝的趙佶這一輩子可謂坎坎坷坷。

    繼位之時已近而立,應該是才具能力都已定型的時候。

    繼位又很倉促,在哲宗病死後不到一個月就被向皇後立為帝。

    他本來的人生目標可能是做個衣食無憂的親王,專心致志搞自己的書法丹青藝術,但造化弄人卻偏偏被推向了帝王的寶座。

    事發突然加之本就沒有什麼政治才能,治國理政被他搞得一塌糊塗,還有金國的不斷襲擾,歷經「靖康之難」,差點把大宋王朝覆滅殆盡,後雖有南宋的苟延殘喘,但北宋因趙佶而亡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種情形下四周形勢好比漫長的寒冬,雖然皇帝這個寶座可以提供一個山雀歇息的地方和梅花飄散的香氣,但枝頭的搖搖欲墜和寒冷的冬天還是讓山雀感到一絲不安,彼此的依偎還可以繼續讓自己的內心就這麼慵懶著不願去進取,顯露出得過且過、不願面對現實的心態。

    後面的宋代皇帝割地議和,「直把杭城作汴州」的表現也無不闡述了整個大宋帝國從上到下這樣一種鴕鳥心理。

    再來說說作為藝術家的趙佶,除去精美的繪畫藝術外,書法藝術也可謂登峰造極,他別具一格的「瘦金體」占據了中國書法史上一席重要之地,他的字一般呈長形,張弛有度,筆劃瘦細而有彈性,尾鉤銳利,運筆迅疾。

    既有「天骨遒美,逸趣靄然」之感,又有「屈鐵斷金」般強烈的個性色彩,給人一種秀美雅致、舒暢灑脫的感覺,而且通篇法度嚴謹,一絲不苟。

    從此畫的題款和跋詩中我們可見「瘦金體」的不凡風采。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5
第三六一五章 毀書不倦


    每一個藝術家從內心深處其實都是渴望社會安定祥和的,因為這樣才會為自己的藝術創作營造一個良好的藝術氛圍。

    作為傑出的藝術家趙佶也應該是最向往「溫暖的夏日」的,但事實卻是偏偏身處「寒冷的冬天」,凍得發抖的身體也只能棲息在頂風開放的腊梅的枝頭。

    但這並不妨礙他向往溫暖的夏日那僅開一天的萱草!

    難道這就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境?

    如果真是這樣,這後面的題跋詩其實也可改為:倦禽憩枝頭,梅粉弄輕柔;唯願丹青伴,不願做王侯。

    張天元反復看了這幅宋徽宗的畫作,毫無疑問是真跡,卻被扔在一堆猶如廢紙的東西裡面,讓人唏噓。

    他沒有說話,只是隨意挑選了幾幅梅花圖,跟宋徽宗的這幅畫混在了一起。

    准備待會兒等米特的表舅回來之後,將之拿下。

    原本他還擔心會被對方察覺出什麼,誰知道米特的表舅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

    他見張天元喜歡那些畫,居然全部收集了起來,然後免費給了張天元,還說就當是大家交個朋友。

    這家伙的心思,張天元是明白的。

    無非就是想讓他多買幾件別的「值錢」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慷慨。

    再加上張天元又是米特介紹來的,他看起來也比較放心。

    張天元自然是來者不拒了,雖然那些梅花圖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但為了那副宋徽宗的佳作,他也就忍了。

    收起了所有的畫,裝進了一個箱子裡頭,張天元這個時候才來得及去看米特的表舅拿出來的別的物件。

    米特的表舅拿出來的東西,有一箱子是舊書,看起來裝幀精美,都像是有些年月的東西。

    但不經過仔細的辨認,很難確定真偽。

    另外一件,竟然也是一幅國畫,這倒是把張天元給搞糊塗了,你說這米特的表舅不懂國畫吧,可是他怎麼就能拿出來這麼一幅畫來給張天元看?

    莫非是有什麼高人給他指點過?

    張天元心中想著,但是嘴上卻並未多說什麼。

    反倒是柳憐笑著道:「沒想到這位先生居然還是喜歡藏書的人啊,這自古以來,就靠著你們這些喜歡藏書的人,才讓書籍代代相傳,讓我們現在的人得以親眼看到這些東西。」

    張天元暗暗笑了笑。

    不過並未開腔。

    他其實對柳憐這話並不怎麼同意,只是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免有些不太適合了,因此他才沒有開口。

    這藏書世家,未必就不會毀書啊。

    明末著名藏書家、出版家毛晉有一枚藏書印,印文這樣寫道:

    「吾家業儒,辛勤置書,以遺子孫,其志何如。

    後人不讀,將至於鬻,頹其家聲,不如禽犢。

    苟歸他室,當念斯言,取非其有,毋寧舍旎。」

    它有如家訓,諄諄教導子孫:

    祖先藏書不易,後輩切記讀書、守書。

    遺憾的是,歷史上並不是所有藏書家的子孫都聽祖宗的話,他們中有一些人既不讀書,亦不守書。

    清代藏書家錢遵王的《讀書敏求記》中講述了明代文人趙琦美的故事。

    趙琦美一生以藏書聞名,編撰有《脈望館書目》4冊,著錄藏書5000余種、2萬余冊,其中有珍本、孤本甚多。

    可是,趙琦美去世之後,他的子孫把他的藏書全賣了。

    為此,當時迷信的人們傳說,埋葬趙琦美的武康山中白天能聽見鬼哭聲,那是趙琦美的靈魂傷心地嗚咽。

    除了賣書之外,還有藏書家後人用祖先的書抵債的。

    清代「瞑琴山館」主人劉桐藏書逾十萬,可惜他的子孫不善守業,揮霍無度,債務纏身,也不喜歡讀書,將藏書抵押給了債主。

    「君家疏雨吾好友,積書之癖與我同……於今說著‘瞑琴館’,卅六年前一夢中。」

    疏雨是劉桐的字,這首詩是劉桐的好友嚴可均針對「瞑琴山館」傳書無後寫下的詩句,讀到之人,會感到人世滄桑,書世滄桑,可一切又令人無可奈何。

    說賣書也好、抵債也罷,那些藏書畢竟還留在世間,還有機會被有識之士發現,但前文提到的藏書家毛晉的子孫的行為,卻給藏書帶來了「滅頂之災」。

    毛晉死後,他的後代不能繼承家風,據《汲古閣版本存亡考》中記載:

    毛晉的一個孫子非常喜歡品茗,一次,購得洞庭山碧螺春茶、虞山玉蟹泉水,卻為缺少煎水的「美薪」而發愁。

    後來,看著他祖父留下的藏書刻版,大發奇想,用之煮茶,還說:「以此做薪煮茶,味當更佳!」

    於是,他「按日劈燒之」,直到茶盡而版絕。

    另有元朝一位叫莊蓼塘的藏書家,家中藏書萬卷,且有大量手抄本,十分珍貴。

    莊蓼塘去世後,子孫沒把書當回事,致使書籍遺失甚多。

    後來元朝政府要開修宋遼金史,派官員到處搜羅民間書籍,並許諾誰獻上好書便授予官職。

    朝廷知道莊家是江南藏書大家,特意派官員前去取書,沒想到莊家怕藏書裡有朝廷忌諱的文字,搶先把書全燒了。

    這種毀壞文化典籍的做法,簡直令人扼腕嘆息。

    清人紀曉嵐比較想得開。

    他認為,去世之後自己所收藏的書法繪畫、珍本圖書、古董珍玩能流傳於他人手上,供行家們摩挲欣賞,並且有人講到「這不就是當年紀曉嵐收藏的東西嗎」,也是一段佳話,又有什麼值得怨恨的呢?

    事實上,從古至今,不喜歡讀書的人並不少見,面對自己讀不懂、不願讀的書,可以將其轉贈他人,或是賣給舊書店,讓這些書繼續發揮傳播知識的作用,總比毀掉它們強得多!

    眼前這位米特的表舅,還算不錯了,終究是沒有把書給燒了,而是打算賣給別人。

    只要能得到慧眼識珠的人賞識,東西還是可以繼續流傳下去的,不至於會斷絕。

    只可惜張天元仔細審視了米特表舅的那些書,卻都無奈搖了搖頭。

    這些書不錯,很多都是民國時期的舊版書。

    但說實話,張天元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因為這些書雖然是舊版,但畢竟刊印比較多,所以存世量也比較大。

    他的博物館裡就收藏了不少類似的東西。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5
第三六一六章 宣和遺寶


    雖然張天元對那些舊書不感興趣,但柳憐倒是花錢買了下來,而且花的錢不多,數百本舊版書,一共也就花了不到五千美金。

    而且這錢,花的還是公款。

    似乎國家方面,就喜歡這些帶著些古味的東西。

    「你們再看看另外一件東西。」

    米特表舅賣了錢,雖然不多,但也非常高興,急忙將另外一幅畫展開給眾人看。

    柳憐不是書畫方面的行家,所以對於這幅畫,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雖然覺得不錯,但卻說不出好在哪裡。

    但張天元對此,卻心知肚明。

    一幅中國畫,若是北宋內府舊藏,或著錄於《宣和畫譜》,那定是件國寶級作品。

    有件作品不僅上述兩點都符合,而且還完整地保留了北宋宣和時期的裝裱樣式,為現存僅有的幾件「宣和裝」畫作之一,其珍貴可想而知。

    她就是五代衛賢的《高士圖》。

    而擺在張天元眼前的這幅畫,恰恰就是《高士圖》!

