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41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1
第703章 結果
               
    這香,這香……

    當那極其特別的沁人肺腑的清香從那本來毫無味道的線香中散發出來,並很快瀰漫在靜室中時,明空法師心中才剛震動,就已經迷失在那清香中了。

    或者說沉浸。

    而他的沉浸程度,比當日會所的那些人,以及陳家父母女三人,要深多了。

    他是小乘法修持者!

    換句話說,他是一個修行者。

    這香就如一道引子,瞬間,引起了他最深的禪思,勾起了他最大的愉悅,讓他整個身心都深深地浸入了進去。

    以至於,當一支香完整地燃盡,而後陳父從正常的陶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明空法師卻依然「呆呆」地坐在那裡,雙目垂合,彷彿睡著了一般。

    陳父暗自一笑,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種不應該的莫名的自豪感。

    看吧!

    就算你是高僧又如何?

    總是擺出那種漫不經心(風輕雲淡)的樣子。

    現在還不是老老實實受一支香的擺佈?

    就在陳父的暗自誹謗與謔笑中,時間漸漸推移,而不知過了多久,明空法師也終於睜開眼來。

    那一瞬間,彷彿有一面鏡子在室內閃光一樣。

    陳父將之歸於錯覺,隨後,便見明空法師目光熾熱地看著自己,然後道:「陳居士,不知這香,從何而來?」

    他的話語中甚至微微帶著些顫抖。

    陳父心裡又是大大一笑,非常愉快,但終究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大師,這香有什麼說道?」

    接著,沒等明空法師回應,他便又道:「這香確實很特別,好像有一些催眠的效果,還能讓人進入深度睡眠,我家閨女說,聞著這香,能讓人起到和冥想一樣的效果。」

    明空法師聽得瞠目結舌。

    催眠?

    深度睡眠?

    和冥想一樣的效果?

    什麼鬼!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要是冥想有這效果,老衲早就修完了四禪八定,證得了阿羅漢,證得了菩薩,肉身成佛立地飛昇了好不好!

    這一刻,聽著陳父的話,明空法師心中既是哭笑不得,又想大聲咆哮。

    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香啊!

    從這番話他也知道,陳父固然是對修行道方面的常識一竅不通,這香的得來,也多半純是偶然!

    不過,怪不得典籍中對陳父這些人也統稱為「大德」,敢情並不只是純粹的迎合啊,而是這等人確實有可能接觸到一些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東西。

    這香便是極明顯的一例。

    明空法師暗自感嘆著,然後強自鎮定心神,對陳父道:「誠如居士所言,這香絕非凡品,而是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妙用。慚愧,關於這香,貧僧素無見聞,不過……」

    「陳居士,你請稍坐。」

    明空法師說著,然後離座而起,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後,他去而復來,手裡端了一個盤子。

    水果?

    陳父詫異看去。

    盤子裡是幾個……小西紅柿?

    這洋柿不地道,大洋柿太小,小洋柿太大,八成是激素和轉基因產品!

    片刻間,陳父對盤子裡的東西做出了鑑定,隨後便有點不解。

    再怎麼樣,寺裡的待客水果也不該是這種貨色啊,不要說款待他,就是款待一般香客,也不至於這樣啊!

    不過,這果子,看起來倒也挺中看的?

    「陳居士。」

    明空法師把盤子放在兩人之間的小幾上,並伸手示意著。

    這時陳父才又發現,很大的一個盤子裡,放的居然僅僅只是六個西紅柿。

    「你這傢伙,也太小氣了吧!」如果是換成對普通的那些有交往的人,陳父這時多半是這樣說了,不過現在的情形是,兩人之間過去既無交際,明空法師的身份又到底是有點特殊。

    所以陳父只是似笑非笑道:「大師,這西紅柿是新品種?看著和普通的有點不太一樣。」

    對陳父的這話,明空法師只是微微點頭,然後手再一伸,示意並邀請道:「陳居士,請品嚐!」

    哪怕看不上這東西,哪怕心裡認為這玩意多半是激素和轉基因,陳父當然也不可能卻了這一茬,就一個小洋柿,又吃不死人!

    對,他已經打定主意,最多只吃一個了。

    而且,過去,他什麼孬東西沒吃過?

    陳父抱著慷慨(赴死)和坦然(就義)的心情隨便拿起一個小柿子往嘴裡送,並極體面極自然地笑著對明空法師道:「說起來,我還真好長時間沒……」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他已經咬了一口手裡的柿子。

    未完的話,他本想小咬一口後接著再說,但咬了這一口之後,接著的是,他愣了。

    愣了好一會之後,接著的是,他咬了第二口。

    第二口之後是第三口。

    第三口之後是第二個。

    第二個之後是第三個……

    伸手。

    再伸手。

    咦!

    沒有了?!

    六個小西紅柿,其實,他分到了四個。

    明空法師還是極講賓主之儀的,一共六個,他自己只吃了兩個,而把其餘的四個留給了對方。

    六個,自己吃了不止三個,而多半是四個!關於這一點,陳父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應該……可能……多半是這樣的,不過,這東西也太好吃了吧?

    直到這時,回過神來,小西紅柿已經吃完好大一會了,他的舌頭還是不自覺地在嘴裡動著。

    有點不雅的是,他也還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吞著口水。

    按說他也不是個饞的,但現在嘴裡那麼多的口水!止都止不住。

    當然,他也沒有半點止的意思,東西雖然吃完了,但那種香甜還殘留在嘴裡,舌頭動著,好像還能把那種香甜從嘴裡刮出來一層。

    刮。

    再刮。

    再再刮。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不止一次地掃過果盤。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但果盤始終是空蕩蕩的。

    「咳。」

    明空法師輕咳了一聲。

    實在是陳父的表情和意圖太明顯,而他也實在很難拒絕……不,是實在很難回應和滿足對方的意圖。

    「咳。」

    明空法師再咳了一下,然後方道:「陳居士,剛才的那香,請恕貧僧見識淺薄,實在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但是……」

    說到這裡,明空法師沉吟了一下。

    兩咳之後,陳父也終於回過神來了,此刻,開始專注地聽著。

    「雖然未曾見也未曾聞,但是,貧僧對那香味卻莫名有幾分熟悉感。」

    而他說到這裡,陳父也是一拍大腿。

    「大師,你是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1
第704章 關於蒲公英的往事
               
    對明空法師來說,之前的體驗,是震憾性的。

    一支香的效果,足抵他一年的勤修清修,甚至還要更多!

    這簡直太令他驚駭了!

    如果每天清修的時候都能點上這樣的一支香……

    結果會如何,明空法師居然都無法想像。

    不是他缺乏想像力。

    而是那個結果太美,他不敢想。

    心中無比熾熱。

    心中又很快淡然。

    明空法師心裡,兩種情緒的轉換,居然只是瞬時間。

    陳居士這支香的得來,明顯是偶然,而通過短短的交流,再一個明顯的是,其明顯不知道這香的份量。

    但是明空法師知道!

    作為一個修煉者。

    作為一個有一定水平的修行實證者。

    在剛才的時間裡,他已經用自己的親身體驗,知道了這支香的效果。

    而那效果也只有佛經中的一個詞才能形容。

    不可思議!

    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不可能相信世間居然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然而,今天,他見識了。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

    不過……

    基於交往對等的原則,陳居士拿出了那支香,而他則拿出了小番茄。

    這其實並不對等,香的效果,要超過小番茄甚多。不過小番茄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而他的小番茄的得來,也同樣是出於偶然。

    甚至,在體驗那支香之前,他同樣用「不可思議」這四個字來評價那小番茄。

    而當這兩個不可思議合併到一起,明空法師心頭本來就有的那麼一絲莫名熟悉感,突然間放大。

    就如一道閃電劃過。

    這兩者……

    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是同出於一地?

