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日本當廚神 作者：千回轉 (已完成)

第10章：神之舌的點評

　　『衣襟綻裂』。

　　仔細回想，原著劇情到了秋季選拔階段，遠月總帥身上才會經常出現這種現象。

　　吃到好吃的東西就爆衣。

　　這句話說來通俗，可是，秋季選拔上哪個不是天才，一道道菜品蘊含了他們十幾年廚藝的心血。

　　夏羽根本想不出自己這道琢磨沒幾天的魔幻麻婆豆腐，有讓薙切仙左衛門爆衣的理由。

　　味道？

　　好像普普通通。

　　似乎也不能這麼說。因為這些天嘗了太多失敗的作品，一整天下來，舌頭和口腔都是辣的，味覺系統沒有別的，或許因此錯過了一盤美味？

　　「70分的料理……」夏羽突然也對這道菜充滿了好奇。

　　薙切仙左衛門默默拉上了衣服。

　　「很好！」

　　「色，香，味，燙，辣，最後還有大豆絞肉營造的『酥』，六位一體，融合得非常好……這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麻婆豆腐，它叫什麼名字？」

　　薙切仙左衛門目光炯炯，牢牢盯住夏羽。

　　「魔幻麻婆豆腐。」夏羽謙虛道，「實際上，我鑽研菜譜沒多久，未能完全還原出這道菜品的精髓，瑕疵太多。」

　　「魔幻？」

　　「確實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幻味道！」薙切仙左衛門點點頭。

　　「繪里奈，你也嘗嘗吧！」他扭頭看向孫女。

　　「不要！」

　　神之舌一口拒絕。撇過頭很傲嬌，活脫脫的金髮小孔雀。

　　「不要因為脾氣錯過一道美食。這是難得的體驗。品嘗各種美食，也能讓你吸取美食所蘊含的廚藝，提升自己。」薙切仙左衛門沉聲道。

　　「……」

　　面對誰，薙切繪里奈都很強，可面對爺爺，料理界的魔王，她還強硬不起來。

　　一臉不甘心加糾結的拿起筷子。

　　夏羽見她猶猶豫豫，半天也沒夾起一塊豆腐的樣子，不由調笑道：「這位小姐，筷子不是這樣用的，要不要我拿一個勺子給你？」

　　「哼！」

　　鼻音表示自己的不滿。

　　薙切繪里奈聞言，立刻夾起一塊白玉豆腐送進口中，那動作那速度都是滿分。

　　豆腐入口，滾燙的辣，好似炸藥，在口腔炸開，薙切繪里奈睜圓了眼睛，彎下腰咳嗽，俏臉染上紅暈。她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直起腰擺正坐姿，卻發現嘴裏的豆腐，悄然間已滑入喉腸。

　　不管繪里奈願不願意，『神之舌』在這時候履行了它的職責。

　　做成這道菜的材料，豆腐，大豆，山椒，辣醬，香油，甚至最基礎的油和鹽，以及劑量少得可以忽略不計的糖和五香粉，都逐一呈現在薙切繪里奈的腦海中。

　　而且，這些材料又重現了烹製步驟，薙切繪里奈腦中隱隱浮現着一個少年的身影，他埋頭在廚台前，時而皺眉，時而恍然有所領悟。

　　甩甩頭驅散腦中的畫面，薙切繪里奈忍不住呵的吐出一口充滿灼熱的氣息，雙頰嫣紅，像是經過了劇烈運動。

　　「給我水——」

　　她一面伸筷子夾起第二塊豆腐，一面頭也不回，向夏羽吩咐。

　　夏羽知道這位『神之舌』是什麼性格，也沒跟她強，搖搖頭回到店面，給她打來一杯乾淨的純淨水，放在矮幾上。

　　「冷的，慢用。」夏羽退到一旁。

　　接下來就是怪異的場面，遠月中等部首席，十傑之一的天才廚師，居然毫無儀態的，風捲殘雲般把剩下的麻婆豆腐都消滅乾淨。

　　咕嚕。仰頭把一杯冷水喝空，薙切繪里奈把空的玻璃杯遞給夏羽，「再來一杯！」

　　「好好好！」

　　夏羽笑着應是，去去就回，把第二杯水遞給『神之舌』。

　　「呼——」

　　長長吐了口氣，薙切繪里奈感覺口腔和身體，炸藥般的辣味終於漸漸消退，鬆了口氣，同時回味無窮。

　　口舌還是麻的。

　　『神之舌』很是敏感，吃完這道菜，薙切繪里奈知道自己今天吃其它料理，怕是索然無味了。

　　這就是四川料理的霸道，這盤麻婆豆腐尤甚。

　　燙和辣，結合起來就是真正的炸藥，轟的一聲在口腔中炸開的感覺……

　　可是這道菜又不止霸道，還有柔滑和酥軟。

　　柔滑的是豆腐。

　　給人酥軟口感的是大豆絞肉。

　　「霸道和溫柔……」薙切繪里奈喃喃道，發覺身體有點熱，出汗了，下意識就解開制服高領的扣子，露出脖頸處雪白細膩的肌膚。

　　嗯？

　　她終於察覺到一雙始終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挑眉回瞪過去。

　　雖說這道目光很乾淨，只是純粹的欣賞，可從未被同齡人這般打量端詳的薙切繪里奈，心中暗惱，卻也有一種她不願意承認的淡淡羞澀。

　　「幹什麼？」她瞪眼道。

　　「我的料理怎麼樣？」夏羽問。

　　薙切繪里奈觀察到他眼中的熱切，正打算毒舌狠狠奚落一番，可她忽然意識到旁邊還有兩位德高望重的老頭子，嘴唇囁嚅，半晌才悶聲道：「……合格。」

　　「合格是什麼意思？」夏羽也瞪眼。

　　「就是勉勉強強啊！」

　　被夏羽的眼神一激，薙切繪里奈也來了性子，環抱雙臂，一臉的冷漠。

　　「勉強在什麼地方？」

　　「太多了。」

　　「比如？」

　　「首先是大豆絞肉，你調的味道剛好，但是下鍋油炸的時候，多炸了兩秒，這就造成大豆絞肉口感過硬，『酥』的口感被削弱了。」

　　「然後，是在翻炒蒜末、大豆絞肉和豆豉醬、豆瓣醬，並加入醬油，鹽和糖的時候，你加入高湯的時機不對，早了一秒鐘，紅油還沒有完全炒出來。」

　　「其次是豆腐的翻炒。你絕對是個新手，豆腐雖然沒被炒碎，但是受熱不均，這點別人吃不出來，可是在我的神之舌下，一切細節無所遁形！」

　　薙切繪里奈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氣說出試吃的評價。

　　夏羽表情一直沒有變化，好像個學生，作聆聽狀，「還有呢？」

　　「還有……」

　　薙切繪里奈剛想說，瞥見他的神態，嘴角微微翹了翹，刻意擺出一副嘲諷的高傲姿態。

　　「你完完全全就是個新手！」

　　「知道勾芡的技巧嗎？這是廚師的基本功，而你呢，只是單純照食譜，一板一眼的烹調，卻不懂勾芡的精髓，浪費了絕佳的豆腐和已經烹調好的湯汁。這道菜因為你勾芡技巧的欠缺，還沒有真正的『入味』……」

　　「否則，它就是一道必殺菜品！」

第11章：老頭子的烹飪手冊

　　必殺菜品！

　　夏羽怔住了，好笑道：「你這是貶我，還是誇我？」

　　對於薙切繪裏奈的毒舌，他已有防備，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對方某些話讓他很在意。

　　就比如必殺菜品。

　　這是十傑，或者說是接近十傑的水準，才可能擁有的底牌料理，通常在大賽或重要食戟上展現出來。

　　《魔幻麻婆豆腐》有成為必殺菜品的潛質？

　　放在之前，夏羽肯定滿心懷疑。

　　可是，親眼見到遠月總帥的『衣襟綻裂』，還有神之舌傲嬌言語中流露出的誇讚，夏羽覺得當自己某一天，烹製出發光魔幻麻婆豆腐的時候，也就喻示著他，掌握了一道必殺菜品。

　　暗暗把薙切繪裏奈給他指出的料理要點，記得滾瓜爛熟，夏羽頓時手癢了。

　　就如薙切繪裏奈所說，他這個半吊子的廚師，哦，甚至連廚師都不算，見習學徒，在基本功上肯定有缺陷。恐怕這也是菜品在系統那評分上不去的原因。

　　細節，基本功……

　　夏羽不由沉思，別人練了十幾年的基本功，他該用什麼方法迎頭趕上？

　　哼哼。

　　「誇你？」

　　薙切繪裏奈抱臂斜眺著他，「感激我吧，庶民，知道請我試吃料理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嗎？我的出場費可是百萬起步喔，而且需要預約排隊……」

