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話水滸之武大郎傳奇 作者:浪浪浪(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3 11:57: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5 202423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7
10.第10章 逃不掉的宿命

    及時雨宋江,字公明,武松嘴裡的公明哥哥,自然也就是指的他了。

    武大的臉色陡然間鐵青,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准去!」

    武松嚇了一跳,他不明白武大為何連緣由都不問就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應。

    「為什麼?」

    武大一拂袖,怒聲道:「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准去!」

    自武大穿越到如今這個年代,他一直謹小慎微,竭力避開與梁山好漢有接觸,如果不是因為武松與他有著天然的血緣關係,武大連他都不會理會。因為武大知道,梁山好漢大多數都不得善終。

    尤其是所謂的及時雨宋江,武大是對他心有成見的。就是因為他,一零八好漢聚義梁山泊,可也是因為他,梁山好漢最終走向了滅亡。

    無論他是否心有苦衷,亦或是大勢所趨,在他率領梁山好漢接受招安後,由於他在政治上的先天缺失,導致了梁山好漢不可逆轉的被迫害,一一被奸臣所殺。

    作為一名帶頭大哥,宋江的第一要務是為眾多兄弟保駕護航,可惜宋江在這一點上是絕對不合格的,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何談保護兄弟?

    在他死後,花榮也自盡於墳前,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份可歌可泣難能可貴的兄弟之情,可是換一個角度考慮,如若不是宋江把大好的局面搞得一塌糊塗,花榮何至於自盡?最起碼花榮也該會給宋江報仇後再自盡吧?莫要忘了,原來的梁山好漢實力是極為龐大的,如若不是如此,朝廷會選擇招安?對於弱者,朝廷只會選擇滅殺!

    而武松如今要去救宋江,用屁股去想武大都能猜到是去劫法場。

    按照時間推算,宋江在這之後就會投奔梁山,落草為寇。

    笑話,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的穿越者,武大會看著自己的弟弟武松走上這條不歸路?

    「公明哥哥遭奸人陷害,身陷籠牢,我已收到眾兄弟傳訊,一起聯手前去搭救公明哥哥,求哥哥成全!」

    「嘭!」

    武大將酒碗惡狠狠的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怒聲道,「我說不準去!」

    釀酒坊的眾人一驚,他們習慣了武大笑吟吟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武大發火,此時看到怒火滔天的武大,個個噤若寒蟬。

    西門慶滿臉疑惑的往這邊走來,武大一擺手,示意他把這裡照看好,然後對往樓上走去,「跟我來。」

    武鬆起身,跟在武大身後。

    金蓮也跟了過來,武大回身一瞪眼,金蓮便只能面帶憂色,止步。

    ……

    二樓,武大長吸了一口氣,強行命令自己冷靜,儘量平和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與他們聯繫上的?」

    武松猶豫了片刻,如實回道:「我們一直有聯繫。」

    武大面帶慍色,惱火的厲害,武松與西門慶經常聚在一起暢飲,西門慶肯定知道這件事,可這個王八蛋居然從來沒有跟自己提過,也怪自己疏忽了,總以為這個年月沒有電話,只要把武松栓在身邊便可萬無一失萬事大吉,卻忘了這些江湖中人都有一套各自獨有的聯繫方式。

    「武二,如今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我顧此失彼,整日忙亂不堪,你可不可以不去,留在家裡幫我照顧生意不好麼?」

    武松不是傻子,「哥哥何須匡我,雖然我不知為何只是一年不見哥哥便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可我知道哥哥你現在是有大本事的,這點生意對哥哥你來說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妥的事情。何況,還有西門慶幫哥哥。」

    「可西門慶終究是外人……」

    武松苦笑,「哥哥你又匡我了,雖然你對西門慶非打及罵,可我看的出來,你是把他當成自己人看待的,也只有對自己人,才會如此的隨意。」

    武大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直接攤牌道:「可宋江這次只會有驚無險,絕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次我絕對沒有騙你。」

    武松一愣,看武大不似作偽,追問道:「哥哥是從何得知的?難道哥哥會推演天機,未卜先知?」

    武大沉吟了許久,說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這次前去營救宋江的人馬頗多,梁山晁蓋與二龍山等人都會前往,你可以放心,宋江定會安然無恙。」

    武松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隱秘的消息,他也是昨晚才收到訊息,沒成想武大居然也已經知道了。可是如此一來,這是否也意味著此事已經走漏了風聲?

    武大看出了武松的不安,安慰道:「你放心便是,朝廷並不知曉此事。」

    武松思索了許久,堅持道:「這些都只是哥哥推測出來的,不親自走一趟,我不放心。何況,各路好漢都到了,如若我武松不去,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混?豈不讓諸位英雄恥笑?」

    武大推開窗,望著窗外,說道:「武二,你看看這個陽谷縣城,只要你我兄弟齊心,早晚這裡的每條街道都會變成我們的,難道不比你在江湖上飄蕩更有意思?」

    武松搖頭,「錢財乃身外之物,大丈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義』字,如今公明哥哥身陷囹圄,做兄弟的,理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了這麼多全是對牛彈琴?

    武大險些暴走,大怒道:「江湖江湖,你就知道江湖!這個家難道還比不上你的江湖!?走走走,走了你就別回來!」

    屋子裡寂靜一片。

    僵持了許久,武松行跪拜大禮,說道:

    「父母走的早,如若不是哥哥含辛茹苦,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把吃食留給我,武松早已餓死街頭。我這條命,是哥哥撿回來的,武松本不該違逆哥哥,可公明哥哥對我有恩,如今他有難,我武松不能不講義氣。此番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望哥哥保重身體。武松……去了!」

    「砰砰砰」

    長兄如父,武松叩首,扭身便走。

    「武二,此事結束,不許落草為寇!回家來,我在家等你。」

    武鬆動作一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就此離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7
11.第11章 蛻變

    釀酒坊的氣壓很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儘量不弄出太大的聲響。

    武大的臉,陰沉的都能擰出水來了。

    歷史總是偏頗的,《水滸傳》中只記載了梁山好漢的勇猛以及佞臣的陰毒,完全忽視了那些能夠身居高位的佞臣勢力到底有多麼龐大。武大有理由相信,一旦梁山造反,自己和梁山的瓜葛很快就會被牽扯出來,到時候豈不是要被抄家滅族?

