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75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4:47
第210章故事大王

    男人在地上拼命翻滾,嘴裡卻發不出聲音。他像突然之間掉進滾燙火灰裡的泥鰍那樣死命扭動著,身體繃直,腿腳朝著後面瘋狂彎曲,雙手朝著眼窩裡亂抓……所有動作只持續了不到半秒鐘,男人徹底失去了力量。被腿腳高高撐起的身體落在了地上,雙手也朝著兩邊攤開。他一直在抽搐,整個身子都在晃動著。彷彿躺在一輛正在行駛車上,路面非常粗糙,使他不斷的顛簸。

    那根冰錐穿透了他的大腦,徹底破壞了中樞神經。

    鄭小月臉上如同罩滿了寒霜。

    她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她覺得有些頭疼,眼前還有些微微的眩暈,連忙伸手扶住旁邊的牆壁,這才勉強保持住平衡。

    石偉彪那些人在外面爭吵的時候,鄭小月就已經醒了。

    普通人的體質絕對無法做到這一點。李翠珍在牛奶裡下了整整三片藥。這種分量,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昏睡二十四小時。

    是那些變異細胞把沉睡的鄭小月喚醒。

    它們同樣不喜歡沉睡,尤其還是這種因為外來藥物產生的昏迷效果。細胞在一定程度上參與了排解藥力的工作,暫時喚醒了寄主,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鄭小月現在只是恢復了部分意識,手腳和身體的其它主導神經仍然處於麻痺狀態。簡單來說,她現在可以扶著牆壁慢慢行走,卻不能奔跑。

    鄭小月看見了那個男人脫下褲子的全過程,也看到了懸掛在他雙腿中間骯髒醜陋的雄性生殖器。

    雖然渾身乏力,凝起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的細長冰錐倒也不難。在如此近的距離,用不著考慮什麼瞄準,這就跟拿起錐子,直接朝著那傢伙眼睛用力紮下去一樣簡單。

    鄭小月微微喘息,低頭看著躺在腳下昏迷不醒的李翠珍。

    她想起來了,自己喝了一杯李翠珍送來的飲料。

    雖然沒有看到郭勇志在路上殘忍殺死張偉利的那一幕,也沒有聽見郭勇志與石偉彪之間的討價還價,但是鄭小月不難通過自己醒來以後聽見、看見到的這些事情進行思維補充。

    她明白目前的處境,也大概猜測出事情真相。

    鄭小月用力咬著牙齒,漂亮的眼睛深處浮起一層毫不掩飾的猙獰殺意。

    有生以來,她還是頭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了殺心。

    這種思維是如此的強烈,就像一台高速旋轉的衝擊電鑽,正在打穿自己的大腦。

    就連上次在KTV包房裡,被李潔馨欺騙的時候,鄭小月也從未有過如此凶狠狂暴的念頭。她當時的想法最多也就是痛打一頓李潔馨,遠遠達不到想要殺死對方的程度。

    現在,我要殺了她!

    我要宰了這個膽敢出賣我的臭婆娘!

    還有她那個滿口謊言,貪心自私的男人。

    可是,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鄭小月把凶狠狂亂的目光從李翠珍身上移開,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後面。

    那裡有一個樓梯,通往大樓地下室。

    一股強大的氣息正從那裡透出來,對鄭小月充滿了難以抗拒的強烈誘惑。

    食物!

    那裡有食物!

    細胞永遠不會撒謊,更不會像情人那樣,用空幻虛假的甜言蜜語,編織出一個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漂亮泡沫。它們大概是地球上最急功近利的物種,能夠探測到近距離範圍內所有生物營養的存在。

    鄭小月用顫抖的目光注視著樓梯。

    這下面有吃的。

    可是,“它”很危險。

    那不是憑空放在碗裡,只要拿起筷子就能吃到嘴裡的肉。它還沒有被煮熟,甚至還是一頭兇惡的猛虎。

    鄭小月想了想,彎下腰,撿起被冰錐殺死男人扔在地上的木棍。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不斷舔著嘴唇,臉上露出極度亢奮的神情。

    細胞就像一個奸商。它們在鄭小月腦子裡不斷回放著記憶畫面。那是與羅寬和廖秋分食方文中的場景。它們用這種方式告訴寄主,你的身體迫切需要生物營養,這種食物是何等的美味。如果僅僅因為危險就白白放棄,那麼你就太傻了。

    鄭小月並非完全喪失了理智。

    儘管藥物效果還沒有過去,但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腦子裡有慾望,也有信念。

    我要變得更強。

    如果下次再遇到被姦夫**算計,身邊又沒有可以指望的人,那該怎麼辦?

    我只能依靠自己。

    只有得到更多的生物營養,進化出更加強悍的體質,才能獨自面對一切。

    看著黑沉沉的樓梯下面,鄭小月邁出了腳步。

    ……

    郭勇志早早回到了住處。

    沿途的行屍沒有對他構成威脅。順著原路返回的時候,張偉利的屍體周圍已經聚集起三十多頭變異生物。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得幾乎難以化開,郭勇志動作很輕,沒有引起正在進食的屍群注意。他飛快越過各種障礙,開著停放在馬路盡頭的車子,迅速離開。

    一直等到下午六點多,外出的人們才回來。

    劉天明從“薩博班”越野車裡下來的時候,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今天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弄到了足夠的汽油,還有一些必不可少的修理工具。楊慶國車行里那些合用的車子都被開過來,還在附近的加油站找到一輛油罐車。雖然車載油罐裡的存油只有一半,可是對於團隊目前的使用來說,已經足夠了。

    男人都喜歡在功成名就的時候,身邊有女人用充滿羨慕的眼睛看著自己。

    劉天明也不例外。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鄭小月,告訴她今天的收穫有多大。

    其他團隊成員的興致也很高。尤其是齊元昌和楊慶國。他們親眼看到了劉天明等人在對付方文中時候展現出來的種種神奇。他們當然希望自己也對病毒免疫,也迫切希望得到那種神奇的力量。現在的工作效率越高,就意味著能夠越早離開這個城市,距離期盼中的免疫藥劑也就更近。

    沒有人像往常那樣出來迎接。

    單元門緊鎖著。

    齊元昌抬起頭,疑惑地看看上面。

    前幾次團隊外出的時候,在樓頂負責警戒的人總會探出身子來打招呼。可是今天,樓頂上一片安靜。

    郭勇志從樓上一瘸一拐的走下來,打開了單元門上的鎖。

    他臉上全是傷,有明顯的擦碰痕跡。衣服和褲子也有多處磨損,右邊膝蓋破了個大洞,露出鮮紅的血肉傷口。他似乎耗盡了力氣,看上去很疲憊。打開門後,就背靠著牆,顯得有氣無力。

    看到這種情況,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劉天明快步上前,連聲問道:“郭老闆,出什麼事了?”

    郭勇志背靠著牆壁慢慢下滑,癱坐在地上。他臉上充滿了悲苦的表情,顫抖著說:“早上,你們離開以後,小鄭說是要給你個驚喜,要我們跟著她去外面尋找通訊設備。我和小張拗不過她,只好同意。小鄭說人多可以節省時間,要我把翠珍也叫上。我們沿著東面那條街一直走,路上有很多行屍。當時我覺得情況不對,覺得最好還是回來,等到明天人多了再去。但是小鄭不同意,她看見前面有個電子設備商店,就跑了過去。我們在外面殺掉了好幾頭行屍,小鄭也弄到了很多通訊設備。外面的行屍越來越多,那個商店根本沒辦法防守。我們一路殺出來,翠珍和小張當時就不行了。小鄭拖著我一直往外跑,行屍把路的兩邊全都堵死。小鄭把通訊工具交給我,說是掩護我,讓我朝外面衝。結果……結果她就……”

    說到這裡,郭勇志明顯進入了狀況。他嚎啕大哭,兩隻腳在地上亂蹬,一個勁地用力揪著頭髮,一副痛苦追悔的表情。

    “行屍太多了,簡直就是成千上萬。”

    “我們只有四個人,翠珍當時就被行屍咬斷了喉嚨。小張打光了子彈,他肩膀上被咬了一口,我拖著他一直跑,刀子也被砍缺了口。後來,小鄭說小張已經沒救了,就給了他一槍。”

    “小鄭真的很勇敢。行屍太多了,她被圍在裡面,沒能出來……”

    人們站在原地,默默聽著郭勇志講述的事情經過。

    他把整個故事編造的很好,情節前後銜接非常完整。條理清楚,符合邏輯,挑不出任何錯誤。

    郭勇志從昨天就在構思這個故事。

    他很清楚,想要達到目的,有個必須經歷的最困難環節。第一是把鄭小月交給石偉彪,換取通訊工具。至於第二……那就是如何才能順利騙過眼前這些人,讓他們相信自己沒有作偽。

    郭勇志弄了很多血和污垢在身上,就連裝滿通訊工具的旅行包外面也全是血。

    回來的路上,他找了個地方,像傻瓜一樣拼命撞牆,把身體各個部位朝著牆壁上亂蹭,造成無數的擦傷和淤青。只有這樣,才能讓身體外表符合故事標準,看起來更加真實。

    郭勇志前後思考過每一個細節。他甚至拿起刀子在牆上和樹上亂砍,使刀刃捲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4:48
第211章痛苦就對了

    他有著良好的心理素質,也提前和自己老爹和兩個孩子打好了預防針。

    郭勇志仔細想過,如果拋開故事本身,整件事情最大的缺陷,就是樓上的老頭和兩個娃娃。反正連老婆都已經賣了,也不在乎什麼親情血肉。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老爹和孩子無法交代,郭勇志肯定會連著他們一起幹掉。

    這個地方很安全。總不能在故事裡添加上老子和孩子外出搜索之類的情節吧!那樣的話,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劉天明像遭了雷擊一樣,木然地站在那裡。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被火焰炙烤著,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衝到鄭小月與行屍戰鬥的那個地方,殺光所有的變異生物。

    聽到郭勇志說出鄭小月被屍群吞沒的時候,劉天明的腦子裡徹底失去了思維能力。剎那間,感覺就像整個人都被炸碎了一樣,腦子裡完全變空,身體失去了控制,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緊接著,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喉嚨裡發出受傷野獸一樣的瘋狂嚎叫。

    “我,我不相信。你騙我!”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你撒謊,你在騙我!”

    劉天明很瘋狂,直到嗓子喊叫得無比嘶啞也停不下來。他衝過去,掄起拳頭朝著郭勇志臉上狠狠來了一下。儘管只是發洩,卻力量十足,郭勇志當時就被一拳頭砸倒,鼻子裡流出血來。

    羅寬連忙上前將他攔腰抱住,不住地勸道:“頭兒,別這樣。冷靜點兒,這不是郭老闆的錯。”

    身材高大的黃河也從旁邊抓住劉天明的胳膊,很是苦悶地勸解:“人死不能複生,想開些。現在每天都在死人,這座城市裡很多人都死了。無論事情到底怎麼樣,你都得控制住情緒。放鬆,別那麼衝動。 ”

    劉天明什麼也聽不進去。

    他感覺鄭小月冰冷的屍體就躺在面前。那雙無比悲傷的眼睛裡,最後剩下的只有驚恐和無助。

    我為什麼沒有和她在一起?