    這個猜測,並不是無端,更不是明空法師睜著眼說瞎話,瞎判斷。

    而是。

    原因一,兩者的香味,有某種奇異的共同,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原因二麼,明空法師已過花甲之年,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吃大米飯過來的,而且他的經歷頗為豐富。

    至少,比大多數人要豐富得多。

    佛教的小乘流派傳人向有「三一」的說法,這「三」即是「一經典,二靜修,三行走。」

    熟讀經典,對小乘流派的經、律、論,做到瞭如指掌。

    清淨修持,其實他這一支流派,修的固然是四禪八定,但四禪八定是佛教修持的大框架,如實而言的話,他這一支,自有次第。

    每成就一個次第,都要結束靜修,行走一次。

    這「行走」其實是個廣義,理持寺院,關心院內的方方面面,是行走;遊歷山水,披歷人間世態,也是行走;和教內教外的各種真修假修交遊,同樣是行走。

    從當初的小沙彌,到被恩師收為弟子,其後的差不多半個世紀以來,明空法師嚴格地恪守著三一法訓。

    時至今日,他的成就,他的眼界,早已不是一般人能比,以至於,不是一般修行人能比。

    許多輔助修行的東西,他同樣也見識過。

    別的不說,就說線香,他自己制的線香,就是朝這個路子上靠的。

    不是明空法師吹噓,當然,他也不可能向任何人吹噓,他制的香,是真的有清心、淨念的效果。

    然而。

    小番茄那樣的東西,完全打破了他以往的想像。

    那根本就是橫空出世!

    沒來頭。

    沒因由。

    就如一座山峰一樣,突兀地拔地而起,高入雲天,但別說周圍其它的群山了,就連這山的基座,都找不到!

    這又是一樁不可思議。

    明空法師交遊頗為廣闊,其中不乏真修,同樣的,也不乏各種在世俗界頗有能量之輩。

    但廣絡兩者,明空法師居然找不到這小番茄究竟出於何處,甚至連一個大概都沒有!後來他也乾脆不找了,只一心在蒲公英上攀登。

    以他及其他一些真修的看法,如果對方真想有什麼舉動,蒲公英大概是唯一的溝通門路。

    而既然對方大張旗鼓地豎立起蒲公英,那肯定也是遲早,必有舉動!

    否則,這又是何必?

    就如他自己的身份。當恩師西去之後,世人所能知道的,只是他乃明德寺的住持,而關於他這一支的種種,沒有任何人知道。將來,如無意外的話,也將只有他的弟子知道。

    怎麼會宣揚?

    又有什麼理由宣揚?

    而小番茄的背後,蒲公英的背後,對方的層次,不是明空法師妄自菲薄,而是實實在在地,比他高出太多太多了。

    以那樣的層次,如果不是想在這世俗間做出什麼舉動,又怎麼可能有蒲公英的問世!

    而其中的福利,蒲公英茶、桑葉茶、小番茄、荷葉茶,在明空法師及一些同修看來,更像是這末法時代,一位深具慈悲心的大能,特意為「一些人」準備的前進階梯。

    蒲公英認證體系。

    零級,一到三級,沒有任何福利。

    四級,出現了蒲公英茶、桑葉茶、小番茄。

    五級,出現了荷葉茶。

    但明空法師也只品嚐過荷葉茶,唯一的一次,在一位關係相當好的同修那裡。

    他以前雖然也因為制香的關係接觸過一些草木,也接觸過一些中醫藥方面的知識,但到底不是專門學這個的。

    所以哪怕在知道蒲公英之後重新定向學習,而且一路勇猛精進,也只堪堪過了三級,四級,暫時還怎麼也過不了。

    他手頭少量的一些蒲公英茶和小番茄,都是同修分潤給他的。

    六級,會出現什麼福利?

    目前為止,他所有的關係裡,在蒲公英認證體系中攀到最高的,便是那位同修,五級,再沒有第二位。

    而就是那位同修,也被卡在了五級。

    一到三級,是初學。

    四到六級,是致用。

    也就是在「致用」這個層次上,出現了福利。

    那麼,在七到九級的「精通」層次上,又會有什麼福利?

    如果之前陳居士拿來的那香也是同出於一處,那麼,會不會就是六級的福利,又或者,七級以上的?

    但是,七級以上的似乎不太可能。

    四級以上便可以加入「蒲公英中藥學會」,明空法師下一階段想要努力達到的也是這個,而據已經加入其中的同修所言,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出現七級以上的。

    便是六級,也是只知有,而未曾見。

    「陳居士,你聽說過……蒲公英麼?」

    心緒悠悠浮蕩,明空法師同樣也是話語悠悠地,對陳父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1
第705章 陌生,也熟悉
               
    陳父帶著滿心的震撼和好奇返回。

    線香的來頭,他並沒找到,明空法師只給了他一個大概的可能性答案。

    但吃了那幾個小番茄之後,便連陳父自己也覺得,明空法師的答案,很有可能是對的。

    然後他心中的好奇,便如九貓撓心般,愈演愈烈。

    不止是好奇。

    還有源自心底深處的熾熱和急切。

    蒲公英……

    他其實是聽說過的。

    畢竟前段時間鬧得動靜很大,而且影響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沒有消退。

    但陳父作為一個局外人,能感受到的餘波,寥寥無幾,而且他所能知道的,也只限於感冒藥、肺呼吸道用藥而已。

    而在他的印象裡,那個蒲公英藥業集團,和其它的什麼西南製藥等等,沒有任何差別,也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最多,那個藥廠產的感冒藥效果非常好而已。

    但那也與他無關。

    不管它是神藥還是暴利,都自有人去經營。

    作為一地大豪,陳父相關方面的見識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就算沒有去瞭解蒲公英感冒藥的種種,他也知道,藥業裡的牽扯是非常大的。

    教育、醫療、地產,他自己涉足的是最後一塊,而對於前兩塊,就算完全不瞭解,他也懂得裡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深到外行人根本就沒有涉足的資格。

    別看他似乎混得風生水起,而且集團現在也開始泛產業化,從地產向相關的酒店、賓館、超市等蔓延,但那也是幾乎所有集團都會走的路,根本沒什麼稀奇。

    要是他想跨界跨到醫療行業去。

    小打小鬧沒什麼好說,真正大舉進入……

    就一句話。

    不知死活!

    所以哪怕之前知道「蒲公英感冒神藥」,陳父也自始至終都沒想要去瞭解。

    毫無必要!

    那藥越神,越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還在返回路上的時候,他就一個電話把陳好叫到了家裡。

    「小好,那個蒲公英感冒藥,那裡面還有一個網址,你知道嗎?」到家後,連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陳父便這般問道。

    看陳好的表情,她顯然是不知道。

    不管用沒用過這個感冒藥,顯然,不是任何人吃藥都會看說明書的,更不是任何人看說明書都會訪問裡面附帶的網址的,而且,還要手打一個一個字母地把網址敲上去!

    沒有二維碼掃瞄,這根本就是自絕於廣大的人民群眾。

    誰會吃飽撐著做那樣的事?

    別說十個裡面有一個,就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裡頭,也未必能找到一個這樣的人。

    陳好不知道其中的細節,但這並不妨礙她第一時間的舉動,她打開了電腦,然後搜「蒲公英」,出現的頁面很多,但似乎……

    沒有和目標相關的。

    她又追加搜索詞,藥,感冒藥。

    新聞很多。

    頁面也很多。

    但……

    沒有那個網址。

    「奇怪,不應該沒有啊,現在什麼東西搜不到?」陳好喃喃說著,隨即她又抬頭對身邊的父親道:「爸,我打電話問問。」

    陳好的交際也是頗為廣闊的,等她打到第七個電話的時候,終於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而且,這個電話她也聊了很久。

    開了免提。

    「那個網站麼,就是一些中藥宣傳和推廣。」

    「嗯,對的,好像是有個蒲公英考試,但沒什麼用啊,就是一些免息貸款和補助,一千塊,還有幾萬塊什麼的,有什麼用?」

    「要考到四級後?姐,咱又不是學醫的啊!」

    「有啊,是有個小子試過,可是那傢伙太廢,連零級都過不了!蠢死了!我都沒話說。」

    ……

    掛了電話後,陳好看著父親。

    「好了,我知道了,小好,你不用管了,抽空我再找人問問。」陳父沉吟了會,說道。

    他並沒有抽空。

    又或者說,今天,接下來的時間,以及後面的連續好幾天,他都在「抽空」。

    打電話。

    一個,一個,又一個。

    各種圈子的。

    然後,該瞭解到的信息,都瞭解到了。

    但其實,並不比當日從明空法師那裡瞭解到的多多少,甚至,他打聽到的這些信息裡,都沒有關於五級的,沒有那個「荷葉茶」。

    不過,他的能量到底是非凡的。

    信息他打聽到了,而茶葉,他也得到了一些。

    嗯,一小包,蒲公英茶。

    2.5克。

    據說這是「市面上」的標準裝,當然,所謂的市面上,也一直都是有價無市的,偶爾極少量流出的一些,就像一個小水滴落入大海。

    既無聲,也無息。

    好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家裡,客廳中。

    陳父一家三口。

    2.5克的茶葉少到什麼程度?