    北宋有一首膾炙人口的歌謠:「打了桶(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

    蔡京官至太師,任右相十七載,史稱「公相」;童貫領樞密院事,掌兵權二十年,權傾內外,史稱「媼相」。這兩人一文一武,相映得彰,可以說是已經將皇權完全架空,權傾朝野。有錢有勢,自然就不會缺少甘心為他們賣命的奇人異士,也正是這些人變身朝廷鷹犬後,朝廷的耳目才真正的遍佈天下。

    再加上即將上位的高俅高太尉,武大還沒有自負到憑藉一己之力就能抗衡這三大佞臣。

    金蓮悄無聲息的走到身邊,遞過一杯清茶,「大郎,喝口茶,消消氣。」

    武大搖了搖頭,「換酒來。」

    金蓮面帶憂色,但她沒有反駁,依言換了酒過來。

    武大飲了一口,嘴裡有些發苦,「你說,他怎麼就不明白呢?有個家,難道不比在江湖飄要強的多嗎?」

    金蓮柔聲安慰道:「叔叔很快就會回來的。」

    西門慶探頭探腦,武大揮手把他招了過來,「我對你非打即罵,你可曾心有怨懟?」

    西門慶微愣,憋紅了臉:「你現在對我平聲靜氣,我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你說我是不是犯賤?」

    武大沒有笑,默然無語。

    夜晚。

    武大喝多了,寧酊大醉,滿嘴胡言亂語,一會兒是能在天上翱翔的飛機,一會兒是能潛入海底的潛艇,還說自己是理科高材生,非要把大宋翻天覆地,變強變大。

    金蓮搞不懂武大到底在說啥,只能單純的認為是在耍酒瘋,隨聲附和著,給武大擦身子。

    但是後半夜,金蓮迷迷糊糊醒來,卻發現身側的武大臉色蒼白的嚇人。

    摸了一下武大額頭,滾燙的厲害,金蓮花容失色,這才發覺武大發燒了。

    她慌忙穿衣起床,差人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就來了,一同跟來的還有西門慶。

    可服藥一個多時辰後,武大依舊高燒不退,且愈演愈烈,西門慶勃然大怒,拎著大夫的脖子,痛斥道:「你到底會不會治病!?我家哥哥的病情為何還不見好轉?」

    大夫急聲道:「武大這是憂思過度,以致邪風入體,老夫也無能為力,為今之計,只能將全縣的大夫全都請來會診,看看是否還有良策。」

    西門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陣恐懼,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平日裡都是武大作主,他只需聽命即可,可現在武大病了,他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只能著急的在原地團團轉。

    他自然不知道,武大前世雖然只是一名理科高材生,但從網絡和影視作品裡看過無數經商的作品,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在這個重農輕商的北宋末年,武大隨便指點一下西門慶,就足夠他橫縱商界了。

    大夫成群結隊的來了,可惜一個個束手無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西門慶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發脾氣。

    金蓮終於崩潰,開始抽泣。

    整個釀酒坊,製鹽坊,陷入混亂。

    武大在黑暗中沉睡,他渴望甦醒,可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睜開眼,於是他便只能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尋找歸途。然而,最終他卻發現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竟無路可走,他迷失了方向,找不到盡頭,逐漸在黑暗中沉淪。

    穿越到北宋以來,武大看上去混的風生水起,逍遙自在,其實他很累。製鹽坊的鋪設,銷路的推廣,關節的打通,這些看上去都是西門慶去做的,其實真正下命令的卻全是武大,這也是為何西門慶對武大言聽計從的原因,因為他發現他比武大差的太遠。這些事情說起來只是三言兩語,但做起來真的很難,因為製鹽這個營生太過燙手,各方勢力都必須打點到位,不然,一旦出了亂子就是大事件,而且,武大還要小心翼翼避開與梁山好漢那群人有牽扯。

    除了累,最重要的還是孤獨。突然離開了家人,穿越到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立刻就能融入異世的那種人絕對不配稱之為人,那都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的畜生。父母養育之恩,親朋好友之情,一下子就能斬斷了?這種絕情絕義的人還配稱之為人嗎?武大是人,所以他斬不斷,但他又不能沉淪在對上一世的緬懷中,於是他將所有的情緒都轉嫁到身邊的人身上,所以他將武鬆綁在了身邊,所以他對金蓮百般呵護,所以哪怕西門慶在歷史上被千夫所指,武大依舊希望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西門慶,成為自己人。

    武大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是面面俱到,可是如今才發現,他依舊改變不了宿命。

    武松,終究還是參與到了梁山好漢之中。

    武大很徬徨,如果歷史無可更改,那麼金蓮和西門慶呢?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會化為子虛烏有?

    這是武大絕對難以接受的。

    他不甘心!

    既然老天爺讓他穿越了過來,那就是讓他改變歷史,即使改變不了歷史,他也要改變身邊他在乎的人!

    整整三日後,武大終於睜開了眼:

    「武二回來了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7
12.第12章 梁山好漢

    武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

    武大這一開口,金蓮欣喜若狂,西門慶長鬆了口氣,贈了大量的金銀,送走了被扣押在此的大夫們。

    秀紅將這個好消息傳到製鹽坊與釀酒坊,整個作坊繼續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

    武松還是沒回來,武大躺在床上一邊吃著小米粥,享受著金蓮全方位的伺候,對西門慶吩咐道:

    「你派幾個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西門慶這幾天也基本沒睡,但武大醒來後他的精神變得很亢奮,笑眯眯的回道:「已經派出去了好幾撥人,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回覆。」

    「找到武松,把他給我帶回來,就說這話是我說的。」

    西門慶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武大柔聲對金蓮說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金蓮泫然欲泣。

    「想哭就哭出來,這裡又沒外人。」

    猶豫了片刻,金蓮說道:「官人,您這次病倒,家裡全都亂了,多虧了秀紅……」

    武大微愣。

    在武大昏迷的這幾天裡,金蓮崩潰,西門慶像一隻沒頭的蒼蠅,除了到處發脾氣根本拿不定主意,王婆在武大的刻意安排下早已逐漸淡出了這個核心圈子,關鍵時刻,倒是新來的秀紅表現的極為堅強。

    或許是因為秀紅經歷了太多不為人知的慘劇,她雖然驚慌,但還不至於失措,她告訴金蓮必須要拿出當家主母的架勢,不然家裡就全都亂套了。

    金蓮本就忌憚秀紅與武大有說不清的關係,被她這麼一刺激,金蓮反而鎮定了許多,安撫了作坊裡的工人,才使得家裡沒有徹底陷入混亂。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永恆的強者,也沒有誰是永恆的弱者,或許我們在不經意間曾經幫助過某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就是這些舉手之勞,在關鍵時刻,那些受過幫助的小人物或許就可以站出來幫我們渡過難關,甚至救我們的命。

    武大沉吟了許久,笑道:「好,我心裡有數。倒是你,怎麼不吃醋了?」

    金蓮俏臉微紅,擰了武大一把,「奴家哪有您想的那般善妒……」

    ……

    又是幾日後,深夜,氣色依舊有些不好的武大在家裡靜靜等候。

    西門慶派出去的人已經傳來消息,武松今晚就應該回來了。

    子時一刻,武松從窗戶裡翻身進屋,武大霍然起身,迎了上去,焦急問道:「受傷了沒有?」

    武松咧了咧嘴:「哥哥放心,我沒事。」

    武大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在家裡避避風頭,等這件事情過去再說。」

    武松神秘兮兮的說道:「哥哥,我為你引薦幾位好漢!」

    「哈哈,武家哥哥,晁蓋特來拜訪!」

    話音剛落,一名身材魁梧雄壯的虯髯大漢跳了進來。

    武大兩眼微咪。

    托塔天王晁蓋,傳言他武功超群,神武過人,平生仗義疏財,為人義薄雲天,專愛結交天下好漢,不娶妻室,終日打熬筋骨,是一位真正敢於為民請命的好漢。

    接著,一群大漢湧了進來。

    「及時雨宋江!」

    「智多星吳用!」

    「入雲龍公孫勝!」

    「小李廣花榮!」

    「赤髮鬼劉唐!」

    「錦毛虎燕順!」

    「矮腳虎王英!」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等等等等,十八人跳到了屋內。

    武大嘴角一抽,老子這裡成土匪窩了!

