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武道紀 作者:饕餮居士(連載中)

 
david48954895 2016-11-7 03:47: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8 379253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7:41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二十六章 內鬼

    被白崖砸了一拳,黃杉少女現在滿臉鼻血,只是依然雙眼翻白,吐著舌頭,流著口涎,像瘋狗一樣撲來過來。

    不過,她剛撲到半途就剎車了,神情露出了一絲遲疑,開始繞著白崖和小尼姑打轉,似乎在忌憚著什麼東西。

    「白師兄,韓師妹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小尼姑靜念帶著哭腔問道。

    「不知道,她好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白崖不太確定地問道,「在她發瘋前,你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沒有呢,白師兄,你看,她一直盯著你在看,是不是你身上帶了什麼闢邪之物啊?」靜念心細,指著四肢著地的韓滿,小心翼翼地問道。

    「哦,應該是師傅給我的戒指!」白崖心中一動,拉掉右手的獸皮手套。

    他剛一拉掉手套,濛濛的霧氣中就亮起了一團柔和的黃光。只見白崖手上的青銅戒指彷彿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刺激,表面的符文盡數亮起,散發出一團棕黃光暈將周圍照得一片通亮。

    「驅邪法器?」小尼姑一聲驚呼,不過馬上就驚醒,雙手摀住了小嘴。

    青銅戒指的黃光光暈確實有驅邪魔力,剛一亮出來,對面的韓滿就咆哮著退開了一些,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兩人。就連周圍的霧氣也被黃光逼散開一圈,露出一個大約十來米直徑的空地。

    「你站在這裡別動,韓滿應該還有救,我去製住她!」白崖回頭囑咐了小尼姑一聲,抬步朝著黃杉少女逼去。

    瘋狗狀的韓滿見白崖上前,頓時嘴裡發出威脅的低咆聲,緩緩後退。

    不過,白崖怕她跑丟了,立刻腳下發力,身形一竄就來到她跟前,抬起虎爪,直接扣向她的雙肩。

    兔子急了還咬人,黃杉少女見白崖不依不饒,終於惱了,不再顧忌他手上的青銅戒指,扭頭朝他的虎爪咬去。

    「真的變成狗了,莫非附體的是個狗靈?」

    白崖無語,這世界的大戶人家多數養狗護院,以前的蕭家老宅可能也有狗、

    不過,別人怕狗咬,他卻不怕,反而左手五指一捏,整個拳頭直接塞進了「狗嘴」,而帶著青銅戒指的右手一抖,用手掌指背像鞭子一樣抽在韓滿的臉上。

    這招是鐵指功裡的「彈琵琶」,練到極處,指風如刀,被抽中了會痛進骨髓,肢體麻痺。

    「嗷嗚~~」韓滿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被他手掌抽中的地方居然冒出了一絲白煙,踉蹌了幾步之後,晃著腦袋開始發暈。

    「是青銅戒指的緣故……」白崖眼睛一亮,他剛出招的時候,手指上的青銅戒指貼上了韓滿的面龐,現在上面還留著一個鮮紅的印記。

    「說不定能直接將她打醒!」白崖再不遲疑,發力竄向韓滿。

    只是被狗靈附身的黃杉少女,卻有點怕了白崖,似乎又不敢真的逃跑,只得東跳一跳西跳一跳,繞著白崖打圈。

    「草!」白崖無奈,他就怕對手這種打法。

    韓滿被附身前的武功不知道如何,但這會卻身體輕靈,讓他有點無可奈何。

    「餵,靜念小師太,你幫……」白崖拿韓滿沒辦法,頓時想起身邊的另一個同伴,剛開口求助,回頭卻看見靜念正滿頭大汗地捏著一張符紙,嘴裡唸唸有詞正在裝神弄鬼。

    「白師兄,你再堅持一下,我正在準備定身咒!」見白崖回頭看她,小尼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得少年為之一呆。

    「那你快點!」白崖嘀咕了一聲,回身又跟韓滿糾纏。

    「你好沒有!」片刻之後,白崖很無奈地又回頭看她。

    「哎呀,你別看我啊,我就好了!」小尼姑欲哭無淚,囔囔地說道,「跟你一說話,就要重新念一遍……」

    「怪我咯,難道你就不能唸完再說嘛!」白崖鬱悶得只想吐血,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尼姑跟和尚一樣,都是靠不住的。

    幸運的是他跟著面前這隻狗靈糾纏了半天,慢慢摸清了套路。狗畢竟跟武者不一樣,動作再敏捷,它也就跳來跳去那兩招。

    白崖放棄了依靠靜念的定身咒,對著狗靈做了一個逼真的假動作,等狗靈縱身時,腳掌一頓,突然身形變向,朝著騰在空中無處借力的韓滿撲去。

    他這一撲,終於從半空抱住了韓滿的小蠻腰,將她牢牢地壓在了身下,尚未再等狗靈掙扎,白崖就將青銅戒指貼上了黃杉少女的腦門。

    「呲~~」韓滿面容扭曲,額頭冒出一大團的青煙。

    青煙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動物的形象,並開始迅速消散。看那股青煙的形狀,果然是一頭護院大犬。

    「定!」靜念終於唸完了定身咒,歡歡喜喜地跑過來,將發光發紅的符籙貼在韓滿胸前,趕上了掃尾。

    「我這是怎麼了?」等到青煙散盡,韓滿迷迷糊糊地醒來。

    「靜念,你過來告訴她,記得別離我太遠。」白崖看著黃杉少女額頭的戒指印嘆了口氣,朝小尼姑招了招手。

    半刻鐘之後,韓滿面帶沮喪地向兩人道謝。

    「等我們出了這裡,你再謝不遲,現在先告訴我,你對附身的事情還有沒有印象?」白崖臉色肅然地問道。

    蕭家老宅的髒東西若是能趁韓滿昏迷的時候附身,那他們接下來豈非打個瞌睡都有危險了?

    「我也不知道,只記得師兄……」黃杉少女臉色黯然,又想起了她那個可憐的裴炎師兄。

    「算了,你們跟緊我,我們去找找另外幾人,他們應該離得不遠。」白崖看著面前兩個嬌滴滴的拖油瓶,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他最怕麻煩了,可現在這兩個麻煩似乎還不能就這麼丟下。

    「白師兄,我們不能就在這裡等他們嗎?」靜念小尼姑有些猶豫,「高進師兄的修為那麼高,應該不會出事,萬一他回頭找我們呢?」

    「不能留下! 」白崖懶得多說。

    他已經察覺到青銅戒指散發的黃光開始減弱了,雖然不知道這件法器的闢邪原理,但它顯然也會消耗能量,不會一直庇護他們。

    青銅戒指散發的黃色光暈,大概能照清身前五六米,直徑在十米多,這個距離差不多隱隱能看清周圍的街道。現在不離開,等它消耗完能量就走不了了。

    「白師兄,你看,那邊的鋪面……」幾人走出不遠,靜念忽然指著街道右側的一家商舖,高聲提醒。

    白崖定睛看去,那邊門戶洞開,門板折成了數段,散落在門前。

    他與宣季白天過來時,已經看到過這種場景,但這幾塊門板的斷痕很新,似乎是剛剛才產生的。

    「他們或許在裡面!」白崖眉頭一皺,回身看了一眼靜念,這個小尼姑的眼力勁讓他有點吃驚。

    現在可是深更半夜,青銅戒指的光芒比油燈還昏暗,正常人還真的很難注意到那幾塊門板的蹊蹺。

    「我走前面,你們留心背後!」白崖小心翼翼地朝店舖摸去,剛跨過門檻,他就被絆了一個踉蹌,定神看去,發現門檻內一尺之遙,居然仰面躺著一個人。

    「是阮岩師兄!」韓滿探頭一看,臉色大變,帶上了一絲哭腔。

    地上躺著的人確實是阮氏兄弟裡面那個五大三粗的阮岩,只見他現在怒目圓睜,臉上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右手摀著喉嚨,手指縫和身下的血泊尚且緩緩流動,竟然是剛死不久。

    「阿彌陀佛!」靜念低頭垂目,念了一句佛號,開始輕聲誦經,臉上倒是沒有黃杉少女的驚惶之色。

    雖說是仙武宗門,但和尚和尼姑畢竟都做法事,靜念應該也見多了死人,起碼比韓滿鎮定多了。

    白崖蹲下身,小心地扳開阮岩的右手,看著他咽喉上的傷口,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想了想,右手在阮岩比劃了一下,頓時瞳孔一縮。他想得果然沒錯,阮岩咽喉上的傷不是刀劍割出來了,而是被人用爪子摳出來的。

    想到這裡,白崖就不禁想起了原本在阮岩背上的那具「屍體」。

    「阮師兄,恐怕是你那個師哥裴炎殺的!」白崖木著臉,朝後面一臉茫然的黃山少女說道。

    「你胡說,師哥已經……」韓滿回過神,一臉愕然,只是馬上就想起了什麼,雙肩一抖,「白師兄,你別嚇我,你是說師哥,師哥他屍變了?」

    「你之前就被狗靈附身,這會多個屍變也不稀奇!我們……」白崖剛想說我們離開此地,可心裡忽然一動,改口說道,「我們進屋看看,其他人可能到裡面去了!」

    韓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表示反對,一行三人朝商舖裡面走去。小尼姑落在最後面,取了塊帕巾遮住阮岩死不瞑目的面容,這才跟上了兩人。

    不過,白崖卻沒有走得太深,只走到後院,高聲叫了幾句,見裡面無人回應,便立刻帶著韓滿和靜念退了出來。

    再次走到商舖的門檻附近,白崖忽然飛起一腳,正正地踢在屍體的脖頸上。

    「砰!」屍體砸在商舖牆上彈了回來,仆地激起了一團煙塵。

    靜念的帕巾掉落了下來,頓時三人都看見剛剛還很正常的屍體,現在臉色發青,面上長了一層白白的絨毛,嘴邊犬牙暴漲,竟然正處於屍變過程。

    因為白崖的踢腿很重,屍體的頸椎已被踢斷,阮岩的腦袋以一個不正常的姿勢歪扭著,估計這下屍變被打斷了。

    白崖見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再不遲疑,轉身就是一個虎撲,虎爪朝著身後那人的胸口狠狠抓落。

    「果然是你在搗鬼!」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7:45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二十七章 巫屍門

    「白師兄說的什麼,貧尼有些聽不懂!」

    見到白崖回身撲來,小尼姑靜念一臉茫然,踉踉蹌蹌後退,被店舖內散落的破瓦罐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但卻恰好躲開了白崖的撲擊。

    白崖眼中寒光一閃,抬腳就朝靜念踩下,絲毫不聽她解釋。

    靜念面露慌亂,狼狽地一個懶驢打滾,扭頭向旁邊呆愣著的黃杉少女求救。

    「韓師妹,快攔著白師兄,他或許也被鬼靈附身了!」

    韓滿一聽這話,又看白崖一直沒有解釋,終於眼睛一眨,身形閃動插入到白崖和靜念的中間。

    「草,這死禿驢,真狡猾!」白崖硬生生被打斷了攻勢,見到靜念乘此空檔跑出了店舖,消失在街道外面,頓時破口大罵。

    「白師兄,你會說話?」韓滿嚇了一跳,她也看到靜念跑出去了,遲疑著停手。

    「我只是不想跟她做些沒有意義的爭執。」白崖嘆了口氣,他沒有責怪韓滿,黃杉少女被狗靈附體過一次,換成他在那種誘導下,可能也會先插手阻止。

    「白師兄,你為什麼會覺得是靜念在搗鬼?」韓滿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剛才不過嚇呆了,可不是傻瓜,見到靜念逃走,白崖看上去又很清醒,心裡難免也起了疑心。只是她醒來地太晚,很多事情不太清楚,所以才有此一問。