    衛賢,京兆人,生卒年不詳,仕南唐,為內供奉。

    他長於樓觀殿宇,盤車水磨,曾繪《春江釣叟圖》,南唐後主李煜題漁父詞二首於其上,為畫史津津樂道,北宋劉道醇《五代名畫補遺》「屋木門」評衛氏為「神品一人」。

    雖以界畫享名,但衛賢的山水畫後人也多有論及,如《宣和畫譜·卷八》言:「至其為高崖巨石,則渾厚可取,而皴法不老,為林木雖勁挺,而枝梢不稱其本,論者少之。然至妙處,復為唐人罕至,要之所取為多焉。」

    或許「樹木古拙、皴法不老」正是衛賢及其所處時代的繪畫特點。

    《高士圖》,絹本,設色,縱134.5釐米,橫52.5釐米,現藏帝都故宮博物院,是《宣和畫譜》著錄的六幅《高士圖》其一,原題為《梁伯鸞圖》,因為圖中描繪的正是漢代隱士梁鴻(字伯鸞)與妻子孟光「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故事。

    圖中人物被畫家放置於山水環繞的大自然中,以全景式的高遠布局構圖,采取水平、垂直和斜向延伸的方式,將畫面分成了近、中、遠三景。

    近景為畫面右下角的溪水、太湖石和闊葉樹,中景為畫幅左側的竹籬和屋宇,以及屋宇上方的土堤和湖水,遠景是左上角陡峭的群峰。

    圖中人物形像古雅,勾染兼施。

    青堂瓦舍、木欄柵籬以界筆繪出,結構交代清楚,有一定的縱深感,體現了衛賢在樓觀殿宇方面的造詣。

    山石「渾厚可取,而皴法不老」,與畫史中所記衛賢畫風甚為吻合,與五代山水技法逐漸走向成熟但尚未定型的時代特征相符,是我們認識五代山水、樓閣畫的重要依據之一。

    《高士圖》原為豎幅,宣和年間裝為手卷,至今依然保留了北宋規整的「宣和裝」:

    前黃絹隔水有宋徽宗瘦金書「衛賢高士圖梁伯鸞」八字,卷前鈐有宋內府「御書」朱文葫蘆印、「雙龍」朱文方印、「宣和」朱文連珠印,卷後鈐「政和」朱文長方印、「宣和」朱文長方印、「政和」朱文連珠印、「內府圖書之印」朱文方印,即所謂「七璽俱全」。

    所以此圖雖無衛賢款署,但宋徽宗的題名後人未有異議,可作衛賢唯一真跡觀。

    《高士圖》上的歷代鑒藏印記以及歷代文獻著錄也有力地證明了它的流傳有序,我們略作了解:

    宋代藏於內府,《宣和畫譜》著錄,宋末元初為大收藏家喬簣成珍藏,周密《雲煙過眼錄·卷一》和鮮於樞《困學齋雜錄》。

    明初王永寧鈐「永春侯印」和「清真印」,孫承澤《庚子銷夏記·卷八》著錄,有清初安岐「安儀周家珍藏」、「儀周鑒賞」等印及梁清標「梁清標印」等印,安岐《墨緣彙觀·卷四》著錄。

    清乾隆朝入內府,卷上鈐有乾隆、嘉慶、宣統諸璽,本幅有乾隆「神」大字和題詩,拖紙有乾隆題跋七行,並著錄於《石渠寶笈續編》。

    清亡後散入民間,商賈幾經轉手後售與北平倫池齋主人靳伯聲,後入帝都故宮博物院珍藏。

    如今這東西出現在這裡,不得不令人深思啊。

    這種事兒,張天元遇到不止一次了。

    自從那大東亞博物館成立之後,似乎就出現了許多這種明明藏於著名博物館之中,卻莫名其妙出現在私人手中的物件。

    盡管懷疑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問題,但張天元卻沒能力去調查。

    畢竟這牽扯到了很多博物館和很多國家,由政府部門出面,比他強得多。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東西重新收回來。

    當然不是要上交,而是自己收藏展覽。

    當然了,究竟這些東西要如何不引起糾紛,張天元也已經仔細考慮過了。

    他購買這些物品的時候,一定要有比較完整的手續,如此一來,即便是將來對薄公堂,他也能有比較充實的理由來證明自己是通過正常手段得到的。

    這幅畫,一定要拿下。

    張天元看向米特表舅道:「這幅畫你是從哪兒弄到的,有收購的憑證或者記錄嗎?」

    「當然有了,這幅畫是大約二十多年前,我父親從一個華裔手中收購的,當是花費倒是不多,但也有三萬美金了。」

    米特表舅點出了這個價,就是要告訴張天元,我這東西可是三萬美金買回來的,你想出比這更低的價,那就不可能了。

    其實他哪裡知道,這可是國寶級的藏品啊,區區三萬美金,張天元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笑了笑,張天元道:「不瞞你說,雖然你們當初是三萬美金買下來的,但是時隔那麼久,你對這幅畫也從未好好保養過,導致了它部分地方褪色,甚至還沾上了膠水之類的東西,很難處理啊。

    這樣的一幅畫,想要讓他恢復到本來模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必然要進行一些閹割處理,所以三萬美金,你恐怕是得不到了。」

    「那您能出多少?」米特表舅顯然是個心裡頭沒譜的家伙,張天元這麼一嚇唬,他立即就慫了。

    他哪裡知道,張天元就那麼一嚇唬而已,就是要詐詐他。

    看到米特表舅的表現,張天元笑道:「本來它不值這些錢,但畢竟是米特介紹我們來的,我不能太吝嗇了,就三萬美金吧,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現在就可以成交!」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5
第三六一七章 宣德抱月


    三萬美金買到《高士圖》,米特的表舅不僅高興,而且還想要給張天元更多的東西。 .