    晁蓋晁天王拱手一禮:「我等早就從武松兄弟信中聽說過武家哥哥的大名,今日特來拜會!」

    屁的特來拜會,明明是劫法場之後路過此處,前來休憩一二才是真的。

    武大心裡雖然不想跟這些梁山好漢深交,但既然武松已經把他們領來了,他自然也不好往外推,與他們笑談了幾句,便各自落座。

    梁山好漢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傷,尤其是宋江,本就面黑身矮的他,在獄中被折磨的不輕,再加上舟車勞頓,雖然強行打起精神,但武大還是看出他的氣色有些萎靡不振。

    金蓮上茶,眾人又是一陣見禮,武大差武松前去找西門慶,備宴,最重要的是去拿些傷藥。

    突然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武大扭頭,發現一個牛鼻子老道,武大心裡頭門兒清,這就是傳說中最喜歡裝神弄鬼的公孫勝了。

    公孫勝屬於晁蓋的嫡系,是七星聚義的重要人物,也是他引導眾人截取生辰綱,可以說他就是梁山好漢聚義的導火索,號稱懂的異術仙法,可以推演天機。

    不過,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理科高材生,武大才懶得理會這種故弄玄虛的傢伙,扭身繼續與晁蓋聊天。

    公孫勝很是鬱悶,他故意明目張膽的盯著武大,本意就是要引起武大的注意,沒成想武大倒是看到他了,卻根本沒有理會,公孫勝準備了一肚子沒能說出口,險些憋出內傷。

    晁蓋是個很健談的好漢,妥妥的就是正直不阿的純山東爺們,武大與他相談甚歡,智多星吳用偶爾附和一句,而宋江直接被武大無視了,他開口說了幾次話,都被武大一笑置之。

    沒多久,武松帶著一堆傷藥,西門慶也不知這麼晚從哪裡買來的熟食,進屋。

    武大是開釀酒坊的,家裡自然不缺酒,略微寒暄了一番,眾人入席。

    一開始,梁山眾人還很矜持的把持著進食速度,慢慢的就不行了,風餐露宿,他們太累了,一陣海吃胡喝,赤髮鬼劉唐這個直男癌晚期患者更是直接吆喝道:「不容易啊,多謝武家哥哥,這些時日總算是吃了一頓飽飯!」

    晁天王撫額,吳用無語,宋江滿臉淒淒。

    其中最活躍的當屬西門慶了,他好歹也是一位習武之人,而且功夫不低,也算半個江湖中人,一下見了這麼多如雷貫耳的英雄好漢,這是喜從天降啊,不停的給眾人倒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打醬油的好漢們都去休息了,晁蓋、吳用、宋江、公孫勝、花榮、武松卻留了下來。

    武大心中一突,來了,來了,就知道你們來我家是不懷好意,肯定另有所圖。但武大未動聲色,反正是你們求我,我急什麼?

    幾人喝了一會茶,都閉口不提正事,一直到武大開始打呵欠了,這是下逐客令,公孫勝憋不住了,起身說道:

    「傳言武家哥哥有點石成金的大本事,不知哥哥可有意入我梁山,替天行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8
13.第13章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武大淡淡一笑:「哦?不知道長何出此言?」

    公孫勝開門見山道:「以前就從武松兄弟嘴中聽說過,哥哥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原本老道是有些不信的,但近日一路走來,見到遍地的商戶都在爭相搶奪精鹽,想畢獲利頗豐,如若不是如此,斷然不會有如此景象。而且進入陽谷縣城之後,貧道特意悄悄查訪了製鹽坊與釀酒坊,發現各道工序井然有序,這酒更是天下難得的佳品,貧道相信,哥哥如今是日進斗金。」

    吹皺一潭春水,我日進斗金關你鳥事?兜這麼多圈圈,不就想讓我為你們的造反大業提供後勤保證麼?門兒都沒有!武大撇了撇嘴,摩挲著下巴笑咪咪的對西門慶說道:「看來作坊的防衛還是太差了,人家都把咱家作坊摸遍了,你還在這兒跟沒事人兒一樣?」

    西門慶心中警鈴大作,他深知只要武大做出摩挲下巴這個動作,就肯定是在想辦法陰人了,這一點西門慶心裡頭門兒清,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魚,而且作坊的防衛全是他的人在盯著,出了紕漏,他也逃脫不了干係。

    「我去安排。」

    扔下這句話,西門慶扭頭就跑。

    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這意味著武大對公孫勝的做法十分不滿,晁蓋眉頭微皺,但公孫勝恍若未聞,繼續說道:「而且貧道聽說哥哥早已料到我等會去劫法場?此事乃絕密,絕不可能走漏風聲,請問哥哥是從何而知?況且哥哥居然知曉劫法場的不止我們梁山中人?請問哥哥又是從何得知二龍山的諸位好漢也會前往?難不成,哥哥可以窺視天機,未卜先知?」

    公孫勝緊緊的盯著武大。

    天底下最不相信天機的就是他們這些道士,愈是道法深厚,就愈是不信天機,他很想知道武大到底是如何推斷出來的。

    武大看了武松一眼,武松滿臉尷尬,都是因為他的大嘴巴,肚子裡藏不住話,把這些事全都抖漏了出來。

    武大笑了笑,答非所問,揶揄道:「聽說道長也是同道中人,何不使些仙法讓我開開眼界?」

    公孫勝兩眼微縮,愁眉苦臉的說道:「貧道那點微末的伎倆,怎敢拿出來欺騙哥哥,哥哥便不要再逗弄小弟了。」

    武大搖了搖頭,本想讓這牛鼻子表演一下仙術,自己也好拆穿他,沒想到這老小子根本不上鉤。而且他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一口一個哥哥,這是故意示弱呢?

    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的穿越者,武大有自己特有的驕傲,他不想跟他們再兜圈子,單刀直入,「實話實說吧,打從你們一進門,我就明白你們是想拉我入夥,但我如今還沒有落草為寇的想法,也不想造反,所以我不會上梁山,而且我也不會准許武二上梁山。」

    武松急了,「哥哥……」

    「閉嘴!」金蓮嬌斥一聲,從內室走出來,面帶寒霜,「武二,長兄如父,你哥哥含薪如苦把你養大,他對你如何你心中有數。可你是怎麼回報他的!?為圖一時痛快,你在老家打死了人跑了,可你知道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如若不是被逼無奈,我們何須搬到這裡來過活?」

    「金蓮,夠了!」

    「不夠!我就是要說!」金蓮掙脫開武大的手,繼續說道:「好,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提了。可現在呢!你為了講義氣去劫法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被你氣得昏迷了整整三天,險些死在病床上!」

    金蓮帶著哭腔,罵道:「你哥哥日夜擔憂,好容易把你盼回來了,你還想走!?敢走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說完,金蓮便哭著跑了出去。

    武大有些尷尬,諸位好漢更是尷尬,剛才金蓮出來上茶的時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沒有好臉色,原來她是在這兒等著呢!