    「哼,你剛才被狗靈附身,我原本就有疑惑。武者強身健體,意志都不會太弱,哪有這麼容易被附身的,應該是她趁你昏迷時做了手腳。」白崖冷哼一聲,淡然說道。

    「後面跟你師哥打鬥,她又表現得太過不堪,哪像是武者。常人難以發現這店舖的問題,她卻一眼看破!才加上阮岩的屍身只有我和她接觸過,既然不是我作怪,那就只剩下她咯。」

    「可是我師哥遇難時,她還跟我們一起在後院啊,還有阮岩師兄被殺……」韓滿臉色變幻,遲疑著問道。

    「你師哥遇害未必就與靜念無關。」白崖沉吟著說道,「可能在遇難之前,就被靜念做了手腳,或許正是受到靜念誤導,這才獨自離隊跑去了宅院門口……」

    「白師兄,你的意思是……」韓滿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瞪大了眼睛。

    「嗯,你猜得沒錯,靜念應該還有同夥!」白崖森然說道。

    「可,可他們為何要如此做,梨亭庵可是涪城的名門正派……」韓滿一臉的不可思議,不解地問道。

    「誰說一定是梨亭庵的關係,你們分屬不同門派,這回出來,一開始應該不是一起的吧?」白崖嗤之以鼻,「真正的靜念說不定已死,又或者梨亭庵就沒派人過來!」

    「這麼說來,倒是……」韓滿苦笑,暫且也只能相信白崖了。

    「糟糕,若是如此說來,高進和阮文也有可能是敵人假扮的?」韓滿這時候鎮靜了一些,頓時心細地想到了另外幾個同伴,「就算他們不是,現在應該還不清楚靜念的事情……如果再受誆騙,這可怎麼辦?」

    「高師兄兩人應該不是敵人,高師兄乃是意境,若想對你們做點什麼,早就動手了,哪用等到現在。至於阮文師兄,已死的阮岩不可能不認得,所以也不可能是敵人。」

    白崖想了想就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詭異,「想讓靜念沒時間去誆騙他們,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韓滿一喜,連忙問道。

    「你身上應該帶著火摺子吧?」白崖露齒傻笑,憨憨地說道,「放火會不會?不會也沒關係,我教你啊,我很拿手的……」

    「哈?可是這裡沒有……」韓滿一臉愣然,隨即想到什麼,「難道白師兄想燒了這間店舖?」

    片刻之後,韓滿和白崖滿臉烏黑,髮髻零亂,神情顯得有些狼狽。

    「白師兄,你太過了,差點把我們自己都燒死了……」韓滿摸著有點發焦的劉海,幽怨地看著白崖。

    「我哪知道火勢蔓延得這麼快……」白崖神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著整條街燒得猶如火龍,不禁低聲咕噥了一句,「這火燒得好旺……哥的神火技估計已經最大值了,就是顏值比周郎差了那麼一丟丟!」

    黑夜中,蕭樂鎮火光衝天,周圍的霧氣終於徹底消散,白崖的青銅戒指也不再發光。

    事實證明,任何鬼邪都難敵烈火,白崖前世那些死在鬼片裡的少男少女,缺的不是打火機,只是少了根筋。

    「白崖……」就在兩人無聊到開始數星星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大師兄!」白崖回頭一望,頓時大喜。

    宣季和高進正結伴而來,只是兩人現在也有點狼狽,身上烏漆墨黑,顯然也被大火波及。

    「……誰讓你放火的,差點把我和高進師兄都給燒死!」宣季見白崖無事,暗自鬆了口氣,旋即就狠狠地敲了他一記,「燒成這樣,以後鎮民回來怎麼生活?」

    他就乾脆沒看黃杉少女,情知這等缺德事,只有他這位悶騷的師弟幹得出來。

    白崖沒敢吱聲,心中不以為然,暗想到不燒它一個「赤壁」,以你倆的智商,搞不好就要被靜念帶進溝裡。

    性命都難保,還顧忌鎮民以後怎麼生活?

    「你們這邊可有出事,其他幾位師弟呢?」高進倒是不像宣季這麼小題大做,關切地問起了其他幾人。

    「是靜念……」白崖和韓滿對視一眼,嘆了口氣,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簡單說了一遍。

    「阮岩死了?!」高進臉上神情變幻,有些喪氣。

    阮岩雖說不是萬洪門的弟子,但這次出來只有高進一個意境,他有責任保護這些少年。原本死了一個鳳鳴堂的裴炎已經難交代,沒想到這次居然連阮家人也出事了。

    「阮岩屍變,韓滿被附體……」宣季和高進的關注點不一樣,聽了白崖兩人的敘述,頓時臉色一變,轉頭問道,「高師兄,這聽上去怎麼像是巫屍門的手法?」

    「不錯,我等疏忽了,只以為此地是鬼魅作怪,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蹊蹺。」高進回過神來,頓時神情凝重。

    「只是巫屍門同樣有仙凡誓約約束,以前就算有過以活人煉屍的劣跡,可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在世俗村鎮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啊?」

    「大師兄,巫屍門是什麼門派?」白崖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巫屍門是一個以煉屍和煉蠱為主要武道的仙武宗門,駐地在江州南部,門人行蹤詭秘,外人很難得見。」宣季輕聲解釋道。

    「跟巫毒教有關係嗎?」白崖想起蜀地南疆的一個邪門大宗。

    「沒有關係,巫毒教屬於越人自己的門派。巫屍門卻是源自茅山上清道,煉屍術屬於茅山趕屍術的變種。」宣季搖頭說道。

    「只是數百年前,有人發現這一脈在暗中煉製旱魃,所以被符籙三宗聯合除門。少數殘餘門人就此遷入益州,結合了苗族的巫蠱之道,這才形成了現在的巫屍門。」

    「符籙三宗……也和青城一樣,是道家的仙武宗門嗎?」白崖越發好奇。

    「呵呵,跟我們不太一樣,青城屬於八大入世道家宗門之一,而符籙三宗則是三大隱世道教宗門,分別是茅山上清道,閣皂山靈寶派,以及龍虎山天師教!」

    宣季說了一會,發現被白崖帶偏了話題,忍不住又想敲他,沒好氣地說道,「你等要小心,巫屍門雖然武道不堪,但煉製的金銀銅鐵四屍十分厲害。其中銅屍戰力已經相當於意境武者,絕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現在想來,有人將此地當成了誘餌……」聽到宣季之言,高進慢慢皺眉。

    「誘餌?他們想引誘什麼?」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韓滿,禁不住問道。

    「引誘我們……」高進沉默了一下,便沉聲說道,「煉屍需要高品質的屍體,武者最容易被煉製成功。氣境可以緩慢轉化為鐵屍,意境則有機會出現銅屍!」

    「在青城腳下敢這麼幹,真是不知死活!」白崖有點不敢置信,但想了想,卻發現高進說得很有道理,頓時謹慎地問道,「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他有點不想在鎮上待下去了,既然事態升級,他們應該向師門求援才是正理。

    「你們先出鎮吧,既然清楚了內情,我必須要再去蕭家老宅一趟。」高進神情變幻了一陣,謂然嘆道,「阮文還生死不知,若是我棄之不顧,如何向阮家交代!還請宣師兄等天明後,通知一聲萬洪門。」

    「不,我陪你走一趟,就讓我這師弟先帶韓師妹出鎮……」

    宣季卻是不肯,這裡畢竟是青城腳下。他若現在在高進面前退縮,青城顏面何存?

    「那就一起去吧!」

    白崖哭喪著臉,他可不敢一個人帶著韓滿出鎮。萬一人家不找兩個意境,弄個銅屍來專門堵他們,那豈不是要做炮灰?

    片刻之後,四人再次來到蕭家老宅門前。

    現在的蕭家老宅不知何時掛了兩個大紅燈籠,將門前照映得一片通紅。洞開的門戶現在望過去,猶如噬人巨獸張大了血盆大口,只等他們自投羅網。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7:48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二十八章 陷阱

    「裝神弄鬼,大師兄,不如我們一把火……」白崖話音未落,就只覺腦門一疼,被宣季狠狠敲了一記。

    「阮文說不定就在敵人手中為質,放火豈不是把他也燒在裡面!」宣季對著他怒目而視。

    「走吧,我們進去,對頭既然不敢出來,說明我們的戰力依然佔優。」高進目光閃動,一馬當先,領頭走進蕭家老宅。

    黃衫少女看了看一臉木然的白崖,心下有點奇怪。這位白師兄跟她一起的時候,成熟、穩重、機智,可等宣季和高進一來,他怎麼就只會耍寶了。

    她卻不知白崖就這種陀螺性格,不抽就不轉。

    前世公司出項目,他一個人負責時,會辦得很完美。可若再派個上司跟他一起,那白崖就會變成應聲蟲,什麼事情都推給上司,自己就負責偷懶,不求上進的典型宅男。

    一行人平安無事地通過了蕭家老宅的前院,到了後院大堂,這裡的場景卻讓大家都驚呆了。

    只見宅邸後院一改先前的破敗景象,地面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院中的樹杈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喜慶燈籠。後方大堂此時擺滿了酒桌,桌邊或坐或站,滿是慶賀的人群。

    在大堂內部,一對穿著大紅袍的新人相對作揖,正在舉行婚禮。

    不過,無論是這對新人,還是滿堂的賓客都保持了一個姿勢,笑容僵硬,像是蠟像館剛搬出來的一群人偶。

    望著面前的啞劇,白崖等人倒吸一口冷氣。

    「小心,莫要驚動了它們,都是活屍。」高進臉色難看,他已經看清那個新郎正是阮文,觀其臉色好像還活著。

    「居然養了這麼多的活屍,恐怕都是被害的鎮民。」宣季也有些心悸,暫且不提銅屍,若是這些活屍多上幾具鐵屍,也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鐵屍戰力堪比氣境僅是一種說法,實際上,單個鐵屍肯定不如氣境,因為它們沒有神智,只有一點搏殺本能。氣境武者能靠各種手段玩死鐵屍,最簡單的就是給鐵屍挖個陷阱直接埋了。

    可鐵屍數量一多,概念就不同了,因為鐵屍的身體強度比氣境武者強多了。意境武者也無法短時間擊殺,一旦被圍上,那絕對會被活活耗死。

    「不知道新娘是誰?配不配得上阮文師兄?」白崖望著頭罩面紗的新娘,滿是好奇地探頭看著。

    「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宣季回頭瞪了他一眼,朝高進低聲說道,「高師兄,我們兩個合力,搶了阮文就走,不要跟這幫活屍糾纏。」

    「好,我來主攻,你負責搶人。」高進慎重地點了點頭。

    高進緩緩抽出腰間佩刀,白崖偷眼望去,只見這把刀刀身猶如一泓清水,在周圍紅燈籠的照映下光波流動,熠熠生輝。

    「好刀!」白崖低聲讚嘆了一句,在他見過的長刀裡面,恐怕只有王鵬那把紫紅色刀鞘的長刀能與之相比,應該也是一把法器刀具。

    「呵!」高進輕喝一聲,縱身騰上半空,長刀一揮。

    眾人只覺周圍的氣溫瞬間驟降了下來,空中的水汽凝結出一點點白色冰霜,猶如乳燕歸巢,點點滴滴朝著長刀匯聚而來,頃刻間就以長刀為核心,組成了一把橫跨數十米的巨型冰刀。

    高進握著巨型冰刀,宛如一隻螞蟻擎著一片巨大的樹葉,漂浮在空中。

    「大師兄,這也是刀意化形嗎?」白崖想起王鵬與醜仙姑張梅的那一戰,不由轉頭向宣季問道。

    「不,這是萬洪門的法相之刀——刀意凝形,跟刀意化形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威力更強。」宣季輕聲回道,見高進即將出手,他一把推開身旁的白崖,也縱身躍起。

    「你們退後一點,等會注意保護自己。」

    「高師兄,動手吧!」

    宣季浮空後,朝高進招呼一聲,雙掌一錯,身後呼得騰起一道三四丈高的洶湧巨浪,作勢欲撲。

    「青城滄浪功!」高進眼睛一亮,笑著回應道,「好,今夜你我協力,斬碎這藏污納垢之地。」

    隨著兩人不再壓低話語,後院大堂的活屍似乎略有所覺,整齊劃一地回頭看來,無數空洞死寂的目光讓站在院門口的白崖和韓滿毛骨悚然。

    不過,尚未等它們有所動作,空中的高進已經舉著巨型冰刀斬下。

    「轟!」冰刀斬在大堂的屋簷上,猶如神雷天降,將半個大堂的房頂斬開。碎石瓦礫伴隨著氣浪像颱風一樣將大堂上的活屍盡數吹飛,那對新人面前頓時留出了一片空曠。

    「還好,沒有鐵屍,都是些普通活屍!」浮在空中的高進大喜,朝宣季喝道,「宣師兄,就是現在!」

    「曉得了!」宣季眼中精光一閃,雙掌一推一拉。

    他身後的滔天巨浪宛如捲簾般湧入大堂,待來到那對新人跟前,無形水浪又是一縮,一個浪頭好像綢帶般捲住「新郎」阮文,將他硬生生帶了出來。

    只是巨浪附帶的勁氣刮到了近在咫尺的新娘,一下就帶倒了她,蓋在新娘頭上的紅布不知道被吹飛去了何處,露出了一顆頭皮綻亮的大光頭。

    「咦?」站在遠處的白崖看得分明,這位新娘居然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尼姑,而且還不是之前那個內鬼靜念。

