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73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18:24
第240章新的求救信號

    倒不是劉天明故意賣關子,也不是他對楊慶國故意示好,而是按照團隊成員加入的先後順序,以及各自做出的貢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當然,這要建立在下次得到免疫藥劑數量仍然還是兩支的前提下。如果只有一支,楊慶國肯定還要繼續等待。

    李建偉睜大眼睛看著齊元昌胳膊上的針孔,好奇地問:“這種藥劑真的可以免疫?”

    廖秋點點頭,說:“我們都打過針,羅寬和鄭小月還被行屍咬過。你看現在,我們都還活得好好的。”

    李建偉彷彿看到了希望。他連聲嚷道:“那麼老楊以後呢?是不是該輪到給我打針了?”

    劉天明平靜地說:“楊慶國之後是曹新能。至於再往後的第四個人,現在還定不下來。 ”

    陳卓有些好奇:“為什麼?”

    鄭小月解釋道:“我們每次只能得到兩支免疫藥劑。這大概是宋院長預留的規律。”

    陳卓聽懂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說,下一次得到這種免疫藥劑,數量很可能還是只有兩支?如果老曹想要注射,就必須等到第三隻免疫藥劑出現?而我們,等待的時間還要更久?”

    鄭小月點點頭:“是這樣。”

    李建偉看了一眼陳卓,又看看坐在後面椅子上的王陽鳳,眼睛裡的光芒很是熾熱:“那麼,我們三個的注射順序又是什麼?老曹排在前面我沒意見。到時候,該輪到我了吧?”

    劉天明淡淡地笑著,沒有直接回答:“現在談論這些,實在太早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免疫藥劑拿到手,然後再來議論分配排序。”

    柳鳳萍有些躍躍欲試:“接下來,我們該去哪兒?”

    劉天明想起宋嘉豪在儲存卡里留下的那些古怪遺言,認真地說:“去西昌。除了免疫藥劑,那裡應該還有不少好東西在等著我們。”

    ……

    天色剛亮,人們就已經醒來。安靜多時的房間裡發出響動,早餐的香氣在空中瀰漫,一片死寂的大地上,終於出現了活物的痕跡。

    所有人離開住處的時候,楊悅樂和陳嬌仍在沉睡。柳鳳萍用同樣的方法給楊悅樂灌了些藥。對於情緒容易激動的他來說,這些藥物可以安神,讓他在美妙的夢境中多呆一段時間。

    除了足夠兩個人消耗一個月的食物和飲水,劉天明還給他們留下一支手槍,一個滿裝彈匣,一把廓爾喀刀,一根打磨過的鋼筋。

    單元門照例用軟鎖扣住。黃河從防盜門上面的空隙把鑰匙扔了進去。那個位置非常醒目,只要走過去就能看見。

    楊慶國的情緒仍然有些憂鬱。不過,他比前些時候要放鬆了許多,對柳鳳萍的態度也親密了不少。這種變化讓柳鳳萍覺得驚喜,不時對劉天明報以感激的目光。

    有些痛苦和困難,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尤其是感情。

    高速公路仍然無法通行。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方法,車隊駛上了小路,在小鎮和村落之間繞行。某些時候,甚至要憑藉車輛強大的性能,直接從荒野裡開過去。

    鄭小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全神貫注駕駛車輛的劉天明,眼神微微有些擔憂。

    “你在想什麼呢?”劉天明問。

    “我在想馨馨之前說過的那件事。”

    鄭小月憂心忡忡:“我原本覺得,來到攀枝花以後,事情應該有個結果。現在看來,宋院長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他手裡不僅僅掌握著免疫藥劑,甚至連生物營養這種東西都有。”

    羅寬坐在後面,也是一臉嚴肅:“他好像知道我們最需要什麼,特意安排了這麼一條線路,讓我們就這樣走下去。”

    劉天明笑了笑,問:“那你們覺得,對於這種安排,我們應該拒絕?還是應該服從?”

    鄭小月轉過頭看著羅寬,發現羅寬恰好也在這個時候把探詢的目光投向自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答:“當然是服從。”

    前面的道路有些顛簸,劉天明減緩速度,給車子降了一個檔位:“誰也不想死。宋嘉豪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提出這種我們無法拒絕的要求。儘管誰也不願意服從,可是沒辦法,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鄭小月沉默了幾秒鐘,幽幽地問:“宋院長到底想幹什麼?”

    羅寬的問題直接一些:“他想讓我們去哪兒?其實,只要把話說明,我們都可以為他辦到。”

    劉天明恢復了認真沉重的神情。他淡淡地說:“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宋嘉豪到底死了沒有。我親手埋葬了他的屍體,卻被他留下的遺言耍得團團轉。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這件事情到了最後只是一個笑話,而不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悲劇。”

    正說著,鄭小月看見擺在車座前面的短途呼叫器亮起了閃光,於是伸手拿起,按下了接通鍵。

    話筒里傳來齊元昌的聲音:“小六,我剛接收到一個求救信號。就在西邊,距離我們大概三公里左右。”

    劉天明很驚訝:“我們這種短途通訊器居然還能接收那麼遠的信號?”

    齊元昌對此也覺得奇怪:“估計是對方發射的信號功率比較大,我們恰好也使用和他們相同的通訊波段。”

    “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劉天明當然明白齊元昌的意思。

    他畢竟是個警察。對於求救和製止暴力,有著本能的行為意識。

    這是好事情。

    病毒爆發已經引發了太多的混亂。就算沒辦法讓這個世界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至少應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幫助更多的人。

    這並非毫無原則的給予。更多人獲救的同時,往往也是幫助自己得到更多的擁護者。

    車隊開始掉頭,朝著發出求救信號的方向駛去。

    ……

    這一帶的地形平緩,沿途都有土路與舊國道連接。厚重的車輪碾過泥沙,揚起一片漫天的塵土。

    遠處傳來激烈的槍聲。

    鄭小月注視著不斷接近的景物,忽然大聲驚叫起來:“有活屍,那些人被圍住了。”

    劉天明雙手握住方向盤,面色陰沉地點點頭:“我看到了。”

    正前方幾百米外的土路上,三輛軍用卡車一字排開。在側面和後面的車廂欄板上上,留有醒目的紅底鑲黃邊五角星圖案。

    多達上百頭行屍從四面八方聚湧過來,把這些軍用卡車牢牢困在中間。遠遠的,可以看到十幾個人站在車頂,他們操縱著架在車廂裡的重機槍,把一連串殺傷力巨大的子彈密集地發射出去。當即,在車隊行進的正面,以及其它方向,結成一道道由死亡控制的熾火扇形。

    平心而論,活屍的綜合能力其實與普通成年人差不多。它們的耐力、行走速度、感知等能力與人類對等,甚至還要更弱一些。然而,活屍和人類一樣,會奔跑,會突然爆發釋放出比平時更快的速度,肌肉膨脹釋放的力量也要強於人類。

    這些怪物還擁有人類望塵莫及的最大優勢————它們沒有痛覺神經,不會因為身體某個部位受傷導致減速,或者當場失去行動能力。阻止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擊穿心臟或者大腦。尤其是後者,那裡比心臟更致命。

    大口徑機槍子彈打在活屍身上,頓時爆開一個個狀如酒盅大小的粗大血洞。從外溢流淌而出的黑濃腥血裡,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混雜於其中的散碎肉末和雪白骨片。然而,對於常人幾近致命的嚴重創傷,在活屍身上卻毫無作用。它們只是在子彈的強大衝擊力下,略微晃了晃身形。便又重新調整姿勢,加快腳下速度,如同從低空中掠空而過的食腐鷹鷲一般,再次撲向隨時可能逃跑的獵物。

    如果沒有這些火力兇猛的重機槍,卡車上那些人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其餘的士兵分別站在車廂內部,用各自的武器朝著源源不斷撲來的活屍拼命傾斜子彈。這種密集攻擊非常有效,立刻在車隊周圍構築起一道綿密的彈幕。

    “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劉天明以超卓的視覺能力觀察著戰況,迅速得出了結論:“他們的人太少了,估計彈藥也消耗的差不多。如果是動作緩慢的行屍,憑藉這種程度的火力,他們完全可以逃出去,甚至殺光所有的怪物。活屍會奔跑,速度也比行屍快得多。得幫幫他們。否則,這些傢伙全部都會死在這個地方。”

    羅寬一直在瞇起眼睛看著遠處,表情有些疑惑:“他們為什麼不走?軍卡的越野性能不錯,只要加快速度,很容易就能擺脫那些怪物。”

    “估計是沒油了,或者出了什麼故障。誰知道呢,麻煩總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莫名其妙找上門。”

    劉天明隨便評論了一句,推開駕駛室的門,拿起自己的通話器,以急促的語調下達命令:“我們有活兒乾了。老規矩,所有打過針的人,留下一個,跟著老曹他們守車。其餘的跟著我,去把前面那些倒霉的傢伙救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4 19:34
第241章軍官

    顧克剛覺得,自己恐怕會死在這裡。

    離開昆明基地的時候,他覺得這應該是一趟輕鬆的差使。

    這是一次護送任務。帶著一個排的士兵,有足夠的武器裝備,彈藥多達十幾萬發,還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有蓄電池,有無線電通訊裝置,還有藥品和各種醫護設備……這簡直算不上什麼任務,活脫脫就是一次集體外出旅行。

    昆明城內的警備司令部徹底失去了聯繫,誰也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情況。可是只要隨便想想就能明白,除了被龐大的行屍集群攻陷,所有留守者全部戰死,恐怕再也不會有第二種劇本。

    同樣是“九二”式手槍,顧克剛使用的是軍用版本。九毫米口徑的手槍彈頭威力極大。顧克剛瞄準了一頭爬上卡車輪胎的活屍,可惜射偏了,打中它的肩膀。這頭恐怖的怪物當場被打得仰面倒下。另外一隻胸口和腹部各中一彈的怪物,僅僅只是略微晃了晃身形,又再次嚎叫著,雙手抓住卡車擋板爬上來,朝著距離最近的士兵狠命撲去。

    顧克剛根本來不及救他。那是手槍裡的最後一發子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憤怒和痛苦的目光看著被活屍抓住的士兵從車裡摔下去,發出無比慘烈的尖叫聲,被蜂擁而至的屍群瞬間吞沒。

    從昆明出發的時候,足足有六輛軍用卡車,四輛“猛士”突擊車。

    現在,車子只剩下三輛。

    人員損失也很大。除了一個排的護送力量,基地方面還安排了十幾名軍官家屬一起撤離。那些人都死在了路上。包括顧克剛在內,只有九名軍人活到現在。

    顧克剛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指揮官。

    手下的士兵紛紛戰死,我卻活著。

    車隊預定的目標是西昌基地。公路被全部堵死,只能從小路繞行。誰也沒有料到一路上會是如此的繁瑣困難。偏偏在這個時候,一輛卡車出現了機械故障,緊追不捨的屍群也跟了上來。

    這裡距離西昌基地不遠,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基地方面做出回复:會盡快派出增援部隊。