    張天元覺得,自己真像個奸商。

    不,應該說,他還真就是個奸商。

    做生意就是如此,憑本事吃飯,他也沒逼著別人賣,是米特的表舅自己心甘情願要賣的,別人攔都攔不住。

    「我這裡還有幾個罐子,也不知道值不值錢,一直都用來插花的,你們想看的話,我給你們拿來。」

    或許三萬美金對米特的表舅來說已經是一筆大數目了,他的心情相當之好,拼命推銷著自己的東西。

    「可以,拿來看看吧。」

    反正好不容易來一次,張天元自然是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的,米特的表舅都說了有瓷器給他們看。

    不看白不看啊。

    過了片刻之後,就見米特的表舅拿了幾件東西過來。

    其中四個是瓶子,一個是香爐,不過都是瓷器,香爐也是。

    那四個瓶子,張天元看得真切,是一對抱月瓶,一對梅瓶,都是中國傳統的瓷器樣式。

    那香爐倒是有趣,是很獨特的茶葉末釉瓷器。

    張天元讓米特的表舅把東西放在桌上,然後仔細瞧了起來。

    那對梅瓶隨便瞧了一眼,他就直接忽略過去了。

    這對梅瓶也算是古董,但只是民國時候的東西,他遞給了柳憐去看。

    如果柳憐喜歡的話,倒是可以買,這一點他能肯定的,價格只要不貴,這對梅瓶也算是撿個小漏,只是他本人不怎麼喜歡罷了。

    倒是那一對抱月瓶,張天元不禁有些喜歡。

    這對抱月瓶分明就是永宣時期的瓷器啊。

    什麼是永宣時期?

    明代永樂、洪熙、宣德三朝,開創了33年的繁盛局面,有「永宣盛世」之稱。

    永樂皇帝在位期間,鄭和下西洋遠播中華文明,大型叢書《永樂大典》的編纂則空前系統地梳理中華民族傳統文化。

    洪熙、宣德皇帝采取休養生息的治國之策,吏治清明,經濟發展,社會穩定。

    在這段明王朝的鼎盛時期,強大的國力、繁榮的經濟、復興的文化都透過遺存的文物閃耀出璀璨的光輝。

    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瓷器、漆器、金屬器等各門類工藝美術創作取得的非凡成就,恰恰印證著明代工商業發展帶來的巨大作用。

    幾年前,故宮博物院也曾舉辦永宣文物特展,梳理這一時期的藝術。

    永樂藝術的氣魄,看看那件憑「天價」創出中國工藝品全球拍賣紀錄的明永樂御制紅閻摩敵刺繡唐卡就知道了。

    它被認為是皇家贈與雪原某上師的禮物,長3.1米、寬2.3米,通體以金線和五彩絲線繡成,正中是顯忿怒相的紅夜摩。

    絲出自杭城,手工出自蘇城,由十幾個工匠歷時十余年完成,雖然歷經逾6個世紀,仍保持上佳品相,針線細膩。

    宣德工藝的極致,就是眼前張天元手中的這一對明宣德款青花魚藻紋抱月瓶。

    這對抱月瓶造型一模一樣。

    其實一個是真的,另外一個則是仿品。

    但這仿品也屬於古仿,根據張天元的推斷,多半是乾隆年代仿制的東西。

    水平也是相當不錯,幾乎能夠以假亂真啊。

    這種抱月瓶采用十瓣花式,猶若荷葉半綻未放,以白瓷為紙,青料作墨,妙筆揮毫,線條清勁流暢,栩栩如生,疏密得當,濃淡相宜。

    起伏延綿的外壁共繪游魚四尾,兩兩相對,嬉泳水藻池蓮之間,寄清白廉潔之德。

    雅尚翰墨的宣德皇帝朱瞻基,藝術細胞不亞於宋徽宗趙佶,也曾不遺余力推動當朝藝術的發展。

    青花瓷器就在他這一任上被稱頌為「開一代未有之奇」。

    宣德年間所用的青花料殊為特別,純正藍色中略帶紫色調,呈色濃重青翠,很可能采用的是七下西洋的鄭和從地中海地區帶回的蘇麻離青料。

    宣德青花瓷取勝的還有紋飾:線條流暢、紋路清晰,有一氣呵成感。

    張天元仔細辨認過之後,就確定了自己的看法。

    這對抱月瓶,其中一件絕對是宣德年間的青花抱月瓶。

    另外一件,則是乾隆年間的仿品。

    比之《高士圖》,這兩件東西也是絕對不遑多讓啊。

    他心中理清了脈絡,接下來就該談價了。

    時下的藝術市場上,「永宣」藝術成為備受矚目的焦點。

    這指的是明代永樂、洪熙、宣德三朝的藝術,歷時雖只33年短暫一瞬,卻博得後世高度評價。

    今年全球中國藝術品拍賣中截至目前的第一高價拍品,就是一只明宣德款青花蓮花紋十棱菱口大碗,以2.29億港元於蘇富比香港春拍成交。

    兩億多啊!