　　夏羽笑了，「你和我誰跟誰呀，談錢傷感情。大不了，我下次請你吃我烹製的必殺菜品。」

　　「我認識你？」薙切繪裏奈一臉的鄙夷。

　　「那就請我隆重的自我介紹——」夏羽站起來，作了一個非常紳士的禮節，「鄙人夏羽，華夏人士，十年前被爺爺夏擎帶來霓虹，我的小學，初中，還有春假過後的高中，都已經或將要在霓虹渡過。」

　　薙切繪裏奈嘴角扯了扯，「我就不用這麼庶民的自我介紹了。你應該在美食雜誌，或者一些美食電視節目上見過我。」

　　說是這樣說，薙切繪裏奈在最後鬼使神差補充道：

　　「我是遠月學園的初中部首席，『遠月十傑』第十席，薙切繪裏奈。好好記住我的大名吧，庶民。」

　　「知道了！」

　　夏羽起身收盤子，從廚房回來，卻見到老頭子將薙切仙左衛門和繪裏奈送出料理小店，他也跟上去，一行人站在店門。

　　「夏擎先生，期盼您早日歸來。」

　　薙切仙左衛門又看向夏羽，把抓在手上的遠月入學邀請書，再一次遞過去，露出笑容道：「不要忙著拒絕，你先收下。距離遠月高等部開學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以你的料理才能，就應該在遠月散發光芒，有了你，遠月的『玉之時代』，一定更加有意思。」

　　夏羽搖頭，一點遲疑都沒有。

　　「遠月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不想被學校束縛，相反，經營一家料理小店在我看來更有趣，我嚮往那樣的生活。很抱歉。」

　　第二次被拒絕，薙切仙左衛門臉上不見惱怒神情，雲淡風輕點了點頭，走向豪華轎車。

　　「你會後悔的，庶民。」

　　薙切繪裏奈緊咬著下唇，滿臉怒容。

　　在她看來，遠月入學邀請書，一而再的被人推辭，就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畢竟遠月學園和遠月一幹產業都屬於薙切家族。

　　上車前，薙切繪裏奈又忍不住回頭，「以你的拙劣廚藝，這家中華料理小店肯定敗在你手上。不要以為經營料理店很容易，起碼作為主廚，你是不合格的！」

　　「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不是店舖倒閉流落街頭……」

　　砰。

　　關上車門，加長型黑色豪華轎車緩緩離開這條街道。

　　夏羽收回視線，瞟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老頭子，抗議道：「喂喂，老頭子，薙切繪裏奈那小妞這樣損你的孫子，你就不能有點表示？」

　　「想要經營這家店，就達到我的要求吧。」

　　老頭子轉身走進店裏。

　　不久，夜幕來臨，夏羽正在廚房準備練手，憋足了勁，誰知老頭子徑直塞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過來，「七天時間，把上面的東西都學會。我訂了七天後的機票，如果你沒有學完全，開學你就去遠月。」

　　呃？

　　這時候一條系統提示彈出：

　　「獲得任務【繼承中華料理小店】。」

　　「任務內容：滿足繼承條件，獲得爺爺夏擎的認可。」

　　「獎勵：【碎玉刀】（紫色廚具）。」

　　又是一個任務！

　　夏羽深深吸了口氣，眼中迸發出無窮戰意，「就讓薙切繪裏奈那小妮子看看，我是否能把中華料理小店好好經營下去！」

　　把鍋鏟丟下，拿起筆記本，夏羽手掌撫摸老舊的封皮。

　　筆記本顯然有一些年頭了，卻保存得極好，翻開之後，紙張上用鉛筆記錄的內容都很清晰，沒有褪色。

　　「檢測到廚師書籍，是否添加？」

　　系統突然詢問。

　　夏羽一愣，「添加？」

　　「是。將書籍內容複製到廚神系統，系統將重新整理和編排內容，除去囉嗦不必要的部分，留下精華，幫助宿主提高學習效率。」

　　「那趕緊添加啊！」

　　「添加成功。請為書籍命名。」

　　「命名麼？」夏羽摸著下巴思忖，「就叫老頭子的擼管手冊，哦不，老頭子的烹飪手冊。」

　　嘀。

　　系統給出了書籍的鑒定資料：

　　【老頭子的烹飪手冊】

　　評價：優秀（藍色）

　　內容：基本功包括刀功、火候、食材甄選以及一些常見的基礎烹飪技巧，包括《宮保雞丁》、《魚香肉絲》、《夫妻肺片》等11個綠色品質食譜。

　　預計學習時間：5天。

　　「5天就能學完全麼？」夏羽狠狠鬆了口氣，轉而把精力，放在廚台幾樣已經調配好的食材上。

　　打開煤氣爐開關，點火，熱鍋後就倒入麻椒、辣椒翻炒。

　　炒出辣油，把麻椒和辣椒濾除，再倒入蒜末和大豆絞肉翻炒。

　　這一次夏羽信心滿滿。

　　油炸大豆絞肉的時候，他特意拿了計時器，精準到毫秒控製油炸時間。

　　薙切繪裏奈指出的第一個不足之處，自然不存在了。

　　第二個不足之處，就是在加入豆豉醬、豆瓣醬、醬油、鹽和糖，炒出紅油，並加入高湯這個時間點。

　　第三個不足之處，開鍋後的豆腐翻炒。

　　第二點第三點總結起來，簡單說就是火候控製！

　　這兩點對於夏羽而言，用計時器輔助，加之全神貫注的情況下，其實很容易做到完美。

　　「系統，幫我看看老頭子的烹飪手冊裏面，有沒有關於勾芡技巧的內容……」夏羽忙碌翻炒豆腐時，不忘問最關鍵的一個點。

　　話音落下，筆記內容化作生動的學習影像，一個面貌模糊的中年廚師，身穿潔白的廚師服，站在廚台前，循環反複的給夏羽演示如何處理『勾芡』。

　　『勾芡』實際上就是把已烹調好的粉汁，淋入鍋內，使滷汁進一步吸附在接近成熟的菜餚上，改善菜餚的味道和色澤。

　　可以說，『勾芡』是否得當，非常影響菜餚的質量。

　　這也是薙切繪裏奈之所以斷定夏羽是新手廚師的原因所在。

　　因為，『勾芡』是烹調最最基本的基本功，但凡經過系統的料理培訓，處理『勾芡』這一步，都不會像夏羽這麼稚嫩。

　　影像在腦中播放，夏羽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魔幻麻婆豆腐，還存在這麼可怕的缺陷。

　　而現在，這個大缺陷即將補上，發光的料理，能出現嗎？

　　輕吸了口氣，把香油沿著鍋邊加入菜餚裏，夏羽不急著裝盤，打開另一個煤氣灶，用大火將裝盤的盤子烤熱，最後才把菜餚裝進盤子，並灑上翠綠的蔥花。

　　在料理完成的剎那，深夜的廚房，亮如白晝。

　　一種燦燦金光，在廚房流動。

第12章：商店街見聞（上）

　　阿美橫町，商店街。

　　將近傍晚，商店街甚至比白天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一輛運輸貨車停在水產店的門口，幾名壯漢正在卸貨，其中一個中年大叔放下打了冰的海鮮箱子，抹抹汗，正好看見從街道深處走出來的少年。

　　「阿羽，這些魚很新鮮，剛從碼頭運輸回來，要不要拿幾條回去嚐嚐？」中年大叔遠遠的便打招呼。

　　「謝謝，今天我們家老爺子不開灶，我出來找吃的。」

　　夏羽很有禮貌的道謝，「古城大叔，您忙吧。」

　　他手插口袋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家裝飾古舊的麵餅屋，一名戴著眼鏡的老奶奶，在櫃檯後笑瞇瞇道：「阿羽，要不要來一個銅鑼燒，今天的紅豆沙餡做得很好吃喔。」

　　「不用了，川島奶奶，您說過正餐就要好好吃飯的，我打算去吃飯。」夏羽揮著手走過。

　　一路過來，夏羽起碼收到了十數次招呼，每位長輩，或男或女，一張張笑臉，讓他心中充滿了溫馨。

　　這就是居住了十年有餘的商店街，有人來，有人走，夏氏的中華料理小店始終就在那，別看老頭子沒多少食客，但在街坊鄰居間，老頭子挺有威望的，或許是遇事經常幫得上忙，久而久之，老頭子就變成了眾人默認的街道頭頭。