    如果我也在場,她根本就不會死。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劉天明用力甩開黃河與羅寬,發狂一樣朝著郭勇志撲去。儘管理智告訴他旁人的勸說都很正確,郭勇志在其中也沒有什麼錯。可是,一個瘋狂無比的念頭正在劉天明腦子裡徘徊。

    為什麼死的是她,不是你?

    羅寬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肩膀,劉天明瞬間失去平衡,然後被黃河和其他人紛紛抓緊。

    悲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的心。

    劉天明覺得自己眼睛裡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

    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就算現在全世界毀滅,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鄭小月不在了,我最愛的人不在了,感覺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再掙扎,任由旁邊的人們摟緊身子,隨著一股股力量來回搖晃。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被無數線條操控著。

    劉天明的眼睛裡湧起無窮無盡的絕望與悲涼。

    如果我今天沒有出去。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

    如果我能留下來……無論任何一種“如果”,悲慘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劉天明咬緊牙關,力量之大,幾乎要把所有牙齒全部咬碎。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奔湧。他無法從其他人手中掙開,只能輪起拳頭,朝著旁邊的牆壁狠狠猛砸,一直砸到拳頭上皮開肉綻,流出鮮血。

    過了很久,劉天明終於控制住情緒。他用力抽著鼻子,儘管身體仍在顫抖,卻可以保持站立的平衡。黃河與羅寬察覺到這一點,漸漸鬆開手,用憂慮的目光看著他。

    “我……我沒事。”

    劉天明感覺自己彷彿毫無知覺的行屍走肉。他動作遲鈍地邁開腳步,穿過單元門,從人群中間走過,在外面通道側面的綠化帶花台上坐下。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覺得腦子很亂。

    平靜下來需要時間,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

    劉天明抬起頭,正好遇上了走過來的黃河,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有煙嗎?”

    煙草是緩解痛苦和悲傷最好的藥劑。黃河遞了一支過來,劉天明哆嗦著手,怎麼也扣不開打火機。羅寬在旁邊看著覺得實在難受,伸手把香煙搶過來,用自己的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然後才遞給劉天明。

    鄭小月不喜歡煙的氣味。

    劉天明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比任何時候都需要煙草對思維和身體上的麻木效果。

    廖秋把郭勇志從地上扶了起來,低聲安慰著。

    人們分成兩個群體,一便勸說著劉天明,一邊仔細問著郭勇志當時的情況。團隊裡一下子死了三個人,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弄清楚。

    劉天明一直在沉默。他低著頭,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香煙吸了一支又一支,目光盯著地面,絲毫沒有挪動。

    郭勇志在那邊按照各人不同的要求,反複述說著事情的每一個環節。從他們早上出門,一直說到自己孤身逃回。郭勇志對此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忽而語調激烈,忽而悲傷痛苦。尤其是說到李翠珍和張偉利被行屍吃掉,鄭小月掩護自己逃生的那一段,郭勇志的聲音繪聲繪色,加上了很多肢體動作,彷彿勤奮賣力的優秀演員。

    “那個通訊商店很隱蔽,開在一條小巷子裡。”

    “說起來,這次的事情要怪翠珍。我一直勸她改改那種火爆的脾氣,可她就是不聽。她覺得走在前面不安全,就跟押後的小張起了爭執。聲音太大了……誰也沒有想到,那裡會有那麼多的行屍。”

    “是小鄭幫著我逃出來的。我欠她一條命……我欠她一條命啊!”

    說到後來,郭勇志也開始嚎啕大哭,情緒激動,難以自持。

    李潔馨從房間裡拿出那個帶血的旅行包,人們看到了裡面那些染血的通訊工具。楊慶國嘆息著,低聲交代楊悅樂和陳嬌以後外出要務必小心。柳鳳萍拿起一個個通話器不斷翻看著。齊元昌似乎對郭勇志摔倒時從后腰上掉出來的砍刀產生了興趣。他一直在低頭看著,眼睛慢慢眯縫起來。

    坐在外面花台上的劉天明忽然抬起了頭,眼睛裡掠過一絲詫異。

    郭勇志正好講到鄭小月掩護自己逃離的那一段。

    劉天明站起來,朝著郭勇志大步走去。

    見狀,羅寬連忙伸手將他攔住,勸到:“頭兒,你就想開點兒吧!先冷靜冷靜,別那麼衝動。”

    劉天明也不做解釋。他站在那裡,中間隔著人群,與郭勇誌有著七、八米遠的距離,用近乎粗魯的語調問:“你剛才說,鄭小月打光了所有子彈?”

    郭勇志抬起傷痕累累的頭,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實在太突然了。

    為了達到完美的表演效果,郭勇誌曾經考慮過劉天明對自己提出的所有問題。可是唯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面對龐大屍群的時候,打光子彈這種事情很正常。不值得浪費口水。

    “……對……是的。”

    郭勇志的大腦在急速運轉,下意識地點點頭:“小鄭當時的確是打光了子彈。不然的話,我們……”

    劉天明繼續問道:“告訴我,打光子彈以後,她做了什麼?”

    這個問題郭勇志事先準備過。於是他理所應當地張口答道:“小鄭很勇敢,她用刀子砍翻了很多行屍。她一直在掩護我,讓我帶著那包通訊工具逃出來。還說,那是你急需的東西。”

    劉天明已經不再說話。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旁邊的黃河,還有羅寬,其他人,都能感覺到他平靜的外表下面正在翻滾,正在像隨時準備衝破地表的沸騰岩漿一樣積蓄著力量。

    劉天明在腦子裡想了無數遍,也把同樣的問題設身處地想了無數次。可無論任何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不是這樣。

    他的身體再次變得顫抖,聲音也有些變調:“郭老闆,你仔細想一想。你確定,鄭小月當時打完子彈以後,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一種很不妙的預感在郭勇志身體裡迅速發酵。

    他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儘管努力控制著情緒,郭勇志還是沒辦法讓驚慌的心態平靜下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漏算了一些事情。

    劉天明和鄭小月之間肯定有著某種秘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想想也是,就像夫妻之間的床第情話,家人之間的相互囑託,外人永遠不可能知道。

    郭勇志覺得頭皮上滲出了冷汗,身體表面的皮膚也因為恐懼而驟然緊縮。

    沉默了幾秒鐘,郭勇志搖搖頭,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不確定劉天明這樣問的真實意圖。

    如果是在套我的話?

    如果他和鄭小月之間真有什麼秘密約定?

    不管怎麼樣,只要咬死自己之前說過的那些,就肯定沒有錯。這種時候,話說得越多就越亂,前後一旦出現了偏差,立刻就能被人察覺破綻。

    郭勇志打定了主意:無論劉天明在這個問題上如何糾纏,自己的回答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5:17
第212章所謂秘密,就是兩個人才知道的事情

    劉天明感覺自己的心臟落到了谷底,又從黑暗的最深處緩緩升了起來。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可以肯定,郭勇志在撒謊。

    對於整件事情的敘述,從頭到尾,郭勇志沒有提到過冰。

    說起來也是巧合。鄭小月得到這種異能後,從未在人前展示。尤其是把冰塊變成冰錐,然後釋放出去進行攻擊的這種戰斗方式,一直是她和劉天明之間最大的秘密。幹掉方文中的那個晚上,劉天明想要嘗試一下突然出現在自己手中那把刀的威力,所以及時喝止了鄭小月的動作。郭勇志雖然在樓上透過窗戶,看到鄭小月用冰塊製成的吸管進食,卻無法將其與“武器”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他知道鄭小月身上有著某種秘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劉天明的表情依然沉穩,腦子裡卻陷入激烈的思考。

    柳鳳萍翻了翻旅行包裡的那些短途通訊器,從中拿出來一個,湊近眼前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郭老闆,這些通訊器材真是你們從商店裡弄到的嗎?”

    郭勇志心裡一驚,連忙回答:“是啊!都是在那個店的櫃檯裡找到的。說起來,那家電子商店位置很偏,得要從巷子裡進去以後才能看見。要不是因為那個地方路窄,小張也不會死。”

    柳鳳萍眼睛裡懷疑更濃了。她揚了揚手中的通話器,問:“你確定,你們真的是從那家商店櫃檯裡拿到的?”

    她話裡的關鍵詞好像是“櫃檯”?

    郭勇志用力吞嚥著喉嚨,以此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慌亂與不安:“具體櫃檯還是貨架,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太亂,外面有行屍,我們在裡面翻找合用的東西。小張在外面叫我們加快速度,於是隨便抓了一些裝進袋子,也沒有細看。”

    柳鳳萍笑了。

    她的笑容帶有特殊的誘惑力,極富女人味。

    柳鳳萍把手裡的通訊器扔給劉天明,認真地說:“你最好看看這個。”

    劉天明翻來覆去看著手上的通訊器,發現機殼側面貼著一張帶有“蘇寧電器”字樣的紅色標籤。

    “這是一種防盜措施。”

    柳鳳萍走過來,指著標籤,認真地說:“這種標籤帶有磁性貼碼。正常情況下,顧客結賬以後,收款員就會把這張磁碼撕下來。這東西很小,不會引起注意,是最近一年來才剛剛興起的防盜技術。”

    劉天明聽懂了柳鳳萍話裡的意思:“你是說,這種通話器只有在蘇寧商場才能買到?”

    柳鳳萍點點頭:“如果沒有這層磁力貼碼,那麼這些通訊器材在任何商店裡都有可能出現。但是只要有了這層貼碼,那它們只可能來源於一個地方,那就是蘇寧電器的連鎖店。”

    圍在郭勇志旁邊的幾個人紛紛站起來,用不善的目光盯著他。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在故事裡提到“蘇寧電器”幾個字,或者類似的字句。

    郭勇志臉色頓時變了。他的身子開始哆嗦,心裡的恐懼成倍增加。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從石偉彪手裡拿到這包通訊工具的時候,郭勇志也仔細檢查過。當時只想著沒有石偉彪等人留下的痕跡就行,卻萬萬沒有想到,柳鳳萍對於這些事情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綻。

    “那個……也不一定啊!也許……這些通話器是別人從蘇寧商城裡偷出來……可能是暫時放在那裡的吧……我,我們當時就是順手拿了裝進袋子,真的沒有注意過啊!”

    郭勇志說得語無倫次,甚至各種猜測都出來了。可見他此刻有多麼緊張,心中的震撼和恐懼有多達。

    “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

    不等劉天明發聲,一直蹲在台階前面的齊元昌忽然站起來。他掂了掂手中的那把缺刃的廓爾喀刀,用森冷的目光盯著臉色難看的郭勇志,似笑非笑地說:“我乾了這麼多年的刑警,還是頭一次看到缺刃角度如此奇怪的刀。姓郭的,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將這把刀子砍成了這樣?”

    郭勇志感覺自己完全陷入了黑暗深淵。他拼著性命也要爬出來,無論如何也不放棄任何一點希望:“我……我是砍殺那些行屍。它們太多了,根本……殺不完。它們……它們的骨頭很硬,刀子就捲了口。”

    “你覺得我是那種很好欺騙的傻瓜嗎?”