    武二狠狠的給了自己臉上一巴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武松對不起哥哥,請哥哥責罰!」

    武大臉色一沉,「男人膝下有黃金,成何體統!起來說話!」

    掃視一圈,武大淡淡說道:「諸位看戲看得可還盡興?」

    晁蓋躬身致歉,誠懇說道:「是我等考慮不周,打擾哥哥了,就此告辭!」

    說罷,毫不拖泥帶水,帶人往外走去。

    武大遲疑了片刻,說道:「晁天王,送您一句話,『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另外,有朝一日您攻打『曾頭』之前,可差人來知會我一聲,切記切記!」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8
14.第14章 牙籤

    晁蓋這等堪與關羽趙雲比肩的絕世英雄,之所以沒有入榜一零八好漢,就是因為在攻打曾頭時晁蓋中了毒箭,大業未成身先死,甚為窩囊。

    武大雖然並不想跟這些梁山好漢一起造反,但說到底,他還是很尊敬這些英雄好漢的,如若不然,他絕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晁蓋等人連夜出城,武大安撫了愧疚難安的武松之後,回到了房間。

    金蓮貌似睡得很沉,但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

    武大躺在她身旁,摟著她,柔聲道:「今日多虧了你……」

    金蓮睜開眼,不安問道:「官人不怪奴家?」

    武大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還要浪費多少唇舌才能把武二留下?又得浪費多少口水把梁山那群人趕走!」

    金蓮喜笑顏開,拍手叫好,過了半晌又幽幽嘆息一聲,黛眉微犟說道:「不過這件事一傳出去,妾身恐怕就成了世人詬病的悍婦了……」

    「此言大繆!要做一名合格的妻子,不止要恪守婦道相夫教子,更要學會全心全意一起守護這個家,今晚你的表現就是一個合格的妻子該有的表現,我很欣喜。古人云,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也!」

    」大郎,你對我真好!」

    「那你不獎勵一下我?今晚你上我下?」

    「討厭,你明白就好,說出來幹嘛?」

    再無言語,只聞喘息。

    ……

    話說晁蓋等人出城後,騎上栓在林中的駿馬,取道直奔梁山。

    晁蓋問道:「你們覺得武大此人如何?」

    矮腳虎王英的嘴最欠,他已經得知事情經過,怪笑了幾聲說道:「虛張聲勢,故弄玄虛,還讓哥哥攻打曾頭時知會他一聲,難道他還有錦囊妙計?就算他是在世諸葛,我等也不屑三顧茅廬。」

    赤髮鬼劉唐訝然道:「我覺得他人還不錯。」

    王英嘲諷道:「你就知道吃!」

    晁蓋一皺眉,有些不喜,但什麼也沒說。

    公孫勝說道:「此人有點石成金的大本事,為人機警,絕不是善與之輩。」

    智多星吳用插話道:「我在想他說的包頭一事到底有何深意?」

    花榮不愧是神射手,細緻入微,一語中的,「武家哥哥的馭人之術極為高明,我聽說那西門慶原是一潑皮無賴頭頭,如今卻對他言聽計從。」

    王英不屑道;「如若哥哥擔憂,西門慶之流,讓我前去即可,一刀就把他送回娘胎裡!」

    晁蓋大怒。

    梁山的內部矛盾雖不突出,但畢竟是各方勢力綜合而成的,劉唐是晁蓋的嫡系,王英是二龍山二當家,之前他譏諷劉唐,晁蓋顧及二龍山顏面便未發作,如今王英變本加厲,口不擇言,晁蓋眼底不揉沙子,怎能不怒?

    「武家哥哥好歹是武松的親生哥哥,西門慶是他的左膀右臂,人家只是不願上梁山,你便欲殺之而後快,如此心胸,與那些個朝廷鷹犬何異?此事休要再提!」

    晁天王一怒,滿場皆靜。

    眾人悶聲趕路,唯有名氣不遜於晁蓋的宋江有些鬱悶,他隱隱感覺到武大對他有敵意,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錯了。

    ……

    製鹽坊與釀酒坊被公孫勝輕而易舉摸了個通透讓西門大官人大受打擊,這些生意雖然都是武大的,可也傾注了他的心血,第二天一大早,西門慶找到了依舊還愧疚難安的武松。

    武松想要為哥哥武大做點事,西門慶希望武鬆去傳授給那些護院一些功夫,倆人一拍即合。

    如今武大名下的房產極多,釀酒坊與製鹽坊附近的屋舍陸續都被高價買了過來,西門慶與武松一合計,尋了兩間處相鄰的屋舍作為練武場。

    這兩處房屋的共同點是後院都極為寬敞,倆人三下五除二把隔在中間的院牆給拆了,倆院子便變成一個偌大的空曠地。

    把護院們分批喚來後,倆人開始了正式的授武之旅。

    武大聽說這件事情後,表示舉雙手雙腳贊成,並且自己也親自前來學武。

    男人嘛,誰還沒有一個武俠夢?策馬奔騰,快意恩仇。

    以前武大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又被成功勾了起來。

    然而,三天後武大就徹底改變了這個想法。

    雖然都說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可特麼沒人說過,鐵棒能磨成針,木棒就只能磨成牙籤,材料不對,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

    比如武大,就他那小身板,這三天裡別人一個時辰就能學會的招式,武大花費兩個時辰也只能學個不倫不類半途而廢。

    武松也就罷了,畢竟是親兄弟,不好意思下狠手,可西門慶這個王八蛋就是在明目張膽的藉著傳授武藝的名頭公報私仇,把武大狠狠的拾搗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完事還抱著膀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毫不留情的對累的跟死狗一般的武大進行最無情的嘲諷儀式。

    雖然武大一直在強調自己是腦力工作者,可西門慶卻樂此不彼,盡心敬業的當著一個嚴厲的好師傅。

    最終,武大隻能仰天長嘆:

    直娘賊,老子就不是當俠客的命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8
15.第15章 邂逅

    時間過的飛快,一轉眼,小年就到了。

    武大親自下廚,包了三鮮餡的餃子,又炒了一桌子好菜,金蓮吃過後從此不願再下廚,武松和西門慶吃過後大呼過癮,繡紅更是抿著嘴偷笑著打趣道可以開個飯館了。

    武大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合作夥伴,比如孫二娘。不過他未動聲色,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

    其他人以為武大是高興,只有武大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緬懷「過去」。

    說起繡紅來,現在可真的變成了紅透半邊天的奇女子。當然,這一切又與武大有關。

    就像武大預料中的那樣,釀酒坊出產的酒水度數高,味道足,物美價廉,無數人趨之若騖,瞬間打開了市場缺口,並且迅速佔據了酒水市場的大量份額,自然便有無數商家紛紛湧入,可這些商家一入門,就驚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原因很簡單,武氏釀酒坊的大掌櫃居然是原來怡翠樓僅次於怡翠姑娘的頭牌姑娘繡紅。

    這無異於一記重磅炸彈,狠狠的轟在了人們的心田。

    頭牌姑娘搖身一變化身大掌櫃,無數人奔走相告,紛紛感嘆是這世道變化太快,還是自己變化太慢?

    更有人感慨武大的大手筆,花三百貫買個頭牌這樣的事情雖然稀缺但也有其他世家子弟這樣幹過,可直接送一座釀酒坊的,可就武大獨一份了。

    無數待嫁閨中的痴情女子捧心望月,求蒼天賜予好男兒!像武大這般痴心的就好!人家對待青樓頭牌女子都舍得一家酒坊,對待結髮妻子還能差得了?