　　而不管是以前的夏羽，還是換了靈魂的夏羽，性格都是隨和那種，又經常幫忙，加之人樣還不錯，自然受到一群叔叔阿姨的歡迎。

　　老商店街經過十年的發展和擴建，甚至在國際上都有了不小的名聲，夏羽從舊街區出來，到擴建後的新街區，一種截然不同的都市現代風格，撲面而來。

　　街道變得更加寬闊，兩側的店舖，裝潢時尚，有麥當勞，有服裝店。

　　夏羽隨意找了一家臨街的餐廳，看樣子開業不久，門口擺著花籃，地板的綵帶還未打掃。

　　「星光旋轉西餐廳？」

　　頓足讀出餐廳招牌上的店名，推門而入，一名女性服務員立刻九十度鞠躬，掛著職業笑容，「歡迎光臨，幾位就餐？」

　　「一位。」

　　「好的，請隨我來。」

　　女性服務員把夏羽帶到靠著落地窗的餐桌，隔著一層透明玻璃鏡，外面就是繁忙的商店街，位置挺好的，夏羽也不想換了，拿起桌上的菜單，點了三樣西式小菜，打算換換口味。

　　這幾天，整日練習中華料理菜譜，試吃都快把自己吃吐了，為了保留自己對中華料理的新鮮和熱情，所以，夏羽決定到外面搓一頓別的。

　　遠的不想去，那只能在商店街就餐。

　　點了菜，夏羽四處打量，新開的西餐廳很安靜，除了他這一桌，只有另外兩桌人。

　　一桌人似乎是遊客，嗓音比較大，所說的語言好像是普通話。夏羽來了興趣，豎起耳朵，只聽那對年輕靚麗的女遊客，興奮分享著自己這一天的遊覽心情，滿滿的好評。

　　「小雅，大眾點評日本站收錄的信息也太少了，一搜附近都沒有餐廳。哎，失策了，來的時候應該多查查日本人的餐飲點評APP。」

　　一名臉蛋有點嬰兒肥，相貌可愛的女遊客唉聲歎氣。

　　「你就知道吃。」她的同伴，倒是女神風範，一件連衣裙套在身上時尚不失優雅。她掩嘴而笑道：「聽說在日本，只要開門營業的店，味道都不差。這家店新開的，繁華地帶，我覺得你可以放心。」

　　兩個不懂日語的國人小姐姐自由行？

　　夏羽嘴角抽抽。

　　霓虹的治安雖然不錯，但不懂日語，光用英語的話，霓虹人那蛋疼的英語口音，會讓人覺得十幾年的英語白學了。

　　由於是第三桌，上餐比較慢，夏羽也不急，拿出手機刷刷推特，不時聆聽兩位國人姑娘的交談，倒也覺得有趣。

　　「八嘎！！」

　　但一聲憤怒的大叫，突然響徹西餐廳，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一桌三個男性客人全都站立起來，兩名女性服務員急匆匆跑過去，不停地鞠躬致歉。

　　「八嘎，你們這道菜味道根本不對！」一名身穿西服的中年禿頭男性，指著桌面尚未吃完的牛肉西餐，滿臉的憤怒，「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絕對不是這種味道，我要投訴你們餐廳！」

　　說著，中年禿頭男性就掏出手機，對於服務員的哀求不予理會。

　　收銀台的男性員工，機靈地跑進後廚，不一會，穿著潔白廚師服的餐廳主廚出現了，額頭掛著汗珠，一臉的急切，「客人，我給您烹製另一份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直到您滿意為止。」

　　中年主廚九十度鞠躬，垂著頭半晌都沒有直腰，「請您務必原諒！」

　　三個男性客人彼此交換了眼神，一名高大的年輕壯漢，以淩厲眼神示意禿頭食客。

　　「不行！我不相信你們！」

　　「我要向美食協會投訴，你們根本沒有開店的資格！」

　　「這樣的料理，只會玷汙廚師這個神聖的職業！」

　　禿頭食客尖聲叫道，手指頭在手機屏幕的按鍵上點動，似乎在撥號。

　　餐廳的主廚顯然沒有多少處理突發事件的經驗，急得上前抓住禿頭食客的手臂，好似要搶奪手機，面色漲得通紅，「不行！你不能向美食協會投訴！」

　　兩名年輕壯漢則在後面拉扯餐廳主廚，眼看一場混戰就要爆發。

　　至於那對國人女遊客，嚇傻了。

　　她們聽不懂日語，卻能感受到餐廳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的味道，是在標準線以上的。你們就去投訴吧，美食協會的人來了，照樣評判合格。」

　　一個沉靜的嗓音，冷不丁響起。

　　不過，混亂中沒人在意他的話。

　　夏羽雙手插在褲袋裏，微微皺了皺眉，對圍在旁邊慌了神的幾名服務員道：「把你們的主廚拉開……」

　　六神無主的服務員下意識就遵從指示，拉開中年主廚。

　　「冷靜！」夏羽拍了拍這位主廚的肩膀，場面看起來有點滑稽，一個十六歲少年，卻比中年主廚成熟穩重得多。

　　見中年主廚回神，夏羽把剛剛說過的話，重複一遍，「我敢保證，這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是在標準線以上的。您先冷靜冷靜，不要中了這種下三濫的圈套。」

第13章：商店街見聞（下）

　　作為局外人，夏羽看得很清楚。

　　料理他嚐過了，可以評為好吃那種。

　　所以，他能斷定這三個家夥明顯是有預謀的搞事，管它是敲詐勒索，或是有其它目的，反正動機不純。

　　怪只怪中年廚師經驗太少。

　　「你說合格就合格？我只相信美食協會的監察者！」挑事的禿頭食客，見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不由高聲嚷嚷。

　　「好吧。」

　　夏羽沒理會這家夥，把盤子端到兩位國人女遊客面前，對她們眨眨眼，用標準的國語道：「兩位小姐姐，幫個小忙，嚐嚐這道菜，說出你們最真實的評價。」

　　「哦，對了，如果滿意，請用英語大聲說出來——」

　　在異國他鄉聽到國語，而且，還是這種突發事件，兩位女遊客從懵逼狀態醒過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頭。

　　一個拿筷子，一個拿叉子，各自吞下一塊切得平整的牛肉，隨著細嚼慢咽，難吃的痛苦表情並沒有，相反還有一點小驚喜。

　　那名圓臉的可愛女遊客放下叉子道：「很好吃！」

　　說著，她突然想起剛才夏羽的叮囑，面向餐廳的中年主廚，豎起大拇指複述，臉蛋紅撲撲的，「delicious！」

　　「好吃！」

　　另一名小姐姐也評價，雖沒有同伴表現那麼誇張，可一臉驚喜的笑容做不了假。

　　餐廳的中年主廚愣住了，鬧事的食客目光閃爍。

　　「看吧……」

　　夏羽一攤手，「這是兩位中國遊客，如果你們不相信她們的評價，我們可以端盤子到外面，找路人評價。」

　　「甚至，你們也可以打電話把美食協會的人叫過來。」夏羽望向鬧事食客，眼中隱約透著一抹譏誚，把手按在主廚的肩膀上，不斷示意他冷靜。

　　服務員們對他投來欽佩和尊敬的目光。

　　思維、條理清晰，處理手法老道。

　　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少年。

　　「你以為我不敢？」

　　禿頭食客尖聲道，迅速撥號，然後嘴噙冷笑，刻意打開了免提鍵，讓緩慢的嘟嘟聲傳出。

　　冷汗順著額頭，由下巴滑落。

　　中年主廚伸出手，張張口好似要哀求，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這時候拍了拍他。夏羽給這位大叔遞去一個眼神信號，「相信我！」

　　「哎！」中年主廚也放棄了，垮下雙肩，臉色晦暗。

　　對於中年主廚的表現，夏羽心中只有一個評價：心急則亂。

　　一方面，是因為這位中年主廚，缺乏經驗，加之性格屬於比較懦弱和易激動那種，很容易就被人利用。

　　另一方面，是這個平行時空下的日本，美食協會的地位太高。

　　現在的美食協會基本由遠月畢業生把持，監察員和審判員都是專業的廚師，政府只是在協會內部安插一些處理日常事務的官員。

　　認真、嚴謹，是美食協會的宗旨。

　　任何餐廳都不想被美食協會的監察員打上「不合格」的評價，這可能被勒令休業整頓，甚至失去廚師執照。更有甚者，消息被美食媒體曝光，輿論鋪天蓋地湧來，餐廳開不成，廚師做不成，生計徹徹底底的斷絕，很殘酷。

　　所以，夏羽理解中年廚師。

　　而相反地，他對利用廚師弱點，用美食協會扯大旗仗勢欺人的家夥，心中的惡感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餐廳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撥號不久，緩慢的嘟嘟聲，變成沒有信號的忙音。

　　夏羽嘴角勾起。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方才禿頭食客撥打的，根本不是美食協會的投訴熱線，他看得清清楚楚。

　　中年主廚也反應過來了，怒睜雙眼。

　　「你們……」

　　禿頭食客收起手機，惡狠狠剜了一眼破壞他們圈套的少年。幹這行的臉皮都很厚，即便圈套被識破，這夥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大咧咧一副流氓樣坐下來。

　　「我們是客人！」禿頭食客嚷嚷道，「付了錢，就有資格要求符合口味的西餐！快，把另一份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端上來，直到我們滿意為止！」