    被滄浪功的氣勁刮飛紅頭布之後,新娘仰面摔倒在地。只是她的眼睛卻一直在咕溜溜直轉,似乎還蒙上了一層水霧,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喂喂,這位該不是……真正的靜念吧?」白崖挑了挑眉,脫口喊道。

    「真正的靜念?」浮在空中的高進和宣季各自一愣。

    「一同帶走!」高進神情一緊,從空中直接撲進大堂,一個閃身就來到了光頭新娘身前。

    此時,他的冰刀已散,宣季正在收招,而且周圍被吹飛的活屍正在湧來,卻已經來不及照瓢畫葫蘆再來一次了,只好親自下場。

    依高進看來,這些活屍裡面似乎沒有鐵屍埋伏,以他的速度,已經足夠帶著光頭新娘退走。

    「轟!」可沒令人沒想到的是,高進才剛剛落地,整個大堂地面直接塌陷,帶著他、新娘,還有眾多活屍一起掉進了地下。

    「龜兒子,這下要跟活屍擺龍門陣咧!」宣季捂了捂臉,提著拉回來的阮文,縱身朝大堂的深洞跳下。

    「大師兄,等等我們!」白崖不敢怠慢,見周圍的活屍慢慢圍攏過來,連忙拉著韓滿朝大堂奔去。

    「白師兄,我們能不去嗎?」黃衫少女苦著臉問道。

    「行,那你留下跟活屍成親,現在正好缺了新娘!」白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鬆開她的手,直接跳進了大堂的深坑。

    「唉,死就死吧,本姑娘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要結冥婚啊!」韓滿欲哭無淚,咬了咬銀牙,也緊隨著白崖跳進了深坑。

    韓滿這一跳下去,後路立刻就被截斷,蕭家後院的所有活屍都咆哮著,前仆後繼跳進了大堂的深坑。

    「轟隆!」似乎破壞得太過嚴重,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大堂終於整個倒塌,將地面的大洞給堵了個結結實實,這下白崖等人算是被真真正正地活埋了。

    不過,在地下的眾人其實沒事,白崖一跳下來就發現了,這蕭家老宅的地下居然有一個偌大的地宮。

    雖說這地宮顯得十分簡陋,周圍都是土坯,而且牆面還很不整齊,像是盜墓賊挖出來的土洞。但其面積巨大,周圍出現了很多坑道口,確實屬於地宮結構,而不是一個簡單的地窖。

    「大家都沒事吧!」最先掉下來的高進,拎著剛才那個光頭新娘走來,滿臉愧疚地朝宣季說道,「宣師兄,是我魯莽了,這次恐怕會拖累你們…… 」

    「沒關係,看來正主就在這地下巢穴,我等既然來了,總要跟主人打個招呼的。」宣季嘆了口氣,視線落到那個光頭新娘的臉上,「她可是梨亭庵的靜念師妹?」

    「我不認得,她跟阮文身上應該有禁制,解開了再說吧!」

    不過,宣季和高進在阮文和光頭新娘身上施展了各種手段,卻始終都無法解救他們。那兩人全身僵硬,只有眼珠子都咕溜溜轉,透露出一絲焦急。

    「不是點穴和封脈,只怕是類似巫屍門的神道手段。」高進滿頭大汗,看著後頭湧上來的活屍。

    「大師兄,讓我試試吧,師傅給的青銅戒指……」白崖見狀,想起了自己可以闢邪的青銅戒指。

    「好,你來,我二人去清理了那些活屍。」

    宣季和高進對視一眼,身形一閃,就迎上了活屍群,既然這裡面沒有鐵屍,那清理起來就很容易了。

    白崖將戴著青銅戒指的右手湊近阮文面龐,果然發現青銅戒指又開始發出那種黃濛濛的光暈。只是戒指貼上阮文腦門之後,卻沒有像之前被附體的韓滿那樣冒出青煙。

    「哇!」正當白崖以為青銅戒指沒有效果,一直僵直著身體的阮文忽然挺起了上半身,埋頭就吐了個稀里嘩啦。

    白崖朝他吐出來的東西一看,頓時臉色難看地呲了呲牙。這傢伙吐出來的東西全是緩緩蠕動的蟲子,把白崖和韓滿兩人給噁心了個夠嗆。

    等白崖如法炮製解開了光頭新娘身上的禁制後,宣季和高進兩人也回來了。

    「那些活屍都清理掉了,其中有些活屍好像已經煉製了數十年,快要變成鐵屍了。此地的魔頭只怕盤踞了很久,蕭家老宅數十年前的慘劇很有可能就是此人所為。」

    兩人回來後,神情越發凝重,視線落在了剛剛清醒過來的阮文和光頭新娘臉上。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7:51
第三卷青城門徒第二十九章幕後黑手

    「你可是靜念?」高進表情慎重地問道。

    「貧尼無塵,見過高師兄!」光頭的妙齡少女雙掌合十,給眾人施禮。

    出人意料的是眾人面前的小尼姑居然不叫靜念,不過,她確實就是梨亭庵派來歷練的宗門弟子,雖然身上的宗門身份牌已被靜念取走,但高進問她一些有關梨亭庵的事情,她都能對答如流,暫時免去了嫌疑。

    「你是如何被那妖尼給擒住的?」高進疑惑地問道。

    萬洪門、阮家、鳳鳴堂和梨亭庵皆屬涪城本地宗門,此次出來約定在姜城縣西北的一座尼姑庵聚集。這尼姑庵乃是屬於梨亭庵的產業,觀中女尼皆是普通人。

    不過,因為這地方離姜城縣最近,所以就被當成了集合之處。高進等人與靜念的第一次會面便是在那裡,因此才會一直都沒發覺靜念是內鬼。

    「說來慚愧,那內鬼靜念確實為本庵之人,就是那個尼姑庵的主持,在庵中已經修行了三十多年。」無塵一臉苦澀地說道,「貧尼比眾位師兄去得更早,第一個到庵中後,便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那靜念,沒想到她在茶中放了麻藥……」

    眾人聽得發楞,難怪靜念能混進他們的隊伍,這也有點太巧了吧?

    「你說那靜念已在庵中修行了三十多年?」宣季眉頭一皺,喃喃說道,「難不成她與蕭家三十多年前的慘事有關?」

    「確有可能! 」高進恍然,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靜念的行為。

    「那個嬌滴滴的靜念居然是個老太婆?」阮文聽得臉色發白,又感覺有點噁心了。

    「你被靜念擄來此地後,可有看見她的同夥?」高進見眾人關注的話題開始偏了,頓時急忙問道。

    「有,是一個青年儒生,身上抹了很濃的香粉味。不過……」無塵想了想,忽然指著白崖說道,「他的臉與這位師兄有點像……」

    白崖一愣,跟哥有點像,這什麼意思?

    「你是說那儒生戴了人皮面具?」宣季目光一閃,卻已經聽懂了無塵的說法。

    眾人看了一眼白崖,頓時恍然,質量差點的人皮面具可不就跟面癱差不多嘛?

    「哼,戴著人皮面具,身上又抹香粉,果然是巫屍門的作風!」高進卻是冷哼一聲,「你們江湖經驗尚淺,巫屍門這類煉屍養蠱的門派,身上大多有異味,平時又做些不可告人的勾當,所以才會用香粉和人皮面具掩人耳目。」

    宣季微微皺眉,高進的看法,他只贊同一半。此地的魔頭或許跟巫屍門有關,但未必是巫屍門的弟子。這個邪門遷來益州後,數百年來一直不敢有太大動作,就是怕本地宗門找藉口剿滅他們。

    況且,此地的事件涉及到了整個世俗小鎮,又在青城腳下,根本就是自己在找死了。也正因為如此,青城和涪城四大宗門的高層,才會做出了錯誤判斷,以為此地只是有少許鬼魅作祟。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先探查一下這裡吧!」宣季謹慎地建議道。

    「大師兄,現在已經找回了無塵和阮文,為什麼不先退出去呢?」白崖一驚,這幫人難不成還要逞強?

    「原路退回不成了,我們剛剛就試過一次,上面足足壓了數十噸碎石砂礫。這地方又都是土坯牆,萬一再引起坍塌,可真要被活埋了。」高進無奈地攤了攤手。

    眾人無語,三番四次落入別人的算計,心中不禁都有點惱火。

    只是白崖心裡卻古怪之極,那人能三番四次算計他們,顯而易見是一個城府頗深之人,但在青城腳下乾出這種事情又只能說是愚蠢。

    就算他這次僥倖得逞,將眾人一網打盡那又如何。等青城下回來人,必定是劉鈺這個等級的高手,照樣還是覆手就滅。

    他腦中隱隱有個想法,此地的黑手只怕跟他以前一樣,對仙武宗門之事瞭解甚少,應該是偶然得到的煉屍武道,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看似聰明,實則愚蠢的安排。

    不過,這個猜測對他們目前的處境沒有幫助,白崖沒再多言,緊跟著眾人前行。

    「白師兄,你們可有看見我哥阮岩?」得救的阮文這時候有點緩過來了,湊到白崖身邊輕聲問道。

    白崖看著面色蒼白的斯文少年,心裡有點同情。

    阮岩確實死得冤枉,因為白崖當時不敢再觸動屍變的阮岩,所以屍體也在大火中燒燬了。

    「阮師兄節哀……也怪我當時處理不當!」白崖當下便將阮岩的事情輕聲敘述了一遍。

    「與你無關,都是那魔頭的錯!」阮文紅了雙眼,咬牙切齒地說道。

    白崖見他傷悲,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給旁邊的黃衫少女連連打眼色。

    韓滿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只是她欠了白崖不少恩惠,現在只好湊過來充當黃衣天使,勸解起阮文。

    「咦,此地好像是個聚陰陣?!」眾人在底下坑道中走了一會,無塵忽然皺眉,叫住了領頭的高進。

    「你懂陣法?」白崖好奇地問道。

    「嗯,貧尼在庵中就是主修符籙和陣法。」小尼姑有點羞澀地說道,「此次四大門派集合的弟子當中,貧尼就是負責闢邪法事。」

    白崖頓時恍然,原來這小尼姑才是四大宗門派來處理鬼魅的主力,其他人反而是輔助。這也是機緣巧合,要不是靜念一開始就把無塵給放倒了,只怕她那些小手段都不會湊效。

    「聚陰陣?」宣季和高進對望一眼,宣季沉吟著說道,「這聚陰陣佈置得如此簡陋,卻不像是巫屍門的手法!」

    「難怪此地有些陰冷,無塵師妹可能找出法陣中樞?」高進鄭重地問道。

    聚陰陣只是一個聚集陰氣的法陣,卻沒有什麼殺傷力,高進和宣季並不擔心什麼,現在只想著盡快解決這件事,再不濟也得把這些師弟師妹帶回地面。

    「可以是可以,只是貧尼的法器陣盤皆被靜念那個女賊帶走,還需要些時間。」小尼姑說起靜念,也有些咬牙切齒。只是她平時多戒口,女賊兩字已經算最大的惡語了。

    「無妨,我等邊走邊測就是!」宣季和高進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色。

    隨著在坑道中越走越遠,無塵慢慢把握住了這個聚陰陣的脈絡,眾人開始朝著法陣中樞前進,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白崖暗自鬆了口氣,現在看來,隱藏在蕭家老宅的黑手確實有一套。