    而當初那位要買走繡紅狠狠蹂躪的王公子已經徹底傻掉了,釀酒坊死活不給他王家進貨的機會,製鹽坊也徹底對王家斷貨,白痴都明白這中間有貓膩了。王家老爺子稍微一打聽,這才知曉問題出在自己兒子身上。可惜亡羊補牢,悔之晚矣,即使他親手把自己兒子的雙腿打斷前來道歉,可依然吃了閉門羹。

    人家武大放話了,啥時候把你兒子三條腿都打斷,再來談生意。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那王公子雖然不是王家獨子,可讓王老爺子親手把自己兒子的子孫根打斷,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王老爺子恨恨離去,回家後把他兒子剛開始癒合的雙腿,又全都敲斷了。

    許多年後,王老爺子臨終之前望著已經完全落魄的王家悔恨不已,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果斷把自己兒子的三條腿都碾成粉末,只要傍上武氏的粗大腿,說不定王家還能多興亡幾年。

    很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賣啥的都有,就是沒賣後悔藥的。

    這些後話暫且不提,小年過後,天氣愈發的冷了,作為一個成功的地主老財,這個時候就應該窩在家裡不出來,武大也是一樣,啥都不想幹,閉門造小人。

    其實,主要是金蓮這娘們想要孩子想瘋了,夜夜纏著武大,不榨乾武大最後「一滴」,絕不罷休。

    面對如此誘惑人的要求,武大一開始自然是順水推舟甚至推波助瀾,可連續幾天過後,武大才發現這是門苦差事。

    旦旦而伐,武大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斷了。

    這一日清晨,金蓮還在燉武大都已經喝的反胃了的補藥,武大望瞭望自己日漸臃腫的肚皮,趁她不注意,獨自一個人悄悄出門溜食兒。當然,身後明裡暗裡的跟著不下十位深得武松和西門慶真傳的高手。

    如今的武大身份不一樣了,以他的名氣和財富,對於某些自恃藝高人膽大的賊人來說就是一頭淌著油的大肥豬,為了以防萬一,西門慶派了一群小徒弟跟著武大。

    這下可就了不得了,武大到哪都是前呼後擁聲勢浩大,普通人一看這架勢就得立馬退避三舍。

    西門慶還來邀功,結果武大賞了他一個暴栗。

    這種看似拉風實則是在秀智商下限的行為,武大一向嗤之以鼻,你特麼走哪都像黑社會,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可安全又的確是個大問題,於是在武大的強烈建議下,第一批有著間諜資質的護院成功出爐了。他們喬裝打扮,在暗中跟蹤武大進行保護,若即若離,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很是糾結。

    作為一名地主老財,武大當下最想嘗試的就是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可惜他走了很遠,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又飄著小雪花的緣故,大妹子們都躲在房裡不出門,武大愣是沒碰著一個。

    王婆倒是沖武大打招呼了,不過武大對這個除了做淫媒一無是處的惡婦沒興趣,看在她是製鹽坊第一批老人的份上,停下來寒暄了幾句,繼續前行。

    走著走著,武大就來到了河邊。

    這個年月還沒有什麼所謂的環境污染,所以河道很乾淨,結冰之後,冰面光滑如鏡,很是喜人。

    武大總算找到了一個與後世相同的娛樂項目,揮手喚過來一名護院,讓他跳到樹上砍了幾株粗細合適的樹桿,截了兩小段,綁在腳底下,又隨手找了兩根結識的木棍,武大跳到河面上,滑冰而行。

    護院門張大了嘴,望著速度越來越快,漸行漸遠的武大,互相對視一眼,拔腿就追。

    武大玩的不亦樂乎,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沒多久,前方隱隱看到一座橋樑,武大嘿嘿笑著,五音不全的唱著《斷橋殘雪》: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永遠也看不見凋謝~~~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簷,讀不懂塞北的荒野……」

    下著殘雪,若是橋也斷了,再來個美女,那就是完美了。

    心動不如行動,武大朝著遠方疾馳。

    近了,武大睜大了雙眼,喃喃道:

    「是老天爺對我太好,還是『筆者』太過無恥,老子居然要啥有啥?」

    橋,居然真的斷了。

    最重要的是,橋上還站著位背對武大身材窈窕的美女。

    這大冷天的,把美女獨自一個人擱在橋上豈不是太無趣了?必須要去陪同!

    武大很興奮,在冰面上狂奔。

    走到一半,武大突然察覺到不對了,這年月還不流行斷橋殘雪,不好,這妹子要跳河!

    武大頓時扯開嗓子大呼道:

    「美女,河面都結冰了,你跳下去淹不死,萬一摔成殘廢了,那可就……額,壞了!」

    美女「跳」下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8
16.第16章 遭遇官僚

    武大沖上前,「姑娘,你沒事吧?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何至於投河自盡?」

    「滾開!」

    那姑娘背對著武大,屁股好像摔的不輕,一直在忍不住的輕揉,似乎有些惱羞成怒:「誰要投河?要不是你大呼小叫,我怎麼會從橋上掉下來!?」

    武大頓時覺得一大群烏鴉從自己頭頂慘叫著飛過,滿頭黑線。

    得,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害的人家姑娘受驚這才失足掉下來了,趕緊把人家扶起來吧。

    可是這姑娘再一次把武大的甩開,嗔怒道:「你這登徒子,休要佔我便宜……額?」

    話說了一半,她就愣住了。

    武大也愣住了。

    眼前的這位姑娘,嬌小可人,沒有半分妝容的素顏,將清純的指數衝到了百分之兩百,白皙嬌嫩的瓜子臉,彎彎的柳眉下,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電力十足,精緻可愛的小鼻子,不見半點污點,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特別是那嬌嬌欲滴的紅唇,泛著點點誘人的星光,肉嘟嘟的小嘴不大,卻足以動人心魄,細緻烏黑的長發,映襯的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愈發吹彈可破,膚如凝脂,再配上臉蛋兒那抹恰到好處的羞紅,醉人心脾。

    總結來說就是,眼前這姑娘,長的真漂亮!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武大的心跳急速加快,但他很快清醒了過來,長吸了一口氣,尷尬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這美麗俏姑娘似乎也有些難為情,聲若蚊蠅:「沒……沒事……」

    沒事你倒是起來啊,坐在冰面上不覺得冷嗎?武大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撓頭。

    姑娘也反映過來了,慌亂起身,卻又一時沒站穩,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偏偏往武大這邊倒了過來。

    武大眼睛一亮,伸手扶住了他。

    她仰在武大懷裡,臉色通紅,武大沒有佔她便宜,將她扶起,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

    「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怡……怡……」

    「伊一?好名字。」

    然後,相顧無言。

    伊一低著頭,踮著腳尖,小嘴兒輕抿,眉眼彎彎,剛才還羞惱於摔的生疼的臀瓣,這會兒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心想:「冤家,原來是你,居然會是你……這是老天爺賜給我的緣分嗎?」

    武大更鬱悶,上一世他身為理科高材生,光顧著記公式了,根本沒談過戀愛,這一世追求潘金蓮也是因為二人本來就是夫妻關係,水到渠成。說到底,他還是一個沒正兒八經追過女孩的土鱉。

    過了半晌,武大憋不住了,問:「姑娘,你住哪?這天寒地凍的,路也難走,我送你回家吧。」

    伊一很欣喜,剛想答應,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遺憾道:「不用了,一會兒該有人來接我了。」

    武大很失望,鬼使神差的說道:「我叫武植,在紫水街開了家釀酒坊,得空你可以來玩,額……」

    武大想死的心都有了,邀請一個女孩子來釀酒坊玩?腦子秀逗了吧?