　　「符合口味？呵呵，這是大眾餐廳，而不是私人定製菜房……不過嘛，我可以代為同意你們的要求。」

　　夏羽瞄向旁邊抹汗的中年主廚，「可以借用你們的廚房嗎？」

　　主廚不敢置信的瞪圓眼睛，「你會做菜？」

　　「會一點。」

　　「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是西餐，你會嗎？」這位面相儒雅幹淨的中年主廚問。

　　「有點研究。」

　　「呃……」

　　放在平時，中年主廚肯定一口拒絕，可回想剛才少年的表現，他不禁臉一紅，決定給予這個救星尊重，於是咬咬牙道：「你跟我來。」

　　「喂！」

　　禿頭食客和他的兩位壯漢同夥，在後面大叫，「臭小子，你考慮清楚了，要是你做的菜不合格，我們就向美食協會投訴了！」

　　餐廳的服務員們聚在一塊，議論紛紛，臉上都寫著不解和擔憂。

　　「糟了！」

　　「主廚不應該答應那個少年。」

　　「我們主廚可是遠月的學生，雖然沒有畢業，但實力放在那裏，他為什麼把廚房讓給一個少年？」

　　兩位國人小姐姐聽不懂，見夏羽負手悠悠然走進西餐廳的後廚，相視愕然。

　　後廚房。

　　裏面擺設幹淨整理，給人一種清爽之感，沒有油膩味。

　　「我怎麼稱呼你？」中年主廚問。

　　「夏羽。」

　　「鄙人霞之丘英樹，請多關照。」中年主廚很有禮貌地說，讓廚房另外兩位幫廚很是驚訝。

　　「你們去準備3人份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食材！」

　　霞之丘主廚招呼兩位幫廚，回過頭一看，見夏羽在洗手池前，認認真真清洗自己的雙手，那神情好似在齋戒，無比虔誠，不放過任何可能存在的汙垢。

　　保持雙手清潔，是主廚必須的禮儀。

　　見此，霞之丘主廚莫明間安心了許多，心想：「或許他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幫廚把牛肉、條紋培根塊和其它輔料，比如大洋蔥、大胡蘿蔔這些材料都搬到了廚台上，並清洗幹淨。

　　「再去準備一份一模一樣的食材。」

　　夏羽在穿戴圍裙和廚帽時，隨口對兩名幫廚吩咐。

　　面對幫廚和霞之丘主廚不解的目光，夏羽笑笑，「我肚子還餓著呢，外面兩位女遊客也沒有吃到食物，索性一併解決了吧。希望我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能讓她們滿意。」

第14章：勃艮第紅酒燉牛肉

　　勃艮第紅酒燉牛肉。

　　在食戟之靈劇情中，豬腳幸平創真在遠月第一堂課上，就做出了一道幸平流紅酒燉牛肉，讓不笑的老師羅蘭·夏佩爾給了很高的評價。

　　實際上，這是法國的一道家常菜。

　　在固定的食譜上，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其實有非常多的做法，看主廚的發揮。

　　夏羽會做勃艮第紅酒燉牛肉麼？

　　如果是其它西餐，肯定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但是，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嘛，在食戟之靈這部番劇風靡的時候，夏羽作為一個有動手能力的大吃貨，自然是找到了漫畫附錄的食譜，苦心鑽研了好長一段時間。

　　更坑爹的是，依照漫畫做出來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味道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評價為差，當時夏羽日思夜想，終於抓住漫畫食譜一個關鍵的缺漏之處：

　　沒有蜂蜜！

　　後來機緣巧合，在動漫美食的同好那裏，聽說了一部法國2009年的電影《朱莉與朱莉婭》，並參照電影中大量法國美食的描寫，才算把一道真正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成功還原出來，味道好評那種。

　　「食材都備齊了麼……」

　　清洗雙手，穿戴圍裙和廚帽，完成一個主廚最基本的禮儀後，夏羽看向西餐廳的廚台。

　　兩大塊解凍的牛肉，這是主食材。

　　「【牛肩肉】，品質優秀，冷凍時長8小時56分鐘，新鮮。」

　　手接觸牛肉，廚神係統給出了食材鑒定信息，綠色品質。

　　「牛肩肉？不錯，這個位置的肉，纖維較細，口感滑嫩，適合燉、烤、燜和燒製咖喱。」夏羽自語著，視線掃過其它食材，「可以開始了！」

　　啪！

　　很厚的一大塊牛肉甩在案板上，夏羽在廚台刀架上，選擇了一把最為鋒利的廚刀，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三指捏住刀柄與刀刃的那一段，緩慢的呼吸兩次，手起刀落！

　　兩位幫廚和霞之丘主廚，只看到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案板上的牛肉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但夏羽的動作沒有停止，右手不斷的上下起落，非常有規律，好似在指揮樂隊，刀與案板碰撞，聲音那麼悅耳。

　　霞之丘主廚面色變了。

　　他明顯想起了什麼，牢牢盯住正在認真處理牛肉的夏羽，「……這份刀功……難道他是遠月的學生嗎？」

　　讓他在意的是，夏羽有點奇怪的握刀方式。

　　一直凝視著夏羽將兩大塊厚牛肉處理完畢，霞之丘主廚反而更加疑惑了。

　　遠月的中等部、高等部學生中，可能也有擁有這份刀功的天才，然而，這個少年身上，那種彷彿掌勺多年的主廚氣韻，從容，優雅，是尚在溫室裏的學生所沒有的，堪稱獨一無二！

　　這一刻，霞之丘主廚有汗顏，有追思。

　　從夏羽處理食材起，這間廚房好像就易手了，他只能淪為在旁觀看的幫廚。

　　想當初他也是那座料理學園的天之驕子，可是，遠月的競爭太過殘酷，每年的畢業生寥寥無幾，他在高等部第二年就遭到淘汰，被判定為沒有廚師天賦。

　　「好了！」

　　一口氣處理兩大塊牛肉，夏羽轉而取來培根條，同樣切成非常工整的肉塊。

　　接下來，把大小對等的培根條，丟進鍋裏加水蒸煮，夏羽打開煤氣灶瞟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吩咐：「幫我拿廚房紙……」

　　霞之丘主廚迅速地將捲筒廚房紙遞上。

　　水份是做牛肉料理的大忌，因此切好的牛肉塊必須要擠幹水份，這時候廚房紙就派上用場了。夏羽表情認真，不斷抽出廚房紙，將一塊塊牛肉包裹起來，反複的擠壓。

　　但畢竟是六人份的食材，一個人有點處理不過來，於是夏羽瞟一眼旁邊的霞之丘主廚，還有另外兩名青年幫廚，「一起幫忙吧！」

　　牛肉去水完畢，廚台上還有很多配菜沒有處理，比如胡蘿蔔，蘑菇，歐芹，夏羽把配菜的洗切工作交給霞之丘主廚，自己則拿了平底鍋，熱鍋後加上橄欖油，開始煎炸從煮鍋裏撈起來的培根塊。