    顧克剛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完全是憑藉信念和仇恨,一直撐到了現在。

    剛換上的彈匣很快被再次打空,顧克剛低頭看看旁邊空空如也的彈藥箱,順手抓起一把軍用戰刀。就在這個時候,一頭面目猙獰的活屍攀著卡車擋板爬上來,利用強壯後肢蹬踩地面獲得的巨大推力,張開滿是尖牙利齒的大嘴,朝著猝不及防的顧克剛猛撲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

    誰也沒有想到活屍會在距離如此之近的地方發動攻擊。

    顧克剛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活屍雙手牢牢扣住肩膀,鋒利的牙齒咬穿軍隊制服,把柔軟的皮膚和肌肉咬爛,從自己左肩連著布料狠狠撕下一大塊肉,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順著神經末梢一直傳遞到大腦的時候。他這才猛然嚎叫著,揮舞手中的軍刀,不要命的朝著活屍身上瘋狂亂砍。

    突如其來的意外持續了不到兩秒鐘,可是對於活著的人們來說已經足夠。驚駭之下,周圍的士兵們紛紛衝過來,把正在忙著吞嚥血肉的活屍從顧克剛身上拉開,用力甩出了車廂。人們迅速掉轉槍口,將無數顆子彈朝著聚集在車下的屍群暴雨般地傾瀉過來。

    幾頭活屍明顯是受到同伴成功掠食的刺激,想用同樣的方法獲取獵物。它們像困在水塘里的魚一樣瘋狂跳躍,手腳並用沿著輪胎向上攀登,卻被凌空直射下來的密集彈雨活活打成一個個滿是血洞的人形篩子。

    顧克剛鐵青著臉,大口喘著粗氣。他用力撕開一個急救包,用大團藥棉塞住正在流血的肩部傷口,帶著無法言語的狂怒,大步走到卡車欄板前面,握緊手裡的軍刀,朝著那些想要爬上來的活屍不要命地亂捅。鋒利的刀尖朝著對方喉頸和頭部狠狠落下。在肌肉和骨頭清脆的割裂聲中,那一顆顆恐怖之頭紛紛冒出血水,雖然不是每一頭中刀的活屍都會當場死亡,卻使現場氣氛變得更加血腥。

    這傷口並不致命。

    可是在顧克剛的心裡,卻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任何一頭活屍,都是活動的感染源。滲透能力極強的病毒,可以利用任何一種破壞對方身體的行為,通過血液途徑進行傳播。從這個意義上看,細如針孔的小刺,與直接撕裂身體的致命傷之間,其實沒有任何分別。

    顧克剛悍不畏死的拼殺著。他的眼睛在流淚,與身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和瘋子沒什麼區別。周圍的士兵可能正在用另類和畏懼的目光看著自己。可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他至今都記得:離開昆明的時候,那些在戰鬥中被行屍被咬過一口的士兵,活脫脫地在自己面前變成一個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如今……這樣的結局,也必鬚髮生在我的身上嗎?

    想到這裡,顧克剛只覺得混身一陣冰冷。他緊緊摀住自己的肩膀,捏得是那樣緊。彷彿要把那裡的傷口活活撕爛。

    他很怕,害怕自己會變成一個怪物。

    現在沒人會顧忌這種事情。

    活屍的數量太多了。天知道它們究竟從什麼地方突然之間就冒了出來。

    顧克剛像瘋了一樣抓起兩枚手雷,扯開拉環,朝著卡車下面密集的屍群扔了出去。爆炸像是在幾十米外的地面上炸開了禮花,彈片像雨點一樣四下橫飛。周圍活屍被炸得血肉模糊,距離炸點最近的一個傢伙胳膊不見了,身體也被燒焦,它絲毫沒有想要倒下的意思,仍然拖著兩條烏黑著火的腿,張開沒剩幾顆牙齒的嘴,頑強不屈地朝前走著。

    重機槍的咆哮聲明顯比幾分鐘減弱了許多,那是彈藥即將消耗一空的前兆。

    一名士兵慘叫著,被攀上車廂的活屍抓住肩膀,硬生生的拽了出去。顧克剛飛快拿起士兵遺落的突擊步槍,對準遠處屍群密集的位置,發射了一枚槍榴彈。

    巨大的氣浪和無數彈片把幾頭活屍掀翻,其中一個的身體當場炸斷,另外一個身上的衣服在燃燒,頭部和胸口插滿了彈片。飛射的彈片應該是鑽進了它的大腦。活屍躺在地上,身體一下一下地抽搐,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隊長,我們沒有子彈了。”

    顧克剛聽見操作重機槍的士兵朝著自己發出驚慌失措的喊叫。隨即,顧克剛慘笑著,瞄準一頭剛剛爬進車廂的活屍扣動扳機。那個怪物好像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了一樣飛跳起來,身體在空中就斷成了兩截,血肉內髒亂飛。

    我也沒有子彈了。

    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候,該殺就殺,該死就死吧!

    遠處的荒野上,出現了幾個朝著這邊高速移動的身影。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非常強壯,身上穿著黑色的汗衫,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胳膊上,暴起大片鋼塊般的肌肉。他臉上帶著意義莫名的獰笑,彷彿玩具一般抓住攻擊過來的活屍,掄起岩石般厚重的拳頭,把那些怪物的腦袋紛紛砸爛。

    這傢伙難道是個天生的拳擊手?還是對暴力虐殺有著特殊喜好的瘋子?

    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跟在後面。只有三攝氏度的天氣,她身上只穿著短褲和絲襪。更讓顧克剛覺得難以理解的是,這女人腳上竟然穿著高跟鞋。細長的鞋跟沒有對她造成障礙,反而使她的動作有種說不出的靈動飄逸。她手裡沒有武器,可是衝到面前的活屍卻被一塊厚重的白色物體牢牢擋住。

    那是冰。

    從空中突然出現,厚重無比的冰塊!

    女人的殺著在於右手。也不知道她究竟從哪裡摸出來的尖錐狀武器,筆直穿透了擋在前面的巨大冰塊,插進了猝不及防的活屍眼窩。

    還有幾個動作敏捷的男人,手裡拿著棍棒之類的武器。他們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要強於活屍。顧克剛發誓,這些人絕對是自己見過最勇猛的戰士。他們對付變異生物很有經驗,知道對方的弱點。無論撞擊還是穿透,全部都是一擊斃命,很少出現反復攻擊的情況。

    他們大概沒有槍械之類的武器,至少顧克剛沒有看到。但這並不妨礙殺戮的效率。即便有活屍抓住空擋撲過去咬傷其中某個人,也會被旁邊衝過來的其他人當場幹掉。

    顧克剛覺得心裡一陣酸楚。

    他覺得這些人都是好樣的。為了幫助自己,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是的,他們被咬了,會和自己一樣變成活屍。

    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還有更加詭異的事情。

    連續十幾頭活屍莫名其妙就倒在了地上。

    它們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頭部中刀,堅硬的頭蓋骨被掀開,露出被攪成一片混亂的腦漿。剛開始的時候,顧克剛覺得那可能是某個士兵開槍射殺造成的結果。可後來發現根本不是。子彈爆頭的結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顯然是刀傷。

    力量強大,一擊必殺的刀傷。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5 18:19
第242章推人下車,我故意的

    在突破音障的速度面前,普通人的肉眼完全失去了作用。

    顧克剛無法捕捉到劉天明的動作。

    他只能看到倒在地上的活屍,看見頭部削開以後,從顱腔內部流出來的白色腦漿。顧克剛根本不會明白劉天明在極短的時間裡完成了所有動作。奔跑,前衝,揮刀,擊殺,然後才是從活屍後腦收取紅色斑塊……這一系列動作是如此自然,彷彿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滯。

    鄭小月覺得自己能夠勉強看到一點點劉天明的殘影。整個團隊中,只有她擁有第二階段幼生體的進化能力。在對應提升的視覺效果面前,劉天明的音障速度也降低了一個檔次。可是異能進化的區別很大。就算鄭小月有著與劉天明同樣的進化等級,她在速度方面仍然不是劉天明的對手。

    同樣的道理,劉天明就算在“水流波紋”這個圓環投入與鄭小月同樣數量的生物點,仍然無法掌握比她更強的控制技能。

    齊元昌顯得很興奮。

    他一直在進攻,一直沖在前面。

    黃河很快取代他成為了整個隊伍的攻擊矛頭。

    他發現自己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在力道十足的拳頭面前,活屍就是一塊脆弱的餅乾,隨隨便便就可以碾壓過去。

    齊元昌也想學著黃河的樣子,使用他的那種攻擊方式。砸過幾拳後,齊元昌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力量方面他根本不如黃河。也許是進化時間的問題,或者是進化等級導致的差異。總之,齊元昌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強於普通人,卻與黃河、鄭小月等人有著很大區別。

    劉天明沒有直接參與攻擊。

    以他目前的速度,就算一個人也可以把所有活屍殺個精光。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團隊協作非常重要。相互之間的配合只有通過實戰才能顯現出來。想要讓每個團隊成員都能獨當一面,就需要讓他們更多的見血,更多的殺戮。

    以後的路,會更加艱難。如果沒有直面死亡的瘋狂,毫不畏死的凶悍,就不可能走得更遠。

    收取紅色斑塊很重要。劉天明把戰場讓給隊友,自己跟在後面拾取戰利品。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後面的己方車隊傳來連聲慘叫。

    “救命!”

    “你想幹什麼?”

    “救命,救救我!”

    ……

    整個地球上的人類多達幾十億。無論在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他們的影子。

    這附近有個村子,旁邊還有舊公路。病毒爆發不可能單獨對某個特殊人群額外產生免疫。在這裡,除了圍攻顧克剛車隊的大隊活屍,還有零零散散的其它怪物聚集過來。

    廖秋是所有註射過免疫藥劑團隊成員當中唯一留下的守護者。

    他並不覺得這個差使對自己來說有多麼困難。

    只有五頭活屍圍過來。

    為了預防可能出現的危機,劉天明把重要物資和槍械彈藥集中在卡車裡,團隊攻擊留下李潔馨在後面負責警戒。這樣一來,車隊和攻擊隊伍之間一旦發生突發情況,也完全來得及回援。

    曹新能等人登上卡車,居高臨下的角度很容易對付活屍。就算它們會跑,速度比行屍更快,想要爬上卡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鳳萍的槍法不錯。

    何況,外面還有一個手持利刃,速度和力量全面碾壓活屍的感染體廖秋。

    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絕對安全,非常穩妥的安排。

    李建偉把陳卓從車上推下去的時候,廖秋正在對付一頭活屍,柳鳳萍也把另外一頭想要爬上卡車的活屍納入瞄準鏡孔。

    曹新能手持鋼筋朝著距離最近的活屍用力亂捅。

    楊慶國在旁邊協助。

    王陽鳳非常凶悍,拎著砍刀朝那頭活屍腦袋上亂劈。那姿勢彷彿在切菜,有著說不出的快感。

    李建偉看準機會,把躍躍欲試,想要過去幫忙的陳卓扔了下去。

    那個位置剛好有一頭活屍。

    極度渴望鮮肉和血的怪物猛撲過來,毫不客氣的把陳卓按倒,張開嘴,對準滿面驚恐,發出連聲尖叫的陳卓咬過去,當場啃斷了他的喉嚨。

    驚愕!

    混亂!

    叫罵!