    靜念混入宗門武者的隊伍,雖說是一個巧合,但對方安排很陰險。先是殺掉裴炎,阮岩,再控制住韓滿、阮文,要不是被白崖一把火燒斷了詭計,宣季和高進兩人搞不好都有折損。

    這些手段失敗後,又用阮文和無塵引誘他們跌進地下聚陰陣。幸虧無塵的陣法~功底紮實,否則在地宮裡轉上幾天,他們這些人耗盡了體力,說不定就要全軍覆滅了。

    「諸位師兄小心,前方應該就是聚陰陣的中樞,若是貧尼所料不差,那裡肯定有前往地面的通道。」約莫小半個時辰後,無塵終於眼泛異彩,興奮地說道。

    眾人也聽得精神一振,紛紛加快了腳步。再度繞過一處坑道,眾人前方霍然一亮,來到了一個地下大廳

    看著這處大廳,大家的神情有些凝重。

    這地方被佈置成了靈堂模樣,周圍的土柱掛著眾多紙燈籠,兩側擺滿了紙人,大堂上並排陳列著四具梨木棺材。

    最為詭異的卻是後方的奠台,大大的奠字下面跪著一男兩女。因為三人都是背朝著他們,所以看不太清面容。

    「高師兄,你看!」韓滿眼尖,壓低了聲音指向奠台的左側。

    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對面有一道向上的土階,應該就是通往地面的道路。

    「嗯,看到了!你們輕聲些,這些棺木當中指不定還有活屍!」高進提醒了眾人一聲,便繞著大廳土牆朝那道土階走去。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靈堂中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三大一小四個身影驟然出現在土階門口,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眾人藉著紙燈籠的光亮,看清了四人的模樣,其中三個大人是一男兩女,剩下個小的居然是四五歲的幼童。

    一男兩女中,左邊的女子看上去清秀如少女,穿著僧袍,頂著大光頭,正是前不久跟他們一起的內鬼靜念。中間那名男子則是小尼姑無塵口中的青年儒生,剛才開口的就是他。

    眾人仔細看他的面皮,果然發現肉動皮不動,像是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最後的那名女人和幼~童卻讓大家都吃了一驚,因為這根本不是兩個活人。

    女子看上去是個少婦,面容姣好,只是神情木然,眼珠全白,膚色帶著一絲古銅之色,在燭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竟是一具銅屍。

    而她右手牽著的幼童則全身烏黑,五官皆腐,乃是一具鐵屍。

    「諸位遠來是客,何必急著走呢,莫非怪罪彭某招呼不周?」青年儒生沙啞著嗓子說道,聲音猶如金鐵交加,令人聽著很是不舒服。

    「你是何人?」宣季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客人何必著急,容彭某介紹一下家眷,這位是在下內子沈瑩……」青年儒生不急不緩,淡聲說道。

    只是他指的內子卻不是旁邊的活人靜念,而是那具銅屍少婦,讓眾人不由訝然。

    「夫君!!!」只是他這一介紹,頓時引來靜念的不滿,女尼面帶寒霜,嗔怪地看向儒生。

    「呵呵,這麼多年了,你莫非還放不下?」青年儒生卻彷彿宛如不覺,淡笑一聲說道,「你我雖為道侶,可在我心中,妻子卻永遠只有她一個。」

    轉過頭來,青年儒生又對眾人說道,「諸位莫怪,我這一家子關係複雜,容在下慢慢道來!」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11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章 魔念

    宣季和高進聞言停步,讓跟在後面的白崖不由大急。

    雖說前世影視劇多有反派得意忘形,因為廢話太多被逆襲的情節,可現在眾人被敵人堵在地宮,且沒有後援,讓白崖覺得他們很難成為狗血劇的主角。

    何況,眼前的魔頭陰險狡詐,行事謹慎,一直都沒有親自出手,現在突然冒出來嘮嘮叨叨,說不定是在拖延時間。

    只是宣季和高進就算有所猜測,現在也不會輕舉妄動。宣季本就性情穩重,高進又由於裴炎和阮岩的喪生,所以也不敢再魯莽行事。

    「道汝母穴,受死吧!」

    白崖雖然不知道青年儒生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他牢記一點,那就是敵方一直沒有選擇正面硬剛,戰鬥力不見得會超過他們。

    既然如此,那還跟他客氣什麼。當下雙足發力,猶如奔馬般朝擋在坑道前的青年儒生衝去。

    「小師弟?!」宣季一驚,事出突然,他一把沒拉住白崖,居然讓他衝了出去。

    「呵呵,白師弟好氣魄!」見白崖已經開打,高進目光閃動,縱身而起,後發先至越過少年頭頂,長刀拖出一道新月般的刀芒,朝坑道前的敵人劈去。

    「既然你們要尋死,彭某便成全了你們!」青年儒生臉色一沉,硬生生嚥下了準備好的一番說辭,雙手迅速捏了一個法印。

    他這法印一捏,身旁的兩具殭屍立刻有了反應。

    那具少婦銅屍單手提起鐵屍幼童,直接一個過肩摔,像扔沙包一樣將鐵屍朝著白崖扔了過去。而自己卻發力一蹬,「咚」的一聲,跟迫擊砲的砲彈般射上半空,迎上了高進。

    「小心!」宣季帶著另外幾人連忙衝前,既然已經開打,他們也沒有了多餘的想法。

    「哼!」青年儒生的視線移到宣季那邊,手上法印再變。

    「咔嚓~~」地下靈堂中央擺放的棺材中傳出了響聲,四具棺材中有三具的棺材板被裡面潛藏的殭屍直接擊飛,三具形容各異的鐵屍從棺材裡爬了起來。

    只是與青年儒生所帶的少婦銅屍和幼童鐵屍相比,身體某些部位還長有白色屍毛,並沒有像幼童鐵屍那樣是全身鐵黑色。

    這些還能長屍毛的地位,毫無疑問都是它們防禦最薄弱之處,這是三具煉製不太完整的鐵屍。

    而四具棺材中最後剩下的那具棺材,久久沒有傳出動靜,看情形是青年儒生召喚失敗了,估計這會是沒辦法參戰了。

    見到四具棺材只出來三具不完整的鐵屍,青年儒生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跟白崖等人正面放對的原因。

    除了那些數目驚人,但中看不中用的活屍,他手下可用的鐵屍其實並不多。

    「這是……武者煉製的鐵屍!」宣季觀察了一下攔在身前的三具鐵屍,臉色忽然微變。

    這三具鐵屍的肌肉筋骨比普通活屍發達得多,生前應該至少都是氣境武者。

    「呵呵,宣師兄好眼力,這人是六年前途經此處的鐵臂門弟子,這人是四年前的永興堂弟子,這人是三年半前……小妹當時可花了不少心思,才將他們誆騙入甕。」

    站在青年儒生身邊的靜念捂著嘴,嬌笑著介紹這三具鐵屍的身份,「可惜兩年前煉製的那人,夫君還無法溝通神念,也就不給諸位介紹了。不過,今後諸位有的是時間跟它們作伴,到時候可以多多親近。」

    「今後?」包括宣季在內的眾人,看著青年儒生和靜念臉色古怪。

    「你們做下這等事情,難不成還想有今後?」韓滿臉蒙寒霜,「就算今日我等失陷在此,涪城四大門派,還有青城仙門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那又如何,有了宣師兄和高師兄,再加上諸位,只要找一偏僻之地靜修幾年,夫君身邊便可多上兩具銅屍和數具鐵屍,運氣好的話,宣師兄和高師兄或許還有潛力成為銀屍,我與夫君便可開宗立派,不必再東躲西藏!」

    靜念嬌笑著轉頭,看向青年儒生,「夫君,你說是也不是?」

    「不錯,就算青城和峨眉不能容下我等,也可學那巫毒教在南疆偏安一隅。只要彭某神功大成,或許還能當一當宗門老祖,比做個翰林都強多了!」

    青年儒生想起心中大計,不禁面露微笑,有些自得。

    他這番話一出口,眾人包括在與銅鐵兩屍纏鬥的高進和白崖在內,都不由神情古怪。

    現在他們能確認這件事情跟巫屍門無關了,這兩人真是無知得可怕,根本就是井底之蛙,以前可能就沒有真正接觸過仙武宗門。

    再想起蕭家老宅的慘劇,他們隱隱有點猜到這青年儒生的身份了。就是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得到了煉製殭屍的功法傳承,搞不好還真是巫屍門某個倒霉蛋遺失的。

    「難怪我等宗門會判斷出錯,以為此地只是鬼魅作祟,不真的過來一趟,誰又能料到這種內情?」

    眾人現在心裡真是百味摻雜,眼前這人先前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顯然也算智謀之士,沒想到卻非武者出身,不過是一個白日做夢的窮書生。

    只是這樣也沒什麼,可惜他自作聰明,在蕭樂鎮隱藏了數十年,並且還沒有真正接觸仙武宗門,這才搞出來這麼大的烏龍。

    「還宗門老祖?」宣季聽他自洩根底,終於冷笑一聲,雙掌一錯就騰上半空,越過三具鐵屍朝青年儒生和靜念撲去。

    「哼,彭某若有說得不對,還請宣師兄指教!」青年儒生手上法印再變,三具靜立原地的鐵屍紛紛抬頭,口中發出嘶啞的咆哮,朝宣季攔去。

    只是青年儒生心中卻有些驚疑不定,他說出籌謀數十年的計畫,一則是憋了太久一吐為快,二則也是為了試探一下這些宗門武者的反應,看看自己的大計是否還有紕漏之處。

    他自覺已經謹慎非常,直到七年前所練功法進入小成,這才囑咐靜念暗中抓捕一些外地途經此處的小宗門武者,暗自增強實力。

    直到如今,他手上有了銅屍和五具鐵屍,這才按捺不住,在蕭樂鎮弄出了點動靜來試探周圍的仙武宗門。

    在他看來,這個計畫雖然中途有了些波折,但目前為止還算成功。

    宣季和高進等人屢次踏入陷阱,要不是運氣不佳,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得到了面前這些武者的屍體。

    見到三具鐵屍氣勢洶洶地撲來,宣季眼露寒光,雙臂左右各劃了一個弧圈,身側蕩起一道無形的水浪。氣勁波浪以柔克剛,將三具鐵屍推到一旁,而宣季自己則如游魚般從鐵屍身側穿過。

    「交給你們了,牽製為主,不要硬碰硬!」宣季頭也不回地說道。

    「宣師兄放心。」在他身後,阮文三人沉聲答應,各自一撲,分別對上了一具鐵屍。

    阮文三人武功不高,可牽制三具煉製不太完整的鐵屍卻沒什麼問題。

    「你便是三十多年前,那個導致蕭家慘劇的秀才長工吧?」宣季冷笑地說道,「看來你當初並沒有中舉,那麼說蕭家小妾跟你確有私情? 」

    「哼,那又如何,沈妹本就與我定下了終身。可恨蕭成這老狗仗著有幾個臭錢橫刀奪愛,最後還害死了沈妹和我的兒子…… 」青年儒生見宣季撲來也不躲閃,直接雙臂一抬,對上了宣季雙掌。

    「砰!」兩人一對掌,令人吃驚地情況出現了。

    宣季居然不敵對方掌力,被青年儒生當場擊飛騰空,而對手卻只是「騰騰騰」的原地退了幾步,本就不太結實的坑道地面露出了幾個數寸深的腳印。

    不過,青年儒生也並非毫髮無傷,他周身的皮膚受到滄浪功的氣勁侵襲,表皮像硬化的油漆一樣紛紛脫落,露出了下面古銅色的本體。

    「銅屍?你居然把自己也煉成了殭屍!」宣季一驚,旋即惋惜地搖了搖頭,「對人狠,對己更狠,可惜心性太毒。若沒有蕭樂鎮此事,原本倒還有機會入得巫屍門一類的仙武宗門!「

    「那又如何,只要能拿下你們,彭某數十年後,未必就不能創立一個巫屍門!」

    見宣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青年儒生不由大怒。他出身卑微,最見不得被人可憐,當下就騰空而起,追殺宣季。

    「哼,敢對某不敬,將你煉成殭屍後,定要你與那蕭成一樣,日日跪在堂前,永世不得翻身。」

    青年儒生伸手一指那三個跪在「奠」字下方的一男兩女,看樣子那三人就是三十多年前的蕭成和他的大小老婆。

    宣季現在已經猜到了那少婦銅屍可能就是蕭成的小妾沈瑩,而那個鐵屍幼童應該就是青年儒生與沈瑩私通所生的兒子。

    「不過,蕭家老宅的慘劇,似乎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宣季一邊與青年儒生交手,一邊暗忖道。

    「你可是在想蕭成與沈瑩的女兒?」青年儒生確實很聰明,見宣季看著三個跪屍神情變幻,大致就猜到了宣季在想什麼。

    「呵呵,你倒聰明!」宣季挑了挑眉,淡然一笑。

    「嘿,這又有何難猜!」青年儒生咧嘴一笑,朝後面努了努嘴,「還未介紹過在下的道侶,靜念出家為尼之前,俗名便叫蕭靜!」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瞠目,靜念竟然就是蕭成的大女兒!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15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一章 念頭通透

    白崖正與鐵屍幼童在糾纏,聽到青年儒生這句話,也不由轉頭朝還站在坑道口的靜念看去。

    他與宣季在孟鎮打聽蕭樂鎮事件時,孟鎮三老就跟他們介紹過蕭成的事情。

    從那個秀才長工進入蕭家的時間點來看,蕭成的大女兒確實是親生的,而不是小妾跟窮秀才私通所生。

    這樣一來可就怪,按理來說,眾人面前這青年儒生可是靜念的殺父仇人啊!怎麼現在看上去,靜唸好像對他情根深種。

    莫非青年儒生當年一時心軟,殺了蕭成一家,卻反而將不到十歲的靜念收養了下來,最後培養成了道侶?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白崖眼神怪異地看著靜念和青年儒生,這兩人也算奇葩了。

    要是這趟能活著離開蕭樂鎮,這故事寫成劇本肯定能大賣!