    張天元手中的真品宣德青花抱月瓶,做工比那大碗更加精美,想來只要拍賣,少說也應該有兩億多人民幣。

    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給米特的表舅開個比較厚道的價錢。

    畢竟咱吃肉,讓人喝口湯也不過分嘛。

    萬一米特的表舅又弄到什麼好東西的話,肯定還會來找他的嘛。

    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

    不過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的表情,而是看向了那最後的一件東西。

    也就是那件瓷質的香爐。

    之前說了,這是茶葉末釉瓷器。

    對茶葉末釉的稱贊,最廣為流傳的,是清末寂園叟《陶雅》中的這段文辭:「茶葉末黃雜綠色。嬌嬈而不俗。艷於花。美如玉。為瓶。最養目。」

    說簡單點。

    茶葉末釉是一種含結晶礦物質的半無光釉,呈深綠黃色,因釉中均勻地布滿形似茶葉的針、片狀結晶體而得名,釉面呈失透狀。

    《陶雅》中說:

    「瓷以黃黑相間者,謂之茶葉末。其黑色較濃,而又有黃色碎點於底足內外圍繞一遭。瓷致活潑者,則謂之鱔魚發。

    以成化仿宋者為上。

    綠多而無碎點者,厥為蟹甲青。

    有垂沫星若水眼,或如棧眼者,命曰新桔。

    其綠色亦較濃也。「

    在雍正時期的《南窯筆記》中將茶葉末釉稱為「廠官釉「。

    茶葉末釉從唐起自宋元明,始終是民窯生活用器的主流。

    藝術追求獨具慧眼的雍正皇帝一見鐘情,授意御窯廠成批制作官窯器物,由唐英創建了廠官釉,均為白瓷胎,青褐色釉呈色似茶葉末顏色,釉色中則閃現不規則的黃色斑點和絲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6
第三六一八章 交易擱淺了


    張天元曾經在書中看到過,這種綠不綠,黃不黃的廠官釉在《陶成記事碑記》中有三種:鱔魚黃、蛇皮綠、黃斑點。

    這是燒造原料,工藝細節差異派生出的色差,以及人們在品鑒過程中對釉色差異的肉眼判斷所致。

    黃斑點即蟹甲青,即像蟹殼一樣的青色。

    張天元仔細鑒別了一下手中的這件香爐,可以准確判斷出,它是乾隆年代的茶葉末釉香爐。

    乾隆茶葉末釉精品大器物古穆沉雄。

    小器物細纖文秀,輪廓線條不能增減,釉色之美更是滋潤、鮮明、活潑,如萬點金星隱於釉中。

    這些都是後世難以仿制和企及的。

    乾隆茶葉末釉香爐是小器物中的佳品,其釉色深沉豐厚,光華內斂,反復觀之不厭。

    這種單色釉在雍正時期已達到陶瓷史上的一個顛峰,也代表了人類在陶瓷上對色彩的純熟運用。

    此件大清乾隆款茶葉末釉像耳尊撇口,粗頸,雙耳,鼓腹,圈足。此尊造型精准,瓷質堅實,胎泛黃褐色。

    整體裝飾簡約,端莊大氣,頸上起弦紋兩周,腹上飾凸起的十字紋飾,耳做像首狀,造型寫實,形像生動。

    通身施茶葉末釉,釉面光滑細膩,流油均勻,釉色古樸典雅,泛絲絹光澤。底琢陽文「大清乾隆年制」篆款。

    造型典雅古樸,釉質凝重,品相完美,為乾隆色釉瓷的典型器。

    乾隆時期官窯茶葉末釉制品多為琢器類,有如意尊、紙槌瓶、觚、三犧尊、罐、綬帶葫蘆瓶、花澆、缽式缸等,碗、盤圓器類少見。

    如意耳尊是雍正時期的創新器型,乾隆朝十分流行,除茶葉末釉外,尚有鬥彩、青花、粉彩、青釉、仿汝釉等品種,均制作精致。

    清康雍干三代顏色釉瓷,典雅雋秀的器形與潤澤瑰麗的色釉完美地結合,達到了「合於天造,厭於人意」的藝術境界,富有天然韻致,使人領悟到古人非凡的審美情趣,體現了中國陶瓷藝術美觀與實用的完美結合的真諦。

    當然,這種高超的技術,也為張天元手中的這件茶葉末釉香爐的價格增添了不少。

    他已經決定了,那一對抱月瓶,和這個茶葉末釉的香爐,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然而就在他正准備講價的時候,忽然間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米特的表舅看到這個人,臉色立即就變了,開口叫了一聲姑媽。

    「你跟我來一下。」

    那位姑媽冷冷看了米特的表舅一眼,也沒搭理張天元等人,就把米特的表舅叫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張天元看到這情況,頓時暗叫一聲不妙。

    從對方的表情他就可以看出來,這位米特表舅的姑媽恐怕根本不願意賣這些東西的。

    之前的《高士圖》還有那宋徽宗的梅花圖,他已經買到手了,自然不可能退回去,但恐怕他相中的抱月瓶和茶葉末釉香爐,是沒辦法了。

    那兩人離開之後,李雲璐吐了吐小舌頭道:「你們啊,真是夠倒霉的,這位姑媽是個老古董哦,她一直不建議賣掉老先生辛辛苦苦收藏到手的東西。

    她並不在乎錢,所以你們想要用錢把他們砸倒,那是有點難的。」

    「我感覺到了。」

    張天元苦笑了一聲,到手的魚兒就這麼溜了,他心裡頭也是苦惱。

    不過苦惱的同時,他已經開始在考慮辦法了,既然相中了這幾件東西,他就絕對不會罷手的。

    實在不行,也只能動用非常手段了,好在米特的表舅比較喜歡錢,他就不信那位姑媽能夠一直看著這個家伙?