    少到沒法說的程度!

    不止沒法說,也差不多是沒法分了,所以直接就一股腦地衝泡了。

    陳家沒有人喜歡喝茶,陳父的胃不太好,醫囑不能喝茶,陳母及陳好也都沒這方面的興趣,但家裡茶壺還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套。

    甚至,基本都是高檔的。

    但它們卻並沒有派上用場,打開幾套看了看之後,陳父直接棄而不用,而是拿了一個大海碗。

    片刻後。

    茶葉放入。

    開水倒入。

    沒有看到蒲公英的花朵,而就是葉子。

    幾片葉子在開水中舒展開,越來越活靈活現,就像剛剛才從蒲公英上摘下來,但似乎,鮮活的蒲公英,也沒有這麼鮮活!

    而隨後,依稀熟悉的情景,在客廳裡上演。

    香,清香,那種大部分陌生中夾雜著一小縷熟悉的氣息,在開水注入之後,緩緩地散逸在客廳裡。

    和點燃香之後不一樣。

    點燃香之後,陳父一家都是沉醉,幾乎沒有任何舉動地,全身心地感受那香。

    但這時,雖然是一樣地沉醉,但幾人的鼻子卻都在不自覺地翕動著。

    「確實怪香的,好聞!」半晌後,陳母開口說道,接著又道:「老陳,可以分茶了!」

    大海碗裡的茶水分注入三個小碗。

    茶葉是綠的,茶水的顏色卻是淺黃,而且很淡。

    當然,淡的主要原因,多半是茶葉太少。

    但似乎並不影響什麼。

    清香依然撲鼻。

    當端起茶水的時候,不論是陳父,還是陳母及陳好,三人居然沒有一個第一時間喝這茶水,而就是端著小碗,放在嘴邊。

    裊裊的熱氣,就在口鼻處,在臉面上,升騰。

    呼。

    吸。

    好像這不是客廳。

    在幾人的感受中,他們已經不在家裡,不在城市裡,而是來到了郊野,而且是春天的郊野。

    四處,四野。

    都是花開。

    直讓人想把自己也融入到裡面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1
第706章 PuGongYing
               
    品一盞茶,像經歷了一次春天之旅。

    而且不是簡單的踏青遊玩,而是整個身心都融入在了名為「春」的情景裡。

    以至於,當碗中的茶水喝完,陳父一家三人都還是如痴如醉,對坐在客廳中,大半個下午,都這麼虛耗了過去。

    這茶其實不如那線香。

    在感覺上,甚至要差不少。

    但兩者卻又是不一樣的,線香只是鼻子聞,而這茶水卻是可以品啜,下肚,入腹,給身體帶來的感覺也更直接一些。

    因此,不能簡單地以優劣而定,雖然,確實可以分出優劣。

    或者說,一個優,一個極優。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陳父想兩個都要。

    但現實卻很遺憾。

    先說線香,小好那邊的線索,至少現在看來,是完全斷了,這已經好幾天過去了,那個叫沈欣的女孩子卻再沒有露面,不知是什麼緣故。

    而就算其露面,以陳父從明空法師那裡得到的信息來看,這線香,多半也很難再得到。

    而蒲公英四五六級的福利,陳父同樣也沒什麼好辦法。

    他自己肯定是沒門了,他也罷,他老妻也罷,小好也罷,他們都不是學醫的,而以瞭解到的情況看,就算是學醫的,而且是學中醫中藥的,也大都被攔在蒲公英認證的一二三級。

    所以他能使的辦法,和其他一些知道此中情況的人一樣,也就是使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但這一招,同樣不怎麼好使。

    蒲公英一二三級,就有資金上的福利。

    這福利在他們這等人眼中,自然是毫無用處,但對那些通過認證的人來說,卻足以使他們,「不差錢」。

    蒲公英茶也好,桑葉茶也好,小番茄也罷,不論是這三者中的哪一者,一旦享用了,就很難再放棄,哪怕分流出一點點,都像拿刀剮肉一樣。

    而且是心頭肉。

    當然,這些人中,情況不一,肯定是有人會分流出一些的。

    資源置換嘛,或者是錢,比較大筆的錢,又或者是其它方面的一些東西。

    但這終究屬於極少數,而且他們本身獲得的蒲公英茶等,就不多,所以這等私下的流通,別說什麼供不應求,如果「供」是一的話,「求」的連一萬也不止。

    所以哪怕陳父是一地大豪,其實也根本著不上什麼力。

    那麼……

    就沒什麼辦法了?

    事實很殘酷,答案就是如此。

    其實陳父並不知道,這幾個月來,他的這種經歷,有很多像他這般「有身份」的人,都經歷過了。

    百般折騰,最終,卻還是漸漸歸於沉寂。

    好多通過四級認證的人,本身就是大佬,醫藥界的大佬,又或者是醫藥大學的教授之流,這些人,本身就有一定的身份,或有能量,或有清名。

    剩下的,都是堪稱天才的人物。

    就算他們以前藉藉無名,或者名氣只侷限在一個小圈子裡,現在,也是大名遠颺了,統統被冠以「天才」之譽。

    而這些人,統統遭到了爭搶。

    有官方機構,有醫藥集團,也有如陳父這般的,外界大佬。

    激流,暗流。

    但最終還是很快地達到平衡。

    然後,同樣也就沒其他人什麼事了。

    所以,如陳父這般後知後覺的,哪怕再饞,最終,也大抵只能是望洋興嘆,無可奈何。

    倒是很多的資金贊助,被投入了醫藥特別是中醫藥行業中,或是投入院校,或是投入研究室等,又或是投入參加蒲公英認證並通過了二、三級的人身上。

    但這些,對蒲公英方面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認證的那些人,不到四級,甚至進入不了蒲公英集團的視線,而進入四級,自然有「蒲公英中藥學會」來統籌,而且統籌的,也只是學術。

    有國家坐鎮,事實上,一切大大小小的風風雨雨,都與蒲公英集團無關。

    更不用說,蒲公英集團目前的人手,基本來說,本就是由國家派駐。

    衛大佬直管。

    這不是「通天」,而直接就是天。

    所以一切,都是既激烈又微妙,底下的很多暗流始終在激盪,一波未平,數波又起,甚至國內國外,一起糾纏,但水面之上,卻又是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對國內的民眾來說,很多人都知道了有一種感冒神藥,也漸漸地習慣了,有感冒,吃這個。

    不管是去藥店買,還是去醫院。

    中醫院也好,西醫院也好,只要是確診了感冒,開的藥,也全都是蒲公英一號藥劑,其它的各種感冒藥消炎藥抗生素等等,全都不見了蹤影。

    背地裡的種種風雨,自然不是大眾所知。

    而當風雨過了,也就過了,「中國中藥集團」,持干將莫邪般的絕世之刃,從之前的醫療產業中,直接切下了一塊。

    有人疼麼?