　　培根煎炸到黃褐色，夏羽默默數著油炸的時間，精準到每一秒。

　　拿走培根，平底鍋裏剩下培根煎炸出來的豬油，煤氣爐的火還在燃燒，夏羽熟練地用廚具抓起一塊塊去水的牛肉，放到鍋裏煎。

　　隨著油炸的滋滋聲，夏羽翻滾牛肉塊，使得牛肉每一面都變成漂亮的深棕色。

　　到了深棕色，就代表可以出鍋了。

　　暫時把煎好的牛肉塊放在一邊，夏羽向旁邊的廚台伸手，「切好的胡蘿蔔和大洋蔥！」

　　一位青年幫廚急忙遞上了菜籃子。

　　炒鍋裏還剩下一些油，所以不用加油了，菜籃子一斜，同時把胡蘿蔔和大洋蔥丟進鍋裏翻炒，也不同抄太熟，當配菜表面穿上一層金黃色的油亮外衣時，就可以出鍋。

　　夏羽把胡蘿蔔、大洋蔥倒進準備好的鑄鐵燉鍋裏，接下來是深棕色的牛肉，加入鹽，黑胡椒，具體劑量就要看廚師的把握。

　　兩名幫廚在旁睜大了眼睛。

　　「喂，他這樣放鹽和胡椒，真的沒問題嗎？」一名幫廚見夏羽信手拈來的樣子，心中惴惴。

　　「我覺得沒問題！」他的同伴望向夏羽忙碌的背影，卻是滿臉的敬佩和羨慕，「他就是遠月的學生吧？果然是有才能的人……」

　　想到自己學了幾年的廚藝，還是一介幫廚，不能獨立掌勺，這位青年就低垂腦袋，握住了雙拳一臉的不服輸。

　　鹽和胡椒之後，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工序。

　　麵粉！

　　夏羽手中抓著一把麵粉，小心地灑在鍋裏的牛肉和配料上，使著形成一層白色的麵衣，鎖住牛肉的水分，增加湯汁的粘稠度。

　　麵粉不用多，輕輕灑一層就好，接下來就是攪拌。

　　「滴」

　　烤箱已經預熱到230度左右，鑄鐵鍋不加蓋，放進烤箱內加熱4分鐘後取出，然後再灑一遍麵粉，再烤4分鐘。

　　第二次從烤箱裏拿出鑄鐵鍋，一股濃鬱的香味瀰漫在廚房。

　　但料理還未完成。

　　各種配料，歐芹，碾碎的香葉，百裏香……

　　最後倒入紅酒，使之淹沒大半的牛肉，加入少些白開水，然後把鑄鐵鍋放在煤氣爐上開火煮沸。

第15章：讓人幸福的料理

　　「嘀」

　　這時候烤箱預熱到160度，鑄鐵鍋裏的紅酒和水也煮沸了，夏羽用布包住滾燙的鍋沿，端起煮鍋放進烤箱。

　　關上烤箱門，設定的時間是30分鐘，夏羽轉身走向廚台，留下兩個面面相覷的幫廚，還有不敢置信盯住顯示烘烤時間的霞之丘主廚。

　　「30分鐘就出爐？」

　　「不可能啊！剛才我們進行的都是常規步驟，也沒見他對牛肉進行什麼秘密加工，怎麼30分鐘就能出爐了？要是普通的烤箱，少說要等待一個到兩個小時。」

　　霞之丘主廚聽著兩個幫廚的低聲議論，自己也深深皺眉。

　　不一樣的環節，在哪裏？

　　他手托下巴，從剛開始的切牛肉，到最後的烤箱步驟，來回思考，終於腦中靈光一閃，心中失聲，「該不會是……在刀功上動了手腳？」

　　管外人如何浮想聯翩，夏羽背對著他們，自顧自忙碌著。

　　繼續在炒鍋，用化開的黃油煎炸蘑菇片。

　　半小時其實很快過去，叮的一聲，烤箱在提醒了。夏羽轉身把鑄鐵鍋從烤箱裏拿出來，把湯汁全部倒在平底鍋裏，用勺子撇幹淨湯汁表面一層的泡沫和油脂。

　　這是一道去脂步驟，如果口味比較重，去脂後可以繼續加鹽和胡椒。

　　倒出的湯汁，要加熱燒開，重新倒回鑄鐵鍋，並加入煎好的蘑菇片，繼續在煤氣爐上煮。

　　其實很多西餐廳會把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的烹製，停在這個步驟上，蓋上蓋子放進冷藏櫃，為明天做準備。

　　換而言之，就是把即將完成的菜品留到明天，等客人點菜的時候，稍作加熱就能端上餐桌。

　　要知道，如果沒有特殊的處理方法，烹製一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平均需要4個小時的時間，哪家餐廳的客人這麼有耐心等？

　　「咚咚咚……」

　　銀亮的廚刀，在案板上躍動，夏羽最後抓起切碎的歐芹，灑在已擺盤的料理表面，這樣色香味俱全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便完成了。

　　「上菜吧——」

　　夏羽一面脫下圍裙和廚帽，一面向兩名幫廚吩咐。

　　料理的香味，在擺盤過程中已揮散到極致，整間廚房都飄散著濃鬱的牛肉味。

　　喉結不受控製的蠕動。

　　兩名幫廚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突然發現自己餓了，胃酸急劇分泌。

　　瞥見兩個流口水，在廚台前走不動的幫廚，夏羽邊洗手邊好笑道：「鍋裏還剩下一點，盤子裝不下了，你們可以試試我的手藝。」

　　「可以嗎？」兩名幫廚眼睛發亮。

　　「你們不要我就自己吃了，我胃口很大的，永遠不嫌多……』

　　「不要！」

　　一位幫廚迅速找來叉子，分給同伴一把，兩人圍在廚台的鑄鐵鍋前，近距離嗅著鍋內撲面而來的料理味道，眼睛冒出綠幽幽的飢渴目光。

　　「嗤」

　　銀亮的叉子，輕輕一刺，就洞穿了其中一塊牛肉。

　　牛肉表面塌陷下去一小塊，一股湯汁好似找到了宣洩口，從叉子刺破的口子，迅速溢出。

　　「好軟……為什麼牛肉裏會藏著這麼多湯汁，而且，這牛肉經過了煎煮和烘烤，為什麼彈性還這麼驚人……？」

　　霞之丘主廚在旁邊，目光一凝。

　　牛肉入口，兩位幫廚面部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到品嚐美味的幸福，最後是一種仰望聖山般的虔誠。

　　食慾一時間也佔據著心頭，霞之丘找來刀叉，小心翼翼的切下一角牛肉，緩緩放入口中。

　　濃鬱的肉香味，頓時在舌尖瀰漫開來。

　　隨後，另一股紅酒的甜美之味，遍佈口腔。

　　入口的第一感覺就很驚豔，霞之丘主廚仔細品味了好一會，才輕輕咬下去，咀嚼口中的牛肉，更濃香的味道讓他不知所以，蘊含在牛肉裏的湯汁，隨肉一起嚥下。

　　咕嚕。

　　吞下的瞬間，霞之丘主廚臉上的享受，就倏然轉變為震撼。

　　身體暖融融的，飄飄欲仙。

　　為什麼光是品嚐小口，就讓人心中充滿了幸福感？

　　……

　　星光旋轉西餐廳。

　　三名男性食客不耐煩地在位置上大喊大叫。

　　「快一個小時了，我們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呢？」禿頭食客挽起西裝袖子，看了看腕表的時間，不停地大聲嚷嚷，「讓客人等這麼久，這就是你們餐廳的服務嗎？差評！」

　　兩名國人小姐姐默默坐在不遠處。

　　「美食流氓真噁心。」

　　圓臉可愛的女遊客，發了一條吐槽的微博，並偷偷拍了照片上傳，寫道：「真是掃興。今天在霓虹東京的阿美橫町，碰上了傳說中的美食流浪。餐廳的主廚也太嫩了，差點中了套子，不過姐姐我也因此邂逅了一位有趣的小弟弟。」

　　微博最後附了個笑臉表情。

　　「上菜了！」

　　同伴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女遊客連忙收起手機，雙手托著圓臉，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

　　幫廚和服務員，陸續將六個裝了燉牛肉、配菜和湯汁的白色圓形瓷盤，擺放在兩個桌子上，這邊三份，那邊三份。

　　料理剛上桌，兩名女遊客目光就被吸引了。

　　「菜色和味道滿分！」圓臉女遊客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下一角牛肉送入口中，這才第一口，女遊客嘴巴就合不攏，驚訝和欣喜。

　　「好軟，口感絕佳！我從來沒吃過這麼軟的牛肉，怎麼處理的？！」

　　嚥下牛肉後，圓臉女遊客扭頭盯住兩名幫廚。

　　「而且，牛肉經過翻炒和燉煮，肉質沒有變渣，相反地還很細膩，滑滑的，伴著湯汁一起吞下去，那種感覺，我都快成仙了……」

　　女遊客一臉興奮說個不停，大眼睛亮晶晶的，可是，她突然想起來這是日本的西餐廳，兩個聽不懂中文的幫廚尷尬站著。

　　一名青年幫廚用帶有濃濃口音的英語，放慢語速道：「對不起，女士，這不是我們霞之丘主廚的作品。」

　　兩名女遊客都聽懂了。

　　「……是剛才那個小弟弟？」兩人都嚐過了這道西餐，對視一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久前，她們嚐了霞之丘主廚的勃艮第紅酒燉牛肉，那道料理確實不錯，在眾多西餐廳中也算是中等以上的水準了。

　　可嚐過後面這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回頭再去想前面那道料理的味道，孰優孰劣非常明顯。

　　更殘酷點說，兩者的味道，不在一個層面上。

第16章：『登堂入室』的刀功

　　廚房。

　　洗完手，夏羽沒急著離開，在默默清點烹製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的收穫。

　　翻開系統日誌：

　　「完成任務【商店街的見聞（1）】。」

　　「已習得綠色食譜《勃艮第紅酒燉牛肉》。」

　　關鍵還是任務，夏羽也沒想到自己出門吃頓飯換換口味，就遭遇了預料之外的任務。這個任務正是他決定挺身而出，幫助西餐廳的原因。

　　「系統，我現在廚藝幾級了？」他問。

　　「lv5。」

　　「沒升級麼？」

　　夏羽有一絲可惜。

　　其實前幾天他的廚藝就lv5了。

　　成功製造一道發光的魔幻麻婆豆腐，直接升了一級半。然後，接下來的兩天，在系統的輔佐下，研究老頭子的烹飪手冊，嚐試練習各種食譜，烹製出各種中華料理，經驗一點點累積，終於突破lv5。

　　而升級拿到的2個天賦點，早已繼續平均分配在『刀功』和『火候』這兩項基本功上。

　　「宿主獲得10點名望。」系統忽然道。

　　「名望？」

　　「您可以把名望視為系統錢幣，擴散自己的影響力，發揮廚藝，讓更多人享受您的料理，名望也就隨之增加。」

　　對了！

　　經系統提醒，夏羽差點忘了，系統還有一個廚神商城。

　　「名望麼……？」打開個人面板。

　　「宿主：夏羽。

　　性別：男

　　年齡：16

　　身體素質綜合：lv9（力量、靈巧、爆發、神經反射等）

　　廚藝綜合：lv5【菜鳥起步】

　　名望：10（該項與宿主的知名度、曝光率、成就有關，可用名望在系統商城購買道具。）」

　　這……才10點？

　　日了狗！

　　夏羽索性也懶得去翻商城列表了，10點名望能買什麼。

　　「這牛肉，為什麼能做得這麼軟？」

　　霞之丘主廚站在他後面，冷不丁的聲音將夏羽嚇了一跳。

　　「而且，為什麼只用烤30分鐘？一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沒有兩三個小時的烹製時間，是無法入味的，但是……」這位餐廳主廚滿臉的糾結，「問題是出在刀功上嗎？」