    齊元昌譏諷道:“我難道連砍骨頭和砍石頭的區別都分不出來?差點兒忘了,這把刀還砍過樹。你自己過來看看,刀刃缺口的縫隙裡面,還殘留著少許植物纖維。這上面總共堆積著三種物質:一個是血,植物纖維,還有就是白色的岩石粉末。我這雙眼睛可是練了很多年,不用顯微鏡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麼,請你解釋一下:你殺完行屍一路跑回來以後,為什麼要拿刀砍樹?還要砍石頭?我記得我們剛下車的時候,你連打開單元門的力氣都沒有。既然累了,為什麼不好好休息,偏偏還要做這些事情?”

    郭勇志的目光閃爍其詞,臉上充滿了恐懼。

    他忽然發現,自己苦心編造的故事,竟然連短短半個鐘頭都沒有撐過去,立刻就被找出了兩個致命的破綻。

    劉天明從人群中走過來,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瑟瑟發抖的郭勇志:“鄭小月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尤其是子彈耗盡的情況下。你大概不知道,對她來說,有沒有槍並不重要。她不需要那種武器。還有,不要說是區區幾百頭行屍,就算是更多的變異生物,也根本圍不住她。”

    郭勇志一言不發。

    他低下頭,腦子裡在飛快思索著如何破解目前困境的話語。

    性子急躁的黃河衝過來,直接用槍對準了郭勇志,大聲吼道:“說,他們在哪兒?你把他們都弄到哪兒去了?”

    “我……我沒有……”

    這不是黃河要的答案。

    “沒有你嗎個逼!”

    黃河咆哮著,反手掄起槍托,重重砸上了郭勇志的面頰。他慘叫著倒下去,鼻子上剛止住沒多久的血又流了出來,而且數量更多。

    劉天明製止了黃河,他平靜地看著郭勇志:“鄭小月和張偉利在哪兒?只要你老老實實說出來,我可以不殺你,可以放你全家一條生路。”

    郭勇志臉上全是血,他呻吟著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他很清楚,劉天明之所以說出不殺人的話,是想要確保鄭小月和張偉利活著。只有在那兩個人活著,沒有受到傷害的前提下,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才能得到保證。

    現在,那已經不可能了。

    張偉利死了。

    鄭小月恐怕已經被石偉彪和他手下都輪了一遍。

    說不定,正在進行第二遍。

    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劉天明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不僅是他,在場的這些人,誰也不會放過自己。

    這簡直就是從背後捅刀子。

    劉天明用森冷的目光盯著郭勇志。

    他突然猛撲過去,抓住郭勇志的手腕向外一扭,劇烈的力量撕扯使郭勇志疼得連聲慘叫。劉天明握住他的大拇指,朝著反方向硬掰,皮肉中間立刻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郭勇志雙眼鼓凸,猛然張大了嘴,慘痛無比,卻叫不出聲來。劉天明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將他的面頰狠狠砸在牆上。郭勇志的鼻樑骨頓時被撞斷,牆上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劉天明的聲音很冷,充滿令人畏懼的成分:“如果你不說,會死得很慘。”

    忽然,滿面是血的郭勇志笑了。

    “哈哈哈哈……你就是這樣對付自己不相信的人嗎?我告訴了你事實真相,你卻覺得我在撒謊。我什麼也沒做,我沒殺他們。姓劉的,你老婆不在我手上……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她。”

    郭勇志的語氣有些古怪,笑聲中充滿了戲謔和狂亂的感覺。總之,不像是正常狀態人說出來的話。

    劉天明看了一眼郭勇志,轉身對黃河說:“你把他帶上樓頂。”

    儘管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滿面怒火的黃河還是點點頭。他抓住郭勇志的胳膊,將其拖拽著,沿著樓梯走上去。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鮮血濕痕。

    劉天明走上三樓,對面的房間大門緊閉著。

    他已經從樓下拿來了警用破壞錘,用最野蠻的方法,直接把整扇防盜門卸了下來。走進房間的時候,劉天明看見老頭摟著兩個男孩,坐在客廳里瑟瑟發抖。

    在心裡嘆了口氣,劉天明決定給這些老弱最後一個機會。

    他用冷冷的目光逼視著老人:“告訴我,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兒子都乾了些什麼?”

    老頭很緊張,眼睛裡充滿了警惕。他把兩個孩子死死摟在懷裡,想也不想就張口說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你再這麼說,我會殺了你。”

    劉天明最後一次問:“告訴我,鄭小月、張偉利,還有你的兒媳婦,他們在哪兒?就算你不知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6:48
第213章不是殘忍,是憤怒

    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劉天明把目光轉向兩個男孩:“那麼,你們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這幢房子就這麼大,上上下下就那麼幾個房間。鄭小月一般都是呆在屋子裡,郭勇志一家就住在對面。以郭勇志一個人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同時對付鄭小月和張偉利。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李翠珍。

    兩個男孩眼睛裡閃過一抹慌亂。看著他們張了張嘴,顯然是知道些什麼,也看到了一些事情。劉天明覺得,無論這祖孫三人誰能開口,都可以讓他們活下來。

    他畢竟不是一個殘忍嗜殺的瘋子。

    沒人說話。沉默了幾秒鐘,年齡大一些的那個男孩忽然張開口,用非常凶狠的語調說:“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我爸說了,你是個壞人,你們所有人,統統都是壞蛋。 ”

    看著他無比憤怒的模樣,劉天明笑了。

    他什麼也不想解釋,直接側過身子,指了指敞開的房門,聲音充滿了命令式的口吻:“出去,上樓。”

    老頭死死抱住兩個孫子,無比憤怒地盯著劉天明,絲毫沒有想要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意思。

    劉天明舉起右手,鋒利的骨刃從身體裡幻化而出。呼嘯著落下的瞬間,老人的右臂也被砍斷,整個房間裡充滿了鮮血和慘叫。

    “我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如果你們再不上去,我現在就開始殺人。從你開始!”

    看著臉色淡然的劉天明,老頭終於明白這絕對不是恐嚇。他的眼睛因為疼痛凸了數來,左手死死摀住傷口,大口喘息著,非常艱難地站起來,踉蹌著步子,帶著兩個男孩走出房間,走上了樓梯。

    黃河已經把郭勇志帶到了樓頂。除了在樓下負責警戒的羅寬,整個團隊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

    看著失去一條手臂的老人,又看看站在旁邊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兩個兒子,渾身上下全是血泥的郭勇志帶著恐懼連聲吼叫:“你……你想幹什麼?他們跟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郭勇志也明白事情不可能善了。

    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不再認為父親和兒子可以放棄,反而拼盡全力也要保住他們。

    劉天明沉默片刻,平靜地說:“如果他們真是什麼也不知道,我會放過他們。”

    停頓了一下,劉天明問郭勇志:“說吧!鄭小月和張偉利在哪兒?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搖頭已經變成了郭勇志的習慣。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出這個動作,嘴裡也習慣性的發出聲音:“我不知道……”

    他腦子裡仍然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劉天明突然轉身,抬起腳,朝著距離最近的一個孩子踢去。這動作沒有絲毫預兆,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空中只剩下一道迅速下墜的黑影,然後就是尖厲的慘叫聲,重重摔下去,地面上多了一具屍體。

    郭勇志哆嗦著身體,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你不能這樣,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

    劉天明看了他一眼,把奄奄一息的老頭扔了下去,對郭勇志冷冰冰地說:“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不等郭勇志回答,劉天明伸手抓住他的另外一個兒子,扣住咽喉,將其舉高。男孩的身體離開地面,腿腳在空中無用地蹬動,雙手用力抓住劉天明的手,無助地掙扎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折磨方式,讓人感受到可怕的窒息。可是劉天明對此毫無察覺,森冷的目光一直盯著郭勇志。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淚混合著血水:“求求你,發發慈悲吧!我……不要殺他,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劉天明彷彿鐵心石腸的魔鬼,冰冷平淡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鄭小月和張偉利在哪兒?”

    郭勇志臉上顯出時分痛苦的表情,他不斷用手揪著頭髮,聲音嘶啞地喊叫著:“你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啊!”

    直到現在,郭勇志心裡仍然存在幻想。

    他覺得劉天明已經殺了兩個人,肯定會留下最後一個。那是他掌握,並且控制自己的最後人質。

    是的,一定是這樣。

    如果連最後一個都殺了,他用什麼來跟自己交換?

    只要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不把鄭小月和張偉利的下落說出來,自己就是安全的。

    電視和電影裡不都是這樣嘛,被挾持人只要熬不住,張口說出了秘密,下一秒鐘,等待自己的就是子彈。

    劉天明搖搖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的愚蠢和頑固簡直令我感到恐懼。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但是你什麼也不要。”

    說著,劉天明把手中的男孩朝著樓下扔去。

    郭勇志呆住了。

    隨即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人上前勸阻。他們都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心軟的時候。

    劉天明拔出手槍,一邊檢查著子彈,一邊對其他團隊成員迅速下達命令。

    “廖秋你和齊隊長各開一輛車子,沿著外面的街道分頭尋找。上次開會的時候就說過,附近的道路大部分都被堵住。盡量尋找能夠直達那個蘇寧商城的路線,不管有沒有結果,半小時後必須回來。”

    “柳小姐……算了,還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吧。你去樓下看看那些通訊工具,調試一下,如果現在能用,就每人都帶上一個,方便聯絡。”

    “各人準備好武器,等到齊隊長和廖秋回來,我們立刻出發。”

    形態兇猛的黃河走過來,指著神情呆滯的郭勇志,問:“他怎麼辦?要幹掉這個傢伙嗎?”

    “把他帶著一起走。”

    劉天明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找根鍊子,把他捆在車子後面,綁緊一些。既然不願意開口,那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做折磨。讓他跟在車後面,拖死他!”