    當然。

    但在合理範圍內,都得到了一定的補償。

    而後,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要退場,而且是乾脆利落地,並且最好,面帶微笑。

    國家給予補償,本來就是「人情性」的補貼,你不退場,就等著被幹將莫邪砍死唄,那真的是,連半點的抵抗之力都沒有。

    所以,在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意見會之後,沒多久,國內醫療產業在這一塊方面的動盪,很快就雲收雨霽,那速度快得,如同神話。

    但國外,就沒有這般快了。

    蒲公英藥劑出口國外的事,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是國際醫藥界的頭條。

    視線集之。

    風雨集之。

    國內承擔的壓力,與獲得的助力,也同樣不是外界所知的。

    最先得到接入的,是日本,然後,是俄羅斯,然後是北韓,然後是巴基斯坦,然後是南非友好國,然後是歐洲同盟國,然後是美利堅合眾國。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合眾國,是一個洲一個洲接入的,而不是政府一次性的接入。

    隨後,便是多米諾骨牌效應。

    至此,在總計不到半年的時間內,蒲公英,登陸全球。

    而作為中藥本草其中之一的「蒲公英」,也漸漸地為中華大地之外的數億人得知,在不遠的將來,或可擴及到數十億。

    蒲公英,這個本來可能是平平無奇的植物,也藉此一事,知名度,如日中天。

    亞洲,非洲,歐洲,美洲,太陽灼灼之地,白雪飄飄之地,大廈叢立之地,森林密佈之地,許多的老人、中年、青年、孩子,在不同的情景下,嘴裡念叨著:

    「pugongying」。

    而其中,還有相當的一些,拿著筆,在紙上,或拿著其它的東西,在手機上,在手寫板上,在繪圖板上,在地上……

    以繪畫的方式,寫出了:

    「蒲公英」。

    對許多許多人來說,這是他們學會或接觸的,第一個,china-word。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07章 這只是開始
               
    非洲,南美洲,好多陽光充足雨水也充足非常適合植物生長的地方,被開闢為了蒲公英種植基地,當然是中國和對面的國家共同開闢的,以不同的方式合作。

    不久後,成長好的蒲公英將源源不斷地運向中國。

    這會是新的「絲綢之路」。

    或者說,本草之路。

    中國的從醫者依然向外流出,中國的藥草基地依然為別的國家在培養藥草,但至少,手中開始有了一把尖刀。

    國之利刃。

    級別,鎮國,無上。

    不止是蒲公英基地,更多的合作協議,以至於醫藥之外完全與醫藥無關的,很多很多的合作,亦被提起,或是已經簽定。

    其實像藥劑引進這樣的事情,不是大事,卻也不是小事,不要說全球性的協定,哪怕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也都可能耽擱很久。

    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幾乎所有國家都打開合作的大門?

    這不可能的!

    正常來講,一種藥的引進,別說幾個月了,就是拖個幾年,甚至幾十年,也沒什麼稀奇的。

    而現在。

    不到半年。

    全球。

    不可能的事,偏偏成為了事實。

    這麼一件「鎮國」乃至於「鎮世」級的產品,小產品,其所發揮的能量和帶來的影響,是出乎所有人想像的,而且是遠遠出乎。

    塵埃落定後,衛大佬給許廣陵打電話。

    先是平靜陳述事實,一樁樁,一件件,也不嫌囉嗦,更不怕浪費電話費,好好的一個大佬,變成了小學生,變成了碎嘴婆。

    平靜,慢慢地不平靜。

    慢慢地,激動起來。

    最後,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些微的哽咽。

    許廣陵靜靜地聽著,過程中幾乎沒插嘴,只是傾聽,最後,也只是道:「這只是開始。」

    許廣陵本身是冷情的人。

    從小時的開朗、大方、熱衷於參加學校參加集體之事,到後來的幾乎完全封閉,很正常地就發生了。

    直至後來,從生命的「生」,開始覺醒,乃至步上大宗師之道,雖然不再封閉,某種性情卻是養成了。可以改,但沒必要。

    對兩位老人,他很熱情。

    對周老師一家,他很熱情。

    對大傻和佳公子,他很熱情。

    對徐站長,他很熱情。

    對老譚、老林兩個護林員,他很熱情。

    ……

    但除了這些之外,他就很漠然了。

    都說醫者需要仁心,而且是大仁,但不得不說的是,許廣陵繼承了章老先生的醫道,卻並沒有繼承他的「醫心」,不然,他現在不應該是在這裡,而多半是在醫院。

    從醫。

    哪怕是階段性的。

    而那又何嘗不是一種歷練?

    但是,許廣陵沒有。

    再如果,沒有知悉章老先生心中的某種大遺憾和大願望,也同樣不會有蒲公英系列藥劑的誕生,更不會有所謂的蒲公英認證體系。

    儘管,這些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我與世間兩無虧」。

    這大概就是許廣陵的所謂世界觀吧。

    所以,正常來講,他會平靜如水地走著他的大宗師之路,對此人世,對此國家,乃至於對此「華夏」,有欣賞,有讚歎,卻不會有較多的涉入和投入。

    哪怕最後,他走得很高很高了,也多半不會有任何功或名在外。

    當世無人知。

    後世無人知。

    哪怕無為如老子,最後也尚有一本《道德經》留世,而他,則多半是一句話也不會留下。

    此身歿後如草歿,世間從來不曾聞。

    這是「正常」的情況。

    如果沒有章老先生的話。

    而事實是,有這位老先生,有這麼一個領路人。

    如果他的舉手之勞就能讓老師心中欣慰並且是大欣慰的話,許廣陵沒有任何理由不這麼做。

    而且就如他對衛大佬所說的,「這只是開始。」

    做都做了,那就做下去。

    中國值此世,醫道當橫行。

    華夏值此世,本草當大昌。

    因為章在山。

    作為弟子,作為已經成就了大宗師的弟子,許廣陵不吝作這樣的一把刀,一令天下俯首,二讓華夏揚眉。

    因為章在山是華夏人。

    因為章在山是「千年第一神醫」。

    千年第一神醫,自當有千年第一功業。

    不夠的地方,他來補。不是有那句話麼,有事弟子服其勞。

    而一切,都從蒲公英開始。

    章在山,中國中藥集團名譽董事長,蒲公英集團名譽董事長。

    章在山,蒲公英認證體系第一考官,蒲公英中藥學會第一任會長。

    章在山,pgyz1。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儘管,已經是八方雲動,已經是五洲震盪風雷激。

    造物無言卻有情,每於寒盡覺春生。千紅萬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聲。

    而那新雷第一聲,已經打響。

    作為幕後的「黑手」,許廣陵卻是始終游離於事件之外的。

    他只是核心提供者,以及,旁觀者。

    僅此而已。

    或者,把「旁觀者」用高級一點的話來說,「鑑世者」。

    就如此刻,他在這座小城中所做的那樣。

    陳父一家、明空法師,包括散落在這個小城中的不少「某些人」,大概是做夢也想不到,與他們有某種關係的某個存在,和他們是這樣的一種近在咫尺。

    當然,雖然是近在咫尺,卻也是遠在天涯。

    便連沈欣,暫時也只是知道,她的老師是一個有大神通的人,她是「廣陵宗」的大師姐。

    如此。

    而已。

    沈欣泡著藥澡身體進入某種大修復的幾天,許廣陵一如既往地,「鑑世」。

    圖書館,一天一千本左右的閱讀,只是小事,這麼多天下來,已經成了慣例,如同是每一天的上午茶。

    只是一個人喝茶,未免稍嫌冷清,少了幾個共品共析的人。

    兩位老人勉強能當個茶伴,可惜此刻並不在這裡。

    其實就算在,他們的水平也開始更接近於「茶童」。

    成就了識竅打開了識域之後,許廣陵汲取、吸收、轉化知識的速度、廣度和深度,已經開始真正地不可思議化。

    如果說兩位老人在這個方面只是「非人」,讓曾經的許廣陵讚歎和嚮往的話,許廣陵此時的境界,兩位老人大抵是連嚮往都嚮往不起來了。

    無它。

    差距太遠。

    隔了不是一條街兩條街、十條街八條街,而依稀彷彿是需要用光年才能計的距離。

    鑑天鏡同樣也不是茶伴。

    這傢伙太過死板。

    對許廣陵,它固然是有問必答,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極簡潔。

    但如果不問的話……

    它就始終都是靜默。

    「小天,在嗎?」

    「在」。

    「真的在?」

    「嗯」。

    「沒有騙我?」

    「嗯」。

    「你可以回答我多於一個字嗎?」

    「好的」。

    「今天天氣還不錯哦?」

    「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08章 鑑天鏡下

    小城近北,一個小街道的臨角,新開了一家魚頭飯館。

    從觀測來看,廚師做飯的手藝頗為不錯,如果用低、中、高三個水平來定檔,並把一般御廚的水平定為高的話,這位廚師至少也是低中之間,接近於中。

    這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考慮到這只是一個小飯館,甚至連「大飯店」、「私家菜館」都不算,那這位廚師棲身在這裡,從某種意義來說,都能稱得上是大隱隱於市了。