    廖秋以最快的速度砍斷活屍脖子,轉身衝過來想要救人。

    柳鳳萍扣動扳機把已經瞄準的活屍腦袋打爆,調轉槍口,把正在大口吃肉的怪物納為目標。

    曹新能從活屍身上狠狠拔出帶血的鋼筋,嘴裡發出骯髒無比的怒罵,直接從車上跳下去,掄起鋼筋,把撲倒在陳卓身上的活屍用力插翻。

    楊慶國又氣又怒,緊跟著曹新能跳下去,掄起刀子不要命的亂砍。

    王陽鳳呆住了。

    她手指顫抖著鬆開,鋼火極好的廓爾喀刀“哐啷”一聲掉在車廂裡。她雙膝一軟,重重跪了下來,臉色慘白,用近乎恐懼的眼神看著躺在下面,脖子明顯已經斷開,身體正在急劇抽搐,生命氣息正在迅速消退的陳卓。

    李建偉也加入了砍殺活屍的行列。

    他表現的非常英勇,異常狂熱,嘴裡一直在不停喊叫著。

    “殺了這個混蛋。”

    “他竟然吃掉了陳卓,老子要跟它拼命。”

    “整死它,一定要整死它!”

    ……

    前面的戰鬥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踏著軟綿綿的死亡活屍,黃河走到距離最近的軍車前面,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駕駛室,直接把目光轉向側面另外一輛軍車的後廂,衝著一個癱坐在上面,渾身上下沾滿血肉碎末的軍人大聲喊道:“你們沒事吧?”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士兵。他抬起胳膊,朝著黃河招了招手,帶著感激點頭道:“我還好。謝謝……謝謝你們。”

    劉天明從後面走過來,正好看到受傷的顧克剛被兩名士兵扶著從車裡下來。

    “謝謝你們。”

    儘管心裡充滿了痛苦,顧克剛仍然保持著足夠的理智。他深深吸了口氣,迅速調整情緒,臉上擠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我是陸軍2744團中校參謀顧克剛。你們……該怎麼稱呼?”

    陸軍2744團?

    劉天明下意識聯想起參加軍訓的時候,自己的教官田光耀。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閒聊的時候。

    劉天明皺著眉頭,目光停留在顧克剛被活屍咬傷的部位,淡淡地問:“怎麼,你被咬過了?”

    顧克剛畢竟是個軍人,沒有被恐懼壓倒理智的最後底線。他臉色驟然劇變,又漸漸恢復正常,帶著苦笑和絕望嘆了口氣:“我大概還剩下幾個鐘頭的時間吧!我見過那些被咬過的人,他們通常會在五個小時以後開始變異。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呵呵!一顆子彈就能解決問題。”

    劉天明臉上露出莊重的神情。

    能夠直面生死的人並不多。像顧克剛這樣明知幾個小時後必死無疑,現在還能保持正常語調和情緒談話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

    單是這一點,就值得尊敬。

    “你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怎麼會在這裡被活屍堵住?”劉天明覺得,如果能夠就此與軍方拉上關係,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們正在執行一項護送任務。”

    也許是因為很快就要面對死亡,顧克剛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們要去西昌基地。從昆明出發的時候,有很多人隨行。現在,只剩下你看見的這些。”

    劉天明有些奇怪:“怎麼,西昌那邊的軍事基地還在正常運轉?可是,我們一路上都沒有收到網絡信號啊?”

    “有一個重要人物要我們護送過去。 ”

    顧克剛簡單的解釋道:“西昌基地其實已經放棄。他們在那裡留下幾架飛機,一直在等著我們。我們的情況和你們一樣,都沒有通訊網絡。今天突然有了信號,基地方面才知道我們就在附近的消息。說起來也是幸運,這個位置正好有衛星通過。我們一直想要堅持下去,可是那些怪物數量太多了。還好你們趕過來,不然的話,我們根本撐不到現在。”

    前面那輛卡車上突然傳來充滿驚喜的喊叫聲。

    “黃河?還有齊隊長?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雷平?小嚴?你們還活著?”

    劉天明快步走過去,看見黃河與齊元昌握住兩個年輕男子的手,臉上全是激動和興奮。

    “我還以為你們沒能逃出來,都死在了城裡。”

    “我們一個多月前就離開昆明了。我們跟著顧參謀一直走到這裡,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簡單的介紹過後,劉天明知道兩名男子一個叫做雷平,一個叫做嚴浩博,都是齊元昌手下的特警,也是黃河的同事。

    中間那輛軍用卡車的駕駛室車門從裡面推開,跳下來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

    副駕駛車門也開了,出現一個手持突擊步槍的傢伙。他臉上滿是戒備,快步走到先前下車的那個男人面前,以保護姿態擋在前面。

    劉天明不認識殷鑑化和孟永權。

    他們當初射殺局長,駕車離開市警察局的時候,劉天明和齊元昌正好看到高速行駛的警車,卻不知道裡面坐著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5 18:21
第243章我要報仇

    孟永權看了一眼正在交談的黃河等人,直接走到顧克剛面前,態度嚴厲,說話口氣森冷:“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比我還清楚。隨隨便便把軍事任務告訴不相干的人,你知不知道這是洩密的重罪?”

    顧克剛顯然已經沒有什麼好懼怕的。他用很是複雜的目光看著咄咄逼人的孟永權,又看看對方肩膀上的上尉軍銜,苦笑著搖搖頭:“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保密的?不就是護送你們前往西昌基地,然後轉機前往京城。”

    孟永權對顧克剛的態度很不滿意。他朝前走了一步,臉上浮現出怒意和不滿:“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軍人。軍人就該毫無折扣堅決服從命令。顧參謀,難道你想抗命不遵嗎?”

    他喊叫的聲音很大,周圍的幾個士兵聽見,紛紛聚集過來。

    “我抗命不遵?”

    顧克剛慘笑著,突然用力撕開肩膀上破爛的軍服,露出被活屍咬過的傷口,聲音裡充滿無限悲涼和癲狂:“一路上來到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們幾個。所有人的死,只是為了讓殷家少爺活下去。我倒是想問問,我們拼死戰鬥的時候,你們又在幹什麼?你和殷少爺都有槍,還有好幾個滿裝彈夾。我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們兩個卻躲在駕駛室裡不出來。看看躺在地上這些人,他們都是為了保護你們而死。可是,你們對得起他們嗎?”

    活著的士兵紛紛把目光投向孟永權。站在遠處的殷鑑化也走過來,和他站在一起。儘管臉上帶著傲慢,殷鑑化也感到來自其他人的不善和敵意。他握緊了手裡的槍,身子盡量縮在孟永權背後。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孟永權心裡也有些畏懼,他強打著精神,想要藉助身份震懾在場的所有人:“顧克剛你想清楚,這是你的職責。我必須保證目標人物的絕對安全。就算是你們全都死了,也必須完成任務。”

    “死?”

    顧克剛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話,不由得“哈哈哈哈”狂笑起來:“姓孟的,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盼著我死?好吧!你也算是如願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你也看到我被那些怪物咬過。現在,你覺得我還會怕死嗎?”

    話一出口,站在孟永權身後的殷鑑化立刻睜大眼睛,哆嗦著,舉起手槍,對準狀態癲狂的顧克剛,嘴裡不要命地叫著:“你……不要過來,不准過來。他被咬了……你們沒有聽見嗎?他被咬了。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

    沒有人聽從命令。士兵們都站在原地,沉默著,彷彿一群無生命的雕塑。

    特警嚴浩博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孟永權,走近齊元昌身邊,聲音裡帶著愧疚與憤恨:“齊隊長,就是他們殺了局長。”

    齊元昌身體猛然一顫,轉過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嚴浩博:“你,你說什麼?”

    特警雷平也走過來,臉上全是不可遏制的憤怒,聲音也有些顫抖:“他們騙了我們。那個時候,我們正在警局樓下警戒,姓孟的帶著殷鑑化跑下來,還有他們身邊的幾個跟班,說是樓上出現了怪物,局長和其他人都被咬了,要我們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黃河在旁邊大聲叫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回去拿裝備,正好碰見你們從局裡開車出來。是的,就是你們那輛車。”

    嚴浩博眼睛有些微微發紅:“當時我們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後來去了城外的陸軍基地,因為人手短缺,也實在沒地方可去,這才跟著一路來到這裡。姓殷的身邊有個保鏢,前幾天死了。他臨死的時候告訴我們這件事。我一直想著,到了西昌以後,再把事情公開,尋求幫助,沒想到現在就遇上了你們。”

    齊元昌二話不說,直接從嚴浩博手裡抓過突擊步槍,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孟永權和殷鑑化。

    黃河也掏出手槍,瞄準對方。

    嚴浩博和雷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點點頭,拿出各自的武器,與齊元昌和黃河站在一起。

    局勢驟然劇變。

    孟永權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他感覺肩膀上的皮肉被殷鑑化用力抓緊,揪得生疼。

    他也在恐懼。

    “你們想幹什麼?要造反嗎?”

    孟永權端平手裡的槍,槍口在齊元昌等人身上反复移動。他和殷鑑化被逼著靠在卡車旁邊,那些人圍成一個圈子,把他們困在中間。孟永權第一次感到絕望,聲色俱厲衝著齊元昌連聲咆哮,發出毫無意義的威脅:“要是……要是敢開槍,上面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你們。識相的話,就趕緊把路讓開。 ”

    劉天明站在人群外圍。

    這種時候,齊元昌比自己更適合追索者的角色。

    “你們實在太狠毒了。”

    齊元昌想到警局裡在瀕死者口中聽到的那些話,眼中恨意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就因為沒有跟著你們一起離開,你們就殺死了我們局長。難道你們覺得,可以就這樣跑掉嗎?”

    黃河保持隨時可以射擊的狀態,連聲怒吼:“混蛋!連自己都殺,你們還有沒有人性?說,到底是誰開的槍?你?還是他?或者兩個人都有份?”

    黃河與齊元昌並非迂腐。他們只是想要給兇手一個公正合理的判決。

    從病毒爆發到現在,已經死去了太多的人。有罪的只是兇手,不用牽連其他人。

    孟永權急紅了眼睛。他猛然轉過頭,衝著站在人群外圍的顧克剛和那些士兵大聲嚷道:“顧參謀,你們站在那邊幹什麼?立刻過來,下掉他們的槍,把這些人統統抓起來。”

    沒有人聽從他的命令。

    地上的同僚屍體還在溫熱,大家都沒有忘記戰鬥中發生的那些事情。顧克剛說的沒錯————我們在外面拼命,同行的兄弟大部分都死了,隨行軍屬也紛紛死在了路上。龐大的車隊,上百號人,現在已經所剩無幾。死了那麼多人,就為了保護區區一個殷鑑化。

    這樣做,值得嗎?

    他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是生物學專家,不是醫生,也不是病毒研究或者其它科學領域極其重要的權威。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家室比較顯赫,有一個做高官的爹。

    我們的命,真的那麼不值錢?真的那麼下賤?