    ……

    商場的地下室裡一片漆黑,沒有光。

    這裡不是停車場,而是通往停車場的一個地下隔間。面積很大,陰冷的分迎面而來。鄭小月慢慢走下樓梯,高跟鞋踩到了堅實的水泥地面。

    變異細胞使寄主擁有比普通人更強的感官能力。雖然沒有光,鄭小月也勉強可以在黑暗中看到東西。不是很明顯,非常模糊。與樓梯連接的那扇門沒有鎖,鄭小月想了想,轉身跑回樓上,撿起那個被自己幹掉的男人褲子,搜出了一個打火機。

    有了這點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世界中前進就容易得多。

    鄭小月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探索黑暗的掠食者。光線固然可以照明,也會顯示出自己的目標。就在她猶豫著是否要繼續點亮打火機前行的時候,忽然看到地上躺著一具人類骨骸。

    很新鮮的骨骸,皮肉內臟都被吃得乾乾淨淨。旁邊散落著衣服碎片,以及各種雜物。鄭小月仔細搜索,發現了一個手電筒。她非常高興地打開試了試,還能用。

    來自細胞的食物感應變得越發強烈。

    它就在附近。

    非常近。

    鄭小月摁下手電筒開關,在四周來回照了照,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站在這裡,可以看見二十多米外有一扇門,敞開著,應該是通往地下停車場。

    的確是有一個感染體,就在這裡。

    細胞永遠不會撒謊,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錯。

    鄭小月控制著緊張的情緒,纖長修直的雙腿踩著高跟鞋,腳步靈活。她手裡一直握著那根棍子,心裡的恐懼和緊張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強烈。

    細胞沒有釋放出危險信號。

    這就意味著,即便是感染體,對方的能力必定要弱於自己。只不過,在這種一片黑暗的環境下,無論進攻還是防禦,都很困難。

    沿著房間內部走了一圈,鄭小月沒有任何發現。

    她聽到外面傳來很大的動靜,應該是那些女人和石偉彪之間正在混戰。

    ******的藥效正在不斷減緩,鄭小月感到自己的動作比之前快了許多。她有些興奮,腦子裡的疑惑也隨之變深————那個感染體究竟在哪兒?為什麼一直看不到它的影子?

    可以確定,它就在這個房間裡。

    除了那具被啃得精光的屍體,房間裡什麼也沒有。

    繞了一圈,鄭小月又回到了原地,皺著眉,低頭注視著那具只剩下骨頭的人類殘骸。

    突然,一種說不出的危險預兆從心底爆發。來不及多想,鄭小月側著身子,朝著旁邊迅速跳開。幾乎同時,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從天花板下筆直墜落,從覆蓋的區域來看,恰好就是鄭小月剛才所在的位置。

    雪亮的手電光線罩住了那個黑影。

    鄭小月不由自主張大嘴,臉上充滿了震驚。

    她看到了一個女人。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女人的上半身。

    不,就連這一部分,殘剩的數量也不多。她只有一隻手,整個左肩都不見了,****剩下一半。她趴在地上,在黑暗的掩蓋下,彷彿正從墳墓裡爬出來的複活屍體。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8:32
第214章食物2

    她絕對是個女人。

    黑色頭髮很長,一直拖到了手肘。雖然只剩下一半的****,剩下的那隻**卻非常飽滿,甚至還是標準的梨形外觀。女人大半張臉貼著地面,暴露在燈光下面的部分卻很美麗,是符合人類審美觀的鵝蛋形。不過,她的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傷口。從痕跡判斷,以前的傷勢一定非常嚴重,只是因為變異細胞加速再生的緣故,復原狀態良好。

    她的肺部和心臟幾乎暴露在空氣中。鄭小月圍著女人轉了一圈,發現她的大部分內臟保存完整,只是失去了胸腔和腹腔的保護。女人身體傷口邊緣有復原的跡象,很多肌肉都在生長。也許是營養不足,或者是沒有足夠的食物,她的複原速度非常緩慢。

    鄭小月沒有上前,她站在距離女人三米多遠的位置,扔掉手裡的棍子,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在指間凝出一根懸浮的冰錐,認真地問:“你是誰? ”

    女人的面孔抽搐著,顯得極為痛苦。那應該是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摔傷所導致。不過,她的眼睛裡衝滿機械般的冰冷,也不說話,就這樣咬牙切齒盯著鄭小月。

    過了幾秒鐘,她才從蒼白的嘴唇裡吐出兩個聲音沙啞的字。

    “婊,子!”

    鄭小月一開始沒有聽懂,後來才明白過來。她勃然大怒,衝過去,抬起腳,朝著女人的脫落在身體外面的內臟狠狠踢去。女人頓時渾身肌肉急劇縮緊,慘叫著,張口噴出一大團血。

    身體裡的細胞在歡呼,在雀躍。

    鄭小月聽懂了它們對自己表達的意思————這就是食物,這就是那頭感染體。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鄭小月實在很難把“生物營養”幾個字與面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聯繫起來。方文中那天晚上的凶狠強大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還有就是之前在警察局,那頭力量強橫的變異行屍。在鄭小月的印像中,感染體應該都是極其強大的存在物。可是像現在這樣,身體只剩下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一個女人,簡直就是徹底顛覆了她對感染體以往的概念。

    只要是食物,形狀外觀並不重要。

    就像一頭豬,雖然每天吃著簡單的飼料,甚至是用餿臭的泔水餵養,平時也是睡在臭烘烘的豬圈裡,遍地都是糞便。可是只要被屠夫放血宰殺,洗剝乾淨,放上醬油紅糖以及各種調料,在慢火燉煮幾個小時,就會變成一碗令人垂涎欲滴的紅燒肉。

    高速飛行的冰錐劃破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呼嘯,準確鑽進了女人的胳膊,順著肩膀,一直穿透到了手肘。

    鄭小月一個箭步跨過去,用堅硬的高跟鞋牢牢踩住女人的手,伸手抓住她的長發,將她的頭部從地上高高拖起,在柔軟光潔的脖頸表面選了一處還算乾淨的位置,張嘴就要咬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鄭小月看見這個女人哭了。

    “你……你要吃了我嗎?”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破爛不堪的胸腔難以發出共鳴,吐字也不是很清楚。

    鄭小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還不是一樣。我進來的時候,你一直躲在上面,尋找機會咬我。還好你沒有手,也沒有身體。否則,我肯定進來就會被你攻擊。”

    停頓了一下,鄭小月頗為好奇地問:“不過,有個問題————你是怎麼爬上去的?”

    身體殘破不堪的女人轉動眼球。順著她目光的指引,鄭小月在對面牆壁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把金屬扶梯的輪廓。然後抬起頭,在天花板上看到了許多網狀方格。

    借助這些東西,只要有足夠的體力,一直手也能爬到上面。

    鄭小月很是驚訝地點點頭,視線落在了不遠處那具人類殘骸上,繼續問:“他是被你吃掉的嗎?”

    迄今為止,鄭小月只是從感染體身上吸取生物營養。她沒有吃過生肉,更沒有嘗試著吃人。對於這種事情,她一直覺得好奇。

    女人眼睛裡透出一抹悲哀,然後變成無比強烈的仇恨。

    “他們毀了我的一切,我只吃了他們一個人。我……還遠遠不夠!”

    ……

    病毒爆發的時候,夏婷正在商場裡購物。

    都說即將做新娘的女人非常漂亮,夏婷自己也這麼認為。未婚夫很英俊,家世也不錯。夏婷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那套白色連衣裙,挽著未婚夫的手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走過洗滌用品櫃檯的時候,一個老太婆從旁邊撲過來,朝著夏婷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見狀,未婚夫衝過去,把夏婷從老太婆嘴下拉了過來,當時就指著對方怒聲罵道:“你這人怎麼搞的?怎麼咬人啊……”

    話未說完,未婚夫已經被老太婆撲倒在地上。

    旁邊,又衝過來好幾個看上去神智不正常的傢伙,他們在未婚夫身上張口亂咬,現場一片混亂。

    所有人都在跑,都在尖叫。

    夏婷不知道該去哪兒。她想要離開大廈,剛跑到窗戶旁邊,就看到外面馬路上很多車子撞在了一起。幾個行人被當場撞飛,車輪攆著人的身子直接壓了上去。有人大聲喊叫,幾乎所有的車子都在按著喇叭。在更遠的地方,無數汽車尾部亮著紅色剎車燈,還有很多人在街上拼命扭打。

    遠處還有幾幢樓著了火,可是四下里都看不到消防車的踪影。

    商場裡已經沒有任何秩序。到處都是撕咬和叫罵的聲音,貨架被一排排推倒,人們拿起各種雜物在空中亂扔。幾個女人拖著男人在角落裡按倒,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尖叫。一個老頭手裡抱著被撕成兩半的嬰兒,站在奶粉專櫃面前大口撕咬著。旁邊奶粉罐子上漂亮的女明星嘴唇濺上了血,看起來非常猙獰,彷彿是在做著新鮮人肉廣告。

    夏婷在擺放衛生紙的櫃檯旁邊找到一個空紙箱。她鑽進去,躲了整整一天。

    然後,又是一天。

    她餓得實在受不了,聽到外面也沒了動靜,這才偷偷摸摸跑出來。

    夏婷想要吃糖。

    這種慾望非常強烈,夏婷根本無法遏制。她偷偷摸摸掀開了紙盒的蓋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耳朵裡聽到有人地板上來回走動,然後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他渾身血污,表情呆滯的走來走去,翻白的眼睛裡充滿了第一,膚色蠟黃。

    夏婷看見未婚夫把一個男人撲倒在地上,瘋狂殘忍地撕扯。他吃的非常滿足,掏空了那個男人的內臟。可是過了一個多鐘頭,那個已經死亡的男人又站了起來。他的腳步、神態、舉止都與未婚夫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直到那個時候,夏婷才明白這個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

    但她還是想要吃糖,想得要命。

    那種纏繞在腦子裡生根發芽的可怕慾望,讓夏婷不由得想起了跟著男友去三亞度假,在海灘酒店裡結束自己處女人生,從那張帶有血跡大床上醒來的第二天。

    夏婷從盒子裡爬出來,沿著貨架地步慢慢爬行,一直進入了超市食品區。

    那裡有很多人。

    他們沒在動,也沒有說話。他們或躺或站,保持著僵硬固定的姿勢。夏婷發現他們的眼睛裡全是白色,空洞得沒有任何內容。

    那些奇怪的人也發現了夏婷,他們開始沿著通道朝她走來。夏婷沒地方可去,她被按在牆上,很多雙手在她的身體亂抓。夏婷並不覺得羞恥,只是覺得恐懼。她用最大的力氣喊叫著,不斷的呼救。陷入困境的人,尤其是女人,往往會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瘋狂力量。那件事情直到現在想起來,夏婷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就這樣從一大堆行屍當中逃了出來,然後從旁邊貨架上隨便抓起任何能夠當做武器的東西,朝著那些怪物的腦袋上拼命亂砸。然後她跌跌撞撞的一路狂奔,在那些怪物還沒有追上來的時候,沿著樓梯一直往下,來到了商場大廳。

    腦子裡的念頭還是飢餓,還是想要吃糖。

    幾十個男人在大廳裡游走,他們形成一個鬆散的團體。這些人手裡拿著棍棒和斧頭之類的武器,不明就裡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是公開搶劫,或者群體械鬥,夏婷卻知道不是這樣。

    這些人很能打,面對行屍也毫無畏懼。他們三個人一組,其中有些人手裡握著槍。他們顯然與行屍不是第一次交手,很清楚這些吃人怪物的弱點。夏婷看見一個特別強壯的男人揮舞斧頭,迎面撲來的行屍頭顱就從脖子上分開,朝著地面滾落。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根本不是警察。

    整個商場大廳裡只有這些孔武有力的男人,他們正在圍剿行屍。夏婷沒有看到其他女人,覺得有些奇怪,可是求生的念頭在這種時候壓倒了一切。她大聲喊叫著跑向這些男人,她認為自己得救了。距離最近的幾個男人看見夏婷,表情很是驚訝,隨即迅速變換成富有深意的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8:34
第215章旋轉門