    但是。

    這是一個小街道,客流量並不旺。

    菜的價格略微偏高,雖然只高了大約三分之一,但它確實和周邊的飯館價格上不在一個檔次。

    店內只有大桌,適合四六人坐的那種。

    雖然一個人也可以進去吃,但是環境不適宜,菜的配置也不適宜。

    如果說前兩個原因只是一般性缺點,靠廚師的手藝,靠回頭客,日久天長可以把這家飯館拉起來的話,那第三個原因,就是致命性缺點。

    一個人兩個人,不適宜在這裡吃。

    三四五六以至更多的人,自有更好的聚餐地點,或火鍋雜涮,或私家菜館,哪怕燒烤店,也比這裡好。

    於是,只開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這家魚頭飯館,經營不下去了。

    關門。

    再過幾天,原來的魚頭飯館變成了精品水果店。

    隔三差五地,居然還有人在這個店前駐足,望望裝飾一新的店面和招牌,有的只是望瞭望,呆了呆,就走了。

    有的則惋惜著,「哎呀,那麼好吃的店,怎麼就不開了?」

    說完類似這樣的話,甚至還有咂咂嘴的,似乎在懷念那美味魚頭的好味道。

    但這少少的一些顧客,確實無法挽回這家店的頹敗。

    其實,只要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做些小小的改變,這家店就完全有可能風生水起,甚至成為一家「網紅店」。畢竟,廚師的水平擺在那裡。

    比如,把大桌改成小桌,精品小桌。

    然後再在門口豎個醒目的招牌,美味魚頭,一人小份,多少多少錢。

    如此等等。

    只作這般的「技巧性」改動。

    不知道這家店搬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再開的話,它會不會一如既往。

    ……

    小城裡,好多的店面都是這樣,鐵打的店面,流水的經營。

    許廣陵在這裡僅僅駐足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卻幾乎每天都見到有店面變動,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只一天,便恍如這個小城的一生。

    有流水的經營,同樣也有鐵打般的經營。

    還是個小街道,還是個小店面。

    這個店面比魚頭那個要小得多,小到,僅僅只有約摸十個平方,它甚至連「店面」都談不上。

    但它確實很有年頭了。

    不止是店有年頭,經營亦有年頭。

    從固定在店面裡的那個烤爐就能看得出來,泥制的爐子,與地面渾然一體,哪怕是天眼的視角下,它們差不多也都變成一體了。

    老夫婦兩人經營。

    這家店只做一樣東西,燒餅。

    牛肉燒餅。

    碎牛肉,混合在餅子裡。

    五元一個。

    應該是味道相當不錯,有口皆碑的那種,所以每天的售出量很是驚人。

    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五六點左右。

    早上七點是固定,晚上則不固定,售完即止,有時早,三四點就關門了,有時晚,會拖到八九點。但一般都是五六點。

    它每天售出的量和許廣陵最近每天看書的量差不多。

    但更精確。

    一天一千個,雷打不動。

    有不少人,根本不住在附近,或者上班,或者下班,特意繞或近或遠的圈子,就為了到這裡買一個或兩個燒餅。

    連帶著,這店家邊上的一家豆漿、奶茶、粥點店,也跟著生意興隆。

    又有幾人能想到,這麼一個不起眼到極點的小店,它的營收是如此的驚人呢?

    每天四千元左右的收入,都抵得上甚至超過這座小城中相當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家店,同樣是某種意義上的「大隱隱於市」。

    ……

    一個周圍都是小區的街道,兩家相仿的小飯館。

    所謂的蒼蠅館子。

    店面差不多,招牌差不多,店裡的佈局差不多,而兩家店的位置也差不多,中間只隔了幾家店,談不上地理位置誰更好。

    它們都是米線店。

    味道,從情況看,應該也是差不多。

    價格,同樣是差不多。

    但一家店,每到中午晚上,用餐的人絡繹不絕。

    而另一家店卻從早到晚始終門可羅雀,維持在堪堪只能經營下去的層次。甚至這一家的味道,要更好那麼一點點。

    奧妙在哪裡?

    其實就是兩個服務員的差距。

    一家店,做好的米線要到櫃檯自己端。

    一家店,點單後坐下就成了,米線會由服務員端到桌上。

    而且,這家店收拾得極利索,一位客人剛走,其用餐的桌面立即就被收拾乾淨了。

    負責收拾的服務員一手半濕毛巾,一手乾毛巾,半濕毛巾擦過乾毛巾擦,擦得乾乾淨淨,而這家店的地面,亦始終乾乾淨淨。

    不是地板,更不是水磨石,同樣也不是地毯,而就是普通到極點的水泥地面,但打掃得乾淨到卻彷彿可以當鏡子來照。

    貧家淨掃地,貧女好梳頭。

    就這麼一點差距。

    決定了這兩家店的巨大懸殊,如天和地。

    ……

    一家燒烤店,生意相當不錯。

    一個人過生日,邀一些朋友來這裡相聚。

    晚間。

    燒烤帶啤酒,並夾雜著白酒,白酒是客人自帶的。

    吃著喝著,特別是喝著,這夥人漸漸就放縱了起來,舉止漸浪蕩,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大。

    其中的一個人又喝完了一杯白酒,突然道:「誒,我的眼鏡呢?」

    然後他用手輕搗搗坐在右邊的人,「夥計,看到我的眼鏡沒,是不是你把它藏起來了?」

    「艹你媽,我藏你眼鏡幹什麼。」

    「你艹誰媽呢,我艹你媽的!」這人說著,猛然就站了起來,一拳砸向右邊那人的臉上。

    經典國罵之後,便是突如其來的腳拳相向,並很快地演變成一場小混戰,有幾人,相互之間是下了狠手的。

    店主是一對小夫妻。

    那男人過來勸架,卻被兩方都打了,踹倒在地,並繼續踹著,踹腿,踹腰,踹頭。

    那女人撲倒過來,趴護在男人的身上,哭得嘶聲裂肺。

    有人報警。

    警察到來之前,這夥人迅速地溜了,但留下了一個倒在地上,他被傷得很重,一隻大腿骨折,臟腑也受傷了,吐血。

    他並不是事件的發起者。

    事件的發起兩人,卻都只是頭面之傷,接近於完好無損地溜掉了。

    次日,燒烤店沒再開門。

    連續幾日都是。

    又過了幾天,店門上貼了一張紙,店面轉讓。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8-20 14:3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09章 潮生理棹,潮平繫纜
               
    飯館,酒樓,超市,會所,學校,醫院,政務廳……

    如果一個人就是一個故事的話,許廣陵無疑是在觀看一場超大型的故事會,而且還是連載型的,無始,無終。

    鑑天鏡不愧其名。

    雖然呆了點,也雖然據它所言許廣陵太low了點,但依然展現出了,如此不可思議之妙用。

    這段時間以來,許廣陵彷彿駕一葉小舟,在無邊的人海中沉浮。

    一竿風月,一蓑煙雨,家在釣台西住。

    潮生理棹,潮平繫纜,潮落浩歌歸去。

    時人錯把比嚴光,我自是無名漁父。

    陸游的這闋詞寫「隱士」,但這位隱士還要日常到城門口賣魚,所以有「時人錯看」等等,而許廣陵這位大宗師,卻早已過了辟榖的階段。

    便拿魚來說,差不多已經有半年?