    雷平和嚴浩博的那些話,士兵和顧克剛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孟永權和殷鑑化在警察局殺人,引發了仇恨。

    你****的自己拉了一褲襠屎,憑什麼要我們幫你擦屁股?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被好幾支槍指著腦袋,無法脫身的孟永權和殷鑑化,顧克剛和士兵們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輕鬆。

    如果這兩個傢伙死了,也就不存在所謂的任務,自己也能輕鬆一些。

    誰也沒有說話,可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彼此眼睛裡都有一絲快意,期盼著齊元昌黃河等人立刻開槍,幹掉這兩個該死的混蛋。

    突然,空中傳來整整引擎轟鳴。緊接著,強大的氣流迫使人們紛紛抬起頭,朝著遠處的天空望去。

    陰沉沉的天幕,出現了兩架軍用直升機。

    孟永權緊張無比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舒緩,得意的表情也重新回來,嘴角露出譏諷的冷笑。

    儘管周圍很空曠,直升機卻沒有想要降落的意思。它們一直在空中盤旋,烏黑的機砲對準了地面,高音喇叭傳出冰冷且不容抗拒的警告聲。

    “下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重複一遍,立刻放下武器。我們需要對你們進行身份核查。”

    殷鑑化從孟永權身後躥了出去。他扔掉手槍,以極快的速度跑到直升機下方,仰著頭,雙手在口邊合攏變成喇叭,用盡力氣朝著上面喊叫。直升機發出的轟鳴實在太大,誰也聽不清楚他究竟在喊些什麼。

    兩架飛機應該是互相形成掩護。第一架直升機機艙里扔出了繩梯,下來一名全副武裝的軍官。他左手按住頭盔,右手比劃著與殷鑑化互相交流。也許是判定了對方身份,他側過身子,衝著身後的繩梯指了指,大喜過望的殷鑑化連忙跑過去,雙手扶住繩梯,踩腳就往上爬。

    黃河有些焦躁。

    齊元昌滿臉凝重。

    所有人都看著那名從直升機上下來的軍官。他走進人群,孟永權連忙迎了上去,從貼身衣袋裡取出一個本子。軍官翻看了一下,點點頭,側身指著懸在半空的直升機:“上去吧!”

    見狀,齊元昌連忙上前將其擋住。孟永權下意識的舉高槍口,旁邊的黃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肩膀,把孟永權用力掀翻。不等對方反應過來,黃河以極其敏捷的動作,把孟永權的槍強行搶了過來。

    軍官立刻轉身,舉槍瞄準黃河,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麼?立刻放手。否則我就開槍了。”

    齊元昌大步走過去,控制著內心的憤怒,大聲喊道:“他殺了我們的人。他是兇手。你不能就這樣把他帶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5 18:23
第244章試一試,說不定你還有救

    軍官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他有些驚訝,看看黃河身上破舊的警服,又把視線轉移到齊元昌身上,遲疑著問:“怎麼,你們是警察?”

    齊元昌點點頭,側過身子,讓軍官看到站在後面的雷平和嚴浩博等人:“我們都是警察。這個人,還有剛才上飛機的那個,他們殺了我們局長。”

    軍官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他放下槍,考慮了一下,沒有直接作出回答,轉身走向人群外圍的那些士兵,四處看了看,目光鎖定顧克剛肩膀上的軍銜,行了個禮,用足夠對方聽見的音量問:“請問,是不是顧參謀?”

    顧克剛點頭答應:“是我。”

    軍官從褲袋裡拿出一份對折起來的文件,遞了過去:“我奉命來接應你們。”

    顧克剛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目光從其他士兵身上順序掃過。

    “我們就剩下這幾個人。”

    顧克剛帶著明顯的嘲諷和悲涼自言自語:“只有兩架飛機……你們大概是計算過我們在路上的損失,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很多人死了,你們連問都不問,就為了帶那個傢伙回去。”

    軍官的表情有些尷尬。他努力為自己做著辯解:“現在的局勢非常混亂,西昌基地也遭到圍攻。殘存的物資數量不足,大部分人員都撤往京城方向。顧參謀,請理解,這不是我們的本意。指揮部那邊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顧克剛彷彿沒有聽到這些話。他站直身子,帶著微笑和感慨,對那些士兵大聲說道:“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你們都安全了。”

    一個身材矮壯的士兵走過來:“顧參謀,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顧克剛臉上浮起苦澀的笑容,情緒很是低落:“我被咬過了,無論死在哪裡,都沒有區別。”

    軍人之間本來就不喜歡拉拉扯扯。幾名士兵簡單的商量了一下,紛紛走過來,在顧克剛面前並排站好,莊重而尊敬的向他敬禮。

    做完這件事,士兵們走到雷平和嚴浩博身邊,說著最後分別的話。然後,順序向劉天明等人致謝。直到現場沒有任何人遺漏,這才走向繩梯,登上飛機。

    軍官看了看站在齊元昌身邊的雷平和嚴浩博:“電報上說還有兩個人要一起撤離。是不是你們?”

    嚴浩博看著被黃河壓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孟永權,臉上扭曲出強烈的恨意:“我不走。我要斃了這個混蛋。我一直等著這個機會,他必須死。”

    軍官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事情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解決。思考片刻,他走到齊元昌面前,指著被按在地上的孟永權,認真地說:“能不能把他放了?他畢竟是我們的人,上面也反復交代過,必須把他帶回去。”

    劉天明走過來,話語當中帶著森冷的殺意:“他殺了人,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

    “你們可以申請特殊軍法裁決。”

    軍官的態度很是誠懇:“這是在特殊情況下適用的軍法。你們可以向我們的上級部門說明情況,遞交裁決申請表。有那麼多的證人,相信你們的要求一定會得到答复。”

    這種回答非常含糊。齊元昌和劉天明都不滿意。

    看著他們臉上陰沉的神情,軍官再次擺明了厲害關係:“現在很亂,很多事情都亟待解決。如果在這裡僵持不下,會給你們帶來很大的麻煩。相信我,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命令如此,我必須執行。如果不能把人帶走,我只能下令攻擊你們。請不要誤會,這絕對不是威脅。我只是實話實說。就算你們能擊落我們的直升機,離開這個地方,也會被列入通緝名單。”

    黃河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你嚇唬誰呢?現在沒有網絡,你有我們的照片嗎?你知道我們是誰?沒有身份標註,沒有相關信息,你拿什麼通緝我們?”

    軍官也不辯解。他側過身子,指著直升機腹一個亮著微弱紅光的位置說:“那裡是攝像頭,你們每一個人的圖像信息已經錄入。這是一個非常湊巧的時間段,剛好有衛星從上空經過,這裡的信息已經傳遞出去。如果換個時間和地點,我還真不敢說“通緝”這種話。可是現在……我真的沒有欺騙你們。如果不放他走,你們很快就有麻煩。 ”

    顧克剛也走了過來。他用非常複雜目光看了看孟永權,嘆了口氣,對齊元昌說:“他沒有撒謊,這的確是真的。機載設備上傳信息速度很快,要是你們在這裡殺了他,就真的成了通緝犯。雖然現在很亂,還是有不少軍事基地保持正常運轉。不要小看上面那些人,他們的報復心真的很強,搜索部隊可不會管什麼真理和道義,他們只管目標生死,不管責任。”

    這就是軍人和警察的區別。

    齊元昌徹底沉默了。

    黃河恨恨地衝著孟永權臉上啐了口濃痰,又把他的腦袋用力轉向地面,重重壓了進去。

    軍官急了,連聲吼道:“住手!如果你再這樣做,我就開槍了。”

    劉天明大步走過去,抓住黃河的肩膀,把幾乎快被活活悶死的孟永權從地上拉起,朝著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孟永權慘叫著,朝前飛扑出三米多遠。他掙扎站起來,踉蹌著腳步,頭也不回朝著遠處的繩梯跑去。

    “為了這麼一個人,你們還真是捨得浪費資源。”

    劉天明抬起頭,注視著天空中懸浮的直升機,表情和聲音都很平淡:“能不能告訴我,之前上去的那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軍官正準備離開。聽到這樣的問話,不由得停下腳步,回答道:“他其實沒什麼了不起。說起來,我也不喜歡這次的任務。可是沒辦法,我必須服從命令。”

    黃河聽懂了他話裡的含義,衝著直升機恨恨地罵道:“投個好胎真的很重要……狗雜種。”

    軍官搖搖頭,不再言語,轉身跑到繩梯下面,登上飛機。

    直升機很快完成了轉向,卻沒有直接飛走。

    已經關上的艙門再次打開,飛機在徐徐降低高度,很快降至地面,機翼卻仍在轉動,引擎也發出如雷的轟鳴。

    軍官從機艙裡跳下,搬出幾個沉甸甸的箱子擺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他衝著劉天明等人做了個手勢,重新鑽進機艙,直升機開始提升高度,很快消失在北面的天空。

    黃河走過去,發現那是幾箱尚未拆開的子彈。

    “這人還不錯,算是一個有良心的傢伙。”

    扛著彈藥箱走過來,黃河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劉天明沒有搭理黃河,大步走到靠在卡車邊上的顧克剛面前,仔細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傷口,認真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克剛嘴唇和臉色都很蒼白。他苦笑著搖搖頭,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說實話……不是很好。”

    劉天明轉過身,把站在遠處的鄭小月叫過來,低聲吩咐:“你去車上把急救箱拿來。動作要快,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鄭小月不明白劉天明想要做什麼,點點頭,轉身離開。

    顧克剛看著鄭小月遠去的背影,忍著傷口越發劇烈的疼痛,疑惑地問:“你想幹什麼?”

    劉天明注視著他血管密集的臉:“我想救你。”

    顧克剛一愣,隨即搖搖頭:“別浪費力氣了。被那些怪物咬過的人,根本沒辦法治。”

    “我知道。”

    劉天明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我想試試。也許,你會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個例外。”

    鄭小月拿著急救箱氣喘吁籲跑了過來,把箱子放在地上,怒沖沖地對劉天明說:“你趕緊回去看看,出事了。”

    劉天明一邊打開箱子,拿出注射器,一邊回答:“之前就听見車隊那邊的聲音,只是這邊一直很亂,估計廖秋在那裡可以處理。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然後再說吧!”

    鄭小月豐滿的胸脯上下顛動,憤怒顯然沒有完全消退:“陳卓死了。”

    劉天明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他被活屍攻擊?”

    鄭小月用力跺了跺腳:“李建偉幹的。他把陳卓從車上推下去。廖秋和萍姐已經把他抓起來,等著你們過去處理。”

    劉天明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怒意。他控制著情緒,把注射器針頭插進自己的胳膊,抽出大約十毫升血,然後拔出針頭,示意顧克剛捲起衣服袖子。

    顧克剛被他的舉動搞得摸不著頭腦:“你想幹什麼?”

    劉天明平靜地回答:“我想救你的命。”

    顧克剛看看針管裡那些抽出來的血,表示懷疑:“這怎麼可能?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劉天明二話不說,直接拉過他的胳膊,把針頭朝著血管位置用力紮下。

    “你被咬了,再過幾個小時,就會變成活屍。”

    劉天明的話聽起來讓人絕望,也帶著無法辯駁的理由:“既然早晚都要死,為什麼你不聽聽我的意見?不要怕,反正你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說不定,今天就是你的幸運日。”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18:12
第245章暴怒的寡婦

    這種說法倒是有趣。

    顧克剛笑了起來,不再糾結之前的問題:“你說得沒錯,都到了這個地步,就算你給我注射的是毒藥,也沒什麼區別。”

    劉天明已經推完了針筒裡的紅色液體。他衝著顧克剛翹起大拇指:“這樣想就對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們的人會幫你處理傷口。要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盡快告訴我。”

    顧克剛坦然地笑了。

    也許是覺得即將面臨死亡,顧克剛也沒有了那麼多牽掛,說話態度也比平時隨和了許多。他注視著正在收拾醫藥箱的劉天明:“真看不出來,你居然是他們的隊長?”