    單純從表情無法判斷一個人的善惡。

    夏琳覺得,那些人應該是流露出善意的微笑。他們是救援人員,看見自己這樣的倖存者,當然會給予笑容。可是現在想想,那根本就是看見獵物自投羅網的得意。

    一個特別強壯的男人快步朝著夏琳走來。他手裡握著從商場體育用品櫃檯拿到的棒球棍。夏琳覺得對方可能是把自己誤認為行屍,連忙張口想要辯解,卻被對方伸手抓住脖子,然後靈活強橫的繞到背後,把她的手臂反扣起來。緊接著,更多的男人走過來。距離近在咫尺,夏琳終於看清楚了這些人臉上的表情。他們很高興,都在獰笑,彷彿飢餓已久的狼突然看見了鮮美可口的小肥羊。

    夏琳想吃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有種感覺,落到這些男人的手裡,下場比被行屍啃光還要慘。

    她的太陽穴上挨了重重一拳,昏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夏琳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沒有衣服,連內褲都不知道被扔在什麼地方。她躺在地上,雙腿分開,整個人被擺成不規則的“大”字。地上有很多血,雙腿中間疼得要命。

    房間裡有很多女人。她們和自己一樣,都沒穿衣服。看見夏琳醒了,幾個女人趕緊過來攙扶著她,躺在了墊子上。

    從那些女人口中,夏琳知道了一切。

    那裡是一樓的倉庫,簡直就是暗無天日的地獄。

    夏琳不知道這幢大樓裡究竟有多少男人。她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要被十個以上的男人反复蹂躪。曾經引以為傲的美麗,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噩夢的代名詞。夏琳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她不斷的哭喊,不斷的哀求,咒罵過,哀求過,也發誓賭咒對每個光臨自己身體的男人下承諾。無論這些承諾是否能夠兌現都不重要。夏琳覺得身體被撕成了兩半,中間很空,有時候有很滿。

    她的腦子裡一片麻木,眼睛因為哭泣太多而變得泡腫,然後迅速變得乾癟。

    她的嗓子音色不錯,拿過省級歌唱比賽第二名。聲嘶力竭的詛咒、叫罵、哀求,徹底破壞了聲帶。說出話來,那種沙啞沉悶的音調,連夏琳自己聽了都覺得難以置信。

    夏琳想要逃出去,想要吃糖。

    那些男人很壞。儘管夏琳不住的哀求,但是他們連區區一塊糖都捨不得。或者,他們對夏琳的要求從未放在心上。男人其實都這樣,在社會秩序穩定的時候,對於得不到的女人,他們會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對他們進行製約,自然也就不可能對女人給予任何東西。

    夏琳換了一種方法。

    她花了很多心思,籠絡住了其中一個男人。夏琳對他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甜言蜜語,編造著各種情話。那個時候,夏琳表現的像是陷入初戀的小女孩,拼命迎合著他。男人被迷惑住了,答應帶著夏琳一起離開。

    在人類歷史上,愛情這種東西的確是值得被稱讚。男人找了個機會,帶著夏琳逃出倉庫。只是他們的運氣實在不好,還沒有走出商場大廳,就被其他看守發現。那些人緊追不捨,男人拖著夏琳到處亂轉,最後衝進了地下室。

    夏琳感到很絕望,也對男人的無能感到無比痛恨。她用最骯髒惡毒的字句咒罵著,衝著男人吐口水,夏琳覺得自己像個潑婦。她不再顧忌什麼淑女形象。一想到還要被抓回去關在倉庫裡,繼續那種暗無天日的痛苦生活,夏琳就覺得痛苦,也對男人沒能帶著自己逃出去這件事情感到憤恨。

    領頭的人叫做石偉彪,是商場裡所有男人的首領。

    他發話了,說是不會放過帶著夏琳逃跑的男人,要把他扔給行屍。

    男人當時就瘋了。

    緊接著,他做出了誰也沒有想到的瘋狂舉動。

    男人掄起手中的斧頭,朝著夏琳的肩膀劈了過去,當場把她砍翻。

    夏琳睜大雙眼望著他,忍受劇痛和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她一直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困獸猶鬥的男人說了一句話:“既然我得不到你,那麼別人也休想得到。”

    他繼續揮舞斧頭,砍斷了夏琳的腰。

    然後,男人調轉斧柄,把斧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割斷了喉嚨。

    他知道石偉彪的那些手段,知道他心狠手辣。與其落在那個人手裡飽受折磨,不如自己了斷。

    看到夏琳和男人都死了,事情也就到此結束。等到那些人從房間裡離開,地下室又恢復了平靜。

    夏琳還沒死。

    她被砍斷了一隻手,失去了下半身。傷勢雖然致命,卻不會像自殺的男人那樣當場橫死。

    到了這個時候,夏琳還是想要吃糖。

    奄奄一息的她,忽然嚐到了血的滋味兒。

    原來,新鮮的血肉比糖更好吃。

    夏琳啃光了男人的屍體。

    受損的器官很快恢復,傷口邊緣和長出了新的皮膚。可是,細胞修復工作也僅僅就是這樣。男人的身體吃了就不會再長,也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供夏琳吞噬。沒有食物來源,沒有足夠的營養,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生長,更不可能進化。

    夏琳一直想要爬出去,尋找更多的食物。

    可是,她不敢這樣做。

    雖然是感染體,夏琳卻只有一隻手。任何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干掉她。在這個世界上,獵食不成,反被獵食的例子比比皆是。

    她的獵場只能在這兒。在黑暗中,夏琳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

    鄭小月依然抓著夏琳的頭髮,高跟鞋牢牢踩住她的胳膊。在手電光線的映照下,被絲襪裹住的修長雙腿散發出詭異的誘惑力。

    “你現在還想出去嗎?”

    鄭小月眼睛裡透出一絲憐憫:“我可以帶你出去。只要有足夠的食物,你很快就能恢復。”

    “帶我出去?”

    之前的傷痛還在,夏琳感覺腦袋有些沉,手臂神經也因為鄭小月的踩踏變得麻木起來。可是,她卻有種說不出的期待和興奮,就連火辣辣的傷口也不是那麼疼了。

    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鄭小月的神情和目光,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順便幫你一次。”

    “謝謝!”

    夏琳頓時變得激動起來,情緒難以自持:“我……我會好好報答你。謝謝……謝謝你。”

    鄭小月淡淡地笑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鬆開夏琳的頭髮,抓住她的手,將夏琳提著離開地面。從背後望去,根本看不出是抓住了一個人,更像是手裡拎著一條火腿。

    轉過身,朝著樓梯剛走了幾步,夏琳說:“那個……能不能把我提高一些?我的肝臟拖著地,好像胃也在那裡。這樣拖著很不舒服,我怕……磨破了。”

    鄭小月點點頭,依言把夏琳的身體舉高了些。

    她繼續提出更多的要求:“實在不好意思,我的腸子也掉在外面。麻煩你幫我收起來。就繞在我脖子上吧。這樣要方便得多。”

    “沒問題!”鄭小月答應得非常痛快。

    就在她彎下腰,伸手從地上撿起夏琳腸子的剎那間,一副疲憊不堪表情的夏琳猛然睜開雙眼,帶著說不出凶狠與猙獰,朝著鄭小月的脖子張口咬去。

    鄭小月沒有轉身,她彷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雙手突然發力,抓住夏琳的****,做出了一個空手道的背摔動作。夏琳感覺自己瞬間失去了重心,頭部隨即產生了眩暈感,殘破的身體被狠狠摔了出去,撞在對面的牆上,然後反彈著掉下來。

    沒有腹腔保護的肝臟破了,肺部也被斷裂的肋骨倒插進去,血水像噴泉一樣湧了出來。夏琳慘叫著,在地上趴了一會兒,居然再次用獨臂頑強地撐起身體,抬起頭,用震驚和仇恨目光死死盯住鄭小月。

    她再也沒有力量朝前挪動哪怕是一厘米。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鄭小月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那根棍子,邁著輕鬆的步子,慢慢走到夏琳面前,居高臨下地說:“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著要吃掉我……你真是沒救了。你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夏琳蒼白的臉上再次露出哀求:“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你……你是個好人。幫我一次,就幫我一次吧!”

    “別讓我看不起你。”

    鄭小月掂了掂手裡的木棍,聲音冰冷:“知道嗎,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噁心。”

    夏琳心中最後的希望徹底破滅。

    她似乎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逃生的機會。於是非常艱難的用手撐著身體,抬起頭,死死盯著鄭小月,充滿怨毒地說:“你也被那些男人玩過,你也是個不要臉的臭,婊,子。你逃不出去的,他們人很多,他們會抓住你,把你關進那個倉庫。然後,每個男人都會輪流過來。你什麼也做不了。在那個地方,你就是一頭被男人排著隊朝死里幹的母狗!”

    惡毒到極點的詛咒從夏琳嘴裡吐出來。

    生之希望的破滅,讓她覺得必須給這個世界留下最骯髒醜陋的遺產。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17:57
第216章還我老婆

    鄭小月沒有那麼好的涵養。她暴怒無比的揮舞棍棒,打出威力十足的一擊。木棍砸碎了夏琳的整排牙齒,撕爛了她的嘴唇和舌頭。原本就破爛不堪的身體變得更加破爛,頭部也承受不住如此重擊,她徹底昏了過去。

    鄭小月深深吸了一口飽含著血腥的渾濁空氣,扔掉木棍,抓住夏琳的頭髮,張嘴朝著脖頸上大口咬下。

    她的確是對這個可憐的女人產生了憐憫,甚至壓倒了變異細胞那種可怕的飢餓感。

    鄭小月覺得自己不是野獸,而是活生生的人類。

    這個世界充滿了死亡,充滿了爾虞我詐。被郭勇志出賣的憤怒在心裡還沒有消退,現在又被夏琳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鄭小月覺得最好什麼也不要想,她感受著熱血湧進口腔裡那種流動,舌頭攪拌著那些液體,就像勺子攪動著咖啡和糖。

    生命力從夏琳體內迅速消失。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從昏迷中醒來,卻無法動彈,只能睜大眼睛,張著嘴,發出毫無意義的“嗚嗚”聲,鼻子裡也發出沉重的呼吸。

    大口的鮮血湧入身體,有種說不出的舒服。鄭小月感到身體裡的所有器官都在輕微抽搐著,身子也不是那麼沉重。強大的能量隨著血液筆直流下,彷彿大瀑布一般衝撞強橫,像海浪一般拍打著神經,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感覺了。

    更美妙的是,旁邊沒人與自己爭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吸乾最後一口血的時候,鄭小月聽到外面傳來槍聲。