    「嘿嘿,莫要看著在下!」青年儒生又一次猜到了眾人在想些什麼,輕笑著說道,「彭某當年還沒有神功護身,只是誆騙了蕭成那隻老狗,讓他錯以為誤殺了沈瑩和獨子,剩下那一家子可不是彭某所殺!」

    眾人聽得驚悚,不由又齊齊轉頭看向靜念。

    「嘻嘻,夫君說得哪裡話,若非夫君那一包屍毒,以妾身當年的幼齡之身,又如何能將蕭家變成人間鬼蜮!」靜念笑得清純甜美,只是此時在眾人眼中,卻猶如噬人夜叉。

    這女人比哥還狠,當時十歲還不到吧……白崖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不禁脫口問道:「蕭成乃是你親父,你為何還要如此做?」

    「呵呵,蕭老狗自從有了那個狗崽子之後,便對我棄之如敝履,且殺了我母親,如何能讓人不恨……」靜念目光閃爍,幽幽地說道,「若不能消了此恨,妾身心中豈能念頭通透!」

    這特麼莫非是史上最強的二胎怨恨!

    白崖神情微一恍惚,心中已是暴怒,眼角餘光看到眾人臉上也是怒色顯露。

    以這個世界的倫理觀念,女子與人通姦被沉江,乃是地方風俗,官府都不會幹涉。這在白崖眼中屬於陋習,他不能苟同,但可以理解。

    就像白崖前世,有些國家廢除了死刑,有些國家保留死刑。不喜歡死刑的人,認為死刑有違人權,但大家最多是抗議,不會直接幹掉宣判死刑的法官和司法人員。

    何況,蕭成是靜念的親生父親,因為被弟弟奪走了父母的寵愛,居然就下毒手弒父。退一萬步說,就算蕭成有過,可蕭家那些被牽連的下人僕傭又有什麼罪行?

    靜念的所作所為已經突破了道德底線,就跟白崖前世某個姓藥的東西一樣,屬於人渣中的人渣。稍微有點道德觀念的人,都會被激起心底的憤怒。

    「要是不能宰了你,我的念頭也很不通透!」白崖眼中燃起兩點火星,硬受了鐵屍幼童一拳,朝著靜念撲去。

    「嘻嘻,白師兄這麼著急親近,可是看上了妾身!」

    見到白崖撲來,靜念眼中露出一絲冷光,伸手從懷裡取出一疊符籙。

    白崖等人的反應看在她眼裡,也覺得很難理解。在靜念看來,念頭不能通透,自然要殺個乾乾淨淨,否則做人有什麼意思,不如豬狗活得自在。

    她幼年時受青年儒生利用,殺了除母親和弟弟之外的全家。可長大懂事之後,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蕭成對不起她,自然要殺,蕭家人都對蕭成俯首帖耳,也都是該死之人。

    為了讓蕭家看起來雞犬不留,死個乾乾淨淨,她還故意以蕭成女兒的身份假死了一回,覺得這才算是痛快人生!

    靜念掏出的一疊符籙皆是紙劍,只見她手一樣,將這疊紙符籙盡數拋在空中,咬破舌尖猛噴一口鮮血。

    空中的紙劍符一沾染上舌尖精血,立刻挺立筆直,隨著靜念手指一劃,便如萬劍齊發,朝著白崖射去。

    靜念與青年儒生不同,青年儒生不介意將自己變成殭屍,可她作為一個女人,卻不太願意變成醜陋的殭屍。所以她修煉的武道,乃是青年儒生所得秘籍當中的符籙和法陣,同時還練了一些駐顏之術。

    白崖看著滿天射來的紙劍面無表情,一手護眼一手護襠,毫不停步地狂奔而去。

    「劈里啪啦!」眾多紙劍射在白崖身上紛紛折斷,等到紙劍射空,靜念只見少年渾身布條,衣不遮體,但全身上下除了點點白印,卻沒有一處傷痕。

    「硬功?」靜念微微動容,她對仙武宗門瞭解不多,但鐵布衫硬功還是聽說過的。

    見到白崖藉此機會衝前,已經離她不到十米之遙,頓時銀牙一咬,又從袖口取出一張銀色的符籙丟在地上,再是一咬舌尖,居然將一截舌尖咬斷,吐在銀色符籙之上。

    這張銀色符籙吸了大量精血,立刻像水銀一樣融入了地面。地面迅速拱起,待到白崖來到跟前,已經形成了一尊高達三米有餘的岩石巨人。

    「小師弟,暫避鋒芒,那是山嶽力士……」遠處看見這一幕的宣季臉色微變,大聲疾呼。

    符籙所召的山嶽力士,依品質不同,質量也有很大差異。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山嶽力士都以力量見長,天生是硬功武者的剋星。

    靜念站在山嶽力士的身後,嘴角掛血,滿臉冷笑看著白崖。她這尊山嶽力士品質很高,是她在梨亭庵那家俗家尼姑庵待了多年,才得到的寶物。

    雖然現在剩下的使用次數已經不多,可戰鬥力頗強,至少能跟白崖糾纏上一段時間,用來自保是足夠了。

    看到這尊山嶽力士如同缽盂大小的拳頭,白崖就知道自己的混元鐵布衫很可能扛不住。

    可他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靜念就站在山嶽力士後方,離他不過三米。只要能越過山嶽力士,他覺得至少有八成把握將這個狠毒的女人一擊必殺。

    「嗷~~」白崖狂吼一聲,不退反進,深吸一口氣,迎著山嶽力士的拳頭挺起了胸膛。

    「咚!」山嶽力士的石拳宛如攻城鎚般,狠狠地砸在白崖胸前,傳出一記響亮的鼓聲。

    「咔嚓!」石拳與胸膛相觸之際,白崖就只覺一股巨力直透體內,耳邊傳來了清晰的骨折聲。力士石拳所擊的胸骨寸寸折斷,他胸前瞬間就留下了一個深達半寸的碩大拳印。

    白崖感覺全身一震,一股鐵鏽味道情不自禁地湧上喉頭,臉色剎那間就變成了紫金。眼前的景物宛如雙重影子在晃動,耳廓中嗡嗡作響,彷彿一些聲音都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聽得有些不太真切。

    「失算了!」白崖心中大呼失策,山嶽力士的神力遠超想像,這一拳就已經變相破了他的混元鐵布衫。

    白崖被打得後背拱起,彎腰低頭,只是他在低頭的一瞬間,卻看見了山嶽力士身後的靜念。

    靜念臉上一直帶著冷笑,青年儒生以前就用山嶽力士測試過銅屍的防禦。山嶽力士可以在三拳打斷銅屍的骨骼,她可不信一個氣境武者的硬功能夠扛住山嶽力士的拳頭。

    白崖被打得霎那間,靜念還特地側了側身,透過山嶽力士的腋下觀察對手,一對桃花眼死死地盯住少年的神情。

    見他果然被打得跟蝦米一樣弓起了身,臉上面皮扭曲,雙目盡赤。靜念只覺渾身一顫,強烈的快感從股間湧上,頓時桃花眼矇上了一層水霧,頃刻間就達到了高潮。

    白崖此時與靜念不過咫尺之遙,對方陶醉的表情毫釐畢現地落在眼中,幾乎讓他氣炸了肺腑。

    現在他有點理解什麼叫做念頭不通透了,只覺這口氣要是不順過來,立馬就能把他給氣死。

    白崖弓著身猛吸一口氣,張嘴就是「噗」得噴出一口鮮血。他尚未達到內氣外放的程度,但這口體內噴出的精血卻飽含混元真氣,當下便如霰彈一樣噴射了出去。

    由於山嶽力士體型高大,白崖的這口精血大部分都被其擋下,打得厚實的肩頭一片坑坑窪窪。而靜念剛才因為側身觀察少年,整張臉也處於血雨籠罩之下,正好被噴了個滿頭滿臉。

    「啊~~」靜念只覺面部如被釘板拍了一記,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原本清秀的臉蛋瞬間就已經千瘡百孔,一對桃紅眼更是慘遭射爆,直接變成了兩個血窟窿。

    而白崖則是渾身舒暢,只覺念頭一片通透,再接再勵藉著提氣的力道,雙手一按山嶽力士的肩膀,一個空翻越過力士頭頂,落下時雙膝正好跪在靜念的香肩之上。

    白崖雙膝夾頭,腰身發力一扭,「咔嚓!」一聲,靜念的光頭被他雙膝夾著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口中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靜念手舞足蹈了一番,帶著白崖一起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抽搐著慘死。而山嶽力士沒有了主人的神念指揮,立刻化為沙土,倒塌在地。

    「靜妹!」正與宣季交手的青年儒生狂吼一聲,返身就朝著坑道口射來。

    此時,宣季也看到了這邊的慘狀,趁著青年儒生心神失守,右手化刀,掌緣的藍色波勁急顫,如同一把等離子光刀,狠狠地斬在青年儒生的背部。

    「滄浪刀!」

    「嗤!」宣季的滄浪刀在青年儒生背上拖出了一道長達一尺多長,深達半寸有餘的傷痕,頓時血肉橫飛,傷處隱約可見烏黑色的脊椎骨。

    不過,青年儒生卻宛如未覺,反而藉著宣季一刀之力,一個起落就來到了坑道口,目射凶光,抬腳就朝倒地的白崖踏去。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19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二章 事畢

    白崖忍住胸口劇痛,伸腳勾起靜念的屍體,迎面砸向青年儒生。

    青年儒生跟靜念其實算不上兩情相悅,只是夫妻做了這麼長時間,多少也有點感情,不忍出手破壞屍體,只好伸手抱住,沒有再繼續追殺白崖。

    白崖見青年儒生視線被擋,心中發狠,悄無聲息地一個翻滾,竄到對方腳下,雙掌一按地面,右腳自下而上,飛踹在青年儒生的襠下。

    這一招屬於龍形拳裡的「神龍擺尾」,招式陰毒,專攻敵方下三路。

    原本招法優美自然,可白崖現在身負重傷,動作有點變形。加之雙掌按地,看上去不像神龍擺尾,倒像是小狗撒尿。

    青年儒生沒想到白崖如此悍勇,身負重傷,居然還敢出手偷襲,頓時就被踹了個正著。雖然他身為銅屍之體,白崖重傷後的這一腳沒能傷到他,但也被踹得騰空而起。

    白崖踹完這一腳,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臉色煞白,猛噴一口鮮血,卻是胸口斷骨刺進了肺部。當下就軟軟地癱倒在地,意識慢慢模糊。