    劉天明笑了笑:“還行吧!”

    顧克剛轉移視線,看著停在遠處土路上的車隊:“怎麼,你們也遇到了麻煩?”

    劉天明把藥箱遞給鄭小月,收起臉上的笑容,整個人變得嚴肅,甚至帶有幾分殺意:“無論走到哪裡都有麻煩。這種事情不可能避免。”

    顧克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煙嗎?”

    劉天明從口袋裡摸出抽剩下的半包“紅雲”扔了過去。

    顧克剛接過香煙,看著轉身離開的劉天明,逗趣拿起紗布和藥棉為自己處理傷口的鄭小月:“你男朋友不錯,你很有眼光。”

    鄭小月很是驕傲地笑了:“那是我男人。我們結婚了。”

    ……

    李建偉雙手反綁在背後,兩隻腳併攏著,一根非常結實的塑料繩緊緊綁住足踝。因為捆得太緊,他無法保持正常的姿勢,只能側躺在地上,模樣很是狼狽。

    劉天明趕過去的時候,王陽鳳正呆呆跪在陳卓面前。

    他的脖子斷了,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曹新能悶著頭,雙手握著鋼筋,把尖銳的部分插向陳卓右眼,用力捅了進去。

    劉天明看看圍在四周的幾個人,直接走到李建偉面前,抓住衣服領子,將他一把從地上揪起,用森冷的語調問:“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建偉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少一個人,就意味著少一份競爭。

    “病毒”兩個字對於李建偉來說,非常陌生。他甚至不知道地球上有這麼一種肉眼看不見的生物。然而,劉天明等人的強悍,卻是實實在在,自己親眼目睹。

    無論黃河還是羅寬,他們用一把刀子就能在活屍群裡殺個對穿。廖秋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車上負責警戒,可是遇到情況他絕不含糊。鄭小月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非常柔弱。可是誰能想到,她的戰鬥能力竟然如此強大,光是力量就遠遠超過自己。

    李建偉看過《超人》,看過《蜘蛛俠》,也看過《英雄聯盟》。

    每個男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英雄夢想,李建偉也不例外。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肩負著拯救地球的艱鉅使命,只是想要擁有傳說中那些英雄的力量,然後撈夠鈔票,回到家鄉,好好顯擺一下。

    小時候欺負我的那些人統統站出來,讓你們好好看看老子的肌肉。

    從前瞧不起我的那些傢伙滾出來,老子現在有能耐了,一個個砸扁你們。

    還有一直說我沒出息的親戚朋友,統統都在老子強大的力量和身體面前顫抖吧!全都給我跪下,用仰慕和崇拜的目光看著我,一起合唱《征服》。

    李建偉的想法就是這麼單純。單純得令人發笑。

    他其實很不滿意劉天明把注射免疫藥劑的排序。

    憑什麼柳鳳萍和楊慶國要排在前面?

    他們算老幾?

    還有曹新能,不就是當過礦上的班長而已,為什麼要擋住我的路?

    團隊裡其實沒有什麼秘密。大家彼此交談,都知道前面幾次得到免疫藥劑的數量。似乎是一個腦子有毛病的傢伙故意做出安排,每個地方只有兩支。拿完了這裡的東西,就必須趕到下一處。

    好吧!就當做是一次免費的全國旅遊。

    也可能會變成周遊世界。

    李建偉親眼看到周元被巨型飛蟲削掉了腦袋,還親身經歷了楊悅樂與陳嬌的放逐。他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生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也被逐出這個團隊。從攀枝花一路過來,李建偉算是看出來了,劉天明這些人擁有非常強大,非常特殊的能力。不僅僅是對病毒免疫那麼簡單,他們的能力來源於那種免疫藥劑。我也要變得和他們一樣,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李建偉對劉天明的團隊首領位置沒有任何意見。他也非常清楚關於免疫藥劑的注射順序。楊慶國和柳鳳萍排在前面是肯定的,還有曹新能。他們無論加入團隊的時間,還有資歷和能力,都要強於自己。那麼問題就來了————剩下的王陽鳳和陳卓,與自己就形成了競爭關係。

    尤其是陳卓。

    在礦上,陳卓的編制是技術員。非但工資待遇超過李建偉這樣的普通工人,工作環境和時間也很不錯。李建偉就算是眼紅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小時候經常逃學,連個高中也沒能考上?都說“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真的很有內涵,簡直就是人生轉換的最佳憑證。

    李建偉覺得,陳卓肯定會成為團隊裡非常重要的人————他很聰明,有文化,很得劉天明賞識。如此一來,就意味著以後得到免疫藥劑,陳卓的注射排序肯定在自己之上。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天知道那些巨型昆蟲什麼時候再次出現?

    這個世界無論走到哪裡都有變異生物出沒,只要被它們咬上一口,就會變成怪物。在外面拖得時間越久,不確定因素就越多。

    只要陳卓死了,我的注射排名就能提前一個位置。等到給柳鳳萍和楊慶國註射以後,再下一次,就會輪到我和曹新能。

    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王陽鳳。

    那實在是個令人很有想法的女人。

    在礦上呆久了,李建偉和其他大多數礦工一樣,見了母豬都覺得是雙眼皮。

    城里人不會喜歡王陽鳳這種粗手大腳的女子。李建偉卻不同。倒不是他口味特別重,而是在礦上的時候,他就對王陽鳳有著另類的特殊情懷。就像你看中了商店裡的一件衣裳,口袋裡卻沒錢將其買下。等到發工資了,興沖衝的跑去買,發現那衣裳已經下架,被別的衣服替代。就算後來掛上貨架的衣服更加漂亮,款式新穎,你也仍然覺得還是之前沒有買到的那件更好。

    李建偉願意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無償送給王陽鳳。

    這種做法和陷入初戀陷阱的年輕小白痴沒什麼區別。

    可是,王陽鳳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陳卓身上。

    ********就是這樣。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你喜歡我我卻不喜歡你的例子實在太多。否則的話,也不會每天都有跳樓喝藥臥軌自殺的無數痴男怨女。

    很明顯,陳卓已經不是礦上那個普通的技術員。他變成了擋在老子麵前的絆腳石。

    江湖上有一句狠話————誰敢擋我的路,老子就殺了誰。

    直接幹掉陳卓只是適得其反。李建偉非常後悔:為什麼以前陳卓生病的時候沒有趁機幹掉他?還一直讓他活到現在。真的很失策。如果那次沒有遇到劉天明和鄭小月,說不定陳卓已經死了,自己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不管現在還來不來的及,都必須試試。

    這關係到我未來的人生,我的幸福,我的婚姻,我的婆娘。

    陳卓站在車裡的位置實在太好了,李建偉當時想也不想就直接把他推下去。那頭活屍近在咫尺。它看起來就餓得要命。李建偉發誓:把陳卓推下去的時候,那頭活屍衝著自己露出感激的笑容。

    活屍會笑嗎?

    好像不會。

    周圍沒有任何人在笑。

    他們全都冷著面孔。尤其是曹新能,手裡握著那根帶血的鋼筋,眼睛死死等著這邊,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咬成兩半,嚼吧嚼吧吃下去。

    “我草你嗎啊————”

    突然,沉默呆滯的王陽鳳猛然從地上跳起,雙手揪住李建偉的頭髮,如同瘋狂的野獸,哭喊著撲了過去。

    “你為什麼要殺陳卓?”

    “老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我要你的命!”

    王陽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剪刀,朝著李建偉身上一下一下的亂捅。血水很快從傷口裡湧出來,在衣服表面滲開一個個醒目的鮮紅濕痕。李建偉手腳都被捆住,無法反抗,只能慘叫著在地上翻滾。王陽鳳眼睛一片通紅,她分不出擋在眼前的究竟是淚水還是血水,直接抓住剪刀朝李建偉嘴裡塞,往後握住把柄一陣亂絞。李建偉眼睛當場瞪直,身體彷彿突然掉進火灰的泥鰍一樣拼死扭動。王陽鳳恨到了極點,手上力量絲毫沒有減弱。李建偉嚎叫著,嘴裡噴出大口鮮血,夾雜著被絞碎的舌頭。他的整個口腔都被撕爛,尖銳的剪刀從面頰上刺了出來,帶著血和唾液。一個洞,緊接著又是一個洞。口子開得很大,可以看見側面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18:14
第246章自殺

    劉天明沒有製止王陽鳳的複仇。

    這件事情性質非常惡劣。誰也不會把無法信任的人當做隊友。就算是李建偉想要提升免疫藥劑的注射排序,完全可以採取其它方式。他偏偏殺了陳卓,而且還是當著所有人的眼睛。

    王陽鳳陷入了瘋狂。

    她現在的樣子非常可怕。頭髮散披著,眼睛裡絲毫看不到理智的光彩。鼻涕和眼淚掛在臉上,不斷滴落下來。她用強勁有力的雙腿死死夾住李建偉,不要命的掄起剪子朝李建偉身上招呼。一塊碎裂的舌頭躺在地上,銳利的剪刀尖端狠狠插進眼窩,捅破了眼球,粘稠的液體混合著血水一起流出。拔出剪子的時候,甚至帶出了一團粘白色的物質。

    那是破裂的眼球。

    瘋狂的女人下手根本不講究什麼輕重。

    李建偉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他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王陽鳳嘶吼著,拼勁力氣把剪刀刃口朝上,一直拉到他的胸前。腸子流出來了,柔軟的肝臟被王陽鳳一腳狠狠踩住,在堅硬粗糙的石塊表面碾成醬黑色的碎末。

    柳鳳萍想要過去勸阻,楊慶國拉著她的手,搖搖頭,兩個人轉身朝著車頭方向慢慢走去。

    曹新能呆站在那裡,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忽然,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哐啷”扔掉手裡的鋼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

    廖秋默默轉過身,不願意繼續看下去。

    “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王陽鳳狂吼著,以極其誇張的動作撕開李建偉的身體,用右手掏出心臟,站起來,朝著遠處用力扔去。

    地上,只剩下李建偉早就沒有了呼吸的屍體。

    王陽鳳一直在哭。

    她慢慢走到脖頸斷開的陳卓屍體面前,重重跪倒,低著頭,用拳頭捶打著逐漸冰冷的死者。哭泣著,嘴裡含含糊糊說著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其中意義的話。

    劉天明轉身離開,朝著自己的那輛越野車走去。他拉開車門,從後備箱裡拿出一盒香煙,撕開,點燃,站在車前,慢慢地抽著。

    廖秋跟過來,側身看著車隊尾部狀若瘋子的王陽鳳,很是擔心:“頭兒,你也不過去勸勸。王大姐應該冷靜冷靜,她這個樣子,讓人覺得受不了。”

    劉天明噴出一股煙霧,淡淡地說:“隨她去吧!”

    廖秋轉過身,疑惑地問:“頭兒,你怎麼這樣說?”