    沒吃了。

    也所以,這段時間,他是真正地無名。

    也無影。

    便如鑑天鏡一般。

    只是觀看。

    喜怒哀樂,無數人的悲觀縱橫交織;生老病死,無數人的生命潮起潮落。

    如果不是已經成就了識域,如果不是此身此心此識早就一以貫之並確立了自己的道,許廣陵估計早已瘋去,就算不瘋,自身的意識也會被其他無數人的意識日夜衝擊,最終流蕩不知所歸。

    而現在,那無數的故事,只是故事。

    只是素材。

    觀看素材是為了提煉,提煉出有益於大宗師之道的東西。

    如果是詩人擁有這些素材,他能寫出美麗的詩篇。

    如果是作家擁有這些素材,他能寫出曲折的故事,並保證真實,保證具體,保證生動有趣,並擁有相當的深度。

    若是許廣陵選擇當初他父親所走的路,估計就很容易成為一個「知名大作家」了,遠超其父。

    如果是社會學家,他能輕易地總結出許多的社會學規律。

    如果是哲學家,通過這些素材,他估計可以很輕易地從底層解析古往今來所有哲學家的思想,如弗洛伊德所謂的本我自我超我等等,並最終提出自己的系統性理論。

    如果是……

    是什麼都可以,都將有著絕大的收穫。

    但大宗師例外。

    素材若想提煉為成果,必得依靠內在的邏輯或線索。

    而暫時,許廣陵卻缺乏這樣的邏輯或線索,把眼前的素材與大宗師之道連接起來,它們彷彿並行於不同的界面。

    以至於,他得到的只是一些零散的不成體系的東西。

    比如說,非宜之享,必有餘殃。

    一個美食家,如佳公子那般的,穿行於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只為美食。

    他的要求似乎並不高,一個小飯館的米線,如果稍有風味,他也能吃得眉開眼笑,而藏於這座小城各個角落的餐廳,都能讓他生出意外之喜。

    某天,在一家野菜園他吃了四頓。

    又某天,在一家山水漁莊,他吃了五頓,深夜,還又加了頓燒烤。

    這顯然是位衣食無憂的主,估計人生最大的喜好,也就是吃,從其住處看,應該是外來客,也不知會在這座小鎮逗留多久。

    但突然地,一件變故發生在他的身上。

    說突然,其實不突然。

    對他本人來說,是突然,是意料之外;對事件本身來說,是正常,是情理之中。

    這一日,中午飯後,他感到牙疼,並且非常的疼。

    「醫生,我是不是有齲齒?」一家頗有規模的牙科醫院,他問醫生。

    醫生看了半天沒看出來。

    拍片。

    「有一顆牙,似乎確實有點小小的問題,是左下對吧?」

    「醫生,我是右上邊疼!」

    「不對呀,來,你看這片子,你這右上邊牙沒問題,倒是左下邊,問題不小,看到沒,這是牙齦萎縮,牙周炎,伴隨輕度的根尖炎。」

    「不是吧?」

    經醫生普及並講解半天后,他被嚇到了。

    「醫生,我今年才三十多歲!大牙不會就要掉了吧?」

    洗牙,做牙周治療。

    折騰了半天。

    男子頗有點精疲力竭地出門去,走出大門時,大鬆了口氣。

    但顯然,他鬆氣得早了。

    第二天,牙持續疼,疼到連飯都沒法吃了。

    這對一個喜歡吃的人來說,顯然是個最大的噩夢。

    第三天的時候,他重新去看醫生,一家綜合醫院,抽血,化驗,做體驗。

    「王先生,您這是糖尿病,由糖尿病引起的牙齦萎縮和口腔發炎。」醫生的話語幽幽。

    「什麼?!」

    男子如同聽到晴天霹靂。

    糖尿病,本質上和所謂的癌症是一樣的,同樣是屬於身體的不堪重負,「自內而反」。

    病從口入。

    於是,不知該說是「靈性」還是說身體最後的自我保護,讓牙齦萎縮,讓牙齒鬆動,讓口腔整個地發炎。

    一瞬間,天地換了個顏色。

    這位男子的人生,顯然從今天開始,走向大不同。

    接下來的幾十年,他會怎麼過?

    是繼續做一個美食家,還是偶爾才忍不住地放縱一下?又或是,徹底地,與正常的飲食告別?

    都有可能。

    ……

    隨著社會的進展,純粹游手好閒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但還是有。

    這座小城裡,各個階層的人都存在著。

    而口角和爭鬥,絕大多數地聚集於底層下層,很多很多人,他們彷彿火星一般,一點就著。

    許多的鬥毆,甚至是生死之搏,都僅僅是源於極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初看到散落在這座小城那些背暗角落裡的事情,許廣陵還甚是震驚,甚至都有出手阻止的心思。

    但他目前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所以也只能是遙遙地看著。

    而一看,就看得多了,一場又一場。

    口角不絕,鬥毆不絕,原因卻都是那樣微小和可笑。

    但慢慢地,他把這類事件和「驚弓之鳥」聯繫了起來。

    那些人,生活在社會的最下層又或是最底層,本就無法「光明正大」地融入整個社會,身也罷,心也罷,意識也罷,本就被壓抑著。

    處於爆發的邊緣。

    一邊是現實的壓力,使他們無處可逃,一邊是生命的固執,讓他們亟需證明著什麼。

    口角,鬥毆,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經常是,一觸即發。

    「位置越低,心中的負面情緒越多。」

    「若不在陽光下努力,則必在風雨中淒惶。」

    所以生命,始終要力爭上游。若落在下游,不止是疲憊,不止是焦急,不止是淺薄,不止是暴躁,更是整個生命,包括身,包括心,包括意識的支離破碎。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10章 潮落浩歌歸去
               
    紅燈的時候,電動車繼續行走,因為被公交車擋住視線的路人,被直接衝撞而倒。

    前方是斑馬線,司機並沒有減速,反而是加速地衝了過去,一位低頭看手機只用餘光掃視兩邊的路人,還沒等倒地,已經停止了呼吸。

    類似這樣的事件,許廣陵以前只在新聞上看到,但其實他新聞也看得不多,最多也就是查找東西的時候瞥上一兩眼。

    而現在,在他的眼前,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每時每刻,都有人死,都有人生。

    正常的,因老去而生命走向終點,或者是躺在床上,安穩地去世,或是早早地,便神智不清,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認識,也有的,自知大限將至,招來家人,作最後的談話,甚至有談著談著,便不動了的。

    非正常的,如失足,如車禍,如鬥毆,也如其它的一些不可言說。

    生命真如朝露。

    不是朝如青絲暮成雪,而是朝在人間暮鬼泉。

    所以看多了,許廣陵便更多地注意那「生」。

    醫院,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啼哭,一位位新生兒降世,或父或母,那一刻,激動、滿足和喜悅,無以言表。

    一家嬰幼兒泳池,一個大大的池子裡,遍是落地還不到半年的小嬰兒。

    他們不怕水。

    相反,更像是回到了熟悉的所在,而又因特殊的生理構造,幾乎無一例外地,快樂肆意地在水中暢泳,一個個都是天生的游泳家。

    家長工作人員,大人小孩,都在笑著。

    而另一家游泳館的又一個池子裡,一個四十來歲的壯漢,在愁眉苦臉地學游泳,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飲料錢都省了。

    ……

    都說太陽底下無新事。

    但對才剛剛開啟「鑑世」模式不久的許廣陵來說,太陽底下,儘是新事。

    如果用意識的內容來決定生命的厚度,那這兩個月間,許廣陵的生命厚度,幾乎是以宇宙大爆炸的方式在擴充、擴展。

    但事實上,作為大宗師之道的踐行者,他要的,不止是厚度和廣度,更是高度。

    而在這一方面,暫時來說,收穫並不是很大。

    所以漸漸地,許廣陵純粹把這一行為當成是「開闊眼界」了。

    藥浴的三個黑夜四個白天之後,沈欣醒來。

    剛醒來的時候,她是有點迷濛的,傻乎乎的,也可以說是呆萌,睫眉毛閃又閃的,而當意識漸漸清醒,她又被自己給迷倒了。

    胖的人多半是油性皮膚,所謂「中年油膩男」便來源於此,其實會油膩的不止是男。

    身體內,血液中的油脂多少,直接決定皮膚是油性還是干性。

    這是一個現象。

    眉目如畫、長相比較精緻的多半見於小個子女生。

    而對於「大女人」來說,就算保養再好,膚質也多半不那麼精緻,當然頭髮也是,而且一旦年過三十,就更是與精緻無緣。

    這是另一個現象。

    這兩個現象,都是很正常的氣血灌溉問題。

    當初,還沒入門,還不知醫不知武不知超凡更不知大宗師為何物,章老先生便詳細地給許廣陵講解過這個問題。

    到了後來,在詳盡地推定三階九級的時候,許廣陵也同樣和兩位老人再次地討論過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也基本上定位於三隊九級的前兩級。