    等他再度甦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榻上,嘴裡滿是濃重的中藥味。

    「小師弟,你醒了?」白崖耳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轉頭望去,發現是宣季。

    「大師兄,我們這是在哪?」白崖剛醒過來,神智依然有些不太清醒,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這裡是姜城縣,我們昨天下午到的!」宣季關切地問道,「小師弟,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就是胸口還有點痛!」白崖掙紮著坐起,靠著床榻,慢慢記起了之前的事情,「姜城縣?這麼說,我們從蕭樂鎮回來了?」

    「嗯,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宣季笑著點頭,「大夫昨天幫你接好了斷骨,開了點傷藥。不過,等回到青城,山裡的醫師會幫你重新處理,現在只是防止傷勢惡化。」

    「蕭樂鎮的事情如何了,那個姓彭的儒生,還有那些殭屍……」白崖疑惑地問道。

    「姓彭的魔頭帶著靜念屍身跑了,在那奠台後面還有一條密道。」宣季沉吟著說道,「其他的殭屍倒是都被制住了,阮岩和裴炎的屍身也找回來了。只是阮岩的屍身毀壞得有些嚴重,便重新火化了。」

    宣季說著看了一眼白崖,阮岩的屍體被他一把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幸好事出有因,阮文也沒有將此事歸咎到白崖頭上。

    「大師兄,那些殭屍要如何處理?」白崖摸了摸胸口,發現自己被繃帶裹成了粽子,傷處依舊隱隱作痛。

    「四具武者煉製的鐵屍,我們會通知那幾個小宗門來認領。」宣季微笑著說道,「至於沈瑩母子煉製的殭屍,因為蕭家已無人認領,其他人也推辭不要,所以會作為我們的戰利品,被帶回青城……」

    「戰利品?不讓它們入土為安嗎?」白崖挑了挑眉,詫異地問道。

    「殭屍入土不會斃命,只能火化。」宣季仔細說道,「不過,這種無主之物,宗門是允許作為戰利品的。」

    「大師兄,我們青城不是道門嗎?難道也能把殭屍這種污穢之物,當成戰利品?」白崖忍不住問道。

    「你說得不錯,若是在遠古時期,殭屍這種不詳邪物,確實非要淨化不可,但現今卻不一樣……」見白崖還是面帶疑惑,宣季頓時笑著解釋道。

    「現今世間充斥著生命元氣,多有鬼魅屍變之事。若是修行日久,殭屍和鬼魅也會誕生靈智。因此,大多數仙武宗門都將其歸入妖魔類。這種異類只要能為我所用,仙武宗門基本會將其作為宗門護法使用。」

    白崖釋然,前世所看西遊記、封神演義,裡面佛道兩家多有異類妖魔為徒,為坐騎。殭屍認真來說,也是一種妖魔,當然也能作為護法金剛使用。

    那四具武者煉製的鐵屍都有宗門長輩和家人,所以青城和涪城四大宗門不能留下它們,只能通知其宗門來認領。

    而沈瑩母子變成的殭屍已經沒有家人,以這個世界的武者觀念,它們跟蠻獸差不多,自然可以將其留下作為異類護法使用。

    「既然是戰利品,那他們為何不要?」白崖奇怪地問道。

    「你此戰貢獻最大,擊殺了靜念才導致敵方快速崩盤,加上先前分別就救下了韓滿,後面又提醒我們救下無塵,所以他們都認為青城應該收下這兩具銅屍和鐵屍。」

    宣季笑著回道,「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任何補償,那四具鐵屍被認領時,他們的宗門一定會給出相應謝禮。」

    「原來如此!」白崖恍然,咧嘴笑道,「那要是等我們回山,宗門會獎勵些什麼給我們?」

    「你這小子……還真是市儈,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惦記上獎賞了啊! 」宣季忍不住莞爾,「宗門不會給我們什麼具體的獎賞,但會在功德簿上面記上一筆。」

    「功德簿?只是記上一筆?」白崖瞪大了眼睛。

    「呵呵,宗門的功德可不是好拿的。」宣季笑著說道,「小師弟,你應該學過授武二問吧?」

    白崖點頭,授武二問只要是進入青城的武徒,那就人人知道。

    「若是以後師傅再問,你有何德何能可讓其傳授你武學?你便可大聲回答,你為宗門出生入死,為蕭樂鎮百姓消弭禍端,自然有德行繼承宗門武學! 」

    宣季肅然回道,「功德簿便是宗門傳授門人弟子武道的最重要依據,否則你就是在青城待上數十年,天資頂破天,師門長輩也不會白傳你一招半式。」

    「這樣啊!」白崖明白過來,頓時饒有興趣地問道,「那我們此行任務,可得到多少功德?」

    宣季聞言,面露不悅,搖頭嘆道: 「小師弟,你這市儈的性子要改。功德不是金銀,哪有多少大小。小善是功德,大善也是功德。宗門功德簿只會記載你的具體事蹟,不會將功德量化…… 」

    宣季說著一頓,繼續說道,「你做得多做得少,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師門長輩也有考量。該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莫強求。若是人人都像你斤斤計較,青城仙門豈非跟菜市場一般無二?」

    「多謝大師兄教誨!」白崖苦著臉應下,不過,心中卻不以為然。

    他受前世的影響很深,等價交換和法制觀念深入骨髓,什麼事情都有個量化比較。可這個世界情大於法,他也只能入鄉隨俗。

    「好了,既然你清醒了,我們明日就啟程回山,盡快幫你療傷,免得留下隱患。」宣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白崖繼續躺下安歇。

    「對了,大師兄,那個逃走的魔頭要如何處理?」白崖正要躺下,忽然想起逃脫的青年儒生,頓時皺眉問道。

    「哼,你放心,那人跑不了。」宣季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伸出手掌一握拳,自信地說道,「除非他跑進荒野蠻域,否則在這益州世俗人界,青城若想抓捕一個人,那他就是肋生雙翼,也飛不出這片天穹。」

    見宣季說得斬釘截鐵,白崖也安心不少,繼續躺倒了迷迷糊糊睡去。

    三日後,白崖和宣季回到了青城山。

    劉鈺聽完宣季的匯報,也是吃了一驚,連忙去宗門藥堂請了一位醫師,給白崖重新處理了一遍胸口傷勢。

    「你這臭小子倒是命大,胸部碎骨刺進了肺腑,世俗醫師根本處理不了。要不是藥堂師兄用內氣幫你將碎骨復位,只怕以後會留下不可彌補的後患。」

    等藥堂醫師走後,劉鈺看著白崖笑道,「本座聽了宣季所說,你這次做得不錯,不過以後切莫再如此魯莽。你的混元鐵布衫還沒練到家,若是下次救治不及時,斷了武道之路,可不要哭鼻子。」

    白崖聽得心悸不已,連忙問道:「師傅,那現在不礙事了嗎?」

    「現在倒是不會再留隱患,只是接下來三個月,你必須靜養,不能再練功了。別說虎形拳、鐵布衫,就是混元功也不能練,省得碎骨脫落,傷勢再有反覆。」

    白崖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只是很快就覺得一陣沮喪。靜養三個月,他突破內氣外放的時間又要往後拖了。

    估計三個月後,其他武功也會有點小退步。不過,他剛聽了醫師的講述,似乎降龍伏虎三十二式還能繼續練。

    這門武功屬於觀想法,跟行氣走穴法的混元功不一樣。

    何況,他這門武功還沒有產生氣感,應該不會觸動肺腑和筋骨。只是他不敢去問劉鈺,暗自決定等上一個來月,胸口沒有了疼痛感,再開始修煉。

    春去秋來,半年多時間匆匆而過。

    「……記得按時回山,等你送別那個朋友之後,不得再在外界停留。」劉鈺看著行裝打點整齊的白崖,鄭重地囑咐道。

    「曉得了!」白崖木著臉應下,心中有些無奈。

    他在青城已經待了一年多,這次下山是去見盧遠他們,隨便也看看馮揚和董鳴。

    盧遠上次來信,說自己馬上就要參加峨眉凌天閣的武試了,他是去送別的。峨眉雖然也在成都臨近,卻跟青城是兩個方向,兩者相距超過兩萬里之遙。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25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三章 諸人現狀

    「白兄弟,你長高了!」

    江吳上來就狠狠地給了白崖一個擁抱,盧遠也上來抱了抱他,只有唐狩矜持地微笑抱拳。他長相俊俏,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少異樣的眼光,不太喜歡跟別人抱來抱去。

    「長高了?」

    白崖對比了一下自己跟江吳等人,果然發現自己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比高大魁梧的江吳矮了半頭,但實際身高差不多快接近一米八的樣子。

    在山上朝昔相處,倒是沒人跟他說過這話。今年過了春節,白崖其實就在猛長個頭,算起來他今年快滿17週歲了,正好處於發育期。

    仔細打量盧遠等人,白崖發現這幾位好友也有了很大變化。江吳在振武道場修煉了將近兩年,在半年前已經破開了氣境門檻,身板長得更加魁梧厚實。

    盧遠蓄起了短鬚,雖然年紀剛過二十一週歲,但看著更顯成熟和穩重。其實以這個世界的審美觀,他比唐狩更像美男子。

    在武道上,他和白崖一樣已經達成內氣外放,此次凌天閣武試的入選概率很大,至少達到了五成以上。

    在藥膳堂調養了將近兩年,唐狩的體質好了許多,只是人長得更妖了,連喉結都看不太出來。現在換上女裝,出去逛街的回頭率是百分百,男女老少通殺。

    盧清依然俏麗可愛,她和江楠都過了十六週歲,只是以前的蘆柴棒身材現在變得凹凸有致,慢慢有了青春少女的嫵媚艷麗。

    儘管還沒有破入氣境,但她今年會和盧遠一起參加武試。據唐狩分析,以盧清的年紀、外貌氣質和武學功底,她被凌天閣錄取的機會比盧遠更大。

    江楠還是那副寡言少語的典雅模樣,臉上總帶著溫柔的笑容。雖然少女的相貌並不出眾,但是在振武道場的人氣卻很高,比哥哥江吳受歡迎多了,屬於氣質型美女。

    「來,入席吧!」

    一番寒暄後,盧遠招呼眾人入席,幾杯酒下肚,氣氛慢慢熱烈了起來。

    「白兄弟,可能跟某說說,你在青城武試的經歷?」酒過三巡,盧遠問起了當下最關心的問題,其他幾人也傾耳傾聽。

    白崖沉默了一會,便講述起自己的經歷。不過,他只講雪山測試和第三關武試,很聰明地沒有提青城武試的心性關和雪山測試期間有關心性的猜測。

    他知道不能教盧遠如何通過心性一關,這個需要盧遠自己把握。

    峨眉和青城一樣,都是仙武大宗門,他們對於心性關的把控同樣嚴格。以盧遠的心性,就算這一關不教他,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省得弄巧成拙。

    「兄長多些自信,以你的武功,只要比試時沉穩持重,不要冒進,應可獲取足夠的勝利場次……」白崖將自己的芥子袋推給盧遠,笑著說道,「另外,此物送你,武試期間,多備些野外求生工具!」

    「芥子袋?」盧遠看著白崖遞過來的芥子袋,神情有些複雜,「此物太過貴重……」

    盧遠等人雖然都是世家子弟,但還算不得盧家最重要的嫡系子孫,身邊並沒有芥子袋這種東西。

    「兄長莫要推辭,我是清都觀籙壇童子,可再去觀中領取一個。你的武試有此物伴身,也可省卻不少麻煩。」白崖笑著說道,「等你過了武試,以後可將此物留給江兄和唐兄!」

    盧遠聽了此話,沒有再推辭。芥子袋畢竟只是身外之物,大不了等以後再還給白崖。

    半個時辰後,曲終席散,盧遠喚來小二結賬。

    「諸位公子有禮了,你們這一桌已有人付賬,就是那邊靠窗的那位相公。」

    眾人愕然,順著店小二的手指看去,發現酒館大堂對面,有幾個年輕人正看著這邊,其中一個錦袍青年還朝他們舉了舉杯。

    「可有什麼緣故?」盧遠皺眉,舉杯朝那邊回禮後,謹慎地問道。

    「那位公子說只是想跟諸位交個朋友,並無惡意!」店小二恭敬地問道。

    「你替我等謝謝那位公子,不過,我等的酒帳還是自己付清。」盧遠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身邊的盧清和江楠,笑著婉拒。