　　「可以這麼說。」

　　夏羽拍拍胸口。

　　「其實我在處理牛肉的時候，對牛肉表面進行了切割，這種肉質的處理方法其實很常見，但是嘛，我也是前兩天剛剛掌握，這次手癢，就順手把這種手法應用在勃艮第紅酒燉牛肉的烹製上，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豈止不錯！

　　霞之丘主廚聽得目瞪口呆。

　　光靠刀功切割，也能大幅度提升牛肉的柔軟度和味道？聞所未聞！

　　他心中一點小懷疑，旋即被冒出濃鬱香味的牛肉料理碾碎。

　　不管內心如何質疑，這位少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道他難以企及的料理。霞之丘英樹想到這，不由垮下雙肩，臉色晦暗，想到當初被遠月驅逐時，那位「十傑」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廚藝，就是藝術。」

　　「沒有才能的人，就是渣滓，會讓藝術蒙塵。所以……滾出遠月吧，你沒有廚師的才能！」

　　可以眼中的動搖，很快被一種堅定色彩所替代。

　　霞之丘英樹握緊了拳頭，連吸兩口氣穩住情緒，才向夏羽提出一個鄭重的請求，「可以請您，給我演示一下那份刀功嗎？」

　　「你要看？」

　　「我下刀很快的，想慢也慢不下來，放慢要達到『舉重若輕』的境界才行……額，算了，給你看看吧。」

　　夏羽剛洗手，本打算拒絕，不過，瞥見這位中年主廚面孔上的堅定神情，不由自主改了口風。

　　「謝謝。」

　　九十度深深鞠躬，霞之丘英樹取來一大塊牛肉，鋪在案板上。

　　「你看好！」夏羽持握廚刀，卻見到霞之丘英樹在身上口袋翻找出一個手機，好像是打開了錄製模式，將手機攝像頭對準過來。

　　滿頭黑線。

　　大叔您能不能矜持點？我的入鏡費可是很高的喲！

　　持握著廚刀，夏羽立刻摒棄多餘的雜念，臉色變得認真。

　　刀毫無預兆的動了，咚咚咚，上下起落，案板與刀碰撞，聲音並不嘈雜，相反還很悅耳，形成一種不可思議的旋律。

　　霞之丘英樹看不清刀的軌跡，呈現在他眼中的，只是每一次刀光的閃動，動靜結合，讓人不明覺厲。

　　太流暢了！

　　不久，夏羽放下刀，噓了口氣擦擦額頭的汗跡。

　　這份刀功技巧是他在老頭子的烹飪手冊上領悟的，『登堂入室』不過兩天時間，用出來對身體肌肉有很大的負擔。

　　換而言之，他要多鍛煉身體了。

　　粗壯而有力的臂膀，是一個掌勺大廚必須的。

　　「霞之丘主廚，您請，我先出去吃牛肉燉菜了。」夏羽把廚刀洗幹淨，順道洗了手，頭也不回離開廚房。

　　霞之丘英樹根本未注意到夏羽的離開，他在不斷重複播放剛剛錄製的視頻。

　　畫面中，少年廚師背對鏡頭，持握廚刀，儼如一位舉世聞名的大廚。

　　把視頻放慢，一招一式解析，霞之丘英樹不禁心神震駭，喃喃失語：「他才十五歲、十六歲，跟我女兒年紀相仿，為什麼能有這份刀功？這根本不是學生等級應該有的基本功啊！」

　　霞之丘英樹自愧不如，他忍不住走到廚台上，翻弄那塊經過表層切割的牛肉。

　　乍一看，牛肉好似剛從冷凍櫃拿出來，可是，用雙手把牛肉捲曲起來，一片細微的切口，差不多形成蜂窩狀，遍佈牛肉表面。

　　每道切口都不長，卻很深入，這就是難以察覺的原因。

　　「難怪能這麼快煮熟煮爛。」

　　「這樣的處理，在不破壞肉質的前提下，口感和味道更好也是理所當然的。」霞之丘英樹自言自語，面容流露出欽佩之色。

　　他似乎邂逅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廚師啊。

　　西餐廳。

　　兩位國人小姐姐在用餐，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笑問：「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圓臉女遊客用餐巾抹了抹嘴角，朝坐在她們對面的少年，豎起大拇指，「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道西餐！」

　　「是麼？」

　　夏羽忍不住咧嘴笑了。

　　每一個廚師，都希望聽到食客由衷的讚美，這樣悶頭在廚房烹飪的疲乏感，頓時一掃而空。

　　「這位小姐姐你怎麼看？」夏羽瞄向另一位女神範的國人遊客。

　　「好吃……」

　　身穿時尚連衣裙的女神姐姐就矜持多了，小聲回答，並把嘴裏的牛肉嚥下去，漂亮的眼睛立刻浮現一層享受和回味之色。這種表情做不了假。

第17章：可怕的價格

　　咦。

　　把一大盤美食吃幹淨，圓臉小姐姐側頭看去，那桌鬧事的食客，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她瞪圓眼睛道：「那些流氓就這麼走了？」

　　「不灰溜溜的走，留下來幹什麼？」夏羽也吃飽了，雖然自己這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在系統那裏的評價剛好是60分及格，但他吃得很開心。

　　這也算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所烹製的第一道西餐。

　　前世的研究心得，跟這一世3歲就握刀的動手能力結合，原本浮躁的心忽然沉澱下來，有了一種名為安定感的情緒。

　　「他們不是要訛詐嗎？」圓臉小姐姐驚奇。

　　「吃過我的料理，他們有點智商，都會知難而退。」夏羽聳肩，「否則，真要把美食協會的監察員叫來，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純國語交流，聽到霓虹的美食協會，圓臉小姐姐反倒不奇怪了，繃著臉煞有其事點頭。

　　看來霓虹的美食協會，在這個平行世界，凶名在國際上都那麼的響亮。

　　「你是國人嗎？」女神範的小姐姐忽然問。

　　「是啊，國籍華夏，還沒歸化，雖然小學、中學，還有即將到來的高中，都在霓虹渡過，但我真是個華夏人，不用質疑，聽我這麼標準的普通話就知道！」夏羽笑道。

　　「服務員，結賬。」

　　吃飽了，打算早點回小店繼續研究料理，夏羽對一名女性服務員招手，這名服務員立刻走過來，尊敬鞠躬，「客人，霞之丘夫人吩咐了，您這桌免單。」

　　「霞之丘夫人？」

　　夏羽愕然，抬頭張望餐廳，這才發現收銀台那裏，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家庭主婦，看其背影，體態婀娜，有股成熟女子特有的韻味。

　　經服務員解釋，夏羽才恍然一悟。

　　原來霞之丘主廚就是這家星光旋轉西餐廳的老闆，自己擔任主廚，甚至把商店街這棟幾層小樓連同鋪面買了下來，挺有錢的樣子。

　　「麻煩您了。」

　　不久，霞之丘夫人親自站在夏羽面前，向他不停地鞠躬道謝，端莊美麗的面容寫滿了無奈。

　　「我的丈夫雖然曾經是遠月的學生，但星光旋轉西餐廳是他第一份與美食相關的產業，同時，他也是第一次擔任餐廳的主廚，在此之前，他的廚藝荒廢了二十年……」

　　「這樣麼……」

　　夏羽釋然了。

　　難怪霞之丘主廚被幾個美食流氓難住，差些失去理智。原來是真的沒經驗。

　　不過，自己投資開餐廳，自己當主廚，說明這個霞之丘英樹，對廚藝念念不忘，可以說是一個有夢想的主廚。畢竟距離在遠月輟學，已經過去二十年，而霞之丘英樹的廚藝並沒有落下，相反已經脫離學生層次，初步具備一個主廚的水準。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遠月輟學，極有可能是在殘酷的競爭中遭到淘汰，有些人因此一蹶不振，從此不再接觸專業的廚房，但有些人，就像是霞之丘英樹，即便已然是一個成功人士，卻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廚藝。

　　才能？對於這種說法，夏羽嗤之以鼻。

　　大多數人還沒到拚才能的地步。

　　努力和堅持，才是讓一個廚師不斷前進的基本素質。

　　不論如何，夏羽很看好霞之丘英樹。

　　……

　　在霞之丘夫婦，還有一幹幫廚和服務員的感激目光中，夏羽離開星光旋轉西餐廳。

　　夏羽拿到了一張餐廳的終生免費卡，同時，身邊還多了兩個跟屁蟲。

　　「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把卡片塞進褲袋，夏羽雙手插兜，無語瞥視兩個國人小姐姐。