    她扔掉夏琳的屍體,用力抹掉嘴唇上的血。

    思維空間裡出現了一個新的紅色光點。它彷彿一隻體型很大的螢火蟲,正在圍繞著主幹旋轉。

    鄭小月伸手抓住它,直接按進了帶有水流波紋圖案的圓環。那裡亮了一下,五個空格還有三個保持灰暗。

    還需要三個光點,才能激活新的異能。

    與吞噬夏琳之前相比,區別還是有的。

    鄭小月隨手在空中一抓,手掌中央出現了一根冰錐。無論長度還是體積,這根冰錐都要大得多。

    不知道為什麼,鄭小月腦子裡忽然浮現出非常奇特的想法。

    如果這場混亂能夠結束,我會和心愛的男人結婚,然後開一家冰激凌店。招牌內容都想好了:全手工冰激凌,只此一家,絕無僅有。

    她甜甜地笑了。

    敞開的樓梯間大門裡,透出一束陽光。

    迎著這道光束,鄭小月邁開靈動的步伐,帶著說不出的風情和美麗,朝著槍聲最密集的方向跑去。

    ……

    劉天明沒有走正常的商場通道。他掄起警用破壞錘,從商場一樓側面的玻璃幕牆上開了個洞。機械撞擊的力量非常大,三米多高的鋼化玻璃“嘩啦”一下全部碎開,如同瀑布般傾瀉在地上。

    樓上有很多人在大喊大叫。他們很震驚,也根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從這個位置闖進來。一個自詡槍法高明的傢伙站在對面樓梯裡,朝著劉天明舉槍猛射,子彈打在地上,火星和碎片飛濺。

    劉天明反手一槍,擊中了那個正在瞄準自己的那個傢伙。他慘叫著,從三樓上摔下來。

    黃河沖在最前面,羅寬緊跟其後。滿地的玻璃渣子沒有對他們行動造成影響,樓上樓下子彈橫飛。玻璃隔板和牆壁上不斷發出“噹噹”的亂響,那是子彈打在上面又反彈回來的可怕聲音。

    劉天明握緊從右手心變換而出的骨刃,用森冷的聲音下達命令。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地震,加上大群的行屍,還有車輛殘骸封堵了道路。住處周圍能夠通行的地方非常有限,廖秋也知道蘇寧商場的具體位置。一路找過來,前前後後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在路上,劉天明看到了一具新鮮的人類遺骸。儘管已經被行屍撕扯的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他還是從現場殘留的衣服和靴子判斷,死者應該就是張偉利。

    “突突突————”

    黃河的槍口噴出了火舌,他打出一個精準的點射,四樓的一名暴徒腹部被打穿,鮮血把透明的玻璃隔板瞬間染紅。他慘叫著,雙手摀住傷口倒下去。

    冷漠的神情固定在黃河臉上。從看到張偉利屍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幢大樓裡所有的人定義為“暴徒”。

    廖秋衝上二樓,一個上身****,只穿著短褲的壯漢朝他撲來。廖秋靈活地側過身子,壯漢失去平衡,慘叫著從樓梯上滾落下去。柳鳳萍剛好衝進大廳,快步上前,拔出斜插在身後背包裡的匕首,朝著一時間無法站起的男人後頸用力刺去。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柳鳳萍上學的全過程,其中艱難辛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還好,她遇到了楊慶國,雖說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很純潔,可是在外人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柳鳳萍早早就明白女人必須強大才能生存的道理。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殺人,感覺上卻很輕鬆,就像幹掉一頭行尸那麼簡單,心裡毫無愧疚。

    羅寬找到一個手裡拿槍的傢伙。他瞄準了近三秒鐘才扣動扳機。子彈準確射中了對方大腿,慘叫聲響起,那人雙手摀著大腿在地上翻滾。子彈深深鑽了進去,然後炸開,血水從傷口噴出來半米多高,整個地面已經被血染紅。

    劉天明沒有用槍。

    他覺得槍這種武器不適合自己。

    揮舞著骨刃,速度如同鬼魅一般令人眼花繚亂。從一樓大廳殺到三樓,劉天明只花了不到十秒鐘。兩個手持棍棒的暴徒站在樓梯口,想要擋住他的去路。誰也沒有看清楚劉天明的動作,兩名暴徒也只覺得身邊有輕微的氣流劃過。就在那一瞬間,他們感覺身體有些異樣,然後失去了意識。兩個人脖頸上同時出現了一條細密血線,頭顱從肩膀上掉下來,身體轟然摔倒。直到臨死前一秒鐘,他們任何什麼也不知道,也什麼也沒有看見。

    楊慶國一直跟著齊元昌和柳鳳萍的腳步。

    他畢竟老了,精力和體力都不如從前。劉天明在住處樓頂瘋狂殘忍的舉動,讓楊慶國深深領會到這個世界與從前最大的區別。他與郭勇志一家接觸不多,前後也就是幾天的時間。關於邪惡、卑鄙、無恥……所有的事情,都是通過其他人的言談了解。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楊慶國明白一個道理————當所有人都認為某個人做錯事情,站在他對立面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跟隨大多數人的意志。

    楊慶國握著手槍,一路跑上三樓。他背靠牆壁,舉槍瞄準正在與柳鳳萍打鬥的那個暴徒。那傢伙背對著自己,是很好的射擊目標。

    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從旁邊房間裡衝出,揮舞著刀子,朝著楊慶國撲來。

    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雪亮鋒利的刀刃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一抹黝黑的模糊身影從側面猛然躥出,帶著無比迅猛狂暴的力量,擊中了持刀男人的腰部。他被整個人撞得反彈出去五、六米遠,再也沒有沒能站起。等到楊慶國看清楚的時候,發現他身體正前方開了一個口,從右胸一直撕裂到了左腹。

    劉天明用力揮了一下骨刃,甩掉沾在上面的血,淡淡地吩咐著驚魂未定的楊慶國:“這裡很亂,小心保護自己。”

    這個時候,鄭小月也從地下室裡衝了出來。

    高跟鞋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一種束縛,反而讓她成為血肉橫飛戰場上一道美麗的風景。黑色的絲質襯衫有些破損,破了幾道口子,讓她看起來有種另類的暴力因子。

    留在一樓大廳負責警戒的楊悅樂看見鄭小月,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手槍扔了過去。這種帶有另類表示的動作,沒有收到楊悅樂想像中的效果。鄭小月只是朝著他略點點頭,然後邁開長腿,緊跟在廖秋後面,朝著樓上殺去。

    槍聲爆豆般的響起,慘叫聲此起彼伏。

    劉天明把進攻節奏控制的非常好:楊慶國、柳鳳萍和齊元昌三個沒有變異能力的普通人夾在中間負責火力支援,黃河羅寬等人負責攻擊。這樣的搭配,不會形成攻擊死角。背後、側面都有人負責照應。

    正面通道裡跑來一個特別高大的暴徒。他原本是這家商場的保安,後來成為了石偉彪身邊的親信。他的子彈已經打光,手槍被扔掉。前後不過十多米的距離,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對付個頭體型都不如自己的劉天明,於是從躲藏的地方衝出來,對著劉天明的頭,獰笑著揮出拳頭。

    “嗖————”

    一根粗大鋒利的冰錐呼嘯而來,瞬間穿透了他張開的嘴。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拖帶著他一口氣後退三米多遠。暴徒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大張的嘴無法合攏,後仰著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停留在他眼睛裡最後的畫面,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還有身穿黑色襯衣的美麗面孔。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17:58
第217章目的

    不等劉天明說話,鄭小月二話不說就猛撲過來。

    她雙手摟住劉天明的脖子,雙腿以無比豪放的姿勢,在他身後交叉鎖緊,彷彿一條黑色的人形水蛭,死死巴在他的身上,片刻也不願意鬆開。

    沒有任何話語,直接就含住了劉天明的嘴,舌頭拼命往他的嘴裡塞。劉天明也狂吻著她,右手的骨刃縮了回去,雙手用力撫摸著鄭小月的腰,還有她美妙的臀部曲線。被灰色褲襪包裹的臀部非常性感刺激,尤其是在現在這種空氣中充滿血腥的特殊環境,劉天明覺得身體裡有種說不出的亢奮,腦子裡有無數的暴力思維拼命衝擊,彷彿想要掙脫牢籠的野獸。

    沉浸在美妙感覺中的一切是那麼美好。兩個人足足吻了近半分鐘才分開。

    抹掉沾在唇邊的口水,劉天明看見一個暴徒正從鄭小月身後襲來。他想也不想就拔出手槍,朝著那個想要偷襲的傢伙扣動扳機。子彈從他的眼睛裡鑽了進去,那人慘叫著,踉蹌著後退,在樓梯邊上身子一歪,從十多米高的位置摔了下去。

    “你是來救我的嗎?”鄭小月當然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她滿眼迷醉地看著劉天明,臉上充滿了幸福。

    “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劉天明有些答非所問。可是下一句,就變成用兇惡字句對“愛情”兩個字的完美詮釋:“不管是誰想要打你的主意,老子都會活活整死他!”

    ……

    石偉彪快要活活氣瘋了。

    他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樣狼狽。

    手下的人根本擋不住那些進攻者。雖然他們人數不多,連十個都不到。但是他們火力兇猛,根本沒有想像中應有的招呼,直接上來就開槍殺人。

    現在,事態已經非常嚴重,失去了控制。

    石偉彪想到了被郭勇志帶來交換通訊器材的鄭小月,也想到了上一次接觸的時候,郭勇志說過的那些話。

    “他們有很多槍,很多子彈。”

    “他們很能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如果你惹了他們,會給你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該死!一切都應驗了。

    儘管大樓裡的人很多,真正能打的卻沒有幾個。何況,面對劉天明那種鬼魅般的速度,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是只有他自己,只要時間足夠,完全可以殺光整幢大樓裡所有的人。

    下面的暴徒已經慌了。他們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幾名親信私下商量一番,膽戰心驚的問石偉彪:“彪哥,現在該怎麼辦?”

    石偉彪臉上的表情很難看。他想了想,儘管不太願意,還是陰沉地點點頭,吩咐道:“派幾個人下去,跟他們談談。先停火,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幾名手下如釋重負,迅速離開。

    ……

    羅寬跟著黃河衝上三樓,正好看見鄭小月從劉天明脖子上把手鬆開。他不由得吹了聲口哨,酸溜溜地叫嚷著:“你們可真會抓緊時間。瞧瞧這裡,到處都是死人,倒是都是血,你們居然還有心情做這種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頭兒,你和你婆娘的口味真是很獨特。”

    劉天明沒有解釋,他略點點頭,淡淡地說:“人已經找到了。現在,走吧!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一名暴徒從三樓隔間裡跑出來,攔在劉天明面前。他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物件,神情激動地張口說道:“等等,別開槍,我是……”

    話未說完,黃河已經抬腳朝著他前胸用力踢去。那人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後仰著從樓梯上滾落。他的速度很快,在樓梯底端撞上了玻璃隔板,然後碰撞著,繼續朝著轉折過後的樓梯翻滾下去。

    羅寬勉強看到了對方手裡的物件,疑惑地說:“他好像舉著一塊白布。”

    黃河用力拉上槍栓,凶神惡煞地低吼:“狗屁的布,我看就是那傢伙的內褲。”

    羅寬若有所思:“他該不會是想要投降的吧?老黃你動作也太快了,至少讓人家把話說完啊!”