    「看我倆作甚,這世上的登徒子就是多!」盧清氣呼呼回頭地瞪了一眼那桌。

    他們出來相聚,已經不止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大多數狀況下,都是一些年輕人荷爾蒙過剩,想要接近盧清和江楠。

    一般情況下,盧遠的這種表態已能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雖然穿著長衫,但是那種側開襟長褂,腳上的綁腿和手上的護腕都表明了武徒身份,尋常人不會多做糾纏。

    可這次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同,聽到小二的回話,對面的錦袍青年居然還腆著臉湊過來了。

    「某是峨眉凌天閣門徒武振,無意冒犯,還請諸位莫要見怪……」錦袍青年離著酒桌三米遠,就笑著抱拳施禮,開場白讓眾人都為之一愣。

    這還真是巧!白崖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對方。

    錦袍青年沒作武徒打扮,錦衣玉帶,頭戴紫金三叉冠,生得劍眉朗目,高鼻闊額,一副俊朗模樣。他一過來便滿臉堆笑,看著讓人心生好感。

    「閣下過謙了……」聽到此人是凌天閣門徒,盧遠倒不好橫眉相對,起身笑著回道。

    兩人聊了幾句,那錦袍青年便禮貌地笑著告退。

    「哥,你們聊了什麼?」見錦袍青年走遠,盧清不由好奇地問道。

    「那人是上屆考進凌天閣的師兄。」盧遠有些高興,「以前在凌天武館見過我,知道我此次也要考凌天閣,便邀我下次相聚。」

    「原來不是為了盧妹啊!」江吳看著盧清偷笑,頓時被盧清和江楠分別捶了一拳。

    「那人姓武……可是成都武氏的子弟?」唐狩挑了挑眉。

    「嗯,是武氏當代家主的嫡長孫!」盧遠鄭重地點了點頭。

    「若是武氏子弟……兄長進了凌天閣之後,可要謹慎些交往!」唐狩謹慎地說道。

    「這個武氏怎麼了?」白崖在一旁聽得有些奇怪,盧遠等人可也都是世家子弟,怎麼好像對這個武氏有些戒備。

    「武氏是蜀地很出名的武道世家,而且現在還是王室外戚……」唐狩輕聲解釋了一遍。

    在第二戰國時代結束後,武道世家開始冒頭,就像諸子百家在朝堂和民間根深蒂固一樣,在仙武宗門內部,武道世家的比重也很大。

    與普通寒家子弟相比,武道世家的子弟擁有更多的修煉資源。他們有前輩留下的武道功法,借助世家產業的財富,他們不用為生計忙碌,能夠從小系統地學習武功,身體基礎更好。

    儘管仙武宗門對於招生從來都是一視同仁,但不可否認地是世家子弟更容易考進大宗門。

    成都武氏就是峨眉派幾個比較大的武道世家之一,而且因為有王室作為後盾,這些年勢力發展迅猛,已經擁有了多名先天強者。

    雖然並沒有什麼太惡劣的江湖風評,但跟這種世家子弟的交往卻要很小心,免得介入峨眉派的內部紛爭。

    ……

    從酒館出來,白崖沒有跟盧遠等人回去,他還要回馮揚在成都的宅邸,拜見兩位蒙師。

    「大師兄回來啦!」遠遠看見白崖回來,林牧高興地回屋稟報眾人。

    「好,好,回來就好!」接到白崖來信,馮揚和董鳴已經在家中等了半天。

    「兩位先生,白崖回來了!」

    看著馮揚和董鳴高興的樣子,白崖有些慚愧,他應該先回來看看,然後再去見盧遠等人的。

    「來,給師娘看看,真是……長高了不少!」

    杜氏和黃婉拉著白崖問長問短,相處日久,馮揚的兩位妻妾也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家子裔,不再像剛開始時那樣疏遠。

    「師兄,我的禮物哪?」馮燕瞪著大眼睛看他,小妮子不像以前那樣怕他了,現在居然敢纏著他要東西。

    剛見到林牧和馮燕的時候,白崖還愣了一下,有些認不出來了。

    當初的兩個小屁孩,現在都長開了,兩人都是十四,馮燕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個大姑娘了。

    白崖將提著的大包小包分發了出去,他儘管是宅男,可基本的禮儀還是懂的,不會空著手回來。

    「好了,別纏著你大師兄,白崖,跟我們進來!」馮揚將林牧和馮燕趕走,帶著白崖進了書房。

    「白崖,你在青城如何……」

    「內氣外放了?還真快啊……」

    馮揚和董鳴開始輪流轟炸,讓白崖的腦子鬧哄哄一片。

    「到後年這個時候,林牧應該也是青城門徒了吧?」

    「嗯?小師弟達到氣境了?」馮揚的一句感慨,讓白崖一驚。

    與身高相比,林牧的武功進展讓白崖更加吃驚,他記得林牧今年才十四,後年才十六。雖然他自己也是十五歲進了青城,但他通過武試的運氣成分很大,可不能拿來相提並論。

    「不錯,林牧單論資質,確實有某當年的風範,一個月前剛破入氣境,後年可以去武試了。就算通不過,也可以積累一下經驗,六年後的把握就很大了。」

    馮揚笑著說道,「另外,某還打算讓燕兒也去試試,她現在很努力!」

    「小燕也要考青城?」

    白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感覺以後不會再更驚訝了,他根本無法想像那個搗蛋鬼進了青城會是什麼樣子。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50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四章 變故

    送別盧遠後,白崖便依劉鈺的吩咐立刻迴轉劍指峰。過了半月左右,盧遠就送信前來,言得兩兄妹都已經成功過關,成為了峨眉門徒。

    白崖心中再沒有了牽掛,開始專心潛修武道。

    他大半年前在蕭樂鎮受的重創,現在已經完全康復。雖然內氣外放境界因此推遲了幾個月,但這次受傷也並非沒有好處。

    因為白崖這個年紀正好處於身體發育時期,故而重新長好的胸部筋骨更加硬實,隱隱連成了一片,將胸腔保護得嚴嚴實實。

    鐵布衫功夫即便停了數月,可不僅沒有退步,反而筋骨階段的淬煉更加精進。

    此外,這次受傷還有一個讓白崖意想不到的好處,那是有關於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修煉。

    降龍伏虎三十二式屬於極為高深的外家功夫,但功法本質脫胎於佛門法身,施展基礎是琉璃脈和菩提穴。

    這門武功所屬內氣霸道無匹,必須從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的穴位中產生,並經由筋脈貫通拳腳。如果說該內氣屬於烈火,那麼穴位是爐膛,筋脈就是噴火槍。

    爐膛和噴火槍不夠結實,那隻會引火燒身。

    白崖修煉日久,隱隱感覺自己的混元鐵布衫練到極處,應該也能滿足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施展要求,只是效果肯定不如琉璃脈和菩提穴。

    可要修煉成琉璃脈和菩提穴,所需時間漫長。

    佛門武功就是這點不好,修煉起來不如道家氣功進展迅速。也難怪大部分佛門武僧等到修煉有成,都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

    原本這門降龍伏虎神功,白崖的手部三陰經和陰陽維脈穴位要產生氣感,至少要觀想「羅漢演武」五到六年時間,但這次受傷卻提前觸發了修煉契機。

    原因在於胸口的中丹田——羶中穴!

    當日在蕭樂鎮,青年儒生在他胸口留下的拳印就囊括了胸口羶中穴位置。

    回歸青城後,劉鈺曾囑咐白崖停止修煉三個月。不過,白崖這次並沒有完全聽從師傅的指導,僅過了一個月,他就開始偷偷摸摸地觀想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羅漢演武。

    結果正如他所想,這門觀想法武道並沒有妨礙傷勢的複原,反而因為胸部筋骨處於生長期,而在觀想羅漢演武期間時時觸動羶中穴,故而居然在中丹田產生了雲霧狀的內氣漩渦。

    又由於羶中穴本就是主導手部三陰經和陰陽維脈的核心,於是這五條筋脈的部分穴位也受到了引動,開始產生斷斷續續的內氣漩渦。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

    他現在的身體基礎本就未滿足這門武功的修煉條件,每次穴位中產生內氣漩渦都會讓他感覺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體內亂扎亂剔,簡直是痛不欲生。

    這是降龍伏虎內氣過於兇猛,而筋脈穴位的容器太過脆弱的緣故。

    因此,白崖每次觀想這門武功的時間,開始急劇縮短,認真說來,其實並未得到什麼修煉捷徑。

    唯一的好處是隨著混元鐵布衫慢慢高深,筋脈穴位也會隨之拓展厚實,相當程度上緩解了功法反噬。等於是把混元鐵布衫,變成了降龍伏虎神功的輔助功法。

    只要混元鐵布衫練進內腑階段,那麼修煉降龍伏虎神功,估計就不會再有太多反噬了。

    另外,劉鈺傳授給他的斷脈截氣指,白崖現在也開始修煉了。

    這門武功的奠基功夫——鐵指功,他已經小有所成,再修煉起斷脈截氣指可謂是一日千里。

    斷脈截氣指與鐵指功一樣,沒有太複雜的招式,只是一種運勁法門。修煉了月餘左右,他就已經能從十指上外放勁氣。

    不過,這門武功同樣依託於混元鐵布衫的強度,現在外放的勁氣十分羸弱,跟丟小石子似的,對於氣境武者沒有什麼傷害力,基本無法用於實戰。

    四個月後,就在白崖剛邁過十七週歲之際,劉鈺有一日將他喚去。

    「師傅,你找我?」

    「嗯,你的蒙師馮揚遣人送信於本座……」劉鈺皺眉說道。

    「送信給師傅?」白崖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先生有說什麼嗎?」

    「……你自己看吧!」劉鈺躊躇了一下,便將桌上的一份書信遞給了白崖,「馮揚囑本座莫將此事告訴你,但……以你性情,若是不說,只怕以後要埋怨為師,還是由你自行決定吧。」

    白崖心中湧起一絲不安,順手接過信紙。

    馮揚的信中言語不詳,只是隱晦請求劉鈺幫忙。但這個要求非常古怪,居然是要劉鈺找藉口禁閉白崖,讓他不得下山,並且截斷外界消息。

    「難道是先生出事了?」白崖臉色一變,眼中精光一閃,抬頭看向劉鈺。

    「莫要看某,本座也不知內情!」劉鈺淡然說道,「據本座所知,振武道場近來並無大事上報。馮揚現在已是內定館主,他若出事,青城不會不知。」

    「師傅,我想下山一趟!」白崖聞言,心裡稍稍一鬆,但這件事有些古怪,他還是覺得應該下山看一看。

    「好吧,早去早回。若是真有事,不許你擅做主張,回山之後過來稟報,為師自會為你做主!」劉鈺嘆了口氣,他就知道白崖一定會要求下山。

    馮揚信中的古怪,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可能出事了,而且事關白崖。

    不過,劉鈺不想瞞著白崖。他這個弟子太有個性,他不願意因為一點小事就在師徒之間留下一根刺。

    他跟馮揚不一樣,作為一名勢境武者,且又是清都觀外堂執事,劉鈺不認為有什麼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要是白崖真碰到什麼事情,大不了他親自出手。

    只是等白崖出門後,劉鈺莫明地有些不安,沉思了片刻,就叫人喚來了宣季。

    「你的小師弟今日會下山一趟,你遠遠吊著他,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劉鈺謹慎地說道,「若是小事,你就不用管。若是連你都處理不了,那就擄了他回山,讓本座來接手,千萬別讓那小子離了你的視線。」

    「是,師傅!」宣季不由大奇,只是他心性沉穩,卻沒有多問。

    出得門來,宣季回想了一下,頓時一聲慨嘆。

    人比人氣死人!他這位老師對白崖真是太好了,快變成溺愛了,難怪山上的師兄弟們都有些心懷嫉恨。

    ……

    白崖心中有事,下了山就直奔馮揚在成都的宅邸。

    馮揚現在已被內定為振武道場館主,沒有再在馮氏武館教導那些小屁孩了,而是遷回了成都的振武道場。

    「師兄,你怎麼回來了?可是在山上得了假期?」

    白崖剛進宅邸,就碰上了從武館剛回來的林牧。

    「你來得正好,隨我來!」白崖眼睛一亮,一把拉著林牧朝外面走去。

    來到宅院外一處昏暗角落,白崖終於按捺不住,低聲問道:「先生可是出事了嗎?」

    「沒有啊!」林牧一臉茫然地反問道,「先生出了何事?」

    「沒有?」白崖眉頭緊鎖,沉思了一會,又問道,「那……可是董先生有事?」

    「董先生?董鳴教長嗎?也沒有啊!」林牧連連搖頭,「今日我還在武館看見他了,精神好得很。」

    白崖默然,林牧不像在撒謊,否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可要是這兩人都沒出事,他就想不明白馮揚為何要給劉鈺寫那麼一封奇怪的信了。