    「噗哧」

    伊一笑了,笑吟吟看了武大一眼,又低下頭說道:「我聽說,那家釀酒坊的大掌櫃不是一位女子嗎?」

    「嗯,但那家酒坊的確是我開的,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誤會。」

    伊一嗔怪的看了武大一眼,「我又沒讓你解釋,你覺得我會誤會什麼?」

    武大嘴角一抽,完全敗給了自己。

    不多時,一名丫鬟前來接伊一回家。

    武大望著漸行漸遠的伊一,很想命人悄悄跟上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可看到伊一始終沒有回頭,武大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悻悻往家裡走去。

    如果武大真的派人跟上去,他就會發現,伊一所謂的「家」,居然是怡翠樓。

    怡翠樓,怡翠樓,怡翠樓裡有春秋。

    怡翠樓,有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曾經被武大嗤之以鼻的怡翠姑娘。

    ……

    再有五天就要過年了,武大宣佈作坊全部停止生產,所有人都聚集到武大家裡,武大給每一位街坊都發了年貨和一個大大的紅包。

    過年嘛,就圖個喜慶,可總有人不想讓武大安心過年。

    武大正與街坊們歡聚一堂的時候,知縣大人帶著十幾名衙役破門而入。

    如果他敲門進來也就罷了,直接撞開門闖進來,這讓武松和西門慶勃然大怒。

    他倆一怒,他們手底下那些小徒弟護院自然也就跟著怒了,「呼啦」一下站起來幾十號壯漢,直接把知縣大人給反包圍了。

    知縣大人的臉色極為難看,沉著臉對武大喊道:「武植,你的作坊涉嫌私制官鹽,今日就此查封,無令不得重新開門!」

    說完,他還悄悄給武大打了個眼色。

    就武松那暴脾氣,哪受得了這個,抄起一把凳子,直奔知縣大人而去。

    雖然近來這些時日武松很少去縣衙辦差,但一來他打虎英雄的聲名在外,二來縣衙裡這些衙役沒少拿武大好處,又經常來這邊跟著武松和西門慶習武,就他們那點功夫,怎麼敢阻攔殺氣騰騰的武松?

    知縣大人的臉黑的都能擰出水來了,武大淡淡說道:「夠了!」

    「哥哥!」

    西門慶還是比較機靈的,把武松拉到了一邊。

    武大坐在椅子上,連身子都沒動,輕抿了一口茶,說道:「不知知縣大人造訪,有失遠迎。只是,不知知縣大人擺出如此大的架勢,到底是因為何故?」

    知縣大人一板一眼的回道:「有人舉報,你的作坊私制官鹽,本官奉命特此前來查看。」

    「哦?敢問人證、物證何在?我可沒少給咱們陽谷縣的賦稅做貢獻,總不能憑空一句話,就讓我關門大吉吧?」

    「本官只是一名七品芝麻官,奉命行事而已,知之不詳。」

    這就懂了,是上面有人下的命令。這是遭遇官僚了?武大摩挲著下巴,笑眯眯的說道:「既然知縣大人做不了主,那就請換個能做主的人進來說話吧。」

    「武大官人好大的威風,某家奉『推官』梁大人之命,特來查封武氏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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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馬踏中門

    古代官制共分九品十八級,知縣大人乃正七品官職,是第十三級,而「推官」則是從六品第十二級官職,主管各案公事,審判案件。

    知縣大人受了武大太多的恩惠,或者說他拿了武大太多的銀子,為官多年,他自己心知肚明,有些事絕對不能點破,他不想來查封武大的作坊,但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知縣大人還沒有反駁推官命令的權利。

    隨著話音走進來的,是一隊鹽鐵司捕快。

    他們來自東平郡,嚴格來說,是來自東平府,府與郡的更迭太快,在百姓心中還分不太清楚。

    「武大官人,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那名中年捕快說著就要來鎖拿武大。

    群情湧動。

    有句老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其實這句話是當權者為了掩飾自己的暴行所說的,在如今這個年代,百姓雖然生活困苦,但他們是淳樸的。武大平日裡對街坊們多有照拂,在他即將被官差帶走的這一刻,並沒有出現樹倒獼猴散的場面,鄉親們沒有一哄而散,恰恰相反,他們對視一眼,默默點頭,堅定不移的擋在了武大身前,把武大緊緊的保護了起來。

    中年捕快大怒:「讓開!」

    但,鄉親們不為所動。

    知縣大人的臉色陰沉的厲害,他自問如若今日是自己被抓,鄉親們即使不拍手稱快,但也絕不會有人來保護自己。

    中年捕快暴走,「反了反了,你們這是要反了!?」

    這就是不要臉了,鄉親們手無寸鐵,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與造反這個罪名掛上勾。

    武大險些淚流滿面。

    自古民不與官斗,在這個年月敢於對抗官差的普通百姓,實在是太少太少了。這些街坊能為了武大做到如此程度,這意味著他們從心底認同武大。

    「我跟你們走。」

    街坊們這份感情太難得,武大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他們有牢獄之災。

    「哥哥!」

    武松大急。

    武大微一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人群緩緩分開,中年捕快的臉色極為難堪,沒有給武大留絲毫情面,帶上鐐銬,押著武大就往外走。

    武大看了西門慶一眼,順從的往外走去。

    ……

    今日金蓮沒在家,臨近年關,她帶著秀紅出去採辦年貨,回來後聽說武大被押走了,頓時便慌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西門慶終於開口了,「嫂嫂莫急,此事我與老大早有定計,我這就去請援兵!」

    武松霍然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如若不行,我去梁山叫人劫囚!」

    西門慶終於表現出一直被武大遮蓋住的鋒芒,一瞪眼,疾言厲色道:

    「這件事老大早有安排,你莫要生事,看好家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

    東平府,鹽鐵司。

    一路泥濘,武大等人終於到達目的地。

    北宋是以鹽鐵、戶部、度支為三司,掌管統籌國家財政之事,成為僅次於中書﹑樞密院的重要機構,號稱「計省」,三司的長官三司使被稱為「計相」,地位略低於參知政事,權柄極大。

    推官雖然只是從六品官職,但推官的行取首先需要推薦,推薦人還必須是真正的朝廷大員,如此一來,世人皆知推官是有大背景的,一般也無人敢小瞧這些個從六品的小官。

    推官需要聽審的案件一共分三種,一種是百姓遞交,第二種是上級機構批發下來的案件,第三種則是州縣案件的覆審。由於各縣都設有知縣,一般情況下推官是不負責百姓遞交的案件的,此次武大被抓,知縣大人之前並不知情,這也就意味著,是上級機構直接下的命令。

    武大從來沒有得罪過朝廷官員,各方打點的都極其到位,但做生意嘛,要想做大做強,必然會得罪一批商人,這些商人或許是朝廷命官的遠親開設,也就間接得罪了他們。

    想明白這些關節,便解了武大心裡的困惑,罪魁禍首,應該是那名在怡翠樓要買走秀紅的王家。

    負責審問武大的是鹽鐵司推官梁守業,方子臉,三角眼,滿臉「正氣」,不苟言笑。

    「武植,你可知罪!?」

    武大亦亦然,「草民不知大人所謂何事,請大人名言。」

    「大膽!」

    梁守業三角眼一瞪,佯做怒不可赦狀,「你私制並販賣官鹽,牟取不義之財;貪花好色,為了一名娼妓一擲千金,可見你平時定沒少禍害街中女子;勾結小吏,為禍鄉里,魚肉百姓,致使陽谷縣城民不聊生,還不認罪!?」