    劉天明看了看他們,牽著鄭小月的手,快步走下樓梯。

    耳邊傳來鄭小月的聲音:“就這麼走了?裡面還有很多人。”

    劉天明沒有弄明白鄭小月話裡的意思:“放心吧!他們一個也逃不了。既然做出這種事情,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鄭小月指的是大樓裡那些女人。

    她下意識的想要解釋,兩個人已經跑出了商場。站在台階上,鄭小月看見一輛“雪佛蘭”越野車正從遠處駛來。

    車速很慢,車裡應該是安裝了高音喇叭之類的音箱設備。音樂聲很大,震耳欲聾。曲子很熟悉,是很多人耳熟能詳的《男兒當自強》。

    齊元昌和楊慶國等人也離開商場,他們互相掩護著,跑下樓梯,登上了停在那裡的另外一輛車。

    透過擋風玻璃,鄭小月看見迎面駛來的越野車駕駛室裡坐著周元。他把車子在商場前停穩,鄭小月跟隨劉天明走過去的時候,發現車子後面用鐵鍊拴著一個人。幾十米外的馬路上,擠擠挨挨全是行屍。它們被巨大的音樂吸引著,向這裡聚集。

    那個人應該是一直被拖在車子後面,他的手腳都被鐵鍊捆住,頭部被粗糙的地面磨得面目全非。車子後面全是血,腿腳和肩膀上的皮肉也不見了,很多地方被磨得只剩下骨頭。

    “他是郭勇志。”

    劉天明簡單的解釋了一句。他繞到越野車背後,拔出手槍,對準昏迷不醒的郭勇志頭部扣動扳機。巨大的轟鳴過後,劉天明收起槍,解下了車尾的鏈條。

    “我不會犯與齊隊長一樣的錯誤。”

    劉天明鑽進車廂,彷彿是在為自己的行為作出辯解:“我早就應該在修理廠幹掉這個傢伙。或者,把他們全家都扔在那個地方。”

    說著,他把鄭小月緊緊摟在懷裡,用無比堅決的口吻低聲道:“如果你有什麼意外,我不會原諒自己。相信我,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為了你,也為了張偉利,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坐在駕駛室裡的周元一言不發,只是注視著倒車鏡裡不斷接近的屍群,慢慢控制著音箱的功率。

    他的臉上全是殺意。

    車子沒有熄火,引擎一直在咆哮。

    鄭小月忽然明白過來。她非常驚訝的對劉天明喊道:“怎麼,你要殺光大樓裡所有的人?”

    劉天明點點頭,語氣陰沉地回答:“他們必須死。”

    鄭小月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可她們不是每個人都這樣。裡面還有很多女人,她們什麼也沒有做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

    劉天明搖搖頭,目光很是複雜:“我不可能救走所有無辜的人,也沒有時間對每個人進行善惡評判。那是上帝的工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鄭小月想起了掛在李潔馨胸口的那枚銀色十字架,不由得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這個?”

    “我只相信自己,相信我身邊的朋友。”

    劉天明更正著鄭小月話裡的錯誤:“可是,在這樣的世界里活著,多多少少要有些寄託。”

    密集的屍群已經很近。通過鏡子的反射,可以看清楚它們猙獰兇殘的臉,聽見它們嘴裡發出的嘶嘶低吼。

    劉天明關上車窗,淡淡地吩咐:“走吧!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把一切都留給它們。”

    周元駕駛越野車離開原地的時候,鄭小月忽然明白了劉天明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只有行屍才會部分善惡。

    也只有它們,才最合適評判誰能在這場混亂中活下去。

    太陽仍然炙烤著大地,兩輛越野車在迅速駛離這片危險區域。空出來的位置,被無窮無盡的屍群淹沒。它們張著嘴,揮舞著枯瘦的胳膊,潮水一般爬上台階,穿過破碎的玻璃幕牆,鑽進了商場。

    石偉彪覺得整個世界都亂了套。

    他聽見樓下傳來淒厲的慘叫,也看見了那些沿著樓梯一步步爬上來的行屍。

    數量太多了,根本殺不完。

    沒必要再派人去看守一樓的倉庫。那些女人不是一直想逃嗎?她們現在根本出不去。站在這裡,石偉彪甚至可以想像出那一張張被恐懼力量扭曲的臉。

    說起來,老子也算是享受夠了。

    老教授從房間裡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年輕女人。她穿著非常性感的紅色薄紗睡衣,裡面隱約透出同樣色調的******腿上是帶有花邊的吊帶長筒襪,整個人流露出嫵媚誘惑的風情。

    這女人長得很不錯。大樓納入石偉彪控制的第一天,她就被老教授要走,此後一直呆在他的房間。石偉彪一直壓制著手下其他人的意見。他覺得,老教授的確有資格享受那個女人。

    老頭臉上充滿了惶恐震驚的表情,聲音也在顫抖:“小石,怎麼……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的行屍?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偉彪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神情淡然地搖搖頭:“我怎麼知道?這座城市裡到處都是這種東西。它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17:59
第218章最後的陽光

    老教授急的直跺腳:“那我們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石偉彪非常驚訝地看著老教授。他一直覺得,老教授是個充滿智慧的人,可是無聊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居然會說出這種愚不可及的話。

    想了想,石偉彪非常認真的回答:“當然是跑啊!難道就站在這裡等死?”

    老教授彷彿忽然之間找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石偉彪的胳膊,連聲叫道:“小石,你要保護我。我不想死,你不能讓我被它們咬到啊!”

    不等石偉彪回答,老教授突然轉過身,把身後那個女人推下了樓梯。她猝不及防,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鋪天蓋地的屍群吞沒。

    老頭一個勁催促著:“快走,我們去別處看看還有沒有出去的路。”

    石偉彪忽然對老教授產生了極其厭惡的心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看這個人不順眼。把女人扔給行屍的事情石偉彪自己也沒少做,可是同樣的事情被別人做出來,他實在是覺得接受不了。

    還有就是老教授剛才說過的那些話。

    我憑什麼要保護你?憑什麼要帶著你一起走?

    現在,還能走到哪兒去?

    石偉彪想也不想,反手就掄起棒球棍,朝著老教授脖子上砸去。隨著棍棒撞擊皮肉的巨大聲響,老教授慘叫著摔倒,身體劇烈抽搐著,嘴裡吐出血水和白沫。

    “慢慢享受死亡的美好過程吧!”

    說完這句話,石偉彪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到處都是行屍,根本沒有安全的地方。它們在每一個房間裡來回逡巡,佔據了每一條通道。從大樓各個角落里傳來的慘叫聲逐漸稀疏,最後,徹底消失。

    石偉彪身上全是血和肉末,他在屍群裡瘋狂衝殺,想要跑進三樓。

    那裡有一個房間,是他曾經預留的逃亡通道。靠近外面街道的窗戶敞開著,房間床底下有一捆繩索。只要衝進去,把繩子繫牢,就能逃出這個該死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行屍擋住了道路。石偉彪看了看,單憑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到三樓。

    他只能轉身朝著樓頂逃去。

    希望可以在那個地方找到活命的機會。

    一頭行屍從側面撲來,張嘴咬住了他的肩膀。石偉彪又驚又怒,咆哮著,用強勁有力的胳膊把行屍頭顱活活卡掉。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他掙扎,拼著最後一口氣,跑上了天台。

    空氣是那麼的灼熱,光線是那麼的刺眼。該死的太陽,它掛在天上嘲笑老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思維,石偉彪轉過身,朝著正沿樓梯慢慢爬上的那些行屍,脫下褲子,露出黑乎乎的生殖器,朝著下面撒了一泡尿。溫熱腥臭的液體在行屍中間引起一陣混亂。它們或許以為那是食物,卻怎麼也感覺不出食物應有的邏輯。

    石偉彪覺得身體裡有很多小蟲子在蠕動。那應該是細胞正被病毒感染,把自己變成行屍的轉化過程。

    他大步走到天台邊緣,面對著火辣辣的太陽,張開嘴,叛逆地怒吼著。

    他臉上露出一抹可怕透頂的微笑。

    石偉彪雙手平舉,變成一個標準的人體十字,身子慢慢前傾,在地球重力的吸引下,消失在金秋季節炫目的陽光中。

    ……

    劉天明一直覺得自己很年輕,有著草率和狂妄的資本。

    站在住處的衛生間裡,他凝視著掛在牆上的一面鏡子。這是房間裡所剩不多的一樣老物件,邊緣已經發黑,被液體腐蝕的痕跡與牆體連接著,就像一副意義不明的詭異圖畫。

    商場裡那場血腥混戰,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

    廖秋今天早上最後一次檢查過卡車,確認機械沒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使用。

    房間已經空了。堆積如山的罐頭和水桶都被搬到了車上。還好那輛德龍F2000載重量夠大,車廂也很寬敞,可以把所有東西都裝進去。黃河與羅寬一分鐘也沒有閒著,他們從附近的商店裡又搜羅到不少東西。方便麵、打火機、白酒、餅乾……總之,只要是他們覺得有用的物件,就什麼也不會放過。

    柳鳳萍這個女人的確是神通廣大。她好像不論什麼事情都知道一些。按照她的要求,倖存者們前天和昨天都把車子開到附近一個電動車維修點。利用那裡的機械設備,柳鳳萍給所有車子安裝了防護網格。她雖然並不精通電焊,卻明白怎樣才能把網格裝上車窗。跟她在一起,鄭小月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什麼也不會的白痴。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迅速變得親密起來。等到吃完飯的時候,已經開始“姐姐妹妹”的相互稱呼。

    在“萍姐”還是“鳳姐”的稱呼上,兩個人爭吵了很久。黃河嘴賤湊過去想要插話,卻被鄭小月踢著屁股扔了出來。李潔馨用冰冷的目光看著黃河,一直看到他心裡發虛,臉上這才露出笑意。

    總之,團隊裡的人際關係非常複雜。

    武器磨損了很多,無論突擊步槍還是手槍,不少零件都需要更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子彈消耗速度很快。現在剩餘的部分,總計只有三百多發。

    通往警察局的路已經被行屍堵死,再也過不去了。

    外面公路上的車輛殘骸被倖存者們挪開了一些,勉強可以通行。

    劉天明走出房間,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最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

    的確是到了該走的時候。可是,心裡卻充滿了不捨。

    這裡有著太多的回憶。

    其中任何一副畫面,都不是關於父母,而是來自別人。

    拉上門,劉天明用鐵鍊把防盜門繞緊,扣上兩把沉重的大鎖。

    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種措施會不會管用。也許,就在明天,自己離開以後,會有別的倖存者找到這裡,撬開房子,躲在裡面繼續生活。

    走下樓梯,出了單元門,所有人都在車上等他。

    齊云昌從排在車隊首位的越野車駕駛座裡探出身子,大聲問道:“是不是現在就出發?”

    劉天明點點頭,補充了一句:“到醫院路口的時候,停一下。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醫院?”

    齊元昌有些疑惑:“二十九醫院?以前你上班個那個地方?”