　　「我們缺一個美食導遊，你來帶帶我們吧！」圓臉的小姐姐笑嘻嘻道，「每天給你一萬日元怎樣？」

　　夏羽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道：「這位小姐姐，你當我年紀小好哄？」

　　「一萬日元，就算你八個小時工作製，每小時也才1250日元，你不知道吧，前段時間東京的低收入者才一言不合走上街頭，要求每小時最低工資漲到1500日元……」

　　圓臉小姐姐聽得臉一紅。

　　「再說了，導遊多累啊，我家也有自己的小店，要是出去打童工，老頭子肯定把我撕碎了。」夏羽嘴角抽抽。

　　「小店？什麼店？」

　　「中華料理店啊……」

　　剛說完，夏羽就止語，有點後悔了。

　　果不其然，旁邊立刻傳來那個圓臉小姐姐的驚呼，「中華料理店？好吃麼？正好在西餐廳沒有吃飽，趕快帶我們去……」

　　「你是有多能吃啊！」

　　於是，返回自家小店時，很久沒有迎來正常客人的中華料理店，也多出了兩位國人女客人。

　　老頭子在後院休息沒有出現，夏羽鑽進後廚，換了一身幹淨的廚師衣服，站在櫃檯後，指了指店面左側牆壁上懸掛的木牌子，「菜單和價格都寫在上面了，你們先看看吧。」

　　「外面看起來破舊，裏面卻是古香古色的，我開始期待這裏的美食了！」

　　圓臉小姐姐小聲嘀咕，拖著閨蜜來到左面的牆壁。

　　一塊塊兩指寬大的原木牌子，上面用繁體毛筆字寫著菜名，底部標著價格。

　　今日提供：

　　「川菜——水煮魚，夫妻肺片，宮保雞丁。」

　　「粵菜——香芋扣肉，蘿蔔燉牛腩，香煎芙蓉蛋。」

　　「魯菜——九轉大腸，一品豆腐，糖醋裏脊。」

　　「蘇菜——東坡肉，揚州炒飯，鬆鼠鱸魚。」

　　……

　　看菜名，都是很傳統的中國菜，可是，仔細一看每塊牌子底下標著的價格，兩個女遊客就睜大了眼睛，並揉了揉眼眶，以為看花了。

　　水煮魚，4000圓。

　　香芋扣肉，3500圓。

　　東坡肉，3500圓。

　　粗略看一遍下來，圓臉女遊客吸了口冷氣道：「最便宜的是揚州炒飯，居然也要3000圓一份……搶劫啊！」

　　現在一千日元換算人民幣大概是60元，三千日元的炒飯，就是180塊。

　　對比東京的物價水平，霓虹底層人民平常吃一份套餐快餐，是400-800日元這樣子，也就是20多塊到50塊。

　　所以，在夏氏中華料理小店，點一份小菜，或是一份炒飯，就抵得上正常人一整天的夥食消費了，這個價格只能說非常非常貴！

　　「怎樣，還要吃嗎？」夏羽抱臂站在櫃檯後，聳了聳肩，早就預料到兩位國人小姐姐的反應。

　　照理說他爺倆這麼好的手藝，料理小店不至於門可羅雀。

　　原因就出在價格上！

　　夏羽不止一次向老頭子吐槽黑店黑價，可老頭子的回應，都是一個淡淡的「嗯」，特麼的，他還能說什麼？客人少也好，他樂得清閑。

第18章：三道菜

　　兩位女遊客站在菜單前，小聲嘀咕，似乎在討論。

　　好半天，圓臉的小姐姐才看向櫃檯後的夏羽，幹笑道：「啊哈哈……那個，價格能不能少一點？友情價，打個九折，哦，不八折，當然你願意七折也行，我們準備點三個小菜嚐嚐。」

　　「我現在還不是料理店的老闆。」

　　夏羽攤開手道：「只算是廚師。所以價格方面很抱歉。」

　　兩女聞言，相視無奈。

　　「就當是去酒店奢侈一頓了！」圓臉小姐姐咬咬牙，「先說好了啊，如果你們店的菜不好吃，我可就在自己的微博曝光了！」

　　說著，這位小姐姐神氣的抬起下巴，道：「不要小看我，我可是網紅一枚，微博粉絲六十萬，在美食界也有一些名聲哦！」

　　愣了愣，夏羽狐疑端詳她那張可愛的臉蛋。

　　「你還是知名的美食博主？」

　　手托下巴，夏羽突然道：「要不這樣，這頓我給你們免單，你幫我在微博上寫篇軟文，宣傳宣傳，讓在日國人都知道，阿美橫町有這麼一家超級正宗的中華料理店！」

　　圓臉小姐姐聞言，只糾結了幾秒鐘，就一臉正氣搖頭：

　　「不行！」

　　「我在微博寫美食遊記只是愛好，不涉及任何商業內容！」

　　夏羽聳聳肩。

　　「那好吧，我只有使出渾身解數，讓你們滿意，自願寫一篇軟文了……」

　　兩名女遊客，分別點了夫妻肺片、糖醋裏脊和松鼠鱸魚這三道菜，價格總計11000圓。

　　這三道菜裏夫妻肺片是做法相對比較簡單的。

　　老頭子在很多天前，就將牛肉切塊，和牛舌、牛心、牛肚這些牛雜，用香料、鹽、花椒麵等各種調料鹵製，猛火燒煮，完成後撈起來晾曬，並切成大小薄片待用。

　　客人點餐的時候，只需將待用的薄片裝盤，加入滷汁、豆油、花椒麵、紅油辣椒，還有芝麻、花生米和芹菜，攪拌均勻就可端上餐桌了。

　　所以，夏羽最先給兩女端上來的，是一盤顏色通紅的夫妻肺片。

　　「請用！」

　　放下盤子，夏羽轉身回廚台忙碌。

　　「跟國內的夫妻肺片相比，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圓臉的小姐姐拿著水果手機，對準料理一通拍照，「先留證據，再動筷子！」

　　女神範的閨蜜坐在旁邊，對她的行為好似徹底習慣了。

　　「總覺得這股香味不同尋常……」女神範的小姐姐先下筷，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牛肉片，送進口中，各種香料的味道，混合牛肉味，完全聚合在一塊，在口腔中爆發出來。

　　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她生活在大草原上，腳底的草不是翠綠顏色，而是辣椒鮮豔的紅，甚至空氣都充斥著花椒的酥麻味道。

　　一群健康的牛奔跑而過，精神飽滿，可是小姐姐驚奇地瞪圓了眼睛。

　　這些牛不是耗牛，更沒有什麼牛奶斑點，好像剛從滷汁河裏洗澡出來，渾身的香辣油脂。

　　無意識咀嚼牛肉片，當把嚼爛的牛肉，一口吞下的時候，那些不可思議的幻象都在眼前消失。女神範的小姐姐吃驚地微張嘴巴，雙頰發燙，染上了明媚的紅暈。

　　「好吃！」

　　「太好吃了！」

　　在她旁邊，則是同樣一臉陶醉閉著眼睛，享受美食幻境的閨蜜。

　　當夏羽把第二道糖醋裏脊端上來的時候，一整盤的夫妻肺片已然被消滅幹淨。

　　他把糖醋裏脊放下，滿頭黑線。

　　「我還沒給你們盛飯，菜就沒了……」

　　「不不不，不用上米飯了，我們只吃菜就行。」圓臉的小姐姐頭也不抬，牢牢盯住桌面上散發出濃鬱肉香味的料理。

　　不得不說，光看料理紅亮的色澤，還有點綴在餐盤上的西蘭花，就讓人食慾大開。

　　尤其是，糖醋裏脊還有一股獨到的酸甜滋味揮散出來，更是讓人胃酸急劇分泌。

　　「你們等等啊，還有一道菜，我先給你們上飯！」

　　於是夏羽繼續忙碌，在廚房和店面來回跑。

　　好在今晚的小店只有這麼兩位女客人，不然肯定忙得暈頭轉向。

　　「登登登登……最後一道松鼠鱸魚做好了！」

　　大約半小時後，夏羽才輕喘著氣，把一大盤魚料理擺在兩女面前。

　　「請用！」

　　這回夏羽就不急著走了，佇立在櫃檯後，掃視過去。

　　果然，第二道糖醋裏脊的盤子也空了，兩碗米飯都差不多吃了一半，女神範的小姐姐摸著肚子，顯然是吃飽了，雙頰還掛著紅暈，眼神迷離。

　　至於那圓臉的小姐姐，低頭用手機聚精會神寫著東西，夏羽上菜時這麼嚷嚷，也沒見吵醒她。

　　「寫微博嗎？」夏羽好奇湊過去。

　　的確是在寫微博，並且寫了幾百字的樣子，附有圖片，拍攝角度都很好，即便未經後期處理，圖上的中華料理，光看菜色都是那麼可口，足以勾起人的食慾。

　　嘿！

　　看到圖片上的兩道菜，夫妻肺片和糖醋裏脊，夏羽就咧咧嘴，露出笑容。

　　小姑娘還挺上道的，不枉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後面兩道菜的烹製中。

　　用手指戳了戳她，夏羽提醒道：「別急啊，先把最後一道松鼠鱸魚也拍照，試吃之後把心得寫上去，圖文並茂，這樣才算是圓滿！」

　　驚呼聲旋即傳遍小店。

　　三道菜中，最有藝術感的，恐怕還是這道松鼠鱸魚！

　　一大條魚在白色光潔的圓瓷盤上，好似剛剛從池塘魚躍而起，魚尾和頭部高高翹起，至於身體，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配料。