    武大目瞪口呆。

    不愧是北宋朝廷能臣,巧舌如簧,這些罪名,武大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啥時候幹過。

    「啟稟大人,草民惶恐。您嘴中所說的那名娼妓,的確是草民替她贖身,但草民並非貪戀其美色,只是仗義相助而已。如今那位秀紅姑娘,草民已幫她在陽谷縣縣衙脫離賤籍,現在草民釀酒坊內擔任大掌櫃,如若大人不信,不妨差人查看,一探便知。」

    梁守業一窒,漫不經心的自圓其說道:「如若不是貪戀美色,誰會讓一名娼妓擔任大掌櫃?簡直不知所謂!再有,即使這件事你能掩蓋過去,其他的罪名鐵證如山,你又如何能自圓其說?」

    武大拂袖,淡淡說道:「那些都是莫須有的污衊,草民無須辯解。」

    梁守業三角眼微咪,沉聲道:「我看你是無從辯解吧!只私制販賣官鹽這一條,本官便可以將你先斬後奏!來人,給我打!」

    「喏!」

    四名官差把武大摁在一根長長的板凳上,可憐武大那小胳膊小腿,根本掙扎不了。

    不過他也沒有大聲呼救,只是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笑意,冷著臉對梁守業說道:

    「梁大人,打了我,日後你可不要後悔!」

    梁守業聞言頓時就怒了,「給我打,狠狠的打!」

    「嘭!」

    「啊!」

    武大「嗷」的一嗓子就喊出來了,這與骨氣無關,實在是那粗長的殺威棒落在屁股上太疼。

    便在此時,一名小吏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大叫道:

    「大人,不好了!」

    與此同時,一大隊身披甲冑的軍士橫衝直撞,闖了進來。

    一名年輕騎尉,手持長槍,馬踏中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9
18.第18章 聯手

    梁守業的臉都綠了,怒火中燒,氣急敗壞道:「反了,反了!你是何人,好大的狗膽,居然敢衝擊鹽鐵司!」

    年輕騎尉並未下馬,手中長槍一指,「軍器少監,飛騎尉,童英!」

    唐置勳官十二轉,其三轉為飛騎尉,宋沿置,與軍器少監一樣,都是從六品官階。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他姓童,童貫的童!

    童貫,西北監軍,領樞密院事,掌兵權二十年,與太師蔡京狼狽為奸,權傾內外;而童英,則是他的第四子。

    梁守業臉色大變,童貫之子在附近就職一事他以前也略有耳聞,但他一直對此嗤之以鼻,童大將軍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兒子扔在這鳥不拉屎的荒廢之地,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來那不是空穴來風。

    梁守業的臉上迅速換上諂媚的微笑,「原來是童大人,下官梁守業,有失遠迎。只是,不知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這就是不要臉了,梁守業與童英的官階相同,卻自稱下官,從這裡倒是也能看出童貫在朝廷中的勢力到底是有多少恐怖。

    童英板著臉,冷笑道:「你把我的人抓了,把我的作坊也封了,未免梁大人辛勞,我特意主動前來歸案。」

    梁守業懵了,但他很快便想明白了。

    童英是誰?童英可是童貫大人的兒子,難道那製鹽坊是童家開設的?梁守業額頭上的汗水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這不是倒霉催的麼,梁守業哀怨的看了武大一眼,怪不得您老人家有恃無恐,原來您是童家的人,您早說您是童家的人誰敢得罪您老人家?

    梁守業趕緊差人扶起武大,惶恐道:「童大人,那作坊是您家開的?」

    童英冷哼一聲,譏諷道:「不是我,難道是你家開的?」

    梁守業冷汗直流,唯唯諾諾不敢接話,屁顛屁顛前去給武大陪禮,而武大也在這時候火上澆油,他看都沒看這位梁大人,一跛一跛的走到童英身旁,理了理衣衫,漠然說道:「梁大人,我早就說過,你會後悔的。」

    說罷,武大不再多做停留,由剛剛跑進鹽鐵司的西門慶攙扶著,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童英騎馬走到門口,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翻手一槍就把門口匾額上「鹽鐵司」三個大字直接劈成了兩段,對身旁一直弓著身不停賠禮的梁守業視而不見。

    ……

    馬車取道陽谷,走了三里地後,童英上車,西門慶很自覺的下車離去。

    童英坐定,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麼挑中了我?要知道,無論你把製鹽坊交給誰,都一定是大功一件。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還有,何必非要等到鹽鐵司查封才來找我?」

    武大笑了笑,直言不諱道:「只有把事情鬧大,我們才能真正綁在一條船上不是嗎?你借我之手獲取功勛,我借你之手賺取錢財,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童英兩眼微縮,「可即使如此,你也不應該選擇我。我,只是庶出子弟,給不了你太多的幫助。」

    「就是因為你是庶出,在童家不受重視,甚至還受到排擠,我才會選擇你。錦上添花的事情我很少去做,雪中送炭才是正理。有朝一日,你功成名就,也不會忘了我的好,卸磨殺驢,不是麼?」

    童英沉默了一會兒,抱拳一禮,留下幾名軍士護送,自己騎快馬飛奔而去。

    武大鬆了口氣,閉目仔細斟酌得失。

    這次童英之所以會來救武大,是武大早就預謀好了的。武大早就知曉製鹽坊一事會橫生禍端,所以他很早就在想對策。後來西門慶的人偶爾打聽到童英在附近駐紮,武大初聞此事有些不明覺厲,歷史上傳聞童貫乃是太監出身,一介宦官也能有子嗣傳承?但多方打聽後,發現童英的確是童貫的兒子,而且童貫還不止一個兒子,子嗣很多,武大便動了心思。

    直到鹽鐵司來人帶走武大,西門慶便按照武大之前的交待,很自覺的前去尋童英。

    西門慶見到童英後就說了一句話,「我家哥哥武植希望把製鹽之法全套送給大人」。

    製鹽之法,於百姓而言是大禍,於勳貴而言則是大功,童英本是童貫第四子,由於他是小妾生的,在童家備受排擠,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被扔到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聽到製鹽之法,童英如何能不心動?這才連夜帶兵,直接闖進了鹽鐵司。

    如今,童英快馬加鞭,直奔西北,便是要去與他那父親童貫稟告此事,想畢,很快就會有封賞下來。

    而武大從中獲取的,則是在官面上的「許可」。

    畢竟,經過童英馬踏鹽鐵司一事後,朝廷命官都會認為武大是童家的人。日後,想來武大的生意會少一些阻礙。

    車子一路前行,年二十九,武大終於回到了陽谷。

    一番雞飛狗跳自然是免不了的,為了安撫街坊們,武大並沒有悄悄回來,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軍士的保護下回到了家裡。

    迎來送往的一陣鬧騰之後,清靜了,武大對西門慶點了點頭,「辛苦了。」

    西門慶一咧嘴,帶著武松找地方飲酒作樂去了。

    秀紅與金蓮耳語了一番,也悄然退下。

    只剩下小兩口,金蓮立馬變得淚眼婆娑起來。

    這件事情武大做的的確欠考慮了一些,雖然結果是喜人的,但過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讓關心自己的人操碎了心,比如金蓮。

    雖然之前武大大病過一次,但那次武大是活生生的近在眼前,而這次,卻是被官差抓走的,金蓮豈會不著急?