    “沒人幫得了她。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

    劉天明平靜得令人感到畏懼:“陳卓也好,李建偉也罷,事情既然出了,就必須解決。我不反對殺人,但絕對不是像瘋子一樣殺人。李建偉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王陽鳳想要復仇也理所應當。如果她沒辦法冷靜,恐怕以後只能是這個樣子。就算你現在勸說她平靜下來,也無法維持太久。”

    正說著,忽然聽見曹新能發出無比淒厲的尖叫。

    “陽鳳妹子,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你不值得……不值得啊!”

    劉天明身體微顫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動。

    廖秋以最快地速度朝著車尾方向狂奔。等到跑到那裡一看,發現王陽鳳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喉嚨上插著一把剪刀,眼睛裡的光彩正在迅速消退。

    劉天明低著頭,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光。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煙,屏住呼吸,讓煙霧在肺部盤旋徘徊了許久,才帶著說不出的厭惡和憤怒,將它們全部噴吐出來。

    站在車尾的時候,他就察覺到王陽鳳的狀態有問題。

    這個女人想要自殺。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陳卓。

    不,應該是深深的愛著。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劉天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人都已經死了,探詢這些事情毫無意義。

    這個世界充滿了死亡和殘酷。

    想要活下去,不可能依靠任何人。

    陳卓大概是王陽鳳唯一的精神支柱。他死了,王陽鳳也無法獨活。

    還是那句話————勸不住的。

    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像王陽鳳這種精神力量孱弱的人,根本不可能跟著團隊一直走下去。死了也好,省的浪費免疫藥劑。

    並不是劉天明生性殘忍,而是他必須為自己,為其他團隊成員負責。

    如果王陽鳳能夠撐過來,劉天明當然會繼續接納她。

    很遺憾,她選擇了自殺。

    這個世界不缺死人。

    我需要的,只是堅強勇猛的戰士。

    鬆開手指,煙頭掉落在地上。劉天明默默注視著那團微紅的光芒,抬起腳,將它碾熄。

    ……

    鮮血和屍體會引來大群活屍。簡單的收攏了一下物資,將死者就地掩埋,劉天明分配了一下任務,分出一個人,駕駛車況最好的一輛軍卡加入車隊,沿著土路繼續朝前行駛了大約五公里,在一個荒僻的山坡旁邊停了下來。

    路邊有一條河,還有幾棵樹。

    人們砍到樹木,劈成木柴,就地紮營。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溫度越來越低。

    飯菜香氣驅散了憂鬱和悲傷,每個人都盡量強迫自己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們聚在火堆前,吃著屬於自己的那份飯菜,低聲交談,偶爾還會淡淡的淺笑,只是氣氛沒有昨天那麼活躍。

    顧克剛披著一件厚厚的軍大衣,和劉天明並排坐在火堆側面。他小心翼翼偏頭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口,發現血已經止住了,也不再那麼疼痛。

    劉天明掰斷一根樹枝,扔進火裡,平靜地說:“你還沒變成活屍,估計以後也不會變了。我說過,今天是你的幸運日。”

    顧克剛轉過頭,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劉天明:“為什麼會這樣?”

    他記得很清楚:很多人,自己認識的人,都是被行屍咬過以後就開始變異。無論用任何方法,就算砍斷被咬傷的手腳四肢,仍然無法避免病毒感染。

    “我和其他人不一樣。”

    劉天明望著“劈裡啪啦”燃燒作響的火苗,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說真的,我也沒把握能夠把你救活。我只是覺得應該試試,沒想到這法子真的管用。”

    他沒有撒謊。

    已經沒有免疫藥劑了。

    顧克剛的表現,讓劉天明對他產生了認同。他想救這個男人,但事情很棘手————想要不被病毒感染,目前已知的方法只能是注射免疫藥劑。

    宋嘉豪在遺言中註明了放在西昌城裡那些藥劑的位置。

    然而,顧克剛顯然無法等到那個時候。

    他最多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劉天明忽然冒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既然免疫藥劑必須配合自己的血一起使用才能產生效果。那麼是否意味著,自己的血可以當做藥劑?至少,應該是免疫藥劑其中的一部分?

    就像感冒發炎,醫生同時開給你阿莫西林膠囊和板藍根沖劑的處方。前者針對導致發炎的細菌產生作用,後者俱有緩解症狀的效果。兩種藥物之間並無衝突,即便同時吃下去,也不會產生化學反應生成毒素。因此,無論先吃哪一種藥,其實都沒有關係。因為你患病的身體都需要它們。

    劉天明當然記得發生在鄭小月身上的事情。她被自己帶有變異細胞的精子感染,如果不是在宋嘉豪那裡得到第一支免疫藥劑,鄭小月現在恐怕早已變成與陳婆同種類型的怪物。

    是啊!無論自己還是陳婆,在病毒感染的初期,生理症狀都表現為喜歡吃糖。

    陳婆的情況要嚴重一些,她喜歡吃肉。

    不管吃糖還是吃肉,總要比直接被病毒佔據身體,喪失理智,變成吃人的怪物要好。

    只要注射了自己的血,顧克剛至少可以得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現在距離病毒爆發開始還不算太久,也就是幾個月。很多地方都可以搞到糖果,超市商店裡也散落著大量袋裝紅、白糖。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如果顧克剛的食物標准出現了偏差,不喜歡吃糖,而是喜歡吃肉,那麼劉天明也只能遺憾的將其清除。

    “你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忽然,注視著火堆的顧克剛冒出一句:“我見過很多逃難者,你們和他們……真的區別很大。”

    劉天明轉過身:“你指的是什麼?”

    顧克剛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仰起頭,靠在身後用樹葉和雜草墊起來的軟襯上,陷入了沉思。

    作為軍人,尤其還是身為“中校”這個級別的軍官,顧克剛經歷過的事情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時間回到幾個月前,病毒開始爆發的那個時候。

    紅,是昆明城裡此刻最鮮豔的顏色。

    它的來源,是流淌在地面,噴濺在牆上,瀰漫在空氣中的血。

    那是人的血。

    遠處的街角忽然傳來雜亂無章的噪音,很快,堅硬的柏油路面也產生出劇烈的震動。臨死前的慘叫與歇斯底里的發洩混合在一起,由遠及近迅速擴展開來。

    數千名平民在街道上號哭逃亡,無數鞋底從寬敞的馬路踩踏而過,濺起一層迅速瀰漫在空氣中的濃密灰塵。儘管細密的雨絲可以把激揚的塵土重新壓制回地面,但是在數以千計的腿腳踐踏下,還是在逃亡者的頭頂形成一圈淡淡的迷霧。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18:37
第247章你不曾親眼看見的災難

    在他們的後面,是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的黑色身影,在朦朧的雨幕中越來越近。

    那是行屍,剛剛變異失去理智的活人。

    “救,救命啊————”

    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前奔逃,大張的嘴裡呼吸早已亂了節奏,劇烈的運動讓體內的血液流速暴增,無法承受擠壓的毛細血管被肌肉撕扯開來,耳墜、鼻孔、眼角……粘稠滾燙的液體從所有可能的渠道湧溢而出,這種可怕的機能損傷,卻讓疲於奔跑的男人感到一絲內壓被釋放的輕鬆。

    大口呼入的氧氣,早已跟不上身體的急劇消耗。他很清楚,再跑下去,自己會被活活跑死。儘管如此,酸漲沉重的雙腿,仍然在機械地朝前邁動著腳步。

    無數腳步蹣跚的行屍緊跟其後,絲毫不肯放鬆。它們同樣渴求生命,想要得到食物。

    不跑,現在就會被吃掉。

    跑,最終的結果可能還是一樣。

    但是,至少能活得再久一點。

    很簡單的選擇題,最終的答案也許都是一樣。可是任何人都會選擇第二種方式。

    “嗖————”

    行屍最終還是追上了耗盡力氣男人。無數張嘴在他的身上撕咬,他的口中噴湧鮮血,在劇烈的絞痛和肌肉的抽搐中慘叫著倒下的時候,被外翻肉塊和脂肪掩蓋的傷口邊緣,肉眼無法分辨的病毒也通過唾液和血水侵入其中,正在朝向身體四周迅速擴散著。

    感染的速度,遠比想像中更快。

    此前人們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吃人的怪物,一旦死亡真的來到自己身邊,他們才忽然發現,沒有根據的推斷,簡直傻得令人發笑。

    沒錯,電視和電影裡面那些可怕醜陋的怪物,它們真的出現了。

    不是所有人都被行屍當做點心吃掉。

    它們是掠食者,對於食物的興趣不僅僅只是用於果腹。

    它們根本沒有“儲備”的概念。

    總之,只要發現有食物存在,所有行屍都會一擁而上,先把自己餵飽,然後再對其它活著的食物展開獵殺。

    就像曾經縱橫美國西部,數量多達百萬的龐大野牛族群。並不是因為人類飢餓,僅僅只是獵人為了彰顯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就被成千上萬的射殺,導致集體絕種。

    行屍走過的地方,留下無數啃光的人類屍骸,還有很多被啃咬撕扯破爛的屍體。

    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首先站了起來。

    化妝品精心保養的臉上,已經變成一片淺灰。嬌弱白嫩的皮膚表面,佈滿了狀若魚鱗的粗繭。陡然拉長的上身,使精緻性感的吊帶襯衫看上去頗顯滑稽。水磨藍牛仔短褲下修長的大腿雖然變黑,卻也還有吸引男性眼球的裸\/露之美。渾圓骨感的肩膀下,本該纖細白晰的五指變得一片灰白,無節奏地顫抖著。

    死而復活,讓她感到有些迷惘。

    深邃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光彩,被一層厚厚的白色眼瞼代替。大量侵入體內並且迅速繁殖的病毒徹底控制了大腦。對血的渴望,對肉的飢求,對繁殖同類的本能,使它終於喪失了應有的理智,邁開隨時可能失去平衡的腳步,在速度緩慢得令人發笑的動作中,開始了重生降臨世間的最基本工作。

    耶穌死而復生需要整整七天。

    它們,只需要幾個小時。

    誰也說不清楚昆明城具體的破裂源點究竟在哪兒?