    第一級,氣血足。

    第二級,臟腑潤。

    第三級,骨骼通。

    此番,藥浴醒來後,沈欣的層次或者說位階,大抵是一級半。

    更因為藥浴的作用,她身體內的氣血,短暫地甚至都達到了第三級的程度,當然,日後,會慢慢地再次掉下來,掉到符合她位階的程度。

    但,就以當下來說。

    那是身內一片澄澈,身外遍體晶瑩。

    所以兩手隨意地在身前劃了會水之後,沈欣被自己的「美」給呆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從手指到手掌,從手心到手背,再然後,又由手到臂,由臂到肩,再然後,她又突然看向自己的腳。

    坐在池子裡,輕輕一抬,她的右腳便輕而易舉地被她抬到了面前。

    嗯,臉前。

    五個腳趾,如同五個晶瑩的小果子。

    看她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要自己來上一口。

    這般地呆坐了半晌,她就向四處打量了。

    左右看了看,院子裡沒人,倒是在她換下的衣物旁,新的衣服和毛巾並不太整齊地堆放在那裡。

    大約半小時後。

    沈欣在她自己的房間裡照鏡子。

    大約一小時後,她給自己拍了n張自拍。

    她自拍的水平很拙劣,應該是遠低於女生平均水準。

    便連角度都大多雷同,但她彷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拍了一張又一張。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她一蹦一跳地,簡直如同才幾歲的小女孩般,出了院子,然後就在南邊的菜地裡,看到了那個身影。

    「老師!」

    她如一陣輕風般,跑到跟前。

    此時是下午時分,陽光下,她的整個人都在詮釋著「美好」。

    許廣陵側過身來,把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下,然後面綻微笑:「怎麼樣,感覺如何?」

    沈欣這時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有點羞澀的樣子,卻是很堅定地道:「很好!」

    「那好,我們出行,去外地轉一圈,逛一逛山山水水,順便給你拍點照。」

    沈欣稍感意外,但自無異意。

    但是整理好衣物等的時候,沈欣看著自己的房間,四壁,地板,天花板,窗口,小桌子,衣物架,特別是那張床,臉上頗露出不捨之意。

    然而就在這時,整個屋子的藤蘿花草,都在「消退」。

    就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只幾個呼吸間,便空空如也。

    輕「啊」了一聲,快步來到院子裡,沈欣看到了笑著的老師,「傻瓜,這有什麼捨不得的,喏。」

    隨著話語,院子裡的無數藤蘿,都在開花,又轉瞬間,花落如雨。

    整個院子,都如夢幻。

    而再下一刻,那所有的夢幻都如煙花般消逝,一株一株的藤蘿,成片成片地消失,最終,這個她住了快一個月的院子,重新恢復為破敗。

    再啊了一聲,沈欣看著自己的老師,如怨,如訴,夾著不解,「老師,我們不回來了嗎?」

    「回來不回來都一樣。」

    「等你將來到了為師這般層次,自然是心念動處,彈指生滅。這般小小的居所,想它如何模樣,還不是盡隨你意。」

    沈欣聽得嚮往,眸子眨眨。

    「那,老師,我什麼時候才能做到這樣?」

    「九級,行嗎?」

    「呵呵……差不多吧……」許廣陵微笑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11章 山水南行知幾許
               
    大理。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夜晚的大理古城,雖無精緻,也少別緻,但人間煙火的氣息滿滿。高掛著燈籠的城門下,許廣陵為沈欣拍下了此次出行的第一張照片。

    鏡頭裡,穿著青色漢服的少女兩手攏於身前,淑女式地站立,收斂地笑著。

    看起來,居然也是仙飄飄的。

    雖然她連「仙」的邊都還沒摸到。

    「哇,這麼清楚!」或許是夜晚,又或許是燈火,讓沈欣多了幾分跳脫,離開鏡頭的她,瞬間如同變了個人。

    其實不止是清楚,更都能用「清澈」來形容。

    南方的空氣本就比較乾淨一些,但也只是干淨一些而已,並不是手機拍攝能達到如此清楚清晰清澈的理由。真正的理由麼,當然是因為一位大宗師在這裡。

    與之相反的,就是來自於周圍的,或遠或近,旁人的,或偷偷,或只是稍微掩飾的,置於他們兩人身上的鏡頭了。

    不管是出自相機,還是出自手機,統統都只有一個效果。

    「煙籠寒水月籠紗。」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其實這只是為了顯得「正常」些。

    若再進一步的話,鏡頭裡,會什麼都照不到。人的眼睛,會看到有兩個人站在那裡,但在鏡頭裡,那裡會是什麼都沒有。

    洱海。

    傍晚,初升的月,照在深碧澄淨的水面。

    小舟上,許廣陵負手而立,沈欣坐於其中,而小舟,無風無浪無槳楫,自行緩慢地悠遊海面上。

    許廣陵凝水作笛,無腔無調信「意」吹。

    橫在小舟前頭三尺見方的水笛,聲音或高遠如笛,或清幽如簫,或低啞如壎,或百轉千回出沈欣完全辨識不出的音色。

    而她很快地,沉醉在那樂曲裡,身固在海上,心亦如置海上。

    一意悠揚,隨著那海水,或沉或浮,月華傾照,水天一色。

    瀘沽湖。

    這裡的冬日,依然顯得很溫柔。

    在北地或許大雪瀰漫的日子,這裡還是風輕輕,花漫漫。

    但最值得一提的,當然還是它的草海,沈欣在這裡結識了幾個臨時的小夥伴,玩得很開心。

    玉溪,撫仙湖。

    許廣陵故地重遊。

    這是一個對他來說相當有意義的地方,又或者說,決定性的意義。

    許廣陵帶沈欣去了小孤山,但其實,沒什麼好看。

    許廣陵和鑑天鏡對話。

    可惜這傢伙並不懂情趣,一點都沒有「杯酒話當年」的熱烈和興奮。

    春城,五華公園。

    又是一年「雁」來時。

    大量的海鷗,聚集盤旋在幾個湖面,同樣,大量的遊人來此觀看,從工作人員處買的面包,不時成屑灑在湖面,也有的遊人更熱衷的,是手持面包喂海鷗,順帶拍照。

    還有興致更高一點的,把面包含在嘴裡,仰頭向天,待鷗來啄。

    海鷗並不畏人,但也保持著基本的警惕。

    大量的遊人聚集於西南側,而其它地方,則相對清淨。

    一個僻靜的角落,沈欣站在青石圍欄邊,許廣陵伸手一指,旋即,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以至十數隻海鷗,圍繞在她頭頂上方,以圈繞行,由近而遠,由聚而散,漸漸地重新四落於湖面。