    武大安慰了許久,金蓮緊緊的抱著武大,終究還是因為這幾天身心疲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年三十到了。

    便在這一天,武大收到了一份意外的請帖,具名居然是怡翠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3 12:09
19.第19章 李師師

    這份請帖依舊是猥瑣的西門慶偷偷摸摸送來的,沒讓金蓮知曉。

    武大狐疑道,「這大過年,你又搞什麼幺蛾子?」

    西門慶嘴角一抽,「你可冤死我了,這請帖我都沒有,聽說怡翠樓只發出了不到十張這樣的請帖。」

    上次在怡翠樓就惹了一身麻煩,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不能說鹽鐵司不會查到自己頭上,起碼不會這麼快就臨門,武大本就對怡翠樓缺乏好感,如今對怡翠樓更是興趣缺缺。他本來不打算去,但隨手打開請柬看了一眼,目光卻是一凝。

    「奴家前日新譜一曲『斷橋殘雪』,邀君共賞。」

    斷橋殘雪?

    武大的心思有些活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橋頭的那位「伊一」姑娘。

    不過,這與怡翠樓有何關聯?武大有些摸不著頭腦。

    或許是私心作祟,武大終究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帶著西門慶鬼鬼祟祟的從後門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金蓮的臉色變幻的厲害,「啐」了一聲說道,「西門慶你個殺千刀的,頭一回就引我家官人去青樓,結果帶回來秀紅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這次如若說不出個好歹,我定要讓你好看!」

    馬車上的西門慶打了噴嚏,差點噴到武大臉上,尷尬說道:「昨夜受了風寒,呵呵,哈哈……嗯……」

    武大翻了個白眼,豎起了中指。

    ……

    今日怡翠樓極為安靜,武大被人直接帶到了一間小院,而西門慶則被帶到了花廳聽曲。

    說到底,西門慶還是嫉妒的,小院乃怡翠樓各大頭牌閨房,輕易不會待客,起碼他還沒有去過,而毫不知情的武大則沒有當回事,亦亦然欣賞著這清幽的小院。

    小院極為雅緻,收拾的極為乾淨,沒有太多的奢華,也沒有侍奉的丫鬟,屋內倒是有一壺沖好的清茶,武大也不生分,很自然的坐在那裡飲茶賞景。

    不多時,一陣悅耳的古箏突然響起,聲音如煙波流散,如東風撫蘭,鑽入耳中,沉入心底,的確是不可多得之佳品。

    不過,在武大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因為他猜到了這彈奏古箏的必然是那位怡翠姑娘。

    前文就說過,武大極其討厭這些所謂的「清倌人」,不是說她們的職業低賤,武大從來沒有看不起青樓這一行當,他只是單純看不慣這些清倌人既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德行。

    這位素未謀面的怡翠姑娘,整這些景,還不都是因為自己如今是陽谷縣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了?如若不然,您倒是找個乞丐來給他彈奏一曲啊?武大如是想到。

    半晌後,古箏聲止,一名女子躲在簾後問道:「此曲名『斷橋殘雪』,本是哀怨曲調,但奴家為了心境而特意彈奏成了歡快,不知官人以為如何?」

    武大嗤之以鼻,心想,您廣發請柬,卻把其他人都安排在了怡翠樓,唯獨把我獨自一人帶進了這小院,是何企圖已經昭然若揭,何必還要躲在簾後裝腔作勢?

    於是武大漫不經心的回道:「曲是好曲,但未見姑娘真容,終究還是缺了些韻味。」

    簾後那女子似乎遲疑了片刻,才回道:「哦?難道官人也是以貌取人的嗎?」

    「食色性也,這本就無可厚非,古人常說紅袖添香,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這次簾後的女子沉默了更久,但武大卻有些不耐煩了。

    他本來就是看到「斷橋殘雪」這四個字之後才起了心思,這會兒不由又有些後悔了,大過年的,背著金蓮來青樓尋歡作樂,委實有些不是人了。

    於是他起身說道:「既然姑娘不願以真面目示人,我就不多做打擾了。多謝姑娘款待,只是今天這個日子過於特殊,家中還有許多事,改日再來拜訪,武某告辭。」

    說罷,武大轉身就走,簾後那女子卻急了:「你這人,好生無禮!」

    武大沒有出言譏諷,他還沒有小氣到與一名青樓女子斤斤計較,但卻有另外一名女子插話道:「綠珠,不得無禮!」

    武大一愣。

    這聲音,似乎在哪裡隱隱聽過。

    武大轉過身來,便見一名面帶薄紗的女子,帶著一名撅著小嘴的綠衣丫鬟走了出來。

    那女子摘取面紗,眉眼彎彎,笑意吟吟。

    武大腦海中轟然一聲巨響,「伊一?」

    這名女子,正是武大那日在橋下遇到的伊一姑娘。

    伊一微微一福,「小女子李師師,見過武大官人。」

    如果說先前武大發現這女子是伊一很吃驚,那麼現在他的心中就已經是颳起了滔天巨浪!

    李師師何許人也,李師師是北宋末年出了名的青樓歌姬,多見於野史。據傳,李師師曾深受宋徽宗喜愛,曾經為了她專門挖了一條通道好方便出宮與他私會。

    宋徽宗趙佶一生生性輕浮,除了愛好花木竹石、鳥獸蟲魚、釧鼎書畫、神仙道教外,還嗜好女色如命,後來更是終日沉湎其中,放浪形骸,不能自拔。徽宗的後宮中妃嬪如雲,數量驚人,史書記載有「三千粉黛,八百煙嬌」。但是與這些妃子日夜纏綿,朝夕相擁,再美味的佳餚吃多了也會膩煩,再綺麗的景緻眼熟了也不再新奇。一日,他閒得無聊,在一個團扇上提筆寫了「選飯朝來不喜餐,御廚空費八珍盤」十四個字,忽然文思枯竭,讓一位大學士續下一句。那人特別會揣摩趙佶的心思,就續了句「人間有味俱嘗遍,只許江梅一點酸。」甜酸爽口的楊梅當然會解御廚八珍之膩。趙佶的人間女色「一點酸」就是名滿京師的青樓歌伎李師師。

    而且傳言李師師深的宋朝著名詞人周邦彥的垂青,李清照都與李師師打過照面,並讚許有加,更傳說李師師曾與《水滸傳》中的燕青有染。李師師的事蹟頗具傳奇色彩,也間接證明了李師師的才情容貌非常人能及。武大之前一直認為這是好事者以訛傳訛,沒成想在歷史上居然真有這號人物。

    最為重要的是,傳言之中的李師師是在汴京城青樓內,何時變成了陽谷縣怡翠樓的清倌人?而且還跟自己有過邂逅?這是要讓老子跟皇帝搶女人???

    武大滿臉不敢置信,李師師俏臉一紅,微窘,「官人,可是奴家的容貌不堪入目,驚擾了官人?」

    武大長吸了一口氣,拱手一禮,「在下武植,見過師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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