    但是可以肯定,病毒爆發早已有了很多先兆,很多地方都成為變異生物突破的缺口。它們像潮水一樣佔據了整個城市,把自身攜帶的病毒迅速傳播到每一個角落。

    乾淨徹底,沒有絲毫殘留。

    “我們第一時間接到了命令。上面要求我們配合當地警方,對所有感染體進行毀滅式處理。整個裝甲團全部出動,無論戰鬥人員還是後備人員,全部下發了武器。廣播中一直在重複:這不是演習。那個時候,我算是真正明白戰爭降臨究竟是什麼樣子。而且,這一次的對手不是其它國家,或者某個恐怖組織,而是無法看見,無法捉摸的病毒。”

    顧克剛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些苦澀,聲音也變得沙啞:“很遺憾,我們不是病毒的對手。”

    多達數十輛重型坦克從道路盡頭全速駛來。沉重的履帶在公路上碾出一道道規則的淺白色印痕,車載機槍在監控鏡頭的配合下,捕捉著每一個可能帶來威脅的怪物身影。衝擊力巨大的彈頭,野蠻撕裂著毫無防禦能力的行屍身體,把脆弱的骨肉打得當場爆散,負責指揮的車長也不失時機地命令坦克猛衝過去,把躺臥在地面還沒有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的可怕生物,當場攆成一灘混合在泥濘中的新鮮肉泥。

    人類擁有科技方面的絕對優勢。這種優勢直接被轉化為戰鬥能力。

    最初的進攻非常有效,大面積的屍群被遏制在狹窄的範圍。考慮到城市建築和其中殘存市民的安全,指揮部派出了大量裝備火焰噴射器的步兵。

    這是非常明智的決策。

    比起砲彈,火焰對於行屍的殺傷力更大。尤其是在局部範圍內產生的高溫烈焰,可以有效滅殺散播的病毒。

    到處都是被大火籠罩的屍體,高溫燒烤皮肉散發出來的濃香,刺激著擁有嗅覺的所有生物,這種令人饞涎欲滴的衝動,很快被空氣中傳來的焦糊惡臭所代替。從死屍身上燒燎而出的油脂,密集的攢成迅速泡起的液體形態,變成了加快燃燒的優質添加劑。水份被徹底蒸發的皮肉表面,龜裂出一塊塊黑色的碳痂,粉紅色的鮮肉和被煮熟的皮下組織,從裂痕中央清晰地顯露出來,早已喪失作用,變成灰褐色的密集血管死死包裹在其表面,形成一張令人心顫的網。

    被火焰包圍的屍群發出絕望的哀鳴,身體和骨骼在劇烈的高溫下迅速碳化、分解。大量細胞死亡導致失去彈性的表皮開始失水,變得皺縮、裂綻。望著從皮膚下透出的鮮嫩肉塊,這些陷入瀕死前的怪物們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血肉也和當做食物的人類一樣,紅得是那麼刺眼。

    病毒新的寄生目標。

    一切都來得太快,只有極少數的平民成功外逃。大量車子阻塞了道路,很多人擁擠在通往城外的公路上進退不得。

    這畢竟是個人口數量接近千萬的龐大城市。

    很多樓房的內部,還有相當數量躲藏在暗處,戰戰兢兢觀察著事態發展,期望能夠以此得到安全的倖存者。

    誰也不知道通訊為什麼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徹底中斷。

    沒有網絡。

    沒有電力。

    甚至沒有人拉響警報。

    這不是他們的錯。每個人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軍隊和警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控制整個城市。尤其是在這種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想要把信息傳達到城市的每個角落,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在這座城市的其它地方,仍然存在著病毒,存在著數以萬計的感染者。

    不時有屋子傳來淒厲的瀕死慘叫,隨即就被窗外巨大的爆炸轟鳴徹底掩蓋。

    沒有人察覺到其中潛藏的危險。

    即便是那些已經被控制的區域,疏散人員也不可能對每一座大樓都進行細緻的調查。被行屍殺死的亡者就這樣靜靜地躺臥在腥濃的血水中,任由病毒吞噬著自己的一切,把控制的觸角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最終,成為大腦和靈魂新的主人。

    還有很多人被咬過。

    哪怕僅僅只是一口。

    沒人願意主動承認自己被咬過的事實。只要當時沒人看見,沒人知道,誰也不會把自己的秘密主動公開。

    我不想死。

    一定有藥可以治療。

    肯定會有人來管的。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千上萬。

    他們不想變成怪物,更不願意被自己的同類當成怪物。

    儘管軍隊和警方建立了第一道防線,把大量市民納入安全範圍,卻無法在混亂中對每個人進行甄別,不可能脫下每個人的衣服,仔細查看他們的身體。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災難規模不斷擴大,無形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城市。

    顧克剛不是一個優秀的故事講述者。他沒有主持人的口才,也沒有評書藝術家那種絕妙的表演天分。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在場的聽者感到戰栗,有種冷至徹骨的冰寒。

    “很多坦克開著開著就不動了。通訊也就此中斷。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猜測應該是病毒通過空氣進行傳播,感染裡坦克里面的士兵,導致他們變異。”

    “我們原本在盤龍江上建立了一道防線,也成功阻止了行屍的大規模進攻。它們的確很怕火,武器彈藥方面的儲備也非常充足。只要保持穩定繼續下去,完全可以重新控制局勢。”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些被我們救下來,安排在防線後面休息的市民,很多人都被咬過。他們變異了,當時就引發了混亂。我們被前後夾攻,堵在中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18:40
第248章在城市的另外一邊

    “他們當中很多人可能是早就被咬過,一直隱瞞,也沒有對別人說起過。”

    “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爭取讓更多的人逃出城市。”

    密密麻麻的人群從各個街口湧出,在相對開闊的地方匯聚成團,沿著貫穿城市中軸的大道,向北方盡頭蜂擁而去。

    還是有很多人呆在自己家中。

    遠處傳來的爆炸已經非常輕微,甚至根本感覺不到。城市規模太大了,距離抵消了聲音和震動,讓人難以察覺。

    很多市民感到驚駭。他們開始推開緊閉的房門,向同樣心懷疑慮的鄰居交流著彼此的看法和憂慮。然後,通過自己的理解和篩選,變成大腦中固定的思維意識。

    死灰色的電視屏幕上落滿了灰塵,沒有電,它只能靜靜地放在那裡成為無用的擺設。

    第一個走出家門的人,無疑是幸運的。

    在那之後,無數從鋼筋水泥建築裡走出的居民,變成了一股龐大密集的人流。他們帶著最後一絲僥倖站在路邊,急切地向通過的車隊詢問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答案不外乎就是幾個簡單的字眼。

    “危險————”

    “快逃————”

    短暫的愕然與震驚過後,恍然大悟的居民開始以空前的速度加入了逃亡大潮。細長的人流很快變得龐大且擁擠起來,夾雜於其中的各型車輛也變得舉步維艱。司機焦急長按的喇叭,擁擠導致的口角和爭吵,孩童不知所措的號哭,無謂的謾罵和指責,以及隊伍中永遠也不會缺少的喊叫和催促,在城市上空匯成了死亡之神最喜歡的混亂樂章。

    劉天明有些疑惑。

    他看了一眼坐在火堆對面的齊元昌與黃河,發現他們和自己一樣,眼睛裡釋放出古怪的目光。

    黃河首先叫了起來:“不對啊!我們那個時候也在城裡,怎麼沒看到你說的這些事情?”

    齊元昌也說道:“我那天是凌晨時分接到了消息,然後就從警局裡帶人出來。指揮中心倒是發來幾條消息,說是駐軍部隊已經出動,要求我們盡最大能力給予支援。可是,以後就沒有收到類似的信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通訊中斷。”

    顧克剛嘆了口氣:“我們設置防線的位置是在南面,隔著江水。原本想要炸橋,可是後續裝備一直沒有運來。指揮中心下達的命令也是模棱兩可。開始說是可以使用火砲,後來又說禁止砲擊,改為火焰噴射。到處都是車,很多散亂的建築也給我們帶來了麻煩。裝甲部隊多次進攻受阻,地形混亂。當時的情況,炮火攻擊的確無法對行屍造成大範圍殺傷。”

    “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市政部門的管理非常混亂。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收到病毒預警,我們當時沒有得到來自市政方面的任何幫助。沒有電力供應,無法發出警報,就連手搖式警報器都沒有配備。”

    說著,顧克剛又想起了那個夜晚。

    燃燒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一團團光線,升騰的煙霧迅速填充著一切可能透露出光線的縫隙。密布的陰雲遮擋了遙遠星球照射的微弱亮光,在黑暗的籠罩下,矗立在遠處高大的水泥建築,顯得是那樣冰冷。

    幾輛軍用突擊車散佈在公路出口的側翼,還有兩輛補充過彈藥的坦克,也高昂著粗大的砲管,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所有動靜。車體最前端的遠光燈放射出長長的熾白光線,它們和臨時安裝在附近建築上的強效探照燈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密集的人造光源。

    淺白色的灰燼,從天空中緩緩飄落,汽油和助燃劑燃燒散發出的氣味,刺激著敏感的鼻粘膜分泌出大量液體。劇烈的爆炸把傾覆後的大樓徹底變成了瓦礫,堅硬的鋼筋被全部燒熔,散碎的混凝土塊表面已經變的烏黑。偶爾能夠在廢墟間看到幾簇微弱的火苗,在風中來回搖晃著,拼命釋放出自己最後的力量。

    無數蹣跚的身影,從熄滅的火線外慢慢接近著。

    它們佝僂著背,動作遲緩。仰著頭,用鼻孔和耳朵尋找所有可以當做食物的東西。

    白天的戰鬥已經證明子彈對行屍殺傷力不大。數十名背著燃料筒的士兵站在前面,朝著不斷接近的屍群噴射烈焰。一條條火龍引發了汽車爆炸,把範圍內的所有物體高高拋起,圈狀的氣浪把它們狠狠撕裂,四散橫飛的金屬隨便切割開任何敢於擋住去路的障礙……等到所有施暴的能量從亢奮中完全平靜下來之後,佈滿焦痕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零散的碎肉和燒得烏黑的殘肢。

    軍隊和警方一直在安排市民撤退。

    整整一個白天,從城市中央延伸過來的密集人流根本沒有縮減的跡象,遠處的高樓大廈彷彿一台台能夠自動造人的機器,總會不斷從底部的出口前,吐出一個個匆忙加入的人影。

    顧克剛無法靠簡單的加減來計算城市裡究竟還有多少滯留者。他只知道,無論在規定時間裡疏散多少人,總會有更多的市民從各個角落裡出現,成為逃亡大軍中的一員。

    這些人在城市里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在空無一人的房屋裡搜尋著值錢的東西。銀行、商店、醫院……所有可能有收穫的地方都會被光顧。他們大模大樣地闖入別人的家宅,隨意取用自己看中的東西。也許是出於內心的狂亂吧!他們往往會把電視和冰箱之類的物件,從很高的樓頂扔下,在落地的巨響和轟然炸開的紛亂碎片中,一邊狂飲著搜刮來的酒精飲料,一邊彷彿野獸般對著天空大聲嚎叫。

    沒有確切的數字表明他們的數量具體有多少,顧克剛也沒有多餘的人手來維持空曠城市的秩序。因為擔憂自己的家園遭到破壞,很多已經離開城市的居民,又順著逃路重新返回。他們把居所的房門緊鎖,用各種材料加固著門窗,菜刀、棍棒、磨尖的鋼筋……所有可能當作武器的東西都被收攏在一起,已經空置的房屋,再次恢復了原來的狀態。

    人類的思維非常奇怪。沒有某種特別的規律能把所有人的意識整合在一起。面對死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在他們看來,這也許就是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新的屍群在街道浸透出現。

    那是此前被行屍咬過,或者被殺死的市民。

    整條街道上的屍體,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復活的跡象。

    它們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各自所在的角落裡緩緩爬起,茫然地望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暗紅色的眼睛飢渴地掃描著所有能夠當作食物的東西。甚至,就近抓起從自己身上被砍落的肉塊和四肢,拼命填塞進嘴裡亂嚼。

    上百萬居民。

    上百萬尋找食物的飢餓活屍。

    被削去頭顱的死屍,散亂地躺臥在空曠的街道上。墨紅的膿液從頸部的斷口流淌出來,在乾燥的地面形成一灘不規則的濕印。保留在軀幹上的四肢無意識地抽搐著,沾滿污漬的五指顫抖著伸向肩膀,來回摸索著已經不在的腦袋,雙腿在殘存神經的控制下來回扭動亂蹬,彷彿想要尋找某種可靠的支撐讓自己重新站起,卻永遠也無法實現。

    遠處,更多的複活者從廢墟里爬起,它們搖晃著身體,邁著無法保持平衡卻又不至於摔倒的步子,朝著這裡慢慢蹣跚而來。被黃綠色腐水充斥的泡漲眼球裡,釋放著對鮮肉的渴望和貪婪。

    軍隊徹底潰敗了。

    “我們被打散了。裝甲部隊全體陣亡,機步團損失超過百分之八十。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收攏部隊。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去過城市南區,那裡是人口密集地帶,也是我們的主戰場。很幸運,我搭上了最後一架直升機,逃回了城外駐地。”

    顧克剛的情緒和聲音都很低落:“這樣的敵人,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對抗概念。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武器,不是援軍,而是可以對病毒產生免疫的藥品。如果連最基本的抗感染多無法做到,那麼即便是再強大的軍隊,也終究無法抵擋病毒的攻擊。 ”

    劉天明一直在沉默。

    顧克剛說的沒錯。

    在病毒強大的擴散力面前,人類薄弱的自身免疫系統,就如同薄紙一樣被捅破。除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殘忍嗜殺的怪物,只能躺在血泊裡絕望地喘息。

    在絕望和恐懼面前,我們能做什麼?