    在等待的時間裡,李雲璐的小嘴巴就沒閑著,一直在說關於米特表舅的事情。

    通過她的那張小嘴,張天元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米特的表舅拿出來的這些東西,還只是他們家收藏的一小部分而已。

    其余大部分都被那位姑媽藏起來了。

    聽到這裡,張天元更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東西弄到手,不然的話,就太可惜了。

    過了一會兒,米特的表舅和他那位姑媽從屋裡邊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米特的表舅沒說話,倒是那位姑媽開腔了道:「對不起了這幾位先生,如果你們真得非要買的話,這個黃色的東西你們拿走吧,其余的,我們不賣。」

    聽到這話,張天元心下還是有些小驚喜的,因為那所謂黃色的東西,其實就是茶葉末釉的乾隆香爐。

    雖然說比不上宣德年間的青花瓷抱月瓶值錢,但張天元也是樂意收的。

    可問題是,張天元還是有點不甘心啊,來這邊一趟不容易,開車也要兩個小時呢,而且路並不是那麼好走。

    於是他開口道:「這位尊貴的女士,多謝您的理解,不過咱們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其余幾件東西,也一並賣給我們如何?價格上,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那位姑媽聽到這話,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冷冷說道:「不想要的話,就請走吧。」

    張天元心裡頭也有些不爽,你們的這些東西,來路可並不明白,而且都是我們中國的古董,我沒生氣,客客氣氣地來你這裡購買,你還擺出一幅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好,既然好人做不得,那我也就只能做做惡人了。

    他看了米特的表舅一眼道:「這個香爐你准備要多少錢?」

    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好心情,也不打算給對讓讓利了,能少給,就少給。

    本來做生意,就是大家和和氣氣的,就算生意不成,也不能如此不給面子吧。

    現在他生氣了,自然不會給對方好處了。

    「您看著給吧。」

    米特的表舅也不好意思要價了。

    「五百美金。」

    張天元想了想道。

    原本這茶葉末釉的乾隆香爐,他是打算出一兩萬美金的,現在他直接只給五百美金。

    對於米特的表舅來說,這雖然少,但依然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因為這家裡很窮。

    張天元看得出來。

    「能不能再加點啊?您看我這生活條件也不太好。」

    米特的表舅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現在也沒太多的底氣抬價了。

    「我知道你生活條件不好,所以這個價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如果你真想多賣錢的話,那兩個抱月瓶不錯,我可以給你出五萬美金。」

    張天元不動聲色地說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6
第三六一九章 挑撥離間


    「五萬!」

    米特的表舅明顯激動了起來,他看向那位姑媽說道:「聽到了嗎姑媽,五萬美金啊,有了這些錢,我們不僅可以還清債務,而且孩子也可以去念很好的私立學校了。」

    在美國,公立學校的教學質量可不敢恭維,這跟中國是恰恰相反的。

    所以美國的有錢人大多都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私立學校去學習。

    「我說過了,不賣,這可是你父親辛辛苦苦收藏下來的東西,你就這麼忍心全部賣了嗎?」

    那位姑媽大聲說道。

    「你總是這麼說,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些東西,才導致了我的母親連看病的錢都沒有,活活病死了,那個老東西倒是滿足了他的需求,可是我們呢?我們得到什麼好處了?

    現在他死了,難道還不允許我把這些垃圾拿去換錢嗎?你憑什麼管這麼寬?」

    米特的表舅似乎也有些生氣了。

    張天元看到這裡,知道自己暫時不用待在這裡了,米特的表舅應該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他們家裡需要錢。

    張天元需要古董,這本身就是兩全其美的事兒,說不定張天元一高興,還會多給點錢呢。

    他是很不明白那位姑媽的想法,但也不想插手別人的家事,這種破事兒,還是讓他們自己人去解決吧,他准備先離開了。

    「對不起了,影響了你們親人之間的和睦,今天就到這裡吧,如果你們還想找我的話,可以給米特打電話,他知道我的號碼。」

    說完話,張天元很干脆地就離開了。

    柳憐等人也是緊跟著他離開。

    米特的表舅氣得跺了跺腳,扔下那位姑媽,急忙追上了張天元。

    「張先生,您先不要生氣,姑媽那邊我會處理的,她應該只是想保住我父親的那些東西而已,並不是針對您。」

    米特的表舅解釋道。

    「您怎麼稱呼?」

    張天元問道。

    「您可以叫我蘭特。」

    米特的表舅回答道。

    「好吧蘭特先生,雖然不想破壞您的家庭關系,但有一句話我必須得提醒您,千萬不要讓別人鑽了空子,您那位姑媽應該也有自己的孩子吧,您確定她拿了那些東西是收藏起來了,而不是讓他的孩子們賣了?」