    許廣陵也在這裡給她拍下了又一張照片。

    四處的歡聲笑語,飄蕩在這並不是很大的公園。

    但祥和之下,依然有著那麼一絲不祥和。

    小竹林島,靠近湖面的一側,竹林掩映中,一隻明顯的流浪貓,如一個老練的獵手,一個縱身間,便撲捉了一隻落在湖邊歇腳的海鷗。

    一個冬天過去,也不知道會有幾隻這樣的海鷗再不能返回故鄉。

    當初在春城,許廣陵逛了公園,逛了學校,又在圖書館門前站了站,也看了看滇池。

    這次,鑑天鏡下,他帶沈欣去了植物園。

    植物園主園,長長的一條楓香大道,兩側或老或新的楓樹,紅葉已大半凋零,但尚有餘韻。

    高高大大的楓樹下,同樣也是寬寬敞敞乾乾淨淨的大道上,沈欣大踏步地甩手走著,身姿輕快如雲朵。

    植物園輔園,也可以說是山茶園,各種山茶開得正豔,有的品種開得一樹都是,看上去滿身都披掛著大紅花。

    整體來說,確實當得起那個詞,「燦若雲霞」。

    很多品種的山茶。

    但是,花相似,樹相似。

    千百種的山茶,給沈欣的感覺是就和兩三種差不多,所以她就和許廣陵抱怨。

    許廣陵便笑。

    若是以前,來到這裡,他也一樣暈菜。

    這可比辨認那些竹子,難度大多了。

    不知道有沒有專門研究山茶的專家,如果有,那大抵是山茶長紅,而專家們頭髮早白了。

    但對如今的許廣陵來說,任何一點細微的差別,都可以放大成天差地遠,所以在他眼裡,哪怕是再相似的品種,也僅僅只是「相似」而已。

    植物園毗鄰,只是幾步間,是一個叫黑龍潭的公園。

    公園依山而建。

    一個大大的,超出一般人想像的後山,頗為清淨。

    若是當初,師從兩位老人,入門時,如果在這個城市,許廣陵應該會把每天的鍛鍊地點,改在這裡的後山。

    而現在,他自身所在,便是靈境,已經對外界環境無所求了。

    又或者說,這個地球上,任何的天然環境,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瑞麗。

    出了這裡,便是緬甸了,作為邊境地,作為兩國交界的小城,它有著不同於內地的特有風情。

    但這裡更廣為知者所道的,大概是它的玉石市場。

    或者說,賭石。

    許廣陵讓沈欣用五千元買了塊石頭。

    「老師,這裡面有翡翠?」離開攤位,沈欣好奇地掂著手中不是很大的石頭,問道。

    不是很大,但也有她的三四個手掌大,扁平的,二十好幾斤。而她拿在手裡,好像是掂著一個空心的小乒乓球,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當然,側目不止這一個原因。

    「紅翡,質地還不錯,你是想要一個手鐲還是想要一個雕像?」

    雕像已經有八個了,但是沈欣眼睛滴溜溜轉了會,還是選擇了雕像。

    半晌後,街角,背人處。

    「嘶!」沈欣如吃了雪糕被凍了舌頭一般。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3:12
第712章 天之涯,海之角
               
    讓沈欣嘶嘶的,並不是石頭裡真的有翡翠,雖然她也聽說過「神仙難斷方寸玉」,但她對自家老師的神通廣大,還是知道那麼一些的,至少,給她的感覺是,老師做出什麼,彷彿都不值得奇怪。

    她此時只是驚嘆於,眼前的那紅翡,是如此的漂亮!

    而看到眼前少女再不復當初的木頭形象,許廣陵也是欣慰地笑了笑。

    果然。

    生命,只要還是「生命」,就有復甦和重新生長、綻放的機會。

    接下來的時間,如水般流逝。

    而他們的蹤跡,從也西南輾轉到了東南,再從東南轉折而上。

    從南沙群島的椰子,到廣粵的涼茶,從古書記載的小洞天,到現今盛行的山水勝地,許廣陵一路帶著沈欣,穿城過鎮,跋山涉水,順帶著,給她講解,關於修行的,起步階段的方方面面。

    然後,在西湖濕地,兩人分開。

    長時間的跋涉,雖然已經有相當的修為,但沈欣的意識中還是積累出疲憊,而這段時間,許廣陵也並未再給她架設「小靈境」。

    她的起步就是靈境,現在既然基礎已經打好,並且已經進入第二級了,也是該讓她體驗一下「凡境」了,要不然,她還可能錯覺地以為,修行就是靈境中的那個樣子呢。

    許廣陵給她的任務是,在離開他教導的情況下,獨自完成第二級、第三級的晉陞,然後再到「雲嶺之城」來找他。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需要精讀一千本書。

    不限書目,也不限題材,但以她的喜好為準。

    這其實,就是要她安穩安定下來,在以修行作為前提的基礎上,好好地體會一下身心慢慢蛻變的感覺,在生命的根本性提升中,細品那「歲月靜好」。

    感受生命本身的美好,感受一步步走近「生命源泉」所帶給她的力量。

    而後,許廣陵獨自一人返回金陵。

    在那個伴隨著他整個少年時光的建築裡,許廣陵在沙安上安靜地坐了一夜,然後慣例地彈了幾支曲子,再然後,大宗師重新化身小學生,匯報著近一年來的諸多事情。

    隨後,這無人居住的建築裡,再次恢復了安靜。

    許廣陵轉向周老師家。

    在檢查了一下周藍蘭的唱歌水平之後,他重新列了兩份歌單。

    一份是模仿學習的,是與周藍蘭風格相近、水平接近只高出半級一級以至兩級這樣的。

    另一份,則純粹是讓她學做人的,如王莉的《卷珠簾》、譚晶的《九兒》等,以周藍蘭現在的水平,想靠近這個層次,需要的,不僅僅是努力。

    許廣陵給了她一粒果子,讓她當面吃下。

    這果子的主要作用不是調補她的身體,而是滋潤她的喉嚨,真正的「滋潤」。

    這一粒果子,能讓她本來可以打八十分的天賦,再往上提個十到十五分,真正地達到接近巔峰的層次,當然,這種改變會是細微的,需要幾年以至於十幾年的時間。

    如果周藍蘭足夠用心,憑她日後天籟般的嗓子,是能達到歌唱家、藝術家的水準的,正兒八經地自成一「家」。

    而哪怕不用心,當一名紅極一時的歌手,也是輕而易舉。

    隨後,許廣陵依然用針灸的方式,給周老師和師母重新調理了下身體。

    三大根本竅的第二竅雖然名為識竅,但還是讓許廣陵的整個身體層面帶來了極大的提升,而對於身體運行的奧秘,他也瞭解得更多。

    比去年時,要多得太多!

    這次的調理,有效期再不是一年兩年、三年五年,而是幾乎可以伴隨他們的終身。

    溫和但綿綿不絕的力量,會在他們的身體內慢慢地一點一滴地釋放,釋放程度視他們的身體狀況而定。

    若耗損、虛弱,則釋放得多一些,若正常,則釋放得少一些。

    無論如何,自此以後,這一生,他們都將無病無痛。

    若無意外,這也會是許廣陵最後一次為他們調理了,也有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隨著在大宗師之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高,許廣陵和一切的「凡俗」,也都越來越遠,包括人,也包括事。

    又和大佬通了次電話。

    電話中,許廣陵說出了「雲嶺之城」的構想。

    那邊震驚、驚喜和激動皆有之,半個小時後,大佬代表集體給出回應:「全力支持。」

    這也並不意外。

    以他現在的高度,只要不是反國家反人類,那幾乎所有的要求,都不會被拒絕,最多也就是支持力度上有所差別而已。

    而這件事,將是他以大宗師的手筆,在橫斷山脈區,開闢一個,本草的國度,醫師的國度,居住的國度,旅遊的國度,美食的國度……

    這些所有的「國度」,合而為一。

    這也是他為「華夏」,所做的一件事。

    而其萌芽,當初從日本歸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從整體到細節,這些時日以來,在意識中漸漸架構完成。

    海邊,許廣陵如正常的遊客一般,吹著海風。

    其實這個時節這個時候根本沒什麼「正常」的遊客會這麼做,不提溫度,光是那粗礪的海風,就足以讓人發出「我是誰」「我在幹什麼」「我是不是失了智」等一連串自問。

    吹了半天海風,傍晚時分,這位「正常」的遊客,改變了散步的方向,徑直向著那深沉黑暗的大海走去,並很快地沒入其中。

    一個巨大的冰塊,將許廣陵凍結其中。

    而隨後,這個冰塊就在接近於海底的地方,緩緩地,向著南方的方向,漂流。

    冰雪為床,黑暗為伴,許廣陵幾乎關閉了對於外界的絕大部分感知,只留「一線靈覺」,而後,他的全副心神和意識,都沉浸在了識域中,沉浸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要形容的話,這也可以說是大宗師層次的閉關吧。

    之前一路周遊,也一路把圖書館的書籍通過鑑天鏡攝入在了識域中,此際,慢慢地消化和提煉,是事務之一,而事務之二,就是在清淨玄寂中,慢慢慢慢地,感知和體驗身心的一切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廣陵第一次醒來,然後讓棲身的冰塊緩緩地上浮。

    然後他就看到了,冰天,雪地。

    也通過鑑天鏡看到了這片冰天雪地中極具標誌性的生物,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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