    顧克剛把目光轉移到劉天明身上。

    他覺得很疑惑,說出了一直想弄明白的問題:“小劉,為什麼你的血會具有免疫效果?”

    劉天明的聲音很平淡:“你錯了。那不是絕對的免疫,只是暫時對病毒產生遲滯效果。相當於植入你體內的抗體基礎。它們會繁殖,會擴張。這不是免疫,只是在迫不得已情況下短時間的遏制。”

    顧克剛聽懂了他的意思:“那麼,我還能活多久?”

    “我也不知道。”

    劉天明的態度很認真:“一個星期,也許十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19:17
第249章我們的早餐

    廖秋的視線越過火堆,落在了顧克剛身上:“想要完全免疫,你還需要另外一種東西。”

    齊元昌緩慢地點著頭:“所以我們要去西昌。”

    顧克剛下意識地問:“那裡有什麼?”

    劉天明平靜地回复:“暫時還不清楚,去了才知道。”

    這句話產生了非常有效的終止作用。顧克剛無法繼續追問下去。他想了想,嘆了口氣,不再發出聲音。

    自己其實已經死了。

    能夠活到現在,只能說是運氣不錯。

    劉天明肯出手相救,我又何必問那麼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睡吧!

    明天醒來,又是一個新的早晨。

    ……

    太陽從地平線上露出一絲光線,給黑暗的世界帶來極其微弱的光明。

    篝火裡的大部分樹枝已經燃盡,只剩下極少數閃亮的餘燼。圍在旁邊的人們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劉天明起的很早。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習慣睡覺。也許是精力過於旺盛,或者是變異細胞改變了自己的生物鐘,睡眠時間越來越短。現在,只要睡上兩個小時,就能保證自己一整天都有充沛的精力。

    荒野盡頭,慢慢走來一個步履蹣跚的人影。

    那是一個漂亮的少婦。

    曾經是。

    她有著白膩的肌膚,燙染過的酒紅色捲髮。雖然頭髮現在變得凌亂,沾滿了雜草和塵土,卻並未對美貌造成太大影響。嘴唇上的紅色唇膏沿著嘴角滲透開來,變成一片由濃變淡的怪異顏色。細細描過的眉毛被沖刷開來,沿著面頰變成向下流淌的黑色細紋。

    白色長裙看上去質料不錯,應該是價格昂貴的奢侈品。裙子被撕爛了,露出勻稱的腰身,衣服領口敞開著,露出大半個正在流血的*******就在她的腰部側面,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借助從旁邊牆壁上反射的陽光,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團團被攪爛的內臟,以及從中流淌出來,一直拖拽到膝蓋的肥黏腸子。

    她是一個死人。

    現在又活了過來。

    復活的少婦在地面緩緩走著,也許是不太適應重生後的身體機能吧!她一直保持著非常緩慢的行走狀態。腹部掉出的腸子被堅硬的石塊磨得稀爛,不時被腳步踩進泥裡。從腸管中流溢出來的黃色糞便和暗紅微綠色腥臭膿液,在昂貴的裙子佈料摩擦下,塗滿了身後走過的的所有地面。

    她的臉很好看,蒼白的皮膚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輕撫。就在纖細的雙臂不斷揮動,按照人類行走方式保持平衡的時候,不時會有一團濃黑色的腥腐淤血,從緊閉的性感嘴唇裡被猛然擠壓出來,順著圓潤的下巴,吐滿了整個前襟。

    她似乎發現了什麼,停下腳步。

    女人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那裡。臉上滿是冷漠的神情子那雙冷漠無光的眼睛裡,忽然掠過一絲充滿異狀的陰狠。

    “有情況!大家快起來,快醒醒啊!”

    負責警戒的羅寬不要命地大聲叫著,劉天明順手抓起一把昨天軍官從直升機上卸下來的霰彈槍,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卡車前面,與正在發出預警的羅寬並排站在一起,朝著女人出現的方向望去。

    這不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女人,也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活屍或者行屍。

    她是食物!

    劉天明轉過身,發現羅寬正用同樣驚駭,充滿歡喜的目光看著自己。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團隊裡的所有人都醒了。

    有吃的。

    是早餐。

    別忘了我的那份兒!

    黃河舔著嘴皮。

    鄭小月咽著口水。

    廖秋齜著牙。

    齊元昌和李潔馨注射免疫藥劑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們童顏感受到了食物的存在。兩個人不約而同跑過來,朝著女人所在的方向躍躍欲試,眼睛裡全是飢餓的目光。

    羅寬不由分說,舉起突擊步槍首先發動了攻擊。呈直線發射的子彈,重重擊打在女人的身上。好像一顆顆銳利的鋼齒咬在柔軟的棉花里。原本光滑的肌體表面,頓時穿透出密集成片的炸裂血洞。乍看上去,彷彿一團被高濃度酸液腐蝕後殘留下的蜂窩狀物體。

    子彈造成的損傷,女人根本就不在意。她似乎根本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轟————”

    一團裹挾著大量碎小霰彈的霧狀攻擊波。從劉天明手中粗大的槍口噴射而出。準確地命中女人的肩膀。當場將其右邊胳膊直接炸飛。

    “吼!”

    突然而來的襲擊,使得女人無比憤怒。她再也無法顧及其它,立刻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凶狠森冷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順序掃過。

    右臂的損傷,對女人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只見她彎下腰,用完整的左臂從地上撿起一塊很大的石頭,朝著正前方這群突然出現的攻擊者狠狠擲去。

    圍攻群體立刻散開。

    劉天明以最快的速度側身避開攻擊後,迅速貼進對手。再次扣下霰彈槍的扳機。

    從槍口爆飛而出的大團散射彈頭,準確地命中女人的側腹。柔軟的皮肉根本無法抵擋突如其來的機械力量。只能無奈地被猛烈的爆炸,生生撕裂出碩大驚人的傷口。頓時,混雜著稠黑血液與膩白粘滑的腸體、肝臟,以及被霰彈震碎的肉末、骨片。紛紛從腰際破損的肌體開口倒流而出。尚未盡斷的部分,從巨大的傷口處懸掛在腿上,搖搖晃晃的。看上,活像是一根根棉軟的爛布條。

    足以致命的重傷,對於女人還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她依然邁著堅實沉重的腳步,面無表情地朝著劉天明慢慢走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名感染體。是比行屍和活屍更高級的進化類生命。

    “見鬼!不會死是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強到什麼程度?”

    口中暗罵一聲,劉天明不禁狠狠嚥下喉中的唾液。飛快地將一枚霰彈壓進槍膛,靈活地側身朝著女人旁邊方向閃身躍去。同時,將已經略微發燙的槍管,死死對準女人的頭部。

    “轟————”

    帶有熾紅火焰的大團霰彈,準確地命中了女人頭部。劇烈的爆炸加上強大的衝擊力,使得脆弱的顱骨當場化為一團四散亂濺的血末。看到這種慘烈無比的景象,劉天明內心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他沒有使用音障速度與女人肉搏。

    昨天剛剛得到了這批武器裝備,現在就能用上。

    這算是一種實驗。

    如果自己的速度無法破開對手的防禦,就必須使用威力巨大的武器。

    其他團隊成員紛紛圍攏過來,站在旁邊看著。

    沒有人上前吞噬。

    每個人腦子裡的危險信號都沒有解除。

    黃河首先驚叫:“快閃開,她還活著!”

    劉天明的眉際再次擰緊。黑色的瞳孔深處,也放射出驚疑與駭然的目光。

    沒錯,這個女人沒死。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失去頭顱、肩膀,腰間的傷口,還大團流失出血液與內臟的女人。根本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她仍然在朝著劉天明所在的位置,緩慢而堅定地步步逼近。望著眼前殘破不堪的“怪物”,一種前所未有,幾近窒息的恐懼。徹底籠罩了人們的`心頭。

    以前從未見過這種類型的感染體。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劉天明喃喃地搖著頭。

    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個缺失了頭部的“人類”,竟然能夠保持身體的平衡。而且,還能像“生前”那樣隨意自由的移動?

    但她的確是屬於食物的範疇。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

    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的劉天明,一時間有些失神。

    女人的速度比先前快了很多。

    無頭的身體開始小跑,一直衝到距離最近的廖秋到面前,高高掄起拳頭朝著他的肩膀狠狠砸下。廖秋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砍刀一擋。卻被無頭的女人劈手奪下,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硬生生地掰成了兩段。

    她竟然凶悍到了這個程度?

    沒有頭,她的生命中樞究竟是什麼部位?

    難道是心臟?

    也就是這個時候,劉天明才忽然發現:女人身上的傷口邊緣,正不斷冒起一個個必須仔細觀察才能看清的“水泡”。它們的數量是如此密集,紛紛簇擁在一起,以可怕的速度急劇擴張。這些淡黃色的“水泡”不斷衍生,又飛快炸裂。大量散發著刺鼻異味兒的黃綠色液體,正從其中慢慢溢出。隻至佈滿整個傷口邊緣。

    這種古怪的液體,似乎具有極其強悍的再生修復能力。

    劉天明看見:女人那具被霰彈槍打得千創百孔的破爛身體,正在液體的湧動下迅速彌合。就好像數以億萬的細胞,正在依靠急劇分裂完成著傷口的再生。雖然修補的地方,暫時看上去略顯薄弱。但是不管怎麼樣,它們的確正在生長出新的肌體。

    不僅僅是身體。就連女人脖頸上光禿的裂口邊緣,也開始冒出成片的黃色“水泡”。

    它們聚集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幾分鐘的光景,順著斷裂頸骨攀生的粘液,已經在肩膀上端重新凝聚出一個模糊的頭顱輪廓。雖說只是一片淡薄的膠液,甚至連最基本的五官也無法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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