    說完這句話,張天元已經上了車。

    蘭特站在那裡愣了很久,忽然間身體顫抖了一下,仿佛被雷電擊打了一般,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猛地衝進了屋子裡。

    汽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鄉村道路上,大家都沒吭聲。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做得有點過分了?」

    張天元突然問道。

    「是啊張天元,我覺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現在為了買東西,竟然不擇手段了啊,人家不賣就算了嘛,你居然還挑撥離間?」

    歐陽曉丹沒好氣道。

    「不擇手段?」

    張天元不屑地說道:「如果我真得不擇手段,那些東西現在已經到我的腰包裡了,你說我挑撥離間?事實上我只是提醒了一下蘭特而已,莫非你們真以為他那個姑媽就是好人?」

    「可是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懷疑別人吧?」

    歐陽曉丹說道。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懷疑,我只是提醒蘭特小心一點,如果他的那位姑媽什麼都沒有做,自然沒有任何事情,如果真得做了對不起蘭特的事兒,那她可真是個混蛋了。」

    張天元淡淡說道。

    「她真會那麼做嗎?」

    柳憐有些擔心地說道。

    從內心深處,她是不希望人世間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的,畢竟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誰知道呢。」

    張天元也無法回答柳憐的這個問題,但是他估計柳憐是要失望的。

    「哎呀,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事兒了,師父,你以前遇到過這種看中的東西,卻買不到的事兒嗎?」

    李雲璐看這氣氛有點尷尬和嚴肅,就急忙說道。

    「當然遇到過,這算是比較幸運了,我以前甚至遇到過被人直接放狗攆出來的經歷呢。」

    張天元笑了笑道:「尤其是在農村鏟地皮的時候,這種情況最多,有些老人兒根本不把你當收古董的,而是直接把你當成騙子或者人販子了。」

    「鏟地皮到底有什麼用啊?」

    李雲璐好奇地問道。

    「鏟地皮之路,我大約在斷斷續續中走了幾年,那一段十分寶貴的閱歷,我也有著很多真實與精彩故事。

    這段經歷也,大致占去我全部收藏時間的前半部。

    也就是我大學畢業之前那段經歷。

    記得那個時候,在我這個工作生活的圈子裡,一旦被知道了我去走鄉串戶,就會背上玩物喪志之嫌,為免非議,我也長期的像地下工作者,偷偷地去堅持著。

    當然,也要與法規的高壓線,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也是由於自身愛好的原因吧,我在我們這個地方的同齡人中,也算得上是喜歡上古玩最早的幾個人中的之一。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堅持下來啦,同時期一起玩古董的大部分人都沒堅持住。有的玩古董沒幾年,就成了職業倒家,倒來倒去,倒亂了眼,也沒看到有發財的,剩的破爛倒是不少。

    鏟地皮讓我開闊了眼界,練就了實戰的眼力和經驗,該出手時,就干淨利落的拿下,毫不猶豫。

    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對這些都看淡啦。

    不算成功,但沒失敗,也沒有壓力,這就是我的收藏。

    如果現在再去鏟地皮,估計環境大變啦,基本村村都有走街串巷的,地也被像梳篦子一樣,不知梳多少遍啦。

    偶爾有些出土的,又不能輕易的去碰。

    很多在開始收藏的人也缺了這個起初進入收藏過程中一個十分重要的環節。

    也應該說,我還是懷念鏟地皮的日子裡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有苦有樂道一段段故事。

    為了我所尊重的收藏,我放棄過很多,當然也包括「名與利」的許多事。

    但是,現在看,我多少還真有些成功的真感覺。

    在長期的鏟地皮中,面對農村繁雜的、廣闊的天地,也面對許多認識與不太認識的物件,只憑以物看物是遠遠不夠的,所以要不斷的去做足功課中開拓視野和認知度層面。

    在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中,修正理論上的不足和實踐中的死角,培養出獨到的大感覺。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6-3 12:46
第三六二零章 他也鏟過地皮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自己的錢也不是銀行白給的,所以,要想少交學費,就要逼出自己的一種潛能,這種潛能的能量可以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久而久之。

    也就形成自己的眼上的功夫,眼中的學問,這就是眼光與眼力。

    因此,長期鏟地皮所練就的不僅僅是‘過手准’,而是要練就,在幾米外一眼看過去就基本有把握的‘一眼准’。

    是不是老物件,是不是值得收藏,價格高低的幅度等就基本有數,這樣在談價格時,就可先占先機。

    當然不能用現在實興的下作手段,先給磚,再找托砸,最後在撬行,並甩掉領路人等手段,抄別人的後路等,這些只能會斷自己的後路的。

    買與不賣都要和氣相待,尊重他人,他才覺得可放心、也順心,人情味很重要。

    知道我為什麼剛剛生氣嗎?就是因為蘭特的那位姑媽太不尊重人了,即便你不賣東西,客客氣氣地說,大家好聚好散,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嘛。