    「既然兩位先生都沒事……」白崖沉吟著問道,「小師弟,這段時間來,武館和家中可有異常動靜?」

    「應該沒有吧……」林牧被白崖問得也有些忐忑不安,遲疑著說道,「大師兄,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為何要問這些?」

    「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嗎?」白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問道,「那你可有聽到兩位先生提起過我?」

    「我……」林牧正要說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一事,謹慎地說道,「兩位先生有沒有提起你,我不知道,但前兩日確實有人來家中找過你!」

    「是什麼人?」白崖目光一閃,連忙追問道。

    「是……是一位很……很漂亮的男子!」林牧忽然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叫唐……唐……」

    「唐狩?!」

    「對,對,就叫唐狩!」林牧點頭應道。

    白崖恍然,馮揚和董鳴確實沒事,是他那幾個小夥伴有麻煩了!應該還是很緊急的大麻煩,否則唐狩不會來找他,寫信就好了。

    雖然唐狩等人都知道他在青城,但不知道劍指峰所在,想找他可不容易。白崖儘管有個清都觀籙壇童子的身份,但不通過馮揚,外人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他。

    「小師弟,若是先生回家,你莫要告訴他,我回來過!」白崖抽身欲走,但想了想,又回頭囑咐了林牧一句。

    「可……可是……」

    「不要可是了!」白崖鄭重說道,「此事與先生無關,莫要再驚擾他。某已經是青城門徒,若是某解決不了,還可求助師門。先生卻有老有小,不可將他牽扯進來,你可聽懂了嗎?」

    「小弟知道了!」林牧臉色一肅,鄭重地點了點頭。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8 19:56
第三卷 青城門徒  第三十五章 遭難

    別了林牧,白崖立刻朝盧遠等人的宅院走去。

    這座宅院他也有一份子,不過,只在買來的時候看過一次,從來沒有住進去過,估計分給他的那間廂房都快長草了。

    這處宅院所在的裡坊在振武道場與凌天武館之間,位於成都三環道,北臨錦江,地理位置極好,所以當初買下的時候,價格才那麼高。

    他一路匆匆,來到宅院門前,卻發現大門上掛著一個大銅鎖,院內無人。

    白崖用盧遠以前給他的鑰匙打開銅鎖,走進院落。

    這座宅院並不大,連三進都算不上,門廳後面就是四合院,勉強能算是二進。

    白崖在院中喊了幾聲,確認江吳等人都沒在。在院中遲疑了一會,還是挨個廂房檢查了一遍。

    看完之後,白崖眉頭緊鎖。

    盧遠兄妹現在應該在凌天閣,沒有再住這裡。而江吳等人的廂房被縟整齊,只是桌椅蒙塵,似乎有那麼幾天沒住了,而且江吳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白崖憂心更重,他估計可能是江吳出事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只能去藥膳堂找唐狩問問了!」

    白崖在大堂坐了一會,便決定去藥膳堂看看。他不敢去振武道場直接找江吳和江楠,萬一碰見馮揚和董鳴,搞不好那兩人會將他攆回青城。

    不過,他剛走出大堂,就見宅院門口站著一人,正滿臉驚疑地望著院內。

    「楠妹?」白崖眼睛一亮,站在門口的人正是江吳的妹妹江楠。

    江楠比他小幾個月,今年已滿十六,再有一年多也會參加青城武試。

    「崖哥哥,你何時下了青城?」江楠驚訝地看著白崖。

    「可是江兄出事了?」白崖一眼就看見了江楠提在手中的藥包,神情凝重地問道。

    「五哥他沒事……」江楠笑得有些勉強,對上白崖的視線,便情不自禁地扭過頭去。

    「我與江兄等人情同手足,你確定要瞞著我?」白崖一挑眉,忍著怒氣問道。

    「五哥確實受了點傷,不過,並沒有大礙。與他比起來,盧哥哥和盧妹妹就……」江楠嘆了口氣,朝白崖點了點頭,「崖哥哥等小妹一會,我到房中取點東西,就帶你去見他們。」

    等江楠從房中出來,白崖跟著她上了一輛驛車,終於忍不住疑惑,開始詢問詳情。

    「他們現在何處?盧遠兄妹不是已經進了凌天閣嗎?」

    「……清妹妹被人姦污,現在下落不明,遠哥哥身受重傷,性命垂危!據藥膳堂的大夫說,他就算能痊癒,以後恐怕也沒辦法練武了!」江楠臉色黯然,輕聲說道。

    「什麼?!」白崖聞言如遭雷擊,江楠的話恰似一盆冰水淋頭,讓他如處冰窟,全身都打起了擺子。

    「為什麼會這樣,盧兄已是峨眉門徒,誰敢這麼做?」回過神來,白崖眼中火星四濺,癱面扭曲,喉嚨中咯咯作響,低聲咆哮道。

    「……崖哥哥可還記得數月前,我們在酒樓碰見的那個武氏子弟!」江楠心中難過,低著頭輕聲說道。

    「是他?是他做下了這等事?」白崖瞇起眼睛,可心中卻有些疑惑,「此人也是凌天閣武徒,難道敢冒同門相殘的大不韙?」

    峨眉與青城一樣,對於同門相殘都是零容忍。能考進峨眉的武徒都不是笨蛋,很難想像那個武氏子弟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們也只是猜測,遠哥哥已經斷斷續續昏迷了一週,清醒的時候很少!」江楠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將事情頭尾詳細說來。」白崖強自壓下心頭的煩躁,安慰著說道。

    「事情起於遠哥哥和清妹妹考入凌天閣之後……」江楠回憶著事情始末,緩緩敘述道。

    原來在數月前,那個叫做武振的武氏子弟在酒樓一會後,似乎看上了盧清,時不時便會找藉口接近盧氏兄妹。

    此人外表俊朗,長得一表人才,盧清倒也不是很討厭他。

    不過,盧遠卻反對妹妹跟其交往,因為他知道江吳喜歡盧清。相比較起來,他更希望江吳能成為自己的妹婿。

    盧清年紀不大,又長期被盧遠管著,本來就有逆反心理。這件事就像導火索一樣,引爆了她對兄長的不滿。

    她倒是知道江吳的心意,只是還涉及不到男女之情。於是在逆反心理的作用下,故意當著盧遠的面,與武振相會了幾次。

    江吳得知此事後,自然是鬱悶非常。只是武振與盧清都是凌天閣門徒,而他平時又很難再見到盧清,便求助盧遠,希望他能多帶盧清下山聚會。

    盧遠當然向著自家兄弟,便時不時帶著盧清下山跟大家相聚。

    大約在半月之前,盧遠再次帶著盧清下山。而這一次不知道那個武振從何處得到了消息,在眾人聚會時,橫插了進來。

    情敵見面份外眼紅,兩人當場就起了爭執。江吳在唐狩的唆使下,藉著切磋之名跟他打了一架。

    結果很明顯,武振、江吳雖然同為氣境,但後者剛入氣境,前者則已經在凌天閣修煉了三年多,江吳被他直接打斷了胳膊。

    不過,對於江吳來說,這件事反而是好事。

    因為盧清僅對武振有點好感,遠遠談不上喜歡,她會跟武振糾纏不清,本來就是逆反心理的作用。儘管沒有男女之愛,但也跟江吳感情深厚。

    這時候,見到武振打傷江吳,頓時些許好感立刻轉變為厭惡。

    唐狩唆使江吳打架的「陰謀」得逞,盧清回山之後,聽從了盧遠的勸告,再沒有跟武振私下相見。

    當時,眾人本以為此事已經到此為止,但後續發展卻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武振在凌天閣開始明裡暗裡針對盧遠,他在凌天閣修煉已有三年,武氏又是成都本地世家,在峨眉勢力頗大,這一屆就有好幾個武氏子弟同時考進凌天閣。

    當然,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頂多也就藉著切磋為名,讓盧遠出出醜,剋扣一下他的修煉資源。

    按理說,這種小手段對於盧遠毫無作用,只會讓盧清更加討厭武振。

    盧遠性情寬厚,待人處事穩重,是個老好人。

    當初,白崖在江船上能順利接近盧遠等人,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否則以唐狩那種城府和戒備心理,他哪有那麼容易成為他們的好兄弟。

    要是給盧遠一年半載,除了武氏子弟,只怕凌天閣的眾武徒都會向著盧遠兄妹。

    可是就在這個當口,盧清卻出事了。

    在一週之前,盧清與凌天閣認識的姐妹下山購物,結果碰上劫道的蒙面匪徒,盧清被人擄走。第二天,昏迷的盧清在成都近郊被人發現,衣衫襤褸,慘遭匪徒姦污。

    盧遠聞訊立刻發狂,在凌天閣沒找到武振,便馬上孤身一人下山,打算前往成都武氏論理。

    唐狩和江吳等人得知消息時已經太晚,一幫人在趕往武氏途中,發現盧遠昏迷在道旁,丹田受了重創,不僅武功被廢,而且生命垂危。

    不過,成都武氏卻矢口否認盧遠來過,表示武振這幾日雖然人在成都,但一直未有出門,絕對跟盧氏兄妹的遭遇無關。

    「難道有人給武氏栽贓嫁禍?!」白崖聽到這裡,腦子裡立刻冒出了一個念頭。

    不怪他會有這個想法,而是這件事情確實裡裡外外透著詭異。

    若是武振做出這種事情,莫說峨眉凌天閣,就是成都武氏都會自己清理門戶。這些武道世家將家聲看得比命還重要,很難想像那個武振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再說武振與盧氏兄妹僅僅是感情糾紛,要有多大仇,才會姦污盧清,廢掉盧遠的武功。

    盧遠可是江油盧家子弟,不像白崖這樣無根無底。要是武氏不能澄清此事,江油盧家豈會善罷甘休。

    「你們為何覺得是武振做了此事?」白崖沉著臉問道,「盧兄清醒的時候,可有說過什麼嗎?」

    「我和五哥覺得是有人嫁禍給武氏,但……」江楠目光一閃,輕聲回道,「但狩哥哥卻篤定是武振所為!」

    「唐兄說的?」白崖神情一陣變幻,唐狩機智過人,若是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

    「遠哥哥清醒時,說他那日並未到過武氏,中途就被人截殺。兇徒的武功很高,應該邁入了意境,雖然蒙著面,但看身形應該不是武振。 」江楠皺著柳眉回道。

    「那盧兄現在何處,清妹又如何會下落不明?」白崖想得腦袋都快爆炸了,他可不擅長案件推理。

    「狩哥哥擔心還會有人來找麻煩,便讓我們搬出了宅院,遠哥哥現在在客棧。」江楠遲疑著說道,「至於清妹妹……」

    原來盧清那日被人帶回之後,就一直有點神智不清,滿口胡話。當天夜裡趁江吳等人不備,居然悄無聲息地離家出走了,至今都下落不明。

    「此事都怪我,若是我一直陪著她……」江楠眼眶發紅,終於忍不住輕聲抽泣。

    「清妹可有說……」白崖嗓子發堵,問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

    不過,江楠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黯然搖頭,「我們那日不敢多問,原想等她情緒穩定一點再……不過,就算問她,估計……」

    白崖咬得牙齒咯咯作響,他懂江楠的意思,既然那些人蒙了面,只怕盧清也弄不清兇徒是誰。

    「無論是誰做了此事,武氏都脫不了乾系!」

    白崖想得清楚,不管有沒有栽贓嫁禍,這件事情的根子都在武氏身上,絕對不可能是盧家的對頭。對盧遠兄妹下手的人肯定與武振有內在聯繫,否則不可能盯上盧遠兄妹。

    兩人說話間,驛車終於到了地方,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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