　　青豆，松仁，玉米粒……

　　兩名國人女遊客，有點不忍下筷，最後還是在夏羽的催促之下，才夾起一塊油炸得酥黃的魚肉，送進嘴裏細嚼慢咽。

　　沒過十分鐘，整條魚就被消滅，只剩下魚尾和魚頭，不見絲毫魚骨頭。

　　這道松鼠鱸魚其實有點考究刀功，在處理魚的時候，不止要在魚肉裏切花片，還要順著魚的龍骨，從頭剃到尾，小心翼翼地把魚切成兩片，徹底去掉魚骨，但要魚尾連著，不能使兩片魚肉分離。

　　夏羽默默地給兩人泡了一杯去膩消食的大麥茶。

　　吃飽喝足，兩個小姐姐都有點走不動了，一本滿足。

　　「評價一下吧。」夏羽指了指三個只剩下湯汁的盤子，「你們覺得哪道菜最好吃？」

　　他原以為兩人都要糾結思索一番，誰知剛提問，圓臉的小姐姐，還有女神範的小姐姐，異口同聲道：「夫妻肺片！」

　　「……」

　　「我就嗶——了狗！」

　　當時夏羽臉就綠了。

　　小店後院，坐在廊道上的老頭子，放下茶杯，露出了一個狐狸的笑容。

　　那表情好似在說：

　　小子，你還嫩著呢！

第19章：廚之心

　　送走兩個幾乎走不動路的國人小姐姐，夏羽回到廚房，端起明晃晃的廚刀，長久沉思。

　　可以說，之前他對自己新鮮烹製出來的兩道料理，『糖醋裏脊』和『松鼠鱸魚』，都非常的有自信，畢竟系統也給了60的合格評分。

　　然而，兩道料理，在那位圓臉小姐姐，也就是微博有60萬粉絲的知名美食博主口中，與老頭子的『夫妻肺片』存在很大差距。

　　她是這樣評價的：

　　「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但是呢，應該怎麼說，也僅僅是好吃而已，在國內這麼好吃的傳統中國菜也非常非常少……」

　　「可是，那道夫妻肺片，吃過之後，不止我的胃和舌頭得到享受，連心都被一種奇怪的情緒佔滿了。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就是這樣……兩者的差距麼，好像就是普通料理和魔法料理，一種可在現實中尋覓，另一種，要靠機緣，或許有些人一生都吃不到！」

　　當時那個小姐姐亮晶晶的眼神，讓夏羽一臉懵逼。

　　他沒有說『夫妻肺片』是自家老頭子做的，小姐姐還一個勁的埋怨，說他後面兩道菜做得不用心，結賬走人時，眼神那個幽怨。夏羽滿肚子苦水說不出。

　　「被打擊了？」

　　一個粗糙的嗓音，冷不丁在背後響起。

　　「怎麼可能——」

　　夏羽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立刻拔高了嗓門，擼起袖子露出強壯的手臂，「我是不會認輸的！」

　　但緊接著他又垮下肩，糾結道：「老頭子，你說說，我跟你的料理，到底差了什麼？要知道，烹飪工序，我可是好好鑽研了你的手冊學習過來的。」

　　老頭子沒有長篇大論，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用滷汁、豆油、花椒麵等輔料，調配了一道『夫妻肺片』，放在廚台上，「你嚐嚐。」

　　「以前你都在練基本刀功，現在你也算是一個見習廚師了，你所遇到的困惑，都能在菜品裏得到解答……」

　　聽老頭子一說，夏羽不由拍拍額頭。

　　話說提高自己的廚藝後，他還沒有真正品嚐過老頭子的料理。

　　以前是個門外漢，對老頭子料理的印象，永遠只停在好吃上，只是看熱鬧那種，料理中具體有什麼玄機，自己又品不出來。而現在，他廚藝每天都在提升，堪稱士別三日、刮目相待，應該能嚐出其它東西了吧？

　　心裏如此想，夏羽找來一雙筷子，帶著期待，也帶著一種忐忑，緩緩伸筷夾起一片牛雜，送進口中細嚼慢咽，細細品嚐。

　　香料、辣椒和花椒的味道，在舌尖爆發。

　　表情經曆了震撼，難以置信，到最後是一種口腹之慾得到滿足的愜意。

　　只是一口而已，說填飽肚子還為時過早，可就是這麼一口，『食』之慾望就得到了滿足。

　　夏羽回過神，目中掠過一絲恍然。

　　難怪那兩個小姐姐都說老頭子的『夫妻肺片』好吃。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好吃了，簡直是上升到精神層面的享受。

　　即便只是小小吃了一口『夫妻肺片』的牛肉片或牛雜片，品嚐者，在接下來的一天當中，吃其它東西恐怕都會覺得索然無味，心靈空虛。

　　霸道！

　　夏羽莫名地領悟了這道『夫妻肺片』中，所蘊含的廚師精神。

　　這世界特喵的，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那種精神層面的廚藝，被圓臉小姐姐稱之為「魔法」的廚藝，放在以前的地球世界，夏羽聽過後，肯定嗤之以鼻。

　　可是，在這個世界，老頭子通過一道傳統的中華料理，就把自己的廚師精神，立體化的呈現在夏羽面前，由不得他不信服。

　　吃過這道『夫妻肺片』，夏羽驀然回首，這才發現以前自己和前身的無知。

　　吃了十幾年老頭子做的料理，仍然是悶頭練習最最基本的刀功，一點開竅的跡象都沒有，老頭子對他有好臉色才怪了。

　　對於繼承者，老頭子肯定寄托了很多東西，可前身就是一個木頭疙瘩，這也是老頭子沒有進一步教廚藝的原因吧？

　　「系統：解鎖【廚之心】進階天賦，宿主lv10晉階一星廚師後，可通過分配天賦點，提升自己的進階天賦等級。」

　　咦。

　　突然彈出的系統提示，讓夏羽張張嘴巴。

　　廚之心？

　　打開系統面板，在個人天賦樹狀圖上，一個高位天賦圖標，在大片黑色背景中非常顯眼。

　　天賦樹狀圖，最底層是幾項基本功，包括刀功、火候、調味和食材辨別。

　　然後，是身體素質的幾項，力量、靈巧、精神和神經反射，居然也算在廚師樹狀圖裏面，屬於基本功。

　　「【廚之心】（進階天賦）：廚師就是藝術家，指揮家，他們能操控食客的胃口，讓『辣』變得霸道，讓『甜』真正的暖人心，讓『苦』的品嚐者好似經過了一場艱難的朝聖之路……味道在這類廚師手中，已然是情緒的催化劑，控製的食客的哭與笑。」

　　看過系統的文字介紹，夏羽特喵還能多說什麼。

　　Lv10進階一星廚師，這個天賦必須點起來啊！簡直太imba了！

　　老頭子飄忽的來，飄忽的去。

　　深夜了，夏羽打開學習欄目，在心裏詢問，「系統，老頭子的烹飪手冊，學習進度多少了？」

　　「96%，剩餘4%進度……」

　　「好，今晚把這4%進度消化了！」

　　於是系統給他整理出需要學習和練習的資料，充當一個導師或是督促者的角色，每當夏羽做得不夠好，系統就會用那獨有的機械合成音，冷冰冰說出「不合格」。

　　沉浸在料理世界的夏羽，卻不知道，廚房外的轉角，高大的身影，陪他站到後半夜，一雙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出一絲欣慰和滿意。

　　翌日。

　　夏羽是被一陣汽車引擎聲吵醒的，他小聲嘀咕，揉著亂糟糟的中長髮，打開閣樓的窗戶，往街外望去，立刻愣了愣。

　　黑色加長型轎車，有點熟悉。

　　瞄過車牌號，夏羽一拍額頭，低笑說：「那個傲嬌女又來了啊。幾點了？」

　　摀住有些昏沉的腦袋，回頭瞥看擺在床頭的鬧鐘，早上九點一刻。

　　「夏擎先生……」

　　遠月總帥，薙切仙左衛門也來了，還是那身傳統武士服，腳上是木屐，站在店門口。夏羽使勁往外探出腦袋，只看到老頭子的半截身子，還有擺在腳邊，鼓脹的黑色行李袋。

　　行李袋？

　　激靈靈醒神，睡意全無，夏羽也顧不上洗漱了，穿上拖鞋，拉開臥室的門口，登登蹬就飛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