    ‘過眼准’好處在於於無形中掌握住了‘心中有數’的主動,在基本談價格都能接受時,便可上手在看看,一般沒太大的失誤後,付錢走人,這是硬功夫。

    有時在幾秒內就要完成‘一眼准’的全部過程。

    網上我也見到許許多多的飛亂磚,其實,這些無用。

    因為長期培養出的帶有理性的感覺、是真正愛好與長久堅持的收藏人,必備的辨別能力。

    在初級階段的鏟地皮時就早就經歷過啦,要不然,在鏟地皮的階段裡,就會早被搞暈啦,更不敢持久去堅持下去的。

    因此,當然也包括我任何時候也不會失去自己所培養起來的判斷能力的。

    說句實話:有些人的東西(包括多個門類)他自己不一定都能看懂,別人卻還是一眼,就能都能看得懂。

    對別人的收藏的物件,他確實敢砸磚,砸磚的他也未必真認識,或者故意不認識(我估計是真不認識的占多數)。

    這就是收藏中的水平、人品所表現出來的高與低地差別吧?

    我認為收藏,只要是路子正,善學習,心態好,多修養,不投機、找機緣,堅持住,就不會不有所成功。

    這也是,我一路走過來的收藏之路的真實所得。

    ‘過手准’是最基本的功夫,‘一眼准’是精誠所至,游於物外,得魚忘筌,才是心境的必然,是一個成功收藏者要不斷追求的境界。

    ‘一眼准’,是長期在多方面有意識積累形成的真感覺,是綜合素養的綜合體現,其中也包括自身的天賦等。

    可從你收藏的多個門類中綜合成自己的‘眼力或眼學’,就像聽電話就知道是誰的聲音,聽腳步就可知道是誰來,就像對自己所熟知的人,就是換了服裝,躲到人海裡,也可以去一眼看得准、認得出。

    我也鏟過地皮,我也參加過拍賣。

    我覺得:收藏不是拍賣會上甩大牌,應是來自帶有草根性的正能量。

    來自我鏟地皮幾年經歷過的那些人、那些事,也都成為了我走向我收藏、走向收藏深處的正能量。」

    說到這裡,張天元訕笑了一聲道:「其實跑到別人家裡收購東西,挨罵都是很正常的,但挨罵之後,我的態度也不會好的。

    他如果再來求我收他的東西,我就會壓價,而且壓得死死的。

    我掌握著上游市場,最終吃虧的,肯定是他們這些人。

    所以我經常說,你就算不喜歡那些來你家裡收購古董的古董商,也不要得罪他們。

    不然的話,將來吃虧的,肯定是你們自己的。」

    「可是如果老收不到呢?」

    李雲璐問道。

    「收不到東西,只要對方態度不錯,那就一定要有耐心。鏟地皮的,憑的就是一張嘴皮子,軟磨硬泡,還有就是誠意。

    這可比追女人簡單多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的。」

    張天元笑了笑道:「我有個朋友,算是忘年交吧,他年齡比我大了足足二十歲啊,這個人就是鏟地皮起家的,到如今,已經算是一個非常富有的收藏家了。

    一般來說,鏟地皮起家的人,基本上收藏方面,最起碼不會吃大虧的。」

    張天元所說的這位朋友,其實就是那位慕容德,他在上浦遇到的貴人之一。

    此人酷愛古典家具、古代文房。

    慕容德的名字現在已經在中國古董收藏圈聲名鵲起。

    他的收藏經歷具有傳奇色彩:

    早年因貧困輟學,成為較早一批「鏟地皮」的人;

    上世紀90年代,曾以240元買進一件家具,最後以創當時同類別成交紀錄價格成交,賺到了他的第一桶金……

    而近幾年,他更是花費不少錢買書、做研究,逐漸完成了從古董小商販到研究者、收藏家的進化。

    慕容德住的地方,是上浦一處非常幽靜的院子,雖然距離上浦市中心不遠,但環境真得不錯。

    窗外紅楓、櫻花、玉蘭、竹子環繞周圍,屋內古典家具、書畫、文房用品精心陳列,可以感覺到主人崇尚古人的生活態度。

    談起最初為什麼進入這行,慕容德曾經告訴張天元說:

    「我家條件一直不是太好。1990年,讀高一時,姥姥因為心髒病住院,花費不少錢。當時學校讓交學雜費,但家裡已經沒錢了」。

    這讓他再次體會到生活的困苦。

    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他毅然輟學,開始去「鏟地皮」。

    「鏟地皮」是古董圈的行話,就是專門到各地搜羅舊貨的人,這裡還是要說明一下,免得有些人忘了。

    當時,津城外貿在當地設置了辦事處,專門收取一些古董以賺取外彙。

    慕容德就成為了當時眾多「鏟地皮」者之一。

    「我覺得老天還是很眷顧我的。」

    剛開始一年多時間,他就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是1992年春天,慕容德跟幾位老前輩去古城收老家具,但前輩因為家裡有事提前回去了。

    隨後,他自己輾轉來到了陝西富城,也就是張天元的老家。

    其實,在此之前,已經有眾多同行對這裡「掃蕩」了好幾遍。

    但慕容德並沒有完全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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