    劉天明點點頭,鑽進車廂,認真地說:“走吧!就是那裡。不會耽誤太久,最多半個小時。”

    坐在旁邊的鄭小月關切地問:“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劉天明笑了,語氣很是堅決:“不用。有些事情,我得自己解決。”

    … …

    與最初逃離的時候比起來,醫院裡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區別只是廣場上徘徊的行屍數量多少,死者骸骨位置的變化。

    行屍動作很慢,劉天明一路跑進了三號藥庫旁邊的儲藏室,打開那扇門,走進了地下防空洞。

    儘管戴著口罩,仍然可以聞到無比濃烈的臭味。

    宋嘉豪的屍體腐爛了。何大山就躺在他的旁邊,更是爛的不成樣子。地上全是腐液,看著就覺得噁心。

    劉天明準備了火鉗和麻布口袋,把宋嘉豪的遺骨撿起來,裝進去。然後拎著袋子,走出了防空洞。

    綠化帶裡有兩頭行屍,劉天明掄起鐵鍬砸碎了它們的腦袋。他挖了個坑,把裝有遺骸的麻布口袋放進去,填上土。

    原本想要堆一個墳堆,想想還是算了。

    站在簡單的墓前,劉天明摘下口罩,雙腳併攏,彎下腰,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宋嘉豪是自己的朋友。

    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埋葬。

    有時候想想,劉天明也覺得感慨————如果宋嘉豪出現的時間更早。半年,甚至三個月,也許病毒爆發就能得到遏制,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極其惡劣的混亂。

    很遺憾,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

    在空無一人的綠化帶裡,劉天明與死者進行交談:“非常感謝你為我留下的那些免疫藥劑。你知道,我現在要去攀枝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免疫藥劑放在那個地方。但是既然這樣做了,就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原本想要為你做些事情,找找你的親人。可是這方面的信息你一直沒有留下來。真的很遺憾,也非常抱歉。”

    停頓了一下,劉天明彷彿是在替自己的行為作出辯解:“本來想要給你立個墓碑,又怕被人破壞,所以還是算了。我們是朋友,我會一直記得你。希望你在天上能看著我們,保佑我們……再見了!”

    回到車上的時候,劉天明特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二十八分鐘,還沒到半小時。

    齊元昌從倒車鏡裡看到了他的動作。笑了,不斷地搖頭。

    “現在就出發嗎?”

    他故意對劉天明打趣:“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或者,對於這個地方,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劉天明對此毫不在意。他淡淡地吩咐:“走吧!讓我們離開這兒,去攀枝花。”

    車隊在公路上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18:01
第219章飢餓的人

    車輪在泥漿和草叢之間不斷顛簸,非常固執地碾出一條深刻的小徑。

    曹新能體型魁梧,身高超過一米九。在三十多歲的年齡群體當中,他算是精力旺盛的那個類型。不過話又說回來,工人,尤其是礦工,大多都很結實。要是沒有肌肉,胳膊腿腳沒有力氣,根本不可能吃這碗飯。

    昨天在一個水窪旁邊,透過平靜水面上的倒影,曹新能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整個人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身上的肌肉幾乎都陷進了骨頭縫裡。皮膚鬆垮垮的吊著,頭髮長得要命,鬍鬚和臉毛長在了一起,黑乎乎的胸毛從襯衫鈕扣裡鑽出來。腿上的骨節很大,走路的步子顯得蹣跚。

    被餓得實在太久了。

    時間久遠到曹新能已經忘了上一次正常吃飯究竟是什麼時候。

    一直在下雨,空氣中透出冰冷冬天即將來臨的跡象。鞋底沾滿了厚厚的粘土,怎麼甩也甩不掉。這些該死的泥巴給身體增加了重量,消耗著體內所剩不多的精力。

    好幾天了,曹新能一直不敢睡著。即便是在最困的時候,也只敢打個盹。這還是身邊有人照看,有人警戒的情況下。他生怕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會看到那些身上沾滿了污穢和血跡,搖搖晃晃走來的死屍。

    它們已經死了,卻仍然會動,會走路。

    那還是前段時間的情況。現在,那些活死人已經產生了變化。冥冥中彷彿有個該死的傢伙正在給它們傳授技能。它們現在學會了奔跑,動作也比以前敏捷了很多。

    曹新能知道應該如何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很簡單,只要多吃些東西就行。

    可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找不到食物。

    他一直推著那輛二手自行車。“鳳凰”牌的,很老式的三角槓男式自行車。在汽車和電動車統治道路交通的年代,這種老式樣的自行車非常罕見。曹新能也是花了三百塊錢才從別人手裡買過來。

    他知道這是賊贓。但是警察不會管,失主也不會找到自己,就這樣先用著吧!

    從礦上逃出來的人不止曹新能一個。他見過的恐怖場景,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正因為看見過那些事情,所以曹新能很清楚的明白,單單依靠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陳卓是礦上的技術員,也是一個面皮白淨,身材羸弱的年輕人。

    他可能是受了風寒,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咳嗽。非常劇烈,有時候甚至停不下來。幾個人給他找了個住處,其實就是一幢尚未完工的破屋子。沒有鋪蓋,陳卓一直喊冷,曹新能過去看了,他冷得發抖,臉上已經凍得發青。在周圍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條破被單給他裹住。儘管這東西擋不了多少冷風,陳卓的咳嗽幅度卻比昨天減緩了不少。他整個晚上都在呻吟,說是頭疼得厲害,隨時可能炸開。

    曹新能知道陳卓的情況很嚴重。

    他的眼睛已經被生生咳紅,渾身乏力。陳卓半死不活的躺著,沒有東西吃,甚至沒辦法點火。李建偉說是去別處轉轉,看看會不會有收穫,直到中午也沒有回來。王陽鳳那個女人還算不錯,一路上都對陳卓悉心照顧。只是她沒有藥,也沒有食物,更沒有學過護理,只能呆呆的守在那裡,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能搞到吃的就好了。

    或者運氣不錯,弄到一個被別人扔掉的打火機。只要有火,有熱水,陳卓的情況一定會好起來。

    推著自行車,在濕泥裡一步一滑的走著。曹新能感覺雙手冰涼,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噤。

    他自己也只是穿著一件襯衫,外面罩著一件藍色工作服。

    一場雨下來,溫度驟然降低。

    是該找個地方過冬了。

    推著自行車,還能省下不少力氣。如果沒有這輛車子,曹新能覺得自己肯定走不了多遠。

    太陽從早上就沒有出現過。灰濛蒙的雨雲把它擋在了後面。儘管只是小雨,整個大地都被浸透,曹新能甚至覺得身體內部也落進了雨水,一股詭異神秘的寂靜籠罩著世界,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舊公路。

    那可不是什麼高速公路,而是不再收費的老路。破破爛爛,坑坑洼窪。從礦上每次開車出來,都要沿著這條路走上兩個多鐘頭,才能駛上平整的新公路。幾乎每個人都在咒罵著該死的交通部門,咒罵該死的公路投資商。說什麼見鬼的老路免費,其實就是把這條路當做垃圾。沒有人養護,也不可能投入資金對破爛路面進行維修。反正,免費的東西都是破爛,這就是他嗎的真理。

    遠處站立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距離有些遠,看不見他的臉,只能從衣著上分辨出那是一個男人。冷風和小雨擊打著他的身體,他對此毫無察覺,彷彿一尊無生命的雕塑。

    曹新能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放下自行車撐架,從車子後架上拿起了突擊步槍。

    那是一支老式的“八一槓”自動步槍,是軍隊的退役武器。逃出礦山的時候,曹新能順路跑進了廠礦保衛科,從櫃子裡翻出這把武器,還有一支同樣上了年紀的“五四”手槍。雖然子彈不多,武器本身磨損也很嚴重,卻勉強可以用。

    那個男人聽到這邊發出的動靜,轉過身,朝著曹新能走來。

    他彷彿是大病初癒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光禿禿的頭頂毛髮脫落,露出粉紅色的皮膚。肩膀和腿上全是刮痕,落滿了污垢和塵土。雙手、嘴唇、脖子上黏著黑色乾涸的血跡。被雨水一沖,不斷有黑色渣子順著胸膛流下來。

    他渾身都散發出令人噁心的臭味。不像是肉塊腐爛,而是糞便在封閉環境裡放得太久,帶有自然發酵和本身氣味的那種臭。

    他的眼睛不再是白色,而是透出微微的紅光,死死盯住站在正前方的曹新能。

    這種時候,一秒鐘也不能耽誤。

    曹新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子彈上膛,雙手持槍,透過瞄具中間的孔,鎖定了男人的胸口,用力扣動扳機。

    “砰————”

    槍響了。

    一股鮮血斜噴而出,男人骯髒不堪的身體被慣性力量撕扯,朝著後面顫抖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被子彈撕裂的胸口,眼睛里頓時爆發出憤怒,帶著低沉的咆哮,朝著曹新能搖搖擺擺撲了過來。

    它的確是在奔跑,只是速度沒有想像中那麼快。上次遇到同類變異生物的時候,曹新能粗略計算過,差不多等同於成年人慢跑的速度。

    當然,它們也會加速,也會爆發。這得看具體的情況,不是所有死而復生者都能做到這一點。

    這支槍太老了,因為零件上的問題,必須每次開槍都要拉上槍栓,也不能連續發射。

    曹新能迅速抱住槍身,拉起槍栓,槍口瞄準了男人的鼻子,再次扣動扳機。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不小心滑了一下,身子歪扭著,子彈已經脫膛而出。它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直接打爆男人的頭,而是偏離了預定軌道,鑽進了男人左腿,擊碎了他的膝蓋。

    男人當場失去平衡,身上濺開幾片碎骨和肉末,暗紅色的血順著腿腳流下。他“嘶嘶”地喊叫著,用剩餘的手腳朝著曹新能爬過去。他也很餓,餓得快要發瘋。

    曹新能直接滑翻在泥水里。

    距離太近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槍裡還有幾發子彈,卻怎麼也拉不動槍栓。看著被泥水浸透的槍管,曹新能知道一定是砂礫塞住了彈簧。這種老舊的武器需要隨時清洗保養。可是現在,自己根本不可能那樣做。

    男人抓住了曹新能的右手,朝著自己使勁兒拽過去。那股力量簡直強得可怕,恐怕只有機械才能對付它們。曹新能不顧一切喊叫著,希望有人能聽見,救救自己。他知道出現這種事情的機率幾乎等於零。這裡是荒野,沒人會來。

    雨水迷住了眼睛,曹新能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活活扯斷了。還要沒有被咬到,可是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太久。

    要是李建偉在就好了。他拿著那把“五四”手槍,能救我的命。

    誰來幫幫我?

    就在絕望和死亡陰影即將籠罩過來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厲的呼嘯。曹新能努力睜開眼睛,透過迷濛的雨水,他看見變異生物後背上插著一塊很大的冰。

    很粗,圓形的筒狀物,直徑大約有十五公分。也不知道這塊冰插入地下的部分究竟有多深,反正那頭該死的變異生物被牢牢固定住,絲毫不能掙脫。它朝著曹新能張牙舞爪,也不願意鬆手。

    一道黑影從遠處飛躥過來。

    那是一個身穿灰色運動衫,身材瘦高的年輕人。他頭上戴著防水罩帽,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他整個人騎在變異生物背上,左手扳住它的下巴,右手握著一把形狀古怪的刀。只是輕輕一劃,面目猙獰的變異生物皮膚與刀刃之